《逃荒被丢下,我选择躺平》 第1章 开局差点狗带 “他爹,咱们快没粮了,你说这可怎么办呀? 耳边传来女人断断续续的抽噎声,林秋缘不禁皱了皱眉头,只觉得头痛,脑袋像要炸开似的,根本没有力气掀开眼皮。 “爹娘他们也太狠心了吧!竟抛下我们偷偷先走了,咱们秋缘还生着病,他们就给我们留了斤把地豆!二弟昨晚说和我换一班守夜,我竟以为是二弟心疼我!没成想他们……唉!” 一道有些嘶哑的男声响起,语气带着懊悔,接着就听见了巴掌重重地拍在了大腿上响声,听着就很肉疼,林秋缘不由得把眉头皱得更紧了。 “娘是后娘,你爹可是亲爹,怎地就那么狠心!他爹,咱们就只剩斤把地豆了,这蜀地也不知还有多远……咱们……咱们还能撑到那时候吗?”女人还在哭,哭声越来越悲切,仿佛承载着无数哀伤和绝望。 “娘!你莫哭了!爹,快看妹妹!我刚刚看见她眉头动了!” 哭声后,紧接着一道稚嫩又带着欣喜的童声在耳旁响起“妹妹!妹妹!你醒啦?要不要喝水?哥哥去给你倒!” 林秋缘费了好大力气才掀开眼皮,一时间只觉得亮光刺眼,眼睛只能眯成一条缝。林秋缘缓缓眨了眨眼睛,只觉得浑身疲软无力,头痛欲裂。 “秋缘!你可算是醒了!呜呜呜……” 女人的声音突然在耳旁放大,满是关心和欣喜。 “水…水…”林秋缘喉咙发干,只能发出微弱又嘶哑的声音。 “妹妹!水来了!” “快!芸娘,帕子,帕子给我,可不敢给秋缘喂水喂太急了,咱们还是拿帕子慢慢沁进去。” 林秋缘被扶起来,靠在了一个宽阔的胸前。 身后的男人的心脏跳动声很强烈,林秋缘感觉脑袋被咚咚咚的心跳声震得更疼了。 男人的声音有点雀跃和激动,林秋缘还从中听出来关心和心疼。 打湿的帕子一点点浸湿嘴角,林秋缘用力吸了吸帕子,水沁进肚子,总算是有力气把眼睛睁大了。 眼睛一睁开,便对上三双带着关切的眼睛。 林秋缘还未来得及观察周围的环境,对上三张陌生的面孔,她觉得头痛欲裂,忽而白眼一翻又失去了意识…… 再次醒来是饿醒的,林秋缘饿到根本没有力气去思考自己在何处,脑子也处于混沌的状态,也没法去回忆发生了什么事。 旁边不知在烤什么东西,焦香不停地直往她鼻子里钻,肚子不争气的咕噜咕地响起来,林秋缘觉得自己饿得能啃下一头牛了。 费力地睁开眼睛,眼睛被不远处的火光闪了一下,林秋缘有些不适,又闭上了双眼,还没等眼睛再睁开,就听见之前听到的稚嫩的声音从耳边传来。 “妹妹,你醒啦?爹爹在火里埋了地豆,饿了吧,快起来吃东西吧。你还要喝水吗?妹妹。”声音带着欣喜,听着还是童声,跟外婆家刚上一年级的小表弟声音差不多。 林秋缘扭头对上一双喜盈盈的眼睛,眼神在男孩儿脸上扫视了一圈,差点又晕过去。 男孩儿眼睛很大,但是脸都快瘦脱相了,脸上没有二两肉,一双大眼睛挂在枯瘦的小脸上……看着有些吓人……林秋缘抬头,不由得呆愣住了。 老铁!你这红孩儿同款发型是要闹哪样啊! 林秋缘狠狠地在心里吐槽了一波,脑中自动闪过以前在中学课本上出现过的难民形象,简直不要太真实。 林秋缘忍不住又想闭上眼睛,但是极度饥饿和口渴让她不得不睁开眼睛,她知道她的身体已经撑到极限了,再不进食可能真的要狗带了。 “饿……水……”林秋缘舔了舔干到起皮的嘴唇,试着发出声音。 秋缘听见这跟小猫似的同样稚嫩童声,不由自主地瞪大了双眼。 这!这不是她自己的声音! 林秋缘眼神下移,费力地举起自己的右手。 她的手不可能那么小!!!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了?她没死? 要不是没有力气,林秋缘可能做出蒙克的世界名画——呐喊的同款动作了。 还没等她继续往下想,思绪就被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打断。 “秋缘!你可算是醒了,吓死娘了,你下午昏过去又喊不醒,可吓死娘了!呜呜呜呜”女人的声音又惊又喜。 林秋缘早在女人跑过来之前就望了过去,一眼就望进那双湿润又带有关切的眸子中。 枯黄的头发,与男孩如出一辙的大眼睛,枯瘦的脸一脸菜色。可能是太瘦了,身上灰扑扑的短袄过于肥大,像麻袋似的挂在身上很不合身,也让人看不出女人实际的年龄,林秋缘觉得头更痛了,肚子更饿。 “娘!妹妹饿,妹妹渴,妹妹要喝水……”男孩端着一碗水站在独轮车旁。 女人似乎看出了秋缘的不适,伸手将她扶起来,靠在了自己的怀里,然后抽出一张帕子,准备又一点点地蘸水给秋缘喝。 被女人扶起来,林秋缘头靠在女人的胸前,试着转了转头,感觉到腰酸背痛,自己似乎一直躺在什么东西上,硌得慌,眼睛一瞟,是一个灰扑扑的麻袋,看不出里面装着什么。 林秋缘渴极了,被水浸湿的帕子伸到嘴边,打湿了嘴皮,喉咙被水浸润,没忍住伸出舌头用力地吸帕子上的水,急切地往肚子里咽。 “妹妹慢点,不要喝太急了!”男孩出声制止。 再不喝多点真的要脱水了!林秋缘在内心反驳道。 “娘,我去找爹爹。”男孩边说边提起个竹筒往坡下冲去。 “夏至!慢点,别跑太快,也别跑远了!天快黑了,当心地上!”女人看着冲出去的儿子,不由得对着他跑远的地方喊道。 很快,秋缘就喝完了一碗水,感觉还不够,她抬头望向身后的女人。 女人似乎叫芸娘?之前迷迷糊糊的时候听见男人这样喊她。 女人看懂了她的眼神,轻轻搂住林秋缘的胳膊,慢慢地摇晃着,轻柔地说道,“乖啊,秋缘,咱们不喝水了,爹爹去跟别人换粥去了,等下咱们喝粥哈。” “咕噜咕~……”听到有粥喝,林秋缘的肚子配合地响起交响乐。 如果现在站在地上的话,可能自己的脚趾头都能抠出一栋芭比梦幻城堡了!!! 林秋缘不好意思地装鸵鸟,脑袋越垂越低。 第2章 喝粥续命 “娘,爹爹回来了!爹爹换到粥了!妹妹的粥可香了!”小男孩从山坡下冲上来,边跑边喊。 林秋缘还在回想发生了什么事,听到脚步声就抬起了头,男孩的神色和动作让林秋缘觉得眼睛刺痛。 等男孩跑到独轮车前站定,林秋缘注意到他忍不住咽了咽口水,依依不舍地把眼睛从男人手里握着的竹筒上移开,拼命把头低下去,伸手捏住自己身上同样灰扑扑的衣角,忍着不去看父亲手里握着的竹筒。 “秋缘!来,喝粥!爹爹喂你。” 男人说着话就已经把竹筒里的粥倒进刚刚她喝水的碗里,粥不是很浓稠,米汤多于饭粒。 林秋缘还没来得及思考,男人已经从怀里掏出一个木勺,准备开始投喂。 等林秋缘回过神来,勺子已经伸到嘴边,米汤混着白米的清甜萦绕在嘴边,嘴不由自主地张开开始吞咽。 林秋缘活了20来岁,有生之年从没觉得白粥有这么好喝过! 可能是饿狠了,亦或是求生的本能,林秋缘喝得很急,等她反应过来时,粥已经快见底了,而身边还有三人未进食,她愣住了,不肯再张嘴。 “怎么不吃了?秋缘?是粥太稀了吗?”身后的女人没忍住,哭声快要从喉咙中溢出来。 “娘喝,爹爹喝,哥哥喝!”林秋缘不由得厚着脸皮喊出声,听见同样稚嫩的童声,她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 “娘不喝,娘已经吃饱了,秋缘喝。”女人压抑着自己的哭声,声音更轻柔了,搂着林秋缘轻轻拍抚着。 “爹爹也吃饱了!爹爹不饿,秋缘乖啊,多吃一点。”男人边说边把勺子伸过林秋缘嘴边。 “妹妹喝!我!我也不饿!”稚嫩的童声很是着急地证明自己不饿。但刚刚说完,男孩的肚子就开始咕噜噜地响。 林秋缘说什么都不肯张嘴,从她迷迷糊糊地听到的信息,她知道这家人困难,似乎是被亲人抛下……似乎是跟自己有关。 她刚刚喝了水,又喝了半碗粥,肚子里已经有东西支撑身体,不会轻易狗带了,她实在是不好意思抢几人的口粮,尤其是还有另一个小孩也饿着肚子的情况下。 “哥哥喝!”林秋缘忍住牙酸,喊了声哥哥。 “哥哥不喝,爹爹给哥哥在火堆边烀了地豆,粥留给秋缘饿了喝。”男人背对着火堆,伸出手怜爱地摸了摸她的头, “嗯嗯!我吃地豆,粥给妹妹喝!”男孩使劲点了点头。 男人把粥倒回竹筒里,拿盖子盖好,将竹筒放在一旁的背篓上。走到火堆旁边,捡了根棍子开始掏火堆。 2个,男人只烀了两个土豆。 林秋缘靠在女人怀里,内心很不好受,自己确实是拖累了他们。 “芸娘,快,来吃地豆”男人一会儿的功夫已经把两颗地豆扒干净灰,一颗放进儿子手里,另一颗用手举着,朝向推车方向。 “他爹,你吃吧,我不饿,我……我吃了的,我下午捡了几个野果果腹……”靠在女人怀里,听见女人肚子里的咕噜声,以及突然加快的心跳声。林秋缘的心里感觉好像被什么东西抓了一下一样。 男人已经走过来,轻柔地把地豆塞进女人嘴里。 “你吃没吃野果我会不知道吗?芸娘,这本就是我的疏忽……要是昨晚没答应跟二弟换守夜……我们……唉!”男人声音中满是懊悔,不由得伸手挠了挠后脑勺。 女人啃了一口地豆,没有说话,随手就把剩下半个地豆塞进男人嘴里。 “娘,你吃我的吧,我还有!”小男孩踮起脚,也想把土豆往女人嘴里塞。 “娘吃饱了,你自己吃。”女人温柔地将地豆塞进男孩的嘴里,顺手摸了摸男孩的的脸,又把林秋缘搂紧了一些,轻轻拍着。 “他爹,咱爹娘的偏心,自我嫁过来我就是知道的……二叔他们早就嫌咱们速度太慢拖后腿了……可是……可是再怎么说你也是娘怀胎十月生下来的啊,后娘狠心就罢了,怎的你爹就如何狠心……” 女人将林秋缘搂得更紧了,将下巴抵在林秋缘头顶呜呜地哭着。 林秋缘感受到了女人的惶恐和不安,不由地伸出手捏住女人的一只手指,抬头对着女人扯了扯嘴角。 “谢天谢地,咱们秋缘今天醒了,烧也退了……不然我真的要撑不下去了。”女人低头用下巴抵住林秋缘的额头,又抹了抹眼泪,长呼了口气。 林秋缘躺在女人臂弯里,静静地听着,脑袋里面一团混沌,想不起什么有效信息,迷迷糊糊地又要闭上眼睛。 “也不知道我爹娘他们有没有在大部队里,要是我爹娘也选择逃荒,我舅舅他们肯定也会一起走,要是能碰到他们就好了,人多就不用担惊受怕被抢。”女人满是忧愁的声音中也带了两分期待。 “咱们明天还是得跟着大部队走,无论如何咱们不能落单……我爹娘那边……我娘生我难产而亡,从小我爹就把我当做讨债鬼不喜我,不到半年就迎了后娘进门……可能这就是命吧!”男人张了张嘴还想说些什么,没有继续说下去,深深地叹了口气。 “我爹娘那边咱们肯定是追不上了,秋缘身体还没好,也不适合赶路,咱们就慢慢跟着走好了,等到了下一个驿站咱们再问问蜀地还有多远。”男人站起来,伸手给火堆添了一把柴,这才继续说道。 女人搂着林秋缘,没有说话。男孩儿坐在火堆旁的石板上,用手撑住下巴,歪头看着男人。 男人起身把裤腰带勒紧了一些,低着头,好一会儿才继续说道,“秋缘病了之后,我们就放慢了速度,同村的人都陆陆续续走去了前面,二弟他们早就嫌弃我们太慢了……唉”。 “我估摸着,岳父岳母收到消息比咱们晚,要是逃,估摸着也得比咱们晚个一旬才出发吧。咱们边赶路边仔细注意着,要是能碰到是最好不过的了!”男人弄好了裤腰带,顺势坐下。 “这边的情况比咱们那好太多,我估摸着这边没有遇到蝗灾。明天天一亮我就去树林另一边看看,今天着急去跟人换粥,倒是忘记去那边树林看看了。”男人拿棍子拨了一下火,让其火势小了一些。 “我守夜,先让孩子们睡吧,你也睡吧,芸娘,今天累一天了。”男人看了看独轮车上坐着的女人,从背篓里翻出两件短袄,对坐在旁边石头上的还在舔手指的男孩招手。 林秋缘吃饱了,被女人圈在怀里,像哄小孩子似的拍抚着,本来还想捋一捋记忆,迷迷糊糊地还没开始,就被女人轻柔地哄睡着了。 像妈妈一样的感觉,真的太让人安心了…… “他爹,你守上半夜,我守下半夜吧……”女人见秋缘已经熟睡,便把秋缘给放下,给她盖好被子掖了掖被角,顺势坐在男人旁边,靠在男人肩上。 男人将另一件灰扑扑的短袄给妻子披上,伸手又给左手边紧靠着的儿子拢了拢短袄,不敢有太大的动作。 “睡吧……”男人反手轻轻拍了拍妻子的胳膊以示安抚,没忍住伸手捡起左手边的木棍,不停地来回拨动着火堆里的火来掩饰自己内心的烦躁和不安。 第3章 找回记忆 林秋缘醒了,又双叒叕是被饿醒的,饿得前胸贴后背,饿得两眼冒星星,饿得肚子响起打雷声。 她慢慢地睁开眼睛,连续眨了几下眼睛以此来适应亮光。 天还没完全亮,粉红的朝霞稀稀拉拉地挂在天上。 如果是平常,她肯定要抬头欣赏一波日出的美景,然后掏出手机拍照发朋友圈,还要配上矫揉造作的文艺文案…… 但是,现在林秋缘只觉得头痛!像是有蚂蚁在神经里拉扯的那种痛。 火堆还在慢慢地烧着,可能柴不是很干,在火里被烧得噼里啪啦地响。 林秋缘听见噼里啪啦的声音,下意识扭头往火堆旁一看。 男人和女人都不在,只有昨儿的小男孩儿身下垫着一件衣服,身上盖着一件衣服,蜷缩在一块大岩石上,睡得正香。 林秋缘费力地坐起身,终于有点精力观察一下四周的环境了。 正如昨天听见的一样,这一家人很穷!全身家当就只有自己躺着的板车,被垫在自己身下当小床的,硌人的,是一袋稻米,似乎是还未脱粒,还不能称之为大米,是她昨晚迷迷糊糊睡过去前,悄咪咪地摸了一把,才知道这硌人的东西是何物。 