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人中的主人》
1. “你把我的手弄脏了。”
眼前,强光刺得眼皮生疼。身体像是漂浮在半空中,被柔软的东西支撑起。
【系统更新中,请稍后……】
【宿主您好,欢迎来到虫族世界,您的任务是,将攻略对象们的臣服值刷到100%。正在为您更新背景资料,请查收。】
赫越睁开了眼。
他穿越了。“古堡”的骚乱让他无意间触碰上了时空结界,和正在游离漂浮的系统撞了个正着。
这里是一个新世界。
“还在等你的雄虫呢,他醒不来的,你只能做个没主的雌虫,供大众玩乐的低等雌虫。”
“啧啧,没主的可怜虫。”
……
好吵……
赫越不悦地皱眉。
他睁开眼,面前是刺眼的亮光色光芒。声音是从外面传进来的,有些发闷。
【宿主,这里是培育卵,你撕开表面的膜就能出去了。】
卵内的温度温暖适宜,正好适合生命孕育。只是眼前的亮光令人不适,还有透明的营养液黏在赫越的身上。
(为什么我的身上还能套着衣服?这里的雄虫,是出生都能自带衣服的吗?)
赫越的身上穿着白色无袖背心和长裤,大多数地方都被营养液浸//透。及腰的长发也黏糊糊地贴在后背,着实不舒服。
【不是的,雄虫破壳后会进入很长的沉眠期,非常脆弱,需要在培育卵里面才能活命。但也不是每一个雄虫都能醒过来,这得靠运气。】
【原主……已经因此没命了。】
赫越伸手将鸡蛋一样的膜撕开,这才重见光明。他探出头,谨慎地打量周围。
旁边还有一排没有破膜的培养卵,整整齐齐地并排在一侧。
【他们都醒不来。】系统的声音响起。
赫越就是这群培养卵里,唯一一个能活过来的雄虫。
离他最近的地方站着一个雄健的男子,他半垂着头,手里紧紧攥着一把光剑。戏谑的话入耳,再难听的话,他只是紧绷着脸,一言不发。
趁着没人发现赫越,系统开始跟他解释这个世界。
【这个世界,雄虫和雌虫是伴生出生的。伴生雌虫会先行破壳,目的是保护自己的伴生雄虫,直到苏醒为止。】
【伴生雌虫出生的意义,就是守护雄虫。雄虫是伴生雌虫存在、生存的唯一意义。这是刻进每一个雌虫身体里的基因刻印。】
【但是,真正能够苏醒的雄虫少之又少。整个虫族呈现严重比例失调,雄虫稀缺珍贵,雌虫遍地都是。】
【因此,众星捧月的雄虫可以得到更多偏爱和特权,没有伴生雄虫的雌虫通常会沦为最低等的一族。】
对面为首的人开口,吸引了赫越和系统的注意力:“他醒不来的,一个半人半虫的杂种……”
眼前闪过一片红色。
赫越偏了头,抬手挡了一下。
滚烫的血液没机会落在他的脸上,只在他的手心处留下飞溅的几滴。
光剑的刀刃处还在滴血,那只说话的雌虫人头落地,声音也戛然而止。面前的男人低头看了一眼,抬脚一踢,将它踢到很远的地方。
断口处的血撒了一地。
“你你你……”
其他几只雌虫被吓得说不出话,结巴了几句之后,彻底噤了声。
刀尖抬起,对准他们的喉咙。
“他是我的虫主,是睡是醒,基因如何,他都是我的虫主。再骂一句我的虫主,我的刀,可留不了情。”
辱骂他的话,他听多了,一句不在乎。辱骂虫主的话,一句都不可以。
“你……你个没主的贱虫!你等着吧!等你的虫主因为破不了壳死掉,你就是最低等的贱虫!”
