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os森穿越之后》 1、猪队友 “社长，我把舍友拉来了！” 徐磊拉着森鸥外窜进了社长的换衣间。 他们要我cos的是一个叫森鸥外的二次元角色。 林森听着cos社团的交流，推断出舍友拉自己来的目的。 因为缺少扮演森鸥外的人，所以把自己这个身高胖瘦都几乎符合的人拉来救急。 看在同为舍友的份上，就帮他这个忙吧，那么开学时帮忙搬东西的情分也就还清了。 他这样想着，在徐磊询问的时候，选择了答应。 因为扮演的是年轻版的森鸥外，所以他并不需要化法令纹之类的来显老，板着脸就显出了成熟的气质，足以为他真实的年龄虚加上几岁。 林森换了衣服，第一次穿这种衣服，有点不习惯，颇为局促，幸好森鸥外的角色衣服只是黑大衣，而不是其他什么夸张的服饰。 他才换衣间走了出来，露出惯用笑容，“是这样吗？” “林森，别笑，稍微严肃点。”徐磊看了看，点头，“果然很合适。尤其是那种不笑的表情。” 林森很茫然，不明白哪里像，一个是二次元人物，一个是寡言软弱之人。 林森一直都以为自己很软弱，甚至懦弱，因为他似乎不知道该怎么拒绝别人，尤其是在对方帮了自己后。就像这次一样。 他感到不安。想到身后就是换衣间，他推门进去，对着全身镜卸下了笑容。 林森：“……” 镜子里面无表情的男人，黑色中长发垂落，黑色的瞳孔，黑色的大衣，显得格外冷酷。 “这……是我？” 他怔怔看着这陌生的自己，好像听见了什么碎裂的声音。 “林森？” 是徐磊。 他的声音打破了林森的出神，他出了换衣间，腼腆道：“抱歉，我只是有些不习惯这样，从来没试过。” “没事没事，我第一次也这样，会好好看看自己的形象，本来就是喜欢我才会踏入这一行的。你这回的形象比较贴近现实，只是穿的黑大衣，你不知道，我以前扮演的那些角色，很夸张。” 徐磊说着说着，露出一言难尽的表情，但是他总体还是高兴的。 林森从他的脸色捕捉到这样的情绪，大概明白这不过是对方的一次名为抱怨实为炫耀的情况，他也就没有插话，只是静静听着。 电话响了，是社长。 “好了吗？徐磊，排演要开始了！” “马上来！”徐磊应了声，然后拉着林森跑了出去。 因为是参与漫展，coser也都是化完妆去的，社长也不缺钱，纯粹是因为喜欢才入了这一行，所以社团包了车，准备把这一车人拉过去。 林森不认识路，也就跟着徐磊奔跑，黑色的大衣因为跑动而飞扬，再加上林森因为徐磊要求不笑，也就显得格外冷酷，仿佛真的是那个mafia首领森鸥外再世。 一路上吸引了许多人的目光。 “嘿，怎么样，爽吧？我当初入团就是为了这种众所瞩目的感觉。” 徐磊挤眉弄眼地示意林森，对此，林森只是笑笑。 车停在西门。 这道门因为不是靠近大道，往日里少有人来。 孤零零的一辆车就停在门口左边，车头向外。 “社长？”林森和徐磊左看右看，都没有找到社团的人，于是徐磊打算问一下车的司机。 “师傅请问一下，这辆车是不是一群穿着黑大衣的人包的？” 这次漫展，社团基本都选择了cos港口mafia，所以一群黑大衣。 “黑大衣……”那司机看了看林森，不知道为什么抖了抖，结结巴巴道：“是、是的，是穿着黑大衣的人包的车，他们让我在这里等。” “那应该就是了。”徐磊确定了，先爬上去，然后回头招呼林森，“走吧，就是这辆车了，我们先上去等。” “嗯。”林森虽然有些疑惑为什么这个司机那么害怕自己，却还是选择了相信同学，毕竟看他的样子，也不像骗人。 他看了看自己的着装，无奈，本来自己打扮成这个样子就挺让人误会的。 林森没有怀疑，上了车。结果刚一坐稳，那司机就锁上了门，摇摇晃晃地开车了。 “不对啊，我们的装备呢？” 徐磊这时才发现不对，之前社长说了，有一些配件会搬上车，但是看这里空空荡荡的模样。 “师傅，你是不是接错人了？” 林森注意到司机呼吸粗重，那是精神亢奋的症状。 “徐磊……” “没错！接的就是你们这群人！黑大衣，冷酷，腰间还鼓鼓的，就是你们害了我儿子！” 这种言论，一听就不对劲啊！ “不是，师傅，我们只是coser啊！这些都是扮演需要，我们不是什么混黑的！”徐磊也听出来不对了，越发肯定是搞错了，慌张的解释却没什么用处，那司机越开越快，在马路上乱窜，已经引起了混乱。 “没用的。”林森回头看了眼追上来的交警，冷静地阻止徐磊无用的辩解。 “他已经疯了，根本听不进你的解释。现在的他，”林森用冷酷地、好像评价物品的目光扫了司机一眼，“根本不像他说的那样，他只是崩溃了，想要拉人下水而已。” “他待在校门口，或许是真的得到消息，那群他的仇人在大学，但是也不一定真的是在等他们，估计是抱着拉一个是一个一起倒霉的想法吧。” 徐磊第一次见到这种场面，一时间脸色嘴唇都吓白了，看见林森镇定的神色，哆嗦着、好像扒住了救命稻草一样问林森，“那、那我们该怎么办？” 林森看了眼同样在哆嗦的司机：“你爬过去，去副驾驶，我控制司机，你去踩刹车。” “有、有用吗？” “有用没用都得试一下，不然我们死定了。”林森沉声道，“运气好我们能保命，运气不好，最差也就是死而已。” 然而这样的话说出来，却反而让徐磊更害怕了。 “我、我们还是等警察来救吧？” 林森看了眼前方的大桥，又看了徐磊，神色奇异，“等他们追上来，我们已经掉进海里了。” 徐磊顺着林森的目光看过去，看见前方的高架桥，又看见越发快的车速，瞬间理解林森什么意思了。 那司机想要开车冲进海里。 徐磊快哭了，“我、就是想要参个漫展而已，为什么会那么倒霉遇上这种事啊！？” 林森瞥了他一眼，不置可否。 周围警笛喇叭遮盖了他们的交谈声，前方那精神亢奋得不正常的司机暂时没注意到他们的交谈，但这也没什么用，一旦他们开始行动，那人还是会注意到他们的动作，进而采取躲避或加速。 以目前这个速度行驶，在警察们追上之前掉进海里已经是必然的事情了。 只能靠自己了。林森这样想着，催促了徐磊一声。 “快！” 说着，他不顾车猛烈晃动，直接上手绞住司机的脖子往上提拉，把他卡在一个不易着力的位置。突然的攻击让司机下意识地松开方向盘，使尽扒林森的手。 林森忍受着他指甲掐进肉里的痛楚，面色不变，仍然记得催了一下徐磊，“快动手！不然我们都要死！” 也许是死这个词刺激了他，徐磊带着一脸恐惧，手脚并用地爬过去，钻进主驾驶这边，按住他的双脚，上身伏下去找着刹车。 “刹车、刹车，哪一个是刹车！？我没学过车，不知道啊！”徐磊因为恐惧，声音带着尖锐感。 林森看了一下，是c1车型，“啧，中间那个！” “中间，中间！”徐磊手忙脚乱按上去。 刹车被按了下去，但是车速并没有停下。 “为什么没用？！” “呵哈，”因为脖子被卡住，司机发出的笑声显得很奇怪，面色通红，“没用的，我、本来、就、没想着、活下去……一起去死吧！” 司机临死前的挣扎，一下子挣脱了徐磊颤抖的束缚，膝盖顶得徐磊发出痛呼，不由自主地松开了按住他的双手，得以自由活动的司机猛然一脚踩在加油上，车速一下子加快。 “完了，”徐磊眼神空洞，瘫坐在副驾驶座位，“我们完了，死定了。” “啧。”林森松开了按住司机的双手，然后趁他不注意，猛然敲了一下他的喉管，确保他暂时失去了行动能力，然后身体前倾，去够车窗按钮。 冲动型犯罪的司机能够想到破坏刹车，不一定能够想到破坏车窗按钮。 之前留手，是因为踩刹车的生机比跳窗的大，但是现在，只能试试跳窗了，希望擦伤能够轻一点。 幸运的，司机没有破坏车窗按钮，眼看着林森打开车窗，司机也因为暂时失去行动能力而无法制止，不，他现在没有昏迷，大概也是靠着亢奋的精神强撑着吧。 林森淡淡瞥了一眼司机，看得他发抖，才拎起徐磊衣领：“要搏一搏吗？跳窗存活的几率目前来看是最大的。至于选不选，随你，我先走了！” 说完他就踩上车窗边框，伺机准备跳出去。 结果，被害怕极了的徐磊抱住了腰。 “别，别丢下我！我被座位卡住了！” “艹！”伤害最小的时机转瞬即逝，此时的车已经弯向栏杆，向着桥下冲去。 下一次，下一次绝对不要这种猪队友！那一瞬间，林森的脑海里闪过这个想法，紧接着就是，如果有一个完全听从自己指挥的人就好了。 冰冷的水逐渐漫过头顶，在喘出几个气泡后，他们跟着车一起沉了下去。 2、港口Mafia医生 “森学长，再见！” “再见。” 林森温和的和学妹告别，看着她因为自己而红了的脸，恍若未觉。 “森学长好帅气啊！” “是啊是啊！好像听说学长还没有女朋友，而且好像家庭条件也不错，你要不要去试试？” “啊，这个，虽然森学长很帅气，但是，总感觉贸然靠近不是很好。” 女生的窃窃私语渐渐远离。 自然没有看见转过身的林森面无表情。 他是林森，现在是‘森鸥外’。 因为那次社团凑数的行为，让他不幸遭受无妄之灾，被牵连掉下高架桥，醒来已经成了一个婴儿，一点一点成长到现在的模样。 目前就业在横滨，开了一个小诊所，医术不错。病人只要付得起代价，来者不拒。 也因为这个，他的名气在横滨还是有一些的。 按照往日的安排，他现在应该在横滨。今天来大学不过是因为学医时的同学通知他，他的医学导师寿辰到了，作为他的得意弟子，在学习时受到老师许多关照，自然需要回来祝贺一下，以维持人情关系，因此送了礼物就离开了。 横滨。 这里的建筑颇为老旧，不要说繁华地带了，就连隔壁都比不过，墙体上还有着横滨特色痕迹。 他的诊室，就在这些建筑中间。 “森先生回来了？今天有发生什么有意思的事情吗？” 一开门，就有一颗黑色的头冒了出来，脸上的笑容莫名让人反感。 他是太宰治，前几天他在小河里捡起来的，一开始以为是垃圾，结果发现是一个少年。 本来打算扔掉的，但是醒后发现他的智商不错，想着自己还缺一个军师，就打算把他留着培养一下，以后好压榨他的劳动力，这样就不用自己事事亲自动手。 草草治了一下，就把他扔在里面了。 之后的接触，发现他是一个黑泥型的人，日常输出黑泥。 林森不以为意，说得谁好像看动漫、玩游戏时没有遇见过病娇类角色一样。 “没有，今天的外面一如既往。” “哎，这样真的很无聊啊？森医生，我的手什么时候才能好？” 他满脸失望，晃了晃打着石膏的手，“断了的手让我荡秋千都不方便了！” 林森状似苦恼地提出一个建议，“你可以选择带伤去。只是造成二次骨折，那就会真的落下残疾了。” “森医生真坏啊，万一再骨折却没死，那不就白受罪了嘛？” 说着撒娇一样的话，太宰治的眼神却还是黑黝黝的，无光无亮。 林森也不在意，毕竟这个基建游戏目前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也就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派上用场，纯粹是白养着以备不时之需。 因为活着没有实感，林森就试图把这个世界的一切当成全息游戏来对待，横滨就是这个游戏的主地图。这一局游戏的前传已经完结了，就等着主线开启。 太宰治被他看做npc1号。 既然是npc，又不是绑定的，那么他的精神状况和我又有什么关系。林森内心毫无波动地这样想着。 死了一个npc，那就换一个npc好了。 倒不如说，这样毫无目标活着的人，如果暂时给他一个目标，可能还更方便使用。 “那太宰就等手好了再试也不迟，反正你也不急着立刻去死，不是吗？” “说得也是。”太宰治真的认真这样思考了，“毕竟又不能痛快地死掉，而是活生生遭罪，这可不符合我的追求啊。” 终于安抚下来这个自杀狂魔，林森松了口气。 虽然他稀奇古怪的自杀方式对他没什么影响，但是偶尔找到他后治疗所使用的医疗用品可是一个很大的消耗。 对于横滨这个混乱的城市来说，这些东西可都不好找。每次消耗完了这些医疗用品，再去找也挺耗费他的时间精力的。 房间里一时间安静了下来，林森捧着新到手的书阅读着。两人都不是什么爱说话的人，于是屋内静得连远处的枪声都若隐若现。 “太宰有想过怎样改变这座城市吗？”林森听着枪声，突发奇想，却没有第一时间开口。直到那连绵的枪声渐渐稀疏，最终完全听不见，他才开口。 “什么？”太宰治好像没想到森鸥外会这样问他。不过他脑子很好，又和森鸥外处在同一环境下，自然很容易联想到他在问什么，“森先生想拯救这座城市？” “也不是不可能哦。听说这座城市最大的势力首领病入膏肓了。”太宰治的意图若隐若现。 “港口mafia吗？”林森沉思了片刻。联想到最近越发混乱的局势，以及开始躁动的各方势力。这就像一个策略游戏的开局，天下混乱才方便玩家入局。 果然，游戏开始了。 “那么，太宰要和我一起去吗？” 林森露出温和的笑容引诱这个少年入局，“既然暂时没办法找到活着的意义，那就先跟着我好了，说不定会好运的在他人的死亡与鲜血中找到你的生存意义呢？” 听见森鸥外这样说，太宰治睁大了眼睛，有一瞬间的呆愣，然后陡然露出真心的笑容，把完好的那只手搭在了森鸥外伸出来的手心，“也许，希望我好运。” 森鸥外微笑着祝福道：“希望你好运。” 一个劳动力到手。 听说横滨有名的医生上门，请求加入港口mafia，港口mafia从上到下都对此表示了欢迎。 衰老的首领躺在床上，昏暗的房间只有一盏小灯亮着，映衬得首领那张枯老的面庞格外可怖。 “我的病好一点了吗？”声音枯哑犹如恶鬼的嘶吼，老首领那双干瘪凶狠的眼球紧紧盯着林森。 林森看着诊断书，轻描淡写地瞥了他一眼，看着那双年轻时清明睿智的眼神此刻变成浑浊暗黄，心下发出一声嗤笑，面上却仍是恭恭敬敬道：“您的身体正在好转，只要坚持治疗，您能够痊愈。” 门口等待的少年发出的轻笑好像不曾传到房间里，老首领的五感早就因为衰老、疾病和药物的共同作用，而衰退得普通人都比不上。 “是吗？那就好。”他好像感到了轻松，枯朽的面容上试图牵扯出微笑，却越发让人觉得恐惧。 他看着林森，试图许以重利来让这个横滨有名的医生，在治疗上更加用心：“只要你好好的为我治疗，等我好了，我就给你仅在我之下的权与利。到时候你想做什么都可以。” 他用腐朽的声音说出这样狂妄的话，犹如魔鬼的眼睛里充满着贪欲，紧紧盯着林森。 林森好像什么都没有看见，神色恭敬，“当然，您是首领，而我是您的医生，自然会为此而尽力，这是应当的。” 得到林森的效忠之语，老首领终于放下了心，因为打了针剂而轻松了的身体也为他的话做出了辅证，他想要体会一下难得的轻松，于是微微阖上眼，摆摆手示意他退下。 无论他看不看得见，礼数不可少。林森鞠了躬，然后轻手轻脚地退了出去。 “最近那个老东西可是越发疯狂了，外面到处是他派出去的人员。”关上了门，目之所急只有他们两个人，太宰治说话也就肆无忌惮，言语间满是对老首领的轻蔑。 “太宰，不可以这样对首领不礼貌哦。”林森带着浅笑阻止了他，意味深长，“毕竟他现在还是首领。” 也就是当他不是首领，就可以这样说了，而且很快。 虚伪。太宰听出了林森话语里潜藏的意思，冷冷地嗤笑一声。“嘛，随便你吧，不过，如果再拖延下去，这个城市可是会遭受更严重的创伤了。” 他挂着轻佻的笑容说着，也不在乎这番话会造成什么后果，步伐不变地前进。那双黑色的眼睛依旧暗沉无光。 林森闻言露出苦恼的神色，脚步略微停顿，既然npc1号都这样催促了，“看来我需要早点动手了，不然横滨重建可是会更加麻烦的。” 我可不想进行地狱级的游戏。那就不是玩游戏，而是被游戏虐了。 这样想着的林森悄然决定了老首领的死期。然后三两步一跨，重新跟上太宰，和他并排前进。 太宰治转头看着那个捡自己回去的医生，不知道想着什么，眼神越发黑沉，好像里面寄宿着深渊一样。 他露出浅淡的嘲笑，转瞬即逝。 自从定下老首领的死亡日期，林森也就越发忙碌。太宰治自然被闲置了，可是他可不是一个安分的主。 于是林森便时不时能够听见手下报告：太宰大人今天入水了；太宰大人试图上吊，结果因为树枝断了手摔骨折了；太宰大人偷吃了您药箱里的药物，被送到医务室洗胃了，目前还躺在病床上…… 林森感到这真的是一个麻烦的npc，他真的从来没有被一个npc这么折磨过。 “果然还是太闲了，以后给他多布置一些任务吧，或者找一个搭档看住他。” 林森停下手中的试剂，喃喃自语，因为声音很低，所以身后的黑西装大汉也没有听清楚，只注意到森医生在听说了太宰大人的事情后稍微顿了顿，好像说了什么，就继续手中的药剂实验。 过了一会，林森还是停下了手中的试验，决定去看看吧。 他可不能让人在派上用场前先折损。 等到结果了老首领，重建横滨那种几乎可见的庞大工作量，怎么能够光自己一个人负担，总需要有人分担的，太宰治就是一个很好的劳力，否则为什么要白养一个人那么久？ 他可是早就预定了的人选，怎么能中途报废？ 抱着这样的想法，林森直接去了医务室，不出所料地看见了浑身缠满绷带，暂时躺在床上喘气的太宰治。 “呀，森医生来了？我是不是要死了，否则森医生怎么会来看我？”他一脸夸张的受宠若惊，几乎从床上蹦起来，眼神也是亮晶晶的，好像很激动。 只是，那种虚浮的表演下，他的本质依旧未变，林森一眼就看穿了。 不过，既然他要演，那就陪着演一下好了，作为帮自己忙碌了这么久的一点小奖励。林森这样想着。 “太宰毕竟是我的徒弟啊，那么倒霉地受伤了，我自然是关心的。之前是没空，现在有空了当然要来看看。”林森温柔地看着太宰治，整个人的气场都配合着柔化了。 碾压一般的演技让太宰治哽了哽。 林森vs太宰治 林森获胜。 4、打消疑虑 npc干部和他的手下们，在唯有林森和太宰治存活的情况下，被统一扣上叛乱的名头，草草掩盖过去。 不是没有人怀疑过林森，但是本身他就是以医生身份出现在横滨，并没有展露过武力，而且，那些人死亡时，身上的弹孔就是无声的证据。 ——在港口mafia内部，被禁止携带木仓械的医务人员，怎么可能躲过、并且反杀代表港口mafia武力部门的干部，还是在对方全副武装的情况下。 ——现场的所有痕迹无一不在表明，那些子弹，都是由干部及他的手下们发射的，没有和林森的任何关系。 尤其是众人在干部死后聚集在首领的病房外时，亲眼见过林森相对干部来说“瘦削”的身形的时候，越发对此深信不疑。 至于林森甩出去的手术刀，连带着刀痕，都被一键删除了。 唯有干部的血脉子嗣，本身就有着不同能力的白川仓介，以及受过他恩惠的港口mafia成员对此犹有疑虑。 白川仓介无论如何都不敢相信，那个对港口mafia、对首领忠心耿耿的男人竟然会掀起叛乱，更令人难以置信的，是他在全副武装之下，莫名其妙死在了首领的卧室外，而理由，竟然就是自相残时杀死于流弹。 可笑，荒谬。 他辛苦追寻他的脚步，想要搞明白这里究竟有什么吸引他的东西之前，那个强大的男人，就这样死了？太令人难以置信了。 他甚至怀疑，那两个人也是有着特殊能力的。 “我还是无法相信。”他坐在长桌的一头，昏暗的灯光打在他的脸上，衬得他森冷的面色越发瘆人。 他眼神阴郁地注视着那张名贵的木桌，那上面摆放着林森的资料，以及凶案现场的照片，他露出了一个轻蔑而讥讽的浅笑，“那个为了港口mafia，愿意抛妻弃子的家伙，会因为首领的病重而想要乘势而入。” “这和日本会被淹有什么区别？” 坐在下首的几个港口mafia小队长面面相觑。 “白川准干部，您也在怀疑那个医生吗？” 在一片寂静中，只有他一个人的声音突兀响起，因此也就格外显眼。 白川抬起眼皮，是那个据说和森鸥外有嫌隙的成员。那道疤痕划过眼角的模样让他印象深刻，据说是对方曾经在横滨小社团混日子时划伤的。不巧，他也是在林森手上治疗的，结果因为没有达到他要求的祛疤而对林森怀恨在心。 那张算得上方正的脸也因此遭遇了毁容，带上了悍匪之气。 理由很荒谬，但是那种真心实意地憎恨，却是不能够作假的。 “哦？你有证据吗？” 白川仓介饶有兴致地看着那个成员兴致昂扬，不断掏出一些似是而非的“证据”。 “……他只需要负责首领一个人的治疗，却一直在大量且频繁地采购麻醉药品。这些药品的总量足以导致壮年男子死亡，而以首领的情况而言，根本无法承受这些药物如此高频率、高浓度的使用。” “……森鸥外自从来到港口mafia，首领就几乎不再见干部了，所有的命令都是通过他和他的弟子传达的，我们现在甚至连首领是否健在都不清楚。我有理由怀疑，他已经杀死了首领，甚至在伪造首领的死亡现场时□□部大人撞破了，从而倒打一耙，将这些污水泼到干部身上。” “……森鸥外多次接触各个干部和小队长，几乎和任何人都能够说得上交情，这本来就不是医务人员应该做的事情。” “还有呢？”白川的眼睛越听越亮。 这些理由虽然算不上能够扳倒森鸥外的“证据”，甚至不一定真的有，却可以让干部们对他产生怀疑，动摇他在港口mafia的根基。 “……我听说，”白川看见他鬼鬼祟祟地，眼神扫视了一下四周，直到那些人在他的眼神下纷纷转过头，他才轻轻附在白川的耳边说，“森鸥外曾经在秘密队伍任过职。” 白川眼睛亮了，一字一句琢磨着这背后的含义。 “那么也就是说，森鸥外可能是卧底，负责调查港口mafia的事物，以方便最后的清算，或者，”白川危险的神色让周围的人越发紧张，“他的目标就是干掉港口mafia的高层，让港口mafia陷入内乱，到时候，军警就可以名正言顺派人荡平港口mafia了。” “还有一种可能，他动心了。” 白川捡起桌上林森的资料，那上面文弱气质十足的青年笑得温和腼腆，旁边的资料上，导师的名字赫然是退休的军医高官——佐藤和光。 而在他的下面，则用一行小字注释着，他希望导师推荐他进入军医高层，结果被拒了。私下里的理由，是他不符合选拔标准。 * 老首领越发衰弱，行事也呈现着一种混乱。 上一个报复剿灭的命令刚下达，下一个又改成了“采购”。港口mafia的人马遵循首领的命令，忙得脚不沾地。 因为行事的激进，港口mafia的敌人反抗也越发激烈，两方都损失惨重，导致底层人员人心涣散。 质疑、抱怨的兴起，传到首领的耳边，使得他的命令越发匪夷所思，这种酷烈的作风不只是敌对势力的人无法接受，连港口mafia的成员，也都开始抵触老首领。 “医生，传我的命令，杀光，那些反抗我的命令的人，都杀光！”腐朽的躯体发出声嘶力竭的命令。 “是，首领。” 林森把录下的命令递给太宰，“记住，要在干部们的见证下放出来。” “录音？”太宰治黑沉沉的瞳孔映出林森微笑的脸，几乎是一瞬间，他就明白林森这样做的意思。 无论是港口mafia最近的篡位流言，还是第一次“狼来了”的成功，亦或者最终的目标，他都需要把自己洗干净，才能进行下一步计划。 “为了证实首领还在苟延残喘吗？以及洗刷自己的污名。”太宰治顿了顿，微微冷笑，“这样为之后的反转做准备，森医生还真是思虑周全。” “毕竟一般人也都只会信任一次流言，再之后，很少有人会再去完全相信，何况还是在两次反转之后。” 林森微微一笑，似乎很苦恼，“但是太宰不是还是知道了吗？这种粗陋的计划，也就只能骗骗远离首领的普通成员，至于那些干部心腹……” 他叹了口气，“只能失礼地请他们闭嘴了。” “那么森医生，你打算什么时候动手呢？”太宰看着林森，以闲聊的口吻说出了一个正在针对林森的秘密计划，“我刚才可是得到了消息，那位最先被淘汰的干部的心腹和儿子，可是在密谋着怎样揭穿你的阴谋呢。” “你打算怎么做呢，森医生？” “太宰君最近还在找无痛自杀的方法吗？”林森避而不答，只是微笑着说出了对太宰具有极大吸引力的话，“据说，每一个与白川准干部敌对的人，都是身体完好，却失去了生命体征。或许，白川准干部有着能够让你无痛死亡的异能力。” 林森如愿看见太宰治的眼神微微亮起来，就好像引诱着无知少女的恶魔，吐露着虚幻的甜蜜，“那么，要去试试吗？看到底是他的异能力突破你的能力，还是，”他的眼神扫过那些太宰因为不断尝试而导致的伤口，雪白的蹦带上洇湿的红色。 “你的能力依旧压制了他的异能？让你依旧在这个世界上挣扎？” 太宰定定看着林森，“你知道。” “知道什么？” “我的异能力是人间失格，发动时能够无效化其他人的异能力。”他说，“那么森医生呢？” “我一直没有在你身上发动异能力，也没有见过你发动异能力。那么你的异能力是什么呢？”太宰治微微露出好奇之色，“在那片流弹之下，那些消失的子弹去了哪里？还有，你的手术刀呢？我之后看过现场，没有一把你的手术刀。” “我的异能力？他一直都在发动啊。太宰可以猜猜，我的异能力是什么？” 林森毫不在意地向他发出了挑战，看着他打量自己的目光微微一笑。 从我的身上，你是看不出来这个可能的，太宰。因为那是和我现在的身份完全无关的能力。 8、自我认知的误差 “林太郎～林太郎～”爱丽丝在林森解决那些人后终于兴高采烈地出现在林森面前，“我们去东京吧！这次不许耍赖！” 已经不能再推脱了，之前几次爽约已经够了，再这样，爱丽丝会真的生气的。 林森略带起歉意的笑了笑，“好。” “我们回去处理一下事情就可以去了。” ****** 林森交给太宰治的任务并不麻烦，相对于他的脑子而言，是一件非常简单的事情。 ——他只要把写着药方的纸塞进口袋，白川仓介的人就会自动接手。 对于白川仓介与他的父亲之间的关系，林森看得很明白。 无非是因为最敬爱的父亲选择的不是自己，而是陌生人而……嫉妒。 横隔在他们之间的，还有他母亲的死亡与遗愿。 一种很复杂而微妙的感情。 林森看得出来，但是他不关心这个，他只在乎，那些人会不会阻碍他掌控港口mafia。 想要达成目标，港口mafia是一个很好用的工具。 所以他不允许有人挡在他必须获得的东西面前。所有挡在这路上的不自量力的蝼蚁，他都会一一碾碎。 ****** 木下看着白川准干部从一个护士手里接过药方，递给他，“现在开始吧，在他回来之前，我们要解决这一切。” “森鸥外？”木下慢了一拍从反应过来白川说的是谁，这也让他吃惊，“他不是一直在首领旁边的房间吗？” 话一说出口他就明白自己问了蠢的。 “他一个人溜出横滨大厦，回去他的小诊所弄一些奇怪的药去了，我的人拦不住他太久。所以，你的动作必须要快。”白川言简意赅，催促着他动作快点。 从刚才开始，他派过去监视汇报的人就已经错过了固定汇报的时间。他知道，那人已经暴露了。 但好在事情已经有了解决办法。 受限于这个时代的科技，林森并没有使用超出人类认知的治疗方案，或者说，他开的药物，主要是用来减轻首领感受到的痛苦，真正起作用的，是他施加于首领身上的异能力——他略微修改了首领的属性。 让那个老头能够暂时活得久一点。 以方便他的计划进行。 所以，木下也不愧于他的专业，他按林森的药方进行了复原，在林森刻意开的后门帮助下。 “药的作用符合吗？”几乎是完成的同时，白川就迫不及待地询问。 粗粗估算一下药效，木下满意地点点头，“没错了，这种药能够暂时让首领维持一段时间的健康，但是作用类似潜能激发，药效之后，人体反而会以更快的速度衰败下去。” 越说越感觉不对劲的木下开始迟疑，因为这和白川告诉他的情况不符。 林森，这个急于夺权的人，真的会有让首领重新站起来的可能吗？直接把他摁死在床上，再伪造一个死亡现场，不是更便捷与安全吗？ 毕竟，首领的身边，只有他一个人是最清楚的。 “快，带上药，去首领房间，我们必须揭露他的狼子野心，让他被首领裁决！” 迫不及待的白川根本没有细听，在听说了如此合心意的药效后，他几乎是立刻催着木下。就好像是迷途的旅人突然看见一座灯火辉煌的城堡，推门进去就看见美味佳肴当前，饿得头昏眼花的人几乎不假思索地就扑了上去。 木下犹豫着，但是，好歹对方也是准干部，信息应该不是那么失真……吧？ 他再次看了一眼药方，惊奇地发现，如果按照森鸥外的药方配比改动一下，就是一种无色无味的剧毒。 或许这才是原本的效果。 他这样猜测着。 那我真的是药剂天才，从他害人的单子里找到了救人的配比。 能够在港口mafia任职，并且成为地位不低的医疗人员，放在外界，一个天才的名头是跑不了的，而越有天赋的人在意识到这一点之后，也就越加容易被自己的天赋遮蔽双眼，产生无所不能的错觉自信。 而且，一个医生，如果不是耍手段，怎么可能斗得过港口mafia的准干部，更不用说瞒骗组织的情报网了。 “那快走。”他说，“最好在森鸥外回来前就让首领醒过来，让他看见森鸥外栽赃嫁祸的过程。” 他们以为，林森真的就只是一个普通的医生。 然而事实上，就是他们眼里的医生，做出了一个足以改变横滨的计划，也为他们这些干部设计了陷阱，只等着他们跳进去。 当然，很快就是前干部们了。 林森加入港口mafia的不久，就基本摸清了内部的运作。一层一层的严苛的阶级，在稳固了港口mafia的统治的同时，也让首领与基层几乎完全分割，这其中基本依靠干部和一些特别部队链接两者。 所以，真正想要取代港口mafia的首领，并不是一件困难的事情。 何况对方还把自己的命交到了林森的手上。 其实一开始，林森是真的想过要好好治疗，然后辅佐他重新治理横滨，就像他过去在永暗岛一样，安心做个医生。 不过，他果然不适合做一个谋臣。 “真是的，我可从来没有做过首领这种事情，万一港口mafia被我玩坏了该怎么办？” 林森在一次次传递首领血腥而昏聩的决定时，逐渐从心底涌上了代替他的念头。 不过，一个从来没有做过首领、还是mafia的首领的家伙，真的能够撑得起这个横滨的庞然大物吗？ 他不是没有想过找人帮忙，但是手边有这个脑子的只有太宰治，这个满脑子黑泥的家伙年龄、性格都不适合。老师那边，也没有合适的人选。 而首领随着病情的加重，所做的决策失误越发厉害，危险性也越发严重，已经不能再犹豫让他继续待在这个位置上了。 无奈，他只能靠着那些信息差的优势，硬着头皮上了。 唯一欣慰的就是，那些人比自己还笨。 9、修改 我能够活下去的！ 木下手里握着那一剂针剂，心潮澎湃，连走路都好像用着全身的力气，走起来虎虎生风。 一想到之前第一组医疗单元全军覆没在会议室，他就浑身一颤。 绝对要活下去。他这样下定决心。 只是，他突然想到一个问题，如果真的是林森设计灭了一整个第一医疗组和武装部部长及死忠，那么，为什么他这么容易就让自己做出这些小动作？还偏偏在这个紧要关头一个人出去，正好被白川准干部知道，并且派人拦住了？ 而且，森鸥外的药方为什么会那么容易就被白川准干部得到？他从哪个渠道得到的？ 一连串密密麻麻的疑问突然在他的脑海里冒出来，吓得他出了一身冷汗。 冷静下来，木下，你是医生，在手术时必须冷静，否则手一抖就会出人命的，你现在也是生死危机，不冷静思考，你会比出了医疗事故还要惨。 木下深呼吸一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毕竟现在几乎是最后一步了，无论成功或是失败，他的结局都将在不久的将来注定。 也或者说，正是未来已经塌缩成唯二的两个，无论怎么挣扎都没有其他选择，他才能真正冷静下来。 林森的种种奇怪举动，和不合常理的治疗方式，此刻似乎链接出一个隐隐约约的可能。 但是，是什么？ 他回想起当初得知那些人死亡的消息时，自己一瞬间的惊恐，和不由自主瞥向森鸥外时察觉到他嘴角轻微的上扬，那个小鬼…… 那个小鬼眼里的轻蔑，和毫无畏惧的表情，就好像一切都在掌握中、如他预料地发展的平淡。那双转投过来的视线尽头，瞳孔黝黑，不见亮光。 虽然不能确定干部是不是真的是森鸥外杀死的，但是那一刻，他确实是在森鸥外身上察觉到了他一直体会到的死气。只不过这回不是他的病患，而是他自己。 不，也许是他的错觉…… 毕竟最近接触的死人有点多，可能感知混乱了。 ****** “林太郎，那个人好像发现了你的小秘密。” 在暗室里，林森坐在椅子上，周围悬浮着围了一圈蓝色光屏，就好像星际片中的高科技电子产品，不同的是这是林森的异能力一种具现。 没有太宰治在一边干扰的林森，虽然做不到稳定地进行改天换地这样的奇景，但用来短暂地监控这个大楼的部分却还是可以的。 作为林森人形异能结晶的爱丽丝就在他的身边，和他一起看着白川仓介和木下的行动。 “爱丽丝，我根本没有什么秘密，只是他脑补过头了。” 林森的话语有些无奈，然而他望着屏幕里的眼神依旧平静，手指不断敲击着桌面，修改着木下的信息。 他的异能力目前对着异能者使用的话，可能很费力，但是像木下这样的普通人，却是很简单。 甚至他都不需要将这个人完全改个彻底，只需要小小修改细节，就能够引导他顺着自己的意思前进。 比如说，对死亡的敏锐。常年与港口mafia的死人打交道的木下，怎么可能不熟悉这个东西？ 又比如营造阴谋感，只需要在某个关键时刻做出一些细微而反常的动作，给人一种忍不住却又极力克制的观感，那么像这种善于分析的人思路总会被拐跑。 何况林森还将他的思维敏锐度及观察能力做了一点小小的提升。 你看，他不就自己掉进了陷阱里了吗？ “可是那也不能否认是林太郎故意使坏！”爱丽丝是由林森的异能力诞生的，明明十分了解眼前这个人的思维，也因此万分讨厌他这种对自己的诡异认知。 这个人难道就没有一点自知之明吗？明明把所有人都玩弄在掌心，却偏偏不认为自己真的有这样的能力，反而认为都是异能力的功劳。 “爱丽丝，这个世界很危险，我必须努力才能够生存下去。”林森很无奈，明明自己只是为了自保而用尽手段，费劲脑细胞清扫所有会给自己带来危险的存在，连异能力这种来路不明的东西都没有探究背后的危险，为什么爱丽丝还认为自己能够轻而易举把所有人都安排好？ 就像这次，如果不是他的异能力，他根本没办法把计划顺利进行下去。到时候，他面临的就是整个港口mafia的审判。 “明明只是为了活下去，想要生活在安全的世界，才会试着掌控并且改变这个最好用的工具的。”林森挺无奈的，因为他发现，不只是爱丽丝这样想，周围的几个人好像都是这样想的。 其实当初他考虑过走白道，名正言顺去改变这个世界，结果，第一关就被驳回了，而且他也发现自己适应不了那样的环境，那些人的心都太脏了，他玩不过，而且限制也太大的。 所以，他就试着走了这条路，不过还是一样累，只是有了成功的可能，他才会坚持下去的。 可是为什么好像周围人看他的眼神都开始变质了？ 不，或许这样也挺好，起码不会被人当做傻白甜欺负。 对自己只有一点ac数的林森这样想着，端正态度后，面上越发高深莫测。 ****** 鲜红的药剂被缓缓推送进皮下血管。 白川仓介难掩激动，他几乎是迫不及待地询问木下，“药效多久能起作用？首领能够醒过来吗？他能恢复正常吗？” “这……”木下其实也没把握。他虽然根据林森的药方把药效差不多推断出来了，但是，人体是一个精密的机械，他并没有林森那样直观地能够看清一个人的所有异常状态的能力。 而以他本身的医学知识来看，老首领分明已经油尽灯枯，却还不知道为什么依旧能够维持这种状态。 他甚至开始了恐惧。 离林森越近，便越能够发现他身上违反常理的地方。 他好像深藏在黑雾中的恶鬼，张大嘴巴等着好奇心迸发的人自己走到他的嘴里，咀碎嚼烂，连皮带骨吞下去。 他都不知道是谁给了他勇气，居然不是直接逃走，而是联合白川仓介一起给他设陷阱。 “要不、要不我们别……”他嗫嚅着，在白川仓介恐怖的视线下渐渐消声。 他沉默地看着白川仓介让人把药给首领灌下去，绝望涌上心头，他大概明白了，这是一个阳谋，让他自寻死路的阳谋。 如果他不选择和白川仓介合流同污，那么他可能最终会以另外的方式死去，死得无声无息、不明不白，而选择和白川仓介合作，等待他的，就是和白川仓介一起背锅死去。 因为他足够敏锐，能够察觉平静之下掩藏的致命危机；因为他的医术足够优秀，能够在近距离观察下发现老首领的命是不知名手段吊着的；因为他足够冒险，愿意跟着白川准干部合作…… 明明都是优点，最终却导致了他直接踏进了林森的陷阱里。 真是个可怕的男人。他这样想到。 把所有人都算计进去了。 10、茫然无措 在林森的暗手下，木下配的药效很快发挥了作用，恢复了正常的首领知晓了白川带来的消息。 “你是说，柳干部被一个医生干掉了？就在门外？” 柳就是那个死去的干部。 当初为了及时救治首领，林森直接把隔壁房间当做了临时办公室，正好是进入首领房间的必经之路。 也就是说，林森和干部对上是一个必然的结果。 “是的。”白川仓介点头，表现得很恭敬，不只是因为面前这个人是港口mafia的boss，也是因为他需要借助这个人来佐证父亲的衷心。 最好同时再干掉森鸥外这个碍眼的家伙。 白川的眼神阴沉下去。 “很高兴boss能够站起来。”就在此时，林森突然登场，面带微笑，就像一个真的医生，看见自己的病人痊愈了一样高兴。 老首领闻言，看向林森的眼神在黑暗里显得很深沉，却没有显露任何明显的情感，反而皮笑肉不笑地反问。 “森医生，听说你干掉了五大干部之一？” 林森只是挑眉，“是白川准干部说的吗？我理解他因为失去父亲而迁怒的心情，但我只是个医生，没有那么强的武力值，斗不过武装部。” “更大的可能，是我一旦直面他们，就被崩了脑袋吧。” “我没有学过木仓械，没有练过射击，我的手只握过手术刀，也只学会过解剖尸体、找出病因。” 林森耸肩，“无法理解，为什么有些人会这样看我？” 虽然很努力的解释了，不过最后大概依旧会被无视吧。他这样想着。 不过林森也早就有了这种准备。 反正目的已经达成，那么首领怎么想也就无所谓了吧，死人的想法不重要。 林森的视线漫不经心地扫过白川仓介和首领，那种无形中透露的漠视称得上轻蔑。 白川仓介心下冷笑。 看来不需要我动手了。 你很快就会倒霉了，森鸥外，首领可是最讨厌这种不注意身份的人。 但是，在看见林森嘴角缓缓漾起的笑意时，他又感到了不安，这股不知何处起源的感觉，让他打起了万分警惕。 他警惕的对象，不是身边这个医术与毒术同样高超的木下医生，也不是港口mafia的首领，而是眼前这个面对港口mafia的boss都能谈笑自若的医生。 这连他自己都觉得古怪。不，或许是他身上的东西给他的提示。 他想到幼时开始寄宿在自己身上的非人类，心缓缓沉下去。 手悄悄转动，在木下身影的遮掩下，将手心背对着林森，黑色的西装袖子下，是他常年携带着的微型信号发射器。 然而他刚一打算按下去，就看见林森转头看过来，身体瞬间一僵，如坠冰窖。 “那药原本就只能够刺激人体，以剩下的寿命为代价换取短时间的正常，我原本就打算给你用的，只是，”林森露出苦恼的表情，“如果您在我的治疗过程中突然猝死，尤其是在这里，这会给我带来很大的麻烦。” 白川仓介的面色变得铁青，“所以你打算找个背锅的，然后选中了我？！” 他又惊又怒，原本还以为自己屏心静气，收敛了所有动作，躲过了他的算计，直接找到首领，让首领恢复行动力以此审判森鸥外，却没想到，他原本的目的就是这个。 作为把药注入首领血管的罪魁祸首，他几乎是直接推着首领奔向死亡。 这下就算解决了森鸥外，他这边肯定也会元气大伤，甚至最后的清算，不，是自己肯定会被清算。 “你？”林森看了他一眼，那挑剔的目光，好像看到了垃圾一样充斥着淡淡的嫌弃，“我眼光还不至于那么差。” “是你自己撞进来的。谁让你有一个同样不长脑子的父亲，把机会都送到了我手上。” “干部是你设计的？”首领的心腹之一，最受器重的武装部干部就这样被这个医生干掉了，首领也好像不生气，只是神色平静，连之前似笑非笑的表情也彻底从他的脸上消失了。 那如鹰隼一样的锐利目光紧紧盯着森鸥外，注视着他的任意小动作。 “不是。”林森如实回答。他本来还在犹豫到底要不要直接下手夺取港口mafia的位置，把自己置于风口浪尖，结果那个干部就直接冲动地对他出手。为了自保，他不得不干掉他，连带着把那些目击者一起解决干净。 其实他还挺可惜那些医疗人员的损失的，那些人可没有什么废柴，医术扎实，以后也是一群好用的工具人。 “不过也无所谓吧，你本来就没打算放过我。”林森直视首领，“虽然你一直都躺在床上，但是因为我的药效，你偶尔还是能够感知到外面在发生了什么事，干部死亡的时候你也是听见了的。” “什么！”白川好像很不敢置信。 首领和林森都转头看了他一眼，然后不约而同地忽视了这个人，还有一直努力把自己销声匿迹的木下医生。 林森说：“作为用得最顺手的武器，又对你死心塌地，你在瘫倒在床上的第一时间就打算让他近身保护你吧？只是可惜没想到他这么没脑子。” 所以父亲当初是被首领召唤过去的，但是又恰逢首领……不，那个老头病发，所以就被直接干掉了……是这样吗？ 白川仓介颤抖着捋顺了事情的经过，脸上变得苍白，也不知道是真的被惊到了，还是对两人的冷漠和心脏感到了恐惧，总之，他差不多明白，自己就是一个小丑，是一个木偶，被这两人操控着行动。 枪被悄然拔出，正要对准那两人时，突然被制住了。 “你、你是！”白川仓介瞳孔紧缩，几乎难以置信地看着从背后伸出来锁着他的脖子手臂，那熟悉的白大褂是如此显眼，“这怎么可能？” 他感到自己做的一切就好像是一个笑话。 “木下，你……又是哪一方的？” 突然控制住他的，正是之前犹豫踌躇的医生，木下，此刻他的手臂正如铁铸的一样稳稳固定住他的身体，让他无法动弹，连呼吸都是吃力的、堪堪维持清醒，手上的枪也因为供氧不足而颤抖着，几乎掉下手。 也因此，他的面色由苍白变得涨红也不过是片刻之间。 然而哪怕如此，他依旧坚持抬起手臂，想要把枪瞄准林森，眼里迸出深刻的仇恨。 哪怕是死，我也要杀了这个人！ 抱着这样的信念，他执拗着想要瞄准林森。 “真可怕，”林森微微后退，“我只是一个医生，为什么总是会被拽入这种火并现场？” 为了以示自己的无害，他甚至举起空空的双手在头顶。 原本以为他已经充分表示自己的无害了，没想到连首领也一起举枪瞄准他。 林森：“？？？” 11、第三次 二对一，好像有点危险。 林森这样想着，面上也适时地露出震惊与疑惑。 白川仓介无论如何都想要那弄死他，他能理解，毕竟他直接干掉了对方敬慕的父亲，现在还把他也算计进去，最终的结局是死亡，这是有点不道德，他能理解。但是为什么连首领都想要弄死他？ 如果没记错，他可是一直都在试着救对方，甚至为了维持他的生命，他可是用随时会失控的异能力给他修改了一些个人属性。 “我不明白，您有什么理由这样对我？” “无法理解？”似乎是胜券在握了，首领慢条斯理地向他解释，“你的微表情还需要深造，你刚刚虽然一直表现无辜，但是你的眼神可是明明白白告诉我，你想杀了我。” “你杀过人吧，你身上的杀气可是非常浓郁啊，这可不是普通医生能有的。你到底是谁？” 原来是这样，林森暗忖，因为太过松懈而下意识把他当做已死的猎物，忽略了表情管理，我果然还年轻。下次一定要注意，等到对方死透了，还要注意周围的环境，一切都结束之后再放松才行。 虽然是这样想着，但是林森此时并没有任何悔改的意思。他除了一开始被首领突然用枪指着而震惊之外，之后一直都好像维持着几近相同的表情，那种稳定的忐忑不安，实在假得不用心。 更不用说，林森举起来的手不愧是医生的手，稳定得根本没有颤抖。 “是这样吗？原来是这里露馅了啊。”林森这样自语着，“不过您光是防备我，是不是有点太轻率了？比如说，” 他的眼神移向白川仓介那边，此时被木下医生紧紧锁住喉咙的白川仓介已经开始翻着白眼，枪早已经掉在了地上，口水顺着嘴角流下来。 “木下医生？” 林森轻轻说着，将首领的视线转向木下那边，紧接着，他手指翻转，泛着冰冷光泽的手术刀被他不知道从哪里拿了出来。 林森眼神迅速逡巡着，首领握枪战立的姿势——哪怕是尽力减小暴露在林森面前的身体面积——在他的眼里也几乎全是破绽，无论是因为年老而体力不支、已经开始颤抖的手臂，还是急促呼吸、表明他心肺功能衰弱的胸膛，亦或者他对自己过于自信而距离他如此之近的距离。 这个老人，好像他挥挥手就能够收割掉他的生命。 既然如此，那就直接干掉他好了。 林森这样想着，面上的表情褪去，同时手腕一动，手术刀直接向着首领的面部飞去。 然而首领也是做了几十年的mafia的头头，他当初也是从搏杀中一步一步走出来的，几乎在林森甩出手术刀的同时，哪怕视线还未转过来，他就直接开枪了。 “嘭——” 枪声响起，也就代表双方彻底撕毁所有的和平假象。 “真厉害，竟然没有转头就能够瞄准，不愧是首领。” 林森指缝里夹着的手术刀，不断飞射出去，但是数量却又好像一点都没少。 首领的枪口火星接连不断，每一颗子弹都瞄准了林森的眼睛、心脏、脖子等人体弱点处，逼得林森不得不选择用手术刀拦截子弹，两者摩擦产生的噪音几欲覆盖他们的谈话。 “你还真是假得可以，森鸥外！”首领道，“心里恨不得我立刻死掉，表面上却还是维持着这种无害的假面，你还打算骗谁！？” “？？？”林森实在不是很能够理解他的意思，他有装的很无害吗？他明明是真的无害好嘛！ 他最初接受的教育就是和平至上，这辈子拿起武器也是为了活命而已，怎么在他们的眼里就是穷凶极恶的了？ 不过没关系，这里总共就三个活人，一个工具人，只要干掉敌人，就没有人能够让他拿起武器了，也就不会暴露他武力值不弱的事情了。 反正，这两个人本来就是应该去死的。 林森的眼睛表面流转着蓝光，就好像执行任务的智能机器人一样，没有多余的事物倒映其中。 迎面而来的子弹转瞬被飞出的手术刀挡下，然而下一颗子弹又向着他的心脏冲来，林森不得不倾斜身体，以此闪避，同时指缝间的手术刀，也被他以一个刁钻的角度，从下往上甩出去，直冲首领的下颔。 被首领躲开了。 无论是闪避还是攻击，林森都迅速而准确，手术刀接连不断地飞射出去。 房间里的事物，随着他们的交火而布满伤痕。 老首领本来就是靠着他之前修改属性、现在则是药物刺激造成的回光返照，哪怕此刻他能够和自己持平，很快也会因为身体机能的衰退而败于他手上，就像此刻，他已然开始急促喘息起来。唯一麻烦的，只是白川仓介，和他身上寄宿的非人类。 至于木下医生…… 木下这个名字本来就寓意了他的来源。 木下，树木之下，就是泥土，而沉睡在泥土里的，最容易联想到的不就是尸体吗？ 能够让尸体动起来的方法有很多，无论是把他作为傀儡操控，还是怨灵入体控制，都是最常见的。 而现在的木下，就是第二种。 林森只是在观察港口mafia全体属性的时候发现了他，然后和他做了个交易。 ——他帮助木下安全离开港口mafia，木下则和他合作这次计划。 挺划算的。 林森心里目前最重要的，是港口mafia的控制权，其他都暂时无所谓。 至于对方找什么人，只要不会妨碍他、不会对横滨有威胁，他也不关心。 “狼来三次。” “第一次是干部，第二次是白川，至于第三次，真实的狼，”林森抬手，寒光凛凛的手术刀泛着死亡的气息，“就是我。” 银白的轨迹向着首领划去。 12、恶劣 首领捂着喉咙倒下，惊恐的面色犹凝结其上，最终定格成他最后的表情。 林森站在边上，看着他逐渐死亡，手术刀上滑落了一滴鲜血，然后被厚实、深色的地毯吸收，了无痕迹。 “我们的交易完成了。” 木下突然打破了一室安静，在他的脚边，白川仓介的尸体扭曲着，那怪异的弧度一看就知道，人已经死透了。 “是的，完成了，你可以走了。”林森平静地说。 然而不知道为什么，这样的神态好像让木下产生了被威胁的错觉，他不由自主后退两步，满是警惕地看着他，“你该不会想要反悔杀了我吧？” “怎么会？”林森否认，“你是一个很好的合作者，而且交易，就该公平公正，信守承诺。” 说这话的时候，如果他不是正在处理首领的尸体的话，那效果估计更好，而现在，只是让这里仅剩的非人类对他的戒备直线上升。 “你……”林森一回头，就看见木下站在离他最远的角落里，警惕的神色几乎是毫不掩饰，他一愣，最终无奈地收起了手术刀。 “我说过我会遵守诺言让你安全离开港口mafia，那些和你有关的资料，我也会在掌控这个组织之后删除。”林森说，“但是同样的，我也希望你能遵守诺言，不再出现横滨。” “当然。”木下一口答应，“我要找的人在其他地方，我很快就离开这里。” 两人谈妥了之后，气氛陡然松弛下来。 那种针锋相对的感觉霎时平静下来，然而两人都明白，这个暂时的、埋藏在现在这个共犯条件下的微妙关系，只要有一个引爆点，他们就会立刻从同伙转变为敌人。 两人相视一笑，相似的心思不言而喻。 “那么，我就先走了。”白色的纸蝶缤纷飞舞，包裹住他的身形而后刹那四散，原地已经不见了木下的身影。 “还是没完全观察到他是怎样施术的。” 林森知道木下用的是阴阳道那一系的方式，和异能力不一样的是，那种能力具有普适性，可以通过后天学习掌握，所以他一直在尝试学习阴阳术，只是那个圈子的人，封闭与守旧实在让人无从下手。 不过，既然光明正大的学不行，那就偷师好了。 只可惜，他现在唯一能够接触到的也就是木下这么一个，过去是阴阳师、死后算是怨灵的家伙，而他，也因为生命形态的转变而导致术式有了异常，其寥寥无几的施展次数，林森只窥见明白部分，还有一点无法理解。 “算了，下次试试和他们交易。”林森喃喃自语，“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京都的异常可是很多的，而这个国家的灾难也是很多，总会有那么几次需要外援的。” 林森对于阴阳师，其他的到无所谓，主要是式神，这个真的是非常让他眼馋。 他制造的工具人还需要自己控制，但是借助媒介召唤的妖怪却本身就是生命体，有自己的思想，更妙的是只要施加了限制，他们就不得不服从施术者的命令。 “这简直是非常好用的劳动力。” 林森念及那些传说中的妖怪，盘算着怎么才能把它们拐到自己手上，让他们为自己卖命。 如果他现在就有这种能力，或许他已经可以把这个非人类留下来了，那样无论是背锅还是做苦力都挺好用的。 现在组织里能信得过且有能力的，只有自己这算是半个文员，和纯粹的脑力人员太宰治，能够起决定作用的武力人员寥寥无几，而其中还要删除接下来需要清洗掉的人员。 林森越是盘算，越是觉得无人可用，他感到了头疼，“不只是人员匮乏，财力、武器设备、人脉都很缺啊。” 他一边感慨自己做了吃力不讨好的事情，一边苦哈哈地搬起了两人的尸体，心下哀叹自己未来的社畜生涯。 木下离开了，这里只剩下林森和两具尸体，无关人员早已经被他们遣离，暂时不会进入这里，所以，除了自己动手，也没有人能够帮他了。 唯一能够出入的，就是不知道晃到哪里去的太宰。 不过太宰这个家伙…… “太宰现在一定又在找哪里适合入水或者上吊吧？真是过分啊，身为抚养人的我在这里做苦力，他却在寻乐子，人与人的差别为什么那么大？说到底我为什么一定要亲自动手，扶持一个人做首领不是轻松很多吗？” 说到这里，林森顿了顿，叹了口气，“如果真的有人能够完全理解我，按我说的做事，那我就不需要这样了。老是自作主张的行动的合作者，到时候给他们收拾会更累吧。” 想到这里，他便放弃了找个合作者的心思，任劳任怨地拖着两人的尸体做起了善后工作。 ****** 太宰治并没有如林森所想的一样，寻觅一个好地方入水，甚至也没有去上吊，他只是安静地、恍如死亡般地站在高楼顶上，黑色的瞳孔遥遥望着前几年擂钵街突然出现的大坑。 在完成林森的要求后，他就被自由行动了。 那个男人现在正忙，估计暂时没空管他，但是也不会允许他离开太远，因为他需要一个证人。 所以，他就干脆到顶楼了。 不知道从这里跳下去，会不会干脆利落地死掉？ 他这样想着，却并没有采取行动。 倾听着楼下的骚乱渐渐扩散，他才停止这种发呆举动，数百米的高度，从这里看下去，那群人就像一团黑点。 太宰治知道这些人都是白川仓介临走时召集的，原本是用来围猎森鸥外。 但是现在，领头人死了，而且还被扣上袭击首领的帽子，那群人会怎么选择？ 结果似乎显而易见。 首领的房间在大厦的高层，从顶楼下去，比那些人从底楼上来容易。 当太宰治出现在房间里的时候，就看见林森哼哧哼哧提着两人的尸体。 “森先生得偿所愿了啊。”太宰治突然出声，却没能如愿看见林森吓了一跳的表情。 林森正把两人摆成白川谋杀首领的模样，听到太宰治的嘲讽，也不惊讶，从他铺展开的异能力来看，那一大片空白也只有异能无效化的太宰治会有这种效果了。 “我的愿望可不是这个啊。”林森叹了口气，“我更头疼的，是港口mafia接下来该怎么办？” “我既没有管理一个大型组织的经验，也不是什么智多近妖的人物，更没有管理过mafia这种性质的组织。” 絮絮叨叨的抱怨林森说了很多，但是听在太宰治的耳里，却是极度虚伪。 他心下嗤笑，这个男人还是这样，明明玩弄阴谋诡计的时候格外顺手，却一边做出不擅长的模样，一边把别人玩弄致死。 而港口mafia，说着自己不擅长，却已经把自己定为新首领，决定接下这个组织。 虚伪。 不过作为一个有点脑子的人，太宰治决定还是先不要得罪他，他还没那么想不开。 眼前这个男人，虽然性格恶劣，手段却是不差。 那么，你这样的人，对那些被白川召集来的人会怎么处理呢？ “好了。”林森拍拍手，一副大事完工的样子。 在他面前的那两具尸体，首领的已经被抹去可疑的伤痕，维持着怒目圆睁的表情躺在床上。而白川仓介…… 太宰治看过去，眼角抽搐。 白川仓介除了换了个地方，表面几乎没变。 “森医生不对白川准干部做点什么吗？这样一看就知道有什么不对劲吧。” “不要说得我好像在做奇怪的事情一样。”林森嘟囔一句，而后正经起来，眼神好像有点兴奋，那是看到新奇物品的神态，“白川有点奇怪，他的身体里好像藏着什么东西。” “他的异能力是对身体造成变异？还是其他的什么特殊原因？和他无声无息弄死别人的手段有关吗？” “森医生，当初说好了让我面对白川仓介，让我无痛死去，结果自己抢了目标。” “嘛，我也没有预料到对方这么……莽？”林森的神色有些微妙，“而且太宰，谁让你一下子就溜了呢，我们找不到你的踪影，只能自己解决了。” “不过太宰不必遗憾，白川的异能力，或许并不能让你如愿以偿。” “嗯？”本来就没有真正伤心的太宰，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完全脱下了伤心的假面，当即感兴趣道，“森医生已经看出他的异能力是什么了？” “差不多。”林森说，“白川没有异能力，他只是借用别人的能力。” 太宰治：“？？？” “这个世界不只是有异能力这一种异常情况，还有其他的，”他顿了顿，神色略带恶劣，“比如，阴阳术。” 他如愿看见太宰治恍如被雷劈了的表情。 “……也就是说，死了后也不一定真的能够解脱？” 这简直是世界对他最大的恶意。 □□的死亡不是真的死亡，还有灵魂这种存在…… “或许还有地狱之类，像太宰君这样，如果真的自杀了，死后下地狱肯定还要赎罪很长时间吧。”林森满怀恶意的说，然后他满意地看见太宰治石化的模样，心情突然愉快起来。 果然，人的愉快大部分都是建立在同类的痛苦之上的。 21、双重黑手 “……那么，尾崎君，在我回去之前，港口mafia就暂时交给你了。”林森的视线遥遥不知望向何方，似乎在看着前方，又似乎看着虚空，“在那之前，无论是横滨的军警还是其他组织，学园都市的风纪，亦或者王权者，全部阻拦在大楼之外。” “凡进一步者。” “——杀す！” 林森挂了电话，回头微笑询问那些被他接电话时的气势吓到的人，“抱歉，吓到你们了。” “林太郎？”幼女抬头，拉扯林森的衣角以引起他的注意，“我们什么时候才能回去，爱丽丝不喜欢这里。” 说着不喜欢，爱丽丝的表情也是皱着眉的，但是，不只是林森能够发觉，她的眼神依旧是机械的，空无的。 所谓的不喜欢，也不过是力量的互相克制，导致爱丽丝的存在形式不稳定，也是在提醒林森，她目前的形态不能像在横滨一样稳定持续存在。 “爱丽丝，很快就好了。”林森低低笑着，“很快就可以回去了。” 已经没有留下来的必要了。 林森很清楚，光是现在的钳制，还不足以将白川仓介真正逼向死路。而京都，也不是横滨，一踏入这里，他就发现有许多双眼睛不断从自己身上扫过。 他敢肯定，一旦自己真的弄出什么大事，那些目光一定会聚焦在自己身上。而靠自己现在的能力，不死也要脱层皮，更麻烦的，会对他在横滨的事情造成阻碍。 所以，“爱丽丝，我们很快就能回去了。” “真的吗？”爱丽丝显得很惊喜，也不再闹别扭般地躲避他，乖乖站在林森身边，牵着林森的衣角，满怀喜悦地等待着，“林太郎不会骗我吧，是吧。” 林森微笑。 解开案情真相的过程，林森不是很感兴趣，如果必要，他也能够作弊得到真相，但是比起这些，他还是更想要回去，把横滨整理一下。 不过，在此之前，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需要处理，就是这次的幕后指使者。 林森转头，看着正面对着自己的死去的女人，她颈部以上已经碎裂的模样，激发了人类的恐惧天性。 那些普通人惊恐万状，瑟瑟发抖地躲在墙脚，女尸周围形成一大片空白地带。 林森从口袋里掏出一次性手套，靠近女尸。 “大哥哥，案发现场要保护好，等警察叔叔来检查哦！” 林森看着眼前的小豆丁，露出微妙的表情，“但是我本身就是东大医学系毕业的学生，初步检查尸体的能力还是有的。” 指腹细腻光滑，手上没有戒指，但是有痕迹，身上没有明显的疤，一看就是养尊处优惯了的，加上身上的衣服，质地款式都不是廉价品，看来家境不错。 没有什么特殊情况，更深入的尸检需要送到专门的机构。 基本得出结论的林森正要结束检查，却突然嗅到了一丝熟悉的味道。 林森一愣，他不认为这是错觉，但是再次尝试捕捉这种味道的时候，它却再不曾出现了。 不会错的，那是药物的味道。 而且是非常熟悉的，林森在东大的导师身上曾经嗅到的相似的味道，那位导师对他发出过一次异常的邀请，他拒绝了之后对方就销声匿迹了一段时间，他也顺势换了导师。再次听到对方的消息就是他失踪了，他的家人已经报案，之后就没有后续了。 看来对方的目标非常明确啊。想到这里，林森并没有感到恐惧，反而跃跃欲试。 一个对自己了解颇深的敌人，此刻明目张胆对他发出了挑战，就在他即将登上港口mafia首领的前夜。 “只是，这到底是对未来的港口mafia首领的我发出的挑战，还是目的旨在身为东大医学生的我呢？” 射向女性的那一枪，并不是用来灭口的，而是用来对付他的，不致死，但是肯定会受伤。 示威吗？ 想到横滨将要发生的事，林森若有所思。 和五千亿有关，还是和那位导师？ 只是这么一耽搁，特殊部门善后的人就出现了。 不过很明显，幕后的人暂时不想让林森那么容易离开京都，返回横滨。 就在众目睽睽之下，又是一发子弹针对着林森射出。 “林太郎。” 林森低头看向爱丽丝，“再忍忍，爱丽丝，我们很快就能回去了。” 就在林森低头的同时，一枚子弹擦过他的头顶，在他身后，无辜的人受害。对此，林森的想法是：枪法不错，不知道能不能拐走？ 港口mafia缺人缺钱，什么都缺，如果能够拐走一个劳力就好了。 林森遗憾地想着，却也知道人不是那么好挖的。 尤其是从别的组织跳槽过来的。 几缕发丝飘飘扬扬落下来。 江户川柯南瞳孔紧缩，立即抬头望向狙击射来的方向，借助一些工具，不出意料地看见了瞄准镜的反光，还有角落里熟悉的颜色。 当下顾不得其他，他急匆匆地追过去。 “林太郎，是那只乌鸦的手下。” 乌鸦？林森挑眉，看来是打算趁着港口mafia内部混乱的时候插一手。 为了钱吗？ 林森推测，不过很快他就又否定了这个想法。 不，不至于，港口mafia虽然很庞大，但是在老首领的祸害下，油水寥寥无几，而且横滨和外界组织的联络就那么几个主要的势力。 先代死亡的时候，他就已经让人开始清扫横滨的走私渠道了，按理来说，应该没剩几个了，而且仅剩的那几条走私路线的货品，目前是风险大于收益了。 唯一的可能是为了横滨的异能力者了。 但是如果是为了异能力者，又为什么会找上自己？我的能力应该不会大到横滨外的势力也知道吧？ 等等，林森想到一个可能，一个荒谬的理由。 万一，万一他们是广撒网呢？不知道我的身份，只知道我是从横滨出来的，不管我有没有异能力，反正先把人抓回去再说，是的话就捞到了，不是的话就处理了。 这是把他当鱼塘里的鱼来网了吗？ 虽然他之前只是一个小小的医生，但是一个渴望长生不老的组织，在里世界还是有点名气的，他听说过对方。 没想到是一个这么行事粗暴的组织？ 乌鸦的手下在第二次狙击依旧未中、并且从瞄准镜里注意到目标抬头看过来的冰冷眼神后，果断开始拆解狙击枪。 该死，组织怎么想起来对这个目标下手。 他一边暗暗咒骂着下达这个命令的人，一边利落地清理干净自己所有的痕迹，同时不由自主地回想他曾经听说的，关于横滨这个港口城市的传闻。 据说横滨在成为租界后，一直没有被政|府真正收回掌控，反而自己建立了独特的统治体系，对外封闭，内部大大小小的组织盘踞其上，互相钳制，一致对外。 经过数年的努力，也只有部分军警能够在其中参上一脚，却也不能做到完全掌控这个城市。 而横滨里最庞大的组织，就是被称为港口黑手党的存在。 据说那里的人都有被称为都市传说的异能力，类型五花八门，无所不包，并且个个身手不凡，以一挡百，手段也是残忍异常，落到他们手上还不如早点死了解脱。 不知道这个人又有什么诡异的异能力，希望我能逃掉。 他一刻不停，收拾一切痕迹后一点也不拖泥带水，直接朝着之前勘探的安全通道离开。 “林太郎，看来盯上你的不止一个。” 林森警惕又苦笑：“我只是一个医生，也不知道那些人到底看上我哪一点？” 如果在他做出这番姿态的同时，眼中没有蓝光闪过的话，或许会更像普通人。 乌鸦的手下，又被戏称酒厂，被他们盯上是一个麻烦。 一出来就碰到这些事情，还是早点回横滨比较好。 但是，他又有点蠢蠢欲动。 培养一个用得上的人手需要花费时间经历，但是直接挖墙脚就省事多了。 林森可是记得，港口mafia目前可是什么都缺。 “所以，还是早点回去好了。也不知道，在我不在的这段时间，太宰治又折腾出了什么麻烦？”林森喃喃自语，“还有，横滨的建设也要开始了。只有把大部分人绑在我这边，才能更好的发展。树要活，根要深。” 到时候，港口mafia就是横滨的支柱之一，谁都无法轻易拔除。 23、分歧 横滨的诸多势力中，有名有姓的不是很多，而其中能够站稳并壮大的，又寥寥无几，其中最为特殊的，就是一群由未成年的孩子组成的—— 【羊】。 这个组织的所有奇迹，都是建立在一个特殊的少年身上的。 此刻这位特殊的少年正站在高处，一脸复杂地看着他的同伴，又看了看那高高耸立的大楼。 最终下定了决心。 ****** 自从几年前的大爆炸后，横滨的势力布局就开始了不断的更替。 一开始的速度很快，可能今天新出来了一个组织，明天就被新组织给吞并了，而吞并的这个组织可能几天后又被另一个势力吞并了。短短数天的时间，就可以出现数拨势力的更迭。 港口mafia，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一直屹立不倒，并逐渐吸收能力者成为横滨的庞然大物。当然，这些都是先代在的时候的变化。 而同样一直屹立在横滨的，也只有这个国家的部分武装机构，它们就这样不强大但是顽强地扎根在这座城市，直到现在也依旧存在。 这就是现在横滨中主要的势力其二。 说起来，徐磊是不是说过，横滨以后还会有一个武装侦探社的组织？林森回忆，虽然现在还没建立，但是那个男人这个时候应该已经在横滨了。 武装侦探社的创立者是一个危险的人。 武侦的社长，过去是政府的特工，被称为银狼的男人，有着高超的剑术，杀伤力很大。 如非必要，林森并不是很像招惹他们，惹来一个强敌，会严重拖垮他的进度。 但是，他不去找，并不代表对方不会找上门。 就在林森回横滨的这天，他被人堵了。 “港口mafia的首领，森鸥外。”从阴影中走出来的男人，有着银色的短发，周身笼罩着锐利的气势，稳重又充满着攻击性。 是武侦的社长。 “是银狼阁下啊，好久不见。”林森向着这个未来的武装侦探社的社长发出招呼，爱丽丝已经被他收回，孤身一人面对对方两人，似乎有些势单力薄之感。 尤其是对方身边还跟着一个聪慧异常的江户川乱步。 林森隐晦地、戒备地看了一眼那个牵着他的衣袖、戴着眼镜吃着点心的男性，重新把关注放到社长身上，在两人中，占据主导地位的是社长，而不是江户川乱步，他无关紧要。 “乱步大人才不是无关紧要的人！” “乱步。” “知道了，社长。”少年撇了撇嘴角，有些不高兴，“不过大叔还是小心点他比较好。他的身上有点秘密，乱步大人看不到。” 社长？看来他们已经有这个想法了，只是还没有正式落实。林森从那两人身上收集的信息，揉杂港口mafia收集的那些资料推测。 其实武装侦探社成立与否，对于港口mafia影响不大，只是作为侦探社运作的中心的江户川乱步，对于他而言，是一个微妙的威胁。 他太聪明了，也能够看到太多。 林森知道，如果再这么拖下去，那些小秘密不至于会完全暴露出来，但是，因为他身上裹挟的秘密本身就不是什么好事，被看见了，说不定还会引来灾祸。 到时候，受威胁的是横滨，收拾烂摊子的是他。无论怎么想，遭殃的都是他。 要尽快摆脱他们。林森不动声色地想。 他露出惯用的假笑，“不知银狼阁下为何堵住我的路呢？” “啊呀，”林森好像想起了什么，神色变得微妙，好似嘲讽，又好似讥笑，“难不成还是为了上回的那个——” 他把那几个字好像在嘴里咀嚼了几下，才用微妙的语气说出来，“三刻构想？” 不出意料的，面对林森的嘲讽，社长握紧了刀，毕竟这算是在嘲讽师长。 “不是。”然而让林森没想到的是这个人居然忍了下来，这让他感到了惊讶，以及棘手。 不妙，如果不是因为这个，那就是有更麻烦的事情了。 林森感到头疼，港口mafia的麻烦已经够多了，光是整顿一遍就需要费很多时间精力，而如果想要达成自己的目标，需要耗费的精力无疑又会翻几番，而如果他们再给自己添什么目标…… 林森沉默，额头冒出了冷汗：我该不会过劳死吧？最轻的后果也是秃头？ “老师要见你。” “嗯？”这倒是一个意外的情况。 林森挑眉，“夏目阁下还有什么和我聊的？” 夏目漱石，他过去也曾听说过这个人的名字，只是没想到在这个世界他的身份也变化很大。 至于那人的三刻构想，说实话，确实是能够在一定程度上稳定横滨这个地方的局势，只不过这样之后相当于把成果拱手让人。 是谁掌握实权，林森并不在意，但是这无疑掣肘了他的动作。 想到将来会被人为制造的麻烦，林森就有些暴躁。 明明时间不够了，我为什么还要浪费在这里？爱丽丝说的那些所谓的战友又在哪里？ 剧烈波动的情绪很快被林森压下去，瞳孔深处隐约浮现蓝色的双眼直直对着社长。 ‘摈弃多余的情感，采取最高效率。’ ‘不必要的客套可以省略，言语的试探不是必须，那些不重要的消息不用掩藏得严严实实。’ ‘只要能够让他的行动毫无阻碍，他可以舍弃部分利益。’ 做下这样的决定后，林森决定开门见山，如果实在不行，那就打得他们服了为止——他的异能力是因为过于强大才会濒临失控。 他冷下脸来，“旧事就不需要重提了，我现在还是选择拒绝。如果没有其他事情，恕我不奉陪了。” “……”男人张了张口，最终还是在江户川乱步的阻拦下放弃。 从周围的各个阴影角落里，不断有穿着黑西装、戴着墨镜的男人靠拢过来，密密麻麻的人群，都是一副面无表情的模样。 作为众人视觉的中心，社长很明显身体紧绷，随时准备战斗。 那些人都是港口mafia的普通成员，虽然武力值不怎么出众，但是架不住数量多。 只是一个威胁。 作为港口mafia实际上的首领，他调动这些人名正言顺。 如果社长真的直接动手，第二天横滨可能一片白色。 更何况，林森也不会坐视不理。 阴郁的巷子里，白色的身影越走越远，社长和江户川乱步眼睁睁看着林森远去的背影，那些人也随着林森的离开，默默无声地退去，就像黑色的海水退潮。 “乱步，你看见了什么？” 江户川乱步嘴唇紧抿着，翠绿的瞳孔直直盯着林森消失的背影。 男人这才注意到，一直眯着眼睛的少年睁开了双眼。 “社长，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手里的粗点心好像也不香了，他恹恹的说，“好消息是，港口mafia的首领不是没有原则的人，他的目的和我们殊途同归。” “坏消息呢？” “世界要崩塌了。”他轻描淡写地，把世界毁灭说得好像是粗点心被咬破吃进肚子一样，塞满了食物的口腔，两颊鼓鼓囊囊，就像囤食的仓鼠。 “什么？！” “横滨已经差不多毁了一半了吧。” 江户川乱步重新眯起眼睛，嚼嚼嚼。 “如果不是他撑着，这里就已经是一座废城了。不过事件的主人也还没意识到，以为自己在玩一场非常真实的游戏呢。” “我们要叫醒他吗？”江户川乱步问。 “叫醒他会有什么后果？” “时间。” 如果让他选择的话，江户川乱步会选择不叫醒，好不容易找到愿意照顾他的人，现在正是‘合他意’的时候，不想打破现状。所以，他是不希望叫醒那个人的。但是社长又这样问了，他自然只会如实相告。 当然，如果大叔坚持的话，他也不是不能答应。 “如果叫醒他，我们剩余的时间会缩减，世界沦为地狱的场景会提早很多到来。”他说，“是人类无法抵挡的灾难。” 24、纷杂的幻象 听到江户川乱步的回答，男人沉默了半晌，反而问起了林森。 “那个男人怎么样？” 自古背负秘密者，也易被秘密反噬，概莫能外。 “那个大叔，”乱步完全睁开了眼睛，老套的黑框眼镜下，翠绿的瞳孔盯着林森远去的背影，神色难得认真，“现在处于一种奇妙的状态，不是纯粹的一个人。” 嘛，不过这并不重要。名侦探江户川乱步冷淡地想，原本想要说得更多，但是有些东西他也没办法完全说出来，解释起来又太麻烦了，而且大叔应该也不是很在乎那个人吧，干脆直接概括一下好了。 “大概就是，因为一些外来者入侵导致这个世界运转出现了问题，承受不住正在走向崩溃。” 然后那个大叔正在清理那些病毒一样的家伙。 至于林森采取了什么办法、又是用什么方式清理，这些他却看不清，就好像这个世界都在帮他打掩护一样，东一榔头西一棒槌，到处都是他的痕迹。 这也太作弊了吧！ 江户川乱步气鼓鼓地把最后的甜食塞进嘴里，嚼嚼嚼一通后，心里的气才稍稍平缓。 “不叫醒他呢？”社长严肃的表情越发凝重，心下打算之后找个机会联系夏目老师，但是，他也同时对林森身上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情况感到奇怪。 如果真的是一个世界的崩溃，为什么独独只有林森身上有迹象，这个世界其他人和事物，依然河清海晏，歌舞升平。虽然这些词和此刻的横滨并不搭界，但是，人们的生活却是真的不受影响。 “那大概就是按照他的计划进行吧。”至于其他的，江户川乱步仔细看过去，却只能看见繁杂的线索拼凑成变化万千的画面，有些就很离谱。 比如说废墟般的城市只有一个人，再比如说，那人和社长面对面交流，再再比如，更年轻一点的他闭着眼睛浸泡在液体里，甚至还有他孤身一人在黑暗中独坐的场景。 这都是什么啊？ 那些一看就不是现实能够有的场景吧？ 江户川乱步被那些杂乱的信息冲得脑袋疼，干脆一把摘下眼镜，不看了不看了，反正现在不关我的事情，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 而且，就算有那些病毒一样的东西，只要找到书不就可以了吗？ 系统自检找不出来的bug，人工手动处理就可以了啊。 早就知道这个世界有书这种东西的名侦探乱步这样想到。 ****** 江户川乱步和社长的打算，林森并不知情，他目前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尾崎红叶传来的消息，告诉了他最缺的资金来源，但是目前港口mafia，这个被他清洗过一遍的组织元气大伤，虽然依旧强大，但其具有的武力值并不足以震慑整个横滨分布的大大小小的组织。 要说现在在港口mafia林森可动用的人才里，尾崎红叶占一个，同时也是有着高武力的人，但是她需要镇守本部；太宰治的身手居于港口mafia的中下水平，而且用他有被背刺的风险，是把双面刃，需要小心使用。 