全家唯一一床被子似乎也是在自己身上。推车旁边有一个背篓,看着比21c自己外婆家背猪草的背篓还要大,放着一些衣物和杂物。大背篓旁边,还放着一个小背篓,看不清放着什么东西…… 等等,我的手…… 林秋缘睁大眼睛终于想起昨天的一瞥了……那双小手,不属于自己年龄段的小手……还有声音,早就是成年人的林秋缘绝不可能是还未到换声期的稚童的声音! 林秋缘没忍住把两只手举起来看——瘦瘦小小的两只手,瘦弱的像鸡爪子似的。 抬起手摸了摸自己的脸……果然,同几人如出一辙的瘦弱,只能捏起一层皮。 “可是……我明明记得……我好像是嗝屁了的啊……”林秋缘不由得嘀咕道,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对啊,自己明明是在陪外婆赶大集!那逢二五八就赶集的圩日。 然后自己出了车祸?被打滑的拉了一车猪的皮卡车……撞倒了啊。 那天是冬至!她起了一大早,照常跟外婆一起去街上卖点自家鸡鸭鹅下的蛋。也不是老人舍不得吃,是家里的鸡鸭鹅过于高产,蛋多到吃不完…… “怎么办?好想吃蛋啊……”林秋缘刚刚开始回忆,脑袋里冒出来的全是吃的,忍不住腹诽。 出门前舅妈还交代了买一些菜回家,晚上好烫羊肉火锅——冬至怎么能不吃羊肉呢?! 林秋缘想到这里没忍住咽了咽口水,饥饿感似乎更重了。 只记得当时情况是这么个情况——还没到散集的时间,但突然下起了雨,雨还有越下越大的趋势,赶集的人都匆忙往家赶,外婆篮子里的蛋,卖到最后都还剩一些。 买好了菜,拿了快递,背着背篓,提了篮子,跟外婆一起在农贸市场外的公交站下躲雨,等着舅舅从县城回来时顺带接上她们一起回家。 舅舅打来电话,说还有一会儿才到镇上,让她们找个地方躲躲雨。 外婆说还要去买两把菜苗,让林秋缘就在站台看着背篓等她。 林秋缘拿着手机刷完了单词,抬头看见外婆已经从马路对面准备走过来了,雨已经快停了,但被雨水打湿的路有些滑,她不放心外婆,便想前去牵一牵老人家。 “呲……skr!”是车打滑刹不住车的声音,林秋缘刚踏上人行道,抬头看见一辆拉满猪猪的皮卡从旁边村道上滑了过来,眼睛被车灯射到,下意识就闭上了,她只来得及在心里咒骂道,“天杀的!白天开大灯的人都是猪儿粑!” 刹车声,碰撞声,尖叫声……在耳边回荡着,林秋缘在失去意识前,唯一能听见的就是外婆的哭泣声,呼唤声…… 她动了动嘴巴想说什么,但是没法,她动不了,她失去意识前的最后一眼看见的是左手手腕上戴着的红绳——鲜红的红绳渗了血,更加鲜艳了…… 那是四年前高三快临近高考,百日誓师大会时,班主任给的,老班还神神叨叨地跟她们说,红绳是去了有高僧在的寺庙供奉过的,可以保佑大家高中…… 林秋缘怀疑老班说的寺庙到底存不存在还有待考证……毕竟她们学校附近只有个道观来着。寺庙?那在隔壁市的山上才有。 失去意识前的最后一眼,林秋缘只有一个念头——这红绳可真红啊! 等再睁眼,就是昨儿睁眼看见的画面了。 枯瘦如柴的一家子,身上都挂着不合身又灰扑扑的布衣,样式都是上袄下裤,剃了头的男孩儿,用木簪布巾束了头发的男人,头上用布包了发髻的女人…… 一切的一切都让林秋缘觉得陌生和不安。 她莫不是也赶上了穿越大潮?穿到了这个已经快断气的小女孩身上? “怎么办?怎么办?我不会是恶鬼吧?怎么还是魂穿呢?占了人家的身体,万一人家的魂魄回来了呢?”林秋缘下意识的咬紧了嘴唇,在心里不断质问自己。 林秋缘之前提前结束了实习,不用返校,只等回家安心准备写论文就行了,便跟父母打了招呼说要回去老家陪陪外公外婆。 外公外婆家在乡下,那里全是林秋缘熟悉的记忆。奶奶重男轻女不肯带自己,父母忙着外出务工养家,外婆心疼女儿和外孙女女,便把自己接去身边养着,一直养到了10岁,才被父母接去了身边…… 四岁前的记忆都很模糊了,但后面6年的记忆林秋缘记得很深刻,那是自己最快乐的童年生活,外公外婆和舅舅们的宠爱,让林秋缘觉得自己非常幸福。 所以上中学后每年的暑假,林秋缘都闹着要回老家去帮外婆掰玉米。一掰就掰到大三升大四的暑假。 因为被学校强行打包去实习,就像卖猪仔一样……所以只有这一个暑假没有回去帮忙掰玉米。 想到这里,林秋缘愣了一下,自己还跟猪仔挺有缘哈。 第4章 恢复力气 “妹妹!你醒啦!要不要喝水?” 林秋缘思绪被童声打断,扭头往火堆方向看过去——火堆旁的岩石上的男孩已经醒过来了,正坐在岩石上揉眼睛。 迷茫的大眼睛和林秋缘对上。 林秋缘舔了舔起皮的嘴唇,用力地对男孩眨了眨眼睛表示自己想喝水。 揉完眼睛,男孩便从石头上坐起来开始穿鞋,穿好鞋又把岩石上的两件皱巴巴的短袄抱进背篓收起来,然后拿起火堆旁的一个竹筒摸了摸。 “是热水,肯定是爹爹放这里热着的,妹妹喝!”男孩从背篓翻出昨晚那个粗陶碗,把水从竹筒里倒出来,端到了林秋缘躺着的独轮车旁的石头上。男孩又跑回去翻了翻背篓,找出一个小木勺,又跑回独轮车旁。 男孩想了想,又去背篓把刚刚团起来的短袄拿了一件出来,把短袄叠起一定高度,便把它垫在了林秋缘的脖子下。 林秋缘感受到了小男孩的贴心,扯起嘴角对男孩笑了。 男孩做完这些,才把水端过来,用小木勺一勺一勺地喂着林秋缘。 林秋缘觉得这样喝的太慢了,解不了渴于是她伸出手,表示想自己喝。结果没想到被惨遭拒绝! “不行!妹妹!爹爹和娘说了,不能让你喝太急了!要小口喝,哥哥没有找到帕子,只找到这个勺子,咱们用勺子喝吧。”男孩有些着急地出声制止,坚决不让林秋缘端着碗喝。 然后又拿着勺子一口一口慢慢喂着林秋缘,不一会儿半碗水就见底了。 “妹妹,还喝吗?”男孩把碗放在一旁石头上,转身趴在独轮车旁边,用手撑着头看着林秋缘。 林秋缘摇了摇头,觉得要是喝多了水,等下要是尿急,男孩可搬不动她。 林秋缘躺着看着天空,粉色朝霞已经散去,朝阳已经升空,照在身上暖暖的。 见林秋缘不喝了,男孩抱着竹筒,咕噜咕噜喝了一大口热水。 可能是热水暖胃,男孩的脸上显现出满足的神色。 “爹爹!娘!你们回来啦!”男孩刚放下竹筒,便看见爹娘从坡下走上来,两人都用衣服兜着什么东西。男孩眼睛一亮,就往他爹娘的方向冲。 “慢点,刚喝了水,别跑那么急,小心岔气!”女人出声呵止道。 男孩已经跑到了眼前。 “夏至,秋缘醒了吗?”男人出声问道。 男孩刚在父母身旁站定,男人腾出一只手摸了摸男孩的脑袋,然后牵起男孩的手,往火堆旁走。 “醒了,妹妹醒了!我还喂了妹妹水喝!”男孩挺了挺胸膛,表示自己很能干。 男人从兜着的东西里面,拿出一包芋头叶包着的东西,然后从里面抓出一把红果,递到男孩手里,道“咱们夏至真乖,快吃吧,这是你娘亲在树林里发现的,能吃,味道很像刺泡儿。” 男孩看着手里的红果子,咽了咽口水,望向独轮车上的林秋缘,他抬头问道,“爹爹,娘,妹妹能吃这个红果果吗?” 躺在独轮车上的林秋缘听见就愣住了,只觉得内心变得越发柔软…… 虽然她还一时半会儿有点接受不了她穿越了这个事实……但是这家人,真的让人感觉满满的爱啊。 “妹妹还不能吃这个,妹妹生病还没好,爹爹给妹妹热了粥,等下娘就喂妹妹吃,你自己吃吧”。女人已经把衣服兜着的东西放下,伸手揉了揉男孩的脸,走到火堆旁,拿起另一个竹筒和刚刚男孩放下的碗勺。 男人也把兜着的东西放在地上,开始清点。 “秋缘,来,把粥喝了,喝了粥咱们就病好啦!”女人端着碗过来,一手把林秋缘搂进怀里轻声哄道。 林秋缘看着比昨晚还要稀得多的白粥,咽了咽口水。 “我来喂吧,你扶好秋缘。”清点完东西的男人走过来,接过女人手里的碗,对女人笑道。 “啊~喝粥咯,诶,对张嘴~真乖”男人一勺一勺地喂着,听着男人哄小孩的语气,林秋缘老脸一红,脚趾在被子里抓紧了。 一碗薄粥下肚,林秋缘觉得全身都暖了,感觉身体充满了力量。 男人把林秋缘刚刚枕着的短袄铺在火堆旁的岩石上,把林秋缘抱了过去,从背篓拿出另一件短袄把她裹起来,然后又往火堆添了一把柴。 一家人围在火堆旁,女人从地上拿起两个蛋。 “蛋!娘,哪里来的蛋?”男孩惊呼出声。 “在河边的草丛里面发现的,还是热乎的”女人脸上扬起笑意,继续说道,“有8个呢,估计是野鸭子的蛋,野鸭子可能出去觅食了,今儿运气不错呢。” “我在河边找到一些野菜,还有一棵野桃子树,桃子还不太能吃,我挑了几个熟一点的摘了。”男人把自己找到的东西一一摆出来。 几个桃儿尖泛着粉,看着可诱人了。 林秋缘的眼神从地上的东西一一扫过,狠狠地吞了一口口水。 一只手温柔的在自己头顶揉了揉,林秋缘抬头就对上一双满是笑意的眼睛,她也忍不住咧开嘴笑了。 “秋缘乖,中午娘给你煮蛋蛋吃,这些果子你现在还不能吃……”女人本来正对着林秋缘轻轻安抚着,眼睛一扫,突然惊呼道,“……诶,她爹,你这个叶子在哪摘的!” 林秋缘随着她的手指指着的方向看过去。 “这不是……芋头叶吗?”林秋缘内心一喜,也瞪大了双眼。 “在河边的桃树附近随手摘的……怎么了?”男人有些疑惑。 林秋缘两眼放光,但不知道该如何开口,毕竟现在扮演的是稚龄儿童…… “她爹,这好像是……芋头叶,我小时候我娘种过,我们家常吃呢!我嫁过来时,娘也让我带了,预备种一些,这玩意儿挺顶饿……但当时大嫂怀着胜哥儿,说没吃过,硬要尝一尝……就把芋头给我吃完了。她爹!芋头像地豆一样,可以存放很长一段时间!” 女人的声音难掩激动,甚至激动到手都有些发抖。 几人的脸上都出现激动的神色!这意味着他们快有粮食了……他们更能坚持一段时间了。 第5章 惊喜相遇 过了好一会儿,几人才把这种激动的情绪压下去。 男人从背篓翻出一把小锄,站起身往坡下的其它方向看了看,其它零零散散或聚集在一起的一群人,已经开始活动,也有一些人开始往树林或水边开始找食物。 男人不禁眉头拧成了川字,害怕有人先一步发现芋头,那他们可就真没有活路了,他一人肯定抢不过一群人! “娘!我好像看见幺舅了,还有二舅,外婆外公!诶,还有舅公一家!”男孩儿站在岩石上往反方向的坡下,用手指点来点去,不由得惊呼出声。 男人的眉头松开,女人也立马从地上站起来,起的有点急,差点腿一软就摔倒在地。男人赶紧伸手扶住妻子。 女人靠在男人怀里,双眼眯起,仔细往儿子指着的方向看。 “她爹!好像真的是我爹娘他们!”过了好一会儿,女人回过神来,难掩心里的激动,抬头对上同样满脸激动的丈夫。 “你坐着,我过去看看。别起来太急了。”男人把女人扶到林秋缘坐着的石头上坐着,对着妻子安抚道。 “夏至,走,跟爹去看看。”男人牵起儿子,跟他一起往坡下的另一个方向急急走去。 林秋缘伸出手抱住了身旁激动的女人,把女人的胳膊紧紧地抱住,贴着自己的小身子,生怕女人一激动突然站起来……自己的小身板可没有力气拉住她娘。 没错,经过今早一大早的思想建设,林秋缘被这一家人的爱所感染和感动,渐渐地已经把自己代入角色了。 毕竟那么严重的车祸……自己肯定是小命呜呼了。也不知道爸爸妈妈外婆外公舅舅舅妈们会伤心成什么样…… 或许是老天爷垂怜?让她在另一个世界继续活下去? 察觉到女儿情绪突然低落,柳芸娘把女儿抱在怀里,轻轻哄着,“秋缘乖,爹爹和哥哥去看情况了,真要是外婆外公他们……咱们可就不怕了!” 柳芸娘把女儿抱在怀里,慢慢站起来,走到树下,眼睛往那个方向到处搜寻着。 她看见自己的丈夫往她这个方向指了指,随后有两个青年拼命往这边挥手,没忍住哭出声来。 “秋缘,真的是你外公外婆和舅舅他们……呜呜呜呜呜,真的是他们啊!”柳芸娘紧紧地搂住女儿,把脑袋埋在林秋缘脖子处激动地哭出声。 林秋缘脖子上感觉到了湿意,她张了张嘴,没有出声,伸出手臂圈住了她娘的脖子,轻轻安抚着。 “姐!姐!……”山坡下,青年的声音激动地传上来。 柳芸娘这才抬起头看过去。她的二弟推着独轮车,三弟背着背篓牵着夏至,正往他们所在的小山坡上冲过来。 丈夫推着独轮车,她爹挑着箩筐,娘背着背篓走在后面。她的舅舅舅母、哥哥嫂嫂、弟弟弟妹,各自拿着行李,也往他们这个小山坡走过来。 柳芸娘难掩激动和欣喜,紧紧抱着女儿,腿有些发软,不觉地靠在树上,等着他们过来。 “太好了,太好了,咱们不怕落单了……呜呜,秋缘,咱们……咱们可以不那么担惊受怕了……”柳芸娘的声音和身体都激动到颤抖。 天知道昨天她有多害怕多担心,他们一家四口,又缺粮又缺钱,小女儿还生着病,大儿子才比独轮车高一个头,生怕有不认识的人看他们落单来抢他们的东西,丈夫一人也难敌一群人。 柳芸娘的腿止不住地发软,她咬了咬牙,死死靠在身后的树上,又紧紧搂着怀中的女儿,不让自己滑倒在地。 林秋缘发现了她娘的异常,生怕她娘摔下去,赶紧惊呼一声“娘!” 不一会儿两个青年就跑到了他们面前,不,准确的说是两个少年,一个看着只有十四五岁,另一个要高一些,大约有十七八岁了。 一个赶紧把独轮车放下,一个放下背篓。两人一左一右紧紧扶住柳芸娘。 “姐!你没事儿吧?”左边黑一点的少年扶着柳芸娘问道。 “把秋缘给我抱着吧!”少年又伸手把林秋缘抱进怀里。 林秋缘皱了皱鼻子,少年身上满是汗味儿,有点不太好闻。 “阿巴阿巴……”右边的青年满脸急色,手指不停比划着。 “没事儿,大姐没事儿……你们呢?”柳芸娘伸手拉住了他比划的手。 在黑脸少年怀里的林秋缘愣住了…… 这是……聋哑人?林秋缘心里震惊,脸上带着疑问。 “怎么?秋缘不认识舅舅啦?我是幺舅,这是二舅,二舅不会说话但是听得见哦。”少年低头看见林秋缘迷茫的眼睛,调皮地眨了眨眼,对她笑得露出了大白牙。 “二舅,幺舅,妹妹生病了还没好呢……妹妹现在都不怎么爱说话了。”紧跟在两个舅舅身后的林夏至也跑上了山坡,站在他娘前面,抬头对着两个舅舅焦急的解释道。 “什么?秋缘生病了?什么时候的事?我看看!”啪一声,背后传来什么重物放地上的声音,随后一道急切的女声从后面传过来。 林秋缘一回头,就撞进一双满是关切的眸子中,一双眼睛和她娘的很像,不一样的是这双眼旁满是细纹,脸上的褶子也一道道,充满了岁月的痕迹,同样的满脸菜色,头发也是像柳芸娘一样用一块布巾包着,隐约可以看见些许白发。 个头不高,身体纤瘦,整个人的气质很温和亲切,给人一种易亲近感,看着年纪应该有四五十岁。 林秋缘还在观察对方,就被对方一把搂进怀里,枯瘦又布满老茧的手摸上林秋缘的脸,有点硌脸。 “怎么了乖乖?不记得外婆了吗?”中年妇女摸完林秋缘的脸,又摸了摸林秋缘的手,摸到是热乎乎的就放心地呼了一口气,才对林秋缘笑道。 也不知道为何,林秋缘就很想哭,她扭头趴在这个自称是外婆的人的肩上。在她身上感觉到跟自己外婆如出一辙的慈爱。 “二舅,幺舅,外婆。”林秋缘一抬头就对上高瘦少年关切的脸,她仰起头喊了一声二舅,又扭头对着旁边的黑瘦少年喊了幺舅,这才抬起头,扬起笑脸喊了声外婆。 林秋缘又把头埋在老人的肩上,双手圈住老人的脖子,悄悄看着一大群人互相问候着,不禁笑眯了眼睛。 “走走走,先不说了,把背篓空出来几个,拿上锄头,镐子,守义说找到一处芋头,永康永安,兴业兴旺,咱们一起去。”一道略带沙哑,透露着沧桑与厚重感的中年男声低声喊道。 林秋缘从外婆肩上抬起头,扭过头来看。 两个中年的男人正带着几个舅舅把背篓里面的东西空出来放在火堆旁的岩石上,拿了能挖东西的工具就准备下坡。 “老婆子,你们就在这歇息,我和几个孩子去看看。大哥,你留下帮忙照看一下,这儿离不开男人。”中年男人中稍微年轻点的,拿着锄头,背着背篓走到树下,对着外婆说道,又对着年纪大一些的中年男人交代了一番。 “芸娘,跟你娘讲讲发什么事儿,我去问女婿。”中年男人又扭头对着柳芸娘说道。 “夏至和秋缘要乖啊,外公一会儿给你们带好吃的回来。”说罢笑着伸手摸了摸两个孩子的头,声音更轻柔了些,然后转身带着几个青壮年下了山坡。 原来这是外公啊…… 可能是这具身体年龄小,林秋缘在她外婆怀里,被有一下没一下的轻拍着,不一会儿就打起了瞌睡。 第6章 芋头芋头 “老虔婆,也太狠心了,呸!”先前温和的声音充满怒气,让人一听就知道说话者很生气,这是原身外婆的声音。 “是啊,妹妹,你那小叔子,简直心肠歹毒,你公爹给你们留一袋谷子,他们竟然也要抢走!” 这道声音林秋缘表示刚刚没有听过,嗓门很大,言语间满是愤愤不平,听得出是个豪爽的妇女。 “大姐,可苦了你了……呜呜,谢天谢地,秋缘现在没什么事儿了,先前我的念儿也是,上吐下泻,身上还起疹子,我生怕她发高烧没了……娘和姑母一路上挖草药,挖挖停停的,我们就是这样才耽搁了路程,不然早就追上你们了……”一道女声抽泣道,听得出声音里满是担忧和自责。 “多亏姑姑不知道从哪里听来了偏方,去路边捻了一撮泥冲水给念儿喝,喝了几天,念儿才好……要是念儿要是有什么事,我都不想活了。”林秋缘听见这人擤了一把鼻涕,继续抽抽噎噎地说道。 “行了,莫哭了,等下惹得你大姐又哭了……小声点,别把几个孩子吵醒了。”一道有些严厉的中年妇女开口打断哭声,听得出说话的人是个爽利干练的人。 “哎呦,念丫头那次水土不服可把我们吓死了,没法啊,又吐又拉的,我们就放慢了速度,最后还是你娘想起来个偏方,一碗泥水下去,当晚念丫头就不吐也不拉了,第二天疹子就下去了。”严厉的中年女声也放轻柔了一些,声音里满是庆幸。 林秋缘没有睁开眼睛,感受身下的硬物,她知道自己又被放在独轮车上了。 闭着眼睛假寐,听着几个女人讲着家常,慢慢地,林秋缘捋清楚了几家人的关系。 出发去树林前,来交代一番话的是外公,年纪最大的是舅公,是外婆的亲哥哥,外婆娘家姓陈。 这次逃荒,还是舅公主动找到外公外婆提出要一起走的,舅公只有这一个妹妹,放心不下妹妹和两个年龄不大的外甥,尤其二侄儿还是个哑的。 一大家人一起走,人多一些,起坏心的都得在心里掂量掂量。 二侄儿说的就是二舅了,原身的二舅是在5岁的时候反反复复发高烧,村里的半吊子大夫开的药并未起效果,人差点烧没了。 还是外婆想到一个土方,跟四邻借了白酒回来,全身给二舅抹上,这才退的烧。 但是这一烧把嗓子烧坏了,二舅不能说话。谢天谢地,只是哑,不是聋哑,二舅能听见人说话,交流都是靠手指比划,只有亲近的人才能明白他要表达的意思。 外婆家的两个舅舅,二舅叫永康,幺舅叫永安。 年纪最大的青年是大表舅,比她爹小一点的是二表舅。 在火堆旁跟娘和外婆说话的三个女人,声音严厉一些的是舅婆,老人的声音是最好辨认的,似乎是姓何。 嗓门大听着很爽利的是大舅母,大舅母娘家姓朱,和大舅有两个孩子,一儿一女,林秋缘不知道他们的名字。 一直抽泣的是二舅母,二舅母娘家姓卫,和二舅目前只有一个女儿,叫陈念,才3岁,先前和原身一样,生了重病……等等,原身几岁来着? 林秋缘觉得可能还是要看清人脸才能分辨清谁是谁,所以她扭头往火堆那边看过去。 昨晚睡着男孩的岩石上,现在并排躺着两个男孩儿,一个是原身的哥哥,另一个肯定就是大舅母家的儿子了。 岩石旁边也放着3辆独轮车,中间那辆独轮车上也睡着一个小姑娘,看着跟自己差不多大,应该就是大舅母的女儿了。 火堆上盖着灰,并没有燃起来,想来是她爹存了火种留着用。 火堆旁,外婆和舅婆坐在中间,娘靠着外婆右手边坐着,舅婆旁边坐着一个抱着孩子的纤瘦的女人,想来就是二舅母了,二舅母旁边顺势坐着个脸庞圆润的妇女,那必定是大舅母了,确实如自己想象般豪爽。 林秋缘早上喝了半碗水,又喝了一碗薄粥,刚刚睡着还没觉得,现在睡醒了,只觉得尿意涌上来…… 她试着动了动,把被子踢开坐了起来。 林秋缘的动作很快引起了旁边几个话家常的妇女的注意力。 柳芸娘第一个发现林秋缘醒了,马上就要站起来。 但可能是因为饥饿的原因,她刚站起来就发昏,腿一软差点摔倒。 “芸娘!”陈氏唰地站起来扶住女儿。 “你看你,你别急!你大嫂子已经过去看了。快坐下”陈氏扶着柳芸娘又坐下。 “睡醒啦乖乖!”豪爽的声音也带上几分温柔。 林秋缘看着大舅母带着笑从火堆旁走过来,也忍不住笑弯了眼。 “大舅母~”林秋缘扬起甜甜的笑,被自己甜腻的声音腻得打了个寒颤。 “诶~乖,怎么了秋缘?是不是要尿尿?”说话间就已经把林秋缘抱起来往树底下背风处走。 林秋缘心下大惊! 天!就……就这样对着路边吗?不找个隐蔽处吗?林秋缘大为震惊。 “嘘~嘘~嘘~秋缘乖,知道要尿尿要喊人了,不尿裤子,真棒!你大表哥7岁了都还尿床,简直是羞羞脸哦~”大舅母轻柔地哄着,一边扒开了林秋缘的裤子,端着她的小腿,嘘嘘地把尿。 原身是个小孩子,但林秋缘不是啊。再羞耻也控制不住身体本能……林秋缘羞得抓紧了脚趾头。 等朱大舅母抱着林秋缘从树下的背风坡爬上来,就看见自己姑爹和丈夫背着背篓,扛着锄头回来了。 两人的背篓都有背着东西! 她心下一喜,加快了脚步,回到了火堆旁。 “爹,娘,姑爹他们回来了,我瞧着都背着东西呢!”朱氏欣喜之色溢于言表,对着火堆旁的婆婆喊道。 火堆旁的几个女人和正在添柴的陈舅公一起,连忙站起来往坡下看。 还真是,每个人的背篓都有装东西,每个人的背篓上都有一捆干柴。 “娘!我们回来了!”林秋缘扭头就看到她幺舅像个黑泥鳅一样,一下就窜到了外婆面前去。 陈氏帮幺儿接住背篓,放在了地上,又去帮忙接过二儿子的背篓。 “累不累?”陈氏伸出手,用袖子给二儿子擦了擦脸上的薄汗。 柳二舅摇了摇头,扒开盖住芋头的枯草和木柴,抓起一个大芋头给他娘看,嘴角都快咧到耳朵旁了。 “娘,你看!比咱们自家种的芋头还要大一些!我估摸着大个的有斤把!” 陈氏接过儿子手里的芋头掂量掂量,估摸着有七八两。心下一喜,不由得扭头看向在放背篓的其他人。 另外几个男人互相帮忙接住背篓将背篓放到地上。背篓上都用木柴盖住了,7个背篓有大有小。 “确实是有一片芋头,长得真好,我们没有挖完。背篓不够,还留了一些。我看周围生火歇息的人多了些,等下咱们就不去挖了,免得太显眼了引来些麻烦。明儿一早我们再去看看,要是没被人挖,我们就去全挖走。”外公柳满仓把锄头放好后,脸上带笑跟众人说出他的想法。 “是咧,长得还不错,那里的土也很肥,又靠水边,太阳也照得到,长得很好,个头也大。到时候还有的多的话,咱们挖点来留种,安定下来了,咱们也能种一点。”舅公陈文里也有些激动,迫不及待地把他背的那个背篓上的柴拿开。 几个女人看见背篓的芋头,忍不住扯开了嘴角笑起来。林秋缘也忍不住笑开了脸,好歹有东西吃,不用饿肚子了不是? 睡着的几个孩子听见欢呼声也醒了过来,待看见背篓里的东西,忍不住又欢呼出声了。 “咱们今儿把永安背的那个小点的背篓里的芋头先烀来吃了,永康,永安,兴旺,兴业,我刚刚看见靠近河边那片林子有不少干柴,你们去捡些回来。”柳满仓转头对儿子侄儿们安排道。 “守义,走,咱们去河边装点水上来。”说着就走到自家独轮车旁,从两边取下几个葫芦。 “爹,拿个小背篓装吧”林守义顺手抓起自家的竹筒水壶,又走到舅舅家的独轮车旁,解下几个葫芦。 “拿家和的小背篓吧”一旁的大舅公递过来一个不是很大的背篓。 柳满仓伸手接过背篓,把手里的葫芦都装进背篓,又把背篓递给女婿。 转头对着他大舅哥说道“大哥,劳烦你把柴火退一点出来,等下咱们就烀芋头。” 第7章 空间出现 林秋缘和被把了尿的陈念被放在刚刚夏至他们睡着的岩石上,陈思思小丫头和陈家和也被带去解决生理大事了。 林秋缘扭头看着陈念小姑娘,小姑娘似乎是饿了,抱着自己的大拇指在啃。看见林秋缘在看她,就松开手指头,露出几颗米粒牙,看着可爱极了,小姑娘也是同样的瘦弱,林秋缘没忍住左手伸出手捏了捏她的脸。 小孩子软乎乎的脸蛋果然是很有诱惑力的,虽然陈念小朋友脸上并没有几两肉,林秋缘还是恶趣味地玩的不亦乐乎。 但很快,林秋缘就被自己左手手腕的一颗红痣吸引了。 这颗红痣,怎么那么眼熟呢? 她想起自己在现世失去意识的最后那一撇……自己左手手腕的那耀眼的红绳,似乎就是这个颜色。 林秋缘一惊!有点突然顿悟的感觉。 曾经看过那么多种田文,这颗红痣不会是个空间吧!?她也赶上这种空间系统大潮了? 林秋缘没忍住腹诽,曾经看了那么多种田文,全是斗极品,种田,做生意发家致富的,这逃荒文……后悔之前加入书架的好文她旷着没看了。 伸出右手摸了摸左手腕的红痣,似乎就像普通的痣一样,也不像肉痣,摸着看着都没什么区别,就颜色不一样而已…… “咦?怎么有点子烫?” 感受到手腕处传来的热度,林秋缘睁大眼,不可置信地眨了眨眼睛。 扭头一看,陈念念小朋友已经嘬着手指头睡着了。 又爬上石板,踮起脚往山坡下看,舅公带着舅婆外婆和二舅母都在河边割丝茅草,说是用来铺地上,晚上好歇息。 回头看,大舅母带着几个小家伙在后面的平地上捡石子。 林秋缘用右手摸着左手腕的痣,闭着眼在内心默念道,“求求你,让我看看有没有空间吧。” 突然间,耳边的鸟叫、干燥的风声、木柴燃烧的噼啪声都消失不见了,林秋缘迫不及待地睁开眼睛。 林秋缘现在恨不得自己是珍妮丝上身,不由自主地说出一句o~m~g~ 眼前先是白茫茫的一片,一条石板路向前延伸,看不到尽头。 不知道前面有什么在吸引着她,林秋缘不由自主地迈着她的小腿,往前走了两步。 映入眼帘的是一块长方形空菜地,什么都没种,林秋缘浅浅扫了一眼就继续往前走。 不知是有什么心灵感应似的,林秋缘仰起头往上看,看见了黑瓦盖着的屋顶,屋顶下的墙体被白雾裹着,看不清全貌。 林秋缘的心颤了颤,有些激动,天地间其余东西好似都消失了,只把她记忆中的外婆家带院子的黄泥瓦房留下了。 但是现在只看得清院子和菜地,房子还被薄雾所笼罩,左邻右舍不见了,院子左边的小路不见了,右前方的小片竹林也不见了,取而代之的全是一片白茫茫的雾气。 林秋缘内心一动,推开关着的竹编门,走进了一个被黄泥院矮墙围着的院子,院子里有一棵开花枇杷树。 这……这不是童年记忆中外婆家的房子吗?! 刚踏入院坝就被院坝里放着两个背篓和一些其它东西吸引住,她定住了脚步。 是背篓!她跟外婆背去赶集的两个背篓! 