显眼,他们完全没有注意到后面赫越的情况。
赫越往后仰靠在墙上,好赖以暇地看戏。
其中一个雌虫被威胁激怒,抄起手中的光剑,往他的身上劈过来。用劲毫不留余地,下狠了心要杀了他。
虫族世界,死一个雌虫跟死一个蚂蚁一样无事发生。雌虫间的争斗无人在意,无论是一方碾压,还是两败俱伤。
刀光剑影间,他将光剑刺进雌虫的胸口,又狠狠将长剑抽出。
结实的肌肉和绝佳的战斗技巧绝非摆设,他轻轻松松就能将面前这几个小喽啰斩于刀下。
鲜血落在脸上,形成细长的一道。他侧过头,扬起一个张扬的笑。充血的眼睛配上脸上的血,狠戾的笑容好不掩饰杀气和愤怒。
哪怕仅仅是因为诋毁他的虫主的一句话。
“继续吗?你们,一起。”
他的声音低沉有力,和他高大身躯一样。
剩下的几只雌虫尖叫着撒腿就跑,光剑都没来得及捡起来,狼狈地逃离了培育地。
他没有跟上去,默默地看着挑事的雌虫落荒而逃。
这种情况他早就习以为常,因为挑事败在他刀下的雌虫不计其数,但偏偏总是有雌虫来他面前秀个优越,炫耀他们拥有自己的伴生雄虫。
只是,就算他们死在他的刀下,他们的伴生雄虫也从来没有来找过他麻烦。只有伴生雌虫将自己的伴生雄虫视为神祗,至于雄虫,他们并不在乎。
基因刻印是刻在雌虫基因里的,不是雄虫。
真是可笑,一群自不量力的可怜虫。
他收了刀,用手袖擦干净脸上的血,又认真理了一下衣领和头发。
这是他每次来见虫主都要做的事情,即使以往虫主并没有醒,但也要有最好的状态和仪表来见虫主。
每次都是。
他回过头,就看见他的虫主早已撕开了培育膜,歪头浅笑着观摩完整场戏剧。
杀得充血的眼睛变得更红了,鼻尖也格外酸涩。
“虫主……”
他飞扑过去,磕在赫越的身边,身体失控般抖得厉害。
好难听的称呼……
刚穿到虫族的赫越还是没能适应得了虫族的身份和世界观,对于这个称呼甚是嫌弃。
他们是伴生关系,也是附属关系,更是从属关系。这里的每一个伴生雌虫都会叫自己的伴生雄虫“虫主”,无人例外。
穿越过来的赫越除外。
“好难听,换个称呼,叫我主人。”
“主,主人……”
他的声音打了个结,才说出口。这个称呼奇特,远比“虫主”的冲击力强。脱口而出的时候,全身都像有电流经过。
“虫主”是虫族社会里雌虫最常见用来称呼雄虫的用词,但是“主人”不是。
“不想喊么,怎么还结巴?”
跪在面前的人双手都搭在自己的膝盖上,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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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翼翼地缩成一团,全身绷紧。要不是空气里还有血腥味,不远处凉掉的两具雌虫尸体没有消失不见,谁能看出他刚刚手起刀落斩人于刀下?
挥剑的时候干净利落,这个时候反而局促起来。
“没,没有……”他垂着头,不敢和赫越对视,“就是,感觉很不一样。之前见过有雄虫养了小猫小狗那种小宠物,才会自称主人。”
正是如此。
赫越笑了一声:“你不就是我的小宠物吗?”
面前的人抖了一下,粉色迅速爬上脸颊。
“是虫主……不,不对,是主人的……”
高大魁梧的人垂头说着和他的外形完全不匹配的话,他自己也犯了羞,磕磕巴巴地回应。
他的声音消下去,连靠得很近的赫越都只能听到很轻的声音:
“……小宠物。”
他的头顶出现了一排白色的字,“维恩,50%”。那是系统提示,在维恩的头顶闪了几下。
起点这么高?
伴生的基因决定宿命,一下子将维恩的数值抬到难以想象的高度。
赫越念了一遍系统提示:“维恩?”
“是,是。”
被赫越叫了名字,他肉眼可见更抖了。双颊涨红得不像话,额头也蒙起细密的薄汗。
“刚刚表现不错。”
维恩欣喜仰头,双眼亮晶晶的。一句夸奖说得他心花怒放,笑容怎么藏也藏不住。
“这是我应该做的。”
赫越抬起手,将手心的一点血渍给他看。血渍已经有些干涸,呈现出深红色。
“但是,你把我的手弄脏了。”
急转直下的气氛让维恩刚被推上云端,又狠狠坠入谷底。脸上的笑容僵住,甚至还没来得及收回,冰冷的语气吓得他大气不敢出,垂头道歉:“对不起……”
“给你个机会弥补。”
赫越挑眉,把手掌伸到离他更近的位置。
“舔掉。”
维恩怔了一下,双手捧住赫越的手,用湿润的舌头悉心舔掉血渍。
湿润粗糙的舌苔扫过手心,又把铁腥味的血渍卷进去,虔诚又仔细。
忠犬属性暴露无遗,赫越仿佛能够看到维恩身后高高翘起,甚至晃来晃去招人注意的尾巴。
有点好笑。
维恩的呼吸重了几分,双眸微合,能够被赫越手指碰到的脸颊又升温了几度。他的大脑彻底乱了,一片混沌,除了执行指令没什么其他想法。
他的衣服撑出的一块。
赫越的眸光一瞥。
“你在兴奋什么?”他的声音唤回了维恩飘走的理智。
维恩愣愣地仰头看着赫越,被压住嘴而声音含糊不清。他着急解释,模糊的音节急切凑成句子:“我,我很高兴……很高兴……”
他显然没有直接理解赫越的调//戏。
他喃喃自语,言语丧失了逻辑:“很高兴………我等了好久好久,几十年,或者更久。您的生存是我存在的意义,这个基因刻印从我出生时就刻在我的骨子里。”
他的目光虔诚,细细描摹他的雄主的脸部轮廓,从眼眸,到鼻间,再到嘴唇,和伴生刻印一起,烙进基因里。
这一刻,他等了太久太久了。
衣服蒙起痕渍,深一块,浅一块。
2. “求人要有求人的态度”
赫越的目光往下一瞥。
“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赫越说着,手掌趁势压到维恩的脸上,将他的嘴摁住。犀利的眸光深邃,颇有将人千刀万剐的气势。
维恩明白赫越在说什么,像是被捉到把柄一般,眼神无比慌乱。偏偏他又被赫越摁住了嘴,一句话都说不出,只得喉咙“咕噜”一声。
“是舔我手心的时候吗?还是承认是我的宠物的时候,或者,一开始叫主人就如此?”