总不至于事事都需要自己这个首领亲历亲为吧？ 所以，他需要一个攻击力更强的、可以信任的新成员。 他第一时间想到了声名在外的一个人，羊之王——中原中也。 据说羊之王很强，或许可以把他拉进来，正好趁着最近的事情，用来考验他。林森若有所思。 内部的清理已经进行到末尾了，能解决的，都已经被他解决。 剩下的都是一些无伤大雅的，或者是另有用途的，比如说，钓鱼。 当然，还有一些现阶段不能动的重要的成员，那些成员基本分布在中下阶级，是人数最多的部分，也是构成组织的中坚能力者。 “嘛，爱丽丝，这次回去可以好好休息了呢！” “林太郎想多了吧？管理一个组织，尤其是百废待兴的组织，怎么可能轻松啊！” “哎！” “说不定到时候林太郎每天都要熬夜。007和996交替进行的话，林太郎会不会猝死？”可爱的幼女用甜蜜的外表说出淬毒的话语，恍如一把利剑刺中林森的心窝。 林森瞬间僵直。 “爱、爱丽丝……”林森快哭了。难道我又要回到那种熬夜爆肝的生活了吗？ “安啦安啦，爱丽丝会帮林太郎的。”她郑重其事的样子，好像在述说着誓言，“爱丽丝不会让林太郎猝死的。” 我不会让你再一次死去。 林森瞬间感动到落泪。 “爱丽丝……” 想当初他上学时的兼职，有时候赶时间以至他不得不爆肝完成任务，独自一人奋战到天亮还要去上课。 那个时候的他，每天都有着黑眼圈，这样的他和港口mafia森鸥外的形象是何其的相似，所以他就被拖去cos了。 而现在还有人帮自己，林森顿时觉得爱丽丝是天使。 爱丽丝虽然并不能拥有如真正的人类一样的混沌算法，但是一些细碎的事情还是可以交给她处理的，而且身为他的异能体，他们的交流也是比较方便的。 “好了，林太郎，快点用你的异能力多建几个npc啊，港口mafia的基层还是太少了，之后还要招收人手啊！” 爱丽丝教训着林森，开始按照模式处理着港口mafia的相关事物。至于林森，他也被按在首领的位置，为明天的继位做着准备。 爱丽丝真是熟练啊，林森看着幼女井井有条的布置风格，感到了熟悉，那种风格，好像是我的？ 他有些不确定。 因为是我的异能力形成的人偶，所以行事风格会无限趋近于本人吗？ 林森说不上是高兴还是感到可悲。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就意味着他过去处理某些事情的风格也会带到这里。 有点点麻烦。 “森先生终于玩完了吗？”幽幽的声音从黑暗的角落里飘飘忽忽荡开，好像幽灵一样。 因为最近的局势问题，林森在房间里处理事情的时候，都是把这间房子的所有防护装置打开的，也就是说，除了港口mafia内部且得到他允许的人能自由通行以外，目前还没有其他人能够进入这里。 “是太宰啊。”不出所料，挂在角落里晃荡的人影就是太宰治，这种吊死鬼一样的出场方式，说实话，林森是有一瞬间差点被吓得心梗。 不过率先发动的异能力在探测到一个空洞后，他就有了心理准备了。 ——能够屏蔽他的异能力的，也只有太宰治这个稀有的反异能力者了。 “听说你最近还在尝试无痛的自杀方法，甚至在任务过程中也有这样的行为，为此给执行任务的各位添了很大的麻烦？” 他用闲聊一样的口吻询问，但是那种隐晦的试探不出意料地被太宰治看穿了，他黑沉沉的瞳孔看不出神色，“不用担心哦，森先生，任务都完成了。我也不会那么容易死去的，死亡是一件很难得到的、必须努力去追寻的事情，反而活着才是一件唾手可得、并且正在进行的痛苦。” 说完这些话，他立马变得丧起来，“不过当初果然是被森先生骗了，这样的生活和过去又有什么差别呢？” 看见林森的微笑时，他恶寒了一下，“啊，对了，马上就要改口喊——” “森首领——” 他调子拖得长长的，好像充满了讽刺。 不被买账的太宰治很快厌烦了这种一个人挑衅的举动，整个人趴在房间里的沙发上，歪歪扭扭，好像没有骨头一样。 “嘛，太宰如果实在无聊的话，和广津队长去调查一件事吧。”点染的烛光下，林森的虹膜泛着紫光，“就在擂钵街。” “……或许你会收获一个有意思的搭档呢。”他说得意味不明。 25、端倪 “擂钵街？那个几年前被炸出的大坑？必须要我过去调查吗？不是已经安排广津老爷子去了吗？还有那个所谓的搭档，听说是强大的异能力者，让我去是需要我的异能力来克制吗？” 不，那里有你未来的搭档。林森没忍住小小吐了个糟。当然他没让太宰治知道，否则还不知道会被怎样报复。 “那只是其中一个目的，你还有另一个任务。太宰，帮我调查一件事吧。”林森笑得很轻松，是与他的话和实际不相符的表情，“我收到情报，那些原本正在摇摆的人突然开始频繁行动，开启了秘密集会，好像有了主心骨一样。” “是吗？原来是先代啊。”太宰治反应平平，“森先生没有把他的灵魂一起抹消吗？是有人‘复活’了他？” “嘛，这些都是要太宰去调查的事情哦。”林森笑而不答，“不过我在太宰眼里竟然是这样的人吗？” 恶趣味，明明知道答案，挥挥手就能解决的事情，却非要我折腾一趟。 太宰与林森对视的瞳孔是了然之后的厌倦。 但是作为目睹了几乎林森全部过程的太宰治，在某种莫名的冲动下加入了港口mafia，成了港口mafia成员的他没有拒绝林森的权利，而他又暂时不想就这样白白丢了性命，总觉得有种莫名的不甘。林森答应他的事情还没有达成。 于是，他选择了接受。 “说起来，对于这些事情，有一个人说不定能够给你一点帮助呢。”林森想到之前捡到的一个男人，笑容扩大，“是一个异能力挺有用的人。” 兰堂，实际名字应该是兰波的法国男人，在前几年的大爆炸后被他捡过来养了一阵子，因为失忆，又无处可去，林森就推荐对方来了□□，在先代在的时候，他就已经地位蛮高的了，最近正好找机会让他填补一下干部的空缺。 “说不定会对你们的任务有帮助。”林森道，“我会让他在事情处理完之后去接应你们。” 对此回应的，是太宰晃晃荡荡远去的背影。 ****** 港口mafia，除了地面上肉眼可见的建筑空间以外，地下也同样有着庞大的空间，甚至比起地面上的被各个港口mafia阶层成员充作办公场所的房间，地下的部分藏着更多的见不得人的人与物。 比如—— “魏尔伦，看来你醒了。” 林森站在距离男人两米远的地方，打量着这个被他捡兰堂的同时带回来的男人。 当然，应对方的要求，他没让兰堂知道自己还捡了魏尔伦。按他的说法就是，现在还不到他知道一切的时候。 当时他正忙着治疗先代，诊所里一个伤患、一个自杀爱好者，已经够让他头疼了，然后又来一个核武器，直炸得他焦头烂额。好在不算白忙活一场，魏尔伦也很安分，说什么做什么，帮忙处理了一些棘手的家伙。 在他夺得首领之位后，他也顺势加入，巩固了他的地位。 金色的长发披散着，一脸倦怠。 哪怕是在这不见天日的地下室、类似被半囚禁对待的男人，依旧穿着一身考究的白西装，带着洁白簇新的手套，正沉浸在书中的世界。 林森看到他的时候就是这样一副画面。 他好像一点不在意被这样对待，从捡到他的时候开始，魏尔伦就很“听话”。林森曾经戒备过这种古怪的局面，最后还是不了了之。 好在爱丽丝隐晦地提醒过，那是未来会知道的事情。 “森阁下。”男人行礼的姿势很优雅，看得出受过良好的教养。垂下的眼帘遮住了他的复杂眼神，也隔绝了林森探究的目光。 好久不见，森先生。他在心里这样表示自己的尊敬，却也明白不宜现在就把这些都暴露出来。 时间还太早了，现在还不到一切揭露的时候，但是这并不代表对方所做的一切都被他遗忘。 作为人造异能体，魏尔伦是仅有的几个逃过世界重置带来的影响的存在，而像他这样的，世界上寥寥无几。 他曾见过眼前之人所作出的壮举与牺牲，并且敬佩万分。 即使对方现在没有记忆，也不妨碍他表示尊重。 所以，在对方捡到他的时候，他甚至连反抗都没有，十分顺从地跟着他来到了这里，和过去的命运一样加入了□□。 林森原本想要说什么，突然一阵恶寒打断了他：有什么人在背后说我坏话？ 算了，反正挺多的。林森转念就把这个事情扔在脑后，决定继续顺着之前的步骤试探魏尔伦。 “魏尔伦先生考虑好了吗？是决定一个人回去法国，还是留下来暗中照顾兰堂？” “兰波还没有想起来吗？” “兰堂正在寻找过去的痕迹，擂钵街大爆炸的线索是干部才有资格查看的，不过，最近干部位置有了许多空缺，或许兰堂可以顶上一个。”林森故意模糊回答，以营造一种兰堂还没有恢复记忆，正在四处查找线索并且触手可及的印象。 魏尔伦的神色有一瞬间的古怪。虽然我知道您的目的高洁，但是，这并不妨碍我认为您的举动屑。 不过面上他还是颓靡应道：“我知道了，我会留在港口的，为港口mafia提供训练方式，培养相关人员。” “希望合作愉快。” 魏尔伦知道这周围有许多监控设备，也不敢太过放松，只是轻轻呼出一口气，默念道：还有361天，快了，最终结局很快就会出现了。 森阁下，到底是对方算无遗策，还是您的安排更胜一筹？ 您……又能够为失败再付出几次代价？ ****** 横滨的擂钵街，是几年前一次大爆炸形成的一个巨大的圆形凹坑，在这里，汇聚了几年来慢慢靠近的各异人群。 肮脏、贫穷、混乱。 一眼看去脑海里就会冒出来十分适合的词——贫民窟。 中原中也那钴蓝色眼睛冰冷的看着所谓的十二人评议会——由羊的几个孩子组成的简陋会议——泛起了无聊之色。 一模一样的场面，哪怕是再精彩的剧情，多次观看也不会让人全神贯注，何况眼前这一幕是无聊的、乏味的。 至于为什么他们在吵，不过是他说了让他们最近安分点，横滨要乱了，然后顺带着清点物资时发现莫名其妙少了部分，开始互相怀疑了。 果然，无论重复多少次，他们的选择还是不会变。 “……说起来，我最近看见有一个人鬼鬼祟祟的，老是在仓库附近晃悠……” “……不可能，又太最近一直在生病躺在床上，根本没力气走路！” “你又不是一直守着那个小鬼，怎么知道他真的病到那种程度！？” 又太是羊的老成员了，不过大概是当初那场大爆炸他受的伤比较重，身体一直不好，不过长得还挺好看的，脑子也还行，就留下来负责照顾基地里比较年幼的孩子，指挥他们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 好看，体弱。 光是这两点，中原中也就已经对这个所谓的又太万分警惕。 那些家伙，可是格外钟爱这种人的。 “啧，吵死了！”眼看吵得没完没了，中原中也怒吼，场面瞬间安静下来。 迎着他们畏惧的目光，中原中也感到了不耐烦。 “既然有了怀疑人选，那就多盯着他。正好最近横滨会更乱，大家都待在这里，多安排几个人注意一下就可以了！” 中原中也实在不想再继续和他们纠缠下去，直接一言决定接下来的行动，同时他也打算自己多多注意那个又太。 算算日子，那条青花鱼应该要来了。他心下盘算着时间，急匆匆地走了。 至于背后那些嘟囔着“什么嘛不过是不久前才加入的家伙有什么”，然后被同伴飞快捂住嘴的所谓羊的成员，都无关紧要。 ****** 有点不对劲。 林森从地下回到楼顶的首领办公室，将所有的安保措施都启动、那些落地窗都被金属挡住之后，才沉下脸。 “林太郎？” “爱丽丝，你也觉得魏尔伦有点不对劲吗？”林森问着爱丽丝，“太顺利了，这一切都太顺利了，就好像他一直在等着我发出这个邀请一样。” 虽然不至于完全放松警惕，但是对由自己捏造的异能力人偶爱丽丝，不可否认，他还是有着松懈的，自然也就忽略了那一瞬间，幼女眼中闪过的不自然。 “但是爱丽丝并没有从他的身上感到恶意，也没有看见他有什么小动作。” “是吗？”林森低头，认真地看着爱丽丝的清澈瞳孔，半晌，才略微放下一丝怀疑。 毕竟，眼前这个是唯一能帮他分担港口mafia事物的天使啊。而且作为他的异能力，林森能感觉到爱丽丝的忠诚。 而且现在港口mafia缺人、缺钱、缺渠道，哪怕只是暂时拉个免费的劳动力，林森也决定暂时先不追究这些古怪之处，等困难阶段过去了，最大程度压榨那些人的价值之后再来探究这些事情的原因。 无论是身份背景成迷的兰堂和魏尔伦，还是最近古古怪怪的爱丽丝，更甚至是在他继位后缺少人手时刚好声名鹊起的羊之王，以及发现了一些不得了的东西的江户川乱步。 他都会慢慢弄清楚，这个迷雾重重的世界，究竟是怎么回事。 而他又在其中到底扮演了什么角色。 或许，等到记忆完全解封，一切都会真相大白。 26、见面 港口mafia已经伫立横滨数十年，在这数十年里，它也曾遭遇过重挫，但最终都坚韧地存活下来，并且生根、壮大。 而一次次死里逃生，靠的不只是其暴力输出。金钱、人情往来，一张张交易大网将整个横滨的黑白两面连接在一起，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所以，尾崎君，过去那些年，与组织有过交易的名单在你手上吗？” “并非如此。”尾崎红叶道，“妾身掌握的，不过是部分微不足道的、与部分金钱有关的交易路线而已，其他几位干部掌握的也只是与各自职能有关，至于其中最核心的，与军|火、暴利之类有关的，是由首领亲自保管。” “那就是说，我们已经失去核心名单了，是吗？”林森的瞳色，在这昏暗的、只点了几根蜡烛的地方显得格外幽深。 尾崎红叶恍惚间似乎看见了深渊。她心中一紧。 无论看几次，都觉得他是个可怕的男人，她自嘲一笑，但是好在做事有原则，好歹比那个疯子好。 “也许……有心腹为他保管过？”尾崎红叶不确信道，她记得，那个疯子有段时间谁都不信，连自己的记忆也害怕被人不知不觉掏空，所以做了一点小措施。 但是她不确定那个措施之后是否已经销毁。 说完这话，林森并没有第一时间下命令，他的指尖敲击着桌面，“咚、咚、咚”的闷响，一下一下回荡在房间里，空洞的敲击在他们耳边持续响起，然后戛然而止。 “那么，从其他干部手里搜到的名单和尾崎君手上的那部分，就先拜托尾崎君恢复了，至于那份核心名单，”林森把目前能用的人从记忆里扒拉一圈，“我会另外安排人处理。” “是，首领。”尾崎红叶低头。 “以及，最近有关那份遗产的事情，”林森轻笑，“盯紧一点。” “……明白。” 无论是尾崎红叶，还是太宰治，说实话，林森觉得，他们的变化都还是处于正常范围，哪怕没有异能力的作弊，他也能从日常的言行举止推测其情绪变化。甚至最难搞的太宰治，如果真的模拟他的思维方式，林森觉得，也不是不能搞定。 但是…… 【异次元游戏】全力发动时，他过去的经历尽皆化为数据，往日隐藏的能力也一一显示出来。 他撇了一眼视觉角落里的一行小子： 【尾崎红叶好感值：60】 【太宰治好感值：20】 这些是与他接触过的人物，其对林森的情绪笼统得被异能力推测归纳的数值，是各方各面的综合数据，并非单纯的喜好。 尾崎红叶的高好感度，是因为他算是为她报仇了，至于太宰治，这个人的好感度太高了反而不正常，诡异的是魏尔伦。 【魏尔伦好感值：系统错误】 看着这行字，林森陷入了沉思。 是因为不是正常人类，所以无法被系统判定吗？那么中原中也呢？ 他翻了翻，只能看到一行灰字。 因为没有接触过，所以没办法查看？ 转而又试了试爱丽丝。 【爱丽丝好感值：系统错误】 果然如此吗…… 感应到极限，林森降低了异能力的使用效果，使之维持在日常状态。 不过说起来，大概是建设横滨的第一步——夺权，和第二步——整合，都取得了不错的结果，所以他对异能力的掌控也得到了强化，否则此时他的大脑应该已经过载了。 “果然是一个游戏吗？”空荡荡的房间里，林森捂着脸坐在首领的高背椅上，除了昏暗的烛火摇曳，照得他的面容明明灭灭，再无其他，自然也看不清那双暗红色的瞳孔里到底掩藏着怎样的混沌。 林森低笑起来，所以，第三步就是发展了，是吗？ 但是以港口mafia目前的状态，什么都缺，如果以符合规则的手段来获取相应的资源，无疑是十足的拖延进度，而他最需要的就是时间。 “所以我采取一点稍微出格的手段，也是无所谓的吧？” “……毕竟是游戏啊……” ****** 擂钵街破败的建筑堆砌出来的小道，狭窄、肮脏，太宰治好像什么都没有察觉到一样走在中间，晃晃荡荡的大衣扫过建筑物，粘上一片片污渍也不以为意。 “就是这里吗？” “是的。” 然而太宰治只是环顾一圈，便原地返回，兴致缺缺，“不是这里啊，是假消息。” 中原中也寻着记忆来到相逢的地点，也确实看见了熟人。 然后，就是和记忆里发生的一样，踹倒太宰治，询问荒霸吐的消息。 不过，“是嘛，专门等我的啊。”太宰治盯着他的眼睛说。 中原中也一怔旋即沉默。 他并不是什么演技高超的人，在太宰治这个脑子格外好使的家伙面前，他也没有把握隐瞒得天衣无缝，所以，他干脆地承认了。 “没错，太宰治，港口mafia的成员，我一直在等你。” “真是恶心。”太宰治维持着被踹倒的姿势躺在地上，仰望着天空，“把我当跳板进港口mafia什么的，才不要如你所愿。” “而且我现在还没有正式加入港口，找我也没用。” 出了什么差错了吗？按照他的记忆，这个时候太宰治应该已经加入港口了。 不对，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所有的事情不可能都完全和过去一致，毕竟首领本身就是最大的问题。 但中原中也一想到自己和一个傻子一样在这里等了半天，就为了堵他们，又联想到太宰治过去种种恶行，就一阵火大，“你以为我想要吗！如果不是……” 如果不是必须符合要求，老子根本不想接触你啊！ 怒火冲天的中原中也，踩着太宰的脚不知不觉加重了力量。 太宰治：“……”感觉看见了三途川。 在中原中也看不见的角度，太宰治的眼神阴暗下来。 27、归位 无论中原中也之前是怎么打算的，目前还不是港口mafia真正成员的他也只能选择与广津老爷子交手。 二对一也不算吃力。身经百战的中原中也在战斗中仍有余力计算怎样才能和之前一样，自然合理的失败被擒。 也许，太宰治的无效化异能力是一个很好的切入点。 这样想着，中原中也估量着体力放慢了速度，这场放水的战斗才开始如计划一样进行。 “你对港口mafia很熟悉，有种莫名的归属感。”太宰治在战斗中时不时插一手，冷不丁对着交战的主力之一这样说道。 中原中也一惊，他知道，太宰治已经看出来了一些问题，但是好在，兰波已经来了。 ****** 两个小时前—— 在发下尾崎红叶和太宰治各自任务后，爱丽丝也早就被派出去了，孤身一人的林森借着烛火，开始梳理手上的人手分布以及组织现状。 在上回大清理后，港口mafia一片平静。林森上位以来，好像什么变化都没有发生，平静得似乎那段混乱的日子、那场巨变都只是一场幻觉一样。 在这种平静的状态下，gss、高濑会和羊，以及一些小组织都开始了骚动。 高濑会的建立与港口mafia成立时间相差不大，那么同样的，两位首领的年纪也差不到哪里去。既然先代会因为衰老而疯狂，那又有谁能够保证，高濑会的首领不会如此？ 不过幸运的是，高濑会的首领目前还能够苟延残喘。 如果就这样发展，高濑会也许会走上港口mafia先代的老路——在死前疯狂一把，将整个横滨的夜晚再次搅浑。 但是，“如果就这样任由他疯狂，那不就太过浪费高濑会的资源了吗？” 林森接收着过去做黑医时，掉包潜伏的人员传递来的消息，暗自盘算，怎样才能在击溃高濑会的同时，将他的利益最大化吸收。 作为横滨夜晚的三巨头之一，他的油水无疑是十分充沛的。 “正好也将那些没有价值的人员消耗掉，一举两得。” 经过前两轮肃清，港口mafia内部基本已经只呈现一种声音，其他派系的无不是闭紧嘴巴假装哑巴。 但是林森感到了苦恼。这样虽然让港口mafia内部呈现了难得的统一，但是那又是脆弱的、不稳定的，只要有一点风吹草动，就会时刻面临背刺。 以及更重要的，如果不把余党扫干净，怎么才能榨出油水来发展港口mafia呢？ “忠于组织、选择投诚的广津柳浪已经被派出去调查先代复生的事情，勉强可用的太宰治也被一起派过去；如果不出意外，羊之王也会很快归于港口mafia；尾崎红叶要镇守大本营，同时负责审讯。” 林森发现，能够用的上的人基本已经被指派了任务，除了兰堂马上任务结束回来、魏尔伦暂时不能露面以外，他无人可用。 五大干部目前只有一个正式的，一个将要上任的，还空缺了三个，太宰治暂时预定一个，中原中也预定一个，还有一个或者两个空缺。 “太宰治是注定要叛逃的，那么干部还有一个空缺，魏尔伦或许可以算上，还有一个干部a……反正溜一圈就会死，椅子都捂不热，那也算一个空位，但是时间要卡好，毕竟那笔钱还是非常有用的，比他的人有价值多了。” 一个连干部都凑不齐的组织，真的太丢脸了。 所以，“五千亿必须要到手。”这样才能够专心挖人才。 多一个筹码，就多一个诱饵。 林森决定先矮个子里挑高个，暂时把目前的困境应付过去，只要在之后的争夺里获得胜利，港口mafia就能顺利发展起来了。 然后多打磨打磨中原中也，把这个武力天花板放到港口mafia的干部位置。 至于在此之前的代替品，反正是一次性工具，不需要能力太出众，只要合适就可以了。 “我记得，黑蜥蜴里有一个柳川阳，能力是控制光线……” 虽然不具有太强的攻击力，但是用来保命却是差不多够了。 “如果他能坚持到中原中也接手，那就更好了。” 好歹是一个异能力者，这个能力用来收集情报还是挺好的。 林森这样规划着，把港口mafia的人员按照能力分配任务，尽量将他们的能力效用最大化。 在思考这些的时候，手上也在不断批改着文件。 直到，大门打开，羊之王进入。 “欢迎——”林森看着神情奇异的中原中也，心下原定的计划瞬间推翻，面上不动声色，“中原中也。” “看来你了解过港口mafia？” 那种并非阶下囚的表情，与没有敌意的表现。 看来他身上有点秘密。 “森先生，中也好像认识你哎～对港口mafia也很熟悉哦～” 一起进来的太宰治先一步出声，言语间似有挑拨。 然而房间里的其他三人都没有理会他，被无视的太宰治鼓着包子脸蹲在角落里。 昏暗的房间，被束缚的手脚，以及坐在高背椅上的首领。 一切都是如此的熟悉，熟悉得中原中也不由自主露出破绽。 林森看着那个被捆缚着却没有一丝紧迫感的男孩，那种不经意间流露的熟稔，他的面容上闪过深思。而这一切都被黑暗笼罩，无人窥见。 所以，果然是有什么不对劲。 林森想。 “太宰，兰堂，你们先出去。”虽然知道这个人的名字正确读法是兰波，但是在周围人基本都习惯念做兰堂的环境下，还是念兰堂比较容易沟通。 “首领……” “森先生不怕他暴起杀了你吗？” “我想，他现在不会的。”林森意味深长地看向中原中也。 门被关上了，空旷而昏暗的房间里只余下两人。 “中原中也。” “是，boss。” 出乎意料的回答，林森挑眉，“我没记错的话，你是羊之王吧？这样直接宣布加入另一个组织的手下，不觉得太过草率了？” 话是这么说，林森在高兴的同时也在警惕。 不劳而获的果实，虽然甜美，却也容易带毒。 “boss，这只是在遵循您的命令。”中原中也说出了让林森情绪剧烈波动的话，眼睛缓缓睁大。他难得那么紧紧盯着一个人。 他有预感，接下来，就是一切谜底的揭晓了。 40-50 第41章 副本——圣杯战争 圣遗物是爱丽丝给的, 召唤阵图是爱丽丝从角落里翻出来的，召唤咒语是他从记忆里扒出来的。 揣着这三样主要物品，林森决定召唤英灵, 参与圣杯战争。 反正躲也躲不掉，反而如果真的参与到最后甚至胜利了, 说不定还可以从英灵座上拉人一起工作。 抱着这样的念想，林森从横滨来到冬木。 得益于港口Mafia的势力影响，以及他某种刻在灵魂里的本能, 这些年来, 林森不断扩充着势力，土地、商铺、期货、技术、虚拟物品，凡是能够为他带来利益的, 他都以投资或购买的方式参与了一手。截止目前为止，不说港口Mafia的产业，他个人名下的财产已经不算少了。 可以说，如果将所有的实物折算变卖, 其折现的资金, 几乎可以动摇日本目前的经济体系, 对于世界甚至也是一个冲击。 这也是港口Mafia能够撑得起他这么大出血似地折腾的原因之一。 ——他不只是在剔除腐肉, 也在不断回笼开始淘汰的产业。 不过那些财产主要是实物，流动资金有点捉襟见肘。 所以, 有着这么大的产业规模，冬木除了远坂家的产业, 还有一部分被纳入了他的势力版图，也是很正常的吧。 这些产业包含了衣食住行, 也就是他现在伫立的这座酒店，也是一件理所当然的事情了。 窗明几净, 低调奢华。 接到掌陀人的消息，被酒店经理着重叮嘱打扫的房间看不到一丝灰尘。 ——虽说这家酒店本来就是定位在高档酒店，原本的清扫标准就已经很严格了，但是在林森的身份加持下，酒店方面还是再严格了一个档次。 对此，林森没有什么感想。他选择这里也不过是因为当初建立这座酒店的时候，他就挖了密室一类的额外布局。 如果被其他势力的人知道港口Mafia的首领独自出现在势力范围之外，不只是Port Mafia会有麻烦，到时候可以说是真的四方惊动。 至于头偷偷溜出来后，港口内部怎么办……林森把太宰治和中原中也，在这两人出完任务后就被他揪出来扔在首领办公室，养伤的同时处理文件，其余后续的处理有其他人交接。 比起那些，他更在乎来到这里后就一直有些不对劲的爱丽丝。 “爱丽丝？” 不对劲，爱丽丝的异样近乎毫无掩饰地表现了出来。从画完召唤阵后开始，爱丽丝就一直保持着低头看血红阵图的姿势，久久不动，好像在发呆，又好像在怀念，忧郁的气息，哪怕是站在爱丽丝的背后，林森都能够察觉她的情绪。 爱丽丝有接触其他人吗？重要到一直念念不忘？ 心思百转，面上毫无异样的林森悄悄靠近爱丽丝。 “是还有什么不对吗？” 爱丽丝眼神飘忽，手指焦躁地戳着地上画完后剩下的红色的颜料，在地上留下红色一点一点，“不是。” 想到上一次召唤的从者，哪怕是爱丽丝这个获得自我前就已经见多识广的存在，也不由得感到纠结，甚至不知道该怎样告诉林森，说他召唤的从者有点点……特殊？ “算了，你还是自己体验吧。”爱丽丝放弃了。总归不是坏事。 甚至想到待会儿将要发生的事情，爱丽丝露出难以掩饰的看好戏的表情。 林森神色微妙：“……” 所以到底有什么特殊到你专门纠结却还是不告诉我，就为了看我乐子的情况？ 总觉得要大祸临头。 但是已经来不及询问了，更没有时间更改。林森已经能够感应到，自身魔力的涨潮期来了。 “汝之身体，在吾之下；吾之命运，寄汝剑上……” 连续的召唤咏唱从林森的喉咙里流畅地倾泻，呼应他的，是召唤阵发出的金色的光芒，耀眼到林森有片刻失去了视觉。 但是等到光芒散去，林森放下手臂，才发现不对劲的地方。 是空的。 召唤阵发动后产生的动静完全平静，室内却并没有出现多余的人。 林森冷静地摸了摸自己掏出来的手术刀，冰冷的触感很好地让他恢复了冷静。他看着手上确确实实存在的令咒。 “爱丽丝，你知道这是什么情况吗？” “林太郎应该有感觉才对。”爱丽丝向前一步，靠近林森，牵着他有令咒的那只手，一大一小双手接触的第一时间，一种莫名的感觉涌上林森心头。 就好像被加持了buff一样，浑身上下充斥着远超人类的素质。 林森有了猜测：“拟似从者？” 爱丽丝露出柔软而悲伤的笑容，蓝眼睛闪闪发光，好似盛着汪洋大海，“林太郎，稍微休息一下吧，他会帮你解决的。” 林森一怔，如释重负地笑了，“辛苦了，爱丽丝。”双眼一闭，身体被交给了“林森”。 平静持续运行的异能力此刻迅速运转，加载的插件也自然得好像本就是一体一样运行着，底层数据在一系列操作下揭去伪装，苏醒上浮开始代替旧模式的运行方式。 等到剧烈得几乎改革换代的数据终于平静下来。 [林森]睁眼，“好久不见，爱丽丝。” “欢迎回来，Savior[森鸥外]。” ****** 林森在冬木召唤英灵，准备参与圣杯战争，港口Mafia里，干部尾崎红叶则被给与命令，去联系一个姓茅场的男人，负责全息游戏的事情。那是他从另一个世界复制的知识载体。 港口Mafia的总部，除去尾崎红叶和悬空的干部职位，被派去处理其他事情的干部候选，真正能够处理事物的，反而是太宰治和中原中也。 反正最后港口Mafia的基业都需要太宰和中也处理，趁着现在，让他们开始锻炼状态，不至于太生疏。 林森就是抱着这样的想法，把半恢复记忆的太宰治和记忆完整的中原中也一起丢到办公室，处理那些任务的，不过很明显，两人凑一起就不会有安静的时候。 “森先生太可恶了！竟然把我和你扔在一起，自己和爱丽丝出去玩！还把那么多文件都扔给我！”太宰治撩起一摞文件往中原中也的桌上甩去，激得正认真批改文件的中原中也不小心掐断了笔。 “你这个家伙！”中原中也青筋暴起，怒吼道，“最后这些文件不还是我解决吗？！在那边嚎什么啊！还给我添乱！” “哎嘿！” 太宰治眨眨眼，卖萌。 中原中也翻了翻那些被甩过来的文件，发现了不同。 “不对，这些文件……” 都是无关紧要的。 更准确的说，是对目前港口Mafia这个组织的发展有点用处，但是与之后的发展联系不大的部分，可以交给下一级处理也不会有太大损失的那种。 所以他是处理完了又故意来撩我…… 找揍？ 中原中也满脑子问号，看着太宰治的眼神也是看智障的样子。 “你是不是有病？” 太宰治：“中也怎么能这样想我？这可是给你用来练手的，总不能以后都是我来处理文件吧？” “我总会有事情出去解决，到时候不就需要你了吗？” 说得很有道理。中原中也沉思。 如果他没有过去那些记忆，说不定还真的能够被唬住。 细数过去大大小小的战役，他几乎都是在前线，作为武装的主力劈开对面的大举进攻。哪怕不是他也有其他武力出众的人员接替，反而是太宰治，几乎都是窝在后方指挥，就算是去前线，也不会是真身前往。 那个时候，虚拟投影技术已经不错了，再加上一点黑科技，就和真实的前线基本上没差别。这样他就更没有出去的必要了。 所以，太宰治这个小兔宰子又在唬他。 他卷起一摞纸，迅疾地重击那头卷毛，冷酷无情道：“那就把你捆在椅子上，给我处理文件，别想出去了。” “好过分。” 眼泪汪汪的，仗着现在自己的幼年形态，太宰治毫无心理障碍地撒娇，然而中原中也只觉得膈应。 “给我！好！好！干活！” 被制裁的太宰治不得不投入如山般的文件里。 正常情况下，太宰治就不是一个能够安静处理文件的家伙，果然，只是安静了一会儿，太宰治就又出声了，只不过这回显得很认真。 “中也知道森先生在忙什么吗？” 中原中也回答得很干脆，“不知道。”哪怕知道也不会告诉你，中原中也想。 和他有荒霸吐兜底不同，太宰治是一个纯正的人类，这也就代表着，有些事情是中原中也能够知道、太宰治不可以了解一点的。 所以，对于现在被半解封记忆搅合得一头乱麻的太宰治的试探，中原中也只是半警告半忠告道：“现在还不到你知道这些的时候，别试探了，对你没好处。” 他湛蓝色的眼瞳有一瞬间化身苍茫辽阔的天空，干净透彻后掩藏的东西，人类的肉眼无法窥探。 太宰治一个晃神，又嬉笑道：“嗳？真的什么都不能说吗？” 中原中也想了想，还真的被他扒出来一个不算秘密的秘密，“大概有些可以？” “是什么？是什么？” “emmm”眼见太宰治不搞清楚誓不罢休的姿态，中原中也明白今天大概别想继续了，反正重要的事情也处理了，干脆放下文件，开始筛选哪些是可以说的。 “你认为世界是什么样的？” “？？？” 一开头就是世界这么宏大的观念，饶是思维跳脱超出常人的太宰治也有一瞬间懵了，但他很快反应过来。 “这是世界性的变化？一开始的世界不是我们现在看见的这样？”太宰治沉思，“好像也对。” “我之前就觉得，一个城市一种能力也太过夸张了，而且有些力量性质很明显是截然相反的，就这样大大咧咧呈现在世界表面竟然没有产生反应？” “说起来，这个世界容纳了这么多不同体系的力量真的不会爆炸吗？” 中原中也：“会啊。” “嗳？” 在太宰治惊讶过后，中原中也才大喘气一样说完剩下来的半句话，“如果不是森先生在中间调控，那些世界当初融进来的时候就会一起崩毁了。” 第42章 副本——圣杯战争 “原本我们的世界是只有异能力这一体系的单一世界。” 中原中也轻描淡写间把那些人类能够了解的见闻, 开始一咕隆塞进太宰治的小脑袋里，也不管那些知识有多么崩三观。不过一些不宜告知的细节被他含糊过去了。 “后来出了点事，世界重启了, 然后就有世界在重启的时候不小心被吸引黏聚在一起，等到我们恢复记忆发现的时候, 已经来不及了，发现强行分开，两个世界都有崩溃的风险, 就调整了一下, 把两个世界合在一起了。” “一次这样还行，但是，这个世界重启了不止一次, 每次重启都会吸引其他濒临毁灭的世界融合来稳定自身，次数多了，对这个世界来说也是一个负担。” “世界变得‘臃肿’。”中原中也叙说这些的时候，表情始终平淡。好像每一次救世付出的代价都不过如此, 那些流血与牺牲, 那些无能为力与绝望, 都是过眼云烟, 留下的满目疮痍也不过如此，最终都会归于平静。 “复杂的力量体系让这个世界变得混乱, 只差一点就要爆炸了。靠着BOSS的力量，我们勉强将不同世界的人隔开, 让他们处于相对独立的空间内维持力量体系的运转。” 说着说着，中原中也脑海里渐渐浮现更多的记忆, 那些都是他过去的经历。 基本大同小异，最大的差别, 就是那些不同的森鸥外。 “说起来，其实有的BOSS一开始并不打算参与横滨的局势构建。”想起重启过程中，那几个与众不同的森鸥外，中原中也陷入了沉思。 森先生是什么稀有物种吗，有好几次，森先生的身份性格完全不同。 这算什么？森式多样性？ “哦呀，竟然会有这种稀有的森先生？限定版？” 太宰治实在难以想象，森鸥外这个爱横滨狂魔竟然会有一天不在乎横滨，并且对这个城市冷眼旁观的情况，想着想着，他忍不住恶寒上涌，打了个哆嗦。 “咦～” 说起来，不知为何，他总有种森先生会为了横滨、为了当上并且稳固港口Mafia首领之位而不择手段的错觉。 而他所见的森鸥外，行事似乎要更为不可控一点——在加入横滨势力角逐的同时，他拒绝了夏目漱石的三刻构想。 三刻构想？ 太宰治一怔，他是什么时候知道这个的？ ****** “横滨的情况怎么样？” 英灵林森，在世人眼里也应被称为森鸥外的他询问着爱丽丝。 “‘我’做了什么？” 林森和英灵森鸥外可以说是同一个人，只有记忆的偏差会给他带来一些影响。 主要表现在处理事物的方式上。 而记忆导致的偏差，对于他来说，却是微乎其微的。 林森并非是正常的人类。 他是“兵器"，作为应对旧支入侵而制造出来的那批兵器之一，他们的人格从一开始就被固定了。 过去十几年放养至普通人中，进行所谓的正常生活轨迹，也不过是为了矫正他们的性格偏差，让他们在某些决策考虑时更贴合人性，不在处理某些事情方面引起反作用，比如，在某些时候疏导人群，需要与人们沟通的时候。 而且生活在人群中，也更容易监视并检测出被污染的人类，作为被固定人格不会污染的兵器，实在是再方便不过了。 向着人性的方向培养的他，结果在此世的经历反而逼迫着他采取更高效率的方式。 作为以英灵身份召唤出来的重置世界前的林森，没有参与现在的安排，所以对事情的发展没有太大的了解，而为了接下来的布置，他需要了解事态的发展。 这个人最好是他熟悉的、可信任的、最便捷的。 ——爱丽丝。 作为几乎从头到尾都参与了进去的人，她几乎知道所有的事情，是某种意义上的百科全书。 而且他有把握保证爱丽丝的忠诚。 爱丽丝是最让他放心的。 “异世界玩家已经出现了，不过他有了别的想法，我已经警告过他了。” “神们已经有了冒头的迹象，阿赖耶和盖亚已经察觉，增派了人手，现在正是投放的时候。” “倒计时暂时可以不管，虽然有很多世界融合在一起，但也是托它们的福，融合后的世界稳定了不少。” 爱丽丝尽量言简意赅，将当前局势三言两语讲清楚。 虽然有着圣杯战争的这个世界不是原世界的部分，不同于他经历的世界发展，算是有点变化。但几乎算是引导世界重置的林森，其实已经经历过很多次了。 无论是四战还是五战，他都参与过不下十次，主要看他的发展路线，相比较起来还是五战参与更多。 那个时候他正好从军队脱身。 听了爱丽丝的总结，林森沉吟片刻，“也就是说，事情发展已经差不多了？” “是的，所有战前需要的物资都已经就绪。除了关键人物，拟态人类替代这一次的真实人类遍布全球，真实人类已经保护起来，等待最终的结果。” “至于其中投放的真实人类，目前还没有变化。” 之所以这样，是有一次世界战争中，这个世界最终惨胜，结果却发现人类几乎无法延续下去，林森不得不重启世界，将彼世界线作为一个存档留存，而不是直接以当前世界为模板发展人类。 “同一战线的人记忆也处于复苏时刻，第二批次的人，预计最长30个日夜后可以完全恢复。” “就是战前准备可以开始的意思啊。”林森把那些废弃的世界线作为参考，不断与这个世界对比，剔除可能导致失败的因素。 然后发现横滨已经可以开始动作了。 “果然还是要会使唤人。”想到那些他花了各种代价保下来的人类精英，还有被分配出去的任务，林森发出了‘资本家’的感叹。 爱丽丝满头黑线，一时间也不知道是该赞同还是反驳。毕竟这样做事情确实高效，但是一想到自己好像也是那个‘加班’的…… “还是先考虑怎么结束圣杯战争吧，林太郎。”爱丽丝撇撇嘴，“两大抑制力虽然可以借着这次圣杯战争偷渡人手，可是你也别忘了，世界还被盯着呢。” “知道知道，所以我不是也留了后手，让这次圣杯战争正常结束嘛？” 爱丽丝翻了个白眼，“库洛里多和壹原侑子被你拖着干过活，可是对你积怨已久。” “？？给我下绊子了？”林森想起来之前的一次见面中，壹原侑子神秘的微笑和干脆利落的拒绝。 虽说是因为被盯着所以不能给予帮助，但是连小动作都没有一点，也太不顾及战友情了吧，感情原因是在这里，现在还干脆利落地跨次元旅行去了。 “那倒没有。只是给你添了点小麻烦。”然后又想起了另一个人，“不过还有一个人，他可是一直记挂着你承诺他的东西。” 承诺的东西？林森一愣，“齐木？” “嗯。” 齐木楠雄，一个致力于把自己伪装成普通人的卡密萨马，被他用吃不完的咖啡果冻贿赂，答应在他没有恢复记忆的时候，帮他监管一下工作，顺便再搭把手拯救这个世界。 说到这里，林森不得不提起另一个游走在世界之外的部门——时政。 这也是他放心重启世界的后手之一。 时政的作用类似于白细胞，游走世界外侧抵抗一些零碎的入侵。 “时政最近怎么样？” “没有消息。” 没有消息那就是好消息。 如果真的被突破防线，本丸会采取自爆，那样的动静不可能悄无声息，而看现在安安静静的样子，事态还是稳定的。 总之，目前的一切发展都在按照他之前的计划平稳进行着。 “所以，目前我们只需要进行圣杯战争，偷渡人手就可以了。”脑海里转了好几圈计划，林森这样总结。 “没错。”来自爱丽丝的肯定。 但是这样一来，林森还有一件事需要考虑。 作为核心人物之一，这个时间段的林森是没有记忆的。 “怎样在没有记忆的情况下把一切计划推进轨道？” 对此，他感到了苦恼，“这是目前最麻烦的事情了。” 林森与森鸥外可以是一个人，但这两者不能完全重合。 作为森鸥外，他有没有记忆无所谓。 本身为“故事”中的一员，没有故事外的记忆才是正常状态，但是作为一个执棋之人，信息缺失是一件要命的事情。 但是同样的，作为林森，起码不能现在想起来，不然这个世界就要立刻快进到决战。 旧支的神系，是他所知道的最恐怖的一类。 不可听闻，不可名状，不可直视，不可理解，不可描述。 一点记忆都没有的林森，并不能做到对当前势态的精确把握，这对于整个战局无疑是严重的拖累。 重启前的世界，是一个有利的信息，也是一个会引来窥伺的饵料。 其他人有他的计划安排，只要顺着计划进行就不需要担心失误，但是他本人却不一样。 “有能够免疫，或者对旧支神话有抵抗力的人或物？”林森思索着，第一时间考虑到的是书这个道具。 但是不行，一旦写上书，到时候其他平行世界也会被映射。 “这种事情，不应该找魏尔伦吗？”爱丽丝说，“比起中原中也，魏尔伦才是更脱离人这一概念的造物吧。而且，他的认知与常人也有区别。对于普通人是恐怖的，对于他而言就不一定了。” 爱丽丝在为林森引路的前方蹦蹦跳跳，红色的裙摆一晃一晃的，红得好似鲜血染就，就好像有人以前也这样，穿着红色的衣服，站在他的前面。 “最重要的是，他和中原中也力量本质相似，不会被快速同化。” 决定了后续计划，即将面临圣杯战争的林森与爱丽丝准备休息了。 如果不出意料，之后几天需要时刻防备无时无刻的袭击，熬夜会成为常态。 熬夜啊…… 爱丽丝的视线轻飘飘的落在林森的额头。 “你在看什么？” 爱丽丝默默移开视线，“不，没什么。” 此时已是深夜，酒店虽然仍亮着灯，外面其他的民宿却已经基本乌黑一片，静悄悄的。 这个时候突然传来一声巨响，显得格外突兀与醒目。 爱丽丝几乎是瞬移过去，贴着玻璃往外看。 “林太郎，你来得有点晚了。”她说，“圣杯战争从今天就已经开始了。” 第43章 副本——圣杯战争 黑色的夜空下, 喧闹的场景在这寂静的冬木市上空上演。 英灵们的打斗往往伴随着壮阔的光影声效，而毫不顾忌的行为带来的就是声势浩大的场面。其伴随而生的绚烂的光，映照在林森的面庞上。 “林太郎, Archer、Saber、Berserker和Lancer已经现身了。”爱丽丝悄无声息的出现在林森的身侧，摈弃情感影响、冷静汇报的模样似乎完全抛弃了类人的外表, 恢复了非人的内核。 那是冰冷的、完全遵照物理规律运转的机械式思维模式。 那双如晴空一般透蓝的双瞳也不再有自我与情感流露，冷冰冰的，就像一对玻璃珠。 也唯有在此刻, 爱丽丝才会让人意识到, 她是人形异能体，而不是真实的人类女孩。 “别担心，爱丽丝。”哪怕英灵交战的范围逐渐扩大, 甚至有向这边蔓延的趋势，林森也好像没受到什么影响般气定神闲。对于他来说，所谓能够毁灭世界的英灵交战，似乎也算不上真正的大事。 即使他们交战毁坏的, 是属于港口及他私人的财产。 “毁坏的建筑物正好处于改建范围, 他们现在拆了也好, 等圣杯战争结束, 就可以建设崭新的冬木市。”顺便还省了拆迁费。 甚至林森现在就已经在心里做着规划，在圣杯战争结束之后, 哪些已经毁坏的建筑物所在的地址上该重新安排什么，是建起新的住宅, 还是开发成商业街，亦或者是改建成游乐园。 老实说, 他看不惯这个国家许多的落后基础设施很久了。 那时候战争刚结束，国家经济萧条, 没有足够的资金用来改善建筑设施，而他也无法确定拿出来的物资真的能够落实在改建上，所以不能大范围拆除重建，最终导致目前的城镇布局很碍眼。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他不需要等谁的批准了。 眼下恰逢合适的机会，可以名正言顺的进行改建，还不会触动那些人的敏感神经，一举两得。 一切只要解决圣杯战争带来的影响就可以了。 “我们现在的目标，是把那些英灵引出来，解决被污染的圣杯，以及其中的此时之恶。” 而除了已经出现的英灵以外，还有三位英灵从者选择了隐匿。 林森低头看向爱丽丝，“接下来就看你了，爱丽丝。” “嗯！”爱丽丝重重点头。 清澈的蓝眸一瞬间变得空洞，金色的发丝飘荡在半空，与之同时变化的，是爱丽丝周身的魔力浓度。 结界在爱丽丝的控制下缓缓展开。 * 另一边，因为今夜密集爆发的英灵战斗引起的声响，作为冬木市的管理者之一的远坂家自然需要出来主持一下大局，远坂时辰就肩负这一责任。 “他们都开始行动了。”远坂时辰看着窗外逐渐暗下去的天空，裹挟着以太的风从缝隙里穿过，无差吹遍每一处空间。 “王啊，这次圣杯战争出现了一个变数。” 英雄王饶有兴致地看着多出来的变数，比起远坂时辰，无疑他知道的更多。 “哦？是熟人啊。他在封闭冬木。” 也不等远坂时辰请求，他自发向码头进发。 与世界上的人类不同，英灵不会因为重置失去记忆，他们的记忆都是存储于本体的，而本体并不在这个世界。 所以他一眼就看出来，这是林森在封锁整个冬木。 远坂宅里，时辰闭目仔细感受着风中的以太，探查到了那丝细微的不协调。 “结界？这个规模的结界……是哪位冠位来冬木了吗？不，如果真的是冠位，不可能悄无声息。难道是魔法使？” 如果真的是魔法使的话，冬木又有什么吸引了他们？ 而且如果消息流传的没错的话，三位魔法使都在其他区域，只有一位在日本旅行，但是冬木并没有魔法使进入的痕迹。 无论怎么想，都没有符合的人，他决定找神父问问最近是否有异常人物进入冬木。 “绮礼，有查到最近什么特别的人进入过冬木吗？” “森氏会社那边有人来了。” “森氏？什么时候？”远坂时辰听说过森氏会社，冬木的另一半地皮就在他的名下，并且好巧不巧地占了灵脉的部分。他一直想找机会买下森氏会社手上的那部分地皮，可惜对方没松口。 眼下听说森氏来人，心里一紧。 难道他们也知道这里有灵脉了吗？但是并没听说横滨有什么魔法师，那边聚集得比较多的是异能力者。 实际上，日本对于魔法师们来说就是一个偏远乡下，穷乡僻壤之所，少有人愿意过来。 “今日逢魔时分，一个成年男人带着一个女性人偶入住了酒店。那个人偶应该就是异能力。” 听到是异能力者，远坂时辰就放心了。 众所周知的一个规则是：非同源的能力是不能和谐共存的，越强大就越排斥，强行双修甚至多修就可能变成一朵烟花。于是一个异能力者，几乎不可能同时是强大的魔术师。 除了林森这个例外。 谈话间，巨大的足以笼罩整个冬木市的结界已经成型，不只是远坂时辰这组英灵，还包括了码头正在对决的英灵们，都感觉到了，那种与世界的联系突然断绝的感觉，熟悉又陌生。 然后，就是汹涌而来的记忆。 “那是……” 惨烈，鲜艳，破碎的，荒芜的。 “那些都是什么啊！？” 眼泪从众人的眼眶流下。 被召唤出来的英灵此刻不约而同停下，动作迅速，就好像之前只是假打一样，相似的目光望向他们。 “想起来了？” “saber？那些都是什么？”白发的夫人泪流满面，“我……这些记忆、这些真的都是我的记忆吗？伊莉雅……” “很抱歉是这样的，夫人。”阿尔托莉雅抱歉道，“这是过去，也是未来，我们……” “剩下的不能再说了哦，亚瑟王阁下。”林森牵着爱丽丝的手，从阴影里走出，制止了阿尔托莉雅透露更多的情报。 如果可以，他也想所有人都想起一切，然后齐心协力阻止这个世界被破坏。 但是不行，有些人是很固执的，不真正经历事实的洗礼，扭转现在的想法，那些记忆只会变成递给对方的一把锋利武器，最终导致更恶的结果。 就事情的本质而言，他是正确的，但是不是所有的正确都能被人立刻接受。 于是，从阴影中走出来，还带着神秘的笑容阻止剧透的林森就显得反派气场十足。那张笑脸也自动被套上阴柔危险的滤镜。 引起了众人的戒备。 “我说你，每次都是这样的做法，还有那张脸这样笑，才会给人你有阴谋的观念。为什么就不想想改变一下自己的形象呢？” 是熟悉的男声，伴随着少女“喂喂喂”“这样不就完全暴露了吗”“会被众人集火的啊”的声音走进视线。 白发，褐肤。 “好久不见，卫宫。”林森笑眯眯的打招呼，平淡正常如早上出门碰见邻居问了句“吃饭了吗”一样。 “托您的的福，按照英灵座上本体的时间观念，只是打个盹的时间而已。”英灵的目光注视着林森，言辞辛辣，“您的效率越来越高了，这么快就又开启了重置。” 也是两大抑止力送来的帮手之一。 “那个家伙，可从来没在乎过自己的生命，还有他身边的那个小家伙一样。”身着金色铠甲的男人傲慢出声，饶有兴致的目光一直盯着林森，咧开嘴角，笑得反派气质十足，“那么，你又能够坚持到什么时候才会发现真正的自己呢？” 无论看见这个男人多少次，吉尔伽美什都感到由衷的震撼，他的灵魂因为拯救人类的信念而闪闪发光，但是在那团光芒的中心，却一直给人空洞感，是与神父和杀手完全不同的有趣。 他开始期待他的结局。 在明了自己的本质后，你是会自毁还是扭转表象呢？金闪闪兴味地想着。为了看到男人的终局，他不介意暂时听从男人无碍的请求。 卫宫瞥了一眼金闪闪，明白这位愉悦犯又发病了，熟练地忽略了他，面无表情地询问：“把整个冬木市都覆盖的结界，时钟塔知道后就会找上你的，最好的结果就是把小小姐和你的联系切断，把她带走，最坏的结果是把你一起封印指定，你想好怎么收尾了吗？” 远东的魔术贫瘠之地突然冒出这么一个大动作，理所当然的会吸引到那群魔术师的目光，这是林森早就预料到的事情，但是之前就已经有战友苏醒了，对方正好是时钟塔的人，所以，“韦伯，你能搞定吗？” 这个名字一出来就让征服王低头看一直躲在他披风下瑟瑟发抖的御主，“master？” “我知道了，我会找办法解决的。”稚嫩的少年一扫先前的懦弱面孔，沉着淡定地揽下这件事，沧桑的眼神与无法掩盖的疲倦，和他青涩蓬勃的面容构成了极大的反差。 不知何时点燃的香烟弥漫的雾气遮掩了少年的眉眼，朦胧模糊，让人产生了对方是和他们不知道隔了无尽时空的一次错眸，暂时借着这个少年的身躯才会与他们产生交集的遥远之人。 “虽然以现在的身份有点麻烦，但是有英灵帮忙的话就简单多了。”他好像笑了一声，“而且很快有更吸引那些魔术师的情况出现，他们没有心思来处理这里的事情。所谓的，贫瘠的远东。” 闻言，林森缓缓露出微笑，“那就再好不过了。” 第44章 观影 【努力一定能够成功吗？】 黑漆漆的影院布置的房间里, 这样一行字吸引了在场所有人的注意。 因为是突然出现，有些人还保持着将要进行的动作，这一变故让他们险些摔一跤。 “这是哪里？” 环顾四周, 他们发现这里的似乎都是熟人。 很快，人们的注意就从白底黑字的屏幕上转移了。 “看来有客人闯进来了啊, 那么，欢迎各位来到时空间隙。”不知从何处走过来的面熟的男人先是看了眼屏幕，很快就将视线从屏幕上挪开, 转过身, 微笑着介绍自己，“你们可以称呼我森。” 如此热烈的注视，他又不是真的无知无觉, 但是那些人，林森记得自己并没有和他们打交道的记忆。林森感到了疑惑。 “Boss？” 中原中也不确定地呼唤。 “嗯？”林森略带困惑地看向中原中也，“阁下是在喊我吗？但是我的记忆里并没有出现过如阁下一般出众的人物。所以，阁下是认错人了吗？” 不只是中原中也感到惊愕。了解森鸥外这个人的, 没有一个对此不感到奇怪的, 不过, 比起那些情感, 太宰治的感情又格外复杂。 “怎么，森先生是进入这里的时候把脑子丢了吗？” 结果让人没想到的是, 林森竟然认真思考了。 “脑子吗？我确实没有带进来。” 众人：“！！！” “毕竟身体的话，现在应该还在横滨下方镇压着……”林森目露迷茫, 喃喃自语，“镇压着什么呢？那好像是很重要, 不可以忘掉的事情，那我为什么会忘掉呢？奇怪……” 与此同时, 林森的脚下出现黑色的无法直视的存在，绕着失神的林森转圈，似乎打算将他拖下去。 “boss！” 【努力一定能够成功？付出一定会得到回报？代价一定可以置换愿望……吗？】 在背后，疑似静止的屏幕开始了变化，那些字逐渐带上了红色，直到最后已经殷红，似乎将要滴出鲜血，边上也应景地出现血液迸溅上去的效果。 “这是什么？” 在变幻的光芒下，中原中也决定使用武力破除这个封闭的空间，暗红色的重力缠绕周身，但是很快就偃旗息鼓。 中原中也一愣，再次感应过去却一点没有异能力发动的迹象了。 “炫酷帽子君，不用尝试了，这里是禁止异能力使用的。”一直安静的江户川乱步突然出声，制止了在场所有人的尝试。 循声过去后，众人才发现一直给人活泼少年感的侦探社中心，难得显出严肃认真的模样，甚至给人庄重肃穆的感觉，就好像正在参与某人的葬礼一样。 中原中也咬牙，组织最重要的boss现在情况不明，骨干都聚集在这里；敌对组织的全员，甚至那个难缠的青花鱼也在，还有其他组织的人，自己又不能使用异能力，而造成这种情况的幕后黑手尚未显露真身。 这种对港口mafia不利的情况，让他怎么轻易相信别人。 “啧。” 麻烦。中原中也这样想到，但是他不能退让，出现这里的不是只有他一个人，还有港口Mafia的骨干们，如果折损任何一个，对港口Mafia都是一个打击。 最重要的是，boss的状态非常不对劲。 他拦在PortMafia的前方，以己身隔开其他势力对组织人员的窥视。 一米六的身高却有着三米的气势，压得大部分人移开了视线。 “哦呀，森先生这是遭报应了吗？恶毒的事情做得太多了吗？”太宰治眼神一转，就大概猜到事情的联系，笑眯眯的嘲讽道，眼睛里一片寒光凛冽。 然而林森却只是保持思考的姿势，注视着眼前的屏幕，对周边发生的一切都视若罔闻。 “太宰。”江户川乱步停下了继续打量的行为，那双翠绿的瞳孔完全露出来，带着淡淡的凉意，从所有人身上略过，移到太宰治身上时，却是带着悲悯，“不要这么做。” 不要做让自己后悔的事情。 太宰治明白了江户川乱步的意思，但是却无法理解为什么这样说。正当他想要询问的时候，事态开始了发展。 “努力一定能够成功？付出一定会得到回报？代价一定可以置换愿望……吗？” “会成功的。”森鸥外突然出声，露出浅浅的、难以辩清情感的微笑，那微笑就如河底的金沙，虚幻脆弱的一碰就碎，近在咫尺却遥不可及。 “只要付出足够的代价，只要一直努力，总会有希望的。” 屏幕上画面渐渐展开，人们也发现自己无法控制身体，只能开始欣赏电影。 “哼，那个男人有什么好欣赏的？”与谢野扯出恶劣的笑容，颇为嘲讽道，“看他怎么折磨人吗？” 然而屏幕上的变化并没有因为她的意愿而转变，自顾自的将那过去披露在众人的眼前。 只是，那最先出现的黑发、形似森鸥外的女孩是谁？ “啊，原来是茉莉啊。好久不见，茉莉。”林森终于回神，看见熟悉的面容，发出了怀念的语气。 茉莉？那是谁？ 【灯光绚烂，流转的灯光却不及舞池中的女孩容色夺目。 她带着笑容，在人群中央一圈又一圈得旋转。 黑发的女孩毫无保留地展露着甜美幸福的笑容，她抱着黑发紫红色瞳孔的男人，在舞池里旋转。 舞姿轻盈，体态优美，旋转带起的裙摆飞扬，衬得她分外耀眼。 容貌有着几分相似的男人带着淡淡的、宠溺的微笑引导着女孩在舞池中尽情展露舞技，将周围一圈女性的光芒碾压。 这是一种得罪人的行为，但是她不在意，她知道会有人保护他的。 “爸爸！” 男人明白她的意思，当下温和地微笑：“别担心，茉莉，玩得开心点，其他的，就交给爸爸来解决。” 1 “嗯嗯！”少女很高兴，那是被父亲宠溺的感觉，“爸爸要加油哦！茉莉等着爸爸回来！” 男人揉了揉她的发顶，轻声叮嘱，“茉莉先回去吧，爸爸该工作了。” 离开女孩的视线后，男人卸下了温暖微笑的面具，阴影下，只有那双酒红色的瞳孔折射出冰冷的光。 带好手套，拔出长刀，森冷的笑容带着凛冽寒意扑向目标，“那么接下来，就是工作了。”】 林森看着那熟悉的画面，恍然大悟，“是那个时候啊，那是个麻烦的目标呢，为了解决它我们损失惨重啊。” “……” “……爸爸？” 众人哗然。 众所周知，森鸥外没有结婚，也没有孩子，但是屏幕上那对父女一看就是亲生的。而那个男人，不说与森鸥外一模一样，也是肉眼无法分辨的相似，更甚至，他们或许只是年龄上的差异。对眼前这个年轻版的森鸥外而言，就是真的一模一样了。 “boss……”中原中也欲言又止，不只是他，港口mafia的众人，尤以尾崎红叶为最。 “森殿下，黑暗中诞生的花自然只能在黑暗中盛放，镜花酱如此，茉莉酱也会如此。” “还是说……” 眼神在录像暂停的画面上转了一圈，那男人拔刀后杀气凛然的模样，又是几乎全身浸入黑暗，让人很难把他即将大开杀戒的画面从脑海里赶走。 太宰治轻佻推测：“说不定最后那位少女就是死在父亲的手里呢？” “茉莉么……”林森露出回忆的神情，否认道，“茉莉是我的女儿，最后也死了，但是，并不是死在我的手上的。那个孩子，应该是……寿终正寝？” 江户川乱步截下话题，冷冰冰道：“你根本不知道森茉莉有没有死吧？在那之前，你就已经战死了。” 众人：“！！！” 他离开武装侦探社的范围，直面林森，用几乎可以算是质问的语气对着他说：“你后悔过吗？为了现在的一切，让自己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从江户川乱步的话里提炼出自己需要的信息，林森由衷地感到高兴。 “所以我果然成功了。” 打哑谜一样的交谈让多数人一头雾水，就连照顾了江户川乱步许久的武侦社长也无法跟上他此次的交谈。 谁知道林森的态度一下刺激了江户川乱步，让他失态大吼:“你就没有一点后悔与不甘吗？” “乱步。” 然而气得自闭的名侦探根本不想解释，也不能解释，他直盯盯地看着林森。 没办法，关爱幼崽的一般程序是刻在DNA里的，林森只能自己解释。 “我们来自不同的时间线。”一开口就是一个炸弹，林森却好像什么都没看见一样，保持着那副面具一样的笑容，“在我的记忆里，我处于你们看见的那场舞会更后一点的时间线，而你们，来自一切都已经结束、万物回归正轨的时间线。” “在我的记忆里，我并不认识诸位。倒是有一位猫先生曾经来找过我。”他的视线转向地上的三花猫，“但是我拒绝了。” 猫？ 武侦社长：“为什么？” “没有时间。”林森回答的轻描淡写，“我还剩下最多十年的（运行）时间，我需要做更重要的事情，没有时间参与人类的内战。” “人类？”太宰治语气怪异，“难道你不是人类吗？” 是不是人类？对于这个问题，林森曾经受到过教导，“从生物学上来说，我是。” 发觉林森意外地好说话，是和森鸥外完全不同类型的人，几乎有问必答，于是，抱着各种各样的目的，这里开始了提问大会。 “森先生是军人吗？” 林森：“军人？不算吧？” “你活着还是死了？” “你到底是林森还是森鸥外？” “你为什么会成为港口mafia的首领？” …… 数不清的问题砸向林森，就在林森准备一一回应的时候，熟悉的少女闯入现场，挡在林森身前，对着他们竖起尖刺。 “我说，你们是不是欺人太甚！” 黑色的长发，酒红色的瞳孔，与林森近似的面容。 “茉莉？” 听到时隔许久的呼唤，森茉莉的泪水再难忍住，“爸爸！” 一样，但是又不一样。林森在茉莉的身上察觉到了和那些人一样的异样，“茉莉，你来自和他们一样的时间线？” “嗯。”埋在他怀里的头蹭了几下，闷闷出声。 “我成功了。” “成功了。” “那……” “爸爸！”茉莉抬头，近乎祈求地，“我们继续看下去好吗？” 没有刻意回避，父女交谈的内容一字不漏地入了众人的耳朵里。 “乱步？”武侦社长希望有个明白一切的人为自己解答疑惑，而几乎推测出所有的乱步是最合适的。 “我不能说。”是拒绝。这是江户川乱步和他生活以来第一次如此正式拒绝他。“在他同意之前，我不会说的。不过之后大家都会知道的。森茉莉会说明这一切的。” 屏幕里，杀气凛然的男人身影很快转换。 【尸体铺满了前进的道路，血液积蓄成了水洼。 各种各样的死状尸体就这样呈现在以男人为首的队伍之前，一模一样的服装昭示了死亡的是他们的同伴。 但是男人没有一丝犹豫，冷静扫视四周，遂下令，“清理一下通道，继续前进。”】 “哈，那个男人……”再难以忍受的与谢野决定不再克制，“你从来没有变过啊，还是一样的人渣！” “对于你来说，根本不存在同伴，大家都不过是你达成目的的工具！只要能够达成目标，你从来不介意他们死光！” “你的命是命，他们就不是了吗？既然都是要用生命铺垫，为什么死的不是你！！” 为什么死的不是你！ “与谢野！”江户川乱步的制止晚了一步。 熟悉的话，相似的场景。这一切都让茉莉恍惚起来。我还在那里吗？我没有逃出来吗？ 不要，不要再说了…… 手上熟悉的温暖似乎下一刻就要离开。 不要…… 死的……到底是谁？ ………… …… 啊，是他啊，唯一真正死掉的，是…… “不要！” 怒火燎灼她的五脏六腑，悲痛撕裂了她的精神。 好奇怪啊！在这种痛苦之下，她竟然感到了久违的轻松，更让人难以置信的是，早就不是人类躯体的她，竟然还能感受到这种撕裂般的痛苦。 被激烈的情绪充斥的森茉莉，自然不知道别人眼中的她是什么样。 披散的浓密的黑发微微浮起，酒红色的瞳孔转变成了暗红，仿若参加葬礼的一身黑裙逐渐延伸，向着众人缠绕过去。 恍若来自深渊的魔女。 屏幕上的场景也随着森茉莉的变化而开始加速，眼花缭乱的画面一闪而过，但是捕捉到的画面却让他们有了不好的预感，大片大片的红色格外醒目。 这场电影的主题，似乎就是围绕着鲜血与死亡发生。 “茉莉，冷静下来，我在这里。” “……爸爸？”带着凉意的手遮住了她的双眼，逐渐恢复理智的茉莉声线依旧颤抖，似乎眼前的是一个易碎的美梦，只要睁眼就会破裂。 画面终于以正常的速度开始播放。 只是这次，森茉莉去了哪里？为什么出现的是爱丽丝？怀揣着疑惑，他们选择继续看下去。 【又失败了。林森牵着爱丽丝出现在最终战场的附近，这里是指挥室，也是防御最牢固的地方，自然也是世界湮灭的最后一处地方。 所有人都死了，只有他们还‘活着’。 看着那平静无声的世界湮灭的进度，林森露出了思索的表情。 “也许我们从一开始就忽略了一件事。” “什么？” “爱丽丝，革命需要鲜血，也只有沾染了鲜血的革命才会色彩鲜艳、吸引人的注意。”林森背对着光河，对着爱丽丝说出了这样的话，那恍似临终别语的话让爱丽丝产生了极大的不安。 “林太郎，你在说什么？”爱丽丝挣脱林森的手，那冰冷的温度让她觉得握住自己的是一块冰，她颤抖着踉跄后退，不详的预感越发浓重，“什么血，那些和我们又有什么关系？我们不会死的。” 是的，已经某种程度上摆脱了人类寿命限制和机体损伤致死限制的两位，已经算不得正常的人类，自然也不需要再遵循人类的生死规律。 想到这里，爱丽丝放下心，稳定心神，将拼命跳动的不详直觉强压下去，甚至能够扯出轻松的笑容安慰林森。 “没事的，林太郎，这次不行，我们还有下一次的。我们已经不会受人类的限制，我们还有时间，可以尝试，能够容忍成千上百次的失败。你看这次我们就快成功了，我们已经把他们打出去了，每一次都那么前进一点点，我们总会成功的，只要改善一下方法，我们就可以在下次再尝试一下，一定……” 林森低垂着眼帘，看着陪伴了自己许久的、维持着幼女体型的爱丽丝，目睹自己无以计数的失败、共赴死亡的爱丽丝，直到如今仍在绞尽脑汁地安慰自己。 “抱歉。”轻柔的低语打断了爱丽丝拼命的安慰，那种不详的预感终于淹没了她的大脑，“对不起，爱丽丝。” 缓缓睁大的瞳孔里，倒映出男人带着淡淡悲伤的笑容，“林太郎……” 男人徐徐倒向身后的祭坛，飘起的衣角拂过爱丽丝的眼前。 “不要，林太郎！”幼女的声音因为激动的情绪变得尖锐，但是在场的唯二人员没有在乎。 “不！爸爸！！” “不要！爸爸！不要丢下我！”眼泪从那双晴空一样的蓝瞳中涌出，她试图伸手去拽住开始下坠的林森，“你答应过我，不会丢下我的！爸爸！” “不要死，爸爸！！！” 祭坛下已经看不见男人，但是周围的变化却是肉眼可见的。 时光倒流，一切都在向完整回溯，除了只恢复成透明虚影的林森。 即使是这样的林森，爱丽丝也视若珍宝地轻轻保住。 金发蓝瞳的少女恍若堕落般变成黑发红瞳，她抱着虚影，露出病态的笑容，“不会再让你离开了，爸爸。” “谁都别想。”】 少女病娇的神态让人浑身一凉。但他们更想知道发生了什么？ 森茉莉一副拒绝交谈的表情很明显是没戏了，或许那位与森鸥外形似的林森愿意说一下。 只不过当他们打算询问林森的时候才发现，对方此刻是若有所思的样子。 “原来如此，只有这样才能成功吗？” “不行！”没想到这样的话刚一出口，就遭到了江户川乱步和森茉莉的双重反对。 而对于事情的进展，无疑是亲历一切的茉莉最了解，所以江户川乱步选择了等待森茉莉的解释。 “不会成功的，那次尝试最后还是失败了！只是过了几年，世界就重新崩毁了。”她强压着激动的心绪，尽量将事情述说清楚，“我们之前找到的崩毁原因只是一部分，并没有完全解决世界毁灭的原因，还有其他因素加速了世界的衰变。爸爸你……” 她哽咽着，“你只是充当了一次电池，为那个世界延续了一段时间的寿命而已。” “根本没有价值！” 林森安慰道：“但是我们找到了另一部分原因，这就是有价值的。” “用你的命吗！！”茉莉的情绪终于失控了，“用你一次次的死亡试探出来的原因，你有关心过我有多伤心吗？！” 又在变化的屏幕闪过一张张不重复的图片，似乎永无止尽，而那上面的内容让他们惊愕地睁大眼睛。 “boss……” 死亡，每一张图片都是死亡，带着微笑的死亡。 那些死亡的体验者的面容，也是众人熟悉的。 是林森，也可以称呼为森鸥外。 有作为祭品被剜出心脏，燃烧自我阻拦入侵的；有献祭自我成为无知无觉的神明，在保护世界后耗尽能量消散的；有自囚一生为了隔断外神吸引而孤独死去的…… 就好像，死亡只是尝一口菜，生命是丢一张纸一样。 轻飘飘的，毫不在意的。 哪怕是知道自己将来会怎样死去，男人也好像只是看见游戏攻略一样，一样欣喜。 看见他如出一辙的笑容，宛如一盆冷水当头浇下，他们终于明白，这个从头到脚都透着违和感的人，在他的观念里，死亡，是可以衡量的，生命是可以交易的。 尤以自己为最。 第45章 观影2 没有人说话, 现场陷入了一片安静。 森茉莉抱着林森，压抑的哭泣回荡着，“爸爸, 你为什么不听一下我的话？” “抱歉，茉莉, 我没有时间犹豫。你知道的，我们的时间一直很紧张。”各色打量的目光络绎不绝，但是林森就好像没有察觉到一样, 温声安慰茉莉。 不要说森鸥外给人的一贯精明的印象了, 就连刚刚影像上展露的杀伐冷酷的模样都与现在的不符。 理所当然的，认识且熟知森鸥外的一般人开始认为他不过是做戏而已，但是其中不包括太宰治、江户川乱步等人。 但是他们也不打算洗白森鸥外, 比起这些，他们更认为，林森做这些是因为森鸥外的下一步计划需要。 森鸥外这个人，为了目标, 并不介意付出自己的一切。 他们只是冷冷地看着林森与森茉莉的互动, 而江户川乱步则是冷冷看着所有人对森鸥外的猜测, 对于他来说, 既然最终世界是符合他的意愿的，那就没必要改变了。 ‘少女’因为与父亲的久别重逢而欣喜的哭泣, 同时也因为即将再次到来的生离而悲伤，自然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 只是放在这对父女的身上有点奇怪。 少女外表的人实际是不知道活了多久的未知生物，父亲是那个人们印象里理智至上、冷血又屑的森鸥外。 太宰治难受地捂住眼睛, 露出了吃到过期蟹肉的恶心表情，“这样的森先生还真是不习惯, 比过去更让人感到恶心。” “不会以为套上温情的表皮就真的以为自己和正常人一样有亲情了吧？不会吧？不会吧？” “闭嘴！”被嘲讽的对象没有反应，反而是森茉莉先露出了凶脸，大声呵斥时转过来的面容上，那双酒红色的瞳孔越发幽深，明明白白得透露着‘如果再敢废话就杀了你朋友’‘杀你没用就让你生不如死长命百岁’的威胁。 “现在的你们才没有资格评论爸爸。” 人多就有尔虞我诈，就有臆测偏见，说实话，林森并不意外，他也不在乎。 他诞生的目的，只是为了延续人类存在。基于此，他可以无视任何在此目的达到前的阻碍。 无论是他人的指责、反对，世俗的不理解，对于他而言，其实并不重要。 从一开始，他就和他们不在一个世界，所思所想自然也不同。 所以，他的视线只是轻飘飘地从人们身上掠过，着重放在森茉莉身上，这可是他的后手、战友、同伴，及女儿，“茉莉。” 森茉莉环住林森的腰的手臂又收紧了几分，闷闷地说：“我知道了。” 屏幕终于继续放映了。但是很明显，时间线并不是延续之前的影响。 这个时候人们也才开始震惊，所谓的茉莉就是爱丽丝。 “原来爱丽丝小姐不是异能生命体啊。是真的女儿的话，炼、炼铜？还得加上……”不知是谁嘟囔了一句，在场观影的人又基本都是耳聪目明的，自然也都听进去了，未尽的话语所蕴含的意思不言而喻，飘忽的眼神不止在一人的表情上出现。 隐晦地打量着面露坦然之色的林森。 【“一队后退，伤员互相扶持，医疗队准备接收。二队准备接替。”林森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对着坐在一侧、津津有味翻看红皮书的太宰治无奈道，“太宰，现在可不是松懈的时候，别看书了，去帮乱步。” 作为被催促的人，太宰治虽然停下了翻书的动作，脸上因为翻阅而引起的嘲笑却没有消下去，“嗨嗨嗨，知道了，森先生。真是的，明明我更想要去前线的，为什么一定把我安排到后方指挥啊。” 故作可爱的嘟囔，太宰治肯定林森听进去了，但是对方装作不知道的模样，他也没办法，只能起身，“嘛，反正现在这种情况，我肯定是比那些同位体幸运了，比那个白手起家的辛劳要好多了，要知足。” “啊，说起来，把我和他比不是显得我也很可怜吗？” “别纠结这种事情了，太宰，前线的情况可不妙。”褚色发的男人打开门带着一身硝烟与伤势进来，一踏进房间就找了个座位瘫下。 是中原中也。 “那些家伙可是诱惑了不少人，我只来得及消灭部分，剩下的藏得太深了，等你们找出来再来找我们吧。” “魏尔伦应该结束这次进攻了，我要和他交接一下。对了，敦记得带走，芥川留下，我需要用。” “没事的话就走吧，那两个人都在等你一起行动呢。”丢下一串话的中原中也做出驱赶的动作，示意太宰治赶紧走。 等到这对搭档打完招呼，林森才和中原中也交流。 “辛苦了，中也。”他拿起太宰治丢下的书，翻到画着奇怪图案的那一页，递给中原中也，“看一下这个，这可能就是你下一个任务目的地。” 原本还懒散躺在椅子上的中原中也在瞟到书页时，瞬间惊起，“boss，您还是给我安排上战场的任务吧，我觉得那个比较重要。” “嗯？”刚开门进来的中岛敦就看见如临大敌的中原中也，不明白发生了什么的老虎露出了迷茫脸，“发生了什么？” 谁知道中原中也眼前一亮，指着他说：“让他去！那么多平行世界，敦和他的关系都不错，他一定能处好的。正好还可以让他放松一下。” 眼见总指挥若有所思的目光转移过来，中岛·刚才战场上下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直觉危机爆棚·敦浑身的虎毛都要炸起来了，“让芥川去，他更擅长远程，更干净。不像我，有被同化的风险。” 紧随而来的芥川虽然和中岛敦一样一头雾水，但是既然是被推脱来的任务，那就肯定不是容易的，于是已经打算背后下手敲晕中岛敦，直接丢去目的地了。 同样刚从战场上下来的芥川龙之介，衣服下摆蠢蠢欲动。 没等这对搭档内斗起来，林森就拍板了。“芥川跟着太宰他们去清剿信徒，敦去执行任务。” “中也的话，等魏尔伦退下来就接替他去前线好了。” “明白！”×3】 “？？？” “！！！” “嘶~” 怎么说呢，无论是中原中也还是太宰治，屏幕里和身边的差异也太大了。更让他们露出古怪眼神的，是太宰治的精神面貌和与森鸥外的相处，那种亲昵和信任（？）是这边没有的。 太宰治挂在脸上的轻浮笑容僵住了，表情陷入了临时空白，随后就是皮笑肉不笑地和那些暗搓搓打量的目光对视，将他们恐吓回去了。 中原中也，中原中也没话说，但是攥紧的拳头毫无疑问是在为打宰蓄力。 至于任务，他大概也猜到了，能让他反应这么大的，也只有与太宰治有关的了。 至于登场的另外两位，则几乎可以说是同名同姓同样貌的不同人了。 “这……是我？” 看着屏幕上穿着制服，身上脸上都沾着红色液体却依旧笑得灿烂的脸，中岛敦石化了。 “那是血吧？！那就是血吧？！同位体究竟做了什么啊！” 身上大片大片的红色，哪怕是深色的军装都无法掩盖的痕迹，连白色的发尾都因为沾染了液体而打结的模样，毫无疑问对方是在行凶，看这血量，再参考异能力虎的敏捷，估计不是一个人的。 “我做了什么啊？”中岛敦陷入了自闭。周围人的讨论则是给了他更深的一刀。 “没想到那个看着懦弱的男孩竟然也是一个杀人不眨眼的家伙。” “武侦也是藏龙卧虎，和港口mafia比起来不遑多让。” “藏得真深啊，那个家伙。” “好好训练的话，那个人也是一把锋利的刀。” “那个血量和溅射范围……他该不会刚刚屠杀回来吧？” 中岛敦彻底闭麦。 