背篓旁放着一个竹篮,两把菜苗放在篮子面上,篮子里她记得好像是卖剩下的蛋。 林秋缘整个人都愣住了,过了好一会儿都还处于震惊当中无法回神! 这?难道是那天拿着的东西都跟着过来了?左手腕带着的红绳渗了自己的血变成了红痣?成了个随身空间!? 林秋缘恨不得在原地蹦起来,奈何身体太瘦弱,蹦了一个只能作罢。 还生着病的身体过于脆弱,林秋缘没走两步就觉得累了。顺势跪坐在背篓旁边,先从篮子开始,一样一样的翻找着。 林秋缘把两把菜苗放在一边地上,暂时看不出这是什么菜的苗。 菜苗一拿开,放在篮子底部的蛋显露了出来。 林秋缘仔细数了数,鸡蛋还有7个,鸭蛋6个,鹅蛋因为是论个卖,单价贵些,所以剩的多,还有12个。 数完了蛋,才发现自己的手机垂直贴着篮子放着。她赶紧拿起手机,手机亮屏,却显示无法识别人脸…… 无法,她只能手动输入密码。 怎么还是xx年xx月xx日9点多?这不是她背完单词的时间?难道这个空间里面是静止的?能带东西进出吗?怎么出去呢? 林秋缘试着闭上眼睛,默念出去。便听见耳边有木柴燃烧的噼啪声、鸟叫声、风声,她已经从空间出来了,手里还拿着手机!天!可以拿出来! 林秋缘连忙把手机放进怀里,然后扭头环视四周。 大舅母和陈念小姑娘正背对着她,还在拔草整理平地,陈思思思小朋友嘬着手指头睡得正香。 林秋缘心下一软,呼了一口气,扭头就看见岩石上的芋头,好像是刚刚大堂哥好奇从背篓拿出来看,顺手放这里的。 林秋缘伸出手拿在手上,闭上眼心里默念进去。 再睁眼,确实是到了空间里面,林秋缘连忙把芋头放下。 林秋缘左手抱着右手肘,右手摸着下巴,看来是这个空间是靠意念进出的。 不知道想到什么,脑袋里灵光乍现。然后林秋缘打开手机的相机…… 是一张陌生的脸,面黄肌瘦!不是记忆中镜子里熟悉的脸。林秋缘一时有些接受不了……还是典型的难民模样,有没有3岁啊? 手机摄像头照出来的跟她同名的小女孩的样子一张脸巴掌大一点,一双大眼睛看着很空洞,脸上皮包骨,没有二两肉,就是看着就是一副营养不良的样子。 一头齐肩短发很是枯黄,似乎是因为生病,整天躺着,没有梳头,散作一团。林秋缘深深呼了一口气,谢天谢地,没被剃成她哥的同款发型。 第8章 种地吧少女 林秋缘低头看见自己捏着手机的手…… 手也是小小的……连手机都只能捏住一半。 照完“镜子”,林秋缘便放下了手机。 毕竟在这儿没有信号……也没有充!电!器! 手机也派不上什么用处,只能把手机放回篮子里,转身开始翻着先前她背着的背篓。 她背的这个背篓的最上面,放着一个快递箱子,林秋缘双眼一亮! 啪叽一下坐在地上,迫不及待地拆开快递箱的一角——是镰刀!外婆叫她帮忙网购的三把小镰刀!哇!这可是实用工具啊! 林秋缘没忍住笑了,开始动手暴力拆开快递,拿起一把镰刀在手里,很轻,原木色实木刀把,刀身通身都泛着黑,只有刀口泛白的镰刀,林秋缘知道,这镰刀肯定很锋利。 放下镰刀,林秋缘又去扒拉背篓。 只比背篓高出一小截的矮冬瓜奋力踮脚往背篓里面看。 里面最顶上有一包由黑色塑料袋装着的东西,看不出是什么。 林秋缘踮起脚,双手用力把塑料袋提出来,费力地打开塑料袋上的死结,才看清这是一包豆种。 黄豆,豌豆,胡豆,分别装在几个小塑料袋里面,林秋缘在手里掂了掂,每包都估摸着有斤把重,这应该是外婆提前准备的种子。 林秋缘够不着背篓下面的东西,想了想,干脆爬起来,靠着冲力把面前这个背篓推倒,然后钻进里面把剩下的东西拖了出来。 这可是好东西!是两包玉米种子——一包五斤装的黄玉米这种,上面写着高产,另一包是白玉米种子,只有两斤。 感动,真的感动,林秋缘想,有玉米这种高产作物在,肚子应该能少饿一点……吧。 林秋缘不由地开始畅想起来,仿佛她就是当代赫鲁晓夫似的。 “咕噜~” 肚子传来的震天响一下把她拉回现实。 林秋缘愣住了,还是叹了口气,果然是想多了,现在还在逃荒呢,哪里有地给她种啊。 突然,她抬起头,目光越过背篓,看向院子外面。 对啊!房子右边有一小块地啊! 噌地站起来,跑过院坝,林秋缘到了菜地面前站定。 刚刚并没有仔细看菜地长什么样,只记得是长方形。 林秋缘对土地的大小没有什么概念。地只看见被规整成一垄一垄的。 心中一动,想到两把菜苗,她哒哒哒地跑过去,拎起绑着菜苗的稻草就跑。 把菜苗放在一旁,林秋缘蹲下捻起一点泥土,泥土隐隐泛着黑,蓬松且很湿润!根据她这外婆家混吃混喝多年的经验来看,这是块肥地!而且是很肥很肥的黑土地! 林秋缘把放在地上的苗解开,直接用她那鸡爪似的手在土里刨坑,刨一个坑种一颗苗…… 两把菜苗各占了三垄,每种苗各30根。 等她直起身拍掉手上的泥后,想洗个手她才发现,这里面没有水啊……这时候外婆家还是从水井里挑水吃呢!自来水管什么的还都是浮云! 林秋缘刚开始雀跃的心情又低沉下来,她不太确定种下去的苗能不能活。 目前连房子都还是白茫茫的,能用的就只有这块地……以及院坝里随着自己穿过来的东西。 林秋缘感到沮丧,感觉空间里面并没有现在能用的上的,连能光明正大拿出来的东西,都还是苗呢。 林秋缘又倒回院坝,正准备蹲下,她扭头看见了枇杷树,又朝着那个方向冲过去,伸出手一把抱住了枇杷树。 想到自己前不久还跟外婆提到过小时候她在院子里种的那棵枇杷树。 枇杷树原本都开花准备结果了,后面因为外婆家要起新房子,枇杷树占了位置,树太大不好移植,便把那棵枇杷树砍掉了………… 这应该就是自己小时候种的那棵枇杷树了吧……林秋缘轻轻抚摸着枇杷树,悲伤涌上心头,也不知道她外婆现在怎么样了,有没有受伤? 想到这里,林秋缘连翻另一个背篓的兴趣都没有了,心里默念着要出去。 听见耳边的嘬手指声,林秋缘睁开眼,对上了陈念小朋友探究的眼睛,心里一惊才想到,这空间到底是人能直接进出还是只能意念控制的呢? 还没等林秋缘想下去,吧嗒吧嗒的脚步声从山坡下传过来。 “家和,夏至回来啦,累不累?慢点跑。”朱氏从独轮车后面的空地上站起来,捶了捶自己的腰,就看见儿子背着背篓,和大外甥一人拖着一根干竹冲了上来。 两人摇摇头直说不累,然后就想帮着朱氏一起拔草。 “不拔了,把这些杂草和石子搂到一边就行了。”朱氏连忙制止想要拔草的俩孩子,顺手蹲下抱起来一堆枯草。 走到火堆旁,见公爹已经把火堆扩大了一圈,火已经差不多灭了,朱氏便把抱着的杂草盖在火堆上,让火堆燃得慢一点,等下好烀芋头。 扭头看三个孩子几下就把杂草堆好,朱氏看见分别出去做事的几批人也到坡底了。连忙拍了拍身上的草屑,跑下去帮忙,接过了瘦弱弟妹挑着的丝茅草。 不一会儿,刚刚还空旷的山坡,瞬间热闹了起来。 林秋缘也坐了起来,对坐在石头旁边看着她的哥哥们也露出来她的米粒牙。夏至和家和见妹妹笑得那么开心,也忍不住眼睛弯弯。 一群人往山坡下看,正看见她外公提着几个葫芦,她爹背着背篓已经走到了半路。 舅舅大队们也担了好几捆柴回来了。 舅婆和外婆带着舅母们在刚刚打理干净的空地上铺着丝茅草。 等外出小分队都回来了,他们才开始处理今儿的第一餐饭。 舅公和外公两人拿着拨火棍,把火堆边上烧剩的灰扒开,开始往里面放芋头。 芋头的个头挺大,他们埋了半背篓的芋头进去,又把扒开的灰扒好,铺上旁边放着的杂草。 不一会儿,林秋缘就闻到了烤的焦香的味道在空气中弥漫开来。 她的肚子不争气地咕噜直响,嘴巴的里的口水分泌个不停。 天啊,就是几个烤土豆,自己都馋成这样,这要是有点什么的荤腥...... 第9章 饱餐一顿 林夏至帮他爹把背篓的竹筒和葫芦一一递给他爹。等他爹挂好水壶之后,林夏至看见背篓里枯草下面还有东西,忍不住好奇,伸手扒开了枯草。 “鱼!爹!鱼!”夏至的声音不由自主地提高了八度。 “嘘,这是爹在河里拿背篓抓到的,只有两条,小声点,山坡下还有很多人呢。”林守义伸手一把捂住了儿子的嘴巴。 夏至拼命捂着自己的嘴巴,狠狠地点着头,太久没有吃过油荤,不小心太激动了。 鱼不是很大,只比他的巴掌大一些。鱼刚刚在河边已经处理过了,林守义在河边捡到一块又扁又尖的石块,把石块在石头上磨了磨,磨成了一把石刀,然后就把鱼开膛破肚打理干净了,拿枯草垫了背篓,把鱼放进背篓里面,又盖了一层枯草,最后把水壶放进背篓背了回来。 柳芸娘从她娘那里接过两个陶罐,递给了丈夫,林守义拿着陶罐又下了山坡,走去了河边清洗陶罐。 柳芸娘看着旁边几个玩耍的孩子,又从背篓里掏出来今早捡到的八个野鸭蛋。打算待会儿跟鱼一起煮了给几个孩子吃。 “哪来的鸭蛋?还挺大个!”她娘在也坐在她旁边一起看着几个孩子,伸手把几个孩子捡回来的石头,就着火堆垒了两个小灶。 “今早在江边的草丛里面捡到的,运气好,母鸭子不在窝里。”柳芸娘转头对她娘笑了笑。 其实她这时候都还没缓过来,昨天和今早还沉浸在绝望里边。 狠心的公婆叔子,从嫁过来林家,她就孝顺公婆,体贴妯娌,任劳任怨,结果换来的是什么? 女儿生病,丈夫提出放慢赶路进程,妯娌就看她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前天晚上居然哄骗他们,连夜带着东西跑了,就留了斤把地豆给他们。 小叔子更是狠心,还想把自家女儿睡着的独轮车推走,要抢走那袋谷子!要不是女儿夜里不舒服,咳嗽了几声,怕不是女儿都要被推走丢掉! 想到这里,柳芸娘不禁红了眼眶,扭头靠在自家老娘肩膀上,哭得肩膀颤一颤的,没有哭出声。 陈氏叹了口气,伸手圈住了女儿,轻轻拍抚着。抬头对上林秋缘的眼神,陈氏扯了扯嘴角,给了她一个安抚的笑。 林秋缘一下子就发现她娘的不对劲,还没从石板上跑下来,就看见外婆对着她笑着摇了摇头。 是了,她娘一直紧绷着,不安又惶恐。在自己亲娘身边,才刚刚终于觉得松了一口气,内心的不安,委屈,惶恐和怨恨都爆发出来。 是了,不管多大,在父母身边,孩子永远都是孩子。 林秋缘被她娘抱着外婆哭的场面感染了……她也想她爸爸妈妈外公外婆了。 “妹妹你怎么哭了?娘?娘你怎么也哭了”夏至和大表哥蹲在地上玩虫子,虫子跳走了,他一抬头就看见妹妹脸上眼泪啪嗒啪嗒地掉下来,想告知她娘妹妹哭了,回头发现娘亲抱着外婆哭得更伤心,夏至小朋友嘴一扁,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也要跟着哭。 “娘没事,莫哭了昂。”柳芸娘在她娘怀里擦干了眼泪,有些不好意思,起身抱起小女儿,又转头对儿子安慰道。 “娘只是看见你外婆外公他们,太开心了,娘是开心的哭。”柳芸娘一手抱着小女儿,一手摸了摸儿子的头。 在后面忙碌的人都被夏至那一嗓子引了过来。各自抱着自家的孩子,心照不宣地没有开口。 “这是……怎么了?”林守义用洗好的罐子各装了一罐水抱回来,爬上山坡时,发现大家情绪都不高,妻子和儿女的眼睛也是红红的,不禁开口问道。 “没事,没事,就是孩子哭了,大家安慰来着。”陈氏站起来接过一个陶罐,把陶罐放在刚刚垒好的小灶上放着。 林守义把另一个陶罐也帮忙放好,把芋头叶包着的两条鱼拿了出来。 何氏伸手递过来一个竹筒,陈氏接过,她知道竹筒里是自家哥哥嫂嫂今年榨的芝麻油。他们先前赶路,就是靠这桶油才能时不时沾点油荤。 陈氏和何氏一人一口锅,也没敢倒太多油,但还是把鱼煎的焦香。鱼香和芝麻油混在一起,香味飘得老远。 众人也被香的垂涎欲滴,又加快手里做事的速度。去后面空地上快手快脚地铺着席子。 忙碌得差不多了,烀好的芋头,炖好的鱼汤,香味飘得老远。 大家都停下自己手里的活,咽了咽口水。 林秋缘离火堆最近,简直馋的口水都要飞流直下三千尺了。 她抬头看了看,天已经全部暗下来了,一轮弯月升到了半空,星星不是很多,忽明忽暗的。 柳芸娘分别往两个陶罐里面打了四个蛋,用筷子快速蛋搅散。 陈氏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包,从包里捏出一小撮看不清是什么的东西放进陶罐。 林秋缘猜测可能是盐,因为人如果长期不吃盐是会生病的。 柳永安拿出几个矮竹筒和一把竹筷子,这是他捡完柴回来后去竹林里砍竹子现做的。 每个人面前都放着一张芋头叶,这是等下要放芋头的。 林秋缘盯着陶罐,不停地咽口水,那叫一个望眼欲穿。 她扭头看见陈念小姑娘还在睡觉,伸手给推醒了。 小姑娘没睡饱,下意识就想哭,刚刚张开嘴巴,还没开始哭,就闻到了好香好香的味道,于是她揉揉眼睛也坐了起来。 小姑娘身子弱,快3岁了还不怎么会说话,估计也是饿惨了,此时一个劲地喊着饿。被她娘卫氏一把抱进了怀里。 陈氏和何氏一人拿一个木勺,在一旁分着汤;火堆的火也烧完了,柳满仓和陈文里也把烀好的芋头扒拉出来,开始分芋头。 大人都分到两个芋头,小孩子一人分到一个。汤倒是刚好够每人一碗,鱼肉已经炖烂在汤里了。 因为加了鸭蛋的缘故,鱼汤泛着白黄色,每个人端起汤的时候都不自觉地吞了吞口水。 陈氏又倒了些水进两个陶罐,放在火堆旁边温着,水热了好歹能喝口热水不是? 