赫越凑近了些,手上的劲儿猛地加大。他听到维恩压进嗓子里的一声痛呼,心情颇好。
一点信息素都没有用,便能叫人比进了潮期还要抓狂。
赫越将他的反应看在眼里。
一点小伎俩罢了,这么不经撩。
赫越的手劲很大,很快就给人的脸上捏出红色的印子。
他勾起一抹笑,淡淡开口:
“贱虫。”
“……”
衣服上的痕渍更深了。
在守护雄主的漫长岁月里,维恩不少挨骂。嘲笑戏谑的辱骂从一开始刺进心里刺痛不已,再到后来千疮百孔之后不再有感觉。
直到现在,这个词的伤痛被赫越覆盖,重新赋予了新的含义和记忆,盖住了以前在培育膜外受的苦难。
再苛刻狠戾的辱骂,都不再有伤人的锋芒,至少对维恩来说是这样。
他看向赫越的眼眸更加虔诚深邃。
赫越莫名被“深情”一盯,松了手,语气疑惑:“你在想什么?”
“没,没什么……”维恩抿了抿唇,从噩梦般的回忆里脱身,“我,很喜欢这个称呼。”
“?”
赫越差点被这个回答无语到笑出声。
诡计多端的……
雄虫培育室外,嘈杂的喧闹声原来越近,直到一声剧烈的撞门声响起,一群人冲了进来。他们个个手持武器,身形魁梧。
一看就是雌虫,还是高阶的那种。
维恩一个激灵,反应迅速地站在赫越面前,抽出腰间的光剑,警惕地看着他们。
觊觎雄虫培育卵的事时有发生,因为雄虫大打出手的雌虫也不计其数。维恩不认为那些人是刚刚跑掉的雌虫找来兴师问罪的救兵,相反,他们一定是冲着他的虫主来的。
“让开,这位雄主,我们非要不可。”为首的雌虫举着手//枪,杀气四溢。
能够拿到手//枪的雌虫在帝国少之又少,军雌、警卫、统领……个个都是帝国雌虫里,高阶的那一些。
(不是,就这么抢上了?)
赫越打量了几眼冲进来的雌虫,确认那些人的头上没有顶着攻略信息。
【宿主您……是比较特殊的雄虫。】
(比如?)
【您是因为些特殊背景诞生的半人半虫血统的雄虫,整个帝国,只有您一个……】
赫越想起来,刚刚那几个被维恩打走的雌虫,也是这样骂他的。
(那些人骂我杂//种呢,有什么好的?)
【那是因为他们位处低阶,没资格获得关于您的具体情报。您除了可以和其他雄虫一样给雌虫刻上刻印,您还可以解开刻印。】
赫越努力消化这两个完全陌生的名词。
(所以他们要抢?)
【基因刻印伴随他们一生,就算他们的伴生雄虫没有苏醒,他们也因此受到基因刻印的折磨,成为刻印的俘虏。】
杀过来的高阶雌虫们冲向维恩,毫不犹豫地向他开//枪。维恩往旁处躲,也免不了很快中了枪。
“保护雄主!不要让雄主受伤!”
为首的人喊了一声,纷纷将火力集中到维恩身上。
赫越漫不经心地问了一句系统:
(攻略对象没了会怎么样?)