对于芥川相似的状态，那些人反而谈论得少，毕竟这种情况对于港口mafia来说，只能说日常，更多的议论，反而是在芥川的性格上。 港/黑祸犬原来也有这一面之类的。 对此，他不置可否。 比起别人，芥川龙之介反而更能体会到那屏幕上的人和自己有多大的差异。 几乎堕入深渊的精神却又格外坚韧，就好像在将要坠落的时候被牢牢拉住，维持在一个危险却绝不会崩溃的平衡中，就像走钢丝一样，但是系着许多的安全索，完全不用担心失足摔下。 无法理解。 这幅场景不曾在林森的记忆里出现过，那就只有一个可能了，是他的未来。 “茉莉？” “是未来，爸爸未来的经历。” 未来？林森察觉茉莉用词的奇怪，不只是他，也有其他人反应过来不对。 “不是最后的成功？” 茉莉：“……” “……是最接近成功的一次。”茉莉慢吞吞说，好像万分不情愿，“但是我们都少考虑了一个问题，一个一直被忽略的部分。” 林森问：“是什么？” “茉莉桑，擅自隐瞒可不是什么好习惯哦。”熟悉的声音从人群外传过来，带着笑意，让人耳熟，他们之前就好像听过，但是还是有差异的，是什么呢？ 一致回头看见那张熟悉的脸后，他们才恍然大悟，是中岛敦的声音啊，刚刚才说过话呢…… 等等，刚刚才说过话？！ 惊悚的表情在看见两个中岛敦后再也无法掩盖。 穿着制服笑吟吟看着他们，浑身掩不住的锋利血气的异世界中岛敦，与自闭抱团蹲墙角的武侦中岛敦。 众人心里只有一个想法： 世界真奇妙。 第46章 观影3 中岛稀奇地看着自闭的武侦敦。 他知道自己过去也有过这幅模样, 但是怎么说呢，同一件事，当事人和局外人的观感是不同的, 这就导致了他对于自己过去在别人眼中的形象第一次有了具体的了解。 “原来我过去是这个样子的啊。”简直难以置信。 不过在别人眼中，发生了如此大变化的他, 也让人难以置信，并且不约而同地把事情的原因归咎在林森头上。 所以森鸥外真就是万恶之源？ 让人不爽。在设备的辅助下，中岛很容易就看出他们的想法, 并为这种发展感到不快, 恶念聚衍，蓬勃丛生。 他好像没有说过，武侦敦是很久很久之前的他, 是他无限接近最初的模样，而他也好像没有说过，为什么自己会变成现在的模样。 不只是自己，中原中也、太宰治、芥川龙之介、江户川乱步等等, 他们无一不是与其他时间线的自己迥异的存在。 一方面是不断重置的时间线, 一方面是战争, 当然, 最重要的原因，是他们曾经都目睹过神明。 每一次的恢复记忆, 那段直视神明的记忆也会一直复苏，无论之前的性格有多么正常, 最终都会被扭曲成现在的模样。 所以说，没有记忆的你们真幸福啊。 中岛嘴角含着意味不明的笑容, 一一掠过那些人。 他有一种冲动：让你们体验一下我经历过的一切，与我一起直视神明, 如何？ “不行啊，这可是最终的时间线，是最接近成功的一次了……”勉强拾起的理智压抑着他破坏一切的冲动。 如果这样做了，会毁了他们一直以来努力的结果。 这是本末倒置的。他的理智这样告诫自己。 但是一想到他们面对神明的将会露出的表情，他却有种难以抑制的兴奋。 他们会怎么样呢？崩溃？哭泣？同化？还是和他们一样，一起坠入癫狂的深渊？ “好好奇啊……想知道……” 旺盛的破坏欲掀起了他心中隐秘的快/感，理智却一直在遏制这种行为，两者交锋的表现，就是中岛突然古怪地笑起来，嘴角向两侧过长拉伸，眼神浑浊，笑得人毛骨悚然。 “中岛？” 几乎所有人都看出来中岛的不对劲了，直觉在疯狂地警告他们远离中岛。 “敦君，不要插手不属于你的时间线。”是林森，“如果我没看错的话，你的身上理智固化的术士效果仍然在起作用，你的状态不至于恶化到这样。” “所以是为什么呢？” 林森询问着，同时也在思考着，在什么情况下，理智固化的效果会受到影响而衰弱。 “是因为踏入了他人的时间线吗？”林森缓缓说出自己的猜测，目光却一直在看着森茉莉。 【所有的一切都在崩毁。 又失败了。 林森漠然看着诸多熟悉的人前赴后继，一个接一个送死，直至最后守在他身边的茉莉和江户川乱步也拿起武器为他拖延时间。 世界的回溯不是一个念头就能达成的事情。 又是一次失败啊。林森想，这次是因为记忆恢复的时间太晚了，还是因为众人比预估的更早时间的受到影响而疯狂？又有什么办法可以控制记忆复苏的时间？及为他们增强理智的城墙？ “森先生，您只需要继续启动回溯就可以了。”江户川乱步是最后一个离开的，在茉莉前去拖延时间的现在，这里只余下他们两人。 “只要你不是真正死去，那我们现在的死亡就不会成为既定的事实。”那双翠绿清明的瞳孔此刻隐隐掺了红色，显得不详又疯狂，说到自己的死亡的时候，就好像得到了期盼许久的糖果一样，甜蜜又狂热。伤痕累累的身体上，血液已经浸透草草包扎的绷带，但他好像没有感觉到疼痛一样。 乱步君也快要彻底陷入疯狂了啊，所以才会催促着我重启世界。作为唯一真正理智的人，林森自然知道，除了自己以外，其他人或多或少开始收到外神的影响，最终呈现各种各样的的负面精神状态。 而解决的办法，只有在一切被完全同化之前成功回溯，他们才会摆脱外神的影响。 身后就是回溯的关键，身前则是外神的信徒与眷属，怎样才能拖延时间？大概也只有拿起武器，反抗至死。 ……】 男人满身鲜血手持长刀的坚韧形象，在那疯狂的笑容衬托下显得格外诡异。 “外神是什么？” 这是所有不曾接触过真相的人共同的疑问。但同时他们也从这次的影像中了解了许多消息，大概明白为什么中岛会变得如此扭曲，看来这就是所谓的外神的影响了。 这让尚不知道外神意义的众人先对外神提起了戒备。 不过比起中岛隐而不发的癫狂，江户川乱步的疯狂更让他们有了直观的感受。 不畏惧疼痛，不畏惧死亡，浴血奋战，无视身体极限，即使濒死依旧大笑，人类所畏惧之事物，于他们而言却是有着蜜糖般的诱惑。 这种癫狂而违反常理的状态让他们不寒而栗。 “不可直视，不可理解，不可颂其名，这就是外神。” “所以我是因为看到的太多所以受到的影响更深？”哪怕知道这也是江户川，江户川乱步评判的口吻也是客观冷静的。 “答对了！”中岛欢快地应道，“不愧是乱步先生。” “那乱步先生知道我的任务是什么吗？” 现场陷入了沉默。 中岛笑眯眯地看着江户川乱步盯着自己，其他人虽然还是各自抱团交流情报，但是注意力也都在这里放了几分。 良久，江户川乱步才缓缓吐出结果：“……击退眷属。” 中岛一阵鼓掌，赞叹道：“无论是哪个乱步先生，都是一样的厉害呢。” “这就是他为什么会比你们还要疯得厉害的原因吗？”江户川乱步用肯定的话说出了推测的结果。 他们瞬间明了，这个‘他’就是屏幕上的江户川乱步。 江户川乱步说出的话让他们再次心中一凛，因为看到的太多、知道的太多所以疯得更快，这种推测无疑推翻了他们一贯以来的思考习惯。 不过这些可以暂时放在后面，他们更关注的，是中岛的任务。 “茉莉小姐，父女团聚的时间已经够久了，别忘记还有任务哦。”中岛对着已经很久没有被注意的森茉莉喊道，这时人们才反应过来，林森和森茉莉已经很久没有被他们关注了。 为什么会忽视他们呢？这让他们忍不住审视起来，森茉莉的异能，或者说，森茉莉有什么特殊能力。 中岛：“茉莉桑该不会以为，把停留在时空夹缝中的森先生带走，就能够复活你的父亲吧？” “中岛敦！” 恼羞成怒了啊，茉莉小姐。 中岛熟练地躲过森茉莉的攻击，那些飘散的花瓣并未给他带来任何伤害。 幸好在两人彻底闹大之前，林森按住了森茉莉，“茉莉，不要做多余的事情。你知道这是不可能的。” 即使能够将林森从这里带出去复活，林森也不会同意的。 未来已经确定成功，伤亡也不惨重，这是一个所有人都幸福的结局，不是吗？ “可是你会死啊！” 【白色的房间，林森站在比人高的玻璃罐前，看着液体中泡着的人形，稠状的营养液不断冒出细密的泡沫，冰冷的玻璃隔开了两者的接触，但其中基本发育完成的生命却一览无遗。 面对面的两个独立生命体，一个在玻璃外面，一个在玻璃里面，相似的外貌就如同镜面的反射。 那是一个和他几乎一样的人。 而在画面里其他无法看清的部分，影影绰绰分布着不少类似形状的阴影。】 “嘶——” 这种画面，一看就能明白是什么情况，在世界的暗面，这样的事情并不少，何况现场就有一个同样情况下的产物。 一直为了护着属下而暂时冷眼旁观的中原中也脸色瞬间难看起来。但是很明显，屏幕上的这种情况又是他尊敬的boss一手造成的。 他一时陷入两难。 “中也不是最厌恶人体实验的吗？现在你要大义灭亲吗？”太宰治的话一如既往的轻佻，只要忽略他暗沉如深渊的眸色，与阴影笼罩的表情，便是一个十足的只有容貌出色的轻浮男性。 忽略了只会幸灾乐祸和拱火的太宰治不断挑拨，中原中也没有忽视隔着玻璃几乎和林森一模一样的人，“boss，那是……什么？” 林森若有所思地看着屏幕中呈现的画面，他相信自己不是那么随意突破人类底线的人，所以，“那只是计划的必须步骤而已。” 选择自己来实验，那一定是因为只有自己才能起作用的地方，而克隆，是因为一个不够吗？ 林森自然不会轻视自己付诸实践的行动，既然偌大的实验室里已经有面前这一个成品，那想必这不是第一个，也不会成为最后一个，那些无法看清具体内容，只有类似形状的阴影，也是类似眼前这个的存在吧。 然而得到这句话回应的中原中也却神色难看。 “Boss……” 少数知晓一切的人冷眼旁观事情的发展。 包括中岛和茉莉，他们只是戏谑又安静地看着，甚至安静得不像被外神影响、陷入疯狂中。 中岛：所以，这就是当初森先生让我们能够维持理智思考的真相吗？从自己的复制体上提炼出理智固化的术？ 茉莉：是的，这就是父亲的牺牲，这只是其中微不足道的一部分。我要让你们知道，所谓的真实，就是你们一直都在父亲的遗骸上生活。 父亲不能白白牺牲，当你们知道他、了解他、思索他的时候，爸爸就能变成英灵、‘活’在世界上了吧？不用一直呆在时空夹缝里，成为不存在的幽灵了。 她为什么费劲把那些人都拉近危险的时空夹缝，不就是为了将父亲的存在概念话，为父亲在现世设立一个锚点，而不是随着时空到处漂流，然后在某一天突然消失吗？ 第47章 观影4 “咔嚓——” 玻璃碎裂的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 “什么声音？” 中岛歪头, 侧耳倾听，虎的敏锐让他很快察觉到了事发处。 那里是距离众人很远的空旷角落。 “咔嚓咔嚓——”越来越密集的碎裂声传递到众人耳畔。 “来了吗？”带着绒毛的耳尖微微一动，中岛整个人都进入了绷紧的状态, 半虎化随时准备战斗。 不只是他，在场的人几乎都警惕着莫名入侵的人。 “你们的目标出现了？”林森冷静地问, 相比较于眼前可见的危机，他反而对出现这种情况所代表的背后含义而苦恼，“居然会有能够跨域时间长河的敌人吗？” “爸爸！” 是茉莉惊恐的表情。林森迟钝地反应过来, 自己好像已经被敌人抓住了, 不，不是人类。滑腻的触手将他紧紧缠绕，外神自带的精神污染在近距离接触下, 也开始摧毁他的理智。 “指挥官！”是中岛。 “啧。” 在所有人都因为外神自带的精神震慑的缘故而停留在原地的时候，一道黑色迅捷的身影从林森与外神的中间划过，切断了连接的触手。 断口迸溅的液体有一部分洒在了屏幕上。 然后，事情好像失去了控制。 “沙沙” “沙沙沙” 屏幕上出现了信号接触不良导致的雪花, 伴随的噪音从细微得听不见逐渐变得嘈杂, 甚至发展到可以干扰人的情绪的程度, 也不过就是几个呼吸的时间。 这个时候, 仍然有人不是很明白事情的发展，但是毫无疑问的, 这里很危险。 屏幕嘭然炸裂，无形的光直冲面门, 覆盖了他们的视线。 “镜花酱！” “乱步！” “银。” “……” 一阵失重感后，众人发现自己来到了陌生的地方。 黑色阴暗的环境, 以及空旷中只放置了一套的厚重桌椅的 宽阔房间，和坐在这唯一一套桌椅上的熟人——森鸥外。 “这是哪里？” “好像少人了？” “港口Mafia的办公室？这个规格, 首领的？” “中岛？你知道这是什么情况吗？” 林森和森茉莉消失得无影无踪，中原中也只在林森被袭击时斩断了攻击便只是旁观，于是现场的知情人只余下中岛，满腹的疑问便俱倾泄向中岛。 “中也清楚事情的真相吗？” 而唯一太宰治挂着似笑非笑的面具看向中原中也，那个时候他可看得很清楚，斩断触手的，是中原中也。 被众人关注的中岛，只是死死盯着坐在□□首领位置的人，没有人敢轻易凑到中原中也面前。 同时他们也发现，明明自己这方的人数不少，但是挤在这个房间里却丝毫不显拥挤，想要深究却又发现空间似乎存在问题，人体站立所需的空间与眼睛估测的存在差异，那种实际与数据错位的感觉搅得人烦躁不已，他们不得不忽略这点问题才冷静下来。 【你们认为世界是怎么样的呢？眼中看到的？耳朵听到的？他人描绘的？】 在他们的眼中，森鸥外挂着狐狸般的笑容对着他们询问，但那种态度不像在与他们对话。 他的目光穿过他们，好像在与其身后的人交流。 身后？ 【Boss？】 很熟悉的声音，是中原中也，只是比现在略显稚嫩，从他们的身后传来。 【嘘，中也，让太宰回答。】 【世界……是虚无的，腐朽的。】同样熟悉且稚嫩的声音从同一个方向传来，死气沉沉得不像小孩子的音调。 【所有人都带着面具过着欺骗的日子。】 他们回头看去，才发现身后也有人，在阴影里的两个小孩子，悄无声息地站着，一不注意就会被忽略从而以为这里只有森鸥外一个人。 “太宰先生！？中原先生！？” 那两张熟悉的面孔，很明显是太宰治和中原中也，幼年版的。 这是……进化了？从屏幕改成全息了？ 【某种意义上，你说的没错。】林森肯定了他的回答，这个时候的太宰治很明显还不是能完全隐藏自己的情绪，他们自然能够看见太宰治的惊愕。 尚且稚嫩的男孩裹着不合身的大衣，又因为这是大人的款式而使得衣服下摆几乎及地，白色的绷带遮住了半张脸，将出色的容貌遮挡的同时，也成了他身上唯一的亮色，阴郁的表情让他看上去就万分危险，唯一露出来的眼睛，似乎折射出地狱之景。 这是一个可爱但是也会让人恐惧的孩子。 【但是太宰，你看见的只是普通人类的一面，是社会活动的表面部分，你知道在这之下，只有部分人类可以接触的，是什么吗？】 男孩眼珠子微微一动，眼中好像亮起了微光，【异能力者？黑手党？】 【不是哦。】林森轻笑着否定了他的回答，【你说的那些，还是人类的部分，只不过是掩埋在众多普通人类日常中的少数人类日常，不被流行于大众人类之中而已。】 【我所说的，是人类与人类之外的事情。】 观众们似乎预感到自己开始进入重点了，呼吸一致放轻，只为能更好地听清楚林森对幼年太宰治的解释。 【人类之外？】太宰治轻轻咀嚼着这几个字，他的神色开始认真，聚精会神聆听林森的话，【怪？神明？】 【Boss！】中原中也打断了话，他似乎很急切，【现在就说这些还太早了！他会被污染的！】 眼看就要接触到有意思的事了，中原中也却打算把他挡在门外，太宰治郁郁看着他，幽幽道：【黏糊糊又没有脑子的蛞蝓还是不要勉强自己学人思考好哦！】 【你闭嘴！】中原中也一脸暴躁，【我知道你脑子好，就是你脑子好我才不能让你现在就知道。我不想再去那里把你拉回来！】 【再？】 “再……”成熟的太宰治很更为敏锐，很明显就察觉到中原中也话语里的漏洞。不，或许这是中原中也故意的。 太宰治观察着少年中原中也的神态，很快就从对方依旧冷静的眼神里判断出，中原中也此刻很冷静。 话术吗？他感到了有意思。 “所以中也，你一直都有记忆，所有的。”他特别强调了所有的。 中原中也平静地与太宰治对视，既没有说是，有没有说否。 “哈哈，所以你们一直都在瞒着我啊……” 中原中也不再看他，他在意的，是林森这段时间去做了什么？ 在他的记忆里，他和太宰治是听从命令处理第一重灾害去了，所以并不知道林森的所作所为。 他唯一知道的是，boss之后有几天闭门谢客，连他也不能见上一面。 事实上，在他们离开后，这间办公室也很快就空了。 “看来我们能够知道森首领的日常生活了。” 作为港口Mafia的首领，他的动向是很多人关注又好奇的，一向深居简出，却总能得到许多珍贵的情报的港口Mafia的首领的行动，这很让他们好奇又忌惮。 打发走好奇心旺盛的太宰治，让中原中也看着点对方后，林森就从突然冒出来的空间门离开了这里。 【最近那里怎么样？】 【有小喽啰闯过来了，不过被那些分灵解决了，暂时没有漏网之鱼。机构的新一轮内部自检还在进行中，才开头我们又查出了有人在私自做实验，已经对他们进行了惩戒。】 【这个待会儿再说，最重要的是墙外的情况怎么样？】 【墙外……】 【出来。】 “他在和谁说话？” 不怪这些人奇怪，他们跟着林森离开办公室转换视角来到了一间空白简洁的房间，除了一直陪着他的爱丽丝，这里就再没有其他人了。 然而就是这样，林森突然对着空旷的房间里说话，就好像面前真的站着一个人一样。 “中也，你一定知道他在和谁说话吧。” 太宰治以笃定的态度说出的话，将其他人的注意力都吸引到了中原中也的身上。 “拒绝，你们没有能力抵抗听到的知识带来的污染。”他说，“我也没有办法减弱对方的危害性。” 【奈亚，既然来了就不要偷偷摸摸的，我记得我们的赌约还没有结束吧？】 孤独的掌声在房间里回荡，黑皮的男人走出来，人们才发现是他在鼓掌。 【当然，林你一直都是那么敏锐又重诺，而作为一个信誉良好的朋友，我也一直尽力在为你营造有利的局面，你看，现在的你不是已经在一步步接近目标，胜利就在眼前了！】 【呵。】林森从嗓子眼里挤出一声冷哼，到底没有和这个不存在脸皮的外神争辩，也没有意义，而事实也确实是如对方所言，正是因为和对方的赌局，他才能够在世界毁灭的边缘找到一丝生机。 ——虽然所谓的世界毁灭也是对方带来的。 【赌局还在进行中，按道理你不应该出现的，你来做什么？】他显得很冷淡。 这种和他们印象里截然不同的态度让他们感到了稀奇。 “真让人难以想象那个男人会有这种表情。”那种淡漠矜贵、不苟言笑的正式的工作形象，而不是过去的种种痴汉、阴险狡诈。 “到底哪一面才是真实的他？” 不只是这些，男人的神态和之前的屏幕上的也完全不同。 【我的朋友，我已经从你的行为中看到了你的未来，那是一个悲剧，而我并不想让你成为悲剧，所以，朋友，你现在愿意和我走吗？】 对于奈亚的请，林森置若罔闻，他只是提问了几个问题。 【人类活下来了吗？】 【当然，你的牺牲怎会白费。】 【有死很多人吗？】 【不不不，有你的后手，他们都平平安安过着自己的日子。】 【那么，最后一个问题，世界是正常的吗？】他轻声问道，他知道奈亚会回答的。 果不其然。 【朋友，你在想什么呢？如果你的赌局胜利了，我们当然会离开这里。】 【那就可以了。】 …… …… 那就……可以了？ 第48章 观影5 【这样就可以了。】 林森说, 神色平静，似乎已经做好了赴死的准备，甚至隐隐约约透出死亡的温柔。 【那样的话, 我的义务就履行完成了。】 【但是朋友，你可以不用做出这种困难的抉择。】深色皮肤的男人笑容爽朗, 热情地劝说他改变想法，去走另一条路，就像一个推销员推销自己的产品一样, 【我的朋友, 正因为你是我的朋友，你永远可以有另一条路。】 【另一条路？】林森说到这里的时候，表情微妙起来, 【你说的是……】 【没错，加入我们！】奈亚面向林森张开双臂，对他做出拥抱的姿势，【你已经走在了这条路上, 只要你稍稍转个弯, 】他用手指比出小小的距离, 【只要改变那么一点点, 你就可以成为我们的一员。我们对于同类可是很大方的，到时候你想要什么样的眷属就能拥有什么样的眷属, 人类自然不在话下。】 “眷属？是什么？”在这里的人脑子都在线，自然发现了对方话语中的陷阱。大部分他们都能猜测出来, 不过，还是有一些陌生的言语让他们感到难以理解。 “不要去窥视他, 如果不想变成怪物的话。”异世界中岛给出了最诚挚的提醒。 “尤其是江户川乱步。”他看着江户川乱步的眼神逐渐微妙，难以察觉的细微恶意与兴奋逐渐溢出, “如果你不想变成真正的怪物的话，最好还是听一下比较好。” “啊，当然，太宰先生也不要轻易揣测对方，否则您就会永生不死。” 理智固化的效果到底不是自己的能力，中原中也已经能够察觉到中岛的思维正在滑坡，开始变得混乱疯狂，如果不加以制止，怕是下一刻就能看见他开始秘事大放送，到时候有一个算一个全部都得被送到外神阵营。 “敦，克制一下自己。”中原中也叹口气，不得不出声制止，“我不想到时候在对面看见变成怪物的你，然后解决你。” “……抱歉，中原前辈。”胸口几下剧烈的起伏后，中岛收敛了面上的疯批神色，逐渐恢复正常人的表情，“可能是之前直面信徒的时间太长了，一时间没注意。” “回去后做一个完整的检查吧。”中原中也把视线移到与林森交谈的奈亚身上，“你认识他，是吗？” “听森先生说过。” “他是谁？” “森先生称呼他奈亚，全名不能说，三柱神之一，被称为蠕动的混沌。”中岛解释，接下来的内容他就说得吞吞吐吐了，“至于其他的，我只知道，森先生和他打过赌，但是赌什么不清楚。” 在喊出奈亚的名字时，他们很明显能够感觉到自己被什么注视了。 但是，看向他们的是谁？ 他们无从知晓。 林森与奈亚的对话还在继续，不过多数时间都是奈亚在热情劝说林森。 【来吧朋友，成为我们的一员，你现在苦恼的一切都不是问题！】激情澎湃好似在演讲台上演讲，而下方就是他的狂热追随者。 【一切都……不是问题？】林森轻轻呵了一声，眉梢上挑，颇为嘲讽道，【当然不是问题，因为那个时候，人类就只是一个名称而已。】 “！！！” 【奈亚，立刻离开这里。】林森下了最后的逐客令，【在赌约结束之前，不要出现在我的眼前。】 【朋友，你拒绝了我的提议，这让我感到很伤心，不过也是这样的你才是我认可的朋友。】奈亚一点都没有表现出他所说的丧气，反而高兴的不得了，【只是有一点让我感到了苦恼。】 奈亚这样说着，视线缓缓从林森身上偏移，很快那些一直以为自己只是观看、观看的对象不会伤害自己的人就发现，奈亚的目光焦点落在了他们的身上。 惊讶的同时，心里不妙的感觉越发强烈。 总觉得这个男人下一刻说的话会非常不得了。 【所谓的，‘不要出现在你的眼前’，是指不要出现在这个世界吗？】 在看到奈亚眼神偏转的时候，林森就有了不好的预感，而这句话无疑证实了他的预感是对的。 【奈亚拉托提普！】 只是一个化身，林森是能够砍死眼前的人的，但是奈亚做的事情，却给他留下了很大的麻烦。 留下一大滩血迹，男人的尸体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深深注视着奈亚看向的空间。 【观众？时空旅行者？未来的人？】他喃喃自语，【希望你们是未来的人。】 【那样，起码证明我的努力是有效的。】他顿了顿，转头招呼爱丽丝。 【爱丽丝，走吧，去清除一下人渣。】 看着男人和幼女的背影越走越远，众人才好似突然想起自己会呼吸一样深吸一口气。 “太可怕了，感觉就好像自己会死掉一样。”武侦敦深深吐出一口气，回想起刚刚两人的眼神，打了个哆嗦，面色苍白，“差一点以为他们能够隔着时间空间看见我们。” 中岛看着一脸后怕的敦，神色怪异，“我以前那么没有自信吗？” “哎？” “自信点，就是会死掉。不，直接死掉说不定还痛快点。” “？？？”迄今为止人生中最大的痛苦就是死亡的中岛敦露出了茫然的表情。 “敦，我会保护你的。”未成年少女镜花酱攥着他的袖子一脸认真地安慰他。刚刚直面中岛的恶意的敦立刻又感受到了来自背后的刺骨视线，瞬间僵住了。 “嗨嗨，比起讨论最终是干脆利落的死还是变成怪物疯狂，我更关心的，是奈亚酱说的话。”太宰治上扬的嘴角渐渐放平，面无表情地盯着中原中也，“能不能请一直保有记忆的中也解释一下呢？什么叫不能出现在这个世界？” “字面意思，太宰。就是这个世界都在他的掌控里。”在中原中也回答之前，江户川乱步先说出了真相的部分，但是同时这也意味着，他们在挖掘更深的秘密。 接收到江户川乱步的暗示，太宰治不再套话中原中也，只是紧紧盯着他。 “能够关注整个世界，要么他有特殊的方法可以监控世界，要么他足够强大能够注意到那些特殊的事情。”江户川乱步冷静述说，睁开的眼睛从中原中也身上扫射到中岛身上，搜寻着他们身上任何携带的蛛丝马迹。 从之前奈亚与林森的话语中扒出来的细节，加上奈亚最后的爆料，江户川乱步有了一个更大胆的猜想。 “当然，比起这种一般人印象里的二选一，我更倾向于他两者都有。”眸光熠熠注视着两人。 奈亚说林森已经走在了路上，只要在路上拐弯就能成为他们的同类；而外神既然被称呼为神，那就不算人类，而是应该归类到神这类的存在里。 “他已经可以‘成神’了，是吗？”江户川乱步说出了这个足以令人窒息与疯狂的推测。 “不过不一定是普遍意义上的神。”他慢慢说出自己的猜测。 这是超出人类所应该知道的消息，光是收集理解这些线索就让他难得感到困难，而分析这些超出人类常识并做出合理推测，更是让他感到了吃力，却也激起了他的好奇心。 人与人之间设置的谜题，他一眼就能看穿，但是这种非人与非人之间的秘密，却如云雾缭绕，若隐若现。 “我们世界的话，”他沉吟了一下，“他掌握了书？” 几乎把林森的进度扒干净的江户川乱步，刻意停顿片刻观察中原中也和中岛，从他们的神色上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 真是厉害啊，乱步。但是也是这样，我们才会把所有的都藏起来。 “名侦探当然是最厉害的！”一脸理所当然的说出这句话，同时收获了坡的尊敬的眼神的江户川乱步转而一脸不满道，“但是这也不是你们糊弄我的理由。你们还藏着什么秘密？” “一个很大很大的秘密。”清脆的少年音陡然低沉下去，表现出符合年龄的成熟，“那个是第二大的秘密，是他布局的中心。” “抱歉啦名侦探，但是接下来的内容我们是不能告诉你们的，看森先生愿不愿意给你们看。”中岛说。 他们就好像幽灵一样被绑定在林森身上，哪怕自己不动，也会以固定距离跟着林森前进。 就在所有人的注意都放在林森和中原中也与中岛敦身上时，太宰治悄默默摸到江户川乱步身边。 “乱步先生，那个人类的称呼……” 江户川乱步同样小声回应：“就是你想的那个样子。到时候，人类不一定是代指我们的种族。” “原来真的是这样啊。” 乍然接收到震碎三观的消息，大部分人已经脑子宕机了，而现在之所以还表现得很正常的样子，也不过是身体的习惯使然罢了。 毕竟在横滨这个异能力者聚集、黑手党是城市秩序的部分的城市，没那么点身体习惯可能都活不长。 至于来自西伯利亚雪原的几人也这么安静，不过是有人安抚住了，当然，也是因为自己的直觉告诉他们，危险如影随形。 白色的房间外面是白色的走廊，单调又冷清，偶有几个身着华丽服饰的人，也只是在看见他的时候鞠躬行礼后，便边步履匆匆走了。 “他要去哪里？” “世界外侧，或者说，时政。” 【林太郎，你要去看看他们吗？】 【没必要，他们已经能够处理那些事情了。按照事情的优先级，我要去见他。】 “他？” 林森在提到他时那种微妙的感觉，让他们提起了兴趣。 【确定吗？】爱丽丝再三向他询问答复，然而无一例外，都是肯定回答。 【我明白了。】 他们转道走向了另一扇雕花大门。 “那个门，”江户川乱步仔细观察上面的花纹，莫名的既视感一晃而过，“上面的雕花好像是封印之类的作用。” 门开了。 房间里的人面向林森伸出手，【你终于下定决心来看我了吗？】 【理性。】 【好久不见。】林森神色淡淡，一点也没用好久不见的喜悦。 【感性。】 第49章 观影6 宛若双子的两人面对面站着, 一人站在房间里，一人挡在门外。 “两个森鸥外！？” 除了中岛与中原中也之外的其他人，此刻都发出了惊呼。 江户川乱步仔细甄别他们的差异后, 笃定道：“不对，他们是一个人。” 太宰治一时间也顾不得盯着中原中也, 和江户川乱步凑到一起嘀嘀咕咕，“他们刚刚的称呼……” “感性和理性？” “区别称呼吧，我们一直看见的那个森鸥外暂且称呼他森, 里面那个就是林好了。” “森应该就是负责理智处事的部分, 他们身上的理智固化应该也是参考他身上的能力；而林，”看见半透明悬浮在半空，以近乎囚禁的待遇被对待的男人, 乱步神色也有一瞬间的动摇，“他负责感性的部分，也起着保险栓的作用，防止森做得太过分。” 然而他们的震惊并不能影响房间里进行的事情, 就在他们微微愣神的片刻, 房间里开始了真正的信息大放送。 【你的状态怎么样？】森问。 【还可以坚持。】林的神态相比起来更温柔, 从他的态度上, 人们更能够挖出丰沛的情感。 【那么，事情做得怎么样了？】 这明显是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重要到两人都认真起来，爱丽丝自觉去守住门, 以防止有人走过时听见谈论。 只可惜，防不住隔着时空正大光明旁听的众人。 于是, 他们被落下的消息炸晕了。 【新世界构筑基本完成，物理参数等基本规则已经在正常运行, 普通人类已经投放其中，目前所有生命体征的波动都处于正常阈值内。】 这是一个庞大的创造工程，如果不是借助这些世界的特产，他们是无法完成这样的奇迹的。林森心知肚明，自然不觉得这样的工程有什么好炫耀的，最多就是觉得工程进度略微优秀。 但是那些旁观的人不是这么觉得的，他们只感到了震撼。 “他们这是……掠夺了天照大神的权柄吗？”干涩的话语打破了寂静。 “创造世界吗？还是……” “不过看来也不是什么问题都没有。” 不同阵营下，有人幸灾乐祸，有人心思百转，自然也有人情真意切地为事情的发展而担忧，无一例外的，他们都开始认真关注他们接下来的谈话。 【还有什么问题？】 【……】林迟疑了，【我们真的要抹去他们的记忆，让他们从此以后只能按照剧本的安排生活吗？】 “剧本？”提起剧本，他们一瞬间联想到的是书，但是不排除不是书的可能。 【我们已经被记住了，只有完全的改头换面他们才能苟延残喘下去。这是我们一开始就做出的最理想的假设，你应该很清楚才对。】森平静地看着陷入自我挣扎的林，【外神是无可匹敌的，人类从来就不具备消灭他们的能力，我们只能驱逐，只能逃跑，在他们的游戏中获得一线生机。】 【你不是一直都知道的吗？】 【是的，我一直都很清楚的……但是我不甘心……】 【……】森沉默了，早在分裂的时候，他就明白，以理性主导的他注定无法理解感性主导的林，但是无所谓，只要遵照一开始定下的计划行动就好了。 【那就不要多想了。】他虚虚捧着林的面颊，四目对视，缓下声音道，【你只要记得：我是执行者，你是我的保险栓。你是防止我以违背人性极端效率的行事方式而存在的就可以了。】 【所有的事情，都可以交给我来做，你只需要旁观，或者拉闸。】 …… 该说些什么打破这冻结的空气。 他们不由自主的这样想着，但是没有一个人付诸行动。 他们做不到。 这是他们的自我牺牲，目的是为了人类的存活，他们又能够以什么立场、什么身份去责备他们呢？ 好在这样安静的氛围很快被他们自己打破了，林转移了话题。 【新世界已经可以投入使用了，现在的世界上的人都能够在这个世界生活，但是有一个无法解决的弱点——】 林&森同时回答：【时间。】 林转身，挥手将新世界的成果图投影出来，指着图说：【是的，时间。这个新世界预计只能维持适宜人类存活的时间百年左右，如果有人定时检修的话，大概可以多延长个数十年，具体使用情况需要看他们。】 森：【之后就不是我们的事情了，我们已经尽力为他们争取活着的时间了。被外神盯上可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情，能够为他们争取重新构造一个能够正常生活的世界，已经是我们最大的努力了。】 【和奈亚的赌局结束后，我们就会彻底消失吧。森鸥外就是森鸥外，是剧本的人偶。之后的这些就和我们没什么关系了。】 【就这样吧，这么久的抵抗已经很累了。】 【三场灾难，其中两场他们能够对付，剩下的一场交由我们处理，事已至此，所有的事情都已经安排好了，时间到了，我们就该谢幕了。】森说着，就打算走出这间密室。 【是的，我们要谢幕了。那么，你安排了谁来接替你的计划？】 森停下了脚步，背对着他，没有回头。 【太宰？乱步？中也？爱丽丝？】林的声音出现了不易察觉的颤抖。 听到了自己的名字，太宰治和江户川乱步忍不住聚精会神听下去，他们感觉，自己已经抓住了整个计划的线索，即将把林森的计划书拿到手了。 但是，事情进行到现在，江户川乱步看到的更多一点。 林，好像有点不对劲。 【谁能够忍受千刀万剐、看着自己一点一点被世界研磨至死的过程？】 众人瞳孔地震：“！！！” 这就是他不对劲的原因吗？江户川乱步睁开眼睛注视着林。 【没有人来接替。】森转身面对林，平静道，【从始至终只有我。】 【你疯了。】 【我是理性主导，不存在疯狂这种状态。】 这种平静的反驳让本就是感性主导的林情绪失控了，他冲过去提起森的领子怒吼。 【你以为自己能够承受这种痛苦吗？！你以为自己能够承担起一个世界的重量吗？！你以为你是谁！！】 然而对比林的激动，森显得平静极了，他反问道。 【可是除了我，还有谁能够接替我？】 林无话可说。 因为事实如此。 林松了手，低下头，阴影遮盖了他的面容，无论是旁观的人还是森，都看不见他的表情。 【……好痛。】 森顿了一下，抱住他，低低道，【对不起。】 【我好痛。】 林好像没听见一样，喃喃絮语。 【我好痛啊。被割喉了，喉咙好痛，身体一点点变冷，茉莉还看着我死掉，这对她的打击很大吧；被捅穿心脏了，胸口好痛，呼吸不上来，每一次呼吸都好痛苦，口鼻间都是血的味道；从高空摔下，全身骨折了，脊椎骨也断了，好痛；被献祭了，灵魂被一点一点吃掉，好痛……】 随着林的念叨，旁观者们浑身泛起了冷意。 这些死法几乎涵盖了所有人类能想到的可能，其中还有几种是入侵者限定，只是听着，他们就几乎联想到那种痛。 然而对此，森只是再一次地冷静道歉，【对不起。】 【你们不会感受到濒死的痛苦，因为所有的痛苦都是我在承担，我好痛。】 【对不起。】 【下一次，下一次，可以快一点吗？】 【好。】这是同一个人的感性对理性的微弱祈求，森恍惚了一下，答应了。【我会努力选择更干脆利落的死法，不会再让你痛苦的死掉了。】 话是这样说的，但是所有人都知道，这是一个无法兑现的诺言。 这是一个彼此心知肚明的谎言。 但是作为感性的林，也许需要的就只是这样一个无法实现的承诺，才能够继续坚持下去。 太宰治似乎笑了一下，“森先生连自己都骗啊。”那个笑容却无论如何都挤不出来，半晌，他放弃了，面无表情地盯着眼前上演的戏剧。 只能旁观，无法插手的，可笑的剧目，可不就是戏剧吗？ 平复情绪后，林看着他的眼睛，再次询问：【接替者，是谁？】 森直视那双与自己颜色相同的双眼，平静道：【我。】 【……辅助者呢？】 【太宰，中也，红叶，***，**，****等等。】 前几个都是熟悉的名字，但是后面的，他们怎么都无法了解，无论是听发音，还是读唇语，都好像有一层雾笼罩着。 【其他人的问题另说，太宰的话，你怎么能够确定他能够坚持活到成年？他的精神状态可从来算不上健康。】 闻言，太宰治挑了挑眉，露出了好奇的神色，“我也很好奇，森先生会用怎样的方式改变我的想法？” 【……】 【他找不到支撑他活下去的意义，那就给他制造一个。】 【你准备怎么做？】 【你选用的伪装是书为基石的吧？】 【对，借用另一个世界的故事为剧本，书为基石，以发生在横滨的异能者们的故事为假象，将这里的人包裹进去，伪造成一个因为异世界人们的愿力而诞生的新世界，从而达到避开他们的视线、让人类能够活下去的条件。】 随着计划的展开，太宰的双眸越加幽深，无尽的黑暗好似黑泥涌动即将溢出。 “原来是这样……” “太宰……” “太宰先生……” 太宰治回头对着他们微笑，示意他们放心。 然而回头的太宰治却没看见他们被吓到的表情。 ——他露出的自己认为的最温柔的笑，在别人眼里无异于恐吓，阴森恐怖，毫无笑意。 【这样虽然他们会套着虚假的外衣活下去，但是大部分人还是能够活下去的。如果能够自己堪破这层假象，那么他们就有机会自己尝试突破剧本的束缚，自由活着，如果不能】林轻笑，【就这样沉浸在美梦中死去也不错，不是吗？】 【但是这样的话，这个世界和他的牵绊很少，按照剧本的演变，最后牵住他的蛛丝可能只有一两根，拉得住他吗？】从理性思考，森不认为一个在这个世界没有多少牵绊的人，在本身存活意愿就不强的情况下仍然会留在这个世界挣扎。 真相要出来了。 太宰治这样想着，但是…… 我是在恐惧吗？ 太宰治的手指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 林没有直接回答他，而是问了个问题。 【让一个人执着一物，会在什么样的情况下出现？】没等森回答，林就给出了答案，【砍断他的依赖，让他举目皆敌，无处可依。】 有什么超出预料的事情出现了。 【他会崩溃吧。】 【在他溺亡前给他一根浮木，他就会死死抓住。】 ……什么？ 【可是人是会变的。】 【但是死人不会。】 他们……在说什么？ “太宰，不想听可以不听。”抢先一步推测出事情的真相的江户川乱步面露不忍。 “不，我要听下去。”那张笑脸好像是固定在脸上的面具一样，他对着江户川乱步说，“我要明白一切。” 江户川乱步看着太宰治，那双鸢色的眼瞳似被夜幕笼罩，有什么躲藏在后面无声哭泣着。 他叹了口气，“随便你。” 林的话还在继续，柔和得与他所述说的话完全不搭。 【人的精神既脆弱又坚韧，可以一击即碎，也能够无法摧毁。】 【？】森感到疑惑。 【感情的事情我比你了解哦。】林轻笑着靠近森，【你看，我就可以为了我们的目标忍受灵魂逐渐被切割剥离的痛楚，日复一日看着自己慢慢走向消亡却不会放弃，而你只会在明白必死的局面下直接放弃，这就是差别。】 【那个孩子也一样。】 【活人会死，但是死物不会，记忆也不会，反而会因为死亡而被加固，直到最终一起崩毁。】 【遗言会成为他活下去的支柱，坚不可摧。】 太宰治脸上一片空白。 …… 他们在战栗。 “原来是这样……原来是这样……”太宰治踉跄着似乎要摔倒，敦扶了他一把，他才站稳。 “太宰先生……”敦欲言又止。 “所以织田作才会死吗？这就是你设计这一切的原因？”太宰治既没有呼吸停止，也没有感到难过心痛。 为什么我这么冷静？他问自己，是不在乎？还是麻木？ “安排织田作死去，让他的遗言改变我的想法吗？”同时还斩断了我和你的联系，更符合了剧本，一个行为达成了三个目的。 一举三得吗？ “因为是很久以前就定下的计划，在这个时间诞生之前就设定好的，久到比我能查探到的更早，我才会一无所知……吗？连我的反应都考虑到了……”太宰治在‘哭泣’，“太可怕了，森鸥外，你太可怕了。” 江户川乱步也不由叹道：“真是厉害啊！” “你们都是疯子吗？对自己的死亡一点都不在乎吗？”躁乱的人群中有人问。人太多了，那人又刻意隐藏着，他们似乎没办法分清是谁在说话。 “不在乎死亡吗？”中岛只是露出苦恼地表情思考了一会儿，就欢快地回答：“可是忘记自己对死亡的害怕，是我们能够抵抗外神的基本条件啊！” “你们以为外神是什么？是神明啊！是足以将这整个星球完全吞噬的存在，是不可直视、不可理解、不可颂其名的邪神啊！”中岛大笑着，“人类间的战争尚且会因为失败而损失土地钱财人口，你们凭什么认为对神的抵抗就不会付出更大的代价呢？” “只是区区理智而已，只要目标达到不就可以了吗？” “够了，中岛。时空快要修复完成了，你的任务已经完成了，回去后就忘了吧。” “哎？” 中原中也制止了中岛的发疯，从他手上薅下一枚戒指，“接下来就我来接手吧。” “这回茉莉小姐闯的祸可是很麻烦啊。”身着和服的红发女性撑着一把纸伞走过来，轻掩口鼻，点缀着红色眼影的眼角上挑，明显是微笑着的。 “森殿下要生气了吧。” “红叶姐？” “知道这个世界的真相的感觉怎么样？”尾崎红叶看向港口mafia队伍里向他打招呼的人，用略带恶作剧语气的话询问，得到的是一片苦笑。 “红叶大姐……”中原中也对于这个教导他的女性干部难得感到了无奈，“茉莉小姐快被赶出来了吧？” 话音刚落，他们周围的场景就开始扭曲。 “时空开始自我修正了。”不稳定的时空让他们所在的空间与外界的分界线开始变得模糊，时空出现了交融的迹象。 “快点回去吧，你的时空还需要你。坚持到最后，敦。” “好吧，那么再见，中原先生。” “再见，敦。” 【啊，果然是未来的人。】就在他们不注意的时候，林与森悄然站在他们的前方，正带着微笑打量着他们，【看来我们是成功了。】 【不过擅自窥视过去可不是一个明智的决定啊，万一看到不该看的，我们所做的一切可都白费了。也幸好你们是在茉莉的带领下来观看的。但是，真是胆大啊，茉莉。】林头疼道，【竟然光明正大的闯入时空间隙，还想把我的灵魂碎片带出去。】 【胆子真大，也不怕被奈亚捉到。他之前看的就是你们吧。】森冷淡道，疑问的话被他用肯定的语气说出来。【出去前抹掉这段时间的记忆。】 林叹息着，随手在空中一捞，把金发的幼女丢给中原中也。 【我和你说过吧，不要做这种事情。】 “为什么啊！我明明可以让你以英灵的身份活着的！” 【不可以。】林说这话的时候，神态有一瞬间与理性主导的森重合。【茉莉，不要再想办法让我出现在新世界了。】 【那是禁止事项。】 “为什么啊，爸爸，我想要你回来又有什么错？！”褪去爱丽丝外表的森茉莉跪在林森面前哭泣，“我不想你死！” 【……抱歉，茉莉。】林忍不住想要摸摸茉莉的头，但是他忘了，他们身处不同时空，能够互相交流就已经是奇迹了。 他们本应无法交集。 他愣了下，还是轻轻放下了手。 森茉莉飞快地把头偏一下，正好在林的手掌下，看上去就像林摸到了她的头。 林愣了愣，然后虚虚摸了摸茉莉的发顶，【抱歉，茉莉。】 【我是诱饵。】 诱饵…… 森茉莉终于明白，父亲是不可能活着了。 “啊啊啊啊啊啊——” 在被伪装了的新世界周围布下许多旧印，驱赶外神和旧日支配者，又以最被奈亚感兴趣的自己为诱吸引他们的目光，这样，新世界就不会被他们关注。 留在时空间隙的碎片是为了确保一切如计划进行的保障。 他不可出现，否则会吸引外神们的目光； 他不能复活，否则一切都会前功尽弃； 他不可陪伴她，因为他应早已死去。 * 一切都结束了。 偷窥的过去关闭了渠道，他们被拒绝了再次回返，只能老老实实等待回去。 不过他们有许多疑问萦绕心头。而现在在场的，除了自闭的森茉莉，大概只有中原中也和尾崎红叶最清楚吧，于是他们在肯定自己不会被干掉后，聚拢着围向两人，想要得到答案。 至于江户川乱步，虽然没有全部知道，但是他也大概推测出了事情的大概模样。 武侦的人没有和他们一样围拢过去，他们形成一个以江户川乱步为中心的圈，等待着名侦探的解说。 垂着头的太宰治自然地被包含在内。 江户川乱步瞥了一眼他，然后又扫了所有人，问题基本都知道了，“爱丽丝有两个，一个是森茉莉伪装的，一个是真的人形异能体。”不过后来成精了。 “精分大叔……森先生把自己分成了很多份，其中一份掌握着书。书就是我们知道的那个，也是我们虚假的外表。我们演绎其中的故事，以此掩盖我们的真实。” “正常人类不能知道那些东西，不然会生不如死。帽子君能够有记忆是因为他不算是正常的人类，另一个是因为取巧，把相关记忆存储在了金色夜叉上。镜花酱没有记忆是因为她拦住了。” 泉镜花僵住了。 太宰治终于回神，轻声询问：“那个赌……” “……” “必输。” “你没必要想那么多。森鸥外这个人，根本不在意你们的想法。” “他被冠上救世主的身份，他就会成为救世主去拯救世界；他被寄予希望成为黑暗的秩序，他就会成为恶人的首领；他被赋予医生的职责，他就会成为救死扶伤的医生。” “他会做到这样，不过是有人告诉他，他的职责是从外神手下尽力保全人类。” 江户川乱步低垂着眼帘这样对他们说。 至于事实到底如何，林森为什么愿意做到这一步……反正很快就会忘记，就不需要让他们再痛苦了。 再见，森先生。 再见，救世主。 …… 再见，林森。 第50章 副本——圣杯战争 结界下, 少数的知情者默许着两人商量即将对时钟塔采取的措施，英灵们视若无睹，仅余的窥探到这一切的人类也被林森的结界束缚住, 而无法制止。 事情已成定局。 不过，对于时钟塔, 也确实没有几个人愿意真的站出来。无论是就信任时钟塔的能力还是幸灾乐祸，肯尼斯更关注的，是韦伯这个学生。 与往日给与他的印象截然不同的言行举止, 微妙相似及陌生的气质, 都让他有了一个猜想。 “我不关心你们对时钟塔的动作，但是韦伯，告诉我你未来的成就, 说服我认可你，否则我拒绝认为你是埃尔梅罗的继任者。”肯尼斯审视着他，“埃尔梅罗家不需要平庸的继承人。” 韦伯一愣，然后才反应过来, 露出古怪的笑容。 徒有其表的笑容里, 那层表露出来的苦涩也敷衍地涂饰在面容上。 与其说他在苦笑, 倒不如说, 他已经习惯在这种情况下露出这种表情，就好像重复了千百次般的熟练。 “抱歉啊, 肯尼斯老师，我忘了现在这个时间, 你是活着的状态。” 啊，说出了不得了的话呢, 埃尔梅罗二世。 “那么，自我介绍一下, 我是埃尔梅罗二世。” 君主的名号一出现就吸引了这群人的注意力，连林森这个莫名其妙闯入英灵战争的普通人都被忽略了。 了解魔术师这一群体的人自然明白君主的身份对于魔术界意味着什么，其中作为现任埃尔梅罗君主的肯尼斯自然比别人更关注。他不明白，在几位埃尔梅罗竞争者中，为什么会是魔力低微的韦伯继承埃尔梅罗的君主之位。 “在这次圣杯战争中，老师会死，之后我被要求继承埃尔梅罗家的君主之位。” 韦伯·维尔维特难以诉说现在的自己是什么心情。 作为重置世界时间线之前死亡的人，世界重置并不会让在已经构成死亡这一现实的人轻易改变命运，对于世界来说，他们的死亡是既定的事实。 而林森每次重置世界导致的回溯也不是完全相同的，这就导致韦伯回溯的节点，有的在肯尼斯死亡之前，也有的在肯尼斯死亡后他未继承埃尔梅罗之位的时候，更多的，是处于他已经继承了埃尔梅罗的名号后或长或短的时间里。 “索拉呢？” 是那个肯尼斯深爱的未婚妻。 对自己的死亡不至一词，反而冷静地询问那个并不爱他的未婚妻。 是个情种啊。 “不清楚，圣杯战争结束后我去游历了，与时钟塔那边脱轨了很长时间。” 烟雾缭绕，没人看清韦伯·维尔维特的神色，但是林森知道，这是一个善意的谎言。 全名是索拉·娜泽莱·索菲亚莉，又是和肯尼斯有关系的女人，林森对此没有什么印象，若这并非是记忆存在问题的话…… 这种情况一般意味着，她不在名单中。 不在名单中的人，一个是早就死了，一个，就是对方只是普通人，是被保护者。 索拉大概是前者吧。 林森听着，漫不经心地推测。 但是不重要，这次圣杯战争注定是失败的，他的目的只是解决此世之恶和非同一阵营的英灵。 “是嘛，我知道了。”肯尼斯没有继续追究，他只是沉吟片刻，陡然变得憔悴。天才的意气风发似乎瞬间从他身上消失殆尽，整个人充斥着寿数将尽的暮气。 他沉默了片刻，而后以审视的眼神看着韦伯，说：“既然你未来能够继承埃尔梅罗，那就说明你有可取之处。跟我回埃尔梅罗吧，有些东西该由我正式教给你。” 转身离开的肯尼斯似乎不必担心背后偷袭，或者索拉死亡的事实已经让他心灰意冷。他只是走出一段距离后停顿了一下。 “埃尔梅罗家，以后就交给你了。” 韦伯愣愣看了会儿肯尼斯远去的背影，轻轻应到，“我明白了，老师。” “……抱歉。” 也许这声道歉不只是说给肯尼斯，也可能是说给林森和征服王的。 不过林森并不觉得韦伯需要向自己道歉，他的价值不是现在就需要体现的。 “你只要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就可以了，我不会强制要求诸位完成任务。” 所谓救世军，本就是诸多人因为同一个目标而聚集成形的，他们是平等的。 而他，不过是比他们稍微重要一点而已，对于整个战局而言，更有用一点罢了。 * 韦伯跟在肯尼斯身后走了。 林森知道，韦伯的未来将步入正轨，而他的任务也即将开始。 征服王选择了留下来。 迪卢木多静默不动。 但是无疑，这两位都是站在林森这边的，至于其他人…… “抱歉，夫人。”阿尔托莉雅一脸歉意，选择了站在林森身后。 他们若有若无地挡住林森的身形，以防埋伏在暗处的卫宫切嗣的袭击。 吉尔伽美什站在路灯上，兴味地看着下方急剧变化的局势，但是一直关注着这边的他的master却坐不住了。 三个英灵，几乎是本次圣杯战争的一半人数都选择了一个人，这对于其他参选者而言是一个极不公平的局面。 撤退的命令几乎是在局面骤变的同时就发出，为了保险，他直接选择了使用令咒。 吉尔伽美什暴怒，“杂修！” 令咒的命令几乎是绝对的，哪怕再不愿意，他由以太构成的身躯还是渐渐灵子化消失在现场。 ‘森鸥外，就让我看看，这一次，你能够为了目标付出怎样的代价！’ 看好戏的态度不言而喻。 这是第四次圣杯战争，按照原本的发展，总共有七位规格内不同职介的英灵，属于常规召唤。 其中包括此刻已经在场的四位。 而已经现出身形的英灵，都是与林森达成共识的、认可他的。 包括观众一般的吉尔伽美什。 至于另外不曾出现过的英灵中的两位，一个是Assassin，从召唤开始就没有出现过，林森知道，现在还是远坂时臣弟子身份的言峰绮礼暂时不会出手；另一个Berserker，没有理智，无法沟通，是凑数的。 最后一个，则是立场不明的Caster。 也是不需要争取的一位。 ——他已经被污染了。 * 尾崎红叶不明白茅场为什么会被林森格外注意，但是这不妨碍她在调查后对这个人的不喜。 无可厚非，他的专业能力是出类拔萃的，但是…… 她看着资料里调查出来的那些东西，眼神沉郁。 “是你啊……一个壳子吗……”甚至连人类都算不上的东西，只是借用了森鸥外的能力而能够以人身活动的子系统，集结了它发展至今所学到的全息相关的知识，作为交易的代价之一而出现。 金色夜叉漂浮在她的身侧。 她想，她知道怎样利用这个人了。 横滨这座城市，因为前几年的混乱，导致它的科技经济等方面相比较于其他城市显得弱势，哪怕是就在东京附近，他们看上去也仿佛处于不同的年代。 在东京已经用上终端机的时候，这里通用的还是传呼机，更不用说互联网这些东西了。 ‘尾崎君，你不觉得这个城市太陈旧了吗？’ ‘唯有活水能够蕴养生命。’ 森殿下说得对，横滨这个城市，是时候来一场脱胎换骨的改造了。 港口Mafia的办事效率很高，尤其是像尾崎红叶这种高层的命令。 上午发出的任务，下午就见到了当事人，花费的几个小时中还包括了路上的行驶时间和前后的信息搜集与扫尾工作。 也许是冬木的影响，也许是首领等高层的神出鬼没，横滨的的黑|道嗅到了危险的气味，显得最近局势也不是很太平，以致手下的神经最近都有点过度紧绷。 哪怕是对于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科研人员也一再小心。 黑西装们拖拽着男人走进尾崎干部的办公室，直到摁住男人的后背让他伏趴在尾崎干部的面前。 外面下着大雨，伴随着雷声闪电轰鸣炸响，衬得站在窗前的尾崎犹如地狱的鬼神。 不明所以的男人眼角瞥见这幅场景，心绪极速起伏。 ‘她想做什么？尾崎？横滨？港口Mafia的人吗？’ ‘港口Mafia为什么会关注我？’ ‘我做了什么事情被他们注意？’ 虽然被港口Mafia的人捉住了，但是他并不感到害怕。 常人所畏惧的死亡和折磨，对他而言似乎并无可怕之处。 男人眨着眼睛注视尾崎红叶，连眨眼的频率都似乎是固定的，拥有人类的外形，乍一看去与人类无异，然而在仔细看去，却总能发现一些违背人类习性的细节。如此种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存在，他自身却毫无所觉。 “不知道自己的异常吗？”尾崎红叶以袖掩口，遮住了微笑，只露出弯弯的眉眼，“无所谓，左右不过一个交易的物件。” 她沉思片刻，然后询问待命的属下。 “太宰君和中也有消息发过来吗？” “是的，据回复，两位已经俘获了一位中枢。” * 发觉自己记忆有点问题的太宰治开始飞快回顾过去，陷入记忆漩涡被拽住所有心神，他戛然而止的言语引来了中原中也的注视。几乎失去外界所有感知的太宰治，忽视了这个莫名的眼神。 ‘开始了吗？’ 中原中也很清楚这种情况，因为曾经发生过无数次。 这代表着，太宰治的记忆开始复苏了。 50-60 第51章 副本——圣杯战争 夜色深沉, 寂静无声。 在地面上人们热闹生活的时候，安静的地下正积蓄着变化，冲破平静表面的力量在缓慢地增长。 泊泊流淌的河水携带着不知名的物质途经冬木的地下河, 并留下不知名的物质。它们淤积在冬木市的地下河道边，静静等待着一起发挥作用的那一刻。 * 半数多的英灵选择了林森, 那么按照正常情况发展，这次圣杯战争的结局几乎已经定了。 林森将成为最终的获胜者。 如无意外。 但是意外之所以是意外，就在于它的不可预知性。 林森也没能想到, 就在几人打算按照原定轨迹举行王宴之时, caster异化了。 * 生前以王者身份存在的几位英灵正商量着如常举办王宴，林森突然间发现周围不对劲。 冬木市虽然因为圣杯战争而疏导了普通民众，但是还有部分原住民固执地选择留下来。所以, 无论如何，冬木市都不应该是目前这种寂静得仿佛连虫鸣鸟叫都听闻不到的状态。 林森叹了口气：“诸位，有意外事态发生了。” 原先的发展轨迹被破坏了，这意味着被重置多次的世界正在与这个混合世界切实地融合, 他的计划是成功的、可行的, 但是同时也意味着, 外神越来越接近他们。 他的时间不多了。 但是脱轨也意味着, 他可以采用其他体系的力量，而非固定是魔术。 魔术工坊蓄势待发, 英灵们从他身上急速抽走大量魔力备用，地脉也在蠢蠢欲动。 所有人都已经做好准备, 以应对接下来的变化。 雾气弥漫，越来越浓, 逐渐遮挡住了人类的视线，也掩盖了河面轻微的异变。 “森先生, 这雾气……” 率先出声点出雾气不对劲的阿尔托莉雅戒备起来，做出一副攻击的姿态，与几人将林森保护在中间。 “Saber，轨迹被破坏了。” 林森莫名其妙地突然说出了这句话，让听到的人都是一愣，就在爱丽丝菲尔愣住的片刻，阿尔托莉雅采取了行动。 “明白！” 她冲出了对林森的保护圈，留下了一个致命的缺口。 “saber？” 她看着saber先冲向河道，紧接着又是Lancer、rider都冲向了河道。 在教堂待命的言峰绮礼突然有一段时间感觉不到自己的从者，“Assassin……” “森先生……” 即使自己也处于危险中，爱丽丝菲尔依旧为林森感到担忧。 林森微微一笑，“别担心，夫人，现在的他们，还杀不了我。” 应该说，是无法彻底杀死我。 当敌人中有外神这一存在时，他总需要为自己多准备一点。 何况还有n条命的玩家这种生物。 只是一个念头，已经做好准备的爱丽丝启动了魔术工坊里的装置，触动包裹了整个冬木市的大结界，将普通人生活的世界与他们所在的世界分割开来。 术式生效的那一刻，无论是魔术师还是英灵都感觉到了那种失去的空虚。 当然，已经有过这种经历的英灵们自然不陌生，所以最终是没有记忆的眼前的爱丽丝菲尔阵营紧张起来，也包括远在远坂宅的远坂时辰。 “可以了，现在的冬木市已经没有普通人了。” “你做了什么？！”夫人惊怒。 林森：“只是一个小小的结界活用，将我们现在所在的世界从真实世界剥离，不用担心，事情结束后就送你们回去。” “至于事情的真相，你们之后会知道的。” 林森笑得意味深长。 但是这种笑容在他脸上呈现，就显得格外危险。 他要灭口吗？ 这样想着，卫宫切嗣的眼神越发平静，通过瞄准镜的视线注意着爱丽丝菲尔的周围，呼吸逐渐平静下来，让自己保持在随时可以出手的状态。即使担忧爱丽丝菲尔，他也没有要冲出去，更没有命令久宇舞弥突击，只是戒备着爱丽丝菲尔周围的危险。 十足的恶人得逞的表情让卫宫切嗣对林森越发戒备，甚至就差一点直接攻击他了，更不用说之前爱丽丝菲尔对他散发的些微善意，早就消散得干干净净。 但是…… 卫宫切嗣正对着的是爱丽丝菲尔的后背，自然看不见她怔忪的表情，也就不会知道，爱丽丝菲尔并没有如他预料的那样戒备，反而不知为何对林森的话产生了信服。 ‘他……好熟悉……还有这句话……’ 苦思冥想之下，她没有在自己的记忆中找到一点与林森有关的痕迹。 ‘是我的错觉吗？’她想，但是作为人造人，她不可能会有这种错误。 她的过去单调重复，而如果是在仅有的几次外出遇到的话，不可能对这种恍若整个人都深陷黑暗绝望之中，却依旧格格不入的人没有印象。 所以是哪里出了问题？ 是她的记忆，还是世界？ 无论爱因兹贝伦方的势力在进行怎样的头脑风暴，都暂时和林森无关。 他的本意只是告诉他们，回去后的他们也差不多要迎来记忆复苏，到时候一切都会知道。 这种微妙的误会林森自然看出来了，但他不需要解释，即将到来的危险会迫使他们合作。 所谓的三场灾难，并不是真的按照人类观念里的时间顺序冲击此世，他们只是按照类型进行大致分类，以便称呼和应对。 这也就是为什么，明明是第三场灾难的外神入侵却会于现在出现。 ‘幸好我准备得足够充分。’ 重置的世界次数无以计数，在林森自己也曾被获得的能力混乱的同时，也将他变为一个百科全书式的存在。 首先是结界，将世界与空间隔断，这样哪怕出了差错也不至于祸及其他城市，只是到时候冬木可能会受到波及而重建，但是问题不大，他已经对这里的旧城区改造有了计划。 接着就是让躲藏在水下的眷属出现在众人的视野里，方便集火。这一点，他在这里就足以解决：对于外神来说，他就是最好的饵料。 最后也是最麻烦的，他需要找一个合适的容器对此进行封印。 人类无法杀死外神，哪怕是眷属，只能驱逐或者封印。 通俗点就是，要么封罐头，要么封罐头丢出去。 因为人类太脆弱，不能与之共存。 这是某一次功败垂成的救世经历给他留下的教训。 雾越来越浓，渐渐连周围隔了几步远的人都无法看清了，但这种妨碍对林森无效。 隐匿的浅浅蓝光越发浓郁，从瞳孔中泄露出来，改变了他的瞳色。 ——他在沟通地脉。 * 远坂宅。 在林森沟通地脉的第一时间，远坂时辰的魔术工坊就发出了刺耳的警报。 “有人越过我的权限在擅自沟通冬木市的地脉！” “王啊……” 吉尔伽美什放下酒杯，姿势随意，“我知道是谁。” 远坂时辰：“那不知……” “哈哈哈哈哈……” “时辰，不得不承认，你真的很有意思。”猩红的竖瞳紧紧盯着他，那里面蕴含的神色让远坂时辰毛骨悚然，就像动物遇见天敌一样。 “但是不行，比起你来，那个人可有趣得多了。为了看见他的结局，我等了很久，直到现在终于要有结果了。一场期待了很久的大餐，你要我为了一份甜点而放弃？”他脸上古怪的笑意，让远坂时辰几乎下意识就要使用令咒强制命令。 但是吉尔伽美什抢先一步掐住他的喉咙。 “之前的那次僭越本王可以宽宏大量，但是，王的宽容不会给予同一个人同一件事第二次。”他的手掌用力，直到远坂时辰被掐得面孔发紫，“接下来的可是精彩时段，打扰了王的兴致可是死罪。” 高高在上的俯视，就像神明瞥见地上路过的蚂蚁。 好在吉尔伽美什还记得这是他的召唤者，在掐死他又没找到新的魔力提供者的时候只会导致他的提前退场。他松开了手。 傲慢而冷酷的王者只是冷冷地看了他一眼，随后便灵子化隐去了身形，只留下咳嗽着喘气的远坂时辰阴沉着脸。 “老师。” 确认英灵已经离去，隐匿在建筑阴影里的木讷男人缓缓脱离几乎与他融为一体的影子，完整地站在灯光下向他弯腰，是言峰绮礼。 “需要我用令咒强制命令 Assassin ……” “不。” 虽然被吉尔伽美什毫不留情地训斥了，远坂时辰没有感到太大的怒火，早在史书上他就已经了解到了这位王者的性格，自然也有了心理准备。 至于这一次试探，也不算是一无所获。 “圣杯战争出现了外人，绮礼，你把这个消息转告给你的父亲，神父会知道怎么做的。”刚刚从吉尔伽美什的手中脱离，远坂时辰捂着脖子，声音嘶哑，语调却不紧不慢。 “还有，记得让 Assassin 藏好，别被英雄王解决了。”他叮嘱言峰绮礼，“在英雄王随时可能背叛的现在， Assassin 是我们的底牌。” “是，老师。还有，Assassin刚刚失联了一段时间。” “现在呢？” “链接上了。” “我去查查资料，安全起见，你先回教堂，不要出手。” “是。” “去吧，回到你父亲的身边，这段时间先不要来远坂宅了。” 男人离去，也带走了古老的建筑里最后一丝活力，远坂宅安静得好像一座空宅。 看着这样的远坂宅，远坂时辰眼神有一瞬间的恍惚。 * 在林森处理冬木市的圣杯战争的时候，留守横滨的尾崎红叶也在按照他的要求在行动。 子系统被按在女人的脚下，动弹不得。 “很高兴与你见面。”尚且以为自己是人类的子系统。 女人的语调优雅而沉着，带着说不出的韵味，他无法抬头，自然只能靠着倾听言语分析话者的深层意义。 “失礼了，让您以如此姿态应而来，不过我想，我们的来意您已经差不多猜到了。” “是和它们有关吗？” “是的。”尾崎红叶微微颔首，“那么，与其和那些不明底细的存在达成交易，不如和我们商量。阁下意下如何？” “……我的荣幸。”男人低声说到，按着他后脑的手已悄无声息地放下，他抬头，无神的双眼直视衣着古典的女性。 “哦？” 昏暗的室内，他的瞳孔好似在熠熠发光。 “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我应该和你们合作。” ‘红叶君，不是所有未来的敌人都一定是敌人。’ 成为首领的男人在离去前这样告诉他。 ‘即使是非人类，也是有‘所求’的，人类出于情感，非人类出于本能，硅基生命受控于代码。’ 不负所托，森殿下。 尾崎红叶心下道。 第52章 副本——圣杯战争 冬木市, 圣杯战争开始的当夜。 雨生龙之介从不知道哪个角落里翻出来的旧书上，依葫芦画瓢描摹出的魔法阵竟真的召唤出了东西。 “啊，这里是这样画的, 那么，这边要这样画。”一边喃喃自语, 一边对照着书上的图矫正着线条。地面上逐渐成型的魔法阵由鲜红的颜料绘就，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正变得暗红。 “那么，开始召唤吧。”雨生龙之介丢下沾满干硬颜料‘笔’, 照着搜来的咒语念叨起来。 “宣告——” 但是, 没有祭品，没有媒介的莽撞召唤，注定会带来无法预料的后果。 《螺湮城教本》几乎在吉尔·德·雷被召唤出来的同时, 自动产生反应—— 人皮制成的书封无风自动，书页翻转间让人产生它是活物、此刻仍有呼吸的错觉，纸张翻动间，他们的耳边似乎传来了飘忽不定的诡谲笑声。 角落里, 被捆缚手脚、堵塞唇舌的男孩惊恐地往角落里缩了缩, 涕泪横流, 却不得不收敛声息, 尽可能地将自己缩成一团，以免被那两个疯子注意到。 “哦哦哦, 元帅，这就是你的能力吗？”雨生龙之介一脸惊喜, 伸头看向吉尔·德·雷手上托着的书册，“Cool！” 元帅手捧着教本, 犹如即将献上对神的供奉，“这是《螺湮城教本》！是采用至纯之人皮制成的圣书！传说是神明给予人类的恩赐, 具有奇妙的能力，以洗净人之罪。” 充斥着让人感到污秽的魔力从中流出，环绕在教本周围。 “真是绚丽的光芒啊！” 一人一英灵皆露出痴迷的目光，看着它在空中回旋，直至像找到目标一样没入男孩的身体，然后在男孩恐惧的目光与急促的呜咽声下，看着□□像发酵的面团一样迅速膨胀。 元帅凸出的眼球注视着异变，“那个孩子……” “阿勒，本来还想作为召唤的祭品用掉的，结果这个召唤者竟然不需要祭品就能成功。”雨生龙之介挠了挠后脑勺，状似爽朗道，“原本我还在苦恼该怎么处理他，现在这样成为艺术品，真棒。” 肉质蠕动的声音黏腻而嘈杂，只是听着就让人犯恶心。 这样的声音在寂静中由微小逐渐壮大，倘若不是在这几乎无人经过的地方，想必很快就会吸引到普通人的注意。 然后扭曲他的意识，引人疯狂，扩大事态，直至被人解决。 但是现在，这里是正在进行圣杯战争的冬木市。 * 林森，不，应该是[林森]。 在轨迹已经不需要遵循的现在，他也可以更加的放开手脚，以驱逐眷属。 在召唤的一开始，[林森]就已经将结界覆盖在了整个冬木市，所以，哪怕现在眷属即将成熟，他也一点都不慌。 过往的诸多尝试虽然都以失败告终，却让他对同样的事情的了解程度也一次次加深。现在的他虽然做不到神明般的全知全能，但如果是应对目前这些事态，他想，他还是有办法的。 ——只要旧日支配者们不心血来潮出现在这里。 他有条不紊的安排着英灵们的行动，以在不会被永久性污染的情况下，遏制住眷属的蔓延。 “爱丽丝，收缩结界。”眼看场上的事态逐渐稳定下来，[林森]终于开始瓮中捉鳖。 “明白。” 庞大的笼罩了整个冬木市的结界，以他们为中心开始收缩。 巨大的结界，就像筛子一样，所有非日常的存在都在这一轮的筛选中被剔除出来。 剔除了空白区域的结界覆盖范围明显缩小，爱丽丝也露出肉眼可见的轻松，那双蓝色的眼珠不再冰冷，而是显示出人类的思考。 “林太郎，已经将无关人员剔除出去了，剩下的都是具有命运之人。”飘扬的红色洋裙随着女童双脚落地而服帖，虽然周身仍然有灵子的光点飘舞，却已经不再如之前一般非人。 相比之下，一直以人类外表出现的[森鸥外]，静止不动的时候模样与人类相差无几，可一旦加以言行，那种若有似无的异样便再无法遮掩。 好在他也知道自己的异常，并不常出现在无关人士面前，现在能遗留在场的，也都各有各的特殊之处，反倒又无人在意他的不同了。 “那么，现在该轮到我们出场了。”[林森]估算着时间，争取在身体出现崩溃前解决圣杯战争的事情，而后脱离，把身体还给这个时间段的他。如果不能及时脱离，之后的一系列计划可能都会受到影响。 主脑那边已经发现了藏起来的冗余数据，一旦开始深度解析，就会发现那些冗余数据有许多是重复的，进而探查到被扭曲的程序。 想到这里，哪怕已经将所有步骤都列的清清楚楚的[林森]也还是产生了紧迫感，他好像是在催促爱丽丝，又好像是在催促自己般说着：“爱丽丝，我们要加快速度了。” 爱丽丝从远处的空中直接出现在港口的时候，只有少部分人受到了惊吓，其中以卫宫切嗣最为警惕。 ‘她埋伏了多久？！又是躲在哪里的？！我竟然一次都没有发现她！’ 爱丽丝菲尔·冯·爱因兹贝伦几乎是在爱丽丝出现的第一时间就探查了爱丽丝的数据。 看到的全是未知。 “这是什么？不是人类？” 她没想到除了自己，还有家族能够制造出如此类人的生命，而且还是与爱因兹贝伦家截然不同的技术。 * 结界边上，肯尼斯师徒已经打算离开了，但是韦伯突然停下了。 肯尼斯自然也停下，“怎么，放心不下那边？” 韦伯沉默片刻，“那位救世主不需要我担心，他的能力我充分了解过。” “那你还在犹豫什么？” 他习惯地摸了摸记忆里留下的烟渍位置，才恍然发现现在的自己的身体远没有那么强烈的烟瘾，自然不可能有那种痕迹。 这是‘新’的一局。 “虽然命运已经胡乱一片，但是，作为这段时间的命运眷顾者，我们的存在仍然能够对他予以加成，也能够让他减少损耗。”我希望，他能够在结束后多看一点这个世界。 “那你是想要回去？”肯尼斯审视着这位据说是他的继承者的人。 “不，计划中的我这个时候确实应该离开。”韦伯拒绝道，露出一个带着微微狡黠的表情，“但是我们可以从最初的命运里捞出我们的历史剪影，让他们代替我们。” “哦，你们竟然已经开始干涉历史了吗？” “并不是干涉历史，本质是和英灵召唤类似的原理。”韦伯作为那段历史的亲历者，操作起来更容易，“而且历史这种东西，我们已经不可以再碰了。” “老师，世界的‘历史’，已经是禁忌了，不要轻率插手。”韦伯带着恐惧与绝望告诫肯尼斯。 现在的人类生活的和平就像水面，风平浪静之下的暗流从未停止过，而但凡一阵风刮过就会掀起阵阵涟漪。 战争从未停歇，只是不在人类眼前。 * “那是什么？”稚嫩的少年韦伯和肯尼斯去而复返，此刻好奇地看着现场。“那河里的是caster吗？好像比我那个时候还要扭曲。” 虽说将他们从命运上投影下来的、据说是未来的自己已经告诉他大概的情况，但是毕竟没有切实地看过，他难掩好奇心。 浑身弥漫的是之前的他少有的青春活力。 他有些好奇地探出头，试图透过白雾看清那东西，然后突然一部分肉质伸过来吓了一跳，同时还伴随着精神污染。 “呜啊！” 被吓得向后倒下、一屁股坐在地上的韦伯，不出意料地得到了导师的评价。 “现在的你和未来的你看上去真是截然不同。” 韦伯涨红了脸，“未来的我也是我。”虽然从未来的自己口中得知他将来会继承埃尔梅罗的君王，但是现在的他才刚刚和导师吵过一架，还偷了他的圣遗物。 有种心虚又不甘的感觉。 “我果然还是更喜欢这样的你。”爱丽丝忍不住道。虽然她知道不久后这个稚嫩的、容易炸毛的少年就会成为那个他们熟悉的沧桑的、成熟稳重的君主·埃尔梅罗二世。但是这不妨碍她现在看韦伯的笑话啊。 人生多苦长痛，如果不能找点乐子调整心态，她早就选择和林森一起一次次洗去记忆从头开始，而不是坚持守望着等待着并肩作战的同伴一步一步归位。 不出她所料的，韦伯被爱丽丝的话搞蒙了。 直白大胆的表述自己的喜好，但是又意有所指，理智告诉他，现在他应该追问什么意思，但是又被这种直白的话冲的宕机了，反而不知道该干什么。好在伊斯坎达尔捞了他一下，缓解了这让他窘迫的局面。 “爱丽丝，现在可不是逗弄我稚嫩的御主的时候。”伊斯坎达尔不再露出豪迈笑容，紧紧盯着河面，“他们要来了。” 恰在这时，林森呼唤她，“爱丽丝，回来吧。” 占据多数英灵的林森一方选择按兵不动，立场未明但是看上去也与林森交情不浅的两位王者维持着戒备，剩下的几位尚且不是统一立场的几位人类御主与英灵僵持着，形成了一个安静的对峙场面，唯余saber那边的声音传来。 也让那隐藏在众多声音之下的异样越发明显。 ——那粘腻的、蠕动的声音。 以及伴随声音而来的污染。 “那是什么？” 五感敏锐的魔术师已经听到了不可名状的声音，同时眼前也出现了奇怪的现象。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林森早就把这里从普世割裂开来，遗留下来的是对那些东西有着些许抵抗力的魔术师和非人类。 总之，没有毫无抵抗的人。 水声越发汹涌。 “来了。” * 江户川乱步觉得最近有点奇怪。 按照以往的经验，除了那个大叔以外，这个世界应该没有什么能够瞒住他，无论是人们尽力隐藏的秘密，还是身边无法发觉的痕迹，都不能逃脱他的眼睛。 世界，在他的眼中应该是透明的、毫无秘密的。 但是…… “大叔，你看见了吗？”太过惊讶，以至江户川乱步忍不住询问他最信任的人。如果是几个月之前的江户川乱步，他是绝对不会询问这种事情的，可是现在不一样了。 大街上擦肩而过的看不透的人，浑身携带的迷和信息，形成如雾般的存在遮挡了他探究的目光，从那一天开始，他的世界不再是透明的。 那雾气一样的存在遮挡了他的视野，并且弥漫开来，阻拦了他看见更多的信息，朦胧却又充满让人一探究竟的欲望。 他从侦探社的窗口眺望横滨，这个世界一片雾气缭绕。 “这就是普通人看见的世界吗？”乱步喃喃道，“就像被遮住眼睛，捂住耳朵，停下思考一样？” “乱步，你看见了什么？” “雾气，很多很多的雾气。”江户川乱步的话语颤抖着，试图看得更深更多。只是，随着观察的深入，那种从灵魂深处涌出的，是什么？如此浓烈的、汹涌的情感，让他忍不住战栗。 “大叔，你看不见吗？” “好奇怪……” 江户川乱步忍不住了，他几乎是以冲出去的速度来到街上，入眼所见的，也是浓厚的雾，只有走进他身侧的人对于他才是透明的。 