等长辈们开始动手剥芋头后,小辈们也开动。 林秋缘也想伸手,被她娘制止了,她娘把她分到的芋头剥了皮,又把林秋缘分到的芋头也剥了一起放进了林秋缘的碗里,拿木勺子碾碎,芋头和鱼汤混合在一起,成了一碗糊糊,看着很香。 柳芸娘一口一口地喂着,林秋缘也随着身体本能一口口地吃着。边吃心里边纳闷,这样真的不怕有鱼刺吗? 林秋缘吃的很小心,她娘看出了她的小心,安慰道,“别怕,乖乖,大口吃,外婆给你们几个舀得是最上面的汤,鱼刺都沉罐底了。” 秋缘扭头看了看周围。她娘在喂她吃东西,她爹在喂她哥吃东西,大舅母在喂陈思思小朋友吃东西,二舅母在喂陈念小朋友吃东西。 幺舅在帮外公外婆剥着芋头,两个表舅帮着两个舅母剥着芋头;她外婆把自己面前的芋头剥好,放在了她娘面前的芋头叶上,二舅在帮她爹剥芋头。 林秋缘莫名觉得眼眶一热,这才是真的相亲相爱一家人吧。 不一会儿,林秋缘就吃完了一碗糊糊,吃的很饱很饱,她赶紧把剥好的芋头递到她娘嘴边…… 不一会儿,大家都吃饱喝足了,几家人都交代了一下自己剩下的余粮,逃荒一个半月了,几家人的余粮都不算多,柳家和陈家还有两袋炒米以及一袋硬饼干粮。 林家是最少的,只有不到一斤的地豆,和大半袋的谷种…… 柳芸娘直觉得是老天眷顾,让一家人相遇,还找到了能撑一月左右的食物。 众人围着火堆,商量着接下来的规划,然后分配好守夜的人,就各自歇息了。 第10章 还是想家 林秋缘本来打算先装睡,然后趁大家都睡着了的时候,能溜进空间去看看的。可能是因为这具身体的年龄小,被她娘抱在怀里轻轻地拍着,不一会儿林秋缘就睡着了。 柳芸娘见幺女已经睡熟,就把幺女放平在独轮车上,给她盖好被子,去找她娘说话去了。 林秋缘睡醒一觉之后,发觉天还没亮,大家都还在睡,只有她幺舅坐在树底下在放哨。于是意识一闪,就进入了空间,人就站在背篓旁边。 林秋缘理了理上午的东西。 鸡蛋7个,鸭蛋6个,鹅蛋12个;黄豆,豌豆和胡豆的种子各一包;玉米种两包。 这时林秋缘才走到之前她外婆背着的那个背篓前面蹲下,想看看还有什么东西。 外婆背着的那个背篓里的东西不多,最面上是一个白色塑料袋,里面装着什么东西。林秋缘用力一提,发现提不动。 目前就比背篓高了一个头的林秋缘暴怒,直接冲过去把背篓撞倒,然后又跪在地上,把背篓里面的东西一样样的拖出来。 一包土豆,目测十斤往上;一包红薯,目测也是十斤往上;一包花生米,大概有两斤多。 土豆是她说外婆家种的土豆口感是绵绵的白心土豆,有点噎人,她更喜欢吃脆一点的黄心土豆,然后外婆就去菜摊上称了10斤。 蜜薯是她说想吃烤红薯,但是外婆家种的红薯是喂猪的白芍,她觉得烤来吃不好吃…… 花生米是她在集市上看着摊子的时候有些无聊,四处环顾,不经意看见别人摊子上摆着剥了壳的红色的花生米流口水,说想吃花生焖鸭了。 然后外婆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去卖花生米的摊子上买了两斤。 她想到以前爸爸妈妈经常笑骂道,说她都是被外婆惯坏的…… 想到这里,林秋缘忍不住抱着腿,把脑袋埋在臂弯伤心地哭起来,跟家人相处的一幕幕往事浮现的眼前,而她似乎真的回不去了…… 不知道家里人知道她出事了,会不会很伤心? 她来到了这个还未知的朝代,占了别人的身体。 原身似乎也回不来了,她的父母亲人也那么爱她,要是她的父母亲人知道自己是个假冒的,不知道会不会把自己当成什么厉鬼妖怪……怎么办……到底该怎么办? 林秋缘低着头,她知道自己就是个矛盾纠结的人,老是内耗自己,不够果断…… 今天上午还给自己做心理建设,要尝试接受自己的新身份,融入这个家庭,毕竟老天给自己捡回一条命。 上午做好的心理建设,在此刻又全部被瓦解。 林秋缘在空间里的情绪波动太大,直接把情绪带到了外面的肉身上。 陈氏突然醒了,给睡在身旁的儿子拢了拢被子,站起来走到独轮车旁边,想给女儿也掖一掖被子,结果就看到女儿在睡梦中皱着眉头哭,哭得很伤心,嘴里还念叨着别走。 陈氏心疼坏了,赶紧把幺女抱在怀里,轻轻拍抚着,嘴里轻声哼着小调哄着。 林秋缘坐在整理出来的东西旁边,抱着腿,下巴抵在膝盖上,正陷入悲伤的情绪中,哭得不能自已。 突然空间上方传来温柔的女声,轻声哼着歌。 歌声温柔极了,像春天开始回暖时候的微风轻抚脸庞;像夏日里的一股凉风吹走心中的烦躁;也像秋天的大地为果实提供源源不断的养分和力量;更像冬天的暖炉让人感到温暖和坚定。 林秋缘忍不住抬头认真听,声音越来越近,感觉到身体像是被什么东西包裹住,让人忍不住靠近,内心越发地柔软…… 林秋缘缓缓睁开眼,就对上了柳芸娘温柔的双眼。 柳芸娘给林秋缘擦干了眼泪,轻声细语地哄道,“莫哭了乖乖,爹娘在这里,爹跟娘不会丢下你的。爹跟娘不走,不哭了啊乖乖,不怕昂。”柳芸娘用脸贴着林秋缘的头顶,轻轻地安抚着。 林秋缘的情绪慢慢平复,脸紧紧地贴在柳芸娘胸前,双手死死地攥紧她娘的衣服。 过了好一会儿,林秋缘才平静下来。 闭上眼睛在心里默默念叨道,“对不起,占了你的身体……不是我本意,我也想念我的父母亲人,如果是你去到了那边能帮我好好照顾我的亲人吗?我会好好活下去,从今以后,我就是你,我会照顾好你的父母亲人……” 林秋缘忽然感觉到什么东西从自己的身体里抽离,旋即就要晕过去,林秋缘用力地睁开眼,朦胧间看到了一个四岁左右的小女孩……是在手机相机里看见的模样,她对自己笑得甜甜的,挥了挥手转身就消散了。 林秋缘也随即失去了意识。 …… 等她再次恢复意识,就感觉面上湿湿的,似乎有人在帮轻柔地给自己擦脸,她想睁开眼又睁不开,拼尽全力地想睁开眼睛想看看是谁…… “秋缘!秋缘!……”一声声的激动的呼喊声,林秋缘皱了皱眉头觉得有些吵,眉毛几乎要拧到一处。 “走开些!走开些!别吵到你们妹妹”熟悉的声音,让林秋缘觉得很安心。 林秋缘睁开眼睛就对上外婆关切的双眼,“外婆……”林秋缘对着陈氏扬起笑脸。 “诶,乖乖,渴不渴,饿不饿?”喜悦在陈氏脸上绽开,林秋缘乖巧地点了点头。她连忙回头叫人倒水端饭。 陈氏将林秋缘扶起来,把她搂进自己怀里。 林秋缘看着她娘满脸焦急地端着水跑过来,“秋缘,来,喝水,娘喂你喝水!” 柳芸娘拿着勺子,小口小口地喝着水。林秋缘喝了一半就不想再喝了,直摇头。 林秋缘对着她娘眉眼弯弯,“娘,我不喝了……”,转头对着另一边的她爹伸出手,“爹,我饿……” “诶,爹爹喂你吃饭!”林守义激动的有点手忙脚乱,从妻子手里接过勺子,舀了一勺粥放在幺女嘴边。 林秋缘忍不住吞了吞口水,浓郁的肉香味,仿佛携带着无限的诱惑,林秋缘的呼吸不由自主地加快,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期待。 林秋缘不由自主地张嘴把粥喝进嘴里。 是肉!哪里来的鸡肉?林秋缘吃的很急,很快就把一碗鸡肉粥吃完了。吃完还意犹未尽,虽然肚子已经撑到鼓起来。 围在林秋缘周围的人都松了一口气。 明明白天看着小丫头都好好的,晚上睡个觉就突然不省人事!天知道有多吓人!还在睡梦中,就听见大姐(大妹)的哭喊声,这小丫头怎么都喊不醒……谢天谢地,三天了,这小丫头终于醒了。 林秋缘感觉有人握住了自己垂在旁边的手,转头一看就多少她哥这个小豆丁,眼里包着两泡热泪要掉不掉的,眼睛都哭肿了。 林秋缘感觉心巴狠狠被击中了,有那么多人关心爱护自己……自己到底在拧巴什么呢? 前世自己看种田文的时候还吐槽穿越女既来之则安之的心态转变得太快,自己何尝又不是呢? 林秋缘还没回神,就感觉右手被握住了,她抬起头想一探究竟。 “妹妹,你不要死,你不要死好不好……”稚嫩的声音里满是恐惧和害怕,双手死死握住林秋缘的手。 “哥哥,我好好的,怎么会死呢?”林秋缘对她这个小豆丁哥哥露出她的米粒牙,伸出另一只手,握住他的手,以示安抚。 她这句话说出口,围在周围的人都忍不住悄悄抹泪。 第1章 要到哪去 后来靠装睡,林秋缘才明白为何她醒过来的时候周围亲人的反应会那么大。 她不知道自己已经昏迷三天了;不知道自己外婆为了给她换一只山鸡来补身体,就背了半背背篓芋头去跟人交换;也不知道她爹抱着她在一群逃荒的人里到处找大夫,跪着求大夫救命,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大夫,大夫只是叹气没有足够的药材,叫她爹把她抱回去找块地好好安葬。 更不知道他们去换粮食的动静太大,让人盯上了他们的粮食,趁他们慌乱,半夜组团冲上他们所在的山坡要抢粮。 最后要不是她爹和舅舅们发了狠,拿着锄头柴刀要跟别人拼命,后果不堪设想…… 想到自己差点被埋黄土堆,林秋缘忍不住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浑身发抖,好不容易捡回来的小命差点又狗带,林秋缘暗暗下定决心,一定要保护好自己这条来之不易的小命。 林秋缘又迷迷糊糊睡了过去,柳芸娘伸手在女儿鼻子下感受到了绵长的鼻息,深深地长呼一口气。 想到那天半夜,她抱着女儿轻轻哼着歌,女儿突然睁眼看了她一眼就突然不省人事,怎么都叫不醒,她害怕极了。 又想到昨晚,有人半夜埋伏,竟然想趁他们在慌乱中上来想抢粮食,若不是丈夫和几个哥哥弟弟发了狠,她不敢往下细想……若是只有他们一家四口,别说粮食了,他们可能小命都难保。 柳芸娘现在只觉得一阵后怕。 她男人抱着幺女到处求爷爷告奶奶找大夫救命,人家当他傻了,让他赶紧把晦气的死孩子抱走……他们的女儿明明还有气的! 谢天谢地,幺女醒过来了,要是没醒过来…… 柳芸娘实在不敢细想,把幺女的手握在手里,眼圈发红,在心里默默祈祷“老天爷,如果您要人的性命,您把我的命收去好了,不要索我儿女的命……” …… 林秋缘是被吵醒的,实在是她大表舅的声音过于激动。 “我们去问了,那边有几家人都是往蜀地去的,沿着这条江一直走,说还要走上一旬多呢,现在离咱们最近的一个县叫秭归县。咱们现已经在归州境内了,快到蜀地边缘了。”大表舅指向前方的一队人,声音很是亢奋。 “可打听到他们要去哪些州府?”陈氏也很兴奋,唰一下就站起来,看着侄儿指着的方向,没忍住出声问道。 “今儿问了几波人,多数都说要去益州路和梓州路,也有一小撮人说去夔州路的,他们说夔州是离咱们最近的了,姑姑,咱们要去夔州看看吗?”二表舅的声音里满是向往。 “到下个歇息的地方再去去打听打听有没有要去锦州的,有的话,咱们就问问能不能跟他们同行?”陈氏走到独轮车旁,给假寐的林秋缘掖了掖被角,抬头对着正走过来的幺儿说道。 “好勒,娘,可这锦州在哪个州府啊?您怎么知道这个地方的啊?”柳永康顺势蹲在一旁的石头上,用手撑着自己的脸,偏头看向他娘。 “上次在过宜昌的时候,听同行的人说的,具体在哪,娘也不太清楚,说是沿着江走,过了夔州路就到了。”陈氏愣了愣,仔细回忆着听到的信息,脸上带着疑惑看向幺儿。 “不知道锦州这好地方好不好,今儿我打听到的,很多人说要去益州路还是利州路来着,好像还有个梓州路,倒是没有听说过锦州在哪个地方。夔州路好像是离咱们最近的,今天问了几波人,都说先到夔州再打听打听。”柳永康拢了拢身上的袄子,嘟囔了一句越来越冷了。 一旁的卫氏也给睡在独轮车上的女儿掖了掖被角,摸了摸女儿熟睡的脸蛋,暖暖的。 听见姑母提到了宜昌,卫氏不由得心头一紧。 宜昌啊,正是她的念儿生病,大家只能放慢步伐慢慢赶路的时候。 她当时抱着女儿不知所措,生怕这孩子挺不住夭折在半路。 想到这里,卫氏眼里已经蓄满了泪水,也不知道到底要逃荒逃去哪里。 躺在独轮车上的林秋缘听见她外婆提到锦州,不由得发愣,记忆中的锦州——莫不是李太白的故居锦州? 那这到底是个什么朝代?鄂州?他们是从湖北出发的吗?湖广填川?但是湖广填川也有好几次,他们穿着的衣服既不类清也不类明啊……林秋缘好奇不已,在脑袋中拼命搜寻自己关于各个朝代的讯息。 猜了半天,突然想到之前爱看的种田文,主角都是穿越到一个完全没有听过的架空朝代……所以她也是吗? 紧赶慢赶地赶了三天路,林秋缘才陆陆续续把逃荒的原因捋清楚。 她现在所在的王朝叫大梁,说是十几年前,大梁高祖不听劝阻,执意要攻打南蛮,连年的战乱让江南西路和荆湖南路赋税过重,百姓连年服役,土地荒废,交不起税,只能贩卖土地来缴税。 江南西路和荆湖南路的百姓失了土地,成为了流民,到处寻找合适的地方居住。 其中一大半逃去了荆湖北路,在荆湖北路到处开垦荒地,圈地导致当地人民的赋税也加重。 荆湖北路去年出现蝗灾,今年又出现洪灾,连着两年粮食收成不好,很多人都交不起赋税,只能卖田,农民失了地,就只能开始四处找出路。 他们家人多地少,连着两年的收成都不好,虽然他们安州没有发生蝗灾,旱灾却确确实实没有躲过。 秋收后的粮食加上往年的陈粮勉强够缴税,但要是缴了赋税,他们家只有一点余粮,根本熬不了多久,没有余粮也就没有活路了。 她爷去镇上跟她堂伯一家打听情况,在街上听见有人提到了蜀地是个好去处,便动了迁居的心思。 前些年西南边上的大理国想吞并蜀地,蜀地常年战乱,百姓流离失所,土地荒废。 皇帝亲自出兵,夺回了蜀地,大理国也成为了大梁的附属国。 又听说蜀地广人稀,土壤肥沃,粮食产量要比其它地方高一些。 且蜀地目前时局安定,百废待兴,蜀地各地区都在接收流民,听说流民去到蜀地可以自己开荒,县衙还会分口分田和永业田。 还听说啊,流民在蜀地定居,可以直接落户,还有安家银,且前两年既不用缴税,也不用服役呢。 老林家商量了一下,决定前往蜀地奔个活路。 林老头觉得不能活活等死,横竖他们祖上也是逃荒迁到安州来的,所以他也没什么太多的眷念,就拍板做主,把能卖的田地全卖了,不能卖的也想办法跟别人换成了钱粮,随即就召开了家庭会议就分了家。 随后她爷又给里长塞了银子,让里长帮忙写了路引。 一家人只留了些稻种,就把其它粮食全部做成了干粮,就踏上了逃荒之路。 物离乡贵,人离乡贱,故而像林家一样愿意外出逃难的最开始还不多。 即使少部分人愿意离家逃荒,也没有和林家一起走,多数人打算逃去富庶的江南,跟老林家正好是反方向。 分了家后,老林家几个儿媳觉得应该给自己娘家通下气,柳芸娘随即也给娘家递了话。 二叔母娘家并不愿意跟着一起逃荒,故而拒绝了他们同行的邀请。 柳家听闻女儿女婿要前往蜀地,也决定要前行。 陈氏本想着先给自己娘家递个话,陈舅公就主动上门来劝说他们一起逃荒,两家人一拍即合,就开始寻人卖地,备干粮。 所以老林家是最先出发的,老柳家和老陈家就商量了一起出发。 但那时候多数人都听到了风声,田地不太好卖,陈家和柳家,两家人就耽搁了半旬的日子才出发。 林秋缘觉得这简直就是缘分!天无绝人之路,几家人还是碰到了一起。 听描述,她自己亲爷爷后奶奶恶叔叔都不是什么好相与的人,简直是恶毒至极,不然也不会做出单独丢下他们一家连夜跑路,还抢走他们的粮,不给他们留一点活路的事。 接下来几天赶路休息的时候,林秋缘总是有意无意地往她外婆身边靠,就想听听她外婆说要去锦州的话还算不算话。 让林秋缘失望的是,就那天装睡听到过一次锦州之后,后面几天都没有人提到去锦州的事。 林秋缘有些气馁,她要是闹着去锦州看看的话,大人要是问原因,她可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毕竟她现在的身份只是个逃荒还差点嗝屁的小屁孩,她只能压下心中的躁动,在独轮车上躺尸。 连续赶路赶了半旬的路之后,他们终于到达夔州境内,找到了一个驿站,几家人四处打听了一波。 老陈家和老柳家以及他们小林家,召开了一次家庭会议。 他们打听到夔州境内山路很多,连赶路都只能放慢速度。 一行人觉得,连路都是山路,要是种庄稼,全是山地可怎么种? 最终三家人还是决定前往那个没什么人提到的锦州,要是锦州地区的情况不好的话,也还可以继续往前走不是? 另外他们在这半个月中,还找到了5家人要前往锦州,他们还上去询问能不能一同前往,有三家人明晃晃地拒绝了,剩下两家没拒绝也没明确答应,只说碰见就是缘分。 林秋缘猜想,毕竟在逃荒,陌生人之间,还是要相互防备一下的。 他们这一队人太多,别人有防备之心也是正常的,一行人也只得作罢,跟着大部队赶路。 同行的有两家人是明确要前往锦州的,林秋缘也竖起耳朵了解情况。 其中一家是先前从岭南逃荒打算去湖北的,发现湖北受了灾,也打算往蜀地走,也是在路上听人提起说锦州是个好地方,就动了向往之心;另一家则是前往锦州寻亲的,是个富裕人家,请了镖局和护卫,已经先行了一步。 听说有岭南来的,林秋缘很感兴趣,毕竟她以前也在岭南地区生活了几年,也算是她的第二故乡了。 八卦雷达不停地搜寻,林秋缘才了解到岭南前几年发了洪灾和瘴气,一些山区还发生了瘟疫。 他们一家人失了土地,又害怕染上时疫,听家里有人在远方做生意的亲戚说荆湖北路,平地多,且赋税不重,就举家北上,结果到了荆湖南路,他们没有了粮食,盘缠也快花完了,他们没法,一家子就在荆湖南路生活了三年,凑够了粮食和盘缠才继续北上。 半个月前他们刚到宜昌,就看见好几波人在赶路,上前一打听才知道荆湖北路也遭了旱灾,他们没法,这种情况再往荆湖北路走也是没有活路,所以他们就跟着大部队也往蜀地走。 一路打听才打听到锦州地广人稀,又有河流穿过,平地和丘陵都有,倒与他们老家地势相像,所以他们就敲定了要去锦州。 让林秋缘觉得搞笑的是,因为在湖南待了三年,岭南人的官话都带上了湘地口音。 第2章 神奇操作亮瞎眼 在赶路的途中,林秋缘每天不是吃就是睡,无聊至极开始玩自己的手,这里抠抠,那里抠抠,然后才又重新注意到左手腕的红痣,她才后知后觉想起自己好像有一个穿越就附送的空间…… 实在不能怪她,红痣在手腕侧边,不注意的话还真看不清。 之前还疑惑这个空间是必须人进去还是意识进去,林秋缘细想了一下,似乎是意识进去的,毕竟自己在空间里太过emo导致昏迷的那一天,自己的肉身是在她娘怀里抱着的。 意识一转换,一睁眼,林秋缘就进到了空间里面。 林秋缘坐在背篓旁边的地上,盘着腿,用手肘撑在膝盖上,用手托着自己的脸,手指头无意识地在脸上轻轻敲打着。 叹了一口气,她不知道怎么才能把这些东西拿出去然后还不会被发现,她现在还没想到个合适的方法,也没到合适的时机。 毕竟她现在一天到晚基本上都在独轮车上躺着,根本没法离开大人的视线,她现在连上厕所都是大人把着的…… 林秋缘想到这里有些害臊,脚趾头在鞋里已经抓紧了,毕竟自己又不是真正的小孩子,每天被端着把尿,她也挺……难为情。 她发现连她那小豆丁哥哥都要背个小背篓用双腿赶路,而自己躺在独轮车上,林秋缘有些心疼和内疚,也有些无奈……她这小身板实在是不适合赶路。 思绪回笼,一阵果香飘过,林秋缘咻的抬起头,视线就被院子前方黄澄澄的果子所吸引! 枇杷!是枇杷,是她的枇杷树! 林秋缘忍不住一阵狂喜,等她冲到枇杷树底下,才发现自己小豆丁的身高根本够不着最矮处的枇杷。 笑声戛然而止,林秋缘对着枇杷树半晌无语。 绕着枇杷树转了一圈,林秋缘转过身拖了个空背篓过来,倒扣在地上,充当凳子,颤颤巍巍地爬上背篓底部。 终于!能够到矮处的枇杷了。林秋缘伸出手,踮起脚尖,把自己能够到的枇杷都往地上扔,不停地移动背篓,不一会儿就把矮处的枇杷摘完了。 林秋缘连忙跳下背篓,又跑去把篮子里面的蛋拿出来放地上,把篮子空出来,然后把地上的枇杷一一捡进篮子里,最后捡完居然有小半篮子。 林秋缘对着三米高的枇杷树犯愁。 “不管了,先吃再说。”林秋缘急急忙忙拿起一颗枇杷,剥皮下肚,枇杷是水分是那么足,味道是那么那么甜! 十几颗枇杷下肚之后,林秋缘才想起菜园子里的菜……既然枇杷都成熟了,那菜呢? 林秋缘急急忙忙地爬起来,手里没忘记抓起一把镰刀,毕竟要是作物成熟了,需要收割不是? 跑到院子里,林秋缘忍不住一喜,原来是菜苗是大白菜和圆白菜啊。看着菜地里整整齐齐的六垄白菜,林秋缘感觉浑身充满了干劲,拿起镰刀就开始准备收割。 收割的时候,林秋缘发现自己的身体太幼小了,她的手根本按不住那么大跟篮子差不多大小的一颗圆白菜。想了想干脆一屁股坐圆白菜上,对准露出来的菜梗,用力一砍,一刀就把圆白菜砍下来了。 如法炮制,连着砍了八颗之后,林秋缘没有了力气。 回到院子里又吃了十几颗枇杷之后,林秋缘觉得恢复了力气,又开始认命开始干活。 收完了圆白菜,林秋缘又故技重施,瞄准了大白菜,kuku就是砍。 等终于收割完,林秋缘累得直接躺在菜园边的石板路上大喘气。 等呼吸终于平稳了,她坐起来,就发现菜园子左手边的薄雾散开了些,露出了黄泥墙壁。林秋缘也顾不到疲惫,连忙冲进院子去看。 白雾散开,露出了泥胚瓦房的全貌,还是童年中的一层泥胚瓦房。还没来得及看其它,注意力就被右边厢房门口的一口长方体石缸所吸引。 黑绿色的石缸,在黄泥胚墙下特别显眼,水缸旁还放着一挑水桶。 跟记忆中的水缸如出一辙,黑色的水缸被一层薄薄的青苔覆盖在缸体表面,甚至在水缸角落处还冒出几根毛蕨。 奈何现在是小豆丁身高,林秋缘将将比水缸高了一点,拼命踮着脚往水缸里面看! 果然,如记忆中一样,两条黑鱼在水缸里面游来游去。 生长在长江边的自己从小爱吃鱼,小时候长江还没禁止渔船下河打鱼的时候,外婆经常去跟江边的渔船上的打渔人买鱼,自己最爱吃的就是黑鱼和花鲢了。 看了一会儿鱼,她抬手把水缸上的半块石板上的锑瓢用力拖过来,锡瓢有点重,林秋缘被的胳膊也被带着猛地放进水缸里。 林秋缘没法,只能双手用力地舀出一点水,先洗了洗手,然后又费力舀了点水出来,就抱着比自己两个脑袋都要大的水瓢,咕噜咕噜地喝起水来。 几口水下肚,一如自己童年记忆中的甘甜。 水缸里的水,一直都是外公外婆挑回来的井水。外婆家的水井在院子外边,院子是先围起来的,水井是后打的。 水井里的水冬暖夏凉,冬天甚至能看见水井冒白烟,把水打起来,把手伸进去,还能感受到水的温度;而夏天,尤其是暑假的时候,帮外婆掰完玉米回家,喝上一口清凉的井水,简直是浑身舒畅,比吃了大脚板雪糕还要舒服。 放下水瓢,林秋缘想了想,先跑去推开了堂屋的门。令林秋缘诧异的是,主屋所有房间的墙壁都被打通了,里面空无一物。 林秋缘看着与记忆里完全不一样的屋子,不懂为什么,里面空落落的,空的吓人。 林秋缘很是失落,转头走到水缸旁边,推开了东厢的门。 东厢的位置,是灶房。 林秋缘本不抱什么希望,以为推开灶房门也会是空空如也的场景。 推开门,林秋缘愣住了,映入眼帘的黄色让她心下一喜——灶房里面不是空的! 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门左手边的黄泥土灶,土灶上安放着三口锅,最里面的是大灶,安放着一口大铁锅,外婆一般用它来煮猪食,拌玉米粉喂猪喂鸡。 外面这口是小灶,灶上放着一个中等大小的双耳铁锅,平常外婆炒菜做饭都用它。 大灶和小灶之间还有一口小锑锅,外婆叫它鼎锅,平时做饭煮猪食时,就给鼎锅里面装满水,旁边灶里的火也能烧到鼎锅,这样一天到晚就都能有热水用。 没有柴火,所以这只是装饰吗?林秋缘有些纳闷,扭头看向了正前方。 土灶旁边还有个炭火炉,炉子上还放了个烧水壶。炉子只有土灶一半的高度,高度到目前到林秋缘这具小身板的下巴。 炉子是烧煤炭的,下雨天要是外婆忘记抱柴进灶房,外婆就会烧蜂窝煤。 小时候自己跟外婆学做饭,也是从这个炉子开始的。 林秋缘眼眶有点湿,蹲下身伸手摸了摸炉子,感受到了炉子的冰凉,不由得起了鸡皮疙瘩。 擦了擦眼泪,林秋缘站起身,仰起头看向正对着土灶的台面,比土灶高出一截,是用青砖垒起来的。 台面下方放着五个泡菜坛子,有大有小,年代过于久远,林秋缘已经记不清里面泡着些什么了。 台面上方的墙上挂着几口大小不同的锅和蒸隔台面一侧的挂钩上,挂着平时沥米的筲箕和刷锅的竹刷把;台面上则放着蒸饭用的木甑子和几个锑盆,以及靠墙的阴凉处的两个一大一小的陶罐。 林秋缘记得陶罐里都是外婆熬的猪油。 调味料摆在台面最外边,方便炒菜的时候随时拿取。 林秋缘站在门槛上,拼命踮着脚,隐隐约约看见了盐罐,内心一动。 想到陈外婆带的盐他们已经快吃完了,最近几天嘴巴都没有吃过带盐的东西,这小身板多少有些吃不消。 等林秋缘跑过去想把盐罐拿下来才发现台面的高度自己根本够不着…… 叹了口气,无奈转身,林秋缘往旁边动了两步,转头就看见灶台左方有个同样由青砖砌成的但要矮一截的台面,下方惯常垒放着满满当当整整齐齐的蜂窝煤! 没有柴火不怕啊!她这有蜂窝煤!那岂不是以后一直有热水喝了?这可是个天然的保温箱。 但是又想到目前自己这个小身板,半瓢水都不大抬得起…… 林秋缘只得作罢,起身揉了揉有些蹲麻了的双腿,这才看见台面。 第3章 灶房回忆 台面上放着个大约有10公分厚直径40公分的圆形实木菜板,靠着菜板的墙上则挂着大大小小两三把菜刀,平常切菜备菜都是在这里。 顺着台面看过去,林秋缘看见了熟悉的红褐色的小口大肚瓮缸,上面盖着木盖,比切菜的台面略高出一截,刚好放在两面墙的墙角。 林秋缘心下一喜,这可是米缸啊! 将将比米缸高出一个额头的林秋缘费力地踮起脚,轻轻地小心翼翼地掀起米缸的盖子,看见里面满满当当的白花花的大米,不由得笑眯了眼。 又想到现在暂时无法把白花花的大米明晃晃拿出去,林秋缘只得按下内心的激动,只能又给米缸盖好盖子,望向了米缸的另一个方向。 顺着米缸过来的位置,同记忆中一样放了一个木柜。柜子高约170厘米,宽70厘米,长2米,分成了四层。 上面三层都在中间位置开了柜门,最下面那层则是敞开的。 柜子顶上放了些杂物同上方第一层充当一起做储物柜。 林秋缘记得里面常放着一些面粉,红薯淀粉、酒米、糯米粉和粉条等干货。 