但是他看见的东西却让他更为颤抖。 假扮人类、不是完全的人类、壳子、异物、填充的未知物品…… 奇奇怪怪的标签在他的视野里明晃晃地插在那些人的身上。 [停下，你不可以再探究了，现在还不是你知道的时候。] “不可以看？为什么？”乱步忍不住问道。 “乱步？”福泽看出了他的不对劲，警惕地环顾四周：此刻两人正站在街上，天光明亮，因为港口mafia最近逐渐平静的局势，使这座饱受蹂躏的城市经济开始复苏，两人站在人流逐渐多起来的路边，来往的人神色如常，没有一丝异样。 他握紧了刀柄，“是未知的异能吗？” 乱步没有第一时间回答福泽的问题，他专注地倾听在自己耳边阻拦的声音。 时常眯着的双眸不知不觉已经完全睁开，眸光因为其主人的情绪而越发锐利。 从被大叔收养后再没有遇到这样让他不解的事情了，他感受到了挑战。 江户川乱步一怔，突然发现一个之前一直忽略的问题。 说起来，雾气是什么时候开始弥漫的呢？ 第53章 副本——圣杯战争 从结界外看去, 冬木市虽然安静，但是还是有活人生活的气息的，但是从[林森]这些在结界内的人的角度看, 就会发现，这个世界一直有种古怪, 而现在又增添了微妙的扭曲意味。 而此刻，施展结界的两人更明显地感觉到了异变的扩大—— 结界的扭曲程度在加重。 第一个反应过来的是来自时钟塔的肯尼斯。 受过正统魔术教育、家学渊博的埃尔梅罗君主第一时间就发现空气中弥漫的以太的不对。 “这是什么情况？以太竟然会被扭曲？” 他发出不可置信的声音，在这个时刻, 他甚至有种根源在示警的错觉。 以魔术造诣来看, 肯尼斯·埃尔梅罗·阿奇博尔德是当前所有人中最高的，而他都不明白，其他人自然更不知道是什么情况了。 月灵髓液第一时间将他全部覆盖, 并开始尝试着演算前因后果。 更为稚嫩的韦伯几乎立刻就被影响到了——他的眼前出现了奇怪的景象。 “那些是什么？” 地面变得软烂，迅速得像竹子生长的速度、模样又类似枯树形状的肉质，他们肆意生长，随意分布, 在他的视界里逐渐覆盖了空间, 并向着他所在之处蔓延。 “不要过来啊啊啊！” 踉跄地想要逃走的韦伯被肯尼斯一把拎住后领, 拖进了月灵髓液里。 “冷静点, 那些是幻觉！不要把你脖子上的东西当作摆设。你学过的魔术呢？还不想想有什么能用的！我可没有教过你们这样，魔术师忘记使用魔术直接选择逃跑？还是用最原始的双腿。”肯尼斯简直要被气笑了。 召唤了英灵的御主们被一起圈进了结界里, 在这个不分彼此的污染攻击下，各施手段削减污染、保护自己。 除了同样作为御主的雨生龙之介, 早就带着癫狂的笑容被扭曲了身形，成为其中的一员。 “切嗣！来这边！”爱丽丝菲尔顾不得探究这一切的异常, 遵循内心深处的指示，看着自己的身体不由自主地施展她也从未见过的术式, “这是？” 我应该使用过这个术的。爱丽丝菲尔莫名有这种感觉，但是记忆却与之对应不上。 又来了，这种错位的存在感、直觉远胜理智的判断。 ……要做些什么，不然绝对会后悔的！ “爱丽？” 无论是今夜圣杯战争中局势的骤变，还是自己和其他人的异常，这些都让卫宫切嗣的警惕拉到了最大值，而妻子的怪异举止则让这种不安感逐渐加重。 “切嗣……”爱丽丝菲尔茫然地看着丈夫，浑然不知自己已经泪流满面。“要……保护大家……不可以死……” “爱丽！” 想要保护的心愿无比强烈，就好像要弥补曾经缺失的职责。 命运的加成在此刻开始起效。 卫宫切嗣有不好的预感，想要阻拦爱丽。 “没用的。”肯尼斯维持着魔术礼装的解放效果，附加一个被捂嘴的韦伯，二人不知道站在角落里看了多久。 肯尼斯看向卫宫切嗣这个命运中毁了自己的魔术回路、间接导致自己死亡的魔术杀手，眼神中只余平淡，甚至有说不出的古怪，“这是他们规划好的命运，是他们自己选择的路。” 卫宫切嗣：“那你们呢？去而复返是反悔了吗？” 肯尼斯瞥了一眼他依旧紧紧握住的枪械，那泛着青筋的手指，正说明他受到的影响即使比不上韦伯，也不小了。 当然，他也一样。 “就算你现在向我开枪也无济于事。”他说，“真正的我们已经离开冬木市了，出现在你们面前的我们只是投影，是早已成为历史一部分的一段影像。” 卫宫切嗣一窒，这种充满了既视感的技术，“……英灵……” “是模仿英灵的劣化代替技术。” “具有时效性。” 肯尼斯耐心的回答让卫宫切嗣这个冷酷的男人察觉到了机会，他干脆追问道。 “那么，他们为什么要留下你们？” “命运的注视。为了获得抑止力的偏向，为了在这场角力上获得更多的筹码，所有命运相关的人都应该出席。” 卫宫切嗣瞳孔一缩：“命运……” “想要知道？”说话之人的眼睛在昏暗的环境下呈现淡淡的金色。 “在原定的命运里，这个城市也是于这段时间开始了圣杯战争。” “圣杯战争是受到灵长的抑止力阿赖耶识和星球的抑止力盖亚识关注的事件。或者是，所有能够对人类对这个世界带来影响的事件都或多或少会引起祂们的关注，通过影响幸运之类来干涉事物发展。” “但是平时祂们一般保持沉睡的状态，不会轻易影响世界，而我们平时也无法接触到它们。”他指着那些越发畸形的物体，“但这些，是来自世界之外的，是入侵者。” “它们已经毁了这个世界无数次了，将人类与星球一起。” 月灵髓液的演算速度已经逐渐慢下来了，围绕着他们的畸变体也稀稀拉拉，但同样产生变化的，是埃尔梅罗师徒，卫宫切嗣已经可以透过他们的身体，看见背后仍在送死的畸变体。 “但是现在，作为圣杯战争的参战者，我们身上携带着部分它们的关注。我们要做的，就是让一直保持沉睡状态的抑止力短暂的苏醒过来。帮他们一把，将那些入侵者逐步清除出去。” “就像为天平的一端增添砝码，让优势偏向我们。” 虽然‘肯尼斯’的解释联系上现在发生的一切都似乎说得通，但是，“那么，此刻的你是肯尼斯，还是阿赖耶识？” 结果那人最后只是露出肯尼斯式的矜持表情，就和韦伯一起消失了。 * 背后的骚乱[林森]暂时管不了，他和爱丽丝必须控制小心结界收缩，将眷属的一切都圈进这个结界里。 被caster召唤来的怪物越发庞大，畸变程度也相应地加深了，这代表着对方与眷属的联系越发紧密，甚至开始同化，污染也越发严重。 如果不再快一点，这些就不会仅仅是幻象，而是变成真实的异化。 “爱丽丝，把《死灵之书》给我。”[林森]冷静地说出命令。 “不行！”一直表现得非常听从[林森]的话的爱丽丝此刻突显激烈的反驳，但她的神情并非是故意唱反调，反倒更像是，恐惧。她在害怕什么。 “现在绝对不可以用那上面的咒语，否则你的身体会先于计划崩溃！” 为了达成最终的目标，作为特殊武器兼消耗品的林森，他在计划的每一阶段能够损耗多少灵魂或特殊物质，他们在每次的重置开始时就已经做了定量，一旦超过这个规定限度，再顺着计划一层层推进下去，最后林森的身体损伤会远远超出预料，会导致这一次尝试整个计划再次归入失败的循环。 她接受林森将自己的一切作为耗材来完成救世的举措，接受他最终会彻底消散，接受最后一次重置的时候，就是他们诀别的时候。只要他能够坚持走到最后，与最终目标不是立刻达成同归于尽，而是能余下一段时间。 余下她能够和‘父亲’平静地生活、享受的最后一段时光而已，这样的愿望也不可以吗？！ 如果按照现在这样超过定量地损耗…… “你别想消失在胜利前！”少女愤怒之下显得格外尖锐的声音扩散开来，“我不允许！” [林森]感到了苦恼，如果可以，他其实也不想提前消耗自己，但是，他失误地估算了此刻的自己的脆弱程度。 如果说一开始的他是一本书的厚度，那么一次次读档就是撕掉一张张书页，以至整本书越发轻薄。 虽然中间有过缝缝补补，但是他当初还将自己一分为二了。总的来说，他衰弱的速度有点超过预期。 Saber的阻拦开始力不从心，渐渐有奇形怪状的东西从岸边爬上来。先是类似小体型的鱼长出四肢一样的东西，稍微大一点的不止长出四肢还变异出满口外凸尖牙的怪东西，然后就是体型越发大的、长出数量不一的触手的不可名状。 一开始还是三三两两，渐渐就变成一片一片。 开始统一向着他的所在奔涌而来。 其他的几位英灵也早就去了不同方向奋战，除了几位御主和[林森]他们，这里已经没有其他强大的战力了。 [林森]环顾恶化的情形，然后注视着幼女哭泣的脸庞，放缓语调，“爱丽丝，抱歉，但是我们没有时间争执了。” “再这样拖延下去，眷属就要突破封锁，来到这个世界上，那样的话，不止脆弱的平静日常会被撕破，提早进行决战，留在世界之外阻拦入侵的同僚们也会死伤惨重。” “我们还未准备好决一死战，战友们也尚未完全觉醒，贸然开启战场只会让所有的准备前功尽弃，我们会直接开始新的轮回。” “爱丽丝……”[林森]轻轻叹息。听到这声叹息，爱丽丝虽然仍是哭泣，但是神情已经开始有所动摇。 没人希望这次失败，他们已经付出太多了。 虚假的冬木市里，天空一直维持着昏暗但是能看见的程度，直到眷属疯狂繁衍，铺天盖地涌上岸。 一个一个攻击性的魔术被[林森]施展出来，攻击附近选择精准但迅发的魔术，远方的则是采用大威力的火力覆盖。 以太飞散，不断提高这个空间里的浓度，同时也加重着扭曲以太的污染。 没有时间再犹豫了，圣杯已经蓄势待发，爱因兹贝伦家的人造人已经进入圣杯去争夺圣杯的主导权了，如果不能帮助爱丽丝菲尔成功，而是任由此世之恶出现，就会导致这次的装罐失败。 从而导致这个世界的屏障成为筛子。 “抱歉了，爱丽丝。”名为爱丽丝的女童，虽然有人类的喜怒哀乐，甚至更类人的细微表情，但她本质上是林森的异能具现出来的异能人偶。 ——掌控权由始自终都是在林森的手上。 不可以！她似乎想要喊出这句话，但最终还是湮灭在喉咙里。 《死灵之书》被爱丽丝不由自主地递给[林森]，一段一段咒语被他念诵出来、扩散，凡是听到的、除了[林森]和爱丽丝的生命，都一瞬间陷入僵直。 人类御主早就因为无法坚持英灵们剧烈而长久的战斗而被断开联系，那些奋战的现世英灵们也逐渐在战斗中走向消亡。剩下的，也就只有那些眷属和畸变体化为一坨坨纤毫毕现的雕塑。 消散英灵们身上的以太逐渐被圣杯吸收，圣杯已经在半空形成孔洞，即使爱丽丝菲尔用不知名的手段遏制以太的汇聚，它也在逐渐扩大。 从孔洞里看去，林森已经隐隐窥见其中翻涌的黑泥状物质，以及其中若隐若现的尖锐叫声。 ——它在嚎叫着想要穿过孔洞，来到这个世界。 庞大的以太从两人的身上汹涌而出，勾连上真实冬木的地脉，冲刷着这个虚假的冬木，为收缩速度逐渐减缓的结界猛然加了一次速，到处弥漫着高浓度的以太，也破坏了即将出现的此世之恶的愿望。 在这磅礴的以太浪潮中，模糊的两道纤细身影顺着浪潮一闪而过。 星星点点的金色光点从已经半透明的英灵们的身上逸散，也包括[林森]的身上。 结束了。 [林森]叹口气，被装罐的眷属们已经不再‘活泼’，此刻就像一堆丑陋的玩偶被囚在[林森]的掌心，可以随意揉捏。 他们回到了酒店的天台上，高空之上除了微风吹拂的声音再无他物，恢复了自控权的爱丽丝赌气似的没有正眼看他。 他轻轻一抛，那些‘玩偶’就消失在这个世界上了，但是同时，一声瓷器碎裂的‘咔擦’声也在这种安静的环境下震耳欲聋。 “下次见。”清浅的告别飘过她的耳边。 然后在爱丽丝回头睁大的眼睛里，[林森]碎了。 “林太郎——！！” “别担心，爱丽丝，那只是一片碎片而已。” 结果他的安慰换来的确实萝莉一次气愤地狠狠踩脚。 “好痛，爱丽丝。”林森终于在此时和‘森鸥外’进行了同步，被幼女欺负得眼泪汪汪。 怒气冲冲的爱丽丝并没有注意到林森松了口气的神情，与一瞬间扭曲的面容。 “爱丽丝，我们回去吧。港口mafia可不能一直劳烦尾崎君啊。”临走时，林森扫了一眼楼下黑暗角落里的男人，也是未曾恢复的同伴，和被暂时隔离开的待修复的人造人。 这次有了爱丽丝菲尔，你不会那么容易毁坏吧，战场上的幽灵，卫宫切嗣。 第54章 未知物种 孔洞已经被封上。 卫宫切嗣和爱丽丝菲尔并肩站在冬木市附近的山坡上, 远眺着城市里一切如旧的普通人。 “爱丽，我们走吧。” “去履行我们的责任。” 两人相携离去，林森站在窗前看着他们的背影, 直至消失，陷入了沉思。 外地的魔术师们在圣杯战争结束的同时也就没有留在冬木的理由了, 但是本地的那些却还留在这里，远坂家的家主因为林森的影响也还活着。 所以这个其实不需要他操心，他感到烦恼的是另一个。 [林森]离去之前给他丢下了一堆警告和计划进度注意事项, 数量又多又杂, 炸得他脑袋有点晕。 “林太郎？” 就在他整理脑子里的消息的时候，久久没有得到回应的爱丽丝忍不住先呼唤了他。望着头疼皱眉的林森，爱丽丝稚嫩的脸上忍不住露出大人似的担忧。 现在的消耗已经超过一开始的预计了, 难道已经对他产生影响了吗？ 从林森身上传来的断断续续的情感波动，给人一种重合的错觉，就好像此刻在他的身上有两个“人”。 爱丽丝忧虑着现在的林森脆弱到无法承受英灵的凭依，从而导致自身的提早衰亡。 好在事情没有向最坏的情况发展, 林森身上的其中一方在迅速衰弱下去, 那是英灵在退出。 爱丽丝明白, [林森]已经离去, 留下的，是林森。 圣杯战争的事情已经暂告段落, 没有命运加持的世界，直至下一次变故之前, 这里都会处于隐匿状态。 至于被装罐的眷属，林森决定把它丢到边界上去, 那里会有人处理的。 “走吧，爱丽丝, 我们该回港口了，那里还有一堆事情需要我们解决。”林森不再看向地上那些如蚂蚁般微小的人影，抬头注视天际，在一望无际的蓝天边际处，是他们每一次重置都在修建加固扩张的最后城市，也是最后的堡垒。 大地终究会化为泥沼，唯余天空一线喘息。 而这，或许也是被刻意留下的仁慈。 * 混乱的冬木市圣杯战争已经结束，现在首要的就是横滨的建设。 虽然那些充斥着魔幻的武器在未来已经达成普及，但是在现在，横滨、乃至整个世界还依旧是使用着老爷机的时候，连终端都没有发行，更不用说虚拟设备了。 所以，为了全息能够发展，在不知不觉中给人类的意识进行稳固，人类必须开始攀科技树了。 好在这样的过程他们不止重复过一次，早已经驾轻就熟。 想要建造出武器和防具，基础的科技造物还需要再升级一下。 同时，操控的方式也需要升级一下——他们没有足够的人手来操作。 基础设施的升级可以通过金钱的刺激来促进普通人更新换代，更高级的技术就需要通过那些研究员了。 而作为代价交易过来的子系统算是重点人员。 或者可以把那些天才少年挖过来？ 林森暗自思索着，怎么才能不着痕迹地把那些熟人都拢到自己的掌控下。 不过当务之急是先将横滨的老旧基础设施升级换代。 这一切都在林森的心中转过一圈，爱丽丝对此并不知情，只是林森整个人都沉寂下来的状况还是让她感到不妙。 “林太郎？”是消耗太多了吗？她心想。 “你还记得你的‘名字’吗？”这是一语双关的问句。 林森有两个名字，真名——林森和代称——森鸥外。 只要记得这两个名字，那么就代表他还是他，是正常的。 “当然，”林森很冷静地回答，“我只是被留下的那些计划和注意事项占据了大脑，反应慢了点。” 换句话说，他被数据轰炸，大脑超载了。 好在回去的路上不需要费脑子，最终一切都风平浪静，但是这种平静反而像是暴风雨前夜。 “缓一会儿就好。”林森坐在办公室的椅子上，忍不住捏了捏眉心，“爱丽丝，你去看一下‘那里’，我现在没办法进去，密匙还封着。记忆里最后的封印虽然是我操作的，但是那个时候时间很紧，我没办法确定是不是万无一失。” “我知道了，你小心。”担忧的目光直到她离开都还是凝聚在他身上。 一回到办公室，林森就约见了尾崎红叶，眼下正好和爱丽丝在门外照面。 “林太郎拜托你了。” 尾崎红叶微微颔首。 门内。 “尾崎君，情况如何？” 横滨在他走之前已经开始乱起来了，好在前期的局势没有太多的变化。 普通小势力是最先被卷进去消耗殆尽的，之后就是那些有异能力参与的中型势力，最后就是港口黑手党这些位于横滨金字塔顶部的组织。 而按照他的预料，那些外来者应该也会忍不住分一杯羹，但是受上回清扫的影响，它们不会做得太过分。 但，本来这个时间只有人类异能者参与的龙头战争，混入了许多浑水摸鱼的东西，使得水越发浑浊，与危险。 但风险与机遇并存。 也许在这次混乱中，他反而可以进行筛选。 “他答应留下来。”尾崎红叶一脸疲惫。 请个人不难，烦的被他的作品吸引的那些人。 这段时间，她不只是要处理各个组织与港口mafia的矛盾，还要从那些复杂的记忆中捞出对应的事件，提早做好准备，如此种种的高效处理让她感到筋疲力尽。 而横滨并不是只有各个组织盘踞于此。 在大小黑手党之外，数量更多的是横滨的普通居民。在之前是靠各方无言的默契而维持着普通人的生存，而现在的情况无疑已经是在压榨他们的生存空间了。 截止林森回来之前，她处理的状况中，设计数目最多的伤亡群体就是普通人，他们又包含了港口各个组织的家庭成员。 不止要发放抚恤金，同时还要抚慰人心。 虽说真正的人类已经不在这里了，但尾崎红叶得到的命令是尽量不涉及普通人。 如果那些未恢复记忆的战友对他们产生了抵触，事情会变得麻烦。 “不过，太宰那孩子最近一直神出鬼没，好像在找什么。” “太宰吗？”林森回忆了一下太宰治前几次的重置中，他没有恢复记忆时的行动，感到了切实的头疼，考虑到他与众不同的脑子，决定放过他也放过自己，“不需要太关注他，过不了多久他就会自己找到答案。” 太宰治不是一个告诉他真相就会放弃自己探索答案的人。 与其直接告诉他事实，然后被他怀疑，不如让他自己追踪线索推测真相。 对于聪明人来说，还是自己找出来的答案更具有可信度。 而且还是从中原中也身上找到的线索，比他告诉太宰治更有说服力。 “现在最重要的是龙头战争。”林森没有开灯，就着室内微弱的光线，暗沉的紫红色瞳孔注视着尾崎红叶，“现在还有哪些组织没有参与进来？平民疏散的情况怎么样？那些老旧的建筑和配置毁坏程度怎么样？” “这些才是我们现在需要关心的。” “尾崎君，”尾崎红叶听见那个被她称为首领的男人语气舒缓道，“我们的时间是有限的。” 无论是提高基础科技的水平，还是维持隐秘，都不得不首先关注时间。 灾难的到来时刻与顺序是固定的。 最大的危险虽然目前还没有立刻爆发，但是入侵者和外神带来的危机却如达摩克利斯之剑般悬于头顶，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坠落，从而毁灭一切。 一切都要尽可能地抓紧时间。 林森感到头疼。 这是一个广泛性的问题。 无论是失去记忆，还是将记忆放在载体上，都会出现这种问题——对危机的危险程度没有具体感受，从而导致实施计划的时候将事情的主次进行颠倒。 这个时候就需要他来进行一定的矫正。 “总之，在这场战争中，我们的第一个目的，是尽可能的摧毁那些老旧的事物，不论是建筑还是规矩；第二，清扫的时候别忘了接收他们的遗产，之后的建设需要它们，越多越好。” 即使如此，以横滨的基础来说，将所有的设施都更新换代一遍也是够呛。 所以，这个时候就需要那些同伴了。 估计着任务的范围，林森陡然发现，光靠尾崎红叶一个人带领队伍执行的话，可能没办法迅速完成任务。 中原中也又在外面成片成片地清理玩家们，更不可能有空了。 无论如何，人手不够已经开始拖累他的进度了。 “魏尔伦现在还在地下室吗？” 因为魏尔伦和中原中也都是有记忆的人，在重置后两人就直接找上门了，并没有搅得人尽皆知，所以加入港口的消息目前只在小范围内传播。 “是的。这次重置后，目前还没有出去过。” 加入后，中原中也因为大量的清除任务逐渐在横滨崭露头角，而魏尔伦只是窝在地下室，很少露面，就连港口mafia的成员都鲜有人知道，除了中原中也，组织还掌握另一个大威力武器。 那可真是太好了。林森心下叹道。 以魏尔伦的能力，虽然不能要求他做到出任务，但是镇守本部还是可以的，毕竟中也还在这里。 “东京那边有什么消息传来吗？黄金之王恢复记忆了吗？” 确定横滨的任务交由尾崎红叶和中原中也完成，林森决定利用这段时间去和见见旧友们，将委托的任务进度合计一下。 尾崎红叶：“东京那边已经捎来口信，国常路阁下是最先开始恢复记忆的那一批，除了灭世相关，其他都已经想起来了。” “那么，玩家呢？” 无拘无束、无法无天的第四天灾是危害最小，但也是最难缠的。他们不惧死亡、没有痛苦，几乎无穷无尽得涌入这个世界。 本身就类似第四天灾存在的林森，再没有比他更了解这一类生物的难缠程度了。 “那些只会给横滨带来破环的玩家已经清理了一遍，剩下的那些都是任务至上，都在等着龙头战争。”女性淡淡的声音叙说着残酷的现实，但是这里没有会为此感到悲伤恐惧的人。 对于他们而言，死亡是一件已经习惯并且努力越过的天堑，不过现在这道天堑是玩家们先掉进去了而已。 “好好利用他们，正好用来弥补港口战力的不足。”林森想，如果不是送那些玩家过来的幕后主使不怀好意，他也许不会直接一棍子打死玩家，将他们全部定义为害虫。 别的不说，光是不死这一属性，就是一个很好的工具人了。 ‘稍微有点可惜。’ 不，不对，或许他可以换个角度思考，既然都是玩家了，把这个世界当成全息游戏、又不知道背后的较量的话，也许反而更单纯呢。 他或许可以利用这点。 众所周知，第四天灾无奇不有，是一群立场混沌的物种，谁又能确定这里没有任务至上主义者、乐子人、圣母/圣父、脑后反骨之人呢。 甚至如果利益足够，当场反水也不是不行。 第55章 同伴一号 就像一场梦一样。 泽田纲吉从梦中惊醒的时候衣服已经湿透, 喘息了好一会儿眼前的血色才被夜色覆盖。 “做噩梦了吗？” 带着奶音的问句从阴暗的角落里传来，如果不是他先开口，几乎无法确认有人站在那里, 不过泽田纲吉好像并不感到意外。 他只是深深呼出一口气，“噩梦？” “是噩梦。” 前一句是轻得几不可闻的自语, 后一句才是肯定的语气，是回答家庭教师的话。 Reborn自然没有漏掉他的话，弟子的不对劲简直就是明明白白怼在他的视网膜上。 月光入水, 倾泻在室内的地板上, 照得窗边一片明光，也映照出了Reborn从黑暗处走出的身形。 “蠢纲，说谎都不会。”他跳上泽田纲吉的床, 安静地打量这个弟子。 月色冰凉，照得泽田纲吉那双暖棕色的眼睛也显出一种莫名的冰冷。 换做往常，婴儿模样的家庭教师早就一记重击打上他的头了，而不是像现在一样只是站在床沿, 保持一个既不靠近也不太远的距离。 “那不只是噩梦。”Reborn看了他一眼, 确定地说。 “是噩梦。” “说这话前你应该看一下自己的脸色。”Reborn对于他的这番话嗤之以鼻, 什么噩梦能够让人在短时间内完全是变了个人一样。 在这个弟子身上, 除了那复杂得像一锅乱炖的情绪以外，他已经读不出来深层的东西了, 神态、语气、眼神都截然不同，简直让人怀疑直到睡觉前都还在软绵绵地哭的人和眼前这个是不是同一个人。 “Reborn, 是噩梦，只要我们成功了, 那它就永远只是噩梦。”泽田纲吉温和而坚定地说，“为此, 我们会拼上一切。” “我们？”小婴儿的豆豆眼注视着他，“包括彭格列？” 泽田纲吉沉默不语。 “嘘，”他竖起食指挡在唇前，轻声道，“他们在听。” 有人偷听？ Reborn对自己的能力很有信心，不觉得真的有人能够毫无所觉地摸到泽田家。整个并胜町也早就被彭格列的人调查、清扫过，都是普通人，不存在能够突破这两层防线的人。 但是泽田纲吉的样子就好像真的有人在听他们谈话一样。 是窃听装置吗？不，如果真的是窃听装置，相关的报告应该早就送过来了。那么，是非科技的手段？ 正当他还在思索到底是哪些方式监控的时候，泽田纲吉直接抱起他。 “抱歉了Reborn，有点急事要现在处理。那么，我们走吧。” 没等他回答，说完话，泽田纲吉就带着小婴儿从窗户一跃而下。 风声在耳边呼啸而过，屋顶起伏间被迅速得远远甩在身后。 被抱在怀里，不用自己行动，Reborn得以有更多的时间来思考，惊醒过来后，泽田纲吉直白地表现出来的变化。 其他的先不说，光是现在的这种速度，就已经超过他对泽田纲吉的预计了，哪怕是经过诸多训练的现在，按照计算，他也不可能具有现在这种身手。 泽田纲吉赶路的速度很快，只是几个呼吸间，他们就抵达了目的地。 “到了。”从屋顶上轻巧地跃下，落地无声无息，连几步外的那几个穿着奇异服饰的人都没有发觉。 这里还在并胜町的范围内，按理来说，无论是他们奇怪的衣服，还是造型别致的建筑，都很容易就会被注意到，但是至今为止，Reborn回想一下，不止没有彭格列的人向他提起过，他也不记得自己有相关的记忆。 从面上估算年龄，正是和泽田纲吉相似的、应该去上学的年龄段，但作为并胜町唯一的一所中学，他没有在学校见过这些人。 而如果是成为混混的话，那么他们应该早就进入到并胜的风纪委员的视线中。 然而实际上却是没有任一方注意到，就像幽灵一样，他们就这样生活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而自己甚至在此之前都没有察觉到一点不对劲。 泽田纲吉带着Reborn躲在树后，那群人很明显分成了两部分，一部分安静查阅着什么，手指不断在面前的空气上戳戳点点，另一边则是吵吵嚷嚷的人，他们不加遏制的声音在这片空间里重重叠叠，显得格外喧哗。 那些奇怪的话，他们听得一清二楚。 “这个拟真度，太惊人了！如果不是还有游戏面板和退出键，我就要以为我穿越了，真的就要像一个真实世界。” “我靠我靠，这个技术度，真的太牛了！” “我还以为宣传的都是吹牛的，说什么99.99%的真实度……” “哇哇哇，看，我捏的脸！真好看！太棒了！” “各位粉丝看过来，主播这就带你们体验一下什么是跨时代的全息游戏，麻烦各位点一下……” “嗷嗷嗷……痛觉调整在哪里啊，疼死我了……” “我能感受到风和大自然的味道欸，还有人类社会的化工物品的味道，和现实没啥区别了，这个感官系统真惊人。” “有人要升级吗？这边可以提供有偿带练服务，有人要吗？价格好商量！” “现在出售剧情详解，有人要吗？” 吵吵闹闹的一群人，警戒心很低，不是里世界的人，但是行为古怪。 有的人看到什么都想尝尝味道，Reborn甚至还看到一个人撅着屁股一路用舌头舔着前进，有人拿利器自残，流血了还一脸惊叹欣喜的，还有好像被关了很久一脸沉醉的躺在河边淤泥里，也有把自己的肢体扭成奇异的造型、比麻花有过之而无不及、堪比奇形种的，甚至还有一脸微笑着捅了自己一刀失血而死的。 感觉来到了一群精神病放风的地方。 “有红名，还有新手吗……” 泽田纲吉只是扫过一遍那些人，就大概了解了，被投放到这里的都是一些思维异常的家伙，是属于需要被清理的玩家。 看来这次提早恢复记忆的人增加了。泽田纲吉想着，如果是之前的话，玩家投放不会因为危害性而被聚集起来，每次都需要耗费时间找出玩家再清理。 侵略者借用玩家入侵这个世界，但是碍于世界的干扰，并不能掌握具体的出场范围，只能随机地点投放，然后模糊该区域相关人类记忆，编造虚假身份，成为过去隐形的人。 但是这种方式骗骗普通人还行，对于恢复记忆的他们就没用了。 玩家的身份在他们眼里简直就像黑夜里的萤火虫一样。 人员聚集，在攻击范围内，只要一击就可以。 估算了一下，确认自己能一下解决，纲吉便从树后走出来，对着那些因为自己突然出现而汇聚视线的人露出一个不带任何含义的笑容，“再见。” “零地点突破·初代版！” 月色下，冰凌折射出寒光。 “现在能解释一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了吗。”家庭教师扫了一圈被冻成一块的人，最后定格在泽田纲吉的身上。“我并没有教导过这个招式。” 今晚的所作所为几乎打破了他过往对泽田纲吉这个人的所有印象，无论是身手的强度，气质的变化，还是动手的果决，都和过去形成了割裂。 到底过去是伪装，还是现在下定决心打算努力所做出的改变？ 因为觉得彭格列的血脉继承人只剩自己，所以继承人之位已经是掌中之物而放弃伪装吗？ 这些问题他都必须弄清楚，这样才能及时调整计划。 “Reborn竟然没有怀疑我是不是被掉包了？” “蠢纲就是蠢纲，这是不会变的，杀手的直觉也是这样告诉我的，而我更相信我的眼睛。” “杀手的直觉……”转身背对着月亮的泽田纲吉，阴影覆盖了他大部分的表情，只有压低的声音乘风飘荡。“您说得对，直觉有时候真的很准确。” Reborn定定看向他，冷不丁问道：“是那场噩梦吗？” “睡觉前你还是和往常一样，但是从噩梦中惊醒后你就完全变了。眼神、手脚的摆放，还有，那种数次经历生死抉择的气味，你根本就没想着隐瞒吧。”越说到最后，Reborn的语气越趋于平静，甚至透出一种不属于人类的机械感。 “就没有想过我之前是在伪装吗？” 对泽田纲吉的反问，Reborn只是言简意赅，“我是排名第一的杀手。”这点眼光我还是有的。 而且从彭格列对泽田纲吉这个人过去十几年的调查形成的人格侧写而言，现在的这个样子才是突变。 “不是一场，”泽田纲吉轻声道，“是很多很多场，漫长的、血腥的、绝望的噩梦。” 恍惚间他从这个弟子身上嗅到了远比他还浓重的血腥味。 “这些之后再说，Reborn，我现在要先联系一个人。” 说是要联系人，他却没有拿出通讯工具，而是就在半空中一划，然后一道光屏就这样出现在半空。 他向着出现在其中的半身人像打招呼，“好久不见，森先生。” * 横滨，港口mafia大厦首领办公室里，正在和尾崎红叶谈论是否要去拜访黄金之王的林森，突然就接到了来自并胜的联络请求。 这一个简易联络装置还是他从玩家们身上得到的灵感。将相应的术式刻印在灵魂上，只要灵魂不损，就不会失效的一个小把戏，不过一般都是别人主动联系他。 说实话，在这个时候有一个突然恢复全部记忆的帮手简直就是一个大惊喜，以至林森不由自主地露出一个浅浅的真心的微笑。 “好久不见，阿纲，看来你恢复记忆了。” “嗯，托彭格列血脉的福，先代们也帮了一把，我全都恢复了。” “真及时啊，那么，意大利那边就麻烦你了。横滨这边马上就要乱起来了，我暂时抽不出精力，你比预计的早恢复简直帮了我大忙。”林森翻阅着资料，尤其关于全息游戏的。 “我之后会把计划清单发给你，你那边也可以先行动起来了，样品一完成，我就给你发过去。” “对了，白兰那应该也有苗头了，你记得和他联系一下，让他不要作死。” “明白了，森先生，我会加快速度的。”泽田纲吉一一应下，这些不过都是已经做过无数次的事情，如今再重复一遍罢了，两人沟通更多的是确认互相的进度，以确保更高效率完成计划。 “那么，你现在能和我联系，是你那边的玩家都已经解决了吗？” 泽田纲吉微微侧身，让身后的冰晶堆出现在林森的视野，“解决了大部分，还有几个躲起来了。” “躲起来了，是隐匿？同化？取代？” “总之，你多注意一下，记得把标记摧毁。” 每一个玩家就是一段定位代码，无论生或死，都会标记这个世界，标记多了，就会戳破当初伪造的幻象，标记到真实世界。就像墨水多了，就会洇到下面的纸张上，只要墨水足够，哪怕是在最上面写字，最下面也会有痕迹。 “还有基石。” 结束了与泽田纲吉的联络，林森难得感到轻松，他的任务终于有人分担出去了。 “确定最晚三个月，我将和黄金之王见一面，在此之前，把横滨的事情都处理一下。” 不知道是不是这边的环境更契合混乱属性的玩家，比起并胜，这里的玩家不止数量是那的倍数，行为也更肆意。 就连这次参与角逐的其中一方大头也是玩家汇聚的组织。 “那些小帮派怎么样了？” 无论是哪方，优先采取的行动都是铲除那些弱小的组织，不过比起港口的动作，其他组织的手段就显得格外酷烈。 玩家几乎就是横扫过去，自己死不死无所谓，但是敌人一定要死，同归于尽值本，二拖一不亏，算得上最腥风血雨的方式，面对不怕死的玩家，选择避让的也是最多的，所以他们也是目前地盘最大的，同样，敌人也是最多的。 另一方就是几个组织抱团，清理的手段也多是选择招揽，无论是否自愿。 “玩家那边交给中也，另一方让太宰处理。” 这样安排也就意味着，林森对玩家的处理是清扫，而抱团的组织则是分裂。 “具体的执行程度，他们心中有数，现在，我该去找一下茅场晶研了，全息游戏的设定该着手调整了。” 毕竟是不可知之物，没有人能够重现完整的外神，即使可以林森他们也不会那么做，这种行为相当于制造祂们的分身。 所以，林森能做的只是挑选一些术式进行重现，以达到削弱版的污染效果。 至于重现的场景，当然是他曾经的经历，那些刻骨铭心的记忆至今都还深深烙印在他的意识深处，无法忘记。 “真是糟糕的体验，又要回忆那些东西了阿。”林森双手捂脸，只有闷闷的声音传出来，“尾崎君，如果我失去理智了，记得控制住我。” “这是我授予你的权力。” “是的，鸥外殿，必不负您所托。” 好似得到了满意的回答，林森闷笑几声。 尾崎红叶似乎看见了他弯起的嘴角，但同时，她也好像看见了逐渐变得浑浊的紫红色的瞳孔。 第56章 梦与虚拟 并胜町。 “森？横滨那边的人？你什么时候和那边有联系了？” Reborn黑黝黝的眼珠子盯着泽田纲吉。 他沉默至今不是不追究, 而是等着他的解释，泽田纲吉也不像会一直隐瞒下去的样子，更像是眼前有要紧的事情需要优先解决, 其他的都可以找个合适的时机再说。 如果他没猜错的话，现在就是那个时机。 彭格列的情报出错几率几乎不可能, 而且他也确认过，可以说，泽田纲吉这个人的一切, 他能够做到比他自己都了解, 这是之前。 但是现在，他在等一个解释，一个对方愿意告诉他的、他能够接受的解释。 “我需要一个解释。” 威胁还是利诱, 对于现在的泽田纲吉已经不起作用了。 那双眼睛，坚定、温和，燃烧着不息的火焰，依旧能够看见这个人的柔软, 但是他已经给这层柔软披上了铠甲, 铠甲上也沾满了血。 他的判断没有出错, 眼前这个人和他看见的中学生不一样。之前的泽田纲吉即使经过他多种锻炼, 但是那种不沾血的单纯还是一眼就能看得出，而眼前这个, 则是截然相反的存在。 他是从鲜血与尸体里打滚，挣扎着活下来的。 ……好像有什么说错了。Reborn看着沉默不语的少年, 终于意识到那场所谓的噩梦到底有多么可怕，以至于但凡这个噩梦有一点可以和真实搭上边的可能, 就让他产生应激。 那瞬间爆发的杀气，简直让人怀疑面前这个到底是人还是杀戮机器。 Reborn改口, “或者说，你的噩梦是什么？” “Reborn失去过同伴吗？”他声音很轻，就好像随风飘散，“噩梦就是那样的内容。” 无数次的重置，无数次的失去，一直看着同伴死去，哪怕明白这都只是一段生命的结束，但是失去的痛苦却也是真实的，都已经麻木了。 “我现在能说的就这些，至于更多的，很快，Reborn就会都知道的，那一天也不远了。” “Reborn也感觉到了，不是吗？”灿烂的火焰簇然亮起，明亮耀眼，“走在路上突然的失神，半夜三更惊醒发现自己手上握着武器，，动手时忍不住使上全力下死手。” Reborn沉默不语，是的，他已经感觉到了最近自己的不对劲，这对于杀手来说是绝对不可能出现的失控。 他原本以为这是有人对自己下手了。 “你快知道了，再耐心等几天吧，等梦找上你的时候，你就会明白这一切到底是什么意思了。”这种谜语人的作风让Reborn下意识抓住了列恩。 但是又碍于不知名的原因，并没有朝泽田纲吉发射特质子弹。 他不需要了，看着这双眼睛，Reborn隐约意识到这个弟子还是他的弟子，只是经历了一次蜕变，破茧成蝶了，而那场蜕变一定是痛彻骨髓的、大到足以完全改变他，甚至可以称得上是将人打碎然后重塑。 他压低了帽檐，“那么，我等着那天的到来。” 泽田纲吉露出了一个漂亮的笑容。 ‘如果可以，我希望那天永远不要到来。’ 因为到来就意味着战争开始了。 “那么，该回家了，我们深更半夜偷偷溜出来，奈奈妈妈发现的话会担心的。” 泽田纲吉又抱着Reborn准备返回，小婴儿没有反抗，睁只眼闭只眼认可他像过去一样对待他。 两人离开的身后，冰晶堆逐渐崩解消散，就连冰冻在里面的玩家也最终消失得无影无踪，就好像他们从未出现在这个世界。 不久天亮了，泽田宅如往常一样又热闹起来了。 * 一切都不对劲。 鹤见川的河水千年如一日地流淌着，附近发人换了一茬又一场，也不见得改变它分毫，，但是，太宰治只是看着自己在河里的倒影，那丝违和感就如附骨之疽般缠绕上他心头。 是哪里不对劲呢？ 他看着自己缠绕着绷带的眼睛。 绷带缠绕的位置不对？衣服不对？手上少了什么？ 不对不对，这些都不是重点，好像是忘记了什么？ 和之前森先生说的事情有关？是缺失了记忆吗？ “喂，太宰。”是中原中也，“森先生的新调令来了，我们要分开执行任务了。” “什么？不，分开才合理，现在的任务本来就只需要你就可以完成，我根本不需要跟着一起来的。”太宰治神经质地自语着。 “别嘀嘀咕咕了，你很快就明白了。”中原中也的神色平静中透着一丝怪异，“你最近不是已经开始了吗。” “明面上的那些人我已经都清除掉了，剩下的都是藏得很深的，交给你了，我要去处理另外另外一批敌人。” 听到中原中也这样的话，那种自然而熟稔地信任再一次让太宰治感到了古怪，是什么呢？ ……对了，就是错位感，就好像他们并不是才见面组成的搭档，而是已经磨合了好久，已经明白对方的行事风格一样。还有，开始？什么开始？是那些意味不明的梦吗？ 太宰治最近只要合眼就会做梦，稀少的睡眠被大量的、破碎的色块填充，整得他黑眼圈都出来了。但是那些梦又不清不楚，只有做梦时那种撕心裂肺的感觉即使醒后也残留着。 他没问中原中也，他知道他们不会告诉他一点消息。 而任务中这种信任让他一瞬间起了反逆之心，忍不住道：“中也，你难道一点都不担心我搞砸任务吗？” “搞砸？”结果只是一个惊愕的眼神，就让他忍不住瑟缩，然后他就听到中原中也用笃定的语气说，“不，你不会的。” “为什么？” “你可以试试，看看你会不会搞砸。” 如果是之前中原中也还不一定能那么肯定，但是现在的太宰治，他可以万分确信，他不会。 他不止不会搞砸，还会竭尽全力做到完美。 他不会让森先生失望的。 [森先生对你来说是什么？] [是道标，是我前进的方向。] [我并不是一个多么勇敢、能够不畏艰险一直前行的人，倒不如说正因为看到太多的人性弱点，反而被牵拌住手脚无法前进。但是森先生不一样，他让我看到了一种可能，一种不是虚幻不可及的可能。] [他……哪怕伤痕累累也不停止前进，只要看着，就让人莫名充满勇气。] [想要跟着他，哪怕前方是深渊。] 人类，是哪怕沉溺黑暗也会本能地追逐光的生物，而对于他们来说，林森，此刻就是那抹烛光。 * “BB亲完美完成任务！”充满元气的女声在林森的耳边响起，“避过了所有监控，将调令传达给了他们。” “阿勒，说起来，BB亲在他们附近检测到了特别的信号，有点熟悉。唔嗯，啊！好像就是那些被解决的人身上的，是另一个世界的格式！” “能破解吗？” “当然，虽然异世界的代码和这里有点区别，但是总归是有规律的，以BB的运算速度，很快就可以破解。” 林森似乎都能看到AI自信叉腰的虚拟形象。 “不过和之前的相比，他们好像采取了变化，不错嘛，竟然迭代了。不过对于BB来说还不够格！” “只要从他们和这个世界联系起来的部分入手开始反推，破解他们的程序简直是易如反掌。智能远远不够格嘛，更不用说创造出比得上BB 的AI了。” “已经破解了啦，是需要BB反入侵吗？这倒是也不难啦，就是想要悄无声息地话需要一点点时间。” “一个月的时间够吗？”林森斟酌着给出一个计划内的时间。 一个月，全息技术差不多就能够推广，部分人的记忆也基本恢复得七七八八，也可以助一臂之力，就算记忆不完全也不影响计划，能用就可以。 到时候就是真正‘战场上’见了。 “当然可以！”信心满满的回了这一句，BB就不出声了，林森知道她已经离开了。 玩家们无孔不入，为了防止港口哪天突然冒出一个玩家，在他们谈论的时候用各种手段窃听，林森早就下令大楼的高层普通成员不允许闯入，干部非召见也不得进入的命令，所以现在，昏暗的过道里只有林森和尾崎红叶。 两人都不开口的时候，显得格外寂静。 “BB还是一如既往的活跃。”尾崎红叶以袖掩口轻笑，面色既欣慰又忧愁，“经历这么多，依旧不改变的也就那么寥寥几人了吧，就连鸥外殿，也和最开始有了差别呢。” 她还记得曾经见过的森鸥外，即使记忆已经支离破碎，但那种充满人性的姿态依旧不曾忘却。 尾崎红叶看向林森的目光复杂难辨。 曾经的林森更像个人，但是现在的林森无疑更适合。 “没必要太过纠结，我说过我不是纯粹的人类，而是为了保证人类延续的人造人，现在不过就是回到正轨上。” “也不存在像不像的问题，毕竟我本来就与1号世界的森鸥外不同，我就是我，将我雕琢成现在模样的，是我的经历，是我生活的环境，是我的选择。就如同你们一样，真要说起来，大家和1号世界的同名之人也不尽相同，不是吗？” 1号世界就是常说的主世界，但是林森更喜欢称呼它为1号世界。 林森对自己成为现在的样子没有什么后悔的，生命总是向着最适合生存的方向发展，他也不过是践行这条真理的现象其中之一。 也正是这样的情况，才会让他想起自己的来历。 后半段路上两人都保持了沉默，直到抵达地下研究所里。 一打开门就感觉来到了另外一个世界，迎面而来的就是匆匆掠过的白大褂和黑西装，满是活人的气息。 不同于顶层的静默空旷，研究所里挤挤攘攘，热闹非凡，时不时就有几声哀嚎脱颖而出。 最先注意到林森他们的是站在门口的黑西装。 “Boss。” “他现在在哪？” “在研究所的最里面，需要叫他出来吗？” “不，不用，准备一个隔离室，最高要求的，我们在那里会面。”隔离室是当初布置研究所的时候就一起布置的，为的就是在谈论一些不那么安全的内容时尽可能减少麻烦，和给自己一些心理安慰。 嗯，后者才是最主要的。 隔离室在角落里，远离研究所，喧哗的人声传到这里已经不会再对谈论造成什么影响了，相对的，他们做什么也不会对那些研究员造成无法挽回的伤害。 “那么，请我来森氏会社又把我晾在这里这么久的boss，是打算开始启动项目了吗？” 没理会他带刺的话语，林森挥退其他人，隔离室内只留下他、尾崎红叶、子系统三人，“坐。接下来谈的事情不适合让其他人知道。” 这种正式谈话的架势，让子系统也严肃了起来，“我只是一个研究人员，不适合参与这种事情吧。” “是和你创造的虚拟世界有关。”林森开门见山，“我需要你创造一个特定的世界。” 第57章 修养 普通人直接了解外神的知识风险极高, 弄不好就多了一个疯子，更糟的可能是被同化成祂们的眷属，从同阵营的人类变成敌人并反手一刀。 更要命的是, 这个过程不一定是瞬息就会转变的，万一没有即使判断, 碰上一个有超长潜伏期的，那就是一个威力超绝的地雷。 炸掉一个部门都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好在他早就布置了认知滤网，在自己的记忆里找那些污染性小的东西挑挑拣拣说了, 听的人倒也拼拼凑凑大概了解了林森的意思。 “所以你是想要我给你定制一个世界观独特的全息游戏？” “……也不是不行。”他陷入沉思, “原来构想的世界框架可以代入，基本物理数值不需要改动，但是技能模块要置换一下, 最大的改变是那些知识体系，按您所说的，那就需要您亲自来输入……” “如果是远超市面的运算能力，可以减轻研究人员的工作量, 时间……” 他渐渐沉浸入自己的世界, 连林森放下资料离开都没注意。 原本虚拟现实技术不会那么早面世的, 但是世界本就破破烂烂了, 谁又在乎这一点参差。 而且现在的基础科技还很薄弱，也根本撑不起来虚拟现实技术的落实。 都已经重置那么多次了, 世界的时间线还顽强的遵循过去的轨迹变化，可人类的早就混乱了, 重复无数次的行为，哪怕没有记忆也已经刻进潜意识形成习惯了, 然后在相似的情形下这部分习惯就会被唤醒，下意识做出接下来的反应, 就像人类的吞咽反射一样。 这就导致了一些奇妙的现象。 原本不善战斗的人在突然遭到袭击后瞬间制服袭击者，而自己还一脸懵；还是中学生的人在写作业时突然用出了超出大学的知识；柔弱的少女娴熟地拉开枪械的保险射击；从小到大生活在和平环境的人对死人反应平平，冷静到称得上冷酷，甚至能够第一时间拨打报警电话…… 他现在就是这样的情况，毕竟他已经实现过的技术，一沉浸进去下意识就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了。 那些还在活跃的玩家就是他的成果。 林森现在需要做的就是等他把框架设计出来，然后填充那些知识，但是只有这些不足以起到预防的效果。 ——他需要提取记忆。 他的记忆本就携带着污染，但是那污染又不如外神的强烈。如果把污染比作毒药，那外神的就是剧毒一类的，见血封喉的那种；而他的，只能说有毒，但一般只会让人痛苦一阵就会被排除体内。 他好像没有说过，[林森]的存在就是一道过滤装置。 所有经过他转述的知识污染都会先削弱部分，否则他也不至于要拆分自己了，一部分以人身行走人世，一部分作为过滤装置藏于世界深处。 不过话说回来，他又为什么会有这种能力？ 当年同批诞生的人造人都是经过检查的，不可能出现他这种情况。如果他的记忆没出错的话，出去后他们就被封印了记忆当成普通人来养育的。 ……好像是有人对自己动过手脚，在跨世界的时候？甚至当初因为这个原因自己还疯了好久。 林森翻阅着记忆，这种事情他已经做过好几遍了。虽然记忆里有些东西现在被封着，但是穿越之前的记忆是敞开的。 那段人生的记忆最后是一片暗沉的水波，稀疏的阳光透过水面洒下，却照不亮水底，然后就断片了。 不对，应该是截断了。 如果把记忆比喻成胶卷，那么水波就是最后一张，然后记忆的胶卷就被剪断了，再连上的就是新世界的风景。 又是什么时候发现不对的呢？ 一开始是短短一瞬，就像跟随纸张的掠影，是胶卷的边沿，几乎无法确认它的存在，但是在他不断重置后，林森发现那道掠影开始显眼起来，开始扩展，从一根黑线变成了两根黑线，最后变成了占据一张胶片的黑色。 黑漆漆的胶片只是看着就让他产生抵触，但是却没有多少害怕。 而且他总有种感觉，这个黑色并不是真正的黑色，而是禁止他看清的一种防护措施，如果他强硬地想要看清，就会产生各种不良反应，就像吃坏肚子一样。 “大概是为了保护吧。” 他只能暂时这么想，没有找上门的麻烦就先别管了，现在的事情就已经让他忙得焦头烂额了，其余的也是有心无力了。 “乐观点想，麻烦找上门的时候说不定我就已经没了呢。” 一个地狱笑话。 但也是最有可能的现实。 * 尾崎红叶保有之前的零星记忆，自然知道那些东西的污染，在她翻阅记忆的时候，那些污染也曾如影随形地找上了她，所以，她明白林森的状态有多不妙。 可就连她的污染也是林森想办法解决的，除了带领状态不对的首领回办公室，她束手无策。 一路无言，从直达电梯下来，林森就几乎脱力无法站稳，全靠金色夜叉的及时搀扶才没有倒下。 不过他异样的状态却一路无余，眼神涣散，呼吸粗重，青筋凸起，就连肤色也变得苍白些许。 “鸥外殿？” 尾崎红叶指挥金色夜叉将林森放在内部休息室，接下来她也只能做到陪伴和监视，但好在爱丽丝检查完‘那里’后已经赶回来了。 结果她一回到港口就发现林森人事不省的倒在床上，心脏重重一跳，“林太郎！” “Boss无大碍，大概是翻阅那些知识的时候被污染了。” 某种程度上和林森是一体的异能人形，在冷静下来后仔细检查，自然就发现这是理智短时间内快速下降带来的不良反应。 但是那些重置过程中的那些知识目前都被封着，按理来说林森不可能看到。 不对，有一个阶段的记忆是不能封的。 “林太郎有说什么吗？”爱丽丝焦急地询问。如果没有其他命令，林太郎又没有呼唤自己，那就代表情况在可控范围内。 “并没有。”尾崎红叶思索一下，“聊天之前，首领状态就有点不对劲，但并没有表现出来，聊完后他甚至是自己坚持到门口才倒下。” “那就好。”几乎是如释重负，爱丽丝当下就平静下来了。这是最好的情况了，代表目前一切都是按计划实行。 “那么港口的事物就按照之前说的，麻烦你们了，我先带他休息一段时间。”女孩小大人似的叹气，“这段时间他可能处于没脑子的状态，就不给那么添乱了。” 几乎是立刻的，爱丽丝就带着林森离开了港口，迅速远遁米花町。 虽然米花町总是死人，但是治安还行；虽然总是死社长，但是生活质量并没有多大的变化；虽然各种案子频发，但是人口数量基本保持平稳…… 更重要的是，那里的时间和普世时间是不接轨的，还有时间差。 爱丽丝自信能够在各种意外事故中保护好林森。 ……也许？ 在米花町定居的第一天，阳光灿烂，室外略热，但平安无事； 第二天，下雪了，但是也平安； 第三天，下雨，略闷热； 第四天，结冰了； 第五天，晚上放烟花，有点吵； 第六天，樱花花瓣飘来了； 第七天，睡觉前很平静。 直到第八天凌晨。 我是谁？我在哪？我要干什么？ 爱丽丝看着躺在病床上的林森，难得感到了混乱。 一周前（记忆里），他们从横滨来到米花町，直接就安排林森住进了医院，原以为这个‘混乱’的城市不会让她有喘息的时间，她也做好了一直忙碌的准备，结果这一周风平浪静。 平静也没什么不好，爱丽丝虽然有点准备落空的失落，但是也庆幸没人打扰林森的修养。 结果！一周！只是一周！他们就安稳了一周，麻烦事情就找上门了。 林森在她醒来的第二周的第一个早上大变活人。 原本林森的年龄和外表就有差异，现在更是直接年轻了好几岁，直接从成年人变成未成年了！ 瞳孔地震.jpg 我什么没见过，这还真没见过.jpg 话说回来，林森的年龄真的可以乱改吗？ 我记得他的年龄是有限制的，为了预防一些问题，他是固定骨龄和外表的，乱改会出问题的吧？ 爱丽丝混乱中还思考着，这样改变后林森会不会出什么问题，病房外面发生的事情就打断了她的思绪。 “啊啊啊！死人了！！” 爱丽丝：“……” “？？？” “！！！” 爱丽丝开门就发现他们门口躺了一具仪表堂堂的男尸，身着黑西装，洇出一片血泊。 “……” 她转身一个冲刺，开门、进去、关门反锁，一气呵成。 林太郎，你快醒醒啊！这种事情小孩子搞不定啊！ ……哦，不对，林太郎现在也是孩子了。 完蛋了，我们会不会被叫监护人啊？找谁？尾崎红叶？ 头脑风暴中，爱丽丝还发现了一个雪上加霜的事情——上次来的时候见过一面的‘熟人’，好像也在这里。 而且好像已经发现她了。 ……林太郎，你醒不醒已经无所谓了，最好还是别醒了。 爱丽丝的祈祷并没生效，尸体和凶杀案，这两个引人注目的要素凑在一起，必定引来当地特产——侦探，还有一群警察和围观群众。 然后安静的病房变得热闹起来，林森自然也被吵醒了。 “发生什么事了？”林森揉着揉着眼睛做起来，睡眼惺忪，“外面好吵啊。” 完全一副刚睡醒、不知外面发生什么事情的茫然表情。 只有爱丽丝看清楚了，林森垂眸之下的漠然。 十几岁的林森是什么样的来着？ 啊，那个时候，是他们这批人造人刚从培养皿里出来，全身上下只有外表构成最像人的时候。 此时此刻，爱丽丝满脑子都是‘完蛋了’的想法。 第58章 人生舞台与奇迹 14岁, 是人体第一个发育高峰的结束。 林森从培养皿出来的时候正是第一次发育高峰的结束，处于被灌了一脑子知识但是毫无实战经验的白纸状态。 不幸的是，他现在处于这个年龄段。 幸运的是, 他已经通过了研究院的人类判定。 爱丽丝只好希望，这个状态的林森记得伪装自己。 ‘无论怎么说, 他好歹不是完全回归最初，那些记忆他应该还是有的吧？’ 爱丽丝只能这么想着。面对那些看过来的目光，此刻的她就是一个真正单纯的小女孩。 “您好, 请问外面发生什么事情了？” 在警察们开口前, 林森先发制人，摆出自己一无所知的样子。 事实上，他也确实是一无所知。 后遗症这种情况他也不是第一次遭遇了, 甚至还可以说习以为常——他现在的坚定意志都是在那一次次疯狂中重塑中铸造的。 对他影响最大的是这里的时间规则。 这块地区的时间是独立的，而且和外界存在时间差，适合修养。 爱丽丝的判断没有错，倒不如说正确过头。这个年龄的林森不只是刚从罐头里出来, 也是所有阶段精神状态最好的时候。而最近还两耳不闻窗外事, 专注看书睡觉的规律作息, 让他休息得很好, 此刻他的状态简直可以算是一整个刷新了。 这导致一身轻松的林森忘记了他曾经做的一点点小事。 在刚夺权的那段时间，先代首领的心腹曾经带着一笔巨额遗产满日本地逃窜, 虽说最后在京都逮到了领头人，但是收拢资金的过程依旧不是一帆风顺。 火并、暗杀、下毒, 各种手段轮番上阵。光是两方内斗就为当时的死亡率做了一笔贡献，几乎可以说是一路鲜血尸体不断, 在那些查案人员眼里，大概就是凶杀案追着他们跑的倒霉程度, 堪比死神附体的柯南。 何况最后他们还直接撞上了案发现场，为破案人员留下了深刻印象。 之后因为横滨一笔遗产掀起的混乱将他紧急呼叫回去，他只能让分部人员善后。 此刻，他撞见的当事人之一出现了。 几乎是一个照面，江户川柯南就认出了那张脸和金发女童的组合，毕竟他曾经见过一个同样奇妙的组合，让他记忆犹新，而后来发生的当街狙杀事件又加深了这种印象。 “啊，这个哥哥和一个大哥哥好像啊！” 因为当初的事情让他起了疑心，当街狙杀这种肆无忌惮的行为让他很难不把他们牵扯到组织的身上，而且面对狙击枪，林森的态度也不像普通人那样恐慌，反而颇为冷静。所以回到米花后，之后他也拜托过熟人调查这个人。 但除了知道他是森家的人，前几年一直在外国留学、最近才回到横滨任职私人医生之外，没有其他可以和组织搭上边的联系。 至于横滨，那边据说很排外，已经封锁了，出来的人也闭口不言。 难得见到一个可能有线索的人选，他几乎是立即莽了上去。 “我前几天也见过一个黑发紫红眼睛的大哥哥带着这个姐姐，是在京都的一家咖啡店！”他尽力演出一副好奇的模样，“哥哥和那个大哥哥是亲戚吗？” 想到调查到的普通经历，以及与外貌不符的年龄，柯南忍不住猜测道：“是父子吗？不对，是兄弟？” 林森：“……” 您真的确定是前几天？而不是前几个月？前几年？ 而且，我是我儿子？这又是什么鬼？ 如果当初编造的身份信息没错的话，他应该是未婚的。 沉默了一会儿才勉强说了个含糊的答案：“也许是有点血缘关系的远亲吧。” 见林森真的回答了，柯南反而得寸进尺，想要问更多，好在医生还是比较靠谱的。 “警官，这里不是小孩子可以玩耍的地方，麻烦快点问完重点然后出去。这个孩子身体很弱，需要好好休息。这几天的药里都有刺激肌肉恢复的药，副作用不小，昨天开的药里还含有安眠成分。”医生冷冰冰的话打断了柯南的问话，也让一群人面露尴尬，不欢迎简直就是明摆着挂在脸上了。 “他已经卧床休息一周了，连房间都没怎么出去。” 柯南环顾病房，才发现在角落里还有一辆折叠起来的轮椅，金属制的扶手上已经覆盖了一层薄薄的灰尘，遮掩了明显还是新轮椅的金属光泽，让它看上去变得老旧。 再看林森，神色疲惫，双手双腿自然摆放，眼帘低垂，从见面开始一直面无表情的脸，这些症状让他灵光一闪：“肌无力？” “出去！” 就在众人都只是看着林森沉默的时候，爱丽丝突然情绪激动地推着他们出去。 自觉戳了少年伤疤感到理亏的成年人们也不抵抗，任由爱丽丝把他们推出病房。 医生跟在最后带上了门，将外界的纷纷扰扰与这个病房切割开来。 “那个医生是港口的人。”确认真的安静下来，附近没有人窃听，林森一改病恹恹的样子。 “对。”没了外人，爱丽丝也恢复了冷静，“是横滨发展的几个情报员之一，没记错的话，能力是瞬移，不过只能瞬移自己。” “单对单杀伤力很大，也方便保命。” “没错，所以有时候他也兼职一下清道夫，一些逃到附近的叛徒就会交给他。” “不过他不想一直生活在单一的生活环境里，想尝试不同的身份。正好他有明面上的干净身份，还有行医资格证，就把他安排在这里了。” 爱丽丝见怪不怪，人嘛，总有那么几个会有奇怪癖好，就像林森，别看他现在为了救世忙成狗，甚至愿意舍生取义，那是大家现在都不知道他最疯狂的时候，那段时间称他‘屠夫’都不为过。 “我记得他好像还是你的学弟来着。”爱丽丝想起当初为什么直接找上这家医院了，当然是有熟人好办事，方便保密。 又比如，安排单人病房。 眼下无人，爱丽丝直接飞到床沿坐下，晃荡着细腿，“既然有熟人安排了，这段时间你就安心休息吧，港口的事情按照之前的计划干部们能够解决的。” “至于动脑子的事情，太宰那家伙应该也有恢复记忆的迹象了吧，交给他就好。” 提及太宰治，爱丽丝的表情就变得不乐意起来，这种表现无关喜恶，而是现阶段的天性相克，以至她不自觉就会远离太宰治，而且这个人本来就性格相当恶劣，明知道相克还要上手撩几下。 看到爱丽丝这么可靠，林森本应该觉得安心的，但是…… “你确定？” 他指着门，外面又开始热闹起来的声音已经穿透门板，并且越来越近。 不是他不想安心、平静地修养，而是和柯南搭上边了，就真的还能平静吗？更遑论上回见面的场景那么刺激。 想必现在他们对他印象深刻，并且又开始调查他了吧。 * 几分钟前。 被推出门的几人互相看看，尴尬一笑。 “那个，还是先检查现场吧？” “对对，还有调查一下死者最近有没有和人结怨。” “……” 欲盖弥彰的，几人把惯例的流程说出来分工，聚在一起的一群人眨眼就四散开来，徒留下思考的江户川柯南，不过很快他就又被另一群人包围了。 “啊！在这里！你又偷偷一个人行动了！” “柯南好让人担心啊！” “柯南！你又乱跑了！” 思路被打断，男孩不得不靠打哈哈蒙混过关，“抱歉抱歉，我只是看见面熟的人也在这个医院，没忍住就去看了一下。” “那也不能乱走啊柯南，我们很担心你，突然就不见了，我还以为你又失踪了。” “柯南老是甩开我们单独行动，太过分了！” “没错，明明我们都是少年侦探团的成员。” “柯南，别乱跑，你知不知道大家都很担心你啊！” 一番训斥后其他几人才不再包围他，算是放下他偷溜出去的事情，叮嘱几句便跟着毛利小五郎帮警察们打下手，维护现场和搜集证据。 找到他的时候，无论几个小孩子还是少女都表现得很激动，唯有一个茶发女孩一直冷淡地缀在最后，但是他们去帮忙的时候，也只有她留下来了。 “大侦探，这次又是发现了什么线索了？” 走神思考的柯南在听到熟悉的声音问的问题，几乎是下意识地，脱口问道：“灰原，人能够一直保持年轻的外表吗？” 轻松的表情迅速褪去，灰原哀的表情瞬息变得凝重，“一般人不行。但是……那里，有一个例子。” 江户川柯南立刻激动起来：“男性？” 灰原哀矢口否认：“不，是女性。” 对不上的答案让他又失落下来，“那就对不上了。” “不过那个人会易容。” “……” 一波三折的答案折腾得他无语，半月形的眼斜睨着灰原哀，“逗我很开心吗？” 灰原哀避而不答：“所以你确认对方不是易容了吗？” 当初忙着破那个案子，并没有仔细检查对方破绽的江户川柯南也就没办法确定地否认，但比起这个，他更担心的是另一种可能。 “会不会是有另一个像我们一样的情况？” 既然他们能够从少年回溯成儿童，那么会不会有一个中年人重返青春？ “大侦探，你以为像我们这样的情况很常见？如果真的常见，那就代表实验基本成功了，我们也不需要这样躲躲藏藏，而是可以直接摊开说了，组织也不会一直在追踪我们了。” 这是最好的结果，灰原哀想，如果情况稍微恶劣一点，我们只会比现在更惨。 “说得更严重一点，如果药物真的研发成功，你以为这个世界还会这么平静？”细软的女声冷淡地道出如果药物成功会导致的最可能结果，“当权者首先就会找途径获得这种药，作为利益交换，组织可以借助他们的势力洗白，权力组成首先会被改变，到时候政治的动荡会进一步引发社会的动荡。” “就像一块石头掉入湖面，会引起一圈圈涟漪，越扩越大。那粒药就是掀起涟漪的石子。” 灰原哀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说。 “而我们，就会成为被示例的‘成功的实验品’。” 第59章 隐秘的信息 工藤新一既然能成为被推崇的高中生侦探, 自然不会笨，身体变小成江户川柯南，但脑子没有变。他只是以己度人, 因为自己有了这种奇迹，就以为别人也会有。 但是奇迹之所以是奇迹, 正因为它的一个属性是稀少。 当下他就承认了自己的错误，“抱歉，是我太想当然了。” “不过也太不可思议了, 一个奔四的人居然长得像二十多岁……那他的情况和你说的那个例子有关系吗？” 灰原哀：“……我逃走前就知道这一个, 还是和我父母有关，至于之后是否有人接手，那我就没办法确定了。” “组织应该也不至于藏起来一个相似的案例, 那时候boss恨不得我立刻研究出成果，除了脱离组织，几乎对我予取予求。” 就连那个半成品都上过我的试验台。 灰原哀神色复杂。 江户川柯南只能对林森的状况表示难以置信，“所以他真的是驻颜有术？！” 简直离谱！ 这句话就像写在他的脸上。 “人是没办法真的一直维持年轻的状态的, 哪怕保养得再好, 皮肤的肌理、面部肌肉的分部、骨骼的状态都会发生相应的变化。有些人哪怕从远处看上去年轻, 凑近了观察也会发现老化的痕迹。所以, 说不定是你没仔细看。” 灰原哀的声音一直淡淡的，她已经观察过周围了, 这附近都是普通人，没有组织的成员。 江户川柯南在意的那个人不一定是普通人, 但肯定不是组织的人。她这样想着，但是也没有去阻止他的调查。 以大侦探的固执性格, 这不是她说一句不是就能放弃的。 “就算真的是组织的实验体，也不可能面临你上次说的情况。” “上次……”初次见面的印象着实深刻, 以至柯南到现在都记着那个面对聚集都面不改色的人，“我之前和那人近距离接触过，无论怎么看，他的身体状态都是维持在20多岁的样子，皮肤状态也不像三十多的样子。” 灰原哀无声地叹了口气，“所以你要调查他吗？从病房里的那个入手？” 上一次的劳而无获很明显让他有点在意，人是可疑的，但是又和组织没有关系。 “他大概和横滨那边有关系……” “横滨？！” 通道熟悉的名字，灰原哀面色大变，“你说他来自横滨？！” 柯南一愣，“对。” “别管了。”她粗暴地打断柯南想要说的话，“那边很乱，而且封闭，如果是来自横滨，那就和组织没关系。” “江户川，不要插手横滨的事情。” “阿勒？” 灰原哀不是在说笑的，那种严肃和她组织追查组织时的神情不相上下。 “我不能解释原因，具体的你可以去问你父亲，或者试试问那个公安。” 灰原哀并不知道横滨到底有什么特殊，但是她知道，那里是连组织都忌惮的地方，除此之外，她总有种模糊的预警——如果提前踏入横滨，会发生灾难。 如果只是这种类似没有理由的感觉，她也不一定会真的遵守。真正让她远离那里的，是组织的态度和一份模糊的记忆。 记忆里，好像有人警告过她，是一个黑发的、浑身弥漫着浓厚血腥味的男人。 【小姑娘，这里可不是你现在该来的地方。】 明明看不清脸，但是她就是知道，他在笑，癫狂的、混乱的笑，充满攻击性。 【&*#……@！】 他说了什么？记不清了，她因为恐惧忘掉了。 后来组织和横滨的许多交易路线都开始断裂，进去的情报人员也开始失联，最后只有很少的幸存者偶尔能够传递一些大致的情况，也只能做到这样了。 不只是组织这样，对于很多横滨外的黑色团体来说，那里就是炼狱，有去无回。 反而是许多白道，定时会有人进出那里，毫发无损并且所有人都默契地无视了那里。 她知道组织有卧底在政府，不信什么都打听不出来，不过看如今毫无变化的局势大概就明白了，横滨的水很深。 “……我知道了。”江户川犹豫道。 “我先去看看案子。” * “被别人当成大魔王的感觉怎么样？” 对于两个某种程度上都不算人类的家伙来说，两个小孩的悄悄话和在他们耳边说没什么区别。 “感觉，没什么感觉。”太过放松的环境让林森整个人都变得懒洋洋，眼皮半抬不抬，“又不是第一次被这样对待了。” “嗯？”在爱丽丝的印象里，林森和并没有表现出大魔王的特质，有时候他的行为是有点出格，但是还不至于被称为魔王。 他们都知道所谓的魔王不是两个小孩子口中的玩笑，而是另一种真正意义上的‘魔王’。 “你觉得玩家们怎么样？” 不明白为什么林森突然转换话题，但是既然是他的话，爱丽丝还是如实回答了：“肆无忌惮，善恶随心。可以是合格的奴隶，勤勤恳恳完成任务，也可以纵情享乐，掠夺世界。” “把玩家代入大魔王你觉得怎么样？” “好像没什么大问题。” “我以前也差不多。” 刚发表完对玩家的看法，林森就丢下了一个大炸弹，炸得她头昏。 “哈？” 看着爱丽丝两眼发直的傻样，林森笑了笑，“你还记得我的异能力是什么吗？” “不是V……”爱丽丝沉默，她忘了，这个‘森鸥外’不是单纯的森鸥外，和1号世界的那个人不同，“异次元游戏。” “没错！”林森打了个响指，“既然是游戏，那就有玩家。你猜猜玩家是谁？” “……是你。” “什么时候的事情？我怎么没有记忆？”爱丽丝感到头疼，把林森代入玩家的身份，怎么想都只会更麻烦。 “在你出现之前。”也许是回溯的副作用，回想起那些记忆，林森反而感到有意思。 “还记得吗？你并不是一开始就出现在我身边的，‘爱丽丝’是我作弊得来的。”他说着他们的第一次见面，“那个时候我已经开始感到腻烦了，想要换个新游戏，所以我去找了书。原本拿到书我打算试试灭世路线的。” “但是我在看书的时候，正好发现有一个世界被外神入侵然后毁灭了，然后我就改变主意了，毕竟这是本能。但是一个人太累了，就顺便把你‘偷’出来了，成了我的爱丽丝。之后的你就都知道了。” 女孩浑身一僵，“那在成为爱丽丝之前，我是谁？” 林森困惑：“你就是爱丽丝啊。” 面面相觑后，林森恍然，“你当然是爱丽丝啊，我偷的又不是有意识的生命体，非要说的话是‘异能力Vita Sexualis’。” 似乎知道这样不是很好理解，林森打了个比喻，“说的太复杂你无法理解，毕竟我们对世界的了解是不一样的，简而言之就是我复制了森鸥外的异能力。” “而你是我有了‘Vita Sexualis’后才出现的。” “你就是我的爱丽丝。” “……”爱丽丝冷静道：“所以我还是你的异能力。” “没错。” “那你说其他世界被外神入侵又是怎么回事？我们的世界不是前线吗？”爱丽丝确定自己的记忆没有缺损，那为什么这些信息她感觉自己一点都不了解？ “因为我没告诉你啊，你也没办法了解跨世界的信息，那些都是世界外的信息，知道太多你也很容易被找上的。”林森笑眯眯道，“至于为什么前线前面还有世界，很简单啊，前面的都死光了，我们这不就是前线了吗？” 不过现在已经是最后了，敌人都已经打上门，他也没必要保密了。 “如果把这一系列世界比作洋葱，我们现在就在最外层，但是在我们这层之前，你怎么确定这个是没有被剥的新洋葱，而不是已经被过好几层的呢？” 爱丽丝的世界观都要碎了，一直以为只有这一个世界这么特殊，而特殊的原因是因为他们偏离1号世界的轨迹，所以才走向了不同的命运支线。 结果现在告诉他她，他们不是唯一一个倒霉的。 “那那些玩家呢？” “他们是随机跳页，抓到哪个世界就是哪个，广撒网的类型。” 爱丽丝……爱丽丝感觉现在脑子一团乱，勉强说了句不知道是夸奖话说讽刺的话：“不愧是初始状态。” 是缺乏人性的人造人，只具有基本的人格。 爱丽丝自闭了，林森一个人反倒开始无所事事。 他是来休养的没错，但是过了一周的养老生活了，他已经开始感到不耐烦了，但是如果他申请回港口，肯定又会被那些人赶回来。 “找点什么乐子好呢？” 病房里安静的氛围突然被敲门声打破，一位身着警服的女性开门进来。 “不好意思，打扰一下，这边有几个问题需要您回答一下。”她安抚地笑了一下，“不用紧张，只是例行程序而已。” 在她的身后，几个小萝卜头正伸着脖子看过来，其中赫然有江户川柯南。 林森抬头的瞬间，视线状似随意掠过，没有刻意落到他们身上，对着警察浅浅一笑：“好呀。” 乖巧，干净，柔弱。 笑得爱丽丝鸡皮疙瘩直往下掉。 ‘完了，他要搞事。’ 第60章 未成年们的暗斗 “姓名？” “深石笃宏。” “年龄？” “14岁。” “你是一周前来到米花的吗？” “是的。正好一周, 来米花后就直接住在医院了。” “你们的监护人呢？” “在横滨工作。” “在案件发生的时候你们在哪里？” “我最近服用的药都要安眠成分，一天之内大部分时间都在睡眠里，今天也一样, 一直睡到你们找过来；爱丽丝也一直都陪着我。” 林森看见那些警察顺着他的话扫了一样两人的鞋子，室外鞋被收了起来, 两人的室内拖鞋分别一个穿在脚上，此刻正坐在一边晃着双脚，浅色的织物干干净净, 另一个就摆在床边, 也是一尘不染的状态。 身后的警察又拿出一张照片递过来，“那你见过照片上的人吗？或者对他的外貌有印象吗？” 照片上的男人大概就是死者了，面容普通, 神色木讷，就和这个街上随便拉一个就是的社畜九成相似，唯一不同寻常的是他的黑西装。 脸不认识，但是这种黑西装, 不像他自己的衣服, 像是故意套的制服, 版式和材质存疑。 林森淡淡扫过, 又回递给警察，“不认识。” “好的, 多谢了，那就不打扰你休养了。” 警察们准备走了, 那些小孩子得了空反而围上来，叽叽喳喳一番自我介绍, 拉着那两个满脸不乐意的也一并介绍了。 “哥哥是生了什么病呀？” 单纯的关心并不会让他感到反感，如果那两个假小孩不混在其中就更好了。 “没什么大病, 只是最近劳累过度，身体欠佳，休养一下就好。” “深石哥哥是国中生吗？”柯南捏着嗓子混在真小孩里问话，眼镜下的双眼仔细地盯着林森。 无论是几年级，按照他的年纪，正常人都应该在上学，但是却没有在米花听说过他的相关事情，而依他的样貌，园子不可能一点都不提及。 “我跳级了。”直接跳到大学毕业的那种。 林森回答得轻描淡写的好像人会呼吸一样是一件无比正常的事情。 “啊？？” “学习已经告一段落了，目前在休假，顺便休养身体。所以，还有其他好奇的事情吗？” “那哥哥你的家人呢？” “他们啊，当然有工作啦。”林森笑眯眯道，“工作的城市最近有点乱，就让我来米花找熟人。” 听到这个消息，江户川柯南眼前一亮，正打算刨根究底的时候，之前赶走警察的医生回来了。 “小朋友们，哥哥该休息了，你们也该回去了。” 来自白大褂的死亡凝视让这群人一瞬间都僵住了，“啊哈哈，我们马上就走，不打扰哥哥休息了。哥哥好好休息，再见！” 一窝蜂地涌出去后，门被关上了。 林森微笑着看着板着脸的医生，一时间谁都没有开口。 最终还是医生先忍不住叹了口气，“您一定要这样做吗？耍小孩很好玩吗？” 那个孩子，他一想到围绕着江户川柯南的事件就感到麻烦，一想到学长兼上司又主动掺了一脚，就越发感到头痛。 “我知道您现在精神状态堪忧，但是您这也太放飞自我了吧。” 林森笑而不语。 放飞自我，算吗？他觉得自己已经很收敛了，在那些记忆的提醒下。 看着林森的笑脸，学弟一阵恶寒，内心不由为那孩子祈祷，生命有保障，但是精神会不会受到重创就不知道了。 林森：“查到了？” 学弟递给他一些纸张，上面是查到的其他团体的动向，“查到了，是GSS的成员，他们听说有港口最近有人员流动到米花町的，就联系了分部的人来打探消息。” 林森浏览资料抬头就看见学弟一脸欲言又止地看着他。 “想说什么就说吧。” “咳，我就是好奇，其他地方不是也可以休养吗，你为什么偏偏选择了米花町？我可不信你那些理由，那些东西对你来说根本就不是事吧。” 林森似笑非笑，瞅了他一眼，直看得他毛骨悚然，才不紧不慢道：“米花町有邪教徒出没。” 学弟倒抽一口冷气。 “什么玩意？那些东西怎么还在的？”他的面色难看得好像告诉你末日提前了，而你还在准备阶段，并且做的准备没有一点用处。 “那些东西不都已经清理干净了吗？” 与之对比的则是林森的表情，悠哉游哉的，谈论清理邪教徒就像给家里大扫除一样，还是只要动动嘴皮子指挥家务机器人工作的那种。 “谁告诉你清理干净了？邪教徒这种东西根本没办法根除的，就像韭菜一样，割了一茬又一茬，等到春风一吹，他们就又会发芽。我们能做的就是在发现时先清理一遍，在他们造成大危害之前做好预防。” “但是你也知道，像邪教徒这种东西，就像蟑螂一样，往往看见一只，就意味着在我们看不见的地方住了一窝了。” “所以这回又是已经成组织了？” “不，更过分，他们变聪明了，学会化整为零，寄生在别的组织上。” “所以你挑起了横滨那边的乱斗？”学弟很明显对这个学长的疯狂感到无语。 林森拒绝背锅：“不是我挑起的。” 没等学弟松口气，比了个射箭的手势，又慢悠悠补充一句：“我只是加了把火，一箭双雕而已。” 那口气最终还是没喘上去，呛得学弟去了半条命。 “笃宏哥哥。”一直保持安静的爱丽丝突然出声提醒，而且喊的还是假名，林森就知道有人来了。 两人从善如流地切换了话题，丝滑的好像一直在谈这个。 “休养一周了，身体的基本情况已经稳定了，你可以选择出院了。接下来只要不做剧烈运动就没什么问题，药物的剂量可以削减了，毕竟这个对身体的影响话说比较大的，我待会儿给你重开一下。没什么事情的话我就先去忙了。” 学弟几乎是逃窜一样离开病房。 江户川柯南偷偷摸摸回头，走到病房门口的时候正好看见医生离开的身影，步伐迅速，雷厉风行，就是那背影怎么看都有点狼狈。 柯南：“？？” 他在门口踌躇了一会，扒在门缝里伸头就看见林森离开了床位。 既然已经基本恢复正常，林森也就准备出院了。 除了一些资料他打算随手带走以外，其他的都交给学弟安排的人来收拾。 只是拎着那些资料，林森就有种手脚酸软的感觉。 大概是躺太久了，这一周他几乎没下过床。为了防止他发疯，爱丽丝和学弟几乎是采取了各种措施将他固定在床上。 卧床时间过长导致他现在手脚都是无力，刚下床的时候他差一点就跪下了，还让爱丽丝嘲笑了一番。 江户川柯南一进来就看见林森双手撑着床缓慢移动，露出来的手脚纤细白皙，不要说肌肉了，连肉都没有多少，堪堪让他看上去不是瘦骨嶙峋的小可怜。 ——刚从培养皿里出来、在此之前依靠营养液提供营养物质的人体怎么可能长肉。 回溯过头，异能力自动按照最深的印象重构了身体。 小可怜一样的身形让柯南自告奋勇：“我来帮忙。” 那些资料基本是全息技术的进度汇报，偶尔也参杂了一些研究人员的调查表，以备日后挖角，不过情报部的格式做得有点问题，做顺手了就很像悬赏单。 江户川柯南收拾的时候眼睛扫到了头像和一些信息，心中一凛。 果然，这个人有问题。 在林森的眼皮子地下，他也不好看得太仔细，确定收拾完毕后就递给林森。 “给，这些都整理好了，其他的还需要收拾吗？” “谢谢了，柯南小弟弟。” 林森笑眯眯地向江户川柯南道谢，坏心眼地看着他一瞬间的不自在。 “那么，再见了。爱丽丝！”前一句和柯南说的，后一句则是喊爱丽丝。 屏气凝神假装自己不存在的爱丽丝这才回应，“来了！” “再见，柯南。” 直到走出医院大门，林森都似乎能感觉到背后来自江户川柯南的灼灼目光。 “Boss。” 一上车就关上门，这才隔绝了好像要把你烧出洞的目光。 转头，林森吩咐司机：“先去公寓。” 司机默不作声地发动车子，一时间除了发动机运转的声音车厢一片安静。 爱丽丝打量了一圈车内空间，除了司机，没有其他会和港口mafia扯上关系的标志，就连司机都换了一身白衬衫，而不是管理的黑西装。 当然，港口的车，暗地里经过怎样的改造、增加删除了什么那就不是表面能够看出来的了。 林森：“查出来GSS最近有什么动作了吗？” “他们最近联合其他小组织小动作不断，之前还只是尝试和外面联系准备偷渡武器，被中原大人破坏后损失惨重，钱、人、货物都没了，安分一段时间后开始和玩家们有往来，一批人进入玩家总部再出来，我们发现少了几个人。” “医院的那个是其中之一吗？” “照片发回去调查核对过，是的。” “有查到他是怎么来到这里的吗？” “应该和玩家有关，失踪后玩家那边出过乱子，有人听见在外面的人说出bug了。” “Bug……”林森感到头疼，一般来说，横滨的空间是进行加固的，不可能只是一个bug就能让人破开空间来到米花，而且还是GSS的人，“他们有接触过什么奇怪的东西吗？” 这回司机的回答慢了一拍，很明显是在回忆，良久才不确定般回复：“好像是有一个……据传横滨夜里有时候会有穿黑袍的人游荡，但是一开始大家都以为是谣言，每次这么上报的时候都没有找到目标，但是后来，开始有人变得奇怪，然后没过几天就死了。” “……奇怪，为什么我之前没想起来呢？”司机喃喃自语。 第95章 终章 第95章 终章 安室透注意到, 他终端上的列表里，少了几个熟悉的联络人。 联想到黄金之王最后的话，安室透确定, 这个世界一定发生了他无法了解的变化。 在安室透决定自己去调查这所有的事情时，林森等人已经来到了世界之外。 熟悉的、仿佛穿过水膜一般的体感, 林森知道，他们已经离开了世界，来到了与眷属对峙的战场。 睁开眼睛, 所见的都是一片片奇怪的东西。 那是眷属。 战争开始了。 * “我不同意！” 几乎话音刚落, 太宰治就表达了反对。 “为什么？”林森觉得这个方法成功率极高，值得一试。 就林森所知，外神们并不是铁板一块, 奈亚就存在一个天性上的敌人——克图格亚，如果他能够在外神阵营召唤出它…… “但是风险也是最高的。”除了太宰治，会议桌上的其余几人也都表达了不赞同的神色。 林森陷入沉思。 如果只是一个人反对，那么林森或许可以采取投票的方式执行, 但是现在是所有人都反对。 他的计划真的不具有可行吗？ 林森疑惑。 之前一直没有常识以毒攻毒, 是因为他们还有机会尝试, 而召唤外神的方式属于弊大于利, 所以才罢休。然而现在他们已经算是山穷水尽了。 “这是两码事。”太宰治的手指不断敲着桌面，敲击声短促、急切, 似乎照应了他激烈的情绪波动。 “我们知道，外神中有一位对你青睐有加, 但是这不是你冒险的理由。” “而且外神的青睐，”太宰治轻呵, “是福是祸可说不准。” “森先生，您的武力确实不错, 但是这不代表您真的可以一个人深入敌腹，在那里召唤出他们对立阵营的存在。” “你说的对。”林森沉思片刻，附和道。 很明显的，当他说出这句话后，在场的人或多或少都松了口气。在他们眼里，一个人冲进外神的阵营，无异于羊入虎口，所以才会拼命阻拦。 但是…… 林森垂下眼帘，那双深色的瞳孔越发暗沉，其中似乎酝酿着危险的东西。 我的目的本来就不是召唤克图格亚。不过这样一来，他们就会对我松懈了吧？ 林森没有告诉他们，他对世界的幻象其实已经完成了，在他们离开的那一刻起，一层虚假的“故事”已经覆盖其上并且自动演绎起来了。 如果他们回头看一眼，就会发现，世界里有他们的形象的人偶，正犹如舞台上的戏剧一样表演着。 但是这样还不够，光是虚假的故事是无法让奈亚放弃这个世界的。 林森想到异能力特殊的霍华德。 “或许，奈亚对这个世界感兴趣，也有他的原因？” 从来到这里开始，霍华德就一直在睡觉，存在感几乎没有。但他还记得，在霍华德出来的一瞬间，外神有过片刻的躁动，投注在世界上的关注也减弱了。 这让他看到了机会。 * 眷属的残液肆意横流，与人类的鲜血混杂在一起，在地面上聚成一个个水洼，浑浊恶臭，偶尔水面晃动时可以看见腥红的浮光，这表示有人血混杂在这摊液体里。 除了深度足以没过靴子底部的液体以外，这里还有零散的肢体分布。 他们的面容几乎一致，仔细数数，来回就那么几张脸，不过死亡的方式不一，尸体的残留状态也各不相同。有的甚至只保留了人形，皮肤上已经开始长出一个个肉芽。 这里的都是克隆体，不仅有林森的，也有其他人的。 人的身体太过脆弱，在剧烈的行动下很快就会受损报废，他们不得不为自己准备克隆体，否则在精神崩溃之前，会先因为□□而提前退出。 这里一片寂静，除了偶尔传来的窸窸窣窣的声音，便只余一片死寂。 而那点小声响也在人过之后销匿。 林森人带着霍华德，近乎无声行走，厚厚的靴底踩出一个水坑很快又被液体淹没，每个人都神情戒备，状态紧绷，手死死扣着武器，以防止随时可能出现的袭击。 随着他们的深入，周围的声响越来越细密，就像密密麻麻的虫潮来袭一样。 然后猛的一下，从地上窜出一条蛇一样的软长物体，有了一个开头，紧接着就是数量的叠加，它们向林森所在发动了群攻。 如果死守抵抗，他们很容易就会因为力竭而全军覆没。要么拼一把，要么等死。 “走！” 林森低喝一声，当先冲过去，在他身后，霍华德打起精神紧跟着他一起往前冲。 好在这两人都不算什么普通人，一番冲锋陷阵倒也让他们逃脱了变异的抛尸场，靠近了外神阵营。 林森指着对面，“那边就是外神的所在，你要去看看吗？” 他不担心霍华德像普通人一样被污染，从他的身上，林森感觉到了与奈亚的化身相似的感觉，也许，他也是外神的其中一个化身。 就像奈亚拉托提普的化身中有对人类友好的人存在，有一位外神的化身对人类的污染并不大。 既然已经把人送到了，那么接下来，就是他的事情了。 …… 空无一人的、只有那一座建筑物存在的空间，也是白兰掉进去的空间。 林森站在祭坛前，盯着中心的烛台。 如果白兰和泽田纲吉在这里，就会发现，他们看见的时候还是空的烛台，逐渐被烛油填满，一簇小火苗在尖上燃起，与火苗越来越旺形成对比的，是林森逐渐惨白的面色。 透过留在那里的爱丽丝的视野，林森可以看到他们几乎乱成一团了，所有人都在找他，直到江户川乱步闯到爱丽丝面前。 “你自由了，爱丽丝。”林森选择让爱丽丝作为一个独立的个体存在。 空间开始崩塌，除了祭坛仍保存完好之外，这里已经变成了一片虚无，活着的生命体也唯有林森。 “他是故意的。” 看到爱丽丝的一瞬间，他什么都明白了，以往如雾遮蔽的视野，此刻看爱丽丝的时候无比清楚，前因后果基本都被他推理出来了。 爱丽丝笑得甜美，“就像林太郎说的一样，乱步先生是第一个知道的。那么，解释就麻烦您了，爱丽丝从现在开始，要享受自由独立的生活了。” “自由？你真的这样想吗？”江户川乱步冷不丁说道。 “？？？欸？” 她茫然看向江户川乱步，却只看见他蹙眉的表情。在他的身后，还有一群跟过来的人，那些人有的沉默，有的用难以形容的表情看着她。 怜悯？不忍？悲伤？ 爱丽丝发现自己还是不是很懂人类的感情。 江户川乱步：“那你为什么在流眼泪？” “什么流眼泪？”她伸手在脸上一抹，满手的透明液体，后知后觉脸色的潮湿，“我，哭了？” “不对，这是喜极而泣，因为太过高兴才留下的泪水。” “……” 没有人应和她，大家都沉默地看着她。 爱丽丝张了张嘴，眼前越发模糊，“……对不起……” 女童声嘶力竭的哭声在这片寂静的空间里回荡。 “所以，这是怎么回事？” “乱步君，可以麻烦你解释一下吗？” 众人的催促，江户川乱步置若罔闻，他低头沉思了一会儿，转过头问太宰治。 “太宰，你也有想到什么吧？” 作为跟在林森身边算是最久的人之一，太宰治虽然没有完全推测出事情的全貌，但是，他确定一件事。 “他死了，不对，是正在死去。” 江户川乱步点头，“没错，他太贪心了。既想要拯救世界，又不想我们死。一个大团圆结局。” “除了他。” “而且我们没有时间了。” “？？” 他们不明白，是什么没有时间了，如果说是眷属，外神阵营那边似乎很安静，他们的人也没有变异。 江户川乱步：“他给世界施加了一层幻象，把真实的世界笼罩了起来，就像套娃一样，没有出来的人都生活在了最里面的一层，被保护了起来。” 并且把基石也基本都放在了那里。当然这句话他没有说出来，但是在场的聪明人也基本都猜到了。 “而幻象就是另一个世界，也是我们将来生活的世界，用来迷惑世界外的视线、保护真正的世界。” “很快，我们就会被丢到那上面去。”然后开始我们被编排好了的人生。 追求了许久的目标骤然达成，他们一时间心中都空虚不已。 “那，外神呢？” “被引走了，一般不可能再回来了。” 似乎没有什么可以再问的了。其余人维持着恍惚的精神状态暂时回去休息，只留下三人还在这里。 跟着林森最久的太宰治，看出了一切的江户川乱步，对事情的发展好奇的费奥多尔。 “我们还有多少时间？” “不会太久，看他那边的进度。” “之前会议上的提议也只是一个放松我们神经的诱饵。” “计划得很长久，也很隐秘。不过我好奇的是，横滨底下隐藏的那位，有没有跟来？” 江户川乱步看了会儿哭累了睡着的爱丽丝，“已经一起走了。” “他把我们带出来，是因为我们与外神对抗太久了，或多或少有被影响，是不稳定分子吧。” “与1号世界的同位体比起来，除了外表，我们可以说是截然不同了。” “森先生还真是够理智，用自己一个人换整个世界，也毫不犹豫。” 太宰治皮笑肉不笑的一句话，让房间里陷入一片安静。 直到费奥多尔打破了即将凝固的气氛，“如果不够理智，也就不会坚持到回溯那么多次了。” 一切都结束了，无论说什么都已经晚了。 他们都知道，在其他人看来，林森这么努力地想要救下这个世界甚至不惜付出生命，是一个非常称职的救世主，但是对于林森来说， 也许不过就是一场无尽模式的游戏。 太宰治不止一次瞥见林森看向这个世界的眼神，疏离，平静，就像隔着一个时空俯视这里。 而现在，游戏结束了。 * 外神阵营。 “是这个吸引了我吗？”奈亚的一个化身看了看那个世界，又看着沉睡的霍华德皱眉思索，但是那个世界确实是已经没有吸引自己的东西了。 “好吧，那就走喽，好像有一个化身发现了好玩的，去找他玩了。” 50-60 第51章 副本——圣杯战争 夜色深沉, 寂静无声。 在地面上人们热闹生活的时候，安静的地下正积蓄着变化，冲破平静表面的力量在缓慢地增长。 泊泊流淌的河水携带着不知名的物质途经冬木的地下河, 并留下不知名的物质。它们淤积在冬木市的地下河道边，静静等待着一起发挥作用的那一刻。 * 半数多的英灵选择了林森, 那么按照正常情况发展，这次圣杯战争的结局几乎已经定了。 林森将成为最终的获胜者。 如无意外。 但是意外之所以是意外，就在于它的不可预知性。 林森也没能想到, 就在几人打算按照原定轨迹举行王宴之时, caster异化了。 * 生前以王者身份存在的几位英灵正商量着如常举办王宴，林森突然间发现周围不对劲。 冬木市虽然因为圣杯战争而疏导了普通民众，但是还有部分原住民固执地选择留下来。所以, 无论如何，冬木市都不应该是目前这种寂静得仿佛连虫鸣鸟叫都听闻不到的状态。 林森叹了口气：“诸位，有意外事态发生了。” 原先的发展轨迹被破坏了，这意味着被重置多次的世界正在与这个混合世界切实地融合, 他的计划是成功的、可行的, 但是同时也意味着, 外神越来越接近他们。 他的时间不多了。 但是脱轨也意味着, 他可以采用其他体系的力量，而非固定是魔术。 魔术工坊蓄势待发, 英灵们从他身上急速抽走大量魔力备用，地脉也在蠢蠢欲动。 所有人都已经做好准备, 以应对接下来的变化。 雾气弥漫，越来越浓, 逐渐遮挡住了人类的视线，也掩盖了河面轻微的异变。 “森先生, 这雾气……” 率先出声点出雾气不对劲的阿尔托莉雅戒备起来，做出一副攻击的姿态，与几人将林森保护在中间。 “Saber，轨迹被破坏了。” 林森莫名其妙地突然说出了这句话，让听到的人都是一愣，就在爱丽丝菲尔愣住的片刻，阿尔托莉雅采取了行动。 “明白！” 她冲出了对林森的保护圈，留下了一个致命的缺口。 “saber？” 她看着saber先冲向河道，紧接着又是Lancer、rider都冲向了河道。 在教堂待命的言峰绮礼突然有一段时间感觉不到自己的从者，“Assassin……” “森先生……” 即使自己也处于危险中，爱丽丝菲尔依旧为林森感到担忧。 林森微微一笑，“别担心，夫人，现在的他们，还杀不了我。” 应该说，是无法彻底杀死我。 当敌人中有外神这一存在时，他总需要为自己多准备一点。 何况还有n条命的玩家这种生物。 只是一个念头，已经做好准备的爱丽丝启动了魔术工坊里的装置，触动包裹了整个冬木市的大结界，将普通人生活的世界与他们所在的世界分割开来。 术式生效的那一刻，无论是魔术师还是英灵都感觉到了那种失去的空虚。 当然，已经有过这种经历的英灵们自然不陌生，所以最终是没有记忆的眼前的爱丽丝菲尔阵营紧张起来，也包括远在远坂宅的远坂时辰。 “可以了，现在的冬木市已经没有普通人了。” “你做了什么？！”夫人惊怒。 林森：“只是一个小小的结界活用，将我们现在所在的世界从真实世界剥离，不用担心，事情结束后就送你们回去。” “至于事情的真相，你们之后会知道的。” 林森笑得意味深长。 但是这种笑容在他脸上呈现，就显得格外危险。 他要灭口吗？ 这样想着，卫宫切嗣的眼神越发平静，通过瞄准镜的视线注意着爱丽丝菲尔的周围，呼吸逐渐平静下来，让自己保持在随时可以出手的状态。即使担忧爱丽丝菲尔，他也没有要冲出去，更没有命令久宇舞弥突击，只是戒备着爱丽丝菲尔周围的危险。 十足的恶人得逞的表情让卫宫切嗣对林森越发戒备，甚至就差一点直接攻击他了，更不用说之前爱丽丝菲尔对他散发的些微善意，早就消散得干干净净。 但是…… 卫宫切嗣正对着的是爱丽丝菲尔的后背，自然看不见她怔忪的表情，也就不会知道，爱丽丝菲尔并没有如他预料的那样戒备，反而不知为何对林森的话产生了信服。 ‘他……好熟悉……还有这句话……’ 苦思冥想之下，她没有在自己的记忆中找到一点与林森有关的痕迹。 ‘是我的错觉吗？’她想，但是作为人造人，她不可能会有这种错误。 她的过去单调重复，而如果是在仅有的几次外出遇到的话，不可能对这种恍若整个人都深陷黑暗绝望之中，却依旧格格不入的人没有印象。 所以是哪里出了问题？ 是她的记忆，还是世界？ 无论爱因兹贝伦方的势力在进行怎样的头脑风暴，都暂时和林森无关。 他的本意只是告诉他们，回去后的他们也差不多要迎来记忆复苏，到时候一切都会知道。 这种微妙的误会林森自然看出来了，但他不需要解释，即将到来的危险会迫使他们合作。 所谓的三场灾难，并不是真的按照人类观念里的时间顺序冲击此世，他们只是按照类型进行大致分类，以便称呼和应对。 这也就是为什么，明明是第三场灾难的外神入侵却会于现在出现。 ‘幸好我准备得足够充分。’ 重置的世界次数无以计数，在林森自己也曾被获得的能力混乱的同时，也将他变为一个百科全书式的存在。 首先是结界，将世界与空间隔断，这样哪怕出了差错也不至于祸及其他城市，只是到时候冬木可能会受到波及而重建，但是问题不大，他已经对这里的旧城区改造有了计划。 接着就是让躲藏在水下的眷属出现在众人的视野里，方便集火。这一点，他在这里就足以解决：对于外神来说，他就是最好的饵料。 最后也是最麻烦的，他需要找一个合适的容器对此进行封印。 人类无法杀死外神，哪怕是眷属，只能驱逐或者封印。 通俗点就是，要么封罐头，要么封罐头丢出去。 因为人类太脆弱，不能与之共存。 这是某一次功败垂成的救世经历给他留下的教训。 雾越来越浓，渐渐连周围隔了几步远的人都无法看清了，但这种妨碍对林森无效。 隐匿的浅浅蓝光越发浓郁，从瞳孔中泄露出来，改变了他的瞳色。 ——他在沟通地脉。 * 远坂宅。 在林森沟通地脉的第一时间，远坂时辰的魔术工坊就发出了刺耳的警报。 “有人越过我的权限在擅自沟通冬木市的地脉！” “王啊……” 吉尔伽美什放下酒杯，姿势随意，“我知道是谁。” 远坂时辰：“那不知……” “哈哈哈哈哈……” “时辰，不得不承认，你真的很有意思。”猩红的竖瞳紧紧盯着他，那里面蕴含的神色让远坂时辰毛骨悚然，就像动物遇见天敌一样。 “但是不行，比起你来，那个人可有趣得多了。为了看见他的结局，我等了很久，直到现在终于要有结果了。一场期待了很久的大餐，你要我为了一份甜点而放弃？”他脸上古怪的笑意，让远坂时辰几乎下意识就要使用令咒强制命令。 但是吉尔伽美什抢先一步掐住他的喉咙。 “之前的那次僭越本王可以宽宏大量，但是，王的宽容不会给予同一个人同一件事第二次。”他的手掌用力，直到远坂时辰被掐得面孔发紫，“接下来的可是精彩时段，打扰了王的兴致可是死罪。” 高高在上的俯视，就像神明瞥见地上路过的蚂蚁。 好在吉尔伽美什还记得这是他的召唤者，在掐死他又没找到新的魔力提供者的时候只会导致他的提前退场。他松开了手。 傲慢而冷酷的王者只是冷冷地看了他一眼，随后便灵子化隐去了身形，只留下咳嗽着喘气的远坂时辰阴沉着脸。 “老师。” 确认英灵已经离去，隐匿在建筑阴影里的木讷男人缓缓脱离几乎与他融为一体的影子，完整地站在灯光下向他弯腰，是言峰绮礼。 “需要我用令咒强制命令 Assassin ……” “不。” 虽然被吉尔伽美什毫不留情地训斥了，远坂时辰没有感到太大的怒火，早在史书上他就已经了解到了这位王者的性格，自然也有了心理准备。 至于这一次试探，也不算是一无所获。 “圣杯战争出现了外人，绮礼，你把这个消息转告给你的父亲，神父会知道怎么做的。”刚刚从吉尔伽美什的手中脱离，远坂时辰捂着脖子，声音嘶哑，语调却不紧不慢。 “还有，记得让 Assassin 藏好，别被英雄王解决了。”他叮嘱言峰绮礼，“在英雄王随时可能背叛的现在， Assassin 是我们的底牌。” “是，老师。还有，Assassin刚刚失联了一段时间。” “现在呢？” “链接上了。” “我去查查资料，安全起见，你先回教堂，不要出手。” “是。” “去吧，回到你父亲的身边，这段时间先不要来远坂宅了。” 男人离去，也带走了古老的建筑里最后一丝活力，远坂宅安静得好像一座空宅。 看着这样的远坂宅，远坂时辰眼神有一瞬间的恍惚。 * 在林森处理冬木市的圣杯战争的时候，留守横滨的尾崎红叶也在按照他的要求在行动。 子系统被按在女人的脚下，动弹不得。 “很高兴与你见面。”尚且以为自己是人类的子系统。 女人的语调优雅而沉着，带着说不出的韵味，他无法抬头，自然只能靠着倾听言语分析话者的深层意义。 “失礼了，让您以如此姿态应而来，不过我想，我们的来意您已经差不多猜到了。” “是和它们有关吗？” “是的。”尾崎红叶微微颔首，“那么，与其和那些不明底细的存在达成交易，不如和我们商量。阁下意下如何？” “……我的荣幸。”男人低声说到，按着他后脑的手已悄无声息地放下，他抬头，无神的双眼直视衣着古典的女性。 “哦？” 昏暗的室内，他的瞳孔好似在熠熠发光。 “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我应该和你们合作。” ‘红叶君，不是所有未来的敌人都一定是敌人。’ 成为首领的男人在离去前这样告诉他。 ‘即使是非人类，也是有‘所求’的，人类出于情感，非人类出于本能，硅基生命受控于代码。’ 不负所托，森殿下。 尾崎红叶心下道。 第52章 副本——圣杯战争 冬木市, 圣杯战争开始的当夜。 雨生龙之介从不知道哪个角落里翻出来的旧书上，依葫芦画瓢描摹出的魔法阵竟真的召唤出了东西。 “啊，这里是这样画的, 那么，这边要这样画。”一边喃喃自语, 一边对照着书上的图矫正着线条。地面上逐渐成型的魔法阵由鲜红的颜料绘就，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正变得暗红。 “那么，开始召唤吧。”雨生龙之介丢下沾满干硬颜料‘笔’, 照着搜来的咒语念叨起来。 “宣告——” 但是, 没有祭品，没有媒介的莽撞召唤，注定会带来无法预料的后果。 《螺湮城教本》几乎在吉尔·德·雷被召唤出来的同时, 自动产生反应—— 人皮制成的书封无风自动，书页翻转间让人产生它是活物、此刻仍有呼吸的错觉，纸张翻动间，他们的耳边似乎传来了飘忽不定的诡谲笑声。 角落里, 被捆缚手脚、堵塞唇舌的男孩惊恐地往角落里缩了缩, 涕泪横流, 却不得不收敛声息, 尽可能地将自己缩成一团，以免被那两个疯子注意到。 “哦哦哦, 元帅，这就是你的能力吗？”雨生龙之介一脸惊喜, 伸头看向吉尔·德·雷手上托着的书册，“Cool！” 元帅手捧着教本, 犹如即将献上对神的供奉，“这是《螺湮城教本》！是采用至纯之人皮制成的圣书！传说是神明给予人类的恩赐, 具有奇妙的能力，以洗净人之罪。” 充斥着让人感到污秽的魔力从中流出，环绕在教本周围。 “真是绚丽的光芒啊！” 一人一英灵皆露出痴迷的目光，看着它在空中回旋，直至像找到目标一样没入男孩的身体，然后在男孩恐惧的目光与急促的呜咽声下，看着□□像发酵的面团一样迅速膨胀。 元帅凸出的眼球注视着异变，“那个孩子……” “阿勒，本来还想作为召唤的祭品用掉的，结果这个召唤者竟然不需要祭品就能成功。”雨生龙之介挠了挠后脑勺，状似爽朗道，“原本我还在苦恼该怎么处理他，现在这样成为艺术品，真棒。” 肉质蠕动的声音黏腻而嘈杂，只是听着就让人犯恶心。 这样的声音在寂静中由微小逐渐壮大，倘若不是在这几乎无人经过的地方，想必很快就会吸引到普通人的注意。 然后扭曲他的意识，引人疯狂，扩大事态，直至被人解决。 但是现在，这里是正在进行圣杯战争的冬木市。 * 林森，不，应该是[林森]。 在轨迹已经不需要遵循的现在，他也可以更加的放开手脚，以驱逐眷属。 在召唤的一开始，[林森]就已经将结界覆盖在了整个冬木市，所以，哪怕现在眷属即将成熟，他也一点都不慌。 过往的诸多尝试虽然都以失败告终，却让他对同样的事情的了解程度也一次次加深。现在的他虽然做不到神明般的全知全能，但如果是应对目前这些事态，他想，他还是有办法的。 ——只要旧日支配者们不心血来潮出现在这里。 他有条不紊的安排着英灵们的行动，以在不会被永久性污染的情况下，遏制住眷属的蔓延。 “爱丽丝，收缩结界。”眼看场上的事态逐渐稳定下来，[林森]终于开始瓮中捉鳖。 “明白。” 庞大的笼罩了整个冬木市的结界，以他们为中心开始收缩。 巨大的结界，就像筛子一样，所有非日常的存在都在这一轮的筛选中被剔除出来。 剔除了空白区域的结界覆盖范围明显缩小，爱丽丝也露出肉眼可见的轻松，那双蓝色的眼珠不再冰冷，而是显示出人类的思考。 “林太郎，已经将无关人员剔除出去了，剩下的都是具有命运之人。”飘扬的红色洋裙随着女童双脚落地而服帖，虽然周身仍然有灵子的光点飘舞，却已经不再如之前一般非人。 相比之下，一直以人类外表出现的[森鸥外]，静止不动的时候模样与人类相差无几，可一旦加以言行，那种若有似无的异样便再无法遮掩。 好在他也知道自己的异常，并不常出现在无关人士面前，现在能遗留在场的，也都各有各的特殊之处，反倒又无人在意他的不同了。 “那么，现在该轮到我们出场了。”[林森]估算着时间，争取在身体出现崩溃前解决圣杯战争的事情，而后脱离，把身体还给这个时间段的他。如果不能及时脱离，之后的一系列计划可能都会受到影响。 主脑那边已经发现了藏起来的冗余数据，一旦开始深度解析，就会发现那些冗余数据有许多是重复的，进而探查到被扭曲的程序。 想到这里，哪怕已经将所有步骤都列的清清楚楚的[林森]也还是产生了紧迫感，他好像是在催促爱丽丝，又好像是在催促自己般说着：“爱丽丝，我们要加快速度了。” 爱丽丝从远处的空中直接出现在港口的时候，只有少部分人受到了惊吓，其中以卫宫切嗣最为警惕。 ‘她埋伏了多久？！又是躲在哪里的？！我竟然一次都没有发现她！’ 爱丽丝菲尔·冯·爱因兹贝伦几乎是在爱丽丝出现的第一时间就探查了爱丽丝的数据。 看到的全是未知。 “这是什么？不是人类？” 她没想到除了自己，还有家族能够制造出如此类人的生命，而且还是与爱因兹贝伦家截然不同的技术。 * 结界边上，肯尼斯师徒已经打算离开了，但是韦伯突然停下了。 肯尼斯自然也停下，“怎么，放心不下那边？” 韦伯沉默片刻，“那位救世主不需要我担心，他的能力我充分了解过。” “那你还在犹豫什么？” 他习惯地摸了摸记忆里留下的烟渍位置，才恍然发现现在的自己的身体远没有那么强烈的烟瘾，自然不可能有那种痕迹。 这是‘新’的一局。 “虽然命运已经胡乱一片，但是，作为这段时间的命运眷顾者，我们的存在仍然能够对他予以加成，也能够让他减少损耗。”我希望，他能够在结束后多看一点这个世界。 “那你是想要回去？”肯尼斯审视着这位据说是他的继承者的人。 “不，计划中的我这个时候确实应该离开。”韦伯拒绝道，露出一个带着微微狡黠的表情，“但是我们可以从最初的命运里捞出我们的历史剪影，让他们代替我们。” “哦，你们竟然已经开始干涉历史了吗？” “并不是干涉历史，本质是和英灵召唤类似的原理。”韦伯作为那段历史的亲历者，操作起来更容易，“而且历史这种东西，我们已经不可以再碰了。” “老师，世界的‘历史’，已经是禁忌了，不要轻率插手。”韦伯带着恐惧与绝望告诫肯尼斯。 现在的人类生活的和平就像水面，风平浪静之下的暗流从未停止过，而但凡一阵风刮过就会掀起阵阵涟漪。 战争从未停歇，只是不在人类眼前。 * “那是什么？”稚嫩的少年韦伯和肯尼斯去而复返，此刻好奇地看着现场。“那河里的是caster吗？好像比我那个时候还要扭曲。” 虽说将他们从命运上投影下来的、据说是未来的自己已经告诉他大概的情况，但是毕竟没有切实地看过，他难掩好奇心。 浑身弥漫的是之前的他少有的青春活力。 他有些好奇地探出头，试图透过白雾看清那东西，然后突然一部分肉质伸过来吓了一跳，同时还伴随着精神污染。 “呜啊！” 被吓得向后倒下、一屁股坐在地上的韦伯，不出意料地得到了导师的评价。 “现在的你和未来的你看上去真是截然不同。” 韦伯涨红了脸，“未来的我也是我。”虽然从未来的自己口中得知他将来会继承埃尔梅罗的君王，但是现在的他才刚刚和导师吵过一架，还偷了他的圣遗物。 有种心虚又不甘的感觉。 “我果然还是更喜欢这样的你。”爱丽丝忍不住道。虽然她知道不久后这个稚嫩的、容易炸毛的少年就会成为那个他们熟悉的沧桑的、成熟稳重的君主·埃尔梅罗二世。但是这不妨碍她现在看韦伯的笑话啊。 人生多苦长痛，如果不能找点乐子调整心态，她早就选择和林森一起一次次洗去记忆从头开始，而不是坚持守望着等待着并肩作战的同伴一步一步归位。 不出她所料的，韦伯被爱丽丝的话搞蒙了。 直白大胆的表述自己的喜好，但是又意有所指，理智告诉他，现在他应该追问什么意思，但是又被这种直白的话冲的宕机了，反而不知道该干什么。好在伊斯坎达尔捞了他一下，缓解了这让他窘迫的局面。 “爱丽丝，现在可不是逗弄我稚嫩的御主的时候。”伊斯坎达尔不再露出豪迈笑容，紧紧盯着河面，“他们要来了。” 恰在这时，林森呼唤她，“爱丽丝，回来吧。” 占据多数英灵的林森一方选择按兵不动，立场未明但是看上去也与林森交情不浅的两位王者维持着戒备，剩下的几位尚且不是统一立场的几位人类御主与英灵僵持着，形成了一个安静的对峙场面，唯余saber那边的声音传来。 也让那隐藏在众多声音之下的异样越发明显。 ——那粘腻的、蠕动的声音。 以及伴随声音而来的污染。 “那是什么？” 五感敏锐的魔术师已经听到了不可名状的声音，同时眼前也出现了奇怪的现象。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林森早就把这里从普世割裂开来，遗留下来的是对那些东西有着些许抵抗力的魔术师和非人类。 总之，没有毫无抵抗的人。 水声越发汹涌。 “来了。” * 江户川乱步觉得最近有点奇怪。 按照以往的经验，除了那个大叔以外，这个世界应该没有什么能够瞒住他，无论是人们尽力隐藏的秘密，还是身边无法发觉的痕迹，都不能逃脱他的眼睛。 世界，在他的眼中应该是透明的、毫无秘密的。 但是…… “大叔，你看见了吗？”太过惊讶，以至江户川乱步忍不住询问他最信任的人。如果是几个月之前的江户川乱步，他是绝对不会询问这种事情的，可是现在不一样了。 大街上擦肩而过的看不透的人，浑身携带的迷和信息，形成如雾般的存在遮挡了他探究的目光，从那一天开始，他的世界不再是透明的。 那雾气一样的存在遮挡了他的视野，并且弥漫开来，阻拦了他看见更多的信息，朦胧却又充满让人一探究竟的欲望。 他从侦探社的窗口眺望横滨，这个世界一片雾气缭绕。 “这就是普通人看见的世界吗？”乱步喃喃道，“就像被遮住眼睛，捂住耳朵，停下思考一样？” “乱步，你看见了什么？” “雾气，很多很多的雾气。”江户川乱步的话语颤抖着，试图看得更深更多。只是，随着观察的深入，那种从灵魂深处涌出的，是什么？如此浓烈的、汹涌的情感，让他忍不住战栗。 “大叔，你看不见吗？” “好奇怪……” 江户川乱步忍不住了，他几乎是以冲出去的速度来到街上，入眼所见的，也是浓厚的雾，只有走进他身侧的人对于他才是透明的。 但是他看见的东西却让他更为颤抖。 假扮人类、不是完全的人类、壳子、异物、填充的未知物品…… 奇奇怪怪的标签在他的视野里明晃晃地插在那些人的身上。 [停下，你不可以再探究了，现在还不是你知道的时候。] “不可以看？为什么？”乱步忍不住问道。 “乱步？”福泽看出了他的不对劲，警惕地环顾四周：此刻两人正站在街上，天光明亮，因为港口mafia最近逐渐平静的局势，使这座饱受蹂躏的城市经济开始复苏，两人站在人流逐渐多起来的路边，来往的人神色如常，没有一丝异样。 他握紧了刀柄，“是未知的异能吗？” 乱步没有第一时间回答福泽的问题，他专注地倾听在自己耳边阻拦的声音。 时常眯着的双眸不知不觉已经完全睁开，眸光因为其主人的情绪而越发锐利。 从被大叔收养后再没有遇到这样让他不解的事情了，他感受到了挑战。 江户川乱步一怔，突然发现一个之前一直忽略的问题。 说起来，雾气是什么时候开始弥漫的呢？ 第53章 副本——圣杯战争 从结界外看去, 冬木市虽然安静，但是还是有活人生活的气息的，但是从[林森]这些在结界内的人的角度看, 就会发现，这个世界一直有种古怪, 而现在又增添了微妙的扭曲意味。 而此刻，施展结界的两人更明显地感觉到了异变的扩大—— 结界的扭曲程度在加重。 第一个反应过来的是来自时钟塔的肯尼斯。 受过正统魔术教育、家学渊博的埃尔梅罗君主第一时间就发现空气中弥漫的以太的不对。 “这是什么情况？以太竟然会被扭曲？” 他发出不可置信的声音，在这个时刻, 他甚至有种根源在示警的错觉。 以魔术造诣来看, 肯尼斯·埃尔梅罗·阿奇博尔德是当前所有人中最高的，而他都不明白，其他人自然更不知道是什么情况了。 月灵髓液第一时间将他全部覆盖, 并开始尝试着演算前因后果。 更为稚嫩的韦伯几乎立刻就被影响到了——他的眼前出现了奇怪的景象。 “那些是什么？” 地面变得软烂，迅速得像竹子生长的速度、模样又类似枯树形状的肉质，他们肆意生长，随意分布, 在他的视界里逐渐覆盖了空间, 并向着他所在之处蔓延。 “不要过来啊啊啊！” 踉跄地想要逃走的韦伯被肯尼斯一把拎住后领, 拖进了月灵髓液里。 “冷静点, 那些是幻觉！不要把你脖子上的东西当作摆设。你学过的魔术呢？还不想想有什么能用的！我可没有教过你们这样，魔术师忘记使用魔术直接选择逃跑？还是用最原始的双腿。”肯尼斯简直要被气笑了。 召唤了英灵的御主们被一起圈进了结界里, 在这个不分彼此的污染攻击下，各施手段削减污染、保护自己。 除了同样作为御主的雨生龙之介, 早就带着癫狂的笑容被扭曲了身形，成为其中的一员。 “切嗣！来这边！”爱丽丝菲尔顾不得探究这一切的异常, 遵循内心深处的指示，看着自己的身体不由自主地施展她也从未见过的术式, “这是？” 我应该使用过这个术的。爱丽丝菲尔莫名有这种感觉，但是记忆却与之对应不上。 又来了，这种错位的存在感、直觉远胜理智的判断。 ……要做些什么，不然绝对会后悔的！ “爱丽？” 无论是今夜圣杯战争中局势的骤变，还是自己和其他人的异常，这些都让卫宫切嗣的警惕拉到了最大值，而妻子的怪异举止则让这种不安感逐渐加重。 “切嗣……”爱丽丝菲尔茫然地看着丈夫，浑然不知自己已经泪流满面。“要……保护大家……不可以死……” “爱丽！” 想要保护的心愿无比强烈，就好像要弥补曾经缺失的职责。 命运的加成在此刻开始起效。 卫宫切嗣有不好的预感，想要阻拦爱丽。 “没用的。”肯尼斯维持着魔术礼装的解放效果，附加一个被捂嘴的韦伯，二人不知道站在角落里看了多久。 肯尼斯看向卫宫切嗣这个命运中毁了自己的魔术回路、间接导致自己死亡的魔术杀手，眼神中只余平淡，甚至有说不出的古怪，“这是他们规划好的命运，是他们自己选择的路。” 卫宫切嗣：“那你们呢？去而复返是反悔了吗？” 肯尼斯瞥了一眼他依旧紧紧握住的枪械，那泛着青筋的手指，正说明他受到的影响即使比不上韦伯，也不小了。 当然，他也一样。 “就算你现在向我开枪也无济于事。”他说，“真正的我们已经离开冬木市了，出现在你们面前的我们只是投影，是早已成为历史一部分的一段影像。” 卫宫切嗣一窒，这种充满了既视感的技术，“……英灵……” “是模仿英灵的劣化代替技术。” “具有时效性。” 肯尼斯耐心的回答让卫宫切嗣这个冷酷的男人察觉到了机会，他干脆追问道。 “那么，他们为什么要留下你们？” “命运的注视。为了获得抑止力的偏向，为了在这场角力上获得更多的筹码，所有命运相关的人都应该出席。” 卫宫切嗣瞳孔一缩：“命运……” “想要知道？”说话之人的眼睛在昏暗的环境下呈现淡淡的金色。 “在原定的命运里，这个城市也是于这段时间开始了圣杯战争。” “圣杯战争是受到灵长的抑止力阿赖耶识和星球的抑止力盖亚识关注的事件。或者是，所有能够对人类对这个世界带来影响的事件都或多或少会引起祂们的关注，通过影响幸运之类来干涉事物发展。” “但是平时祂们一般保持沉睡的状态，不会轻易影响世界，而我们平时也无法接触到它们。”他指着那些越发畸形的物体，“但这些，是来自世界之外的，是入侵者。” “它们已经毁了这个世界无数次了，将人类与星球一起。” 月灵髓液的演算速度已经逐渐慢下来了，围绕着他们的畸变体也稀稀拉拉，但同样产生变化的，是埃尔梅罗师徒，卫宫切嗣已经可以透过他们的身体，看见背后仍在送死的畸变体。 “但是现在，作为圣杯战争的参战者，我们身上携带着部分它们的关注。我们要做的，就是让一直保持沉睡状态的抑止力短暂的苏醒过来。帮他们一把，将那些入侵者逐步清除出去。” “就像为天平的一端增添砝码，让优势偏向我们。” 虽然‘肯尼斯’的解释联系上现在发生的一切都似乎说得通，但是，“那么，此刻的你是肯尼斯，还是阿赖耶识？” 结果那人最后只是露出肯尼斯式的矜持表情，就和韦伯一起消失了。 * 背后的骚乱[林森]暂时管不了，他和爱丽丝必须控制小心结界收缩，将眷属的一切都圈进这个结界里。 被caster召唤来的怪物越发庞大，畸变程度也相应地加深了，这代表着对方与眷属的联系越发紧密，甚至开始同化，污染也越发严重。 如果不再快一点，这些就不会仅仅是幻象，而是变成真实的异化。 “爱丽丝，把《死灵之书》给我。”[林森]冷静地说出命令。 “不行！”一直表现得非常听从[林森]的话的爱丽丝此刻突显激烈的反驳，但她的神情并非是故意唱反调，反倒更像是，恐惧。她在害怕什么。 “现在绝对不可以用那上面的咒语，否则你的身体会先于计划崩溃！” 为了达成最终的目标，作为特殊武器兼消耗品的林森，他在计划的每一阶段能够损耗多少灵魂或特殊物质，他们在每次的重置开始时就已经做了定量，一旦超过这个规定限度，再顺着计划一层层推进下去，最后林森的身体损伤会远远超出预料，会导致这一次尝试整个计划再次归入失败的循环。 她接受林森将自己的一切作为耗材来完成救世的举措，接受他最终会彻底消散，接受最后一次重置的时候，就是他们诀别的时候。只要他能够坚持走到最后，与最终目标不是立刻达成同归于尽，而是能余下一段时间。 余下她能够和‘父亲’平静地生活、享受的最后一段时光而已，这样的愿望也不可以吗？！ 如果按照现在这样超过定量地损耗…… “你别想消失在胜利前！”少女愤怒之下显得格外尖锐的声音扩散开来，“我不允许！” [林森]感到了苦恼，如果可以，他其实也不想提前消耗自己，但是，他失误地估算了此刻的自己的脆弱程度。 如果说一开始的他是一本书的厚度，那么一次次读档就是撕掉一张张书页，以至整本书越发轻薄。 虽然中间有过缝缝补补，但是他当初还将自己一分为二了。总的来说，他衰弱的速度有点超过预期。 Saber的阻拦开始力不从心，渐渐有奇形怪状的东西从岸边爬上来。先是类似小体型的鱼长出四肢一样的东西，稍微大一点的不止长出四肢还变异出满口外凸尖牙的怪东西，然后就是体型越发大的、长出数量不一的触手的不可名状。 一开始还是三三两两，渐渐就变成一片一片。 开始统一向着他的所在奔涌而来。 其他的几位英灵也早就去了不同方向奋战，除了几位御主和[林森]他们，这里已经没有其他强大的战力了。 [林森]环顾恶化的情形，然后注视着幼女哭泣的脸庞，放缓语调，“爱丽丝，抱歉，但是我们没有时间争执了。” “再这样拖延下去，眷属就要突破封锁，来到这个世界上，那样的话，不止脆弱的平静日常会被撕破，提早进行决战，留在世界之外阻拦入侵的同僚们也会死伤惨重。” “我们还未准备好决一死战，战友们也尚未完全觉醒，贸然开启战场只会让所有的准备前功尽弃，我们会直接开始新的轮回。” “爱丽丝……”[林森]轻轻叹息。听到这声叹息，爱丽丝虽然仍是哭泣，但是神情已经开始有所动摇。 没人希望这次失败，他们已经付出太多了。 虚假的冬木市里，天空一直维持着昏暗但是能看见的程度，直到眷属疯狂繁衍，铺天盖地涌上岸。 一个一个攻击性的魔术被[林森]施展出来，攻击附近选择精准但迅发的魔术，远方的则是采用大威力的火力覆盖。 以太飞散，不断提高这个空间里的浓度，同时也加重着扭曲以太的污染。 没有时间再犹豫了，圣杯已经蓄势待发，爱因兹贝伦家的人造人已经进入圣杯去争夺圣杯的主导权了，如果不能帮助爱丽丝菲尔成功，而是任由此世之恶出现，就会导致这次的装罐失败。 从而导致这个世界的屏障成为筛子。 “抱歉了，爱丽丝。”名为爱丽丝的女童，虽然有人类的喜怒哀乐，甚至更类人的细微表情，但她本质上是林森的异能具现出来的异能人偶。 ——掌控权由始自终都是在林森的手上。 不可以！她似乎想要喊出这句话，但最终还是湮灭在喉咙里。 《死灵之书》被爱丽丝不由自主地递给[林森]，一段一段咒语被他念诵出来、扩散，凡是听到的、除了[林森]和爱丽丝的生命，都一瞬间陷入僵直。 人类御主早就因为无法坚持英灵们剧烈而长久的战斗而被断开联系，那些奋战的现世英灵们也逐渐在战斗中走向消亡。剩下的，也就只有那些眷属和畸变体化为一坨坨纤毫毕现的雕塑。 消散英灵们身上的以太逐渐被圣杯吸收，圣杯已经在半空形成孔洞，即使爱丽丝菲尔用不知名的手段遏制以太的汇聚，它也在逐渐扩大。 从孔洞里看去，林森已经隐隐窥见其中翻涌的黑泥状物质，以及其中若隐若现的尖锐叫声。 ——它在嚎叫着想要穿过孔洞，来到这个世界。 庞大的以太从两人的身上汹涌而出，勾连上真实冬木的地脉，冲刷着这个虚假的冬木，为收缩速度逐渐减缓的结界猛然加了一次速，到处弥漫着高浓度的以太，也破坏了即将出现的此世之恶的愿望。 在这磅礴的以太浪潮中，模糊的两道纤细身影顺着浪潮一闪而过。 星星点点的金色光点从已经半透明的英灵们的身上逸散，也包括[林森]的身上。 结束了。 [林森]叹口气，被装罐的眷属们已经不再‘活泼’，此刻就像一堆丑陋的玩偶被囚在[林森]的掌心，可以随意揉捏。 他们回到了酒店的天台上，高空之上除了微风吹拂的声音再无他物，恢复了自控权的爱丽丝赌气似的没有正眼看他。 他轻轻一抛，那些‘玩偶’就消失在这个世界上了，但是同时，一声瓷器碎裂的‘咔擦’声也在这种安静的环境下震耳欲聋。 “下次见。”清浅的告别飘过她的耳边。 然后在爱丽丝回头睁大的眼睛里，[林森]碎了。 “林太郎——！！” “别担心，爱丽丝，那只是一片碎片而已。” 结果他的安慰换来的确实萝莉一次气愤地狠狠踩脚。 “好痛，爱丽丝。”林森终于在此时和‘森鸥外’进行了同步，被幼女欺负得眼泪汪汪。 怒气冲冲的爱丽丝并没有注意到林森松了口气的神情，与一瞬间扭曲的面容。 “爱丽丝，我们回去吧。港口mafia可不能一直劳烦尾崎君啊。”临走时，林森扫了一眼楼下黑暗角落里的男人，也是未曾恢复的同伴，和被暂时隔离开的待修复的人造人。 这次有了爱丽丝菲尔，你不会那么容易毁坏吧，战场上的幽灵，卫宫切嗣。 第54章 未知物种 孔洞已经被封上。 卫宫切嗣和爱丽丝菲尔并肩站在冬木市附近的山坡上, 远眺着城市里一切如旧的普通人。 “爱丽，我们走吧。” “去履行我们的责任。” 两人相携离去，林森站在窗前看着他们的背影, 直至消失，陷入了沉思。 外地的魔术师们在圣杯战争结束的同时也就没有留在冬木的理由了, 但是本地的那些却还留在这里，远坂家的家主因为林森的影响也还活着。 所以这个其实不需要他操心，他感到烦恼的是另一个。 [林森]离去之前给他丢下了一堆警告和计划进度注意事项, 数量又多又杂, 炸得他脑袋有点晕。 “林太郎？” 就在他整理脑子里的消息的时候，久久没有得到回应的爱丽丝忍不住先呼唤了他。望着头疼皱眉的林森，爱丽丝稚嫩的脸上忍不住露出大人似的担忧。 现在的消耗已经超过一开始的预计了, 难道已经对他产生影响了吗？ 从林森身上传来的断断续续的情感波动，给人一种重合的错觉，就好像此刻在他的身上有两个“人”。 爱丽丝忧虑着现在的林森脆弱到无法承受英灵的凭依，从而导致自身的提早衰亡。 好在事情没有向最坏的情况发展, 林森身上的其中一方在迅速衰弱下去, 那是英灵在退出。 爱丽丝明白, [林森]已经离去, 留下的，是林森。 圣杯战争的事情已经暂告段落, 没有命运加持的世界，直至下一次变故之前, 这里都会处于隐匿状态。 至于被装罐的眷属，林森决定把它丢到边界上去, 那里会有人处理的。 “走吧，爱丽丝, 我们该回港口了，那里还有一堆事情需要我们解决。”林森不再看向地上那些如蚂蚁般微小的人影，抬头注视天际，在一望无际的蓝天边际处，是他们每一次重置都在修建加固扩张的最后城市，也是最后的堡垒。 大地终究会化为泥沼，唯余天空一线喘息。 而这，或许也是被刻意留下的仁慈。 * 混乱的冬木市圣杯战争已经结束，现在首要的就是横滨的建设。 虽然那些充斥着魔幻的武器在未来已经达成普及，但是在现在，横滨、乃至整个世界还依旧是使用着老爷机的时候，连终端都没有发行，更不用说虚拟设备了。 所以，为了全息能够发展，在不知不觉中给人类的意识进行稳固，人类必须开始攀科技树了。 好在这样的过程他们不止重复过一次，早已经驾轻就熟。 想要建造出武器和防具，基础的科技造物还需要再升级一下。 同时，操控的方式也需要升级一下——他们没有足够的人手来操作。 基础设施的升级可以通过金钱的刺激来促进普通人更新换代，更高级的技术就需要通过那些研究员了。 而作为代价交易过来的子系统算是重点人员。 或者可以把那些天才少年挖过来？ 林森暗自思索着，怎么才能不着痕迹地把那些熟人都拢到自己的掌控下。 不过当务之急是先将横滨的老旧基础设施升级换代。 这一切都在林森的心中转过一圈，爱丽丝对此并不知情，只是林森整个人都沉寂下来的状况还是让她感到不妙。 “林太郎？”是消耗太多了吗？她心想。 “你还记得你的‘名字’吗？”这是一语双关的问句。 林森有两个名字，真名——林森和代称——森鸥外。 只要记得这两个名字，那么就代表他还是他，是正常的。 “当然，”林森很冷静地回答，“我只是被留下的那些计划和注意事项占据了大脑，反应慢了点。” 换句话说，他被数据轰炸，大脑超载了。 好在回去的路上不需要费脑子，最终一切都风平浪静，但是这种平静反而像是暴风雨前夜。 “缓一会儿就好。”林森坐在办公室的椅子上，忍不住捏了捏眉心，“爱丽丝，你去看一下‘那里’，我现在没办法进去，密匙还封着。记忆里最后的封印虽然是我操作的，但是那个时候时间很紧，我没办法确定是不是万无一失。” “我知道了，你小心。”担忧的目光直到她离开都还是凝聚在他身上。 一回到办公室，林森就约见了尾崎红叶，眼下正好和爱丽丝在门外照面。 “林太郎拜托你了。” 尾崎红叶微微颔首。 门内。 “尾崎君，情况如何？” 横滨在他走之前已经开始乱起来了，好在前期的局势没有太多的变化。 普通小势力是最先被卷进去消耗殆尽的，之后就是那些有异能力参与的中型势力，最后就是港口黑手党这些位于横滨金字塔顶部的组织。 而按照他的预料，那些外来者应该也会忍不住分一杯羹，但是受上回清扫的影响，它们不会做得太过分。 但，本来这个时间只有人类异能者参与的龙头战争，混入了许多浑水摸鱼的东西，使得水越发浑浊，与危险。 但风险与机遇并存。 也许在这次混乱中，他反而可以进行筛选。 “他答应留下来。”尾崎红叶一脸疲惫。 请个人不难，烦的被他的作品吸引的那些人。 这段时间，她不只是要处理各个组织与港口mafia的矛盾，还要从那些复杂的记忆中捞出对应的事件，提早做好准备，如此种种的高效处理让她感到筋疲力尽。 而横滨并不是只有各个组织盘踞于此。 在大小黑手党之外，数量更多的是横滨的普通居民。在之前是靠各方无言的默契而维持着普通人的生存，而现在的情况无疑已经是在压榨他们的生存空间了。 截止林森回来之前，她处理的状况中，设计数目最多的伤亡群体就是普通人，他们又包含了港口各个组织的家庭成员。 不止要发放抚恤金，同时还要抚慰人心。 虽说真正的人类已经不在这里了，但尾崎红叶得到的命令是尽量不涉及普通人。 如果那些未恢复记忆的战友对他们产生了抵触，事情会变得麻烦。 “不过，太宰那孩子最近一直神出鬼没，好像在找什么。” “太宰吗？”林森回忆了一下太宰治前几次的重置中，他没有恢复记忆时的行动，感到了切实的头疼，考虑到他与众不同的脑子，决定放过他也放过自己，“不需要太关注他，过不了多久他就会自己找到答案。” 太宰治不是一个告诉他真相就会放弃自己探索答案的人。 与其直接告诉他事实，然后被他怀疑，不如让他自己追踪线索推测真相。 对于聪明人来说，还是自己找出来的答案更具有可信度。 而且还是从中原中也身上找到的线索，比他告诉太宰治更有说服力。 “现在最重要的是龙头战争。”林森没有开灯，就着室内微弱的光线，暗沉的紫红色瞳孔注视着尾崎红叶，“现在还有哪些组织没有参与进来？平民疏散的情况怎么样？那些老旧的建筑和配置毁坏程度怎么样？” “这些才是我们现在需要关心的。” “尾崎君，”尾崎红叶听见那个被她称为首领的男人语气舒缓道，“我们的时间是有限的。” 无论是提高基础科技的水平，还是维持隐秘，都不得不首先关注时间。 灾难的到来时刻与顺序是固定的。 最大的危险虽然目前还没有立刻爆发，但是入侵者和外神带来的危机却如达摩克利斯之剑般悬于头顶，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坠落，从而毁灭一切。 一切都要尽可能地抓紧时间。 林森感到头疼。 这是一个广泛性的问题。 无论是失去记忆，还是将记忆放在载体上，都会出现这种问题——对危机的危险程度没有具体感受，从而导致实施计划的时候将事情的主次进行颠倒。 这个时候就需要他来进行一定的矫正。 “总之，在这场战争中，我们的第一个目的，是尽可能的摧毁那些老旧的事物，不论是建筑还是规矩；第二，清扫的时候别忘了接收他们的遗产，之后的建设需要它们，越多越好。” 即使如此，以横滨的基础来说，将所有的设施都更新换代一遍也是够呛。 所以，这个时候就需要那些同伴了。 估计着任务的范围，林森陡然发现，光靠尾崎红叶一个人带领队伍执行的话，可能没办法迅速完成任务。 中原中也又在外面成片成片地清理玩家们，更不可能有空了。 无论如何，人手不够已经开始拖累他的进度了。 “魏尔伦现在还在地下室吗？” 因为魏尔伦和中原中也都是有记忆的人，在重置后两人就直接找上门了，并没有搅得人尽皆知，所以加入港口的消息目前只在小范围内传播。 “是的。这次重置后，目前还没有出去过。” 加入后，中原中也因为大量的清除任务逐渐在横滨崭露头角，而魏尔伦只是窝在地下室，很少露面，就连港口mafia的成员都鲜有人知道，除了中原中也，组织还掌握另一个大威力武器。 那可真是太好了。林森心下叹道。 以魏尔伦的能力，虽然不能要求他做到出任务，但是镇守本部还是可以的，毕竟中也还在这里。 “东京那边有什么消息传来吗？黄金之王恢复记忆了吗？” 确定横滨的任务交由尾崎红叶和中原中也完成，林森决定利用这段时间去和见见旧友们，将委托的任务进度合计一下。 尾崎红叶：“东京那边已经捎来口信，国常路阁下是最先开始恢复记忆的那一批，除了灭世相关，其他都已经想起来了。” “那么，玩家呢？” 无拘无束、无法无天的第四天灾是危害最小，但也是最难缠的。他们不惧死亡、没有痛苦，几乎无穷无尽得涌入这个世界。 本身就类似第四天灾存在的林森，再没有比他更了解这一类生物的难缠程度了。 “那些只会给横滨带来破环的玩家已经清理了一遍，剩下的那些都是任务至上，都在等着龙头战争。”女性淡淡的声音叙说着残酷的现实，但是这里没有会为此感到悲伤恐惧的人。 对于他们而言，死亡是一件已经习惯并且努力越过的天堑，不过现在这道天堑是玩家们先掉进去了而已。 “好好利用他们，正好用来弥补港口战力的不足。”林森想，如果不是送那些玩家过来的幕后主使不怀好意，他也许不会直接一棍子打死玩家，将他们全部定义为害虫。 别的不说，光是不死这一属性，就是一个很好的工具人了。 ‘稍微有点可惜。’ 不，不对，或许他可以换个角度思考，既然都是玩家了，把这个世界当成全息游戏、又不知道背后的较量的话，也许反而更单纯呢。 他或许可以利用这点。 众所周知，第四天灾无奇不有，是一群立场混沌的物种，谁又能确定这里没有任务至上主义者、乐子人、圣母/圣父、脑后反骨之人呢。 甚至如果利益足够，当场反水也不是不行。 第55章 同伴一号 就像一场梦一样。 泽田纲吉从梦中惊醒的时候衣服已经湿透, 喘息了好一会儿眼前的血色才被夜色覆盖。 “做噩梦了吗？” 带着奶音的问句从阴暗的角落里传来，如果不是他先开口，几乎无法确认有人站在那里, 不过泽田纲吉好像并不感到意外。 他只是深深呼出一口气，“噩梦？” “是噩梦。” 前一句是轻得几不可闻的自语, 后一句才是肯定的语气，是回答家庭教师的话。 Reborn自然没有漏掉他的话，弟子的不对劲简直就是明明白白怼在他的视网膜上。 月光入水, 倾泻在室内的地板上, 照得窗边一片明光，也映照出了Reborn从黑暗处走出的身形。 “蠢纲，说谎都不会。”他跳上泽田纲吉的床, 安静地打量这个弟子。 月色冰凉，照得泽田纲吉那双暖棕色的眼睛也显出一种莫名的冰冷。 换做往常，婴儿模样的家庭教师早就一记重击打上他的头了，而不是像现在一样只是站在床沿, 保持一个既不靠近也不太远的距离。 “那不只是噩梦。”Reborn看了他一眼, 确定地说。 “是噩梦。” “说这话前你应该看一下自己的脸色。”Reborn对于他的这番话嗤之以鼻, 什么噩梦能够让人在短时间内完全是变了个人一样。 在这个弟子身上, 除了那复杂得像一锅乱炖的情绪以外，他已经读不出来深层的东西了, 神态、语气、眼神都截然不同，简直让人怀疑直到睡觉前都还在软绵绵地哭的人和眼前这个是不是同一个人。 “Reborn, 是噩梦，只要我们成功了, 那它就永远只是噩梦。”泽田纲吉温和而坚定地说，“为此, 我们会拼上一切。” “我们？”小婴儿的豆豆眼注视着他，“包括彭格列？” 泽田纲吉沉默不语。 “嘘，”他竖起食指挡在唇前，轻声道，“他们在听。” 有人偷听？ Reborn对自己的能力很有信心，不觉得真的有人能够毫无所觉地摸到泽田家。整个并胜町也早就被彭格列的人调查、清扫过，都是普通人，不存在能够突破这两层防线的人。 但是泽田纲吉的样子就好像真的有人在听他们谈话一样。 是窃听装置吗？不，如果真的是窃听装置，相关的报告应该早就送过来了。那么，是非科技的手段？ 正当他还在思索到底是哪些方式监控的时候，泽田纲吉直接抱起他。 “抱歉了Reborn，有点急事要现在处理。那么，我们走吧。” 没等他回答，说完话，泽田纲吉就带着小婴儿从窗户一跃而下。 风声在耳边呼啸而过，屋顶起伏间被迅速得远远甩在身后。 被抱在怀里，不用自己行动，Reborn得以有更多的时间来思考，惊醒过来后，泽田纲吉直白地表现出来的变化。 其他的先不说，光是现在的这种速度，就已经超过他对泽田纲吉的预计了，哪怕是经过诸多训练的现在，按照计算，他也不可能具有现在这种身手。 泽田纲吉赶路的速度很快，只是几个呼吸间，他们就抵达了目的地。 “到了。”从屋顶上轻巧地跃下，落地无声无息，连几步外的那几个穿着奇异服饰的人都没有发觉。 这里还在并胜町的范围内，按理来说，无论是他们奇怪的衣服，还是造型别致的建筑，都很容易就会被注意到，但是至今为止，Reborn回想一下，不止没有彭格列的人向他提起过，他也不记得自己有相关的记忆。 从面上估算年龄，正是和泽田纲吉相似的、应该去上学的年龄段，但作为并胜町唯一的一所中学，他没有在学校见过这些人。 而如果是成为混混的话，那么他们应该早就进入到并胜的风纪委员的视线中。 然而实际上却是没有任一方注意到，就像幽灵一样，他们就这样生活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而自己甚至在此之前都没有察觉到一点不对劲。 泽田纲吉带着Reborn躲在树后，那群人很明显分成了两部分，一部分安静查阅着什么，手指不断在面前的空气上戳戳点点，另一边则是吵吵嚷嚷的人，他们不加遏制的声音在这片空间里重重叠叠，显得格外喧哗。 那些奇怪的话，他们听得一清二楚。 “这个拟真度，太惊人了！如果不是还有游戏面板和退出键，我就要以为我穿越了，真的就要像一个真实世界。” “我靠我靠，这个技术度，真的太牛了！” “我还以为宣传的都是吹牛的，说什么99.99%的真实度……” “哇哇哇，看，我捏的脸！真好看！太棒了！” “各位粉丝看过来，主播这就带你们体验一下什么是跨时代的全息游戏，麻烦各位点一下……” “嗷嗷嗷……痛觉调整在哪里啊，疼死我了……” “我能感受到风和大自然的味道欸，还有人类社会的化工物品的味道，和现实没啥区别了，这个感官系统真惊人。” “有人要升级吗？这边可以提供有偿带练服务，有人要吗？价格好商量！” “现在出售剧情详解，有人要吗？” 吵吵闹闹的一群人，警戒心很低，不是里世界的人，但是行为古怪。 有的人看到什么都想尝尝味道，Reborn甚至还看到一个人撅着屁股一路用舌头舔着前进，有人拿利器自残，流血了还一脸惊叹欣喜的，还有好像被关了很久一脸沉醉的躺在河边淤泥里，也有把自己的肢体扭成奇异的造型、比麻花有过之而无不及、堪比奇形种的，甚至还有一脸微笑着捅了自己一刀失血而死的。 感觉来到了一群精神病放风的地方。 “有红名，还有新手吗……” 泽田纲吉只是扫过一遍那些人，就大概了解了，被投放到这里的都是一些思维异常的家伙，是属于需要被清理的玩家。 看来这次提早恢复记忆的人增加了。泽田纲吉想着，如果是之前的话，玩家投放不会因为危害性而被聚集起来，每次都需要耗费时间找出玩家再清理。 侵略者借用玩家入侵这个世界，但是碍于世界的干扰，并不能掌握具体的出场范围，只能随机地点投放，然后模糊该区域相关人类记忆，编造虚假身份，成为过去隐形的人。 但是这种方式骗骗普通人还行，对于恢复记忆的他们就没用了。 玩家的身份在他们眼里简直就像黑夜里的萤火虫一样。 人员聚集，在攻击范围内，只要一击就可以。 估算了一下，确认自己能一下解决，纲吉便从树后走出来，对着那些因为自己突然出现而汇聚视线的人露出一个不带任何含义的笑容，“再见。” “零地点突破·初代版！” 月色下，冰凌折射出寒光。 “现在能解释一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了吗。”家庭教师扫了一圈被冻成一块的人，最后定格在泽田纲吉的身上。“我并没有教导过这个招式。” 今晚的所作所为几乎打破了他过往对泽田纲吉这个人的所有印象，无论是身手的强度，气质的变化，还是动手的果决，都和过去形成了割裂。 到底过去是伪装，还是现在下定决心打算努力所做出的改变？ 因为觉得彭格列的血脉继承人只剩自己，所以继承人之位已经是掌中之物而放弃伪装吗？ 这些问题他都必须弄清楚，这样才能及时调整计划。 “Reborn竟然没有怀疑我是不是被掉包了？” “蠢纲就是蠢纲，这是不会变的，杀手的直觉也是这样告诉我的，而我更相信我的眼睛。” “杀手的直觉……”转身背对着月亮的泽田纲吉，阴影覆盖了他大部分的表情，只有压低的声音乘风飘荡。“您说得对，直觉有时候真的很准确。” Reborn定定看向他，冷不丁问道：“是那场噩梦吗？” “睡觉前你还是和往常一样，但是从噩梦中惊醒后你就完全变了。眼神、手脚的摆放，还有，那种数次经历生死抉择的气味，你根本就没想着隐瞒吧。”越说到最后，Reborn的语气越趋于平静，甚至透出一种不属于人类的机械感。 “就没有想过我之前是在伪装吗？” 对泽田纲吉的反问，Reborn只是言简意赅，“我是排名第一的杀手。”这点眼光我还是有的。 而且从彭格列对泽田纲吉这个人过去十几年的调查形成的人格侧写而言，现在的这个样子才是突变。 “不是一场，”泽田纲吉轻声道，“是很多很多场，漫长的、血腥的、绝望的噩梦。” 恍惚间他从这个弟子身上嗅到了远比他还浓重的血腥味。 “这些之后再说，Reborn，我现在要先联系一个人。” 说是要联系人，他却没有拿出通讯工具，而是就在半空中一划，然后一道光屏就这样出现在半空。 他向着出现在其中的半身人像打招呼，“好久不见，森先生。” * 横滨，港口mafia大厦首领办公室里，正在和尾崎红叶谈论是否要去拜访黄金之王的林森，突然就接到了来自并胜的联络请求。 这一个简易联络装置还是他从玩家们身上得到的灵感。将相应的术式刻印在灵魂上，只要灵魂不损，就不会失效的一个小把戏，不过一般都是别人主动联系他。 说实话，在这个时候有一个突然恢复全部记忆的帮手简直就是一个大惊喜，以至林森不由自主地露出一个浅浅的真心的微笑。 “好久不见，阿纲，看来你恢复记忆了。” “嗯，托彭格列血脉的福，先代们也帮了一把，我全都恢复了。” “真及时啊，那么，意大利那边就麻烦你了。横滨这边马上就要乱起来了，我暂时抽不出精力，你比预计的早恢复简直帮了我大忙。”林森翻阅着资料，尤其关于全息游戏的。 “我之后会把计划清单发给你，你那边也可以先行动起来了，样品一完成，我就给你发过去。” “对了，白兰那应该也有苗头了，你记得和他联系一下，让他不要作死。” “明白了，森先生，我会加快速度的。”泽田纲吉一一应下，这些不过都是已经做过无数次的事情，如今再重复一遍罢了，两人沟通更多的是确认互相的进度，以确保更高效率完成计划。 “那么，你现在能和我联系，是你那边的玩家都已经解决了吗？” 泽田纲吉微微侧身，让身后的冰晶堆出现在林森的视野，“解决了大部分，还有几个躲起来了。” “躲起来了，是隐匿？同化？取代？” “总之，你多注意一下，记得把标记摧毁。” 每一个玩家就是一段定位代码，无论生或死，都会标记这个世界，标记多了，就会戳破当初伪造的幻象，标记到真实世界。就像墨水多了，就会洇到下面的纸张上，只要墨水足够，哪怕是在最上面写字，最下面也会有痕迹。 “还有基石。” 结束了与泽田纲吉的联络，林森难得感到轻松，他的任务终于有人分担出去了。 “确定最晚三个月，我将和黄金之王见一面，在此之前，把横滨的事情都处理一下。” 不知道是不是这边的环境更契合混乱属性的玩家，比起并胜，这里的玩家不止数量是那的倍数，行为也更肆意。 就连这次参与角逐的其中一方大头也是玩家汇聚的组织。 “那些小帮派怎么样了？” 无论是哪方，优先采取的行动都是铲除那些弱小的组织，不过比起港口的动作，其他组织的手段就显得格外酷烈。 玩家几乎就是横扫过去，自己死不死无所谓，但是敌人一定要死，同归于尽值本，二拖一不亏，算得上最腥风血雨的方式，面对不怕死的玩家，选择避让的也是最多的，所以他们也是目前地盘最大的，同样，敌人也是最多的。 另一方就是几个组织抱团，清理的手段也多是选择招揽，无论是否自愿。 “玩家那边交给中也，另一方让太宰处理。” 这样安排也就意味着，林森对玩家的处理是清扫，而抱团的组织则是分裂。 “具体的执行程度，他们心中有数，现在，我该去找一下茅场晶研了，全息游戏的设定该着手调整了。” 毕竟是不可知之物，没有人能够重现完整的外神，即使可以林森他们也不会那么做，这种行为相当于制造祂们的分身。 所以，林森能做的只是挑选一些术式进行重现，以达到削弱版的污染效果。 至于重现的场景，当然是他曾经的经历，那些刻骨铭心的记忆至今都还深深烙印在他的意识深处，无法忘记。 “真是糟糕的体验，又要回忆那些东西了阿。”林森双手捂脸，只有闷闷的声音传出来，“尾崎君，如果我失去理智了，记得控制住我。” “这是我授予你的权力。” “是的，鸥外殿，必不负您所托。” 好似得到了满意的回答，林森闷笑几声。 尾崎红叶似乎看见了他弯起的嘴角，但同时，她也好像看见了逐渐变得浑浊的紫红色的瞳孔。 第56章 梦与虚拟 并胜町。 “森？横滨那边的人？你什么时候和那边有联系了？” Reborn黑黝黝的眼珠子盯着泽田纲吉。 他沉默至今不是不追究, 而是等着他的解释，泽田纲吉也不像会一直隐瞒下去的样子，更像是眼前有要紧的事情需要优先解决, 其他的都可以找个合适的时机再说。 如果他没猜错的话，现在就是那个时机。 彭格列的情报出错几率几乎不可能, 而且他也确认过，可以说，泽田纲吉这个人的一切, 他能够做到比他自己都了解, 这是之前。 但是现在，他在等一个解释，一个对方愿意告诉他的、他能够接受的解释。 “我需要一个解释。” 威胁还是利诱, 对于现在的泽田纲吉已经不起作用了。 那双眼睛，坚定、温和，燃烧着不息的火焰，依旧能够看见这个人的柔软, 但是他已经给这层柔软披上了铠甲, 铠甲上也沾满了血。 他的判断没有出错, 眼前这个人和他看见的中学生不一样。之前的泽田纲吉即使经过他多种锻炼, 但是那种不沾血的单纯还是一眼就能看得出，而眼前这个, 则是截然相反的存在。 他是从鲜血与尸体里打滚，挣扎着活下来的。 ……好像有什么说错了。Reborn看着沉默不语的少年, 终于意识到那场所谓的噩梦到底有多么可怕，以至于但凡这个噩梦有一点可以和真实搭上边的可能, 就让他产生应激。 那瞬间爆发的杀气，简直让人怀疑面前这个到底是人还是杀戮机器。 Reborn改口, “或者说，你的噩梦是什么？” “Reborn失去过同伴吗？”他声音很轻，就好像随风飘散，“噩梦就是那样的内容。” 无数次的重置，无数次的失去，一直看着同伴死去，哪怕明白这都只是一段生命的结束，但是失去的痛苦却也是真实的，都已经麻木了。 “我现在能说的就这些，至于更多的，很快，Reborn就会都知道的，那一天也不远了。” “Reborn也感觉到了，不是吗？”灿烂的火焰簇然亮起，明亮耀眼，“走在路上突然的失神，半夜三更惊醒发现自己手上握着武器，，动手时忍不住使上全力下死手。” Reborn沉默不语，是的，他已经感觉到了最近自己的不对劲，这对于杀手来说是绝对不可能出现的失控。 他原本以为这是有人对自己下手了。 “你快知道了，再耐心等几天吧，等梦找上你的时候，你就会明白这一切到底是什么意思了。”这种谜语人的作风让Reborn下意识抓住了列恩。 但是又碍于不知名的原因，并没有朝泽田纲吉发射特质子弹。 他不需要了，看着这双眼睛，Reborn隐约意识到这个弟子还是他的弟子，只是经历了一次蜕变，破茧成蝶了，而那场蜕变一定是痛彻骨髓的、大到足以完全改变他，甚至可以称得上是将人打碎然后重塑。 他压低了帽檐，“那么，我等着那天的到来。” 泽田纲吉露出了一个漂亮的笑容。 ‘如果可以，我希望那天永远不要到来。’ 因为到来就意味着战争开始了。 “那么，该回家了，我们深更半夜偷偷溜出来，奈奈妈妈发现的话会担心的。” 泽田纲吉又抱着Reborn准备返回，小婴儿没有反抗，睁只眼闭只眼认可他像过去一样对待他。 两人离开的身后，冰晶堆逐渐崩解消散，就连冰冻在里面的玩家也最终消失得无影无踪，就好像他们从未出现在这个世界。 不久天亮了，泽田宅如往常一样又热闹起来了。 * 一切都不对劲。 鹤见川的河水千年如一日地流淌着，附近发人换了一茬又一场，也不见得改变它分毫，，但是，太宰治只是看着自己在河里的倒影，那丝违和感就如附骨之疽般缠绕上他心头。 是哪里不对劲呢？ 他看着自己缠绕着绷带的眼睛。 绷带缠绕的位置不对？衣服不对？手上少了什么？ 不对不对，这些都不是重点，好像是忘记了什么？ 和之前森先生说的事情有关？是缺失了记忆吗？ “喂，太宰。”是中原中也，“森先生的新调令来了，我们要分开执行任务了。” “什么？不，分开才合理，现在的任务本来就只需要你就可以完成，我根本不需要跟着一起来的。”太宰治神经质地自语着。 “别嘀嘀咕咕了，你很快就明白了。”中原中也的神色平静中透着一丝怪异，“你最近不是已经开始了吗。” “明面上的那些人我已经都清除掉了，剩下的都是藏得很深的，交给你了，我要去处理另外另外一批敌人。” 听到中原中也这样的话，那种自然而熟稔地信任再一次让太宰治感到了古怪，是什么呢？ ……对了，就是错位感，就好像他们并不是才见面组成的搭档，而是已经磨合了好久，已经明白对方的行事风格一样。还有，开始？什么开始？是那些意味不明的梦吗？ 太宰治最近只要合眼就会做梦，稀少的睡眠被大量的、破碎的色块填充，整得他黑眼圈都出来了。但是那些梦又不清不楚，只有做梦时那种撕心裂肺的感觉即使醒后也残留着。 他没问中原中也，他知道他们不会告诉他一点消息。 而任务中这种信任让他一瞬间起了反逆之心，忍不住道：“中也，你难道一点都不担心我搞砸任务吗？” “搞砸？”结果只是一个惊愕的眼神，就让他忍不住瑟缩，然后他就听到中原中也用笃定的语气说，“不，你不会的。” “为什么？” “你可以试试，看看你会不会搞砸。” 如果是之前中原中也还不一定能那么肯定，但是现在的太宰治，他可以万分确信，他不会。 他不止不会搞砸，还会竭尽全力做到完美。 他不会让森先生失望的。 [森先生对你来说是什么？] [是道标，是我前进的方向。] [我并不是一个多么勇敢、能够不畏艰险一直前行的人，倒不如说正因为看到太多的人性弱点，反而被牵拌住手脚无法前进。但是森先生不一样，他让我看到了一种可能，一种不是虚幻不可及的可能。] [他……哪怕伤痕累累也不停止前进，只要看着，就让人莫名充满勇气。] [想要跟着他，哪怕前方是深渊。] 人类，是哪怕沉溺黑暗也会本能地追逐光的生物，而对于他们来说，林森，此刻就是那抹烛光。 * “BB亲完美完成任务！”充满元气的女声在林森的耳边响起，“避过了所有监控，将调令传达给了他们。” “阿勒，说起来，BB亲在他们附近检测到了特别的信号，有点熟悉。唔嗯，啊！好像就是那些被解决的人身上的，是另一个世界的格式！” “能破解吗？” “当然，虽然异世界的代码和这里有点区别，但是总归是有规律的，以BB的运算速度，很快就可以破解。” 林森似乎都能看到AI自信叉腰的虚拟形象。 “不过和之前的相比，他们好像采取了变化，不错嘛，竟然迭代了。不过对于BB来说还不够格！” “只要从他们和这个世界联系起来的部分入手开始反推，破解他们的程序简直是易如反掌。智能远远不够格嘛，更不用说创造出比得上BB 的AI了。” “已经破解了啦，是需要BB反入侵吗？这倒是也不难啦，就是想要悄无声息地话需要一点点时间。” “一个月的时间够吗？”林森斟酌着给出一个计划内的时间。 一个月，全息技术差不多就能够推广，部分人的记忆也基本恢复得七七八八，也可以助一臂之力，就算记忆不完全也不影响计划，能用就可以。 到时候就是真正‘战场上’见了。 “当然可以！”信心满满的回了这一句，BB就不出声了，林森知道她已经离开了。 玩家们无孔不入，为了防止港口哪天突然冒出一个玩家，在他们谈论的时候用各种手段窃听，林森早就下令大楼的高层普通成员不允许闯入，干部非召见也不得进入的命令，所以现在，昏暗的过道里只有林森和尾崎红叶。 两人都不开口的时候，显得格外寂静。 “BB还是一如既往的活跃。”尾崎红叶以袖掩口轻笑，面色既欣慰又忧愁，“经历这么多，依旧不改变的也就那么寥寥几人了吧，就连鸥外殿，也和最开始有了差别呢。” 她还记得曾经见过的森鸥外，即使记忆已经支离破碎，但那种充满人性的姿态依旧不曾忘却。 尾崎红叶看向林森的目光复杂难辨。 曾经的林森更像个人，但是现在的林森无疑更适合。 “没必要太过纠结，我说过我不是纯粹的人类，而是为了保证人类延续的人造人，现在不过就是回到正轨上。” “也不存在像不像的问题，毕竟我本来就与1号世界的森鸥外不同，我就是我，将我雕琢成现在模样的，是我的经历，是我生活的环境，是我的选择。就如同你们一样，真要说起来，大家和1号世界的同名之人也不尽相同，不是吗？” 1号世界就是常说的主世界，但是林森更喜欢称呼它为1号世界。 林森对自己成为现在的样子没有什么后悔的，生命总是向着最适合生存的方向发展，他也不过是践行这条真理的现象其中之一。 也正是这样的情况，才会让他想起自己的来历。 后半段路上两人都保持了沉默，直到抵达地下研究所里。 一打开门就感觉来到了另外一个世界，迎面而来的就是匆匆掠过的白大褂和黑西装，满是活人的气息。 不同于顶层的静默空旷，研究所里挤挤攘攘，热闹非凡，时不时就有几声哀嚎脱颖而出。 最先注意到林森他们的是站在门口的黑西装。 “Boss。” “他现在在哪？” “在研究所的最里面，需要叫他出来吗？” “不，不用，准备一个隔离室，最高要求的，我们在那里会面。”隔离室是当初布置研究所的时候就一起布置的，为的就是在谈论一些不那么安全的内容时尽可能减少麻烦，和给自己一些心理安慰。 嗯，后者才是最主要的。 隔离室在角落里，远离研究所，喧哗的人声传到这里已经不会再对谈论造成什么影响了，相对的，他们做什么也不会对那些研究员造成无法挽回的伤害。 “那么，请我来森氏会社又把我晾在这里这么久的boss，是打算开始启动项目了吗？” 没理会他带刺的话语，林森挥退其他人，隔离室内只留下他、尾崎红叶、子系统三人，“坐。接下来谈的事情不适合让其他人知道。” 这种正式谈话的架势，让子系统也严肃了起来，“我只是一个研究人员，不适合参与这种事情吧。” “是和你创造的虚拟世界有关。”林森开门见山，“我需要你创造一个特定的世界。” 第57章 修养 普通人直接了解外神的知识风险极高, 弄不好就多了一个疯子，更糟的可能是被同化成祂们的眷属，从同阵营的人类变成敌人并反手一刀。 更要命的是, 这个过程不一定是瞬息就会转变的，万一没有即使判断, 碰上一个有超长潜伏期的，那就是一个威力超绝的地雷。 炸掉一个部门都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好在他早就布置了认知滤网，在自己的记忆里找那些污染性小的东西挑挑拣拣说了, 听的人倒也拼拼凑凑大概了解了林森的意思。 “所以你是想要我给你定制一个世界观独特的全息游戏？” “……也不是不行。”他陷入沉思, “原来构想的世界框架可以代入，基本物理数值不需要改动，但是技能模块要置换一下, 最大的改变是那些知识体系，按您所说的，那就需要您亲自来输入……” “如果是远超市面的运算能力，可以减轻研究人员的工作量, 时间……” 他渐渐沉浸入自己的世界, 连林森放下资料离开都没注意。 原本虚拟现实技术不会那么早面世的, 但是世界本就破破烂烂了, 谁又在乎这一点参差。 而且现在的基础科技还很薄弱，也根本撑不起来虚拟现实技术的落实。 都已经重置那么多次了, 世界的时间线还顽强的遵循过去的轨迹变化，可人类的早就混乱了, 重复无数次的行为，哪怕没有记忆也已经刻进潜意识形成习惯了, 然后在相似的情形下这部分习惯就会被唤醒，下意识做出接下来的反应, 就像人类的吞咽反射一样。 这就导致了一些奇妙的现象。 原本不善战斗的人在突然遭到袭击后瞬间制服袭击者，而自己还一脸懵；还是中学生的人在写作业时突然用出了超出大学的知识；柔弱的少女娴熟地拉开枪械的保险射击；从小到大生活在和平环境的人对死人反应平平，冷静到称得上冷酷，甚至能够第一时间拨打报警电话…… 他现在就是这样的情况，毕竟他已经实现过的技术，一沉浸进去下意识就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了。 那些还在活跃的玩家就是他的成果。 林森现在需要做的就是等他把框架设计出来，然后填充那些知识，但是只有这些不足以起到预防的效果。 ——他需要提取记忆。 他的记忆本就携带着污染，但是那污染又不如外神的强烈。如果把污染比作毒药，那外神的就是剧毒一类的，见血封喉的那种；而他的，只能说有毒，但一般只会让人痛苦一阵就会被排除体内。 他好像没有说过，[林森]的存在就是一道过滤装置。 所有经过他转述的知识污染都会先削弱部分，否则他也不至于要拆分自己了，一部分以人身行走人世，一部分作为过滤装置藏于世界深处。 不过话说回来，他又为什么会有这种能力？ 当年同批诞生的人造人都是经过检查的，不可能出现他这种情况。如果他的记忆没出错的话，出去后他们就被封印了记忆当成普通人来养育的。 ……好像是有人对自己动过手脚，在跨世界的时候？甚至当初因为这个原因自己还疯了好久。 林森翻阅着记忆，这种事情他已经做过好几遍了。虽然记忆里有些东西现在被封着，但是穿越之前的记忆是敞开的。 那段人生的记忆最后是一片暗沉的水波，稀疏的阳光透过水面洒下，却照不亮水底，然后就断片了。 不对，应该是截断了。 如果把记忆比喻成胶卷，那么水波就是最后一张，然后记忆的胶卷就被剪断了，再连上的就是新世界的风景。 又是什么时候发现不对的呢？ 一开始是短短一瞬，就像跟随纸张的掠影，是胶卷的边沿，几乎无法确认它的存在，但是在他不断重置后，林森发现那道掠影开始显眼起来，开始扩展，从一根黑线变成了两根黑线，最后变成了占据一张胶片的黑色。 黑漆漆的胶片只是看着就让他产生抵触，但是却没有多少害怕。 而且他总有种感觉，这个黑色并不是真正的黑色，而是禁止他看清的一种防护措施，如果他强硬地想要看清，就会产生各种不良反应，就像吃坏肚子一样。 “大概是为了保护吧。” 他只能暂时这么想，没有找上门的麻烦就先别管了，现在的事情就已经让他忙得焦头烂额了，其余的也是有心无力了。 “乐观点想，麻烦找上门的时候说不定我就已经没了呢。” 一个地狱笑话。 但也是最有可能的现实。 * 尾崎红叶保有之前的零星记忆，自然知道那些东西的污染，在她翻阅记忆的时候，那些污染也曾如影随形地找上了她，所以，她明白林森的状态有多不妙。 可就连她的污染也是林森想办法解决的，除了带领状态不对的首领回办公室，她束手无策。 一路无言，从直达电梯下来，林森就几乎脱力无法站稳，全靠金色夜叉的及时搀扶才没有倒下。 不过他异样的状态却一路无余，眼神涣散，呼吸粗重，青筋凸起，就连肤色也变得苍白些许。 “鸥外殿？” 尾崎红叶指挥金色夜叉将林森放在内部休息室，接下来她也只能做到陪伴和监视，但好在爱丽丝检查完‘那里’后已经赶回来了。 结果她一回到港口就发现林森人事不省的倒在床上，心脏重重一跳，“林太郎！” “Boss无大碍，大概是翻阅那些知识的时候被污染了。” 某种程度上和林森是一体的异能人形，在冷静下来后仔细检查，自然就发现这是理智短时间内快速下降带来的不良反应。 但是那些重置过程中的那些知识目前都被封着，按理来说林森不可能看到。 不对，有一个阶段的记忆是不能封的。 “林太郎有说什么吗？”爱丽丝焦急地询问。如果没有其他命令，林太郎又没有呼唤自己，那就代表情况在可控范围内。 “并没有。”尾崎红叶思索一下，“聊天之前，首领状态就有点不对劲，但并没有表现出来，聊完后他甚至是自己坚持到门口才倒下。” “那就好。”几乎是如释重负，爱丽丝当下就平静下来了。这是最好的情况了，代表目前一切都是按计划实行。 “那么港口的事物就按照之前说的，麻烦你们了，我先带他休息一段时间。”女孩小大人似的叹气，“这段时间他可能处于没脑子的状态，就不给那么添乱了。” 几乎是立刻的，爱丽丝就带着林森离开了港口，迅速远遁米花町。 虽然米花町总是死人，但是治安还行；虽然总是死社长，但是生活质量并没有多大的变化；虽然各种案子频发，但是人口数量基本保持平稳…… 更重要的是，那里的时间和普世时间是不接轨的，还有时间差。 爱丽丝自信能够在各种意外事故中保护好林森。 ……也许？ 在米花町定居的第一天，阳光灿烂，室外略热，但平安无事； 第二天，下雪了，但是也平安； 第三天，下雨，略闷热； 第四天，结冰了； 第五天，晚上放烟花，有点吵； 第六天，樱花花瓣飘来了； 第七天，睡觉前很平静。 直到第八天凌晨。 我是谁？我在哪？我要干什么？ 爱丽丝看着躺在病床上的林森，难得感到了混乱。 一周前（记忆里），他们从横滨来到米花町，直接就安排林森住进了医院，原以为这个‘混乱’的城市不会让她有喘息的时间，她也做好了一直忙碌的准备，结果这一周风平浪静。 平静也没什么不好，爱丽丝虽然有点准备落空的失落，但是也庆幸没人打扰林森的修养。 结果！一周！只是一周！他们就安稳了一周，麻烦事情就找上门了。 林森在她醒来的第二周的第一个早上大变活人。 原本林森的年龄和外表就有差异，现在更是直接年轻了好几岁，直接从成年人变成未成年了！ 瞳孔地震.jpg 我什么没见过，这还真没见过.jpg 话说回来，林森的年龄真的可以乱改吗？ 我记得他的年龄是有限制的，为了预防一些问题，他是固定骨龄和外表的，乱改会出问题的吧？ 爱丽丝混乱中还思考着，这样改变后林森会不会出什么问题，病房外面发生的事情就打断了她的思绪。 “啊啊啊！死人了！！” 爱丽丝：“……” “？？？” “！！！” 爱丽丝开门就发现他们门口躺了一具仪表堂堂的男尸，身着黑西装，洇出一片血泊。 “……” 她转身一个冲刺，开门、进去、关门反锁，一气呵成。 林太郎，你快醒醒啊！这种事情小孩子搞不定啊！ ……哦，不对，林太郎现在也是孩子了。 完蛋了，我们会不会被叫监护人啊？找谁？尾崎红叶？ 头脑风暴中，爱丽丝还发现了一个雪上加霜的事情——上次来的时候见过一面的‘熟人’，好像也在这里。 而且好像已经发现她了。 ……林太郎，你醒不醒已经无所谓了，最好还是别醒了。 爱丽丝的祈祷并没生效，尸体和凶杀案，这两个引人注目的要素凑在一起，必定引来当地特产——侦探，还有一群警察和围观群众。 然后安静的病房变得热闹起来，林森自然也被吵醒了。 “发生什么事了？”林森揉着揉着眼睛做起来，睡眼惺忪，“外面好吵啊。” 完全一副刚睡醒、不知外面发生什么事情的茫然表情。 只有爱丽丝看清楚了，林森垂眸之下的漠然。 十几岁的林森是什么样的来着？ 啊，那个时候，是他们这批人造人刚从培养皿里出来，全身上下只有外表构成最像人的时候。 此时此刻，爱丽丝满脑子都是‘完蛋了’的想法。 第58章 人生舞台与奇迹 14岁, 是人体第一个发育高峰的结束。 林森从培养皿出来的时候正是第一次发育高峰的结束，处于被灌了一脑子知识但是毫无实战经验的白纸状态。 不幸的是，他现在处于这个年龄段。 幸运的是, 他已经通过了研究院的人类判定。 爱丽丝只好希望，这个状态的林森记得伪装自己。 ‘无论怎么说, 他好歹不是完全回归最初，那些记忆他应该还是有的吧？’ 爱丽丝只能这么想着。面对那些看过来的目光，此刻的她就是一个真正单纯的小女孩。 “您好, 请问外面发生什么事情了？” 在警察们开口前, 林森先发制人，摆出自己一无所知的样子。 事实上，他也确实是一无所知。 后遗症这种情况他也不是第一次遭遇了, 甚至还可以说习以为常——他现在的坚定意志都是在那一次次疯狂中重塑中铸造的。 对他影响最大的是这里的时间规则。 这块地区的时间是独立的，而且和外界存在时间差，适合修养。 爱丽丝的判断没有错，倒不如说正确过头。这个年龄的林森不只是刚从罐头里出来, 也是所有阶段精神状态最好的时候。而最近还两耳不闻窗外事, 专注看书睡觉的规律作息, 让他休息得很好, 此刻他的状态简直可以算是一整个刷新了。 这导致一身轻松的林森忘记了他曾经做的一点点小事。 在刚夺权的那段时间，先代首领的心腹曾经带着一笔巨额遗产满日本地逃窜, 虽说最后在京都逮到了领头人，但是收拢资金的过程依旧不是一帆风顺。 火并、暗杀、下毒, 各种手段轮番上阵。光是两方内斗就为当时的死亡率做了一笔贡献，几乎可以说是一路鲜血尸体不断, 在那些查案人员眼里，大概就是凶杀案追着他们跑的倒霉程度, 堪比死神附体的柯南。 何况最后他们还直接撞上了案发现场，为破案人员留下了深刻印象。 之后因为横滨一笔遗产掀起的混乱将他紧急呼叫回去，他只能让分部人员善后。 此刻，他撞见的当事人之一出现了。 几乎是一个照面，江户川柯南就认出了那张脸和金发女童的组合，毕竟他曾经见过一个同样奇妙的组合，让他记忆犹新，而后来发生的当街狙杀事件又加深了这种印象。 “啊，这个哥哥和一个大哥哥好像啊！” 因为当初的事情让他起了疑心，当街狙杀这种肆无忌惮的行为让他很难不把他们牵扯到组织的身上，而且面对狙击枪，林森的态度也不像普通人那样恐慌，反而颇为冷静。所以回到米花后，之后他也拜托过熟人调查这个人。 但除了知道他是森家的人，前几年一直在外国留学、最近才回到横滨任职私人医生之外，没有其他可以和组织搭上边的联系。 至于横滨，那边据说很排外，已经封锁了，出来的人也闭口不言。 难得见到一个可能有线索的人选，他几乎是立即莽了上去。 “我前几天也见过一个黑发紫红眼睛的大哥哥带着这个姐姐，是在京都的一家咖啡店！”他尽力演出一副好奇的模样，“哥哥和那个大哥哥是亲戚吗？” 想到调查到的普通经历，以及与外貌不符的年龄，柯南忍不住猜测道：“是父子吗？不对，是兄弟？” 林森：“……” 您真的确定是前几天？而不是前几个月？前几年？ 而且，我是我儿子？这又是什么鬼？ 如果当初编造的身份信息没错的话，他应该是未婚的。 沉默了一会儿才勉强说了个含糊的答案：“也许是有点血缘关系的远亲吧。” 见林森真的回答了，柯南反而得寸进尺，想要问更多，好在医生还是比较靠谱的。 “警官，这里不是小孩子可以玩耍的地方，麻烦快点问完重点然后出去。这个孩子身体很弱，需要好好休息。这几天的药里都有刺激肌肉恢复的药，副作用不小，昨天开的药里还含有安眠成分。”医生冷冰冰的话打断了柯南的问话，也让一群人面露尴尬，不欢迎简直就是明摆着挂在脸上了。 “他已经卧床休息一周了，连房间都没怎么出去。” 柯南环顾病房，才发现在角落里还有一辆折叠起来的轮椅，金属制的扶手上已经覆盖了一层薄薄的灰尘，遮掩了明显还是新轮椅的金属光泽，让它看上去变得老旧。 再看林森，神色疲惫，双手双腿自然摆放，眼帘低垂，从见面开始一直面无表情的脸，这些症状让他灵光一闪：“肌无力？” “出去！” 就在众人都只是看着林森沉默的时候，爱丽丝突然情绪激动地推着他们出去。 自觉戳了少年伤疤感到理亏的成年人们也不抵抗，任由爱丽丝把他们推出病房。 医生跟在最后带上了门，将外界的纷纷扰扰与这个病房切割开来。 “那个医生是港口的人。”确认真的安静下来，附近没有人窃听，林森一改病恹恹的样子。 “对。”没了外人，爱丽丝也恢复了冷静，“是横滨发展的几个情报员之一，没记错的话，能力是瞬移，不过只能瞬移自己。” “单对单杀伤力很大，也方便保命。” “没错，所以有时候他也兼职一下清道夫，一些逃到附近的叛徒就会交给他。” “不过他不想一直生活在单一的生活环境里，想尝试不同的身份。正好他有明面上的干净身份，还有行医资格证，就把他安排在这里了。” 爱丽丝见怪不怪，人嘛，总有那么几个会有奇怪癖好，就像林森，别看他现在为了救世忙成狗，甚至愿意舍生取义，那是大家现在都不知道他最疯狂的时候，那段时间称他‘屠夫’都不为过。 “我记得他好像还是你的学弟来着。”爱丽丝想起当初为什么直接找上这家医院了，当然是有熟人好办事，方便保密。 又比如，安排单人病房。 眼下无人，爱丽丝直接飞到床沿坐下，晃荡着细腿，“既然有熟人安排了，这段时间你就安心休息吧，港口的事情按照之前的计划干部们能够解决的。” “至于动脑子的事情，太宰那家伙应该也有恢复记忆的迹象了吧，交给他就好。” 提及太宰治，爱丽丝的表情就变得不乐意起来，这种表现无关喜恶，而是现阶段的天性相克，以至她不自觉就会远离太宰治，而且这个人本来就性格相当恶劣，明知道相克还要上手撩几下。 看到爱丽丝这么可靠，林森本应该觉得安心的，但是…… “你确定？” 他指着门，外面又开始热闹起来的声音已经穿透门板，并且越来越近。 不是他不想安心、平静地修养，而是和柯南搭上边了，就真的还能平静吗？更遑论上回见面的场景那么刺激。 想必现在他们对他印象深刻，并且又开始调查他了吧。 * 几分钟前。 被推出门的几人互相看看，尴尬一笑。 “那个，还是先检查现场吧？” “对对，还有调查一下死者最近有没有和人结怨。” “……” 欲盖弥彰的，几人把惯例的流程说出来分工，聚在一起的一群人眨眼就四散开来，徒留下思考的江户川柯南，不过很快他就又被另一群人包围了。 “啊！在这里！你又偷偷一个人行动了！” “柯南好让人担心啊！” “柯南！你又乱跑了！” 思路被打断，男孩不得不靠打哈哈蒙混过关，“抱歉抱歉，我只是看见面熟的人也在这个医院，没忍住就去看了一下。” “那也不能乱走啊柯南，我们很担心你，突然就不见了，我还以为你又失踪了。” “柯南老是甩开我们单独行动，太过分了！” “没错，明明我们都是少年侦探团的成员。” “柯南，别乱跑，你知不知道大家都很担心你啊！” 一番训斥后其他几人才不再包围他，算是放下他偷溜出去的事情，叮嘱几句便跟着毛利小五郎帮警察们打下手，维护现场和搜集证据。 找到他的时候，无论几个小孩子还是少女都表现得很激动，唯有一个茶发女孩一直冷淡地缀在最后，但是他们去帮忙的时候，也只有她留下来了。 “大侦探，这次又是发现了什么线索了？” 走神思考的柯南在听到熟悉的声音问的问题，几乎是下意识地，脱口问道：“灰原，人能够一直保持年轻的外表吗？” 轻松的表情迅速褪去，灰原哀的表情瞬息变得凝重，“一般人不行。但是……那里，有一个例子。” 江户川柯南立刻激动起来：“男性？” 灰原哀矢口否认：“不，是女性。” 对不上的答案让他又失落下来，“那就对不上了。” “不过那个人会易容。” “……” 一波三折的答案折腾得他无语，半月形的眼斜睨着灰原哀，“逗我很开心吗？” 灰原哀避而不答：“所以你确认对方不是易容了吗？” 当初忙着破那个案子，并没有仔细检查对方破绽的江户川柯南也就没办法确定地否认，但比起这个，他更担心的是另一种可能。 “会不会是有另一个像我们一样的情况？” 既然他们能够从少年回溯成儿童，那么会不会有一个中年人重返青春？ “大侦探，你以为像我们这样的情况很常见？如果真的常见，那就代表实验基本成功了，我们也不需要这样躲躲藏藏，而是可以直接摊开说了，组织也不会一直在追踪我们了。” 这是最好的结果，灰原哀想，如果情况稍微恶劣一点，我们只会比现在更惨。 “说得更严重一点，如果药物真的研发成功，你以为这个世界还会这么平静？”细软的女声冷淡地道出如果药物成功会导致的最可能结果，“当权者首先就会找途径获得这种药，作为利益交换，组织可以借助他们的势力洗白，权力组成首先会被改变，到时候政治的动荡会进一步引发社会的动荡。” “就像一块石头掉入湖面，会引起一圈圈涟漪，越扩越大。那粒药就是掀起涟漪的石子。” 灰原哀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说。 “而我们，就会成为被示例的‘成功的实验品’。” 第59章 隐秘的信息 工藤新一既然能成为被推崇的高中生侦探, 自然不会笨，身体变小成江户川柯南，但脑子没有变。他只是以己度人, 因为自己有了这种奇迹，就以为别人也会有。 但是奇迹之所以是奇迹, 正因为它的一个属性是稀少。 当下他就承认了自己的错误，“抱歉，是我太想当然了。” “不过也太不可思议了, 一个奔四的人居然长得像二十多岁……那他的情况和你说的那个例子有关系吗？” 灰原哀：“……我逃走前就知道这一个, 还是和我父母有关，至于之后是否有人接手，那我就没办法确定了。” “组织应该也不至于藏起来一个相似的案例, 那时候boss恨不得我立刻研究出成果，除了脱离组织，几乎对我予取予求。” 就连那个半成品都上过我的试验台。 灰原哀神色复杂。 江户川柯南只能对林森的状况表示难以置信，“所以他真的是驻颜有术？！” 简直离谱！ 这句话就像写在他的脸上。 “人是没办法真的一直维持年轻的状态的, 哪怕保养得再好, 皮肤的肌理、面部肌肉的分部、骨骼的状态都会发生相应的变化。有些人哪怕从远处看上去年轻, 凑近了观察也会发现老化的痕迹。所以, 说不定是你没仔细看。” 灰原哀的声音一直淡淡的，她已经观察过周围了, 这附近都是普通人，没有组织的成员。 江户川柯南在意的那个人不一定是普通人, 但肯定不是组织的人。她这样想着，但是也没有去阻止他的调查。 以大侦探的固执性格, 这不是她说一句不是就能放弃的。 “就算真的是组织的实验体，也不可能面临你上次说的情况。” “上次……”初次见面的印象着实深刻, 以至柯南到现在都记着那个面对聚集都面不改色的人，“我之前和那人近距离接触过，无论怎么看，他的身体状态都是维持在20多岁的样子，皮肤状态也不像三十多的样子。” 灰原哀无声地叹了口气，“所以你要调查他吗？从病房里的那个入手？” 上一次的劳而无获很明显让他有点在意，人是可疑的，但是又和组织没有关系。 “他大概和横滨那边有关系……” “横滨？！” 通道熟悉的名字，灰原哀面色大变，“你说他来自横滨？！” 柯南一愣，“对。” “别管了。”她粗暴地打断柯南想要说的话，“那边很乱，而且封闭，如果是来自横滨，那就和组织没关系。” “江户川，不要插手横滨的事情。” “阿勒？” 灰原哀不是在说笑的，那种严肃和她组织追查组织时的神情不相上下。 “我不能解释原因，具体的你可以去问你父亲，或者试试问那个公安。” 灰原哀并不知道横滨到底有什么特殊，但是她知道，那里是连组织都忌惮的地方，除此之外，她总有种模糊的预警——如果提前踏入横滨，会发生灾难。 如果只是这种类似没有理由的感觉，她也不一定会真的遵守。真正让她远离那里的，是组织的态度和一份模糊的记忆。 记忆里，好像有人警告过她，是一个黑发的、浑身弥漫着浓厚血腥味的男人。 【小姑娘，这里可不是你现在该来的地方。】 明明看不清脸，但是她就是知道，他在笑，癫狂的、混乱的笑，充满攻击性。 【&*#……@！】 他说了什么？记不清了，她因为恐惧忘掉了。 后来组织和横滨的许多交易路线都开始断裂，进去的情报人员也开始失联，最后只有很少的幸存者偶尔能够传递一些大致的情况，也只能做到这样了。 不只是组织这样，对于很多横滨外的黑色团体来说，那里就是炼狱，有去无回。 反而是许多白道，定时会有人进出那里，毫发无损并且所有人都默契地无视了那里。 她知道组织有卧底在政府，不信什么都打听不出来，不过看如今毫无变化的局势大概就明白了，横滨的水很深。 “……我知道了。”江户川犹豫道。 “我先去看看案子。” * “被别人当成大魔王的感觉怎么样？” 对于两个某种程度上都不算人类的家伙来说，两个小孩的悄悄话和在他们耳边说没什么区别。 “感觉，没什么感觉。”太过放松的环境让林森整个人都变得懒洋洋，眼皮半抬不抬，“又不是第一次被这样对待了。” “嗯？”在爱丽丝的印象里，林森和并没有表现出大魔王的特质，有时候他的行为是有点出格，但是还不至于被称为魔王。 他们都知道所谓的魔王不是两个小孩子口中的玩笑，而是另一种真正意义上的‘魔王’。 “你觉得玩家们怎么样？” 不明白为什么林森突然转换话题，但是既然是他的话，爱丽丝还是如实回答了：“肆无忌惮，善恶随心。可以是合格的奴隶，勤勤恳恳完成任务，也可以纵情享乐，掠夺世界。” “把玩家代入大魔王你觉得怎么样？” “好像没什么大问题。” “我以前也差不多。” 刚发表完对玩家的看法，林森就丢下了一个大炸弹，炸得她头昏。 “哈？” 看着爱丽丝两眼发直的傻样，林森笑了笑，“你还记得我的异能力是什么吗？” “不是V……”爱丽丝沉默，她忘了，这个‘森鸥外’不是单纯的森鸥外，和1号世界的那个人不同，“异次元游戏。” “没错！”林森打了个响指，“既然是游戏，那就有玩家。你猜猜玩家是谁？” “……是你。” “什么时候的事情？我怎么没有记忆？”爱丽丝感到头疼，把林森代入玩家的身份，怎么想都只会更麻烦。 “在你出现之前。”也许是回溯的副作用，回想起那些记忆，林森反而感到有意思。 “还记得吗？你并不是一开始就出现在我身边的，‘爱丽丝’是我作弊得来的。”他说着他们的第一次见面，“那个时候我已经开始感到腻烦了，想要换个新游戏，所以我去找了书。原本拿到书我打算试试灭世路线的。” “但是我在看书的时候，正好发现有一个世界被外神入侵然后毁灭了，然后我就改变主意了，毕竟这是本能。但是一个人太累了，就顺便把你‘偷’出来了，成了我的爱丽丝。之后的你就都知道了。” 女孩浑身一僵，“那在成为爱丽丝之前，我是谁？” 林森困惑：“你就是爱丽丝啊。” 面面相觑后，林森恍然，“你当然是爱丽丝啊，我偷的又不是有意识的生命体，非要说的话是‘异能力Vita Sexualis’。” 似乎知道这样不是很好理解，林森打了个比喻，“说的太复杂你无法理解，毕竟我们对世界的了解是不一样的，简而言之就是我复制了森鸥外的异能力。” “而你是我有了‘Vita Sexualis’后才出现的。” “你就是我的爱丽丝。” “……”爱丽丝冷静道：“所以我还是你的异能力。” “没错。” “那你说其他世界被外神入侵又是怎么回事？我们的世界不是前线吗？”爱丽丝确定自己的记忆没有缺损，那为什么这些信息她感觉自己一点都不了解？ “因为我没告诉你啊，你也没办法了解跨世界的信息，那些都是世界外的信息，知道太多你也很容易被找上的。”林森笑眯眯道，“至于为什么前线前面还有世界，很简单啊，前面的都死光了，我们这不就是前线了吗？” 不过现在已经是最后了，敌人都已经打上门，他也没必要保密了。 “如果把这一系列世界比作洋葱，我们现在就在最外层，但是在我们这层之前，你怎么确定这个是没有被剥的新洋葱，而不是已经被过好几层的呢？” 爱丽丝的世界观都要碎了，一直以为只有这一个世界这么特殊，而特殊的原因是因为他们偏离1号世界的轨迹，所以才走向了不同的命运支线。 结果现在告诉他她，他们不是唯一一个倒霉的。 “那那些玩家呢？” “他们是随机跳页，抓到哪个世界就是哪个，广撒网的类型。” 爱丽丝……爱丽丝感觉现在脑子一团乱，勉强说了句不知道是夸奖话说讽刺的话：“不愧是初始状态。” 是缺乏人性的人造人，只具有基本的人格。 爱丽丝自闭了，林森一个人反倒开始无所事事。 他是来休养的没错，但是过了一周的养老生活了，他已经开始感到不耐烦了，但是如果他申请回港口，肯定又会被那些人赶回来。 “找点什么乐子好呢？” 病房里安静的氛围突然被敲门声打破，一位身着警服的女性开门进来。 “不好意思，打扰一下，这边有几个问题需要您回答一下。”她安抚地笑了一下，“不用紧张，只是例行程序而已。” 在她的身后，几个小萝卜头正伸着脖子看过来，其中赫然有江户川柯南。 林森抬头的瞬间，视线状似随意掠过，没有刻意落到他们身上，对着警察浅浅一笑：“好呀。” 乖巧，干净，柔弱。 笑得爱丽丝鸡皮疙瘩直往下掉。 ‘完了，他要搞事。’ 第60章 未成年们的暗斗 “姓名？” “深石笃宏。” “年龄？” “14岁。” “你是一周前来到米花的吗？” “是的。正好一周, 来米花后就直接住在医院了。” “你们的监护人呢？” “在横滨工作。” “在案件发生的时候你们在哪里？” “我最近服用的药都要安眠成分，一天之内大部分时间都在睡眠里，今天也一样, 一直睡到你们找过来；爱丽丝也一直都陪着我。” 林森看见那些警察顺着他的话扫了一样两人的鞋子，室外鞋被收了起来, 两人的室内拖鞋分别一个穿在脚上，此刻正坐在一边晃着双脚，浅色的织物干干净净, 另一个就摆在床边, 也是一尘不染的状态。 身后的警察又拿出一张照片递过来，“那你见过照片上的人吗？或者对他的外貌有印象吗？” 照片上的男人大概就是死者了，面容普通, 神色木讷，就和这个街上随便拉一个就是的社畜九成相似，唯一不同寻常的是他的黑西装。 脸不认识，但是这种黑西装, 不像他自己的衣服, 像是故意套的制服, 版式和材质存疑。 林森淡淡扫过, 又回递给警察，“不认识。” “好的, 多谢了，那就不打扰你休养了。” 警察们准备走了, 那些小孩子得了空反而围上来，叽叽喳喳一番自我介绍, 拉着那两个满脸不乐意的也一并介绍了。 “哥哥是生了什么病呀？” 单纯的关心并不会让他感到反感，如果那两个假小孩不混在其中就更好了。 “没什么大病, 只是最近劳累过度，身体欠佳，休养一下就好。” “深石哥哥是国中生吗？”柯南捏着嗓子混在真小孩里问话，眼镜下的双眼仔细地盯着林森。 无论是几年级，按照他的年纪，正常人都应该在上学，但是却没有在米花听说过他的相关事情，而依他的样貌，园子不可能一点都不提及。 “我跳级了。”直接跳到大学毕业的那种。 林森回答得轻描淡写的好像人会呼吸一样是一件无比正常的事情。 “啊？？” “学习已经告一段落了，目前在休假，顺便休养身体。所以，还有其他好奇的事情吗？” “那哥哥你的家人呢？” “他们啊，当然有工作啦。”林森笑眯眯道，“工作的城市最近有点乱，就让我来米花找熟人。” 听到这个消息，江户川柯南眼前一亮，正打算刨根究底的时候，之前赶走警察的医生回来了。 “小朋友们，哥哥该休息了，你们也该回去了。” 来自白大褂的死亡凝视让这群人一瞬间都僵住了，“啊哈哈，我们马上就走，不打扰哥哥休息了。哥哥好好休息，再见！” 一窝蜂地涌出去后，门被关上了。 林森微笑着看着板着脸的医生，一时间谁都没有开口。 最终还是医生先忍不住叹了口气，“您一定要这样做吗？耍小孩很好玩吗？” 那个孩子，他一想到围绕着江户川柯南的事件就感到麻烦，一想到学长兼上司又主动掺了一脚，就越发感到头痛。 “我知道您现在精神状态堪忧，但是您这也太放飞自我了吧。” 林森笑而不语。 放飞自我，算吗？他觉得自己已经很收敛了，在那些记忆的提醒下。 看着林森的笑脸，学弟一阵恶寒，内心不由为那孩子祈祷，生命有保障，但是精神会不会受到重创就不知道了。 林森：“查到了？” 学弟递给他一些纸张，上面是查到的其他团体的动向，“查到了，是GSS的成员，他们听说有港口最近有人员流动到米花町的，就联系了分部的人来打探消息。” 林森浏览资料抬头就看见学弟一脸欲言又止地看着他。 “想说什么就说吧。” “咳，我就是好奇，其他地方不是也可以休养吗，你为什么偏偏选择了米花町？我可不信你那些理由，那些东西对你来说根本就不是事吧。” 林森似笑非笑，瞅了他一眼，直看得他毛骨悚然，才不紧不慢道：“米花町有邪教徒出没。” 学弟倒抽一口冷气。 “什么玩意？那些东西怎么还在的？”他的面色难看得好像告诉你末日提前了，而你还在准备阶段，并且做的准备没有一点用处。 “那些东西不都已经清理干净了吗？” 与之对比的则是林森的表情，悠哉游哉的，谈论清理邪教徒就像给家里大扫除一样，还是只要动动嘴皮子指挥家务机器人工作的那种。 “谁告诉你清理干净了？邪教徒这种东西根本没办法根除的，就像韭菜一样，割了一茬又一茬，等到春风一吹，他们就又会发芽。我们能做的就是在发现时先清理一遍，在他们造成大危害之前做好预防。” “但是你也知道，像邪教徒这种东西，就像蟑螂一样，往往看见一只，就意味着在我们看不见的地方住了一窝了。” “所以这回又是已经成组织了？” “不，更过分，他们变聪明了，学会化整为零，寄生在别的组织上。” “所以你挑起了横滨那边的乱斗？”学弟很明显对这个学长的疯狂感到无语。 林森拒绝背锅：“不是我挑起的。” 没等学弟松口气，比了个射箭的手势，又慢悠悠补充一句：“我只是加了把火，一箭双雕而已。” 那口气最终还是没喘上去，呛得学弟去了半条命。 “笃宏哥哥。”一直保持安静的爱丽丝突然出声提醒，而且喊的还是假名，林森就知道有人来了。 两人从善如流地切换了话题，丝滑的好像一直在谈这个。 “休养一周了，身体的基本情况已经稳定了，你可以选择出院了。接下来只要不做剧烈运动就没什么问题，药物的剂量可以削减了，毕竟这个对身体的影响话说比较大的，我待会儿给你重开一下。没什么事情的话我就先去忙了。” 学弟几乎是逃窜一样离开病房。 江户川柯南偷偷摸摸回头，走到病房门口的时候正好看见医生离开的身影，步伐迅速，雷厉风行，就是那背影怎么看都有点狼狈。 柯南：“？？” 他在门口踌躇了一会，扒在门缝里伸头就看见林森离开了床位。 既然已经基本恢复正常，林森也就准备出院了。 除了一些资料他打算随手带走以外，其他的都交给学弟安排的人来收拾。 只是拎着那些资料，林森就有种手脚酸软的感觉。 大概是躺太久了，这一周他几乎没下过床。为了防止他发疯，爱丽丝和学弟几乎是采取了各种措施将他固定在床上。 卧床时间过长导致他现在手脚都是无力，刚下床的时候他差一点就跪下了，还让爱丽丝嘲笑了一番。 江户川柯南一进来就看见林森双手撑着床缓慢移动，露出来的手脚纤细白皙，不要说肌肉了，连肉都没有多少，堪堪让他看上去不是瘦骨嶙峋的小可怜。 ——刚从培养皿里出来、在此之前依靠营养液提供营养物质的人体怎么可能长肉。 回溯过头，异能力自动按照最深的印象重构了身体。 小可怜一样的身形让柯南自告奋勇：“我来帮忙。” 那些资料基本是全息技术的进度汇报，偶尔也参杂了一些研究人员的调查表，以备日后挖角，不过情报部的格式做得有点问题，做顺手了就很像悬赏单。 江户川柯南收拾的时候眼睛扫到了头像和一些信息，心中一凛。 果然，这个人有问题。 在林森的眼皮子地下，他也不好看得太仔细，确定收拾完毕后就递给林森。 “给，这些都整理好了，其他的还需要收拾吗？” “谢谢了，柯南小弟弟。” 林森笑眯眯地向江户川柯南道谢，坏心眼地看着他一瞬间的不自在。 “那么，再见了。爱丽丝！”前一句和柯南说的，后一句则是喊爱丽丝。 屏气凝神假装自己不存在的爱丽丝这才回应，“来了！” “再见，柯南。” 直到走出医院大门，林森都似乎能感觉到背后来自江户川柯南的灼灼目光。 “Boss。” 一上车就关上门，这才隔绝了好像要把你烧出洞的目光。 转头，林森吩咐司机：“先去公寓。” 司机默不作声地发动车子，一时间除了发动机运转的声音车厢一片安静。 爱丽丝打量了一圈车内空间，除了司机，没有其他会和港口mafia扯上关系的标志，就连司机都换了一身白衬衫，而不是管理的黑西装。 当然，港口的车，暗地里经过怎样的改造、增加删除了什么那就不是表面能够看出来的了。 林森：“查出来GSS最近有什么动作了吗？” “他们最近联合其他小组织小动作不断，之前还只是尝试和外面联系准备偷渡武器，被中原大人破坏后损失惨重，钱、人、货物都没了，安分一段时间后开始和玩家们有往来，一批人进入玩家总部再出来，我们发现少了几个人。” “医院的那个是其中之一吗？” “照片发回去调查核对过，是的。” “有查到他是怎么来到这里的吗？” “应该和玩家有关，失踪后玩家那边出过乱子，有人听见在外面的人说出bug了。” “Bug……”林森感到头疼，一般来说，横滨的空间是进行加固的，不可能只是一个bug就能让人破开空间来到米花，而且还是GSS的人，“他们有接触过什么奇怪的东西吗？” 这回司机的回答慢了一拍，很明显是在回忆，良久才不确定般回复：“好像是有一个……据传横滨夜里有时候会有穿黑袍的人游荡，但是一开始大家都以为是谣言，每次这么上报的时候都没有找到目标，但是后来，开始有人变得奇怪，然后没过几天就死了。” “……奇怪，为什么我之前没想起来呢？”司机喃喃自语。 80-90 第81章 观影二 【哦吼, 完蛋，竟然把你们给搅和进来了】 头顶飘散的纸张绕着一本硬壳书册飞舞，那眼熟的形态让他们联想到了传说中的东西。 “书？！” 了解这一概念存在的人无不瞳孔巨震。 当然, 比起探究书为什么自己出现在众人眼前，搞清楚把他们拉到这里的问题更为实际。 “所以, 把我们都拉到这里来是为了什么？” 森鸥外环顾一圈，不只是港口Mafia的高层都被一网打尽，武装侦探社、天人五衰、军警等, 只要能够牵动横滨局势的人, 都团聚一起。 眼熟的面孔在眼前一晃而过，这些人汇聚一堂的影响让森鸥外不得不多想，他紫红色的瞳孔注视着投射出字体的屏幕, “介意为我们解释一下吗？” “看森先生这么急，怕不是在准备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吧？”太宰治率先怼上了森鸥外，顺便把锅也扣上去。 “怎么会呢？我们可也是在为横滨的稳定而努力的。”森鸥外挂着假笑，轻飘飘地甩锅, “每天处理外来组织导致的混乱和损失, 可是很忙的, 不像太宰君那么悠闲, 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言语里暗指的意思让太宰治瞳色一深。 至于一同出现在这里的外来组织们，因为人数而选择靠边站, 在森鸥外提到的时候不得不露出营业性的表情—— 礼貌的假笑。 然而这些人中不止有黄昏和黑夜，还有白昼的掌控者, 以及搞事情不嫌大的老鼠，眼看他们就要打起来了, 书不得不出声。 【诸位请保持冷静，禁止打架】 【在这里也用不了异能力】 换句话说, 如果他们真的打起来，就是一场单纯的肉搏混战。 对于这种原始的干架方式，在场都算得上是大佬那一挂的表示：丑拒.JPG 这还不包括书会不会突然增加条件。毕竟刚刚进来时，他们都还能够使用异能力的，就在书出声的同时，异能力使用不了了。如果真的乱起来，谁知道最后会演变成什么。 “那么介意说一下为什么吗？突然把我们都拉进来。” 眼见试探不了，太宰治直接询问书，因为书的态度有些微妙的心虚，这让他产生了好奇。 【这其实是一次失误】 “失误？” 不等太宰治继续反问，书就干脆竹筒倒豆子一样直接说了出来。 白底的荧屏上，一个接一个的字迅速冒出来。 【本来没打算把你们拉进来的。但是隔壁世界的书丢页了，不对，更准确是说是碎后掉出来了，修复人员在修复书页的时候，因为干扰，手抖了一下，不小心让书页飘到这里了】 手抖？ 说实话，在场相信这个答案的还真没几个人。毕竟大家都知道书是什么，这么重要的东西竟然处理得那么随便，谁信？ 不过，比起这些，他们更关心的是，究竟是谁，竟然有能力修补书页？ 很明显，书页知道他们在想什么。 【想都别想，我是不可能告诉你们是谁修补书页的！！！】 为了表示语气的坚决，在众人前方投影出的巨大黑色感叹号格外引人注目。 不可能告诉啊，那也就是说，如果播放时暴露就没关系了。 【所以我现在需要整理一下，把那些书页对应的内容修复】复制一下这里的信息然后打包传给另一个世界的森鸥外，让他挑着有用的资讯粘上去。 【但是整理过程中可能会有一些特殊情况，为了不对这个世界造成影响，就先把你们拉过来保护起来。至于整理书页的副作用……】 书有些迟疑，投影出来的字也显得小多了。 【大家可能会看见另一个世界的历史，各位就当成看了一场电影好了】 “平行世界的影像吗？那会有镜花酱的过去吗？”中岛敦问。 “敦。”泉镜花面无表情的脸上难得有了松动，那双平静的双眼中泛起了浅浅的涟漪。虽然知道是另一个世界的历史，但是能够看见爸爸妈妈，她还是感到了高兴。 【都有】 【好了，隔壁的修理员已经开始了】 每个人都被强制坐下，空间暗了下来。 它好像迫不及待的样子。太宰治脑海里刚闪过这样的念头，一张巨大的书页充当的荧幕上就出现了影像。 “书”：当然迫不及待了，这可是迫害这个世界所有人的好机会啊！女王式三段笑.JPG “书”心里暗搓搓准备重点关注几个重点人物，就他们事多，总是在搞事给人添麻烦，趁着这个机会给他们添一点麻烦，看一场笑话多好啊。 【她的周身环绕着一层薄光，使人能够在这昏暗的情况下看清她。 “林太郎，我们又失败了。” “啊，我知道。” 在他的身侧，黑色中长发的男人手握长刀，让自己努力站直，哪怕黑色的大衣衣角，不断有着红色的液体滴滴答答融入地面。 林森因为失血，面色惨白，虚弱无力，整个人都是依靠着刀站立，却能够让看见的人都能够体会到他此时的坚定。 他不会放弃的。 “计划必须要实施了。爱丽丝，接下来的事情，就依靠你了。”林森说。 事情已经恶化到无法挽回，做出了最后决策的林森，把计划的最后也是最初的布置交给爱丽丝。 一切都结束了，但是他总觉得自己应该再做一些什么。想了想，既然又要重新开始，那就好好道个别吧。他微笑着对着爱丽丝说:“再见，爱丽丝。” 下一次重启再见。 告别的话语很轻很柔，他的笑容也很轻很柔，就好像坠落的羽毛一样飘向远方，也像过去漂浮在天空的白云一样柔软而不可及。 高大的身影向后倾倒，就好像支撑天地的建木倒塌样，整个世界似乎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呻吟。 黑色的中长发，黑色的大衣在空中展开，就像一只无法飞翔的黑蝴蝶，坠入深渊。 没有太阳，太阳早就被“吞掉”了，只有乌沉沉的天空盘旋着漆黑的流云，而在云雾之后，隐约可见那些畸形扭曲之物。 整个世界都好似在哀嚎般，刺耳的叫声让人心烦意燥，一切都在濒临毁灭。 “再见，林太郎。” 爱丽丝看着林森坠向无尽深渊，看着他消失。“再见。”会再一次见面的。 蓝色的光芒以林森坠落的方位为中心瞬间大放，照亮了这一片，那些因为天色而隐蔽无法看清的一切在这一次全部展现。 没有地面，只余几栋残破大楼悬浮空中，破败的建筑上倒伏着七零八落的、勉强可以看出人形的尸体，而除此之外，最引人注目的，就是那仿佛被炮火蹂躏的痕迹。】 一片暗淡的色调中只有爱丽丝是最耀眼的，几乎是瞬间就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在上面，连带着她身周的一切，自然也一眼注意到了那个样貌熟悉的人。 森鸥外挑眉，“我？” “哦呀，真没想到，第一个出场的竟然是我？” 不过那奇怪的背景…… 是什么样的战争导致的吗？敌人又是谁？ 森鸥外陷入沉思。 “原来森先生喜欢跳楼啊？怪不得港口Mafia的大楼竟然建的那么高，原来是为了方便森先生的个人爱好啊。”太宰治挂着假笑阴阳怪气。 “我可不想选择和黑医一样的死法，看来跳楼这个选项要划掉，划掉。”太宰治说着不知道从哪里拿出那本红皮本子，在上面写写画画。 “Boss！？” 虽然别人可能被画面里人物的行为蒙蔽，但是作为森鸥外，他了解自己，他并非会轻易赴死之人。 他淡淡道：“中也，那是平行世界。” 除非自己的死亡能够带来必须且独一无二的价值。 所以，是什么导致了那个世界的自己不得不付出生命，才能够为努力接近成功而增添砝码？ 影像继续。 【画面飞速闪过，破损的大楼好像时光倒流般恢复原貌，不过短短眨眼的时间，港口Mafia的大楼就已经变成熟悉的模样，同样变化的，还有周边的建筑物、倒下的人们又重新站起来。 规整的建筑，畅通的街道，行走的人们面上带着笑容。 眨眼间，这里就恢复了日常的模样。】 这种堪称奇迹一般的变化瞬间让在场的人不淡定了。 “书？！” “不对，不是书。”莫名的，在众人都认为是书的情况下，森鸥外率先否认，但是具体是什么，他也说不出来。 森鸥外只是凝重地盯着投影出来的画面，无法掩盖的熟悉让他怔怔出神。 就在这个空间里，在其他势力的包围下，森鸥外肉眼可见地松懈了。 “Boss！” 中原中也第一反应就是挡在森鸥外身前。 “不用担心，中也，他们伤不了我。” 这里是横滨，但是不是他们的横滨。 熟悉的□□大楼就在他们的面前。 “唔，总感觉接下来有一点不妙的事情发生。”森鸥外摸着下巴自语，但是好像不是落在我身上。 江户川乱步冷眼看着画面上的发展，既不出声，也没有理会其他人投过来观察的视线。面上绷得紧紧的。 下一刻，这些暗地里打量的视线就都移开了，注视着画面。 那是港口的人熟悉又陌生的地方，是一般人禁止靠近的大楼顶部，也是干部以上的成员才能进入的地方。 就在众人对内部的秘密充满期待的时候，他们发现除了人物周边都被模糊处理了，一下子又大失所望，除了港口的人松了口气。 第82章 观影8 【港口的守卫森严, 等闲人员不得轻易进入，然而这些规矩对爱丽丝来说有或没有都没多大区别。她一路从底楼抱着一大包东西直达最高层的办公室。 “林太郎，你醒了吗？” 在办公室的后面, 有一个临时休息室，此刻林森正合眼躺在床上, 直挺挺的就像躺尸。 爱丽丝的到来就好像一个信号一样，将他从沉眠中唤醒。 他睁开了眼睛，面庞没有转动, 只是眼珠子微微偏向来人。 “爱丽丝。” 室内灯火通明, 衬得他的表情纤毫毕现，爱丽丝自然如此。 “时间，地点, 名字。”】 平平的语调炸得所有人大脑瞬间短路。 除了森鸥外。 “哦呀，这是失忆了？异能力的效果？” 不，绝不是这么简单的理由。森鸥外在心底否认。 无论是爱丽丝独自离开他的身边，还是那种表情, 都不只是简单的没有记忆就能够解释的。 仔细观察就会发现, 那个森鸥外的表情僵硬, 眼神无光, 躺在床上的身体摆放也不是正常人的习惯。 更主要的是，他的整体表现不像是失忆后有的陌生茫然, 他有思考什么，比起失忆, 他的种种另类更像是记忆紊乱导致的游移飘忽。 还有一点非常奇怪。 爱丽丝……难道不是他的异能力人偶吗？ 这种应该是很容易感觉到的，但是他却还是忍不住对此产生了怀疑。 森鸥外眼神暗沉, 打量着屏幕上的这位‘同位体’。 他已经不认为这真的是他的同位体了，而是只是碰巧有着相似面容的陌生人, 并且具备潜在的威胁性。 “从没想到森先生会有这种表情。”太宰治一副看见奇形种的表情，很难说他是在嘲笑森鸥外，还是在提醒社员，也或许两者都有。 “那个男人不对劲。”与谢野虽然面上仍带厌恶，看着屏幕上的人的时候却已经注意到了许多异常，“正常人不会这么睡，不只是习惯问题，身体的结构也不适应。” “无论怎么纠正，睡着后身体都会自动找到让人体感到放松的姿势；光的亮度也不对，这种亮度如果是在室内，是能够让人感到刺眼的程度了。” “但是他不一样。”为了强调，她甚至还重复了一遍。 “床单没有变形的褶皱，说明他一点都没有改变过姿势；这样估算，他的身体此时应该已经出现麻痹反应了，但是他连表情都没有变；面上、颈部的肌肉，还有呼吸，都维持正常情况下的状态。尤其是他的眼睛，这个角度，灯光是能够直射眼睛的，正常人这个时候应该会眨眼，但是他没有，甚至瞳孔都没有太大的改变。” “他的呼吸太平稳了，就像程序一样。” “他不是森鸥外。”她笃定道，“我甚至怀疑他是不是真人。” “我倒不这么认为哦，说不定他真的是森鸥外呢。”太宰治看着画面，尤其是那个眼神想了很久才出声。 “哈？” “书说是同位体，但说到底，同位体到底是怎么定义的呢？要在什么方面相似、又要相似到什么程度，才算得上是同位体？” “处于不同世界中的同一个人？”根据字面意思，中岛敦犹豫着给出了这样的解释。 “可是都已经是不同世界了，为什么还能确定是同一个人？是名字？外貌？还是环境？无论怎么想，他们都已经称不上是完全相同了吧。”太宰治似笑非笑，“所以，让我们看一个陌生人的经历到底想要做什么？” 说到这里，他还注意到芥川龙之介似乎不安的样子，一直左顾右盼。 “芥川？” “太宰先生……”像过电一样，芥川激灵了一下，看过来的眼神分外睿智。 但是没等他回答，就有人先回答了他。 “是警告。” 一个很熟悉但是更为冷淡倦怠的男声响彻了这片突然寂静的空间。 众人猛地回头，才发现不知何时边上坐了一大群眼熟的人。 “太、太宰先生！两个？” “他的根本目的是在警告我，你们只是附带的而已。”一身黑色，唯独围巾是鲜艳的红色的男人抬眸，轻飘飘的扫了他们一眼，便对他们失去了兴趣，把视线投注在书上，相比他们，似乎手中的书更能吸引他的注意。 眉眼倦怠，苍白瘦弱，但是那张脸却和他们身边的人一模一样。众人忍不住在两张几乎一模一样的脸上来回看着对比，那边的人也一样。 “二重身？据说见面就意味着死亡到来？”面对这种情况，太宰治面上笑容不变地调侃，“好像是一件好事？” “太宰！” 如此轻蔑的对待死亡的态度，一如既往的引来多数人的不满，只不过这些人都没办法真正的动摇太宰，他只是盯着那个黑衣的太宰治，那张笑脸就像面具一样，遮盖住了他所有的真实情绪。 “比起探究你们的问题，太宰，你是不是应该给我个解释？”另一个中原中也拽着他的衣领把他从椅子上提起来，质问道，“什么叫给你的警告？你打算做什么？！” 也许是被这样拽着实在难受，也许是武力的胁迫让他不得不正视他并解释，眼神一直游移不定的[太宰治]终于看向了他，却答非所问。 “中原干部，你现在的行为算是僭越吗？”比起火冒三丈的[中原中也]，[太宰治]显得格外冷淡，甚至冷漠。 “哈！”他冷笑一声，是人都能听得出他咬牙切齿，除了装聋的人。 僭越…… “首领！” [中原中也]咬牙切齿的说出敬称，面上的怒气却越演越烈，裹挟的气势一时间压得所有人都不甘吱声。 “所以！告诉我！你在把我外派到欧洲后打算做什么？！” [太宰治]衣领被拽着，呼吸不顺畅，以至苍白的面色都泛起了红晕，却还是没有松口，只是飘忽不定的眼神轻轻掠过他，落在地上，就好像那里蕴含着宇宙的至理，万分吸引他的注意力。 “别装死！说！” 死…… [中原中也]很明显意识到了，同位体总该有共同点，那么，这两个同位体是不是也有共同点。再一想到，某个转变节点前后他几乎判若两人的变化。 他平静下来，放下了衣领，“你是不是打算去死了？” 两人距离够近，所以[中原中也]很清楚地看见了[太宰治]不自然地转动了一下眼球，还有那一瞬间紊乱的呼吸。 这些变化微乎其微，如果不是他问出问题后观察仔细，说不定就忽略了这些异常。那些失态更像是长时间控制肌肉后神经的暂时失控现象。 [中原中也]后退一步，让中间的位置空出来，两人面对面，[太宰治]正经危坐，[中原中也]站得笔直。 此刻，[中原中也]才是审判的人，而[太宰治]则是犯人。 “所以你果然打算这样做？” 得到的回答是一片沉默。 “你准备用哪种方法？吃药？那没用，你试过好几次了，最终都被救回来洗胃；上吊？看你的同位体，估计用处不大？跳楼……” 听到这样的话，[太宰治]很明显感到了惊讶，不只是他突然平静的态度，也是因为这个话题的特殊。 [中原中也]从来不会这么认真和他讨论哪种死法更具有可行性。 “跳楼……说不定可以……港口mafia的楼有几百米来着，摔下应该确保你会死吧。”[中原中也]笑得灿烂，下一瞬就变成了暴怒，堪比川剧变脸。 “你这个家伙！居然真的打算跳楼！” 然而无论他说什么，[太宰治]都不语，低垂着眼眸坐在那里。 耳边的一切就好像噪音一样，但是却让他难得平静下来。 “为什么？告诉我你这么做的理由？”[中原中也]的眼睛是钴蓝色的，和他不一样，清澈的、生机勃勃的，恍若一汪活水，此刻正紧紧盯着他，向他寻求答案。 “我不相信你还是那个回答。”他说，“虽然不是很明白，毕竟我从以前开始就不了解你到底在想些什么，但是有一点我看得出来。你一共转变了两次态度。” “第一次的改变你当上了首领，那次你稳定了一点；当上首领后不久，你发生了第二次改变，也是那次，你好像开始失控。” “是那次对不对，那次你砸了办公室的所有的东西。” “告诉我，你到底知道些什么？” [太宰治]看着这个一直在他的命令下团团转的人，勉强扯出微笑的面具，“所以我才讨厌直觉系生物。” 说完他的笑容就淡了下去，“还是看前面吧，也许你们能知道原因。” 能知道？而不是不愿意？ 很明显，在场的人里聪明的人不少，在他说出口的一瞬间他们就察觉到了两个说辞的差异。而已经确定自己被扔进了问题中间的[中原中也]并不是真正的傻瓜，对这种晃到眼前的不对劲理所当然地发现了。 “看来你知道很多东西，但是都不能告诉我们。为什么？对我们有害？我怎么不知道你是这么善良的人？” 说到善良，太宰治自己都没忍住微微变了脸色，尤其是当这个词和自己联系到一起的时候，他甚至能听到身边书掉落的闷响、有人滑倒的吃痛吸气、金属砸地的嗡鸣，一时间他的周围很是热闹。 就连他紧盯着观察的两个目标都不由自主的露出异色。 “这种时候想要从他嘴里翘出点消息是不可能的啦，还不如直接看。”江户川乱步打断了五只眼睛的互瞪。 第83章 观影9 他也不是非常好奇, 虽然不知道具体内容是什么，但看[太宰治]的状态，他就知道最后的结果不是很好, 好奇心自然就不高了。 可如果不打断他们可能还会继续僵持，在这段时间里, 那些影片也暂停了。 如果影片不放完，他们估计也出不去。一直留在这里，没有有意思的事情, 还没有好吃好喝, 这么无聊的浪费时间，江户川不想干。 “既然都说了是对他的警告，那就一定会把危害性放出来让我们知道吧。” 好在双方都对他有信任度, 闻言暂停了僵持。只是太宰治放过他时露出了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透着一股待会儿算账的意味。[中原中也]也不甘地放过[太宰治]，瞪了他一眼，坐回去, 决定看完全程回去再找他算账。 看他的样子就知道, 只要是在这里, 他碍于未知的原因是不会说, 但是如果回去了，只要看紧他, 未来的时间还多的是，他总会找到机会的。 继续放映。 【“现在是龙头之前的横滨。” “你是**, 你是森鸥外，你是森林太郎。” 爱丽丝接连说出三个名字, 林森也不觉得一个人有这么几个名字有什么奇怪，整个人就像木偶一样地接受了。 “我要做什么？” 截止之前为止, 一直对他有问必答的爱丽丝这次没有直面回答，“过一段时间，你就知道了。” 她捏了捏林森的腿部肌肉，“能站起来吗？” 林森试着收缩股四头肌，这是控制大腿屈的肌肉群，确认使用无碍，可以正常屈伸。 “可以。” 在爱丽丝的帮助下，他生涩地挪动四肢，扶着墙站立。 林森往前走了几步，一个装满药物的柜子出现在他的面前。柜子是嵌入墙体的，看得出来是有人特意拉出来整理过，不然就和墙壁无二，看不出这里还藏了一面墙的药。 爱丽丝在柜子里掏了掏，找出了几瓶药剂、一只吸满药水的针筒，递给林森。 “给，你先用这些，等药效起效后看看抗药性再决定还要补什么。”她熟练而利落地调配药剂，那动作看上去像已经千锤百炼的干净利落。 林森接过针剂的动作毫不迟疑，反手就是戳在静脉里，药物很快就被打进了身体。 林森的脸上肉眼可见的恢复正常人的血色，神色也变得灵动。 “幸苦了，爱丽丝。” 爱丽丝：“接下来你准备怎么做？” 林森沉吟片刻，“那些东西还被关着吗？” “当然。”爱丽丝理所当然道，“你该相信自己一下自己获得的知识。” “和被知识追逐的自己。” 得到的却是林森一个笑脸，没什么意思，就是笑笑，但是爱丽丝却还是气鼓鼓的。 “走吧，去见一下看守的人。” 黑咕隆咚的暗室里，蜿蜒向下的阶梯一直延申到灯光无法照亮的阴影里，随着林森他们向下走去，安置在两侧的稀疏的灯才逐渐亮起暗淡的光，照亮脚下的台阶。 …… “日安，森先生。”灯光下，泛着灿烂光泽的金发男人注视着林森，神色郑重，身姿挺拔。 “祝贺我们这一次也顺利活下来了。” “这是大家努力的结果，魏尔伦。” “中也呢？” “现在还在镭钵街。他还是没办法完全扔下那些孩子。” “无妨，不过是一些幻影，他早晚会做出选择的。”说到这里的时候，魏尔伦的表情没有一丝波动，转而面对林森的时候才重新有了一丝关切，“森先生现在状态怎么样？还记得多少？” “身体上暂时无异样，但是记忆稍微有点问题。魏尔伦，先来对一下记忆吧。” 两人就记忆中的关键点互相印证。】 “唔，那两个人有点奇怪啊。”哪怕刚刚气氛还是十分凝固，太宰治也好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现场的气氛暂时显得很和平。 还有那个无法听到的名字。 然而江户川乱步直接打断这种假象，孩子气的侦探感到了不耐烦。 “港口mafia的首领现在用的身体不是真正的人类，是人造人，还经过改造，甚至是批量产的，需要用药剂‘维护’；他们的记忆有问题，不一定是残缺，而是携带像是病毒一样的东西，他们正在一点点调校。” 说完这些，他停了一下，特意看了一眼太宰治和[太宰治]。 “那个世界目前是没有真正的死亡的，应该是叫灵魂结晶化的技术，被那位首领保护起来了。” 根据蛛丝马迹看出来的信息很多，江户川乱步说到后面已经没有什么情绪了，就像一个无情的情报机器一样，不断向外面吐着消息。 那个世界时间重置了很多次；林森目前不会死，但不是完全不死；林森对自己动过很多手脚，身体改造不止一次，灵魂应该也有问题；魏尔伦疑似有着多余的记忆，而和魏尔伦一样还有记忆的人似乎不止有中原中也，还有其他人…… 坂口安吾和国木田低头不语，在那边奋笔疾书，笔尖和纸张都快摩擦出火星了。 有一些不常用脑子的武力人员已经双目放空呈呆滞状，少数几个脑力派在边听边思考。 侦探社的任性侦探可是很少这么体贴地消息大放送，这也看出他是真的不耐烦了，或许也还有一点焦躁？ 中岛敦就是听得两眼成蚊香的人之一，不过听了这么多，他还是抓住了一个重点。 “那个，乱步先生，我还是没懂，为什么太宰先生说这是给他的警告？” 江户川乱步：“……” “因为死不了。这是第一点。” “至于第二点，”他转头看向[太宰治]，“你要不要自己说？” 得到的是沉默的[太宰治]。 “因为世界会毁灭。” “？？！！” 众人都惊了，不明白怎么突然又和世界毁灭牵扯上去了。 “因为我的世界就像一个泡泡，一个不注意就会‘啪’的一下，突然破掉。” [太宰治]终于放下手里的那本红色封皮的书，把它摊开在众人面前，然后惊悚地看着它逐渐变成白色的硬壳无字书，不过那侧书只有寥寥几张书页是实体的，其他都是一种虚幻的形态。 看到这一系列变化，众人心中都已经有了一个猜测。 而在它最终完全显示出原样的时候，人们的视线忍不住落在前方——光从外表来说，它和书简直一模一样。 “……书？” “没错，这也是书，它的存在形态代表我的世界。书页越多，世界越稳定，越不容易破灭。”[太宰治]干脆的承认了。 既然早晚都要暴露，那么由[太宰治]亲自来说，还能够增强人们对他的信任度。 “而这几页实体的是我的世界。” 他指着那几张薄薄的纸张说。 在厚厚的书脊上，就粘连着那么几张纸，眼尖的人甚至还能看见被撕页的痕迹，不仅显得书册伤痕累累，更明显的是它的厚度。 [太宰治]解释的时候很冷静，甚至给人漠然的感觉：“就像你们看见的那样，我们的世界很脆弱，而且还被波及过。所以，只要有三个人知道这件事，世界就会过载，然后炸掉。” 所有和他同一个世界的人都不由倒抽一口冷气，因为光是在这里的就不止三个，那他们的世界…… 想到这里，众人的面色都难看起来，除了森鸥外，他莫名有着看戏的感觉。 这种微妙的错位的感觉让他选择了伪装表情，混入人群。 也许是看他们的面色实在恐怖，[太宰治]像是在解释、在安慰一样说：“不过不用太担心，看它没有立刻碎成纸片应该暂时没问题，起码在这里是这样的，至于其他的挽救方法，就看它愿不愿意说了。” 几句话就把矛头对准了书。 于是众人的视线焦点又落在了书上。 “书”：【……】 “而且，更让我好奇的是，书，怎么会有意识？还是能够和我们交流的存在？” [太宰治]死寂的目光落在书上，对周围看过来的视线无动于衷，对那些落在他手上的书上的目光的重量也好似无所觉。 【有没有一种可能，我并不是书的意识？】 “！！！”众人一惊。 【欸？我好像从来没说过书有意识，我是书吧？】 回想起来，它确实是一直没有说过自己是书，一直也都是直接称呼书，而非把“我”与书划等号。 【先回答之前的一个问题：为什么这位首领太宰治会有这么大的转变？】 【当然是因为他能够看到其他世界的记录啊】 【第二个，为什么世界会毁灭？因为那个世界的毁灭就像传染病一样，看一下就会沾上】 【联系一下，他看到了那个正在毁灭的世界】 看到就会毁灭的世界，他们已经看到，而其中一个世界又脆弱得就像泡沫。 结果是什么似乎显而易见，猜出这个结果的人每一个都喉头一窒、 “所以，我们的世界也会毁灭吗？” 【不一定】 酝酿的悲观的情绪一顿，这口气卡在心口不上不下的，他们面上的表情一时五彩缤纷。 “就算要毁灭，轮到我们的世界也还早着呢。”所有人中，[太宰治]大概就算少数几个没有改变表情的人。 早在之前看到这个世界的时候，他就已经看到很多了。 很难说，他的精神状态是不是因为受到这些的影响。 “你刚才说的修复者，指的就是救世主？” 说到这个词的时候，听到语气有着微妙的讽刺。 没人比他更了解在那个世界，在履行救世职责的都是什么样的人。 【修复者是他。他是救世主，但救世主不只是他】 丢下这句话后，画面又开始动了，人们发现再怎么找它都没有回应之后，也熄了套情报的心思。 只不过，此时显得格外安静的森鸥外还是引起了几个人的注意。 第84章 观影10 【晦暗的审讯室里, 只有两人站着，一具很明显已经死透了的尸体横躺在审讯室的地面上。 那具尸体一动不动，然而围着他的两人面色都不是很好。 林森沉着一张脸低头, 尾崎红叶的神色凝重。 两人此刻正观察着那具尸体的变化。 姿容秀丽的男孩侧倒在地，干净白皙的皮肤因为鲜血的点缀, 显得越发蛊惑人心。 整个人充斥着难以言喻的魅力。 然而比起这些，更吸引林森和尾崎红叶的，反而是他喉咙那里的一道划痕, 几乎将他的脖子切成两半, 喉管颈椎已经切断，只余下一些皮肉连接，然而现在这道致死的创伤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 飞速生长的肉芽纠缠聚合，连接起身体和头。 眼见伤口很快就要修复，它的眼皮也开始微微颤抖就要苏醒时，尾崎红叶又一刀切断了它的脖子。 这样的行动已经重复过很多次了。 多到溅射到尾崎红叶的剑身上的血迹已经干涸成血斑, 直到林森阻止了她。 “这样没办法彻底杀死它, 它们不是受了致命伤就能死亡的物种。” 比起人类, 林森觉得它们更像傀儡。只要背后操控他们的人不死, 那么傀儡就不会死。 林森已经有了猜测，周身的气势不再那么沉凝。】 死而复生？！ 不是没有人对此眼馋, 尤其是心有遗憾的。 但是看那两人的表情，就知道这种事情后遗症绝对很大, 大到他们觉得棘手。而且，这是另一个世界发生的事情, 他们也不一定拿得到手。 只是，真的一点都不尝试一下吗？ “我们可以得到这种复活的能力吗？”心怀期待的人难言激动, 说出口的话语亦带着颤音。 没有回复，这是无声的拒绝。在他们想更进一步尝试得到，哪怕是交易的时候，他们被“捆缚”了。 所有观众都把眼神放在林森身上，看到他的神色从沉重到放松，都大概知道这位看见了他们没看见的消息，或者掌握了自己不知道的信息。 总之，这位森鸥外的同位体似乎知道许多的秘密。 那么，他们这边的这位呢？ 有这样的想法的人不再少数。于是悄悄地，许多人的视线已经开始往森鸥外那边飘过去了。 和他们一起看了全程，空间里局势变化的原因森鸥外自然也知道，他们的想法他也大致能猜到。为了防止最后被围攻的局面发生，他觉定先一步发难。 “各位真的还认为，他和我是同位体的关系吗？”他知道的我就一定了解吗？ 不是。 众人下意识地给出了否定的答案。 除了外貌，两人的行事作风、切身经历目前看不到一点相同的。 不对，说起来外貌…… “但是他们长得真的很像，除了那位森先生更年轻一点。” 中岛敦弱弱出声。 如果不是现场陷入安静状态，这句话大概率是会被略过。 众人一惊，这时才反应过来，屏幕上的这位，从眉眼上看，比这边的首领森鸥外要年轻，只是对方的气势压住了年轻的脸，让人感觉他很成熟。 “敦，再找一下，他们两个还有什么不同的吗？”太宰治好像察觉到了什么，眉眼压下来。 “哎？”中岛敦不知道太宰先生为什么这样问，但是既然是太宰先生，那就一定有他的理由。 抱着这样的信念，中岛敦认真比对两个森鸥外的差别。 “屏幕上的站姿好像更挺拔一点，气势也更冷冽，给人的感觉更危险。” 认真找不同的中岛敦说到这里的时候，整个人都缩了一下，感觉自己的毛都竖起来了。在他的感知里，那里站着的并非人类，而是一个黑洞，吞噬一切的特性让他直觉一直在警报。 目前说的这些都是正常的部分，因为他们一开始看到的那些血淋淋的场景，就已经说明他们的世界比这边的更危险，也就需要更强大的武力来保护自己。 哪怕是港口的首领，他也需要有足够的自保能力。 他们只是疑惑，为什么是让中岛敦来做这件事，在场不是没有比他观察更细致的人，何况还有江户川乱步这个顶尖脑力选手。 不过有人试水，他们自然也乐得坐享其成。 而且，他们瞥了一眼作壁上观的男性，翠绿的瞳孔在不眯着时展露了全貌，配上那无表情的脸，显得格外冷漠，轻轻扫过的时候，让人产生了他眼中的自己，不是和他一样的人类物种的错觉。 这种被视为异类的感觉让人毛骨悚然，不过他们承认，这位的智慧不容忽视，既然他都没有阻拦，那就是没问题。 何况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这次事情的主角，是横滨的那些人。 另一边的[太宰治]看着他们作死，并且越来越深入了解屏幕上的人，冷不丁开口：“敦，打断他们。” 敦？ 就在他们以为他是在喊这个中岛敦的时候，从他的身后突然窜出一个漆黑的影子，打断了中岛敦的观察。 “什么人！？”那个瞬间，速度快到中原中也快本能反应般出手了，如果不是对方不是向着自己这边来的话。 其他人也警戒起来，悄无声息又迅捷无比的动作，简直是顶流的暗杀者。他们不由反思，如果对方的目标是自己的话，能不能拦下。 黑色身影停下后，他的脸自然而然也露了出来，那张脸很眼熟。 那不就是被踹出去的中岛敦嘛！ 只是神态气色的差异让两人有了区别。 中岛敦一脸懵地从地上爬起来，转头就看见自己的脸。 “！！！” “太、太宰先生！” 中岛敦简直欲哭无泪。 继太宰先生出现二重身之后自己也有了吗？ “我、我要死了吗？” 比起[太宰治]，[中岛敦]更像收割生命的死神，他作为猫科动物的灵敏嗅觉，几乎能够嗅到对方身上经过多次去味的血腥味。 “嘁，胆小的人虎。” 话是这么怼上去了，芥川龙之介的眼神却紧紧盯着对面的[芥川]，那个一身灰色衣服，被身边那个红铜发色的男人按住的人。 “芥川！” 在中原中也的镇压下，芥川龙之介还是安分了下来，当然，这也多亏了银一直拉着他。 “冷静，敦，只是同位体而已。”太宰治状似轻松地安慰中岛敦，只不过看他选择一直面对对面就知道，其实他也没那么冷静，何况他还看见了对面不止一张的熟悉面孔。 不过现在不是什么好叙旧的时机，而且看对面这些人的阵营和位置，和自己世界的分布不一样，这里是朋友的人对面大概率是陌生人，更坏一点的情况还可能是敌对关系。 太宰治的眼神微闪，就像看陌生人一样掠过对面熟悉的面孔。两边就像照镜子一样。 “终于现身了。”太宰治惊奇地看着[中岛敦]，明明两人长相一样，但是因为气质不同，完全不会混淆。“在之前我就觉得奇怪了，如果说有同位体的话，怎么会只有那么几个？” 他的眼神略过面熟的几人，不出意外的看到了更多的熟人。他们都安静而戒备地看向这里，尤其是他的对面，以及他。 是在戒备他，顺带戒备和他长得一样的我？ 然而位于视线中心的人却好似没有察觉般没露出一点异样，就像身后的那群人是背景板。突然窜出来的[中岛敦]也默不作声地回到他身后，就像影子一样。 “你是认为他看到的一切不会对他造成伤害？” “还是确定我会阻拦才会让他这样做？”[太宰治]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淡淡地丢给了他一个尖锐的问题：“你真的觉得，自己能够掌控事情的所有走向吗？” 他如愿以偿地看见对方有片刻僵硬的笑脸。 两个同位体之间的交锋，在无关人员看得津津有味，甚至平白捞到不少情报，但是在有关系的人看来，就格外惊心动魄。 他们简直是往同位体的死穴上捅。 两人间的气氛快凝固成坚冰了，少数几个了解他们在说什么的人却更明白，他们拼命往对方身上插刀，但是也有分寸地不会致死，所以反而乐得旁观。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两人会一直对峙下去，直到有人打破这个局面的时候，[太宰治]开口了。 “至于我隐藏了什么秘密……"他露出一个苍白的笑容，眼中的恶意几乎涌出来地看着太宰治，说：“秘密？从来没有什么秘密，唯一不能说的，也不过是所谓的敌人而已，而那距离你们太远了。” “我所知道的，不过是因为那是一场盛大的悲剧，是一群将死者的自救而已。” 悲剧？人生要惨成什么样才会被他称为悲剧？被一个港口首领？ 【人类的面孔上或疯狂或喜悦，直到带着这样的表情失去人形。 他们融化成了血水，还有怪物。 但是在怪物诞生的第一时间就被劈成两半，最后的结局也无二。 “没办法逆转吗？”林森拎着刀，站在一群人的前方、最接近异变的地方，冷眼看着下方的变化，刀上还滴着血水。 刚才拿一下是他出手的。 “做不到，他们太脆弱了。”穿着白大褂的男人从人群里站出来，然而只是向林森走近几步就露出了痛苦的表情，不得不后退。 “目前为止检查到的人中，只有少数的人有着高抗性。大多数人都很容易受到污染，但是转化失败的又占这些人的大多数，最终就成了这里的一部分。” 林森看着下方的血池，沉默不语，良久才像下定了决心。 “那就放弃治疗。” “什么？”白大褂满脸惊愕，因为如果选择放弃这条线上继续治疗，那就意味着他选择了另一条路——他要重启世界。 “等等，你知道这样做的损失有多大吗？！对灵魂的伤害有多大吗？！” “那些都是不可逆转的！”】 这一次的影像暴露出了更多的内容。 人，是有可能变成那样的怪物的吗？还有化成血水…… 以及，这回人们真切地感受到了画面上的森鸥外和这里的森鸥外的差别。 