外婆家的面粉一直是自己拿石磨磨出的,微微泛黄,小时候等麦子收割了,第一磨面粉磨出来的时候,外婆就会煎煎鸡蛋麦粑粑给她吃,甜甜的,软软的,味道好极了;亦或是给她做一碗面片汤,撒上一把葱花,她能吃得满脸都是汤汁。 红薯淀粉和粉条也是外婆每年秋收之后,自己磨了红薯做的。 过年的时候裹了红薯淀粉炸小鱼儿和酥肉的时候,可别提有多香了!粉条则蹲在鸡汤里,同白萝卜一道煮,既有鸡的香味,又有萝卜的甜味儿,特别劲道! 想到小时候自己穿着水鞋,哭着闹着要帮忙淘洗红薯,结果人在盆里站不稳一屁股摔进盆里。红薯没洗干净,倒弄了自己一身泥,逗得外婆哈哈大笑。 林秋缘想到小时候的囧事,一时不由得汗颜。 糯米粉也是外婆用石磨磨出来的。 外婆家只有半亩田,都是种的二季稻,没有种糯米,家里吃的糯米都是舅公舅婆送的。 每年秋收之后,稻谷晒干脱粒了,舅公就会挑一挑糯米给外婆送过来。 糯米留着包粽子做黄粑,打糍粑,以及磨糯米粉。 平常是很少磨糯米粉的,一般只有年三十要做粉蒸肉,以及年初一早上要包汤圆,头年二十九左右,外婆才会开始磨糯米粉。 想到汤圆,林秋缘想到外婆包的汤圆,足有她拳头那么大,忍不住身体微微颤抖……这算是她的童年噩梦了。 汤圆又大又圆,里面常包着不是很碎的花生碎、芝麻和白糖……味道实在是过于甜腻,而外婆还要求她吃两个,寓意着在新的一年里能够家庭幸福和团团圆圆,每次她都是忍着才把两个汤圆吃下去。 摇了摇头,林秋缘继续在在脑袋里仔细回忆着,目光慢慢扫下来。 柜子上方第二层充当碗柜,放着各种各样的碗碟,小时候她总是喜欢自告奋勇去拿碗碟,结果由于不够高,不小心打碎了外婆很多碗碟,最后把外婆家的粗陶碗碟败得差不多了,外婆才咬牙去买了很多不锈钢碗盘。 想到自己小时候的战绩,林秋缘不由得挠了挠自己的后脑勺,有些不好意思……原来自己小时候也是熊孩子一枚呀。 柜子的第三层,柜子里有个竹编篮子,每天捡到的蛋就会存放在这个篮子里,小时候自己可积极了,总是爬起来就去守着鸡窝,有一次被要孵小鸡的母鸡啄了一口之后,才对捡鸡蛋这件事没有那么热衷了。 想到这里,刚好够得着柜门的林秋缘唰地就拉开了柜门。 篮子还是放在熟悉的位置——在柜子的左方。 篮子底部铺着一层米糠,零散的放着七八个蛋,鸡蛋和鸭蛋混着放在一起。 挨着篮子的地方放着五罐蜂蜜,有白的也有有黄的,紧挨着蜂蜜的是两罐醪糟。 蜂蜜是一个养蜂的亲戚送的,醪糟是外婆自己买了酒曲用酒米做的。 记得小时候冬天早上一起床,外婆要么冲一碗蜂蜜鸡蛋水,要么煮一碗醪糟蛋,让自己喝了暖身子…… 林秋缘咽了咽口水,往更里面的东西一一看过去。 醪糟旁边是用塑料袋装好的水糖……水糖放那么低,是外婆故意放在那让自己偷吃的。 小时候总以为偷吃计划做的天衣无缝以为外婆不知道来着……想到这里,林秋缘只觉得心里暖暖的。 最下层没有做柜门,放一些工具,比如说劈木头的斧头,砍柴的弯刀,割草的镰刀,剁猪草的铡刀等等…… 林秋缘眼尖的在一堆工具里面发现一把小锄头。 那是她小时候在集市的小摊上哭喊着一定要外婆给她买的小锄头,她说她要帮外婆一起锄地……结果回家就拿着锄头到处乱挖,把外婆院子里的菜都嚯嚯了,没逃过一顿毒打…… 伸手拿起小锄头,林秋缘绕到了木柜左侧方,侧方还挂着一个竹筒充当筷筒,筷筒上还有她小时候调皮拿毛笔画的……emm,现在已经看不出画的是什么东西了。 看到这些英雄事迹,林秋缘无奈地笑了笑,自己小时候可真是调皮呢。 木柜正对着一张四方桌,四条高条凳紧挨着。因为桌子和凳子都太高了,小时候她很少在这张桌子上吃饭。 她坐不住,好动,从高条凳上摔下来好几次,摔得哇哇大哭。 外公就给她做了一把有靠背的小竹椅,吃饭的时候,她就坐在小竹椅上端着碗吃饭,长大一些了,她还是不爱去条凳上坐着吃饭,就学她幺舅端着碗蹲在灶房门槛上吃饭,幺舅没少为此挨打,成为背锅侠。 对啊,有小竹椅! 林秋缘左手握拳,捶在右手手心,拍的啪嗒响,她怎么忘记她有小凳子这件事了!? 林秋缘熟门熟路地把角落的的竹椅找出来,又把竹椅拖过去土灶旁,站在上面,终于够到了她心心念念的盐罐。 粗粝的陶罐,里面满满一罐盐…… 林秋缘咧开了嘴角,紧紧抱住陶罐,生怕打碎了罐子。她左右环顾,最终还是把盐罐放在了地上…… 她能把盐罐抱下来已经很费力了,再放上去岂不是更吃力,万一没抱住打坏了怎么办? 抱着陶罐坐在地下,没忍住伸手蘸了一点盐放进嘴巴里。 等盐在嘴巴里化开,林秋缘成功被齁到,脸皱成一团。 等等,这个空间不会是做任务升级的吧!!! 林秋缘环视了整个灶房,下意识啃起了蘸过盐的食指。 不会就是一直种地吧!? 想到这里,林秋缘提着小锄头和镰刀跑去菜地里,她发现刚刚收割过的菜地居然恢复了原貌!先前她砍大白菜和圆白菜都不见了! 什么?我的菜呢?谁?谁那么缺德偷菜?难道这也是属于企鹅农场的系统? 林秋缘无语望天jpg. 不知想到什么,林秋缘跑进院子,推开了房子堂屋的门。 谢天谢地!收割了的白菜和大白菜一筐一筐地贴着堂屋的墙整齐地摆放在一起。 林秋缘觉得有点诡异,盯着一筐筐菜看了许久…… 嗨,管他呢,都穿越还有空间这种事都发生在她身上了,收割的作物会自动入仓,地会自动恢复有什么奇怪的?这还省了她不少事。 林秋缘回神自我pua了一番。 双手环胸想了想,她爹娘在外面发现过芋头,还有土豆,不过个头不大,他们还把土豆叫成地豆。 芋头和土豆是已经在外面过了明路的东西,所以林秋缘拍板决定先种这俩作物。 想到之前她拿来测试空间能不能带东西进出的芋头,林秋缘心下一动,跑进院子,找到她放地上的个头不大的芋头,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种这玩意儿。 盯着芋头看了一会儿,还是把芋头拿去菜地,拿锄头挖了个坑,把芋头一整个埋进了土里。 土豆她是看过外婆种过的,要把土豆切块才行。 林秋缘又跑回灶房,拿了菜板上的菜刀出来,把土豆挨个切成四份。把十斤土豆全部切成块之后,看向一旁装着蛋的篮子,把篮子提进灶房,一股脑把蛋都放进柜子里,这才把空篮子提出去,装了半篮子土豆块。 费力地才把篮子拖去菜地,林秋缘扛起她的mini小锄头就是干,半篮子种了三垄地,地也还剩三垄。 林秋缘估摸着院子里的土豆块差不多能把这块地种完,又跑去把剩下的土豆块运过来,举起小锄头吭哧就是挖…… 十斤土豆块,刚刚好把一块地种完。林秋缘累得躺在石板路上,连一根手指头都不想动,也没时间再去思考其它,意识一闪,就出了空间,一偏头就睡着了。 第4章 大丰收 昨晚辛苦劳作,第二天一早林秋缘累得醒不过来。等她迷迷糊糊醒过来,耳边已经响起车轮滚动的声音,突然,她感觉身下的独轮车停下了,睁开眼想一看究竟。 “秋缘,你醒啦,要不要喝水?”推着独轮车林守义看见女儿睁开了眼睛,就把停下了车,轻柔地问幺女。 “爹……”林秋缘被她爹突然闪现的大脸吓到愣了一下,随即绽开了笑脸。 林守义从她的被窝里摸出一个竹筒,用手摸了摸,还是温热的。 见妻子已经拿了碗勺过来,他顺手接过,倒了半碗水出来。 “娘……”林秋缘也对着她娘笑弯了眼。 柳芸娘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又把她扶起来抱进怀里,林守义拿着勺子正打算喂。 “爹!我要自己喝!”林秋缘老脸一热,拒绝了她爹的投喂行为,向她爹伸出了双手。 “好好好,秋缘自己喝,要慢点喝”林守义想了想,还是把碗递到幺女手上。 看着幺女端着碗,碗看着比她脸还大,一时间有些心疼……这次逃荒可真的苦了孩子。 林秋缘半碗水下肚,觉得碗里的水没有她空间里的水缸的水甜,而且她空间还有蜂蜜,既然她爹把装水的竹筒放她被子里,那…… 林秋缘露出了一个狡黠的笑。 “怎么了秋缘,莫不是尿裤子了?”她娘见她笑得怪,伸手就伸进被窝摸了摸她的裤子。 林秋缘觉得简直羞死了!虽然身体是小豆丁,但她芯子是成年人了啊,怎么可能会尿裤子?整张小脸羞成了猴子屁股。 喂女儿喝了水,林守义让妻子先走,自己又继续推着独轮车开始前行。 毕竟先前耽误了几天时间,天气已经开始转冷了,再不加快速度赶路,后面气温肯定会更冷,要是在下雪之前没有找到地方安定下来,他们就更没活路了。 林秋缘喝了温水,感觉浑身都舒畅了。抬头见她爹推着车走的认真,她娘他们也走在前面。 林秋缘放心地闭上了眼睛,意识一闪进到了空间。 她还保持躺在石板路上的动作,偏头看了一下菜地,她看着绿意盎然的菜地,震惊地睁大了双眼。 林秋缘倏地一下就站起来,一脸不可置信。 原来空间里面作物生长的那么快吗?之前她昏迷之前种了大白菜和圆白菜,昏迷三天后醒过来,进空间发现能收割了,还以为空间里面作物生长周期是三天一茬呢……居然是一个晚上就能收割吗? 林秋缘压下心中的激动,拿起身边的锄头,小心翼翼地挖开离她最近的一株土豆。 突然,铁锄头触到了什么坚硬的东西。林秋缘的脸上露出了期待的表情,小心翼翼地用力一掘。 伴随着一阵泥土的松动声,一串圆滚滚的土豆露出了土面。土豆的表皮上还沾着新鲜的泥土,散发着淡淡的泥土香气。 林秋缘的眼睛顿时亮了起来,轻轻地用锄头将土豆周围的泥土拨开,土质很蓬松,所以林秋缘用手小心翼翼地想将这一串土豆提了起来。 土豆个头挺大,一下子就把连着的根须挣脱了,最终林秋缘只拔出来一个大土豆。 捧起一个这个新鲜的土豆,林秋缘露出了一抹满足的微笑,浑身充满了干劲,拿着小锄头一点点挖着,把还在地里的这一株土豆全挖起来了。 林秋缘把土豆放在一旁,数了数,一共有八个大土豆,个头很均匀。 站起身,望着这片她昨晚辛勤耕耘的菜地,林秋缘心中充满了满足和自豪。 又看向了她种下的那一株芋头独苗。 她走了过去,人还没芋头杆高…… 林秋缘踮起脚,伸手抓住宽大的芋头叶,芋头叶呈现出深绿色,叶片厚实而有光泽,仿佛涂抹了一层蜡。 叶子的形状边缘有着优美的波浪状齿,显得既优雅又独特,芋头叶的脉络清晰可见。 松开芋头叶,芋头的茎干同样引人注目。它粗壮而有力,宛如一根坚固的支柱,支撑着整片芋头叶。 茎干的表面有着明显的纵向纹理,颜色呈现出浅绿色或浅紫色,与叶子的深绿色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顺着茎干,林秋缘蹲在了地上,看见了地里与茎干连着的芋头。 林秋缘去石板路上拿起来镰刀,蹲在芋头茎干旁,左手握住茎干,右手握镰,锋利的镰刀,一下就把芋头茎干砍掉了。 没有了芋头叶和茎干的遮挡,林秋缘清晰地看见地里的芋头,脸上的掩不住的激动。林秋缘双手紧握锄头,锄头尖端深深地嵌入土壤中,锄头周围的土壤逐渐松动,露出了隐藏在其中的芋头。 林秋缘脸上满是专注和耐心,小心翼翼地挖开周围的土壤,避免损伤芋头。 当六个芋头被挖出来后,林秋缘轻轻抖去上面的泥土,露出它们饱满的身躯。 这些芋头呈椭圆形,外皮呈褐色,浑身散发着淡淡的香气。林秋缘双手抱起一个芋头,掂量掂量大概有半斤这样。 种下一个芋头,收获六个芋头!种下一块土豆,收获八个土豆!林秋缘真的要把脸都笑烂了。 不知道时间过了多久,林秋缘抬头环顾,地里的土豆才挖了一半…… 无奈地叹了口气,林秋缘从菜地走出来,回到院子里,打水净手后就坐在枇杷树下,一颗一颗地剥枇杷吃。 等吃完地上的最后一颗枇杷,林秋缘已经感觉身体的能量已经恢复。 林秋缘不解,前几次也是很疲劳,吃了几颗枇杷就元气满满了……难道空间出产的东西能够恢复体力?林秋缘自觉发现了大秘密,心激动的怦怦跳。 那岂不是以后从空间偷偷拿东西出去,家人吃了也会恢复体力?林秋缘想,以后一定要找个合适的机会来验证一下自己的猜想。 恢复力气之后,林秋缘又拿起锄头kuku就开挖,内心满怀期待。 毕竟上次收割了一茬菜,被白雾包裹着的房子就漏出来了,不知道这一次收割之后,会有什么东西爆出来? 终于等体力再一次耗尽的时候,林秋缘终于挖完了所有的土豆。 第5章 有鸡有鸭 这次收割完,她躺在石板上没有动。眼睛死死地盯着菜地看,没有任何变化——土豆和芋头并没有自动入仓。 林秋缘有些不解,她坐起来看见锄头还在地里,想了想跑过去把锄头拿开。 刚走到石板上,一回头,地里的东西就不见了! 饶是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林秋缘还是被狠狠震惊到了,抚了抚胸口后,林秋缘提脚就往院子跑,根本没注意菜园的后方的白雾正在消失。 跑进堂屋,看着地上多出来的箩筐,林秋缘悬着的心终于落下来。 长呼了一口气,林秋缘才觉得饿惨了。 堂屋里并没有能直接吃进肚子的东西…… 站在堂屋门口,林秋缘再次看向了枇杷树。 对着又高又大的枇杷树仰天长叹,对着高处的黄澄澄的枇杷垂涎欲滴,林秋缘想了想,跑进灶房,拖了一条高条凳出来,又把她的小板凳抬出来紧挨着高条凳。 