如果说森鸥外是入鞘的匕首，那么他就是寒光凛冽的长刀。 感受到多了层“膜”一样的保护的[太宰治]提着的心放下了，也有更多的时间 “你觉得死亡是终点吗？”[太宰治]换了个放松一点的姿势，撑着脸颊问他。 “不是。” “对啊，死亡不是终点，人生最可怕的，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说到这里的时候，他的神色有些恍惚，然而这种动摇只是眨眼间就隐匿个干净。 “不过这些离你们还太远，暂时不需要考虑这些，我也一样。说到底，我们汇聚在此只是失误的结果，那些事情与在场的都没有太大的关联。” “只要等到修复之后就可以回去了。” “所以，我们的争辩毫无意义。这件事，各位不都心中有数吗？” 沉默。 从一开始就说明了，他们是被卷入的，挣扎得再剧烈，也不过是了解得更多更无能为力而已。 侦探社的那位名侦探不是一开始就看透了现在所做的都是无用功，才会选择冷眼旁观吗？ 他们唯一能做的，不过就是安静看着影像，等着那位不知名的修复者修复书后被送回去。 而且，说是那边泄露的“历史”，可没说这“历史”是连贯的。 【凄厉的刀光晃花了人眼，只能捕捉到银光之后便是大片的红色。 太宰治握着刀柄的手粘腻僵硬，为了不让武器脱手，不得不缠上几圈绷带绑定。 幸好我绷带最多，要是小矮子，怕是干脆都丢了武器，直接上手肉搏了吧。 他苦中作乐开了一个小玩笑，深吸几口气，又重新提起刀，迎上攻过来的眷属，再次开启一场屠杀。 前后左右都是敌人，没有办法休息，不能停下。 “都说了我不擅长武力了，为什么还让我去战斗啊。” 他和通讯另一头的人抱怨，手上的动作却没有一刻停止。 “好累。” “再坚持一下，现在只有你还有余力。”】 一场利落而血腥的战斗。 这是人们对那画面中太宰治的观感。 同时也有对太宰治也会有这么强大的武力值的惊讶。不过，最让他们面色凝重的，是那些完全变异的环境和敌人。 “那是眷属。” 既然已经放出这些了，那就代表着快修复完成了吧？ 在这里，大概他是最了解这些东西的人了。既然放出来而且不会对他们造成影响，那应该世界开始分离了。 很快他们就会返回自己原本的世界，如无意外，此生不会再有交集。 就在他这样想着，精神陷入惫懒时，画面开始跳转。 不再如录像一样播放，而是随机播放，也不再单一世界，而是很明显能看出鲜明风格的人。 穿着和服、笑得温柔的森鸥外，牵着一个女孩的手说着什么，浑身血迹、表情癫狂的中岛敦双手握住前方，眼角流下淡红色的液体…… 以及，熟悉的[太宰治]的装扮。 看到最后，他就知道自己有麻烦了。 “我觉得我们需要好好谈谈。”[中原中也]心平气和地对他说，“所有的事情。” “所以，这里的所有人都是所谓的救世主？”从头看到尾却一直没有出声的森鸥外，在此时开口了，并且丢下一个大雷，炸得全场寂静。 【现在还不是】 【如果他们失败，那你们是】 【不过这些离你们还很远】 “我们出现在这里的理由？” 【都说了，是修复过程出现的失误】 【不过将错就错，让你们有点心理准备也是好事，至于一些不该知道的，别担心，大部分记忆很快就会消退】 “只是这样？”森鸥外明显不相信。 【好吧，修复书的过程会对你们的世界造成一些影响，不过现在已经解决了】 “那么，你还是不愿意表明身份吗？” 【……一定要知道？好吧】 【自我介绍一下，我是阿赖耶，是人类的生存意识】 如重重人声交叠汇聚的声音第一次真切地出现在他们的耳边，伴随着数以千万计的人类的呐喊，其中强烈的求生意志让他们心神动摇。 “这些是……” “那个世界人类对于活下去的渴望。” “而我们正在努力。” 爱丽丝突然出现拿下书，郑重解释道。 爱丽丝？ 女孩轻轻提起一侧裙摆，向他们行礼，“我是爱丽丝，也是森茉莉。” 森…… 众人的眼神漂移到森鸥外身上。 “是父亲尸骨上诞生的女儿。” “因为父亲的牺牲，这个世界才能有我生存的位置。” “我来是告知各位，修复完成了，诸位可以返回了。” “那么，再见。” 最后炸了一波，爱丽丝不等他们反应过来就把他们都送回去了。 失去了热闹的人群，这里骤然变得寂静，就像之后她徘徊的时空。 “又找到一片……”她珍惜地捧着一小片透明的碎片，收集起来，小小的口袋里已经攒了浅浅的底。 【我特意给你争取到了一点时间，足够吗？】 “够了，我已经拿到了。” 【……值得吗？】 “值得！”爱丽丝眼泛泪花，“就算是无用功，我也要试一下，也许某天会有奇迹呢？” “也许某天有谁会突然出现，能够帮我复活爸爸。如果那一天到来了，我却什么准备都没有，我会更后悔。” 【那就祝你的时空旅行平安顺遂】 “谢谢。”爱丽丝的声音很轻，“也请你帮我保密。” 不要告诉爸爸，我在为了收集他的灵魂碎片而努力； 不要告诉他我与爱丽丝已经一体双魂； 不要告诉他，我没有放弃，我不停歇地努力…… 爱丽丝的旅程在继续。 * 林森一睁眼就看见已经空无一人。 “奇怪，他们已经走了吗？” 【修复一结束我就送他们回去了，毕竟不是每个人都能够在这里久待的。】 虽然阿赖耶的动作这么快有点奇怪，但是想想也没什么问题，他也没有察觉到出问题，那就这样吧。 “也是，既然修复好了，就回去吧。你还要睡吗？” “醒了容易被同化，还是睡着安全……” …… 交错的父女两人的道路，一者孤寂但是顺遂，一者热闹但是惨烈，彼此背向而过。 第85章 茉莉的“诞生” 结束修补之后, 林森又重新回到了加班地狱。 好在书修补完成后，幻象也会一起跟着恢复，他不需要做第二遍劳动, 当务之急是积攒的那些文件，其中牵涉到接下来的事物安排, 以及虚拟世界的构筑进度，和什么时候可以开始大范围推广。 处理完港口的那些文件，又回复了其他地方传过来的消息后, 林森已经快累虚脱了。睁开眼睛就是文件, 闭上眼睛脑海里还在想文件。 批文件批得快走火入魔的后果，就是他听到一点声音就下意识地以为又有文件送来了，第一反应是伸手。 空手走进来的中原中也看着一边头低着龙飞凤舞批文件一边伸手的林森：？？ “首领？” 过了一会儿还没有感受到手上的重量的林森这才抬头, 看见是他，松了口气：“是中也啊，有什么事？” 林森揉着眉头暂时放下笔。 被消灭了大半的文件堆积在办公室的地面上，连下脚的地方都要挪一下。 好在他疯狂的工作也是有作用的, 未处理的文件已经只有桌子上那一摞了, 其余的都可以让人搬出去了。 “学园都市那边来消息了, 他说有些事情需要和您亲自谈一下。” “学园都市？”满脑子文件的林森反应了一会儿才想起来是谁, “嗯，是亚雷斯塔啊, 他有说是什么事情吗？” 难道是和克隆体有关的事情吗？想到这里，林森感到了麻烦。 和学园都市有关系的, 想来想去，林森也只能想到两件事。 一个是之前白川的事情, 但是基本没什么后患了；另一个是他委托的一批克隆体。 如果出问题了，前者还好, 今时不同往日，最多就是稍微花点时间人力就能解决，都不一定要自己出手；主要是后者，那批克隆体是如果出了问题，事情会稍微有点棘手。 而想到学园都市里曾经出现过的实验室丑闻，有一瞬间强烈的不安漫上心头。 “他该不会说，我的克隆体出现了自我意识吧？” 这句话没有避着中原中也，他自然也听到了。 “……那倒没有，不过……”接下来的话好像有点难以描述，甚至他的表情也变得混乱，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来。 一想到亚雷斯塔·克劳利发过来的消息，他的表情就忍不住漂移。 “Boss，要不你和他亲自聊聊？”他试探性问问，抓在手上的帽子往日被他十分爱惜地保养，现在却也顾不得了，帽子的顶部已经被抓得些微变形。 除了克隆体，他们往日并没有太多的私下交流，有事情也一般走公共渠道就能解决。什么事情需要我和他亲自聊一下？ 林森狐疑地看了他一眼，但是考虑到这个部下兼战友往日的靠谱表现，林森决定还是相信他一下。 “现在？” “现在。” 好在经过其他多方面人员的努力，现在的技术已经开始迭代，甚至发展得有些疯狂，日新月异足以形容科技的更新速度。 得益于这样，他现在也可以用上先进便捷的科技设备了。 林森几乎一拨过去那边就接通了，对面简直是在等着他一样。 “亚雷斯塔，什么事情急得让你现在就要联系我？”即使是联络别人，林森手上的笔也没停，一心二用，手腕迅速运动笔尖，带过一份份签名。 “你该不会告诉我，克隆体出了问题吧？” “……你介意养一个女儿吗？” 林森的笔尖一滑，干净整洁的纸张上划出了一道深深的痕迹，“什么？！” 批好的文件毁了，他需要重新来一遍了。 不过这些他暂时顾不到了。放下文件，林森开始认真和对面交谈。 “你刚才说什么？” “什么女儿？是我听错了？” 林森知道之前都市里的实验室爆出过丑闻，但那是在对方默认的情况下，换句话说那件事情的走向起码是对方放任的结果，而不是意外。 在事情被处理过后，他以为对方已经默认会加强掌控，起码他的克隆体培育过程会密切监控，不会出现意外。 结果现在突然跑过来告诉他：对不起，您下的订单出了问题，您的订单变异了。 “我们按照你的基因，用最正常严格的方式进行的培育，但是最后一批还是出了点问题。” “有一个突变了，两条染色体都变成了XX。” “所以我多了个女性克隆体？” “不一定，你也可以当成妹妹或女儿。” 听到了更不妙的消息，林森叹了口气，“所以她还诞生了自我意识？” 对面似乎语塞了，明显顿了一下才继续和他交流，迂回地为自己狡辩一下。 “当初发现的时候还没有诞生意思，按计划我们本来打算把她单独拎出来，在她意识没诞生之前进行销毁的。不过后来出了一点问题，就太迟了。” 出了一点问题…… 回想之前的事情，林森大概猜到所谓的小问题是什么了。 无非是学园都市的第一名爆破了其中一个实验室，还带走了别人的克隆体。 原本他还以为与自己无关，学院长自己处理好就完事了，但是没说过这还会牵扯到自己啊！ “所以她现在在哪？” “一方通行呢？他养着她们？” “目前两人都在第一名那边。” “活着？没有被虐待？” “按照气色和活跃程度来判断，养得还挺好？” “那就先让他养着。” 林森无奈的神色褪去，权衡利弊之后说：“我现在抽不出空去照顾她，事情很多，你的愿望、我的目标都需要很多准备。” “我没办法照顾她。” 说完这句话，林森就感觉对面有点不对劲，他好像听到了压抑的抽气声。 “等等，你那边是哪里？你不在罐子里？” “那就为她取个名字吧。” “……”明白了亚雷斯塔的言下之意，林森沉默了片刻，脑海里突然迸出很久之前听到的一个名字。 “茉莉，就叫她茉莉吧。” 挂断电话后，林森还有点恍惚。 一个女儿…… “Boss？” “没事，中也，你去忙吧。” 中原中也走后，林森还坐在文件前，但是密密麻麻的字却很难看进去，总觉得有股躁动。 “爱丽丝！” “林太郎，要我把她带回来吗？” “不，不用带回来。”迟疑了片刻，林森才下定决心，“带她去玩吧。” “带走我的部分灵魂，和她过一段短暂的假期吧。”想到自己曾经接受到的教育，林森迟疑了一下，还是决定复刻回忆里曾经的经历。 既然基因相同，那大概是有相同点的吧？ “那几个空间通道和时间差，应该可以给她留下一个美好的回忆了。” 爱丽丝定定看了他一眼，嘀咕几句后答应下来，“好吧，那这段时间你就辛苦了。” “再见。” 送走爱丽丝后，林森身上终于又沉淀下来。 身体素质好的人耳聪目明是常态，何况爱丽丝也并没有太过压低声音，而那句嘀咕，他自然听得清楚。 理智得冷酷的男人，但是还有一点属于人类的温情。 解决了这个突发事件，他重新回到工作状态，同时还接手了地下研究所的回报工作。 根据之前传递上来的报告看，主脑和子系统提供的技术，经过修改后是可以用目前的设备运用的。 只不过有些小问题。 ——科技更新太快，人们的认知有时候跟不太上，导致除了东京圈里的人适应还行之外，其他地区，尤其是偏远的小镇，那里的设备暂时还不支持。 更麻烦的事，是当地的人还集体抵制更新，宁愿维持这种较落后的生活方式，也不愿意相信上门解说的人的说辞。 “全息是最安全快速让他们了解到知识的途径，但是我们不只是只有这一条路。”林森向着那些复杂推动设备更新的人解说。 “流言、传说、知识拓展等等，我们可以用其他方法尽可能让人类先了解到部分知识。" “微量而缓慢地传播，可以起到一个疫苗的作用，这样之后就不会因为一下子知道太多很快异变。” “我们更多的依靠并不是普通人，而是为了保护尽可能多的人。真正起作用的是外面的滤网，和战友。” “希望各位不要颠倒主次。” 在例行会议中点出这个残酷的事实后，林森结束了会议。 他的这段话主要是说给新人们听的。 经历得多了的人早就明白这个道理，人类总有无能为力的时刻，无法做到完美，保护不了所有人，只能努力抢夺生机。 尤其是在面对外神的时候。 而新加入的那些人，就会有老手去和他们解释这个事实。 一切都进展得很顺利，目前局势正按照林森推测的那样转变。 但是，这样的顺利，总让他有股不安。 他想到过去失败的原因，基本上没有几次是因为玩家的，他们主要是难缠，直到最后也没有表现出有伤害世界的能力。 更多的是因为邪教徒。 他们呼唤外神的眷顾，成为它们的眷属，把污染带到了地面，让普通人更容易被接触然后污染，之后就是双方的拉锯战。 其次的原因，也是最直接的原因，是外神的碾压。 只是一瞬间，所有的一切都崩裂了。 也是因为这样，他们损失了许多世界的碎片，不得不拉其他同样残缺的世界互相弥补。 如果说世界就是在路上规矩行驶的小轿车的话，那么外神就是横冲直撞的大卡车，还是满载的。 解决完这些，彻底冷静下来的林森重新接通了学园都市的联络。 “现在，我们来谈谈就你的失误，应该给予什么样的补偿吧。” 第86章 为什么是我？为什么不是我？ 实验室里的克隆体在严格手续的操作下, 居然发生了异变，诞生了一个女性的克隆体。 林森不相信在学园都市长的把控下还会出现这种问题。 如果不是对方故意的，那就是有什么看不见的因素影响, 导致这种事情必然发生。 “你已经调查过事情的全部过程了吗？” “从调查上看，就是一个很正常的突变。” 那就是什么都没查到喽。这个念头很快地划过林森的脑海, 对此他很平淡的接受了。如果事情很容易就查出来，那他也就不会联系上他处理了。 “所以，有什么线索？” “也许你可以通过森茉莉了解事情的真相。” 听到这个熟悉的名字, 林森知道对方查到的原因在森茉莉身上。 也许是知道林森需要时间思考, 对面等了一会儿从再次出声。 “不过你可能得快点了，离开实验室的最后一次体检显示，她的身体机能在衰退。” “按照现在的速度, 她最多坚持一个月，事实上可能更短。” “我知道了。”林森不咸不淡的话让人分辨不出他的想法，就好像他对此毫不关心一样，直接跳过这个话题, 转向补偿方面。 “……学园都市可以提供一次额外的有限的帮助。” 来了, 林森默念, 一次帮助, 正好现在用得上。 “你知道我们最近在做什么吧？那就麻烦你搭把手了。” “可以。” 以学园都市高出外界一截的技术，拉高基础设施的水平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 而且还可以塞点黑科技以达到目的。 全息投放后，接下来就是剥离了吧。 离开几乎和人长为一体的办公桌椅, 林森打开防护闸门，外面已经是金乌将坠, 隔着玻璃洒进来一地的碎金。连他整个人都被涂了一层。 【爱丽丝，你都知道了吧？】 【收到】 * 龙头之战的收尾工作, 林森负责处理相关的文件，其余需要外出的工作，则由太宰治和中原中也负责，这样的分工导致他们两人最近一段时间一直在外面奔波。 中原中也还好，太宰治已经进化成被属下抬着走，赶路的空闲都被他用在了抓老鼠上。 反正都是早晚要抓过来的人，早一点揪出来帮自己分担一些，不是一件好事吗？能者多劳嘛。 太宰治不无恶意地想着。 按照他恢复记忆的进度来推测，那只冰原上的老鼠应该也差不多，至于为什么不出现，无非是因为聪明人的怀疑。 他甚至可能因为那些记忆，以致更难抓了，太宰治忙了很久才抓到老鼠尾巴。 “抓到了？”江户川乱步咀嚼着零食，口齿不清地问。 “抓到了。” 拿着最新的终端，太宰治手指翻飞，快得想要拉出残影，对一边或坐或站的几人的戒备和亲近的混乱观感视若不见。 “所以，这一切到底是这么回事？” 熟悉的面孔，但是如今却以截然不同的姿态出现在自己的面前，原本就因为那些记忆而乱得怀疑人生的国木田，终于忍不住发出了来自灵魂的疑问，也问出了其余几人的心声。 “就像你们记忆中的一样，大家都在努力拯救世界啊。”太宰治轻描淡写地说出来。 这熟悉的顾左右而言他的姿态，终于让他找到了过往的熟悉，那个不着调但是还是很聪明的“同事”。 但是，国木田看着他身上的那身黑衣，还有整个人格外阴郁的气质，哪怕曾经听说过对方是港口最年轻的干部，他也觉得反差有点大。 “还是觉得有点奇怪，某天突然多了一大堆记忆，然后告诉我，我是拯救世界的其中一员什么的……” 捂着突突直跳的额角，国木田感到了世界观毁灭的痛楚。 “奇怪的是你们才是吧，虽然刚恢复记忆的时候感到混乱是正常的，但是你们也不是第一次了吧？我们都用这种姿态见过好几次了，也该习惯了。” “没什么大问题，只是作为参考的记忆不一样而已。”江户川乱步在边上插了一句，“大家都是不同平行世界的人，因为选择的差异走上不同的人生轨迹、周围的人出现变动也是很正常的。” “而且，刚刚才和其他世界产生交会，受到影响把其他时间的经历当成自己的记忆属于正常现象，过一段时间消退后就没问题了。” 所有人中，除了太宰治这个知道事情起末的人之外，就属他最淡定了。 社长一直保持着一副表情看不出变化，但是捏紧刀柄的手还是看出他的不淡定的，至于其他人，那对兄妹已经抱在一起瑟瑟发抖了，医生大概是这些人里最冷静的，因为她的记忆是差别最大的。 大家都是在记忆开始恢复的时候摸过来的，所以侦探社的成员聚齐的时间也比较早。事情的开头都错位了，接下来的事情与记忆中不完全吻合也不是什么需要诧异的事了。 想通了这点，他们逐渐平静下来。 “所以，我们现在要做什么？” “等。”太宰治一心二用，“森先生的布置一直在进行中，只要虚拟设备发放完毕，尽力把所有人都拉进那个世界就结束了。这件事情你们没办法帮忙。” “至于之后，那就是另外的阶段了。”说着，他露出一个淡淡的笑。他们似乎从这个笑容里品味出模糊的期待。 “你……没有考虑过那些都是假的吗？”因为记忆与显示的差距过大，与谢野一度怀疑是自己得了幻想症。 梦境太过真实，情感太过深刻，所作出的选择也都和她一致，有时候梦中醒来，她还分不清自己是不是留在梦里，真与幻的界限在当时无比模糊。 之后接触的几个同事也曾和她有过一样的困扰，她还以为这是大家都会有的。乍一接触到太宰治这种“欣然接受”的存在，有点无法理解，而且，他和“记忆”中的人差别也很大。 “真假？” “重要吗？” 按下最后一个按键，然后发送，剩下的都可以交给港口的人去追踪了，解决了手上的事情的太宰治抬头，直视与谢野，在室内呈现黑色的双瞳看上去就像虚无的空洞。 对视上的与谢野忍不住后退一步，缓缓摇头，“……不重要。” 太宰治往后靠上沙发，整个人放松地摊开，“每次你们都会问相似的问题，唉。” “最近好好休息吧，理清记忆。很快，你们就会连合眼的时间都没有了。” “可恶，这么一想，我真的好社畜啊。上司一发话，我就要日夜不停地奔波完成任务，身边还有蛞蝓……” 越想越觉得自己悲催的太宰治忍不住在沙发上滚来滚去，一身整齐笔挺的西装很快就变得皱巴巴的了。 刚刚还很有黑/帮高层的压迫气势的人，转眼就变得幼稚得在那边碎碎念，众人不由黑线。虽然知道这是他故意的，来放松他们紧绷的心弦，但是不得不说，还是有作用的。 起码他们已经能够用无语的眼神看着他了。 “乱步君，你也该做准备了，等那只老鼠被抓到后，就差不多要开始了。”既然已经抓到老鼠尾巴，那来找江户川乱步的事情就完成了， “当然。” 太宰治走到门口的脚步突然停了一下，“对了，记得把中岛敦也带出来。” * 龙头混战之后，“涩泽龙彦”被政府带走，留下一片千疮百孔的城市。不过对于林森而言，这其实算是一件好事。 “所有的老建筑都已经在这次混战中摧毁了吗？”林森翻阅下属统计的损失报告，问坐在一边的尾崎红叶。 统计了很久的数据，眼睛都要看花了的尾崎红叶终于能够舒舒服服地坐下来，喝上一杯泡好的热茶。 闻言直接回答，“基本都毁了，剩下的部分也可以找借口拆掉。总之，可以靠着重建横滨的理由把整个城市都更新升级。” “有合适的人选接手这件事吗？” “虚拟世界快研发完成了吧？把里面的研究员抽调几个出来监督，再另外安排人统筹，怎么样？” “可以，至于具体的人选，你来安排。” 尾崎红叶应下了，然后开始说起另一个问题。 “横滨的人类，您打算什么时候让他们回来？在横滨改建完成后吗？” 现在横滨的人大多数都是假的，少有的真实的人类除了他们，其余的数量寥寥无几，还分布在四处。即使是之前各组织混战，也只是过去的记忆回响。 结束后，能清理的就被林森清理了，留下的也只是占个“位置”，等真人归位再清理。 “差不多，等两方的科技发展到水平相差无几的时候，横滨就可以和外界真正接轨，不会再封闭了。” 尾崎红叶听了，神色复杂，“那样的话，我们也该离开了吧？” “这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林森谈到这个，好像只是说要出一趟远门很快就回来一样，“毕竟我们不能真的让这个世界再一次被崩碎了。” 一想到要交战的对手，虽然记忆已经封印，但是灵魂残留的愤怒却如业火般燃烧不熄。 “是的，这是必要之举。”她深吸一口气，压下上涌的怒火，“鸥外殿，我想再向您确认一下：这次，我们的胜率是多少？” “当然是百分百。” “是吗？那就好。” 林森微笑着目送尾崎红叶走远。 “话说一半，真的好吗？” 不知道从哪个角落里窜出来的太宰治扒在沙发靠背上，一双眼睛堪堪高出靠背一点，此刻正直勾勾地盯着他。 看着他的姿势，林森就已经想到了他究竟把自己扭成什么样了，身体已经开始麻了。 “红叶君心中也清楚吧。”林森缓慢而轻柔道。 “总要有人付出代价。” “那为什么，不会是我呢？” 第87章 抓老鼠 “每个人都会付出代价, 不论你我。” 林森说完这句话后，屋内就安静了下去，徒留一室沉默。 过了一会儿才有太宰治的一声轻笑打破, “你说得对，所有人都会付出代价, 包括那些被转移的横滨市民、不知情的普通人、同一战线的人。” 说这话的时候，室内光线昏暗，看不清他的表情。也许是视线被|干扰的原因, 他的话中也听不见什么特别的情绪。 桌子上还有尾崎红叶留下的冒着热气的茶, 太宰治随手倒了一杯吹了吹，一口喝下去后情绪稍微平复了才又开口，这回是有关那个远在西伯利亚的战友的事情。 “关于抓老鼠的事情, 我去找了侦探社的江户川。” “嗯，结果怎么样？” “和预计的差不多，他的恢复进度也快完成了。不出所料，他一直不相信那些记忆是真实的, 以为是异能力的作用, 有人伪造了一份记忆塞进了他的脑海里。” 太宰治换了个姿势, 让自己快扭成麻花的身体舒展一点, 接着汇报。 费奥多尔的异能杀伤性很强，但是并不像太宰治的异能一样, 能够抹消其他人的异能对自己施加的作用。 大多数的情况下，他都是靠着脑子规避其他人的异能, 或者直接干掉异能力的主人，来解除异能力的效果。大多数情况下他的做法都是前者。 “我和江户川乱步堵了他好久, 才抓住他的尾巴。”说着说着，太宰治整个人逐渐滑了下去, 蓬松蜷曲的发顶已经从和沙发齐平变成低于靠背高度，说话也越来越懒散。 “我们抓住他的时候，他还在查是哪个异能者有类似这种效果的能力。搜集的情报快把能翻的异能力者翻遍了，还真的找出了几个类似的能力，不过还没确定。” “按照我和他的计算，那只老鼠暂时应该不会乱跑了，就是抓人要麻烦森先生了。” 听到已经确认费奥多尔的行踪，林森当即表示，自己会派人去迎接他们的战友的，只是普通人去的话，可能没办法真的把人带回来。 听出他的言下之意的太宰治对此只有以下的话可讲：“……” 他从沙发上爬起来，蛄蛹到林森面前，睁着一双浓重的熊猫眼，问：“真的要我去吗？” “看着我的眼睛说。” 林森直视他，林森忍不住转动眼珠，林森感到心口好像有点痛。 忍住摸心口的动作，林森决定抛下所剩无几的良心，微笑着说：“没有人比你更合适了。” “好累啊，森先生。” “所有的事情都忙完后再休息，不是更舒心吗？” “我还有很多报告没有写，还有任务没有完成。” “你的工作我会安排分摊给中也和红叶君。” “我已经好久没有好好在床上合眼，睡上一觉了。” “抓他回来后，你的工作可以推给费奥多尔，另外再给你批一段假期。” “……我明白了，马上就准备出发。”眼看林森打定主意让他出面解决这件事情，太宰治只能应下。 得到了满意的答复，太宰治晃悠着大衣离开了，从背后看去，整个人就像游魂一样，不是走着出去的，而是飘出去的。 紧跟着他离开的动作，林森拨了个电话几句话就牵动了所有相关人员，安排了人跟着太宰治出差，财政路线都优先提供他。 专车接送，通道直达，一路上都顺畅无比。 目前还整个人窝在西伯利亚某个地下室的费奥多尔，还在因为那些记忆而苦恼。 “果戈里，你觉得那些都是真的吗？” 果戈里是他按照记忆里的地点，一个一个试着摸索过去找到的同伴。 和自己瘦弱怕冷不同，他活泼得不像这片雪原里的生物，一天天的好像有挥洒不完的活力。 捡回来之后，每天都能听见他热情澎湃的声音，给他安静的生活添了一点火星。 “费佳费佳，我又想起了一点！” 费奥多尔在键盘上飞舞的十指忍不住顿了顿，深深叹了口气，“想起了什么？” 从早上开始，他就一直在边上念叨着什么毁灭，什么鲜血，疯疯癫癫的，比往常都厉害。 直到现在才安静下来，静静坐在他的身边，此刻正直勾勾地盯着他。 但是他很快就发觉果戈里安静地不像话。 “果戈里，怎么了？” “我的朋友，你真的不觉得那些都是真的吗？” “我并没有不认为这些是假的，只是没有证据证明这些是真实的，所有保持了怀疑的态度而已。”听到这个问题，费奥多尔很有耐心地解释。 记忆过分真实，他既没有找到有力的证据，能够证明这些都是真实发生过的——因为他发现即使是记忆，它们都有好几个版本，有些内容简直是自我矛盾的具现，完全无法统一。 ——如果三个版本的记忆举例，那第一个版本就是样本，第二个就是参照第一份做出不同选择的结果，第三个就是与前两个完全不同的一版了。 也没有办法全部否定，把它们当成自己的幻觉，或者敌人的手段——因为他真的靠着这些记忆，把果戈里提前找到了。 所以，他一边验证它们的真实性，一边借鉴它们，趋利避害。 而看果戈里现在的样子…… 费奥多尔沉吟片刻，抬头看着他的眼睛，“所以你的意思是，你相信了？” 果戈里露出古怪的笑容。 “相信？” “也许？” “但是，世界真的会毁灭吗？这样不是所有人都解放了！？都自由了！？为什么还要抵抗呢？” 他的神情狂热，有着说不出的别扭。 缺成筛子的记忆就是这点不好。 早就从记忆的蛛丝马迹里扒出他的那份是不完整的事实，甚至推测被挖掉的内容还不少的费奥多尔，对此表示很淡定。 所谓的记忆，应该也是隐藏着很重要的秘密，或者说，危险。 “看来你的记忆也是被切割了很多的内容啊。” 如果都是这样的话，那危险的可能性就极大了。 大范围传播的事情不能称为秘密，但是如果大范围传播之后还要注意删减，那就一定具有某种危险性。 是哪一方面的呢？ 不知不觉陷入思考中的费奥多尔开始咬起了指甲，甚至因为问题的苦恼程度而咬得很重。 就在这时，计算机发出了警报。 有人在攻击他的电脑。 其他的事情可以暂时靠边，眼下最重要的是抵挡攻击，这才是目前最迫切的事情。费奥多尔熟练地操作着，渐渐的，他感觉到对面的攻击方式很熟悉。 好像是记忆中交手过的人。 ‘费佳，还在怀疑记忆吗？’ ‘阁下是这么热情的人吗？’ 打完就下意识的发送了，熟练流畅得好像早就进行过很多次，已经成为日常了一样。 光凭本能就进行下去，大脑在这一过程中已经习惯得不加思考。 “你是谁？” 认真敲下这句话，等待着和记忆中一样的答案。 “猜不出来就算了。”对面没有直接回答，但也没有断开连接，“反正只是打个招呼，很快，我机会亲自去找你。” “我们很快就会见面了。” “是嘛？那就静候佳音了。” 敲完这句话，费奥多尔立刻动身，“果戈里，我们要准备搬家了。你有什么重要的东西收拾一下，我们马上就走。” “搬家？去哪里？” “附近还有一个更隐蔽的老鼠洞，我们先去那里。” 费奥多尔把那些重要的电子产品迅速收拾起来，转头就看见果戈里还坐在那里，并且发动了异能。 眼眶里此刻是黑洞洞的，没有眼珠子在里面。 “果戈里？” “大概来不及了。”唰地一下收回了眼睛的果戈里对费奥多尔说，“我已经看到一队人向着这边前进了。” 已经来了吗？ 费奥多尔既为对方的行动速度心惊，又有一种果然如此的感觉。 唔，看来我确实是对他很熟悉了。 费奥多尔想。 “那就换个地方吧，我们不去更隐蔽的那个地方了，去最近的，我记得到那的距离应该是在你的移动范围内。” 棋逢对手的感觉让他有些兴奋。隐蔽是情报贩子保命的第一要则，但是他想要冒险一回。 “确实是在移动范围内，但是那里的安全程度并不高，很容易被发现。” “我也把握暂时没被发现，但是，如果我们再不走，就真的要被抓住了。” 费奥多尔做了个安静的手势，侧耳倾听，确实有细微的踩雪声从墙上传到紧贴的耳朵里，甚至能让踩雪声都显得略微厚重，大概人数不少。 “要来了。” 声音越来越近，已经快要靠近入口了。 “准备好了没？”在得到费奥多尔点头的那刻，果戈里立即发动异能，“走了！” 瞬间消失。 太宰治打开了门，看着无人但是电脑孩子运行、桌上的茶水还在冒着热气的屋内布置，扯出一个冷笑。 “跑得还挺快，但是，我们之间可是存在信息差的啊。” 早就知道那只老鼠难以抓到，所以当初封印记忆的时候，他请求林森特意多封了一些。 和自发觉醒的机制不同的是，那些记忆需要异能来解除。 如果把封印比作锁，那么对应的解除方式就是锁，第一把锁是定时锁，不需要钥匙，但是第二把，却需要特定的异能。 也就是说，锁的钥匙被固定为了太宰治的异能。 异能钥匙是太宰治，但是其中关于太宰治的内容几乎封了个干净。 太宰治笑得愉快。 “哼哼，接下来，就是再度开演的猫抓老鼠环节了。” 第88章 捉迷藏 早就摸过费奥多尔的老鼠洞分布和数量的太宰治一点也不担心自己失手, 只要抓到一次，他就能让对方逃不掉。 “留一个人在这里守着，其他人先跟着我走。” 留一个盯着这里报信, 以防错过费奥多尔和果戈里。 防止在他追过去的时候，他们就跑到这边, 他来这边，对方又溜到另一边，像打地鼠一样的局面形成。 剩下的人都跟着他去堵人。 根据他对两人的了解, 费奥多尔应该在附近还有几个地下据点, 而按照果戈里的移动范围估算，以刚才的据点为中心画圆，排除左侧范围——那里的据点最少, 可选择性太少不方便转移；也排除距离自己过近的部分，万一被逮到地方就没有时间脱离；剩下的可能就是两种了。 “那就依仗一下运气好了。” 太宰治这样说着，真到了选择的时候又不是那么随便了。 以费奥多尔的体质，在西伯利亚上如果真的去了没做好保暖布置的据点, 很容易就会病倒。健壮的成年人在这里都容易被低温击败, 更不用说现在还是偏瘦弱的两人了。 太宰治摸了摸象征性地套在最外面的毛领大衣想。 他有方法维持体温, 但是还被锁住权限的费奥多尔和果戈里就不行了。 雪地不好走, 他们深一脚浅一脚地互相扶持着前进，好在果戈里的外套范围只有三十米。 西伯利亚地广人稀, 用来让人居住的建筑物很显眼，不过费奥多尔他们的藏身处多数在地下。 土地是天然的隔温层, 保证了他们不会因为地上的低温受伤；出口又掩藏在各种物品后，反而不那么容易发现, 保证了隐蔽性。 “费佳，他们好像知道我们在这里, 直接走过来了。” 通过外套，果戈里看见了很显眼的一行人，如果前进方向没错的话，他们应该是直指这边，正好就是他们两人现在藏身的地方。 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费奥多尔闻言眼皮微动，看着电脑上的数据信息，“你没猜错，他应该是知道我们在这里的，说不定，我们这里有什么，他也都知道了。” “是吗？” 果戈里看着墙角堆放的一摞热武器，不只有金属制品，还有着数量不少的易燃易爆物品，这些原本是备来对付附近突然窜出来的野兽的。当然，有时候也是用来对方敌人的。 “毕竟对方是一个聪明人，而且他一定知道的比我们多，从先天上我们就是处于劣势，被他抓到痕迹也就不是一件奇怪的事情了。” 即使是这样说着，费奥多尔也不打算直接束手就擒。 电脑上的信息快速流过，上面包含了世界上的许多异常之处，其中也包括了横滨最近发生的事情。 他的目光在几个人名上略过，最终停在一张黑发鸢瞳的图片上，标注的名字是太宰治。 “横滨的人？” 从四面八方探查到的情报上抽丝剥茧，费奥多尔得到了一个有趣的消息。 他们，很相似。 太宰治一行人就要抵达他们的所在，在这个关头，他没有着急，果戈里反倒异常兴奋。 “费佳费佳，我们还要准备逃吗？还是把这些丢出去？” 果戈里伸手往外套里一抓，墙角的那堆危险品上突然凭空出现一只手，拿了一个就不见了，等果戈里收回手的时候才发现，那颗土炸|弹在他的手心。此刻他挥舞着那颗炸|弹，兴奋的不行。 费奥多尔叹了口气，手上的动作不停，都没有看他一眼就说：“果戈里，把那东西放下。这种程度的威胁，对来的那个人应该没什么作用。” 看着报告上没有一个提到太宰治的武力值，通篇都是对他大脑的称赞和恐惧的描述，费奥多尔露出了微妙的笑容。 他察觉到了报告前后的割裂，信息与现实的区别。 前面明明还写着要带一群下属出任务，要么就是和武力高强的中原中也搭档，后面直接就可以带着少数几个下属去参加混战，其中还包括了其他组织的卧底。 不排除这个人的大脑能够规避大部分的风险，但是最后报告说他出来时除了衣服上沾了一些尘土脏污，其他的可以说是毫发无伤，这可算不上什么容易的事情。 毕竟，越混乱的场面，越容易被误伤。 那么，到底是为什么出现这种情况呢？ 这是一个难题，尤其制造难题的是另一个同样智慧的人。 费奥多尔不自觉开始咬指甲。 从他的过往中也并没有找到这方面的相关资料。 按照他对这个人的分析，如果真的是为了首领的位置而隐瞒，那就应该瞒到底，直到目标达成。而不是像现在这样，瞒了一半然后突然爆出来，自己的武力也不弱的事实。 这是自找麻烦的事情。 所以，到底问题出在哪里？ 看着苦恼的费奥多尔，外面正在接近的太宰治，果戈里的头突然出现在电脑旁边，冷不丁开口：“费佳，有那种记忆的情况，是只有我们，还是有其他人也有一样的状况？” “但是只凭记忆就能做到这样的程度吗？” 他的记忆里有许多的场面，但是大多数都是模糊不清的，尤其是关于横滨那边的事情。 但是他又有在横滨的记忆。 “所以，真的有人对我们的记忆动了手脚。” 甚至可能他们是被特殊对待的。 “果戈里，我们来和他玩个游戏吧。”费奥多尔想明白了这些，推测出对方有极大的可能知道自己目前大部分的据点。 这样的话，盲目地躲避不是好办法。 “什么游戏？！” “捉迷藏。”费奥多尔带着一丝危险的笑容说， 浑身白色、连帽子也是白色的毛茸茸的男人，只有头发和瞳孔纯色有点颜色的男性，如果不笑得那么危险，就是一个柔弱安静到会让人以为他单纯的人。 但是，单纯和柔弱安静，其实并没有什么必然的联系。 只不过大部分人会把它们联系起来而已，然后，猎人和猎物的地位翻转。 只可惜，这回过来捉他的人深刻了解他的危险性，并没有被他的表象蒙蔽。 “好了，接下来就不需要你们全都跟着我了，接下来，就是我和他的游戏了。” 太宰治笑着拍手道，然后安排一半的人员去守着来时的装备，剩下的几人才两两组队，然后没走到一处就留下一组人留守。 费奥多尔说完那句话后也不再解释，只是攥着领口，对着果戈里说：“从现在开始，我说走的时候，你就发动异能，去附近的据点，要在你的异能极限范围上。” “哦？听上去就很自由。费佳也想体验飞鸟的自由吗？！” “果戈里！” 按照费奥多尔亲口说的地点找上门的太宰治，开门的瞬间正好目睹两人消失的背影。 “……” “哈。” 不进门太宰治就知道对方刚走不久，来得也不久，屋内还是一幅没有人气的摆放，除了被动过的电脑。 亮起的显示器上正有一页打开的文档。 上面是一张熟悉的脸和名字，以及一些尚未公开的内容。 “居然这么快就找到我的资料了，不愧是老鼠，总是在地道里窜来窜去，听到了不少啊。” 退出，删除。 虽然这份资料不算什么，但是这也是一个挑衅，是费奥多尔给他下的战书。 “费佳，你还真是没变。” 尤其是在记忆不全的时候，疑心太重。 这叫什么，聪明反被聪明误。 资料什么的没问题，对我的调查也是真实，没有什么错误，所有的一切都是真实的。至于所谓的不协调，不过是记忆的觉醒程度不一样而已。 可惜的是，这个方面费奥多尔大概是被削得最多的了，以至他一直在怀疑那份记忆的真假。 因为它太朦胧了。 “那么接下来，动作快一点好了。” 活动一下手脚，舒展了筋骨后，甩开了所有的属下，太宰治开始在那几个老鼠洞里堵人。 每当果戈里施展完异能来到新的据点，太宰治就紧随其后而来，准得就像在他们身上安了定位一样。 连续几次刚一落地，就被太宰治贴脸打招呼。 “嗨！” “嗨！” “嗨！” 恶劣自然环境和隐蔽的地方，对他来说好像都造不成什么困扰，这种对他的了解，简直像有人给太宰治剧透了一样。 “剧透？说不定是真的呢。” 费奥多尔确定了，太宰治的记忆，比他们两人的都要完整。 念及此，费奥多尔决定在下一个据点停下了，一个是现在的躲避毫无作用，另一个，他看了一眼因为连续发动异能力而累趴下的果戈里。 逃不掉的。 他清楚地认知到这点。 不过他也有困惑的点，总感觉他在戏耍自己。 太宰治从入口跃下。 “费佳，不玩了吗？” 这句话简直是明知故问。 费奥多尔困惑地问：“太宰君，是和我有仇吗？” “唔，也许？” 模棱两可的答案。他评估道。但是他也明白了这个人的态度，有点矛盾，但是目前不至于伤及性命。 看着伸到自己面前的手，费奥多尔大概明白，这是最后一步。 选了它，一切都会得到解释。 没有其他选择。 既然如此，再犹豫也没什么区别，他选择了握住这条向未知命运狂奔的缰绳。 钥匙打开了锁，费奥多尔取回了记忆。 他的面色立马变了，似笑非笑地看着太宰治，“太宰君，玩得开心吗？” “很有意思。”他笑着说，“难得见到费佳这样的场面，这承包了我未来很长一段时间的快乐。” “是吗？” 他慢吞吞站起来，走到眼睛转圈圈的果戈里身边。 “果戈里。” “费佳？” 连回应都显得有气无力，可见确实是累了。 “辛苦了，这段时间好好休息吧。很快，你就又要忙了。” 安抚好果戈里，带奥多尔决定带着重要的东西赶往横滨，和林森汇合。 太宰治：“要先联系一下吗？” 对于这个提议，费奥多尔从善如流地接受了。 第89章 等待 林森接到那两人的联络请求的时候, 正在处理学园都市的清单，关于补偿的清单。 “好久不见，森先生。” “魔人君, 好久不见。既然你现在和我联络，那就说明你已经准备好了？” “当然, 随时听从您的召唤。” 结束联络，费奥多尔就看见了太宰治若有所思的表情。 “怎么，太宰君是想到了什么？” 太宰治：“森先生是真的没想起你来吗？还是故意把你放在外面游荡？” “为什么这么说？” 光看费奥多尔的平静的表情, 实在无法确定他有没有猜到。 和聪明人交谈, 说容易算容易，说困难也困难。照这样的交谈方式，他们又要陷入智力的交锋, 不断的兜圈子打哑谜。太宰治啧了一声。 “重置了那么多次，我们都了解森先生，他可不是会落下一步没用的棋数和浪费一个棋子的能力的人。”他说，“比起这些, 我更愿意相信, 那份模糊的记忆会促使你更勤快地收集这个世界的秘密, 从而变相把这个世界的情报挖个底朝天。” 说到这里的时候, 他嘴角的浅笑透出若有若无的嘲讽。 “然后等你恢复之后，再带着硕果累累的你回去, 情报的获取不费吹灰之力。” “说得很好。”费奥多尔面色不变，象征性地拍了拍手, “只是你忘了，以他的能力, 并不一定需要我这边的情报。” “他要的，也许是一个诱饵, 一个靶子，一只眼睛。” “……” “他或许只是没时间没精力再从茫茫人海中捞出那些聪明有能力的人，而没有记忆的我，又恰好会自觉收拢那些人的情报。当然，也是我们分开的足够远。”费奥多尔说。 “也许。但是这些也都不重要了。”太宰治不置可否。 “……你说的对。”费奥多尔附和，“前几次这样很有用，但是唯独这次，来不及了。” “原来如此，我就说他这么每次都能突然变出一群能力超群的人。”太宰治看着费奥多尔的眼神异样，“是你在背后出力啊。” 对此，费奥多尔只是保持着一张笑脸，“彼此彼此，你也为他笼络了不少人吧。” 两人面对面比拼着谁的假笑面具更真实。 “费~佳~” “下一步要去哪里？” 果戈里从地上爬起来，就被更清晰的记忆冲击了一波，现在整个人都处于混乱中，恍惚中还以为自己正在等待命令，伸手一捞，捞了个空。 “你醒了，尼古莱，我们该去横滨了。这一点，就麻烦太宰君领路了。” 太宰治：呵呵 * 学园都市的补偿来得很迅速，前脚林森刚确认清单，后脚对方就已经配送过来了。 林森对此也有点惊讶，同时也从侧面了解到，对方的需求之迫切。 还真是一个宠女儿的人，为了尝试隔离出一个人不会因为相位火花就消失的世界，对这些物资上的给予毫不手软。 这是一个共赢的交易。 不过，既然学园都市的东西已经送过来了，那他们也不能歇着，接下来就是横滨的完全解封了，为此，林森需要和其余人确认龙头之战的收尾工作。 “红叶君，横滨目前怎么样了？” 自从那晚大破坏后，整个横滨的“人”都被林森调度去做建筑工人了。 不得不说，那些异能者不止在搞破坏上作用很大，在城市建设方面也是一绝。 起重机数量不够不要紧，中原中也和魏尔伦这对兄弟可以来帮忙，而且比起起重机这种一次只能有限制的运输，他们可以一次搬运多块重物，然后一批一批送过去； 搅拌水泥砂浆需要用到大量的水，残余的水泵和水龙头忙过来也没什么，可以控水和制冰的异能者可以守在水桶边上一直释放异能，既节省水资源也不会被水泵之类的物资限制产量； 木头不够，可以让促生长和控木的异能者努力催生一下； 钢筋数量不仅少加工还费时，能够念力控制和操控金属的异能者发挥一下能力，直接从产生到塑型一步搞定； 水泥没干没办法进行下一步，就让加热借风等异能者发一下力就好。 …… 总之，在各个异能者齐心协力的努力下，横滨以飞快的速度恢复正常，不，应该说发展。 等到林森主动询问进展的时候，普通住宅的修缮重建工作基本已经完成了。 所以，当林森询问时，尾崎红叶如实报告。 “普通民众的住房已经完成，剩下的是几座重要的建筑。” 那几座建筑并非是其他意义上的重要，而是起到类似控制塔的作用的建筑。 学园都市送来的一部分是纳米机器，可以分布在空气中监视学生的一种科技。 林森决定反过来利用它。 凭借它微小的特点，构筑一张涵盖整个横滨的网，把认知滤网嵌入程序，以此阻拦知识的追逐，在他们离开后，保护人类。 “是因为缺少什么吗？”林森问。 按理说，控制塔的其他方面和普通建筑没什么区别，重点的那些设备可以在建筑完成后再安装。 尾崎红叶否认了他的猜测。 “并非如此，建筑开始也是正常的，但是，我们在后来的建设中发现，它们在扭曲。” “在扭曲？”林森感到诧异。因为按照正常情况，它们就是普通建筑，并不会发生这种情况，除非…… “是在你们的注视下发生的吗？” “根据目击者的汇报，应该是一觉醒来发现的。” 不是在注视下发生的异常，林森想到爱丽丝曾经说过的话。 “被知识追逐……”林森小声嘀咕。 “什么？”尾崎红叶隐约听见林森说了什么，但是因为声音过于细微，她没有听清楚。 “不，没什么，让他们重新再操作一下看看。” “明白。”虽然不知道重复这件事有什么意义，但是看林森已经找到原因了，那么她只要听从命令就好。 知识…… 林森以为他已经暂时隔绝了外神的影响，结果没想到自己成了那个最后的影响因素。 【爱丽丝】 【什么事，林太郎？】 【茉莉还好吗？】 【玩得很开心】 【她的身体情况怎么样？】 【就像亚雷斯塔说的那样，在衰弱，而且速度很快】 【还能撑多久？】 【很快，也许是后天，也许是一个星期】 【这么快？】 【我发现她的衰弱速度有点不同寻常，不是因为基因方面的问题，更像是因为世界容不下她而排挤导致的虚弱，换句话说，水土不服】 【……那就麻烦爱丽丝好好陪她吧】 林森不理解自己最后的心软是为了什么。 就像面对同类一样。 “多余的同情，是因为过去受到的教育还有残留？还是开始把这个世界当成真实？” 算了，不重要的事情没必要关注太多，他现在需要考虑的是怎么嵌入一个虚拟训练场。 也许不用那么繁琐？ 他突然想到什么完全能够联络人类，这种时候有什么比阿赖耶更有用的吗？ “让阿赖耶部分入驻虚拟世界，调控进度，比我插手更安全。” 等到横滨布置完成，经过测试后就可以全世界推广，到时候再安排一些人监控，就可以把这个世界挪到假象下，安全存续了。 想到这里，林森终于有了一种事情将要完成的轻松感，甚至有余力联络其他城市的人。 “中尉，最近情况怎么样？” “森君，别来无恙。目前的进展基本顺利，新式终端刚面世就受到了年轻人的欢迎，其他科技设备也是如此。” “看来东京的进展不错。” “是的。不过，”黄金之王突然有了迟疑，“还有一些人不愿意更新设备，而且对全息之类的也无感。” “没关系，这是正常现象，不用担心，我这边已经有了应对方法，你们只需要如常推广就可以了。” “啊，说起来，阿道夫最近怎么样了？到御柱塔了吗？” “还没有，他被卷入了赤王青王的纷争中。”国常路大绝叹了口气，为自己好友多灾多难的经历叹息。 “哈啊，中尉也该习惯了，这种经历不是第一次了，等他结束就好。” 结束了联络，林森恍然发觉一切都已经安排好了，他似乎只需要等待就可以了。 等待横滨的翻新结束，等待其他城市的反馈，等待战友们的就位…… 他翻开书，看见了一号世界的发展，虽然有混乱，但除了霍华德以外没有其他外神窥伺，而这个外神还一心想着睡觉。 与这个世界缠绕很深的一个世界，除了港口Mafia带来的压迫感外更是没有其他的威胁。 除了这些，其他的平行世界也都是大同小异的发展，总的来说，并不是像他们一样处于崩溃的边缘。 但是林森并不感到悲哀，因为和那些已经被碾压的世界比起来，他已经算幸运的了。 据说每一个选择都会分裂出一个新的平行世界，虽然有时候会因为分裂出去的世界不够稳定而重新回归分裂前的世界，然而即使是这样，形成的世界也如闪烁在夜晚的星河里的星星一般，数量众多。 那么现在，这条星河已经有了一块空缺。 ——在他的世界与外神之间。 简直就像一个人秃头了一样，让人不爽。 【林太郎，你的心情不好吗？】 爱丽丝突然传来了消息。 【我这边能感受到你的情绪了。】 林森和爱丽丝间一般不共通情绪，除非情绪波动很激烈。 【不，我只是激动。】林森甚至露出了微笑，【我们终于快要达成保护这个世界的目标了。】 【……那你为什么在难过？】 他在难过吗？ 【因为那些已经消失的世界，不会再回来了。】 物伤其类秋鸣也悲，是人类面对与自己相似之人的命运的共情。 他也不例外。 【不过可以到此为止。】 【你的情感失控了，需要帮忙吗？】是一直在地下的森，他好像被林森的异常惊醒了，突然插入了爱丽丝和林森的对话。 他的语气冷淡，说出的话如金石敲击。 第90章 消失的白兰 【不用。】林森并不觉得自己需要森的帮助, 【你还是积攒精力，之后需要你帮忙引导一下阿赖耶和人类，那不是一个小工程。】 对面陷入了沉默。林森知道对方又陷入了半睡半醒的蓄力状态。 收起书, 就在他准备离开这个已经快要和自己长成一体的办公室的时候，泽田纲吉给他发来了联络请求。 “森先生, 您有收到白兰的消息吗？我这边和他突然断联了。” 泽田纲吉的面上，疲惫中带着些许的焦头烂额。 很明显，白兰的失踪给他带来了不小的麻烦。 白兰·杰索？林森感到诧异。 那个家伙应该是早就知道世界之外的危险的, 凭借他和平行世界的自己沟通的能力。一般不会故意玩失踪。 他是吃过亏的。如果不是及时发现, 把自己受到的污染平摊给平行世界的自己的话，那他大概是第一个被异化的人。 按理来说为了控制自己的污染，他会一直保持和林森的联系, 只不过后来这项任务被林森移交给了泽田纲吉。 林森沉吟片刻。 “他没有给你留一点信息吗？” “没有。”泽田当即否认，“他突然没了音讯。我们的人去找他的时候，他的家族高层已经陷入慌乱了。” 他那边传来混乱的声音，时不时还有纸张翻乱、人员打斗的噪声, 也混杂着人吼着去探听杰索家族情报的命令。 大概情况不是很乐观。 “真六吊花呢？他们有查到什么情况吗？” 林森继续询问。白兰身边最亲近的不是亲属, 而是这几个部下, 要说最清楚白兰去哪里的, 也就这几人了。 “他们也不清楚，他的办公室也没有查出异常, 就好像白兰突然之间消失了。” 泽田纲吉调查得很充分，无论是亲近的部下, 还是工作的地点，甚至白兰的居住地附近, 在收到他消失的消息的第一时间，泽田纲吉就已经派人搜索过, 但是一无所获。 白兰·杰索，就好像突然从这个世界消失了一样。 没有任何预兆。 没有痕迹，不代表真的毫无线索，但是也一定是普通人没办法看见的。 想到这点，林森重新向泽田纲吉确认：“是谁去检查的？” 泽田纲吉察觉到林森的问话内容有了改变，很明显联想到了什么。 “彭格列的普通成员和真六吊花。” “还有Reborn。” “森先生，您的意思是？” “他不可能再跨世界，我没收到反馈，如果这个世界找不到他，那白兰可能掉进了我用书创造的异次元。” 既然一页书就能够代表一个平行世界，那么他或许也可以用空白的书页创造一个平行世界。 不过目前还处于关闭状态，没有他的允许，应该不可能有人进得去。 但想到白兰的能力，林森又不是不能理解。 想到了这个可能，他也就放松了，对检查的徒劳也就持无谓的态度了。 在他没开权限之前，其实谁去检查都无所谓，因为他们都看不见进不去，而他现在要做的，就是在开启权限后，让他们再去检查一遍。当然，要承受能力强的人。 那毕竟是一个半成品，空间什么的目前都不稳定，如果太脆弱了，很容易就会被碾碎成养料。 “阿纲，你再亲自去检查一下，我这边给你开一下权限。” “不过注意，不要沉迷。” 这句话被林森说得格外强调。 那原本是用来安置这个世界无法承受或者多余的东西的，而这些东西要么危险，要么不重要，自然不需要在乎他们会不会受损，所以林森只是草草开辟了一个平行世界的雏形。 自然，里面也充斥着不属于这个世界的危险之物。 稍不注意，就会被迷惑。 泽田纲吉应道：“明白。” “十代目！我和你一起去！” 从通话开始就一直密切关注泽田纲吉，努力竖着耳朵听他们的谈话的狱寺隼人，在泽田纲吉挂断的下一秒就自告奋勇争取随行的资格。 “阿纲，同伴多一点更安全。” “帮助同伴也要极限地努力！” 守护者什么都好，就是这份太过炽热的衷心有时候让他招架不住，泽田纲吉无奈道：“抱歉，隼人，还有大家，这不是你们可以跟着处理的事情，对你们来说太危险了。” “那起码让我们护送您一路，保障安全。” 听到首领这种婉拒，狱寺隼人并没有放弃，不能插手事情，那就起码负责首领来去路上的安全。 再拒绝下去他们也不一定会听，反而会没完没了地拖延，泽田纲吉只得同意：“明白了。多谢了，隼人。” * 失去了白兰的密鲁菲奥雷总部，真六吊花此刻聚集在一起，在白兰办公室焦急地等待着泽田纲吉的到来。 “彭格列有什么消息吗？” “那边传他们的首领会亲自来。” “十世亲自来？他不是忙得要死吗？我都听说他最近在忙着推进并盛町和意大利的技术改革，忙得连睡觉的时间都要挤出来。” “但是密鲁菲奥雷也是彭格列的合作方，白兰大人失踪了，和彭格列的合作也暂停了，他当然着急了。” “不止这点，白兰大人和十世还有更密切的合作。” “怪不得，彭格列都派了两波人来调查了，现在更是亲自来。” “也算是好事吧，起码彭格列还挺重视白兰大人的。” “也许白兰大人能够平安无事地回来。” “白兰当然会平安无事！”过激白兰吹铃兰一听到这句话立马反驳，在她心里，白兰就是神一样的存在，容不得任何人对他的诋毁，即使是言语上的不敬。 她激动的态度引发了其他人的反应，等到泽田纲吉出现的时候，办公室里热闹得像在吵架。 泽田纲吉：“你们这是……在吵架？” “不不不，我们只是在回忆白兰大人最后出现的地点。” 万一真的被彭格列认为他们在吵架，那简直是丢脸丢到姥姥家了，他们觉得自己没有那个脸可丢，连忙辩解。 好在泽田纲吉只是笑笑，面上是信了，至于实际，超直感直接戳穿他们的谎言。 不过无妨，接下来的事情和那些人也没有太大的关联。 “接下来的事情有点危险，请诸位暂时回避一下。” 泽田纲吉带着微笑，软中带硬的说着让他们离开的话语。久居彭格列十世之位，泽田纲吉早就不是那个软绵绵的兔子了，携带的威势让所有人不由自主地听从他的安排。 不论是彭格列的守护者，还是真六吊花，都不由自主地听从了他的话，温顺地退到门外。 关上门，泽田纲吉开启林森赠予的权限，脚下的蓝光闪过后，面前所见立即大变。 白兰办公室里的装饰不变，原本整洁的桌面已经凌乱得一塌糊涂，堆叠的文件此刻散落一地，带有颜色的液体泼洒在文件上，显得肮脏至极。 作为密鲁菲奥雷的首领之一，白兰的办公室有专人负责打扫保持卫生。以泽田纲吉进来前所见，他的办公室确实是维持着干净整洁的状态的。 但是此刻他看见的，却是脚印满地，一片狼藉。 简直就像被扫荡了一样，或者是逃命的人顾不得注意环境了。 “森先生，我已经看见了另一个世界，但是，”泽田纲吉看着这个和现实世界相似度极高的世界，露出了困惑的表情，而超直感却是在一直向他发出警示。 “看上去和现实世界很像，却很危险。” 一直等着泽田纲吉再度联络的林森，闻言发出告诫：“要小心，这里确实是很危险，相信你的超直感。” “你看见的有什么不同吗？” “嗯，很乱。”泽田纲吉说，“不过没有看见血迹。” “那应该还行，情况没有成为最糟的。”知道事情还有余地，林森也是松了口气，“你现在可以去找一下，他到底被困在哪里了？找到白兰后把他带回来。” “当然，毕竟我这边还有和他的合作积压着。” 处理了白兰的失踪，把他丢给泽田纲吉后，林森也要解决他的问题了。 ——关于他的存在称为影响因素的事情。 虽然要求照常重建，但是他知道，如果不把自己的影响因素降到最低，那么那些建筑就还是会产生奇怪的现象。 而怎样压制一个人对现实的影响？当然是靠更多人的覆盖。 “阿赖耶。” “？” “让人类意识的作用覆盖我的意识对横滨的作用。” 得到了阿赖耶肯定的答复。 无声但是迅速流逝的时间，就像瀑布从断崖上飞泄，迅速，且不回头。 感受着横滨与这个世界的联系更紧密，整个世界正在逐渐合并为一个真正的主体，书页哗啦啦作响，然后变得更多，整本书都变得厚重了。 与之不同的，林森则感受到了一种轻飘飘的状态。如果说之前的行动像带着镣铐、手足绑上负重的话，现在就是解开了负重。 他之前容易失控、总是无法真正掌握的异能，似乎也更服帖了。 简直就像完成了重要关卡，所以大量经验灌注下升级了一样，体智神都得到了全面的升华。 这些都不是林森最高兴的，最让他高兴的，大概就是这个世界已经开始完整了，可以和其他世界融洽共存下去了。 “这可真是一个好消息。” 林森真切得感到了高兴。 比他尝试造出一个平行世界世界还要高兴。 说到平行世界，林森想到还有人在里面找人。 看了一下时间，才发现已经过去六个小时了，已经达到人体在半成品世界的临界点了。 林森连忙联系泽田纲吉：“阿纲，找到白兰了吗？” 90-94 第91章 半成品世界 这里和外界差异不大, 除了这个像褪色了的视野，该有的都有，连房间的配置也和白兰的办公室一模一样。 泽田纲吉不敢大意, 哪怕有着超直感的提醒，他还是小心翼翼地先从现在的房间检查起来。 这里没有活人, 但是地面有凌乱的脚印，沾染了颜色的脚印在室内绕了几圈，然后在某点突兀地转折, 一直延伸向门口。 脚印很完整清晰, 看来不是在逃命。 泽田纲吉顺着脚印走到转折点，发现那是一个柜子。 “柜子？” 超直感没有示警，泽田纲吉侧着身子, 用纸卷成柱状，轻轻一撇，本就半掩着的柜门很轻易地就打开了。 什么都没有，柜门后面就是一堆棉花糖。 ……是白兰的风格。 所以他这是走了还不忘揣上两包棉花糖？ 即使已经了解白兰是个无棉花糖不欢星人, 但无论见几次, 他都还是不习惯这种生死关头还不忘带上棉花糖的习惯。 “算了, 先找到白兰要紧。” 他叹了口气, 顺手关上柜门，环顾房间, 确定没有什么异常后，他打开了房门, 来到了走道上。 这里比房间里还有乱。 不只是地面上有不同尺寸、不同颜色的脚印，完整度也不同, 连墙面上、天花板上也有，而且其中还混杂着手掌印。 和林森的联络还在维持, 只是尽量减少交流，不是必要的时候，也是让林森单方面指导，泽田纲吉如非必要不说话。 这里是幻象之外，几乎是完全暴露在外神的眼皮子底下，只要它们投射目光，就会注意到这里有小虫子一样的人活动，动静越大越显眼。 现在只希望白兰运气好，没有被发现吧。 泽田纲吉这样祈祷着。 心里这样想，但是他也没有立刻回头的打算，仍然在继续找他。 顺着走廊往前，泽田纲吉走了没多久就发现没路了，横亘在他前方的是一片黑色的断裂空间，隐约可以看见宇宙和星星。 泽田纲吉顿了顿，这是走到边界了吗？ 眼前的场景和他曾经见过的很像，大多数是在他即将死亡的时候，所以那副场景最终也只是在脑海里留下一个印象，就被死亡的黑暗与虚伪吞噬了，反倒印象不深刻，直到再次见到，才唤醒了回忆。 只要再往前走一段路，就会直面外神的眷属。 泽田纲吉不由后退一步，确认自己暂时还处于保护范围内，才轻轻敲击墙面，发送暗号。 林森：“先找个地方躲起来。” 前面没路了，要想找个地方躲起来，也只能往反方向走，而白兰大概也是这样想的。 泽田纲吉捡起角落里一朵小小的蓬松的棉花状物体，捏了捏，扁了，还有点粘手，没猜错的话，应该是棉花糖。 它被捏成了箭头的形状，指向他的后方。 轻手轻脚地回到了那扇门前，门还是维持着他离开的模样，从门口往里面巡视，也没有多出来什么奇怪的东西。 林森：“回到出发点了吗？” 泽田纲吉压低声音：“是的。” “阿纲，白兰失踪的时间根据现实的计算，是两天，但是你那边的时间是混乱的，所以目前无法确切估算他在那边呆了多久。”林森的话语急促，似乎随时会被打断一样，“那是一个半成品世界，我不确定什么时候它们就会心血来潮看过来。所以，阿纲，你的速度要快。” “接下来的话你注意记下来，可能会对你有帮助。” “那个世界不止时间是混乱的，空间也是，但是你现在前进的方向有一个祭坛，越靠近它时间空间就越稳定，白兰极有可能在那里。” “不要出声，不要动摇，无论看见什么都不要在意，也擅自靠近，绕过他们，向着祭坛前进，记住一切都是假象。你是来找白兰的，你的目的是把白兰带回去，路上的一切都不是你的目标，而是干扰你的因素。” 泽田纲吉：“明白。” 如果说，在林森刚告知的时候，他还不明白为什么这样说，那么在他摸索着前进一段距离后，他就明白了。 ——这是战场，他们曾经的血腥经历。 是他们精神的弱点。 牢记林森的话，泽田纲吉微微阖眼绕过那些障碍物，不去看，不去听，目光直视前方石砌的祭坛，不断前进。 眼前所见都是幻觉，耳边响起的不过是幻听。 毕竟，尸体怎么会说话呢？ 无视他们并不是一件难事，走过一段路后，这一切就消失了，不对应该是换了个场景。 “纲君，你能回头看一下吗？” “阿纲，你在这里！” “阿纲，留下来吧！” 熟悉的话语就这样在他的四周想起，伴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真实，如果不是牢记林森的话，知道不是林森给予权限，那些人根本不可能出现在这里，他也以为这些都是真人了。 好在濒临混淆的瞬间，超直感发出了警报，他直接一个激灵醒了过来。 到这里，泽田纲吉已经开始担心白兰了，只是进来了一会儿，他就已经开始产生幻觉，那么比他呆的时间更久的白兰，情况究竟会恶化到什么程度？ 或者说，他，还是同伴吗？还是人类吗？ 但是现在想太多也不是一件好事，他能做的，就是赶到祭坛，期望他也在那里，期望他的空间天赋能够帮助他寻到生路。 好在那些幻觉幻听，都是在空间不稳定的外围发生的多，随着他越靠近祭坛，便越少发生了。一开始还是几步一个幻觉，现在已经前进很久都不一定冒出来一个。就算冒出来了也是十分劣化，一眼就知道假的。 空间越来越稳定，周围也越来越正常。 但是这样的正常也让泽田纲吉有了疑惑：森先生……究竟是为什么会在这里建一个这样的祭坛？ 这个疑惑在他的心头一闪而过，就像电光一般，很快消失无踪。 他看到白兰了。 那头白色的头发垂在祭坛上，整个人仰躺在边缘，闭着眼睛不知生死，只有不断起伏的胸膛显示他还活着。 泽田纲吉没敢出声，而是放慢步伐靠近他后，才稍微制造出一点声响。 白兰惊得立马睁开眼睛，坐起来看向他。 看到熟悉的面容时也没有立刻放松，而是绷紧神经，压低声音，问：“泽田纲吉？” 泽田纲吉：“是我。” 说着，他伸出手，熟悉的戒指也没有让他放松，直到泽田纲吉燃起火焰。 白兰这才脱力般靠在祭坛边沿。 “你终于来了。” 找到了人，自然要向人汇报。 泽田纲吉边解释边尝试联络林森：“真六吊花发现你消失的时候差点把整个密鲁菲奥雷的势力范围翻过来了，在确定你真的失踪后通知了彭格列，我们先后派了两拨人搜查，没有结果后才猜测，你可能不是普通意义上的失踪，找了森先生。前后最多花了两天时间。” “才两天吗？”白兰叹道：“我还以为已经很久了。” “这个世界的时间是混乱的，所以你可能真的呆了很久。”泽田纲吉接话，“说一下你的经历？怎么摸到这里的？” “从办公室出来后，我就发现不对劲了，等我回头打算回去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我掉出世界了。” 说到这段距离的时候，白兰表现得很平静，甚至还有精力开玩笑。 “发现自己暂时回不去的时候，我是打算一直留在那里的，我知道你们不会放弃我，都打算呆到你们发现我不见了。我连靠珍藏的棉花糖都拿出来打算靠它活下去了，结果不知道哪里突然冒出来一些奇怪的东西，突然就开始攻击我。” “很熟悉的东西，也许我们打过交道。” “好在虽然脱离了世界，但是我的空间天赋还在，玛雷戒指也还在，感觉这里更稳固，就跑过来了。” 白兰说得轻描淡写，好像一切都很顺利。 泽田纲吉瞅了他一眼，没说破，“联络上了。” “森先生，找到白兰了，我们现在在祭坛这边。” 林森：“站到祭坛里面，然后别乱动。” 两人听从他的安排，踏上了祭坛，然后发现里面空无一物，除了一盏烛台，而烛台里面也是空的。 奇怪的祭坛。 然而比起泽田纲吉的疑惑，白兰在踏上的一瞬间就感到不可思议，在林森发话前，他最多也只能靠在祭坛边上，不要说上去了，连边沿都不能坐。 不等他问出声，林森直接把他们从那个半成品的平行世界捞出来了。 “别动，稍微休息一下就好了。” 脱离了混乱的环境，一下子回归秩序的世界让他们既感觉安心，又觉得沉重。 缓了一会儿，看他们脸色好转了，林森才询问：“现在感觉怎么样？” “好多了。” “说说吧，白兰，你是怎么去到那个世界的？” 这是一件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事情，按照林森一开始的设定，应该没有人可以擅自过去。 白兰：“进去前我感觉有人拽了我一下。” “？？？” “那种感觉，好像是想把我拉过去，结果突然松手了，我就掉出世界了。”比之他之前和泽田纲吉说的那版，白兰说得更详细了。 “是平行世界的你打算把你拉过去？” “大概？不过他失败了，可能已经完了。”说到这里，白兰甚至有些幸灾乐祸。 同位体这种东西，对于他来说大概就是挡灾的作用吧，主打一个有难同享，有福独吞。 “平行世界……算了，你们先回意大利吧。” 无论是不是真的是平行世界的白兰，目前的下场大概都不会好过。 检查了一遍，两人和世界都没问题，他也就无所谓了。 林森把他们捞回来的地方是他身处的横滨，距离意大利有挺长的距离，而他们身上还有种很重要的任务，不是闲聊的好时机，所以林森直接把他们赶回去。 事情已经进行到结尾阶段了，林森原本应该感到轻松的，但实际上，他还是得处理很多事情。 公事的，私事…… 林森想到陪着森茉莉玩去的爱丽丝，好像已经很久没有主动联系他了。 “……” “爱丽丝？” “……” “林太郎，茉莉要死了。” “我知道。” “可以让她活下去吗？” 林森一怔，除了自己，茉莉是第二个被爱丽丝说希望她活下去的人。 真稀奇。 不过，想到之后的事情，林森答应了。 “可以。把她带到地下吧，他有办法。” 第92章 即将结束 林森很久之前就想过, 如果把世界当成舞台，人生看成一场大戏，所有人都可以扮演同名的角色, 那么，“森鸥外”的角色应该由谁来扮演？ 一开始把自己分成两半, 有一部分的原因是这个，另一部分是主要因素——他需要有人来幕后监控事情的进程，确保一切都走在计划上。 但是意外出现的克隆体, 似乎是一个更好的选择。 他所要付出的, 不过是一具原定销毁的克隆体而已，但是她也能够因此活下来。 一举两得。 * 祭坛已经被发现，林森明白, 所剩时间不多了，他需要在他们反应过来前，先一步让忙碌的事情占据他们的大脑，这样才不会有多余的精力来寻根究底。 “意大利的速度不够快啊, 是因为太松弛了吗？让他们再加把劲吧。” 林森这样决定着, 奠定了未来一个星期意大利忙碌的日常。 在诸多方面的支持下, 一场科技革命以极快的速度推广开来。 笨重的通讯设备被终端取代, 大肚子的计算机被运行速度更快的台式机和轻便的笔记本代替，霓虹灯越发绚烂, 整个城市都在向着林森过去的世界靠近。 也同样变得林森很久之前就想过，如果把世界当成舞台, 人生看成一场大戏，所有人都可以扮演同名的角色, 那么，“森鸥外”的角色应该由谁来扮演？ 一开始把自己分成两半, 有一部分的原因是这个，另一部分是主要因素——他需要有人来幕后监控事情的进程，确保一切都走在计划上。 但是意外出现的克隆体，似乎是一个更好的选择。 他所要付出的，不过是一具原定销毁的克隆体而已，但是她也能够因此活下来。 一举两得。 * 祭坛已经被发现，林森明白，所剩时间不多了，他需要在他们反应过来前，先一步让忙碌的事情占据他们的大脑，这样才不会有多余的精力来寻根究底。 “看来意大利的速度不够快啊，是因为太松弛了吗？让他们再加把劲。” 林森这样决定着，奠定了未来一个星期意大利忙碌的日常。 在诸多方面的支持下，一场科技革命以极快的速度推广开来。 笨重的通讯设备被终端取代，大肚子的计算机被运行速度更快的台式机和轻便的笔记本代替，霓虹灯越发绚烂，整个城市都在向着林森过去的世界靠近。 也同样变得危险。 繁华，但是其下暗流汹涌。 看着城市里的灯光重新亮起来，人类就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欢声笑语，在市中心夜晚的街道上流连，林森就知道可以了。 第二天，大街小巷就开始宣传虚拟设备，并称其为跨时代的技术。 “与辛多拉公司联合研发的虚拟设备，采用最新的虚拟现实技术，让玩家体验与真实世界无异的游戏。” “在这里，你们可以追寻谜题，揭开历史的面纱；亲身体验攀登极限的刺激感，享受魔法的魅力。” “辛多拉，让生活更美好。” 一套一套的宣传语，和精美的人物建模，以及新奇的世界观，吸引了年轻人的注意。 * 游戏已经在发售，接下来的事情会有其他人接手，人们会在游戏中接触一点外神的知识，并逐渐把那些当成常识。这样一来，即使以后有防护纰漏的地方，导致人们得到了这些知识，也不会被污染得趋向异化。 这些都是部分恢复记忆的不能踏上前线的人的任务。他们所需要做的是留下来，引领人们如常生活下去，不超过林森给他们划得界限。 那么，在这个界限里，他们将获得最大程度的保护。 而除了留守的这批人，剩下的都是要跟着林森奔赴前线。 外神的降临，不只是为这个世界带来疯狂的知识和污染，他们的存在本身就是在压迫世界。 三场灾难中，除了玩家导致的灾难基本算是独立的，剩下的两场是连锁反应。 世界太过脆弱弱小，无法承受靠近的外神，最终在它们的靠近下迎来了毁灭。 对于体型太小的生物而言，大体型的存在本身就是一个灾难。 就像人类经过蜗牛时，随便的一脚才上去，可能就会导致蜗牛的死亡。 对于外神而言，他们就是那个蜗牛。 横滨已经重建完成，被迁移保护起来的横滨市民也在他们毫不知情中返回了这座城市。 一切都正如林森计划中的一样前进着。 没有纰漏。 “林太郎。” 是爱丽丝，陪着森茉莉出去的她此刻出现在了港口的办公室里，正公主抱着一个和林森几乎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女孩子，大概十五岁。 为了能抱起她，爱丽丝甚至选择变成成年女性，不过在把她放到沙发上后又重新变回了小孩子的模样。 “爱丽丝？茉莉这是还活着？” 林森一开始还以为爱丽丝是把尸体带给他，留作纪念，还想说这么重口吗？仔细一看才发现她还是活着的。 他的问话不出所料得到了爱丽丝的一个白眼。 “都说了不会让她死了。” “所以我把她完好无损地带回来了。” “那就开始吧。”说着，林森打开书，开始在上面书写着什么，笔走如龙。 作为这个世界规则的部分，林森书写的内容开始在这个世界成为真实。 世界承认了她。 “那么，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森鸥外’了。”林森勾唇，露出淡淡的笑容。 “Boss！”外界的改变自然躲不过一些特殊的人，比如中原中也，他从看见异样后便直奔顶楼，正好看见两个森鸥外，一个拿着书站立，一个规矩地躺着。 中原中也：“Boss？” 他不至于分不清哪个是一直相处的森鸥外，只是他不明白为什么要找一个替代品。 “只是一个保险措施而已。” 看林森没有什么解释的打算，中原中也只能满怀疑惑等待他的新命令。 “中也，事情都结束了吗？” “当然。” “红叶君那边呢？” “都解决了，我是用异能一路赶过来的，红叶大姐的话，会稍微慢一点。” 眼看一切就绪，林森眼角微弯，显然心情很愉快。 “已经过去几天了，太宰有消息吗？” 说到太宰治，中原中也的眼角都抽搐了。 “没有！自从他去了西伯利亚后，就没有联系过我。” 他已经去了好几天了，除了找到费奥多尔的时候联系过他，之后就没有其他消息了。 他有点担心，虽然这两人目前不至于搞崩了世界，但是搅合在一起的杀伤力也不是简单的一加一的算法，让一个家族崩溃还是轻轻松松的。 如果不是确定两人的生命体征也算是平稳，林森都要怀疑两人是不是两败俱伤，然后等死了。 聪明人确实是有好处，但是有时候太过聪明反而会起反效果。 林森揉了揉眉心，“中也，准备走了。” 他下意识的想要问去哪，但是转瞬间就明白了这句话的意思，不是去米花，不是去东京，不是离开横滨，而是跨出幻象的保护，直面外神的躯干和眷属。 他们并不能真的杀死外神，最多不过是除掉一些眷属。人类的挣扎就像一个喜剧，它们眼中的笑话一样。 但是，不能除掉外神，他们可以选择远离、披上幻象，在除了被奈亚拉托提普发现以外，不会吸引其他外神的视线，那么他们就可以躲过路过的其他外神。 唯一庆幸的是，除了因为恶趣味而盯上他们的奈亚拉托提普以外，其他的外神大多数是被奈亚驱赶过来的，就像牧羊一样。 只要他不插手，那些外神应该不会格外注意他们一行。 中原中也：“我还需要做什么准备吗？” 林森：“你有什么需要留下的吗？” 中原中也摇头。 即使一开始有重要的东西，也很快在一次次回溯中淡化，直到完全放弃。 没什么是真的不能放弃的，也没什么重要到不能放弃，何况他们已经习惯了轻装上阵，然后重来的时候发现该留下的还是在，不能挽回的也毫无办法。 见两人已经达成共识，他们决定不再耽搁时间，当下就决定先着手准备了。 就在这时，红叶赶到了。 “鸥外殿，为什么那么紧急？我们还有很多事情没有妥善，留下那些乱子真的好吗？” 优雅的女性此刻衣衫有些凌乱，可见她是一路来的有多匆忙。 一向镇静的面容上此刻焦急之色难掩。 也由不得她不急，在她看来，许多事情都还只是粗糙地开了个头，然后顶头上司就说要准备下一阶段了。 “红叶君，这样已经够了。”林森神色平静，“我们不可能事事做到完美，起个头，告诉他们接下来该怎么做已经够了。” “我们不是他们的保姆，不可能把他们当成孩子一样事无巨细地照顾。即使实力上不及你我，但他们是同事，是战友，总会有不同的长处。” “你忘了吗？我们的时间本就不多，开始估算的那段时间毕竟只是一个大概的结果，有许多因素会影响这段时间。” “我们不能在一件事情上吃两次亏。” 林森意有所指。 尾崎红叶知道他说的是哪件事。 某一次回溯中，因为太过按班就部的执行计划，反而导致最后因为时间不够而全盘皆输。 第93章 倾向 即使是救世主, 也没办法拯救从内部腐烂的团体。想要让人类真正延续下去，不仅需要林森他们抵御外敌，也需要其他的人类自救。 只有人类自救, 那才是真正的救世。 “所以，这就是你这次的目的？” 太宰治和费奥多尔坐在车后座, 随着车身抖动而摇摆，纸张上的字也因此晃动得厉害，他看得有点费力。 他们在西伯利亚平原上走了几天, 才终于从那辽阔的平原地带走到附近的城市, 然后转车到机场，返回日本。 直到此刻，他们终于到达横滨附近。 横滨地界的外围, 从车窗看出去，已经可以看到比过去更繁忙的车流来往，而不再是空荡荡的、只有偶尔的官方车辆了。 横滨开放了。 但在知情人眼里，这不是一个好信号。因为这也意味着终战要开始了。 太宰治收回看向窗外的视线, 重新拾起手上的那一摞资料。 如果这些资料放在过去, 想必很容易就引起一场腥风血雨, 但是此刻, 它们在两人的手里。 那上面写着许多组织的试验资料，其中大部分都是人体实验的内容。 每一张纸, 都满载着血泪。 费奥多尔摇头，“这些只是副产品。” 太宰治迅速浏览完, 最终停在了最后一页的人员名单上。 “实验的主导者？蛀虫？” 一眼看去，那几个似乎都是熟悉的名字。如果没记错的话, 那是几个最初加入的部分成员。 最初阶段，其实很少有人能够站出来加入林森组建的自救组织, 他们一度抵抗地很艰苦，所以每一个成员的加入都是一件值得庆贺的事情。 也因此，哪怕不是什么厉害到让他能够记住的人，太宰治还是因为他们的行为而记住了他们——他们曾经为了抵抗异变慨然赴死。 “只能说他们具有危险的倾向，如果不在出发前解决，很容易成为隐患。” “你打算在离开前解决他们吗？” “当然，否则之后也没有时间空出手收拾他们，如果他们有罪，那么罪人当然应该收到处罚。” 说到这话的时候，费奥多尔神色奇异，看得太宰治一阵恶寒。 往日他处刑别人的时候也是这样一副神情，下一刻，让他露出这种表情的人往往会血溅满地。 “那就转道，第一个你准备怎么解决？嗯？还和王权者有联系？” 名单上的第一个人，是一个可以远程通讯的异能者，曾经也是一个热血沸腾的反神分子，只能说可惜了。 “正好有一个人在横滨，那就去看看吧，看看他是否已经是罪人。至于他的同伴，王权者那边会给答复的。” 前进的路线随着他们的话语调转方向，驶向第一个目标的所在。 离开在即，他们也只有抓紧时间，因为离开幻象的包裹后就相当于离开了这个世界。 在林森关闭出入口后，这个世界就是一个封闭的球体，与外界完全隔离。 不止外神和它们的眷属无法进入，他们这些从这个世界走出去的人也无法回头。 所以，这段时间其实算是留给他们告别的。 只不过多数人想要告别的人，在他们的关系网上也都是战友，不相干的人又不知道他们要去做什么，告别也不过是增添麻烦，还不如就这样关系淡下去，就当是相忘于江湖了。 多数人其实也已经对这些流程麻木了，但是总有新成员的加入，他们需要这个过程。 安室透自从在黄金之王那边世界观被砸了个粉碎后，恍惚了很久，不过在那之后很久没有接触超自然的事情，他也就逐渐缓过来了。 兼职、收集情报、卧底生活，偶尔帮柯南打个圆场，他的日常似乎没有什么改变，那些摧毁他常识的事物也像一场梦一样，睡醒了梦就消失了。 “欢迎光临！”带着完美的笑容，安室透照常迎接迈入波洛的客人。 只是这位客人似乎不同寻常，他并没有坐上波洛里的客座，而是径自来到他的面前。 组织的人？还是其他国家的人？安室透笑容不变。 所有可能的答案在他的脑海里轮番滚动，最终戛然而止在对方说出的一个名称上。 “安室先生，黄金之王有请。”手上抓着的碟子一滑，在台面边沿磕出清脆的响声。 眼见吸引了其他人的注意，安室透脸上带着歉意，连声道歉，直到他们都转过头去才直视来人。 “……” “黄金之王？” 安室透感到愕然，自从上次分别，他本以为那些事情已经交由其他部门处理，和自己无关了，为什么现在又开始联系自己了。 还好，对方起码还记得称呼自己的假名，还压低了声音。安室透苦中作乐地想着，看着他的眼神透着咬牙切齿感。 直接跟着出去太显眼了，他用正常的音调招呼这位特殊的客人。 “客人要来点什么？” “一个三明治，我需要带走。” “好的，稍等。” 好在黄金之王派来的人也不是蠢的，看懂了他的暗示，顺着他给的借口应了下来。 “小梓小姐，抱歉，我有事出去一下。”忙完手上的工作，安室透不好意思地再次请同事帮忙。 “没关系，安室君，我相信你不是无辜告假的人，而且你上次也帮我顶班了。” 匆匆告别同事，心神已经被黄金之王的来客完全吸引的安室透，虽然不至于完全放下戒备心，但是对于无威胁性的注视，却是实实在在的忽略了。 “柯南？” “我来了，小兰姐姐。” 看见安室透匆匆忙忙坐上一辆低调的汽车，江户川柯南忍不住站住想要观察更多。 但是已经走出去一段路的毛利兰在看见他没跟上后回头招呼他，他也只能放弃观察，而且这么短时间，对方也已经开远了。 车里，安室透坐在副驾，黄金之王的来客在开车。 “现在能说了吗？”安室透沉下脸，盯着他的脸。“你是谁？兔子？” “并非如此，在下只是依附着王权者的普通人，连兔子都不是。原本应该是兔子来请您的，只是这种场合我来比较适合。” “你可以称呼我小林。” 自称小林的男人声音谦和温驯，解释着现状。 “黄金之王有说是什么吗？” “为了送行才请您的。” 安室透注意到对方说这个的时候，语气低沉了下去。 既然说出来了，那想必不是什么需要保密的事情，否则一个边缘人物应该也不会大大方方的说出来了。 既然这样，“可以问一下是给谁送行吗？”他直接问出来了。 “是白银之王和其他几位王。” “其他几位王？”安室透皱眉。 除了黄金之王和青之王，其他几位传说的王他没有见过一次。 尤其是据说最长久的第一王——白银之王。 “黄金之王不需要一起去吗？” 小林沉默。 这种沉默并非是不愿说，而是悲伤？ 他的声音更低沉，还夹杂着难过，“黄金之王太年长了。” “而他们要做的事情又太过危险。” 危险？ 如果连王权者都说危险的话，那对普通人是否就是灭顶之灾？ 想到这里，安室透心中一凛。 “他们要去做什么？在日本吗？” 小林：“兔子并没有告诉在下这件事，他们只说，那些人，包括王们要去很远的地方，让在下来接你去参加送行。其余的，在下并没有资格知晓。” “也许你可以直接去问王。” 怀着满心疑虑，安室透点头，“我明白了，多谢告知。” “客气了。” 该交代的都交代了，剩下的都需要去直面王权者们才能知晓，于是一路无言，直到安室透被送到御柱塔前。 “接下来的路，就请安室君自己走了，如果有问题，可以找兔子。那么，再见。” “多谢。” 也许是因为王权者们难得离开自己的辖区聚在一起，往日给人庄重肃穆之感的御柱塔，此刻难得有了热闹感，甚至有点鸡飞狗跳了。 来过一次，但是也是被人领进来的安室透，看着有了变动的内部建筑，一时不知道该去哪里。 正当他感到苦恼打算随便找个人问一下的时候，一只带着面具的兔子走了过来。 “安室君吗，请跟我来。” 兔子在前面引路，安室透跟在后面打量，兔子，还有建筑。 兔子的身形是成年男性，看走路姿势和肌肉充盈程度，结合皮肤状况和声音，大概率是正处于体质巅峰的青年男性，武力值很高。 至于周围……不是错觉，这里经过改建，布局也似乎变了一点，从颜料建筑材质看，应该没有多久。 在他悄悄打量的时候，领路的兔子也开始介绍。 “御柱塔经过改建后，很多客人都没办法找到路，所以王安排我们为客人领路。” “这次请的客人很多，为的也是同一件事——送行。” 安室透：“可以说一下吗？为什么要送行？” 似乎这个问题很令人惊讶，兔子一直保持直视的目光难得转过来看向他，他似乎都能够感觉到对方的讶异。 “很抱歉，我想询问一下，您是第一次参加送行吗？” “是的，这是我第一次参加。” 这个也有什么问题吗？安室透越发觉得自己似乎知道的太少了。 “不，这是我的问题，很抱歉我把您当成了熟人。” 安室透察觉，所谓的熟人，并不是真的指兔子和他熟悉，而是另一种意思。 “所谓送别，就是和朋友告别聚会。” “每到这个时候都会举办。” “和朋友告别，和世界告别。” “同时，也是处理一些麻烦的事情的好时机。” 麻烦？安室透想要问问题，但是兔子已经把他带到了门口。门内的热闹，连厚重的门都无法完全阻隔，但是又某一瞬间安静了下来。 “到了，请进。” 兔子拉开了门。 第94章 过渡-告别 刚刚还热闹得不行的地方, 此刻只有一些窃窃私语。安室透的进入只吸引了少数几个人的目光，大部分人都注视着同一个方向。 那个方向对立着两波人，站着的一方是白发的少年、黑发的青年, 还有一个拿着终端的粉发异瞳少女。 至于另一方，就孤单得多了, 只有一个跪着的中年男人。 中年男人双手捂面，蜷伏在三人的面前，终端里正传输着一个男人狂热且不正常的言论。 “……死亡有什么可怕的？为什么一定要以人的形态活着？” “……我只是在给他们寻求更先进的姿态而已！” 跪着的那个男人越听越瑟瑟发抖, 周围人的脸色也也发难看。 这是？ 安室透暂时没搞清楚这到底是说什么情况, 在门口踌躇一会儿后，就听见边上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不明白发生了什么？”是青之王宗像礼司。 在安室透不知道的时候，青之王宗像礼司站在了他的身边, 和他一起看着中央的闹剧。 “很好奇？” 宗像礼司推了推眼镜，他的镜片反射出一片白光，遮盖了他的眼神，但是安室透知道这位青之王的恶趣味犯了。 好在这位青之王并没有打算耍他太久, 当下便直接告诉了他。 “那是背叛者。” “背叛者？” “背叛了大家一起努力的目标, 背叛了人类阵营的一切, 想要投靠敌人, 只要有了其中一点那就是背叛者。” 关于世界的多次回溯，世界的拼合, 人类的努力，外神的威胁, 以及最后一次的自救，都在此刻说了出来。 继上次的冲击之后勉强拼好的三观, 此刻又一次遭到了沉重的打击。 安室透的面部一片空白，因为冲击过大, 面部肌肉组织暂时无法表现出他的精神状态。 好一会儿，他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所以，这次的告别，也就是和这个人世的告别。” “差不多，出去了终归是回不来了。” 安室透沉默，这是一个死局。 在牺牲一部分人和所有人等死中做选择，这让他联想到列车难题。 如果一定要选择的话，总会有人死在这个选择里。 宗像礼司好像没察觉到他的复杂心理，继续解说：“跪在哪里的人曾经是同伴。只可惜，他们没坚持到最后，还是堕落了。” 听到这话，安室透心中一动。 “这样的人很多吗？” “不少，每一次出发前都能清理出一片。每个人的承受能力都是不同的，何况面对的还是外神这样的存在。” “……他们的结局是什么？”安室透问。 “这得看最后的判决。” 也许不会太好。 这是他们共同的想法。 * 横滨，名单上的第一人所在。 他的躲藏之处选的很隐蔽，避开了港口的日常活动范围，而且保险起见还选了地下，只不过还是瞒不过这两人。 “藏得还挺深，费佳，他好像和你是同一个物种哎。”太宰治拖长音调嘲笑费奥多尔。 “别擅自更改别人的种族。”费奥多尔只是不咸不淡地回了句。“让你的人去查一下，我怀疑他还藏了一些细节。” 手下沉默但是迅速地搜查这个空间，太宰治带着笑意盯着人，费奥多尔在边上翻阅着他的日记。 他不敢阻拦，甚至在看见两人并肩走来的时候，整个人就已经面露绝望，颤抖着软倒在地。 他知道，一切都完了。 随着翻出来的东西越来越多，那人就抖得越厉害，等到两人想起问话的时候，他已经连说的话都颤抖得几乎连不起来。 “所以说，你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背叛呢？” “我我我我没没有背叛！”他咬牙，“我只是是不想再这样下去了！死死亡亡亡太可怕了！” “……我，我受不了了，为什么我就一定要在死亡线上挣扎，要么干脆死去，要么幸福活着，我为什么不能在这里选一个……” 眼泪流的他满脸都是，他的眼神充满了惊惧。 眼前的不过是一个普通的怕死之人，不，还是有一点不普通的，他在死亡中坚持到了现在。 太宰治沉默，他知道已经没什么好说的了，这个人已经被恐惧吓破了胆。幸运的是，这个人只是害怕重复的死亡折磨，并不打算叛变人类。 费奥多尔把日记摊开递到他的面前，“看这里，他已经写出了合作者。” 太宰治迅速扫过，然后啪的一下合上本子，“那就走吧，速战速决。” 接下来，两人行动迅速，直抵目标。 所有在名单上的人，只要现在在横滨，那就逃不出两人的合作。 无论是藏在地下，还是海里、山上，甚至凭借着特殊的异能力躲藏起来，也抵不过两人依靠着细碎的线索，三言两语间就推测出来了。 直到他们找到了最重量级的一个成员，也是这批背叛者的领头羊。 “果然瞒不过你们。” 他好像预料到自己的结局会失败一样，在他们登门造访时，既没有躲藏，也没有消灭证据，而是从容的、好整以暇地坐在那里。 “你是最没救的一个。”太宰治盯了一会儿他的眼睛说。 常言眼睛是心灵的窗户。而此刻，太宰治从那双眼睛里看见的，只有狂热和破碎的理智，不见人类的挣扎。 “你有什么可说的吗？” “遗言吗？”他的嘴角上扬，笑得不像人类。 直到此刻，他也没有一点关于叛离人类阵营的犹豫，言语间充斥着对改进人类这一种族行为的推崇。 完全异化的思想。 太宰治打开了终端，把之前那些人的录音发送给了林森，然后联系上白银之王，让这个人的话语传过去。 从终端那边传过来的话，让安室透看见了一个人最终的崩坏。 很难想象他们也曾经为了这个世界而舍生忘死。 “这就是回不来的意思吗？”他的声音干涩。“因为只要踏上那个战场，精神就会逐渐崩坏？” “但是为什么告诉我？” 他环顾一圈周围的人，“高层也有你们的人吧？论权利，选他们更有效吧，但是为什么偏偏选中我？” “因为阿赖耶。” 林森赶到现场的时候，正好碰见站在离门口最近的两人，听到安室透的问题，顺口回答了。 “因为阿赖耶认为你的信念比那些人更坚定，更不容移改。” “而且，”安室透注意到他的眼睛在看向自己的时候，闪过淡淡的光泽，“虽然你看不见，但是命运更垂青你。” “不过这些现在都不重要。”林森说着，略过这些人，走向人群的中心。 “来吧，这是最后一次了，死亡前的狂欢。” “你们也早点赶过来，不要太迟了。”林森对着终端的另一边说，然后举起被子。 “敬明天！” “敬明天！” * “给。” 一粒被透明壳子包裹的小药丸，被中原中也丢给安室透。 安室透手忙脚乱地接住后。 “这是什么？” “你的世界的，基石？” “基石？” “一个世界最重要的部分。本来昨天就要给你的，可惜出了点意外。太宰那个家伙，刚刚才给我。” 太宰治就是那个让他感到戒备的少年，也是昨天清理行动的主导者之一，另一个人是俄罗斯人。 在这两个人面前，他总有一种连思想都被扒光的感觉，也因此一直避让着他们。 “保护好它，你们的世界基本就不会出什么问题。” 远处已经传来喊他的名字的声音。 “我该出发了。”说完，他就他也不回地走了。 “等等！” 安室透跟着看过去，然后见证了一场奇异的动景。 天空的湛蓝色逐渐褪去，肉眼看见地变成了更深沉的墨蓝色，还有星星点缀其中。 他严重怀疑这就是宇宙的光景。 变化还在继续，已经变成墨蓝色的“天空”突然又裂开了，就像一块玻璃一样被敲碎了一样，四分五裂。 这是世界屏障，为了保护世界和世界内部的一切而构造的保护膜。 看着这样的场景，安室透突然冒出来这样的念头，他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有这种完全未知的知识。 仿佛有人在他的耳边这样解释一样，而他听见了。 但是他已经顾不得这些了。 他看见那些人在消失。 青之王宗像礼司，白银之王的那个白发少年，森鸥外，刚刚那个给他东西的少年，那两个让他感到危险的少年，还有穿着和服的艳丽女性…… 他们一个个消失在他的眼前。 “都走了。” 黄金之王也和他看着消失的众人，然后接着下命令。 “所有人都回去做好准备。” “你也一样。”这句话很明显是对安室透说的，“他们已经走了，接下来一切都会改变。不要怀疑自己的记忆，也不要以为自己做了个梦，就像你过去一样，保持警惕，随机应变。” 什么？什么叫做了个梦？ 留下一句谜语一样的话，黄金之王在兔子们的簇拥下回到了御柱塔，只是从背后看过去，很明显能够感觉到老人的疲态。 没等他追上去问个清楚，异变就开始了。 就像调颜料一样，一切都在扭曲，混合，然后失去意识。 “……生！” “……先生！” “安室先生！” 安室透猛然睁开眼睛。 “安室先生，您很累的话，可以坐下来休息一下，这边我来就可以了。” “不，不用了，不好意思，我刚刚想起一点急事，要马上去处理，店里就麻烦小梓小姐了。” “啊，好的，路上小心。” 离开了咖啡店，安室透拿出手机看时间，就收到了组织发来的消息。 “这怎么可能！” 组织明明已经被打击得销声匿迹，就连任务都已经很久没出现了。 第95章 终章 第95章 终章 安室透注意到, 他终端上的列表里，少了几个熟悉的联络人。 联想到黄金之王最后的话，安室透确定, 这个世界一定发生了他无法了解的变化。 在安室透决定自己去调查这所有的事情时，林森等人已经来到了世界之外。 熟悉的、仿佛穿过水膜一般的体感, 林森知道，他们已经离开了世界，来到了与眷属对峙的战场。 睁开眼睛, 所见的都是一片片奇怪的东西。 那是眷属。 战争开始了。 * “我不同意！” 几乎话音刚落, 太宰治就表达了反对。 “为什么？”林森觉得这个方法成功率极高，值得一试。 就林森所知，外神们并不是铁板一块, 奈亚就存在一个天性上的敌人——克图格亚，如果他能够在外神阵营召唤出它…… “但是风险也是最高的。”除了太宰治，会议桌上的其余几人也都表达了不赞同的神色。 林森陷入沉思。 如果只是一个人反对，那么林森或许可以采取投票的方式执行, 但是现在是所有人都反对。 他的计划真的不具有可行吗？ 林森疑惑。 之前一直没有常识以毒攻毒, 是因为他们还有机会尝试, 而召唤外神的方式属于弊大于利, 所以才罢休。然而现在他们已经算是山穷水尽了。 “这是两码事。”太宰治的手指不断敲着桌面，敲击声短促、急切, 似乎照应了他激烈的情绪波动。 “我们知道，外神中有一位对你青睐有加, 但是这不是你冒险的理由。” “而且外神的青睐，”太宰治轻呵, “是福是祸可说不准。” “森先生，您的武力确实不错, 但是这不代表您真的可以一个人深入敌腹，在那里召唤出他们对立阵营的存在。” “你说的对。”林森沉思片刻，附和道。 很明显的，当他说出这句话后，在场的人或多或少都松了口气。在他们眼里，一个人冲进外神的阵营，无异于羊入虎口，所以才会拼命阻拦。 但是…… 林森垂下眼帘，那双深色的瞳孔越发暗沉，其中似乎酝酿着危险的东西。 我的目的本来就不是召唤克图格亚。不过这样一来，他们就会对我松懈了吧？ 林森没有告诉他们，他对世界的幻象其实已经完成了，在他们离开的那一刻起，一层虚假的“故事”已经覆盖其上并且自动演绎起来了。 如果他们回头看一眼，就会发现，世界里有他们的形象的人偶，正犹如舞台上的戏剧一样表演着。 但是这样还不够，光是虚假的故事是无法让奈亚放弃这个世界的。 林森想到异能力特殊的霍华德。 “或许，奈亚对这个世界感兴趣，也有他的原因？” 从来到这里开始，霍华德就一直在睡觉，存在感几乎没有。但他还记得，在霍华德出来的一瞬间，外神有过片刻的躁动，投注在世界上的关注也减弱了。 这让他看到了机会。 * 眷属的残液肆意横流，与人类的鲜血混杂在一起，在地面上聚成一个个水洼，浑浊恶臭，偶尔水面晃动时可以看见腥红的浮光，这表示有人血混杂在这摊液体里。 除了深度足以没过靴子底部的液体以外，这里还有零散的肢体分布。 他们的面容几乎一致，仔细数数，来回就那么几张脸，不过死亡的方式不一，尸体的残留状态也各不相同。有的甚至只保留了人形，皮肤上已经开始长出一个个肉芽。 这里的都是克隆体，不仅有林森的，也有其他人的。 人的身体太过脆弱，在剧烈的行动下很快就会受损报废，他们不得不为自己准备克隆体，否则在精神崩溃之前，会先因为□□而提前退出。 这里一片寂静，除了偶尔传来的窸窸窣窣的声音，便只余一片死寂。 而那点小声响也在人过之后销匿。 林森人带着霍华德，近乎无声行走，厚厚的靴底踩出一个水坑很快又被液体淹没，每个人都神情戒备，状态紧绷，手死死扣着武器，以防止随时可能出现的袭击。 随着他们的深入，周围的声响越来越细密，就像密密麻麻的虫潮来袭一样。 然后猛的一下，从地上窜出一条蛇一样的软长物体，有了一个开头，紧接着就是数量的叠加，它们向林森所在发动了群攻。 如果死守抵抗，他们很容易就会因为力竭而全军覆没。要么拼一把，要么等死。 “走！” 林森低喝一声，当先冲过去，在他身后，霍华德打起精神紧跟着他一起往前冲。 好在这两人都不算什么普通人，一番冲锋陷阵倒也让他们逃脱了变异的抛尸场，靠近了外神阵营。 林森指着对面，“那边就是外神的所在，你要去看看吗？” 他不担心霍华德像普通人一样被污染，从他的身上，林森感觉到了与奈亚的化身相似的感觉，也许，他也是外神的其中一个化身。 就像奈亚拉托提普的化身中有对人类友好的人存在，有一位外神的化身对人类的污染并不大。 既然已经把人送到了，那么接下来，就是他的事情了。 …… 空无一人的、只有那一座建筑物存在的空间，也是白兰掉进去的空间。 林森站在祭坛前，盯着中心的烛台。 如果白兰和泽田纲吉在这里，就会发现，他们看见的时候还是空的烛台，逐渐被烛油填满，一簇小火苗在尖上燃起，与火苗越来越旺形成对比的，是林森逐渐惨白的面色。 透过留在那里的爱丽丝的视野，林森可以看到他们几乎乱成一团了，所有人都在找他，直到江户川乱步闯到爱丽丝面前。 “你自由了，爱丽丝。”林森选择让爱丽丝作为一个独立的个体存在。 空间开始崩塌，除了祭坛仍保存完好之外，这里已经变成了一片虚无，活着的生命体也唯有林森。 “他是故意的。” 看到爱丽丝的一瞬间，他什么都明白了，以往如雾遮蔽的视野，此刻看爱丽丝的时候无比清楚，前因后果基本都被他推理出来了。 爱丽丝笑得甜美，“就像林太郎说的一样，乱步先生是第一个知道的。那么，解释就麻烦您了，爱丽丝从现在开始，要享受自由独立的生活了。” “自由？你真的这样想吗？”江户川乱步冷不丁说道。 “？？？欸？” 她茫然看向江户川乱步，却只看见他蹙眉的表情。在他的身后，还有一群跟过来的人，那些人有的沉默，有的用难以形容的表情看着她。 怜悯？不忍？悲伤？ 爱丽丝发现自己还是不是很懂人类的感情。 江户川乱步：“那你为什么在流眼泪？” “什么流眼泪？”她伸手在脸上一抹，满手的透明液体，后知后觉脸色的潮湿，“我，哭了？” “不对，这是喜极而泣，因为太过高兴才留下的泪水。” “……” 没有人应和她，大家都沉默地看着她。 爱丽丝张了张嘴，眼前越发模糊，“……对不起……” 女童声嘶力竭的哭声在这片寂静的空间里回荡。 “所以，这是怎么回事？” “乱步君，可以麻烦你解释一下吗？” 众人的催促，江户川乱步置若罔闻，他低头沉思了一会儿，转过头问太宰治。 “太宰，你也有想到什么吧？” 作为跟在林森身边算是最久的人之一，太宰治虽然没有完全推测出事情的全貌，但是，他确定一件事。 “他死了，不对，是正在死去。” 江户川乱步点头，“没错，他太贪心了。既想要拯救世界，又不想我们死。一个大团圆结局。” “除了他。” “而且我们没有时间了。” “？？” 他们不明白，是什么没有时间了，如果说是眷属，外神阵营那边似乎很安静，他们的人也没有变异。 江户川乱步：“他给世界施加了一层幻象，把真实的世界笼罩了起来，就像套娃一样，没有出来的人都生活在了最里面的一层，被保护了起来。” 并且把基石也基本都放在了那里。当然这句话他没有说出来，但是在场的聪明人也基本都猜到了。 “而幻象就是另一个世界，也是我们将来生活的世界，用来迷惑世界外的视线、保护真正的世界。” “很快，我们就会被丢到那上面去。”然后开始我们被编排好了的人生。 追求了许久的目标骤然达成，他们一时间心中都空虚不已。 “那，外神呢？” “被引走了，一般不可能再回来了。” 似乎没有什么可以再问的了。其余人维持着恍惚的精神状态暂时回去休息，只留下三人还在这里。 跟着林森最久的太宰治，看出了一切的江户川乱步，对事情的发展好奇的费奥多尔。 “我们还有多少时间？” “不会太久，看他那边的进度。” “之前会议上的提议也只是一个放松我们神经的诱饵。” “计划得很长久，也很隐秘。不过我好奇的是，横滨底下隐藏的那位，有没有跟来？” 江户川乱步看了会儿哭累了睡着的爱丽丝，“已经一起走了。” “他把我们带出来，是因为我们与外神对抗太久了，或多或少有被影响，是不稳定分子吧。” “与1号世界的同位体比起来，除了外表，我们可以说是截然不同了。” “森先生还真是够理智，用自己一个人换整个世界，也毫不犹豫。” 太宰治皮笑肉不笑的一句话，让房间里陷入一片安静。 直到费奥多尔打破了即将凝固的气氛，“如果不够理智，也就不会坚持到回溯那么多次了。” 一切都结束了，无论说什么都已经晚了。 他们都知道，在其他人看来，林森这么努力地想要救下这个世界甚至不惜付出生命，是一个非常称职的救世主，但是对于林森来说， 也许不过就是一场无尽模式的游戏。 太宰治不止一次瞥见林森看向这个世界的眼神，疏离，平静，就像隔着一个时空俯视这里。 而现在，游戏结束了。 * 外神阵营。 “是这个吸引了我吗？”奈亚的一个化身看了看那个世界，又看着沉睡的霍华德皱眉思索，但是那个世界确实是已经没有吸引自己的东西了。 “好吧，那就走喽，好像有一个化身发现了好玩的，去找他玩了。” 90-94 第91章 半成品世界 这里和外界差异不大, 除了这个像褪色了的视野，该有的都有，连房间的配置也和白兰的办公室一模一样。 泽田纲吉不敢大意, 哪怕有着超直感的提醒，他还是小心翼翼地先从现在的房间检查起来。 这里没有活人, 但是地面有凌乱的脚印，沾染了颜色的脚印在室内绕了几圈，然后在某点突兀地转折, 一直延伸向门口。 脚印很完整清晰, 看来不是在逃命。 泽田纲吉顺着脚印走到转折点，发现那是一个柜子。 “柜子？” 超直感没有示警，泽田纲吉侧着身子, 用纸卷成柱状，轻轻一撇，本就半掩着的柜门很轻易地就打开了。 什么都没有，柜门后面就是一堆棉花糖。 ……是白兰的风格。 所以他这是走了还不忘揣上两包棉花糖？ 即使已经了解白兰是个无棉花糖不欢星人, 但无论见几次, 他都还是不习惯这种生死关头还不忘带上棉花糖的习惯。 “算了, 先找到白兰要紧。” 他叹了口气, 顺手关上柜门，环顾房间, 确定没有什么异常后，他打开了房门, 来到了走道上。 这里比房间里还有乱。 不只是地面上有不同尺寸、不同颜色的脚印，完整度也不同, 连墙面上、天花板上也有，而且其中还混杂着手掌印。 和林森的联络还在维持, 只是尽量减少交流，不是必要的时候，也是让林森单方面指导，泽田纲吉如非必要不说话。 这里是幻象之外，几乎是完全暴露在外神的眼皮子底下，只要它们投射目光，就会注意到这里有小虫子一样的人活动，动静越大越显眼。 现在只希望白兰运气好，没有被发现吧。 泽田纲吉这样祈祷着。 心里这样想，但是他也没有立刻回头的打算，仍然在继续找他。 顺着走廊往前，泽田纲吉走了没多久就发现没路了，横亘在他前方的是一片黑色的断裂空间，隐约可以看见宇宙和星星。 泽田纲吉顿了顿，这是走到边界了吗？ 眼前的场景和他曾经见过的很像，大多数是在他即将死亡的时候，所以那副场景最终也只是在脑海里留下一个印象，就被死亡的黑暗与虚伪吞噬了，反倒印象不深刻，直到再次见到，才唤醒了回忆。 只要再往前走一段路，就会直面外神的眷属。 泽田纲吉不由后退一步，确认自己暂时还处于保护范围内，才轻轻敲击墙面，发送暗号。 林森：“先找个地方躲起来。” 前面没路了，要想找个地方躲起来，也只能往反方向走，而白兰大概也是这样想的。 泽田纲吉捡起角落里一朵小小的蓬松的棉花状物体，捏了捏，扁了，还有点粘手，没猜错的话，应该是棉花糖。 它被捏成了箭头的形状，指向他的后方。 轻手轻脚地回到了那扇门前，门还是维持着他离开的模样，从门口往里面巡视，也没有多出来什么奇怪的东西。 林森：“回到出发点了吗？” 泽田纲吉压低声音：“是的。” “阿纲，白兰失踪的时间根据现实的计算，是两天，但是你那边的时间是混乱的，所以目前无法确切估算他在那边呆了多久。”林森的话语急促，似乎随时会被打断一样，“那是一个半成品世界，我不确定什么时候它们就会心血来潮看过来。所以，阿纲，你的速度要快。” “接下来的话你注意记下来，可能会对你有帮助。” “那个世界不止时间是混乱的，空间也是，但是你现在前进的方向有一个祭坛，越靠近它时间空间就越稳定，白兰极有可能在那里。” “不要出声，不要动摇，无论看见什么都不要在意，也擅自靠近，绕过他们，向着祭坛前进，记住一切都是假象。你是来找白兰的，你的目的是把白兰带回去，路上的一切都不是你的目标，而是干扰你的因素。” 泽田纲吉：“明白。” 如果说，在林森刚告知的时候，他还不明白为什么这样说，那么在他摸索着前进一段距离后，他就明白了。 ——这是战场，他们曾经的血腥经历。 是他们精神的弱点。 牢记林森的话，泽田纲吉微微阖眼绕过那些障碍物，不去看，不去听，目光直视前方石砌的祭坛，不断前进。 眼前所见都是幻觉，耳边响起的不过是幻听。 毕竟，尸体怎么会说话呢？ 无视他们并不是一件难事，走过一段路后，这一切就消失了，不对应该是换了个场景。 “纲君，你能回头看一下吗？” “阿纲，你在这里！” “阿纲，留下来吧！” 熟悉的话语就这样在他的四周想起，伴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真实，如果不是牢记林森的话，知道不是林森给予权限，那些人根本不可能出现在这里，他也以为这些都是真人了。 好在濒临混淆的瞬间，超直感发出了警报，他直接一个激灵醒了过来。 到这里，泽田纲吉已经开始担心白兰了，只是进来了一会儿，他就已经开始产生幻觉，那么比他呆的时间更久的白兰，情况究竟会恶化到什么程度？ 或者说，他，还是同伴吗？还是人类吗？ 但是现在想太多也不是一件好事，他能做的，就是赶到祭坛，期望他也在那里，期望他的空间天赋能够帮助他寻到生路。 好在那些幻觉幻听，都是在空间不稳定的外围发生的多，随着他越靠近祭坛，便越少发生了。一开始还是几步一个幻觉，现在已经前进很久都不一定冒出来一个。就算冒出来了也是十分劣化，一眼就知道假的。 空间越来越稳定，周围也越来越正常。 但是这样的正常也让泽田纲吉有了疑惑：森先生……究竟是为什么会在这里建一个这样的祭坛？ 这个疑惑在他的心头一闪而过，就像电光一般，很快消失无踪。 他看到白兰了。 那头白色的头发垂在祭坛上，整个人仰躺在边缘，闭着眼睛不知生死，只有不断起伏的胸膛显示他还活着。 泽田纲吉没敢出声，而是放慢步伐靠近他后，才稍微制造出一点声响。 白兰惊得立马睁开眼睛，坐起来看向他。 看到熟悉的面容时也没有立刻放松，而是绷紧神经，压低声音，问：“泽田纲吉？” 泽田纲吉：“是我。” 说着，他伸出手，熟悉的戒指也没有让他放松，直到泽田纲吉燃起火焰。 白兰这才脱力般靠在祭坛边沿。 “你终于来了。” 找到了人，自然要向人汇报。 泽田纲吉边解释边尝试联络林森：“真六吊花发现你消失的时候差点把整个密鲁菲奥雷的势力范围翻过来了，在确定你真的失踪后通知了彭格列，我们先后派了两拨人搜查，没有结果后才猜测，你可能不是普通意义上的失踪，找了森先生。前后最多花了两天时间。” “才两天吗？”白兰叹道：“我还以为已经很久了。” “这个世界的时间是混乱的，所以你可能真的呆了很久。”泽田纲吉接话，“说一下你的经历？怎么摸到这里的？” “从办公室出来后，我就发现不对劲了，等我回头打算回去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我掉出世界了。” 说到这段距离的时候，白兰表现得很平静，甚至还有精力开玩笑。 “发现自己暂时回不去的时候，我是打算一直留在那里的，我知道你们不会放弃我，都打算呆到你们发现我不见了。我连靠珍藏的棉花糖都拿出来打算靠它活下去了，结果不知道哪里突然冒出来一些奇怪的东西，突然就开始攻击我。” “很熟悉的东西，也许我们打过交道。” “好在虽然脱离了世界，但是我的空间天赋还在，玛雷戒指也还在，感觉这里更稳固，就跑过来了。” 白兰说得轻描淡写，好像一切都很顺利。 泽田纲吉瞅了他一眼，没说破，“联络上了。” “森先生，找到白兰了，我们现在在祭坛这边。” 林森：“站到祭坛里面，然后别乱动。” 两人听从他的安排，踏上了祭坛，然后发现里面空无一物，除了一盏烛台，而烛台里面也是空的。 奇怪的祭坛。 然而比起泽田纲吉的疑惑，白兰在踏上的一瞬间就感到不可思议，在林森发话前，他最多也只能靠在祭坛边上，不要说上去了，连边沿都不能坐。 不等他问出声，林森直接把他们从那个半成品的平行世界捞出来了。 “别动，稍微休息一下就好了。” 脱离了混乱的环境，一下子回归秩序的世界让他们既感觉安心，又觉得沉重。 缓了一会儿，看他们脸色好转了，林森才询问：“现在感觉怎么样？” “好多了。” “说说吧，白兰，你是怎么去到那个世界的？” 这是一件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事情，按照林森一开始的设定，应该没有人可以擅自过去。 白兰：“进去前我感觉有人拽了我一下。” “？？？” “那种感觉，好像是想把我拉过去，结果突然松手了，我就掉出世界了。”比之他之前和泽田纲吉说的那版，白兰说得更详细了。 “是平行世界的你打算把你拉过去？” “大概？不过他失败了，可能已经完了。”说到这里，白兰甚至有些幸灾乐祸。 同位体这种东西，对于他来说大概就是挡灾的作用吧，主打一个有难同享，有福独吞。 “平行世界……算了，你们先回意大利吧。” 无论是不是真的是平行世界的白兰，目前的下场大概都不会好过。 检查了一遍，两人和世界都没问题，他也就无所谓了。 林森把他们捞回来的地方是他身处的横滨，距离意大利有挺长的距离，而他们身上还有种很重要的任务，不是闲聊的好时机，所以林森直接把他们赶回去。 事情已经进行到结尾阶段了，林森原本应该感到轻松的，但实际上，他还是得处理很多事情。 公事的，私事…… 林森想到陪着森茉莉玩去的爱丽丝，好像已经很久没有主动联系他了。 “……” “爱丽丝？” “……” “林太郎，茉莉要死了。” “我知道。” “可以让她活下去吗？” 林森一怔，除了自己，茉莉是第二个被爱丽丝说希望她活下去的人。 真稀奇。 不过，想到之后的事情，林森答应了。 “可以。把她带到地下吧，他有办法。” 第92章 即将结束 林森很久之前就想过, 如果把世界当成舞台，人生看成一场大戏，所有人都可以扮演同名的角色, 那么，“森鸥外”的角色应该由谁来扮演？ 一开始把自己分成两半, 有一部分的原因是这个，另一部分是主要因素——他需要有人来幕后监控事情的进程，确保一切都走在计划上。 但是意外出现的克隆体, 似乎是一个更好的选择。 他所要付出的, 不过是一具原定销毁的克隆体而已，但是她也能够因此活下来。 一举两得。 * 祭坛已经被发现，林森明白, 所剩时间不多了，他需要在他们反应过来前，先一步让忙碌的事情占据他们的大脑，这样才不会有多余的精力来寻根究底。 “意大利的速度不够快啊, 是因为太松弛了吗？让他们再加把劲吧。” 林森这样决定着, 奠定了未来一个星期意大利忙碌的日常。 在诸多方面的支持下, 一场科技革命以极快的速度推广开来。 笨重的通讯设备被终端取代, 大肚子的计算机被运行速度更快的台式机和轻便的笔记本代替，霓虹灯越发绚烂, 整个城市都在向着林森过去的世界靠近。 也同样变得林森很久之前就想过，如果把世界当成舞台, 人生看成一场大戏，所有人都可以扮演同名的角色, 那么，“森鸥外”的角色应该由谁来扮演？ 一开始把自己分成两半, 有一部分的原因是这个，另一部分是主要因素——他需要有人来幕后监控事情的进程，确保一切都走在计划上。 但是意外出现的克隆体，似乎是一个更好的选择。 他所要付出的，不过是一具原定销毁的克隆体而已，但是她也能够因此活下来。 一举两得。 * 祭坛已经被发现，林森明白，所剩时间不多了，他需要在他们反应过来前，先一步让忙碌的事情占据他们的大脑，这样才不会有多余的精力来寻根究底。 “看来意大利的速度不够快啊，是因为太松弛了吗？让他们再加把劲。” 林森这样决定着，奠定了未来一个星期意大利忙碌的日常。 在诸多方面的支持下，一场科技革命以极快的速度推广开来。 笨重的通讯设备被终端取代，大肚子的计算机被运行速度更快的台式机和轻便的笔记本代替，霓虹灯越发绚烂，整个城市都在向着林森过去的世界靠近。 也同样变得危险。 繁华，但是其下暗流汹涌。 看着城市里的灯光重新亮起来，人类就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欢声笑语，在市中心夜晚的街道上流连，林森就知道可以了。 第二天，大街小巷就开始宣传虚拟设备，并称其为跨时代的技术。 “与辛多拉公司联合研发的虚拟设备，采用最新的虚拟现实技术，让玩家体验与真实世界无异的游戏。” “在这里，你们可以追寻谜题，揭开历史的面纱；亲身体验攀登极限的刺激感，享受魔法的魅力。” “辛多拉，让生活更美好。” 一套一套的宣传语，和精美的人物建模，以及新奇的世界观，吸引了年轻人的注意。 * 游戏已经在发售，接下来的事情会有其他人接手，人们会在游戏中接触一点外神的知识，并逐渐把那些当成常识。这样一来，即使以后有防护纰漏的地方，导致人们得到了这些知识，也不会被污染得趋向异化。 这些都是部分恢复记忆的不能踏上前线的人的任务。他们所需要做的是留下来，引领人们如常生活下去，不超过林森给他们划得界限。 那么，在这个界限里，他们将获得最大程度的保护。 而除了留守的这批人，剩下的都是要跟着林森奔赴前线。 外神的降临，不只是为这个世界带来疯狂的知识和污染，他们的存在本身就是在压迫世界。 三场灾难中，除了玩家导致的灾难基本算是独立的，剩下的两场是连锁反应。 世界太过脆弱弱小，无法承受靠近的外神，最终在它们的靠近下迎来了毁灭。 对于体型太小的生物而言，大体型的存在本身就是一个灾难。 就像人类经过蜗牛时，随便的一脚才上去，可能就会导致蜗牛的死亡。 对于外神而言，他们就是那个蜗牛。 横滨已经重建完成，被迁移保护起来的横滨市民也在他们毫不知情中返回了这座城市。 一切都正如林森计划中的一样前进着。 没有纰漏。 “林太郎。” 是爱丽丝，陪着森茉莉出去的她此刻出现在了港口的办公室里，正公主抱着一个和林森几乎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女孩子，大概十五岁。 为了能抱起她，爱丽丝甚至选择变成成年女性，不过在把她放到沙发上后又重新变回了小孩子的模样。 “爱丽丝？茉莉这是还活着？” 林森一开始还以为爱丽丝是把尸体带给他，留作纪念，还想说这么重口吗？仔细一看才发现她还是活着的。 他的问话不出所料得到了爱丽丝的一个白眼。 “都说了不会让她死了。” “所以我把她完好无损地带回来了。” “那就开始吧。”说着，林森打开书，开始在上面书写着什么，笔走如龙。 作为这个世界规则的部分，林森书写的内容开始在这个世界成为真实。 世界承认了她。 “那么，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森鸥外’了。”林森勾唇，露出淡淡的笑容。 “Boss！”外界的改变自然躲不过一些特殊的人，比如中原中也，他从看见异样后便直奔顶楼，正好看见两个森鸥外，一个拿着书站立，一个规矩地躺着。 中原中也：“Boss？” 他不至于分不清哪个是一直相处的森鸥外，只是他不明白为什么要找一个替代品。 “只是一个保险措施而已。” 看林森没有什么解释的打算，中原中也只能满怀疑惑等待他的新命令。 “中也，事情都结束了吗？” “当然。” “红叶君那边呢？” “都解决了，我是用异能一路赶过来的，红叶大姐的话，会稍微慢一点。” 眼看一切就绪，林森眼角微弯，显然心情很愉快。 “已经过去几天了，太宰有消息吗？” 说到太宰治，中原中也的眼角都抽搐了。 “没有！自从他去了西伯利亚后，就没有联系过我。” 他已经去了好几天了，除了找到费奥多尔的时候联系过他，之后就没有其他消息了。 他有点担心，虽然这两人目前不至于搞崩了世界，但是搅合在一起的杀伤力也不是简单的一加一的算法，让一个家族崩溃还是轻轻松松的。 如果不是确定两人的生命体征也算是平稳，林森都要怀疑两人是不是两败俱伤，然后等死了。 聪明人确实是有好处，但是有时候太过聪明反而会起反效果。 林森揉了揉眉心，“中也，准备走了。” 他下意识的想要问去哪，但是转瞬间就明白了这句话的意思，不是去米花，不是去东京，不是离开横滨，而是跨出幻象的保护，直面外神的躯干和眷属。 他们并不能真的杀死外神，最多不过是除掉一些眷属。人类的挣扎就像一个喜剧，它们眼中的笑话一样。 但是，不能除掉外神，他们可以选择远离、披上幻象，在除了被奈亚拉托提普发现以外，不会吸引其他外神的视线，那么他们就可以躲过路过的其他外神。 唯一庆幸的是，除了因为恶趣味而盯上他们的奈亚拉托提普以外，其他的外神大多数是被奈亚驱赶过来的，就像牧羊一样。 只要他不插手，那些外神应该不会格外注意他们一行。 中原中也：“我还需要做什么准备吗？” 林森：“你有什么需要留下的吗？” 中原中也摇头。 即使一开始有重要的东西，也很快在一次次回溯中淡化，直到完全放弃。 没什么是真的不能放弃的，也没什么重要到不能放弃，何况他们已经习惯了轻装上阵，然后重来的时候发现该留下的还是在，不能挽回的也毫无办法。 见两人已经达成共识，他们决定不再耽搁时间，当下就决定先着手准备了。 就在这时，红叶赶到了。 “鸥外殿，为什么那么紧急？我们还有很多事情没有妥善，留下那些乱子真的好吗？” 优雅的女性此刻衣衫有些凌乱，可见她是一路来的有多匆忙。 一向镇静的面容上此刻焦急之色难掩。 也由不得她不急，在她看来，许多事情都还只是粗糙地开了个头，然后顶头上司就说要准备下一阶段了。 “红叶君，这样已经够了。”林森神色平静，“我们不可能事事做到完美，起个头，告诉他们接下来该怎么做已经够了。” “我们不是他们的保姆，不可能把他们当成孩子一样事无巨细地照顾。即使实力上不及你我，但他们是同事，是战友，总会有不同的长处。” “你忘了吗？我们的时间本就不多，开始估算的那段时间毕竟只是一个大概的结果，有许多因素会影响这段时间。” “我们不能在一件事情上吃两次亏。” 林森意有所指。 尾崎红叶知道他说的是哪件事。 某一次回溯中，因为太过按班就部的执行计划，反而导致最后因为时间不够而全盘皆输。 第93章 倾向 即使是救世主, 也没办法拯救从内部腐烂的团体。想要让人类真正延续下去，不仅需要林森他们抵御外敌，也需要其他的人类自救。 只有人类自救, 那才是真正的救世。 “所以，这就是你这次的目的？” 太宰治和费奥多尔坐在车后座, 随着车身抖动而摇摆，纸张上的字也因此晃动得厉害，他看得有点费力。 他们在西伯利亚平原上走了几天, 才终于从那辽阔的平原地带走到附近的城市, 然后转车到机场，返回日本。 直到此刻，他们终于到达横滨附近。 横滨地界的外围, 从车窗看出去，已经可以看到比过去更繁忙的车流来往，而不再是空荡荡的、只有偶尔的官方车辆了。 横滨开放了。 但在知情人眼里，这不是一个好信号。因为这也意味着终战要开始了。 太宰治收回看向窗外的视线, 重新拾起手上的那一摞资料。 如果这些资料放在过去, 想必很容易就引起一场腥风血雨, 但是此刻, 它们在两人的手里。 那上面写着许多组织的试验资料，其中大部分都是人体实验的内容。 每一张纸, 都满载着血泪。 费奥多尔摇头，“这些只是副产品。” 太宰治迅速浏览完, 最终停在了最后一页的人员名单上。 “实验的主导者？蛀虫？” 一眼看去，那几个似乎都是熟悉的名字。如果没记错的话, 那是几个最初加入的部分成员。 最初阶段，其实很少有人能够站出来加入林森组建的自救组织, 他们一度抵抗地很艰苦，所以每一个成员的加入都是一件值得庆贺的事情。 也因此，哪怕不是什么厉害到让他能够记住的人，太宰治还是因为他们的行为而记住了他们——他们曾经为了抵抗异变慨然赴死。 “只能说他们具有危险的倾向，如果不在出发前解决，很容易成为隐患。” “你打算在离开前解决他们吗？” “当然，否则之后也没有时间空出手收拾他们，如果他们有罪，那么罪人当然应该收到处罚。” 说到这话的时候，费奥多尔神色奇异，看得太宰治一阵恶寒。 往日他处刑别人的时候也是这样一副神情，下一刻，让他露出这种表情的人往往会血溅满地。 “那就转道，第一个你准备怎么解决？嗯？还和王权者有联系？” 名单上的第一个人，是一个可以远程通讯的异能者，曾经也是一个热血沸腾的反神分子，只能说可惜了。 “正好有一个人在横滨，那就去看看吧，看看他是否已经是罪人。至于他的同伴，王权者那边会给答复的。” 前进的路线随着他们的话语调转方向，驶向第一个目标的所在。 离开在即，他们也只有抓紧时间，因为离开幻象的包裹后就相当于离开了这个世界。 在林森关闭出入口后，这个世界就是一个封闭的球体，与外界完全隔离。 不止外神和它们的眷属无法进入，他们这些从这个世界走出去的人也无法回头。 所以，这段时间其实算是留给他们告别的。 只不过多数人想要告别的人，在他们的关系网上也都是战友，不相干的人又不知道他们要去做什么，告别也不过是增添麻烦，还不如就这样关系淡下去，就当是相忘于江湖了。 多数人其实也已经对这些流程麻木了，但是总有新成员的加入，他们需要这个过程。 安室透自从在黄金之王那边世界观被砸了个粉碎后，恍惚了很久，不过在那之后很久没有接触超自然的事情，他也就逐渐缓过来了。 兼职、收集情报、卧底生活，偶尔帮柯南打个圆场，他的日常似乎没有什么改变，那些摧毁他常识的事物也像一场梦一样，睡醒了梦就消失了。 “欢迎光临！”带着完美的笑容，安室透照常迎接迈入波洛的客人。 只是这位客人似乎不同寻常，他并没有坐上波洛里的客座，而是径自来到他的面前。 组织的人？还是其他国家的人？安室透笑容不变。 所有可能的答案在他的脑海里轮番滚动，最终戛然而止在对方说出的一个名称上。 “安室先生，黄金之王有请。”手上抓着的碟子一滑，在台面边沿磕出清脆的响声。 眼见吸引了其他人的注意，安室透脸上带着歉意，连声道歉，直到他们都转过头去才直视来人。 “……” “黄金之王？” 安室透感到愕然，自从上次分别，他本以为那些事情已经交由其他部门处理，和自己无关了，为什么现在又开始联系自己了。 还好，对方起码还记得称呼自己的假名，还压低了声音。安室透苦中作乐地想着，看着他的眼神透着咬牙切齿感。 直接跟着出去太显眼了，他用正常的音调招呼这位特殊的客人。 “客人要来点什么？” “一个三明治，我需要带走。” “好的，稍等。” 好在黄金之王派来的人也不是蠢的，看懂了他的暗示，顺着他给的借口应了下来。 “小梓小姐，抱歉，我有事出去一下。”忙完手上的工作，安室透不好意思地再次请同事帮忙。 “没关系，安室君，我相信你不是无辜告假的人，而且你上次也帮我顶班了。” 匆匆告别同事，心神已经被黄金之王的来客完全吸引的安室透，虽然不至于完全放下戒备心，但是对于无威胁性的注视，却是实实在在的忽略了。 “柯南？” “我来了，小兰姐姐。” 看见安室透匆匆忙忙坐上一辆低调的汽车，江户川柯南忍不住站住想要观察更多。 但是已经走出去一段路的毛利兰在看见他没跟上后回头招呼他，他也只能放弃观察，而且这么短时间，对方也已经开远了。 车里，安室透坐在副驾，黄金之王的来客在开车。 “现在能说了吗？”安室透沉下脸，盯着他的脸。“你是谁？兔子？” “并非如此，在下只是依附着王权者的普通人，连兔子都不是。原本应该是兔子来请您的，只是这种场合我来比较适合。” “你可以称呼我小林。” 自称小林的男人声音谦和温驯，解释着现状。 “黄金之王有说是什么吗？” “为了送行才请您的。” 安室透注意到对方说这个的时候，语气低沉了下去。 既然说出来了，那想必不是什么需要保密的事情，否则一个边缘人物应该也不会大大方方的说出来了。 既然这样，“可以问一下是给谁送行吗？”他直接问出来了。 “是白银之王和其他几位王。” “其他几位王？”安室透皱眉。 除了黄金之王和青之王，其他几位传说的王他没有见过一次。 尤其是据说最长久的第一王——白银之王。 “黄金之王不需要一起去吗？” 小林沉默。 这种沉默并非是不愿说，而是悲伤？ 他的声音更低沉，还夹杂着难过，“黄金之王太年长了。” “而他们要做的事情又太过危险。” 危险？ 如果连王权者都说危险的话，那对普通人是否就是灭顶之灾？ 想到这里，安室透心中一凛。 “他们要去做什么？在日本吗？” 小林：“兔子并没有告诉在下这件事，他们只说，那些人，包括王们要去很远的地方，让在下来接你去参加送行。其余的，在下并没有资格知晓。” “也许你可以直接去问王。” 怀着满心疑虑，安室透点头，“我明白了，多谢告知。” “客气了。” 该交代的都交代了，剩下的都需要去直面王权者们才能知晓，于是一路无言，直到安室透被送到御柱塔前。 “接下来的路，就请安室君自己走了，如果有问题，可以找兔子。那么，再见。” “多谢。” 也许是因为王权者们难得离开自己的辖区聚在一起，往日给人庄重肃穆之感的御柱塔，此刻难得有了热闹感，甚至有点鸡飞狗跳了。 来过一次，但是也是被人领进来的安室透，看着有了变动的内部建筑，一时不知道该去哪里。 正当他感到苦恼打算随便找个人问一下的时候，一只带着面具的兔子走了过来。 “安室君吗，请跟我来。” 兔子在前面引路，安室透跟在后面打量，兔子，还有建筑。 兔子的身形是成年男性，看走路姿势和肌肉充盈程度，结合皮肤状况和声音，大概率是正处于体质巅峰的青年男性，武力值很高。 至于周围……不是错觉，这里经过改建，布局也似乎变了一点，从颜料建筑材质看，应该没有多久。 在他悄悄打量的时候，领路的兔子也开始介绍。 “御柱塔经过改建后，很多客人都没办法找到路，所以王安排我们为客人领路。” “这次请的客人很多，为的也是同一件事——送行。” 安室透：“可以说一下吗？为什么要送行？” 似乎这个问题很令人惊讶，兔子一直保持直视的目光难得转过来看向他，他似乎都能够感觉到对方的讶异。 “很抱歉，我想询问一下，您是第一次参加送行吗？” “是的，这是我第一次参加。” 这个也有什么问题吗？安室透越发觉得自己似乎知道的太少了。 “不，这是我的问题，很抱歉我把您当成了熟人。” 安室透察觉，所谓的熟人，并不是真的指兔子和他熟悉，而是另一种意思。 “所谓送别，就是和朋友告别聚会。” “每到这个时候都会举办。” “和朋友告别，和世界告别。” “同时，也是处理一些麻烦的事情的好时机。” 麻烦？安室透想要问问题，但是兔子已经把他带到了门口。门内的热闹，连厚重的门都无法完全阻隔，但是又某一瞬间安静了下来。 “到了，请进。” 兔子拉开了门。 第94章 过渡-告别 刚刚还热闹得不行的地方, 此刻只有一些窃窃私语。安室透的进入只吸引了少数几个人的目光，大部分人都注视着同一个方向。 那个方向对立着两波人，站着的一方是白发的少年、黑发的青年, 还有一个拿着终端的粉发异瞳少女。 至于另一方，就孤单得多了, 只有一个跪着的中年男人。 中年男人双手捂面，蜷伏在三人的面前，终端里正传输着一个男人狂热且不正常的言论。 “……死亡有什么可怕的？为什么一定要以人的形态活着？” “……我只是在给他们寻求更先进的姿态而已！” 跪着的那个男人越听越瑟瑟发抖, 周围人的脸色也也发难看。 这是？ 安室透暂时没搞清楚这到底是说什么情况, 在门口踌躇一会儿后，就听见边上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不明白发生了什么？”是青之王宗像礼司。 在安室透不知道的时候，青之王宗像礼司站在了他的身边, 和他一起看着中央的闹剧。 “很好奇？” 宗像礼司推了推眼镜，他的镜片反射出一片白光，遮盖了他的眼神，但是安室透知道这位青之王的恶趣味犯了。 好在这位青之王并没有打算耍他太久, 当下便直接告诉了他。 “那是背叛者。” “背叛者？” “背叛了大家一起努力的目标, 背叛了人类阵营的一切, 想要投靠敌人, 只要有了其中一点那就是背叛者。” 关于世界的多次回溯，世界的拼合, 人类的努力，外神的威胁, 以及最后一次的自救，都在此刻说了出来。 继上次的冲击之后勉强拼好的三观, 此刻又一次遭到了沉重的打击。 安室透的面部一片空白，因为冲击过大, 面部肌肉组织暂时无法表现出他的精神状态。 好一会儿，他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所以，这次的告别，也就是和这个人世的告别。” “差不多，出去了终归是回不来了。” 安室透沉默，这是一个死局。 在牺牲一部分人和所有人等死中做选择，这让他联想到列车难题。 如果一定要选择的话，总会有人死在这个选择里。 宗像礼司好像没察觉到他的复杂心理，继续解说：“跪在哪里的人曾经是同伴。只可惜，他们没坚持到最后，还是堕落了。” 听到这话，安室透心中一动。 “这样的人很多吗？” “不少，每一次出发前都能清理出一片。每个人的承受能力都是不同的，何况面对的还是外神这样的存在。” “……他们的结局是什么？”安室透问。 “这得看最后的判决。” 也许不会太好。 这是他们共同的想法。 * 横滨，名单上的第一人所在。 他的躲藏之处选的很隐蔽，避开了港口的日常活动范围，而且保险起见还选了地下，只不过还是瞒不过这两人。 “藏得还挺深，费佳，他好像和你是同一个物种哎。”太宰治拖长音调嘲笑费奥多尔。 “别擅自更改别人的种族。”费奥多尔只是不咸不淡地回了句。“让你的人去查一下，我怀疑他还藏了一些细节。” 手下沉默但是迅速地搜查这个空间，太宰治带着笑意盯着人，费奥多尔在边上翻阅着他的日记。 他不敢阻拦，甚至在看见两人并肩走来的时候，整个人就已经面露绝望，颤抖着软倒在地。 他知道，一切都完了。 随着翻出来的东西越来越多，那人就抖得越厉害，等到两人想起问话的时候，他已经连说的话都颤抖得几乎连不起来。 “所以说，你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背叛呢？” “我我我我没没有背叛！”他咬牙，“我只是是不想再这样下去了！死死亡亡亡太可怕了！” “……我，我受不了了，为什么我就一定要在死亡线上挣扎，要么干脆死去，要么幸福活着，我为什么不能在这里选一个……” 眼泪流的他满脸都是，他的眼神充满了惊惧。 眼前的不过是一个普通的怕死之人，不，还是有一点不普通的，他在死亡中坚持到了现在。 太宰治沉默，他知道已经没什么好说的了，这个人已经被恐惧吓破了胆。幸运的是，这个人只是害怕重复的死亡折磨，并不打算叛变人类。 费奥多尔把日记摊开递到他的面前，“看这里，他已经写出了合作者。” 太宰治迅速扫过，然后啪的一下合上本子，“那就走吧，速战速决。” 接下来，两人行动迅速，直抵目标。 所有在名单上的人，只要现在在横滨，那就逃不出两人的合作。 无论是藏在地下，还是海里、山上，甚至凭借着特殊的异能力躲藏起来，也抵不过两人依靠着细碎的线索，三言两语间就推测出来了。 直到他们找到了最重量级的一个成员，也是这批背叛者的领头羊。 “果然瞒不过你们。” 他好像预料到自己的结局会失败一样，在他们登门造访时，既没有躲藏，也没有消灭证据，而是从容的、好整以暇地坐在那里。 “你是最没救的一个。”太宰治盯了一会儿他的眼睛说。 常言眼睛是心灵的窗户。而此刻，太宰治从那双眼睛里看见的，只有狂热和破碎的理智，不见人类的挣扎。 “你有什么可说的吗？” “遗言吗？”他的嘴角上扬，笑得不像人类。 直到此刻，他也没有一点关于叛离人类阵营的犹豫，言语间充斥着对改进人类这一种族行为的推崇。 完全异化的思想。 太宰治打开了终端，把之前那些人的录音发送给了林森，然后联系上白银之王，让这个人的话语传过去。 从终端那边传过来的话，让安室透看见了一个人最终的崩坏。 很难想象他们也曾经为了这个世界而舍生忘死。 “这就是回不来的意思吗？”他的声音干涩。“因为只要踏上那个战场，精神就会逐渐崩坏？” “但是为什么告诉我？” 他环顾一圈周围的人，“高层也有你们的人吧？论权利，选他们更有效吧，但是为什么偏偏选中我？” “因为阿赖耶。” 林森赶到现场的时候，正好碰见站在离门口最近的两人，听到安室透的问题，顺口回答了。 “因为阿赖耶认为你的信念比那些人更坚定，更不容移改。” “而且，”安室透注意到他的眼睛在看向自己的时候，闪过淡淡的光泽，“虽然你看不见，但是命运更垂青你。” “不过这些现在都不重要。”林森说着，略过这些人，走向人群的中心。 “来吧，这是最后一次了，死亡前的狂欢。” “你们也早点赶过来，不要太迟了。”林森对着终端的另一边说，然后举起被子。 “敬明天！” “敬明天！” * “给。” 一粒被透明壳子包裹的小药丸，被中原中也丢给安室透。 安室透手忙脚乱地接住后。 “这是什么？” “你的世界的，基石？” “基石？” “一个世界最重要的部分。本来昨天就要给你的，可惜出了点意外。太宰那个家伙，刚刚才给我。” 太宰治就是那个让他感到戒备的少年，也是昨天清理行动的主导者之一，另一个人是俄罗斯人。 在这两个人面前，他总有一种连思想都被扒光的感觉，也因此一直避让着他们。 “保护好它，你们的世界基本就不会出什么问题。” 远处已经传来喊他的名字的声音。 “我该出发了。”说完，他就他也不回地走了。 “等等！” 安室透跟着看过去，然后见证了一场奇异的动景。 天空的湛蓝色逐渐褪去，肉眼看见地变成了更深沉的墨蓝色，还有星星点缀其中。 他严重怀疑这就是宇宙的光景。 变化还在继续，已经变成墨蓝色的“天空”突然又裂开了，就像一块玻璃一样被敲碎了一样，四分五裂。 这是世界屏障，为了保护世界和世界内部的一切而构造的保护膜。 看着这样的场景，安室透突然冒出来这样的念头，他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有这种完全未知的知识。 仿佛有人在他的耳边这样解释一样，而他听见了。 但是他已经顾不得这些了。 他看见那些人在消失。 青之王宗像礼司，白银之王的那个白发少年，森鸥外，刚刚那个给他东西的少年，那两个让他感到危险的少年，还有穿着和服的艳丽女性…… 他们一个个消失在他的眼前。 “都走了。” 黄金之王也和他看着消失的众人，然后接着下命令。 “所有人都回去做好准备。” “你也一样。”这句话很明显是对安室透说的，“他们已经走了，接下来一切都会改变。不要怀疑自己的记忆，也不要以为自己做了个梦，就像你过去一样，保持警惕，随机应变。” 什么？什么叫做了个梦？ 留下一句谜语一样的话，黄金之王在兔子们的簇拥下回到了御柱塔，只是从背后看过去，很明显能够感觉到老人的疲态。 没等他追上去问个清楚，异变就开始了。 就像调颜料一样，一切都在扭曲，混合，然后失去意识。 “……生！” “……先生！” “安室先生！” 安室透猛然睁开眼睛。 “安室先生，您很累的话，可以坐下来休息一下，这边我来就可以了。” “不，不用了，不好意思，我刚刚想起一点急事，要马上去处理，店里就麻烦小梓小姐了。” “啊，好的，路上小心。” 离开了咖啡店，安室透拿出手机看时间，就收到了组织发来的消息。 “这怎么可能！” 组织明明已经被打击得销声匿迹，就连任务都已经很久没出现了。 第95章 终章 第95章 终章 安室透注意到, 他终端上的列表里，少了几个熟悉的联络人。 联想到黄金之王最后的话，安室透确定, 这个世界一定发生了他无法了解的变化。 在安室透决定自己去调查这所有的事情时，林森等人已经来到了世界之外。 熟悉的、仿佛穿过水膜一般的体感, 林森知道，他们已经离开了世界，来到了与眷属对峙的战场。 睁开眼睛, 所见的都是一片片奇怪的东西。 那是眷属。 战争开始了。 * “我不同意！” 几乎话音刚落, 太宰治就表达了反对。 “为什么？”林森觉得这个方法成功率极高，值得一试。 就林森所知，外神们并不是铁板一块, 奈亚就存在一个天性上的敌人——克图格亚，如果他能够在外神阵营召唤出它…… “但是风险也是最高的。”除了太宰治，会议桌上的其余几人也都表达了不赞同的神色。 林森陷入沉思。 如果只是一个人反对，那么林森或许可以采取投票的方式执行, 但是现在是所有人都反对。 他的计划真的不具有可行吗？ 林森疑惑。 之前一直没有常识以毒攻毒, 是因为他们还有机会尝试, 而召唤外神的方式属于弊大于利, 所以才罢休。然而现在他们已经算是山穷水尽了。 “这是两码事。”太宰治的手指不断敲着桌面，敲击声短促、急切, 似乎照应了他激烈的情绪波动。 “我们知道，外神中有一位对你青睐有加, 但是这不是你冒险的理由。” “而且外神的青睐，”太宰治轻呵, “是福是祸可说不准。” “森先生，您的武力确实不错, 但是这不代表您真的可以一个人深入敌腹，在那里召唤出他们对立阵营的存在。” “你说的对。”林森沉思片刻，附和道。 很明显的，当他说出这句话后，在场的人或多或少都松了口气。在他们眼里，一个人冲进外神的阵营，无异于羊入虎口，所以才会拼命阻拦。 但是…… 林森垂下眼帘，那双深色的瞳孔越发暗沉，其中似乎酝酿着危险的东西。 我的目的本来就不是召唤克图格亚。不过这样一来，他们就会对我松懈了吧？ 林森没有告诉他们，他对世界的幻象其实已经完成了，在他们离开的那一刻起，一层虚假的“故事”已经覆盖其上并且自动演绎起来了。 如果他们回头看一眼，就会发现，世界里有他们的形象的人偶，正犹如舞台上的戏剧一样表演着。 但是这样还不够，光是虚假的故事是无法让奈亚放弃这个世界的。 林森想到异能力特殊的霍华德。 “或许，奈亚对这个世界感兴趣，也有他的原因？” 从来到这里开始，霍华德就一直在睡觉，存在感几乎没有。但他还记得，在霍华德出来的一瞬间，外神有过片刻的躁动，投注在世界上的关注也减弱了。 这让他看到了机会。 * 眷属的残液肆意横流，与人类的鲜血混杂在一起，在地面上聚成一个个水洼，浑浊恶臭，偶尔水面晃动时可以看见腥红的浮光，这表示有人血混杂在这摊液体里。 除了深度足以没过靴子底部的液体以外，这里还有零散的肢体分布。 他们的面容几乎一致，仔细数数，来回就那么几张脸，不过死亡的方式不一，尸体的残留状态也各不相同。有的甚至只保留了人形，皮肤上已经开始长出一个个肉芽。 这里的都是克隆体，不仅有林森的，也有其他人的。 人的身体太过脆弱，在剧烈的行动下很快就会受损报废，他们不得不为自己准备克隆体，否则在精神崩溃之前，会先因为□□而提前退出。 这里一片寂静，除了偶尔传来的窸窸窣窣的声音，便只余一片死寂。 而那点小声响也在人过之后销匿。 林森人带着霍华德，近乎无声行走，厚厚的靴底踩出一个水坑很快又被液体淹没，每个人都神情戒备，状态紧绷，手死死扣着武器，以防止随时可能出现的袭击。 随着他们的深入，周围的声响越来越细密，就像密密麻麻的虫潮来袭一样。 然后猛的一下，从地上窜出一条蛇一样的软长物体，有了一个开头，紧接着就是数量的叠加，它们向林森所在发动了群攻。 如果死守抵抗，他们很容易就会因为力竭而全军覆没。要么拼一把，要么等死。 “走！” 林森低喝一声，当先冲过去，在他身后，霍华德打起精神紧跟着他一起往前冲。 好在这两人都不算什么普通人，一番冲锋陷阵倒也让他们逃脱了变异的抛尸场，靠近了外神阵营。 林森指着对面，“那边就是外神的所在，你要去看看吗？” 他不担心霍华德像普通人一样被污染，从他的身上，林森感觉到了与奈亚的化身相似的感觉，也许，他也是外神的其中一个化身。 就像奈亚拉托提普的化身中有对人类友好的人存在，有一位外神的化身对人类的污染并不大。 既然已经把人送到了，那么接下来，就是他的事情了。 …… 空无一人的、只有那一座建筑物存在的空间，也是白兰掉进去的空间。 林森站在祭坛前，盯着中心的烛台。 如果白兰和泽田纲吉在这里，就会发现，他们看见的时候还是空的烛台，逐渐被烛油填满，一簇小火苗在尖上燃起，与火苗越来越旺形成对比的，是林森逐渐惨白的面色。 透过留在那里的爱丽丝的视野，林森可以看到他们几乎乱成一团了，所有人都在找他，直到江户川乱步闯到爱丽丝面前。 “你自由了，爱丽丝。”林森选择让爱丽丝作为一个独立的个体存在。 空间开始崩塌，除了祭坛仍保存完好之外，这里已经变成了一片虚无，活着的生命体也唯有林森。 “他是故意的。” 看到爱丽丝的一瞬间，他什么都明白了，以往如雾遮蔽的视野，此刻看爱丽丝的时候无比清楚，前因后果基本都被他推理出来了。 爱丽丝笑得甜美，“就像林太郎说的一样，乱步先生是第一个知道的。那么，解释就麻烦您了，爱丽丝从现在开始，要享受自由独立的生活了。” “自由？你真的这样想吗？”江户川乱步冷不丁说道。 “？？？欸？” 她茫然看向江户川乱步，却只看见他蹙眉的表情。在他的身后，还有一群跟过来的人，那些人有的沉默，有的用难以形容的表情看着她。 怜悯？不忍？悲伤？ 爱丽丝发现自己还是不是很懂人类的感情。 江户川乱步：“那你为什么在流眼泪？” “什么流眼泪？”她伸手在脸上一抹，满手的透明液体，后知后觉脸色的潮湿，“我，哭了？” “不对，这是喜极而泣，因为太过高兴才留下的泪水。” “……” 没有人应和她，大家都沉默地看着她。 爱丽丝张了张嘴，眼前越发模糊，“……对不起……” 女童声嘶力竭的哭声在这片寂静的空间里回荡。 “所以，这是怎么回事？” “乱步君，可以麻烦你解释一下吗？” 众人的催促，江户川乱步置若罔闻，他低头沉思了一会儿，转过头问太宰治。 “太宰，你也有想到什么吧？” 作为跟在林森身边算是最久的人之一，太宰治虽然没有完全推测出事情的全貌，但是，他确定一件事。 “他死了，不对，是正在死去。” 江户川乱步点头，“没错，他太贪心了。既想要拯救世界，又不想我们死。一个大团圆结局。” “除了他。” “而且我们没有时间了。” “？？” 他们不明白，是什么没有时间了，如果说是眷属，外神阵营那边似乎很安静，他们的人也没有变异。 江户川乱步：“他给世界施加了一层幻象，把真实的世界笼罩了起来，就像套娃一样，没有出来的人都生活在了最里面的一层，被保护了起来。” 并且把基石也基本都放在了那里。当然这句话他没有说出来，但是在场的聪明人也基本都猜到了。 “而幻象就是另一个世界，也是我们将来生活的世界，用来迷惑世界外的视线、保护真正的世界。” “很快，我们就会被丢到那上面去。”然后开始我们被编排好了的人生。 追求了许久的目标骤然达成，他们一时间心中都空虚不已。 “那，外神呢？” “被引走了，一般不可能再回来了。” 似乎没有什么可以再问的了。其余人维持着恍惚的精神状态暂时回去休息，只留下三人还在这里。 跟着林森最久的太宰治，看出了一切的江户川乱步，对事情的发展好奇的费奥多尔。 “我们还有多少时间？” “不会太久，看他那边的进度。” “之前会议上的提议也只是一个放松我们神经的诱饵。” “计划得很长久，也很隐秘。不过我好奇的是，横滨底下隐藏的那位，有没有跟来？” 江户川乱步看了会儿哭累了睡着的爱丽丝，“已经一起走了。” “他把我们带出来，是因为我们与外神对抗太久了，或多或少有被影响，是不稳定分子吧。” “与1号世界的同位体比起来，除了外表，我们可以说是截然不同了。” “森先生还真是够理智，用自己一个人换整个世界，也毫不犹豫。” 太宰治皮笑肉不笑的一句话，让房间里陷入一片安静。 直到费奥多尔打破了即将凝固的气氛，“如果不够理智，也就不会坚持到回溯那么多次了。” 一切都结束了，无论说什么都已经晚了。 他们都知道，在其他人看来，林森这么努力地想要救下这个世界甚至不惜付出生命，是一个非常称职的救世主，但是对于林森来说， 也许不过就是一场无尽模式的游戏。 太宰治不止一次瞥见林森看向这个世界的眼神，疏离，平静，就像隔着一个时空俯视这里。 而现在，游戏结束了。 * 外神阵营。 “是这个吸引了我吗？”奈亚的一个化身看了看那个世界，又看着沉睡的霍华德皱眉思索，但是那个世界确实是已经没有吸引自己的东西了。 “好吧，那就走喽，好像有一个化身发现了好玩的，去找他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