两步踩上高条凳,林秋缘踮起脚,终于够到高一些的枇杷,伸手乱抓,抓到一个枇杷就丢地上,抓到一个就丢地上…… 林秋缘饿的眼冒金星,只得从凳子上下来,坐地上抓起枇杷就开啃。 等体力再次恢复,耳边传来一阵高昂的公鸡打鸣的喔噢声和鸭子嘎嘎声…… “怎么会有鸡叫?还有鸭叫?”林秋缘腾地一下就站起身,一下子福至心灵,抬腿就顺着声音找过去。 只看见菜地后方的白雾散开了,露出了被木栅栏围起来的院子,被一圈质朴的木栅栏紧紧守护着。 木栅栏由细长的木条拼接而成,呈现出一种自然的纹理,原木色的色调让人觉得很温暖。 林秋缘穿过菜地,手不由自主地抚上了木板。 抬头看了看栅栏,鸡鸭的声音从里传出来,越发清晰。 用力推开木板做成的木门,进入这木栅栏内,入眼便是一个宽敞而整洁的鸡鸭舍。 院内内部被精心规划,分为两个区域,院子中间的地面铺着平整的石板。石板的一侧是用竹篱笆围起来的鸡舍,鸡舍房屋顶铺着厚厚的茅草,既美观又实用。 林秋缘哒哒地就跑去鸡舍门边,透过篱笆的缝隙往里看。 鸡舍的一侧有一个小型的木质食槽和一个水槽。一角有几个鸡窝,用柔软的草料铺就,母鸡们在里面安心产蛋。 鸡舍内,一群五彩斑斓的鸡悠闲地觅食,偶尔发出几声清脆的鸣叫。 最吸引林秋缘的就是鸡舍屋顶上站着一只特别漂亮的大公鸡。 公鸡的毛色橙中带黑红,一双锐利的眼睛透露出聪慧和机敏,正警惕地看着林秋缘。 鸡冠鲜红,如同镶嵌在头顶的一颗红宝石,特别特别的漂亮。公鸡在屋顶上踱步,步态从容而优雅,每一步都迈得坚定有力。它的尾巴如同一把色彩斑斓的扇子,随着它的步伐摆动,仿佛在展示着它的美丽和自信。 随后,公鸡叫了两声后,便从屋顶飞进鸡舍,开始悠然觅食。 林秋缘的嘴角不自觉地扬起,然后走向了另一侧,是也用竹篱笆隔开的鸭舍。 与鸡舍不一样的是,鸭舍里有一个不大不小的水池,几只肥硕的绿头鸭在水中嬉戏,它们时而潜入水中觅食,时而浮出水面梳理羽毛,显得十分悠闲自在,水面上荡起一圈圈涟漪。鸭舍旁边有一个小木棚,喂食工具和产蛋区与鸡舍如出一辙。 林秋缘想到了堂屋的白菜,推开木门跑了出去,去堂屋抱了两颗大白菜,丢进了鸡舍中;又跑了一趟,又抱了两颗大白菜,丢进了鸭舍。 几株鲜嫩的白菜成为了鸡鸭们的焦点。这些白菜叶片翠绿欲滴,仿佛散发着诱人的香气。几只母鸡首先发现了这美食,它们纷纷围拢过来,低头开始啄食白菜叶。 林秋缘眼尖地发现鸡舍里面有鸡蛋!于是就小心翼翼地推开门走进鸡舍,只见几个的鸡蛋静静地躺草窝里,大小匀称,蛋壳上布满了细腻的斑点,显得格外诱人。 林秋缘掀起衣服,伸手捡起鸡蛋,鸡蛋还残留着母鸡身上的体温。林秋缘把八个鸡蛋兜住,小心地退出了鸡舍。 随后又走进鸭舍,林秋缘绕过水池,走到了草窝旁。 鸭蛋比鸡蛋稍大一些,蛋壳颜色也更加丰富多样,有的呈现出淡淡的青色,有的则是纯白色,蛋壳更加光滑。数了数差不多有十二个鸭蛋,林秋缘把鸭蛋全部捡起,退出了鸭舍。 看着鸡鸭吃得差不多了,林秋缘转身出了院子,兜着鸡蛋走进了灶房。 打开了放鸡蛋的柜子,林秋缘把兜着的蛋一个个轻轻放进去。加上篮子里原本的蛋,和先前林秋缘放进去的蛋,现在已经有大半篮蛋了。 林秋缘盯着蛋沉思,她不明白,为什么菜地里的蛋能够自动入仓,蛋却需要自己去捡?是不是哪里可以设置一下的? 林秋缘想了半天,想不出个所以然,索性摇了摇头,将脑袋里面的想法甩出去,又跑去堂屋拖了白菜去喂鸡鸭,靠在篱笆上看鸡鸭抢吃食,林秋缘默念,吃吧吃吧,多吃些,多下蛋。 对啊!蛋!先前她娘不是捡过野鸭蛋吗? 林秋缘意识一闪,感受到了身下独轮车还在颠簸,明白他们还在赶路。意识又回到空间内。 决定等休息的时候,她一定要尿遁!至少放些鸭蛋出来吃,大家沾沾腥荤也行啊。 林秋缘把鸭蛋单独拿出来数了数,刚刚捡了十二个,外婆卖剩下的鸭蛋有六个,柜子里的篮子里有两个,一共二十个鸭蛋! 林秋缘算了算他们的人头,二十个蛋一人一个都还有剩。一手一个蛋,林秋缘笑眯了眼。 林秋缘很期待接下来会出现的东西,跑出灶房,翻看背篓旁边放着的的种子。 视线落在地上,一眼就看见了红薯。林秋缘干劲十足,把红薯拖到石板路上,顺手拿起锄头就吭哧吭哧就开挖…… 一垄种了十个红薯,十斤红薯并不多,只有二十四个。 红薯种下去,占了两垄半的地。 林秋缘想了想,又去堂屋把六个芋头,分了两趟运到菜地里,吭哧吭哧地挖了六个坑就把芋头也种了下去,刚好就占了三垄地。 芋头和土豆都是过了明路的高产作物,土豆已经丰收了一回了,芋头也应该多种点,到时候偷偷拿出来,再引人过去发现,应该不会让人怀疑……吧? 其实林秋缘挺纳闷的,以前看种田文,女主把空间的东西拿出来,她周围的人只会觉得是上天所赐的,从不会怀疑什么。 她看小说的时候还默默吐槽来着……这种天上掉馅饼的好事,用脚趾头想想都会觉得不对劲吧。 林秋缘绞尽脑汁想着还有哪些东西可以装作不经意就能被发现的呢? 红薯和芋头她已经种了,土豆现在有十大筐。 扒拉了一下地上的种子,林秋缘决定先把玉米给种下去。 5斤玉米,林秋缘现在根本提不动,直接撕开玉米种子的包装袋,从灶房拿了个碗,装了一碗玉米粒就往地里去。 林秋缘简单粗暴地拿手指头在地里戳个洞,然后就丢一粒玉米进去,将剩下的三垄地都种上了玉米 做完这些,林秋缘有些雀跃!想到这些东西过不了多久就能大丰收,想想就觉得开心!而且她心里隐隐觉得,收完下一茬农作物,应该会解锁其它场景,心里就更激动了,整个人跟吃了蜜一样。 林秋缘去水缸旁边舀了水将手洗干净,又吃了点枇杷补充体力。 林秋缘不知道外面的人有没有见过枇杷,要是见过的话……枇杷不是这个季节的产物,拿出去引起怀疑就不好了,她只得放弃这个想法,只能等以后再说了…… 恢复了体力,林秋缘觉得该出去看看是什么情况,就顺势一躺,意识就出了空间。 第8章 猪羊大吉 夜空中,星星闪烁着寒冷而坚定的光芒,稀疏而明亮。在月光的照耀下,远处的山峦轮廓模糊,显得格外静谧而庄严。偶尔,一阵冷风吹过,带来了树叶轻轻摇曳的声音,仿佛在诉说着冬日的寂寥与深沉。 林秋缘正抬头数着星星,扭头看除了正在守夜的二表舅没睡,其他人都互相依偎着,俨然已经进入了梦乡。 躺在独轮车上,林秋缘紧了紧身上的被子,确保冷风钻不进来,就意识一闪,就进入了空间。 还没从石板路上爬起来,林秋缘扭头一看,果然,之前种下的农作物都能收割了。 林秋缘心里隐隐约约有些期待。 抬头望着比她现在身高高出不知道多少倍的玉米杆,林秋缘一时有些震惊。金黄的玉米秆挺拔而茂密,仿佛一片金色的海洋。玉米穗沉甸甸地垂挂着,闪烁着丰收的光芒。 压下心里的震惊,林秋缘右手拿着镰刀就开始砍。 第一根玉米杆倒下的时候,林秋缘就迫不及待扒开玉米叶,看见被包着的玉米粒颗颗饱满,看了就让人忍不住咧开嘴角…… 看着颗粒饱满的玉米,林秋缘就干劲十足,恨不得一口气就把三垄玉米杆砍倒。 然而现实是骨感的……她这小身板还没砍完一垄就累了。 林秋缘认命地跑回枇杷树下,捡起地上的枇杷,老实补充体力。体力恢复后,又继续砍…… 这下没有说大话,林秋缘果真一口气砍完了剩下的玉米杆。 砍完了玉米杆,林秋缘又对芋头下手。 昨天已经有挖芋头的经验,林秋缘几下就把芋头挖了出来。 挖完芋头,林秋缘站着呼气,眼睛在红薯地来回地扫视。 田地里,红薯藤蔓茂盛,叶子翠绿欲滴,仿佛给土地铺上了一层厚厚的绿色地毯。在藤蔓的掩映下,一颗颗饱满的红薯果实露出土面。 林秋缘蹲下,拨开离自己最近的一株红薯藤。红薯藤长得茂盛而杂乱,交织在一起,像是一张巨大的绿色网。 双手紧握镰刀,林秋缘小心翼翼地割下一株株红薯藤。 随着时间的推移,林秋缘的动作逐渐变得熟练而迅速。 割完红薯藤就已经花费了很多时间,林秋缘叹了口气,觉得收割红薯真是个大工程。 顺带着拖了些红薯藤去喂鸡喂鸭,又去补充了一下体力,林秋缘这才拿着锄头准备开始挖红薯。 有了昨天挖土豆的经验,林秋缘自觉已经能熟练使用锄头了。 果然,林秋缘还是高估了自己…… 红薯不像土豆,一旦土豆周围的土被挖松,就可以轻松把一窝土豆提起来。 红薯钻的比土豆更深,个头更大,林秋缘恐怕不好用锄头的力度,挖烂了不少红薯…… 林秋缘有些心疼,却还是抓紧了速度挖红薯。因为她实在是很好奇挖完红薯之后,会有什么惊喜在等着她。 毫不意外地,林秋缘挖完红薯,又直接瘫倒在一旁的石板路上。 侧头看着,唰地一下,菜地恢复平整,刚刚收割的东西通通消失。 林秋缘没有动,因为她知道东西会自动归仓。她在等,等空间发什么新变化。 等了半天,林秋缘并没有发现菜地附近有雾消散的迹象,一时间有些愣住。她有些茫然,感到不可置信…… 怎么这空间还不按常理出牌呢?林秋缘默默腹诽。 很是沮丧地低头走进院子,想吃点东西来聊以慰藉。 坐在枇杷树下,林秋缘随手捡起一个枇杷,剥了皮就往嘴里塞,等体力恢复之后,发现周围并没有哪个地方的雾有变化…… 林秋缘不住地叹气,突然被一声打鸣声拉回了思绪。 对啊,还没喂鸡鸭呢!林秋缘又任劳任怨地爬起来,进了堂屋。熟门熟路地抱起两颗大白菜,走去了房子后方,用屁股用力地顶开木栅栏做成的木门。 一转身,啪嗒一声,林秋缘手里的大白菜掉在了地上…… 原本面积不大只有鸡舍和鸭舍的院子,扩大了不少。院子中央是一条宽阔的石板路,与鸡舍鸭舍相对的地方,出现了两个用青石板和木板搭建的圈。 圈的墙体较高,不像鸡鸭舍可以直接透过篱笆的缝隙就能看清里面的构造。正对着鸡舍鸭舍的墙上,开了个大约有一米长,四十厘米宽的长方形小窗。 林秋缘把白菜甩给鸡鸭后,就迫不及待地趴在正对着鸡舍的墙上,透过长方形小窗 往里面瞧。林秋缘可以很清楚看到开了小窗的这面墙的墙下放着食槽和水槽。所以这个小窗是开来用来喂食用的?林秋缘默默猜测。 小窗正对着一个茅草屋顶的棚子,棚子的地板上铺着干草垫,草垫上有两只黑山羊。 林秋缘没忍住内心的激动,推开了圈门。 黑山羊们看见林秋缘推门而入,立马警惕地站起来,对着林秋缘发出咩咩声,大概是在表达着它们被打扰了的不满。 刚刚因为没有新区域被解锁而烦躁不已的林秋缘在看见两只咩咩叫的山羊后,感觉浑身都通畅了,就像在烦闷的夏天,突然畅饮了一杯加冰柠檬水,仿佛整个世界都变得清新起来。 林秋缘心中的烦躁与焦虑被一点点抚平,取而代之的是一份宁静与满足。 林秋缘小时候有被山羊含住自己衣服不放的阴影,所以只站在圈门口,对着山羊傻笑,不敢太靠近。这时忽而听见旁边的另一个圈传来一阵呼噜声。 林秋缘心下大喜,猪!这个声音肯定是是猪! 林秋缘一把带上羊圈的门,两步跑到了正对着鸭舍的圈门旁,这个圈的墙体要矮一些,里面同样搭了一个木棚,棚顶铺着茅草。 透过墙上的小窗往里瞧,两只黑色的肥猪正在干草垫上呼呼大睡,喉咙里发出呼噜呼噜的声音。 见惯了粉皮白猪的林秋缘被两只长相狂野的黑皮猪吓了一跳。 双腿打颤,下意识咽了一口口水,不是馋得,是吓得…… 林秋缘想了想,又跑回仓库,抱着白菜冲进牲畜院子,先一边喂一颗。然后又跑了一趟。转头看见鸡鸭也吃完了,又跑了一趟…… 林秋缘忍不住腹诽,也不知道以后这个院子里能不能也变出个仓库,这样就不用来回跑了。 转身进了鸡舍,熟门熟路地去了鸡窝捡鸡蛋;又转身进了鸭舍,把鸭蛋一起薅走。 今天捡的蛋比较多,林秋缘兜着蛋走得很小心。 林秋缘专门拿了个空背篓放鸭蛋,毕竟时不时要放点蛋出去给大家加点荤腥。剩下的鸡蛋全放在了柜子里。 数完了蛋,林秋缘想了想,进了堂屋看她今天的收成。刚才第进来拿白菜的时候,要么心情低落,要么过于激动,没把注意力放这上面。 走进堂屋这才发现里面有些不同。堂屋的左侧靠墙放着的圆白菜和大白菜。右侧靠墙放着十筐土豆,五筐红薯,五筐玉米,以及一筐芋头,且菜蔬都保持着新鲜的状态。 感情这些菜蔬还能在仓库里自动分类啊?林秋缘忍不住腹诽。 不过看着正在减少的大白菜,林秋缘突然想到,她没有大白菜和圆白菜的种子啊!要是菜被牲畜吃完了,她从哪里去找东西喂啊?而且养着这些牲畜有什么收获呢?怎么才能变成肉呢?! 发现惊天大bug的林秋缘苦恼极了…… 坐在枇杷树下撑着头看树上枇杷的林秋缘又想到一个问题,为什么枇杷不能自动入仓呢?她扔地上的枇杷也没有被入仓。 空间的bug太多了,林秋缘很苦恼,觉得这个空间再继续不按常理出牌,她都要愁成老太太了。 林秋缘估摸着该出去了,也无心再想其它。 随手薅起地上的花生种子,想了想就决定种它了。 也不用锄头,林秋缘继续使出了她的一指禅,直接食指往地里一戳,丢一粒种子进去,不一会儿就把一块地种完了,花生米剩下的还很多,林秋缘估摸着这块地只种了五六两花生米。 做完这些,打水洗了手,往菜地旁边石板路一躺,意识一闪就出了空间。 至于为何每次都选择在菜地旁边的石板上进出呢?林秋缘表示,当然是为了一进空间,睁眼就能看见丰收的场面,体内的种花家dna就会忍不住雀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