【……】
短短几秒,系统的cpu快要干烧了。
【虽然不会怎么样,但是维恩是罕见有非常高初始数据的攻略对象,而且攻略难度相当低,还是建议宿主救一下。】
赫越认真权衡了一下利弊。
50%确实是一个很诱//人的数字。
(行。)
【宿主可以用雄虫信息素,他们受不了的。】
赫越没有理会,撑着后面的墙站起来:“你们等一下。”
所有的目光齐刷刷地落在他的身上。
“他是,我的伴生雌虫。”
【维恩,51%】
赫越的动作在听到系统的声音之后顿了一下。他没有想到自己的无心之举,能够让数值跳一下。
虽然不多。
为首的雌虫不可置信地看着发生的赫越,再三确认声音是从他这边发出来的。
赫越走到他的面前,从目瞪口呆的人手中拿过刚刚开//枪打维恩的枪。那虫没敢反抗,乖乖地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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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枪递过去。
“只有我有权决定他的生死。就算是玩具,也只有我这个主人有销毁他的权力。”
他并不如面前的雌虫高大,但掷地有声的说辞,却能将气势盖过他们每一个雌虫。
“我的意思是,求人该有点求人的态度。难不成,你们打算杀掉我的伴生雌虫,然后将我整个人掳走,当你们解除刻印的工具吗?”
雌虫吓得脸色苍白,连忙摇头否认:“您误会了……”
赫越没有理会,只是浅浅一笑,“啪嗒”一声给子//弹上了膛。
“我说了,求人,要有求人的态度。”
子//弹从枪//口迸出火光,直直地打在雌虫的膝盖上。雌虫痛呼一声,单腿膝盖磕了下去。他躬身双手撑着地面,疼得冷汗直流。
“你站着太高了,我不喜欢和人仰视说话。”
赫越低着头,如同一个上位者般看着他。那眼神,和看垃圾没什么两样。
“我讨厌任何事脱离我的掌控,只要刻下我的烙印,那就是我的。还有,教你个新东西……”
手//枪在赫越的手指间转了几圈,重新上了膛。
“啪”地一下,另一颗子//弹打中了雌虫的另一边膝盖,让他被迫双膝磕地。抢//伤口捶到地上,疼得他龇牙咧嘴。
赫越满意一笑,让手//枪从他的食指滑落,重重地摔到地上。
“这才是求人的态度。”
赫越根本不需要信息素,他的气场足以吓得其他雌虫双//腿发软。
他的长相绝非硬朗凶悍,配上湿漉的长发,甚至更偏向于漂亮那一挂。他总是优雅从容地说着骇人听闻的话,绅士地做着刽子手才会做的事。
不要挑战宿主的超绝掌控欲。
系统默默地将这一条记在了“小本子”上。
脚步声在空荡的培育室响起,军靴踩在地板上的声音清脆有力,直到在赫越的面前停下。
来人身姿挺拔,裁剪得体的整套军装穿在身上,显得正统严肃。他的目光冷冽犀利,俨然是在战场上厮杀无数,任何事都处变不惊。
他一手扶在左胸口,标标准准地行了一个帝国军礼,语气礼貌而疏远:
“您好,亲爱的赫越雄主。我是A区上校,科维勒。请问,我可以占用您一点时间吗?”
赫越抬头,看见了他头顶的系统提示。
【科维勒,0%】
3. 更疯的疯子
佩戴在肩头的上校肩章在培育室的灯光下格外惹眼,左胸口的荣誉勋章也标示着他的地位。他是雌虫里少有靠战力站到上校的位置,能够在虫族帝国获得人正眼相看的雌虫。
赫越觉得有趣,特别是那枚象征荣誉和地位的勋章。
他淡笑开口:“荣幸之至。”
科维勒侧眸看到一旁拖着伤,挣//扎着爬起来的维恩。他微笑着点头,轻声道:“你也一起吧。”
维恩压着出血的手臂,眼眸中揣着不安,应声道:
“是,上校大人。”
上校住处坐落在军雌基地的偏处,距离基地训练场都有很远很远的距离。科维勒在前面领路,带着赫越和维恩穿过了大半个军雌基地。
新兵训练的呼号被甩到后面很远的地方,直到渐渐听不清。人烟逐渐稀少,四周的环境也逐渐荒芜,能遇上和科维勒行礼的人也越来越少。
“上校住在这么磕碜的地方吗?”赫越问道,“如果没记错的话,上校应该是A区基地的老大吧?”
“是,就是因为是老大,才能决定住处在什么地方。如果我不是上校,我连选择住处的机会都没有,无论是否偏僻。”
科维勒在门锁处摁了指纹,打开房门:“请进。”
虽然位置偏僻,但上校的小洋楼并非简陋。相反,这里华而不奢,复式小洋楼集齐了住宅和办公两种功能。
“我为雄主准备了接风的衣物和休息的房间,我可以在雄主休息好之后再与您交谈。”科维勒毕恭毕敬地说着。
维恩脸色一沉,跨步站到赫越面前,离科维勒只有一步距离:“这种事,应该我为主人做的。”
科维勒听了这个称呼,有些惊讶地挑眉,但很快恢复了正常。
“是嘛,那你做了吗?”
他的语气尽显挑衅,但完全不失风度。和他所处的地位一样,他带着上位者的从容不迫,却又压迫感十足。
维恩一时语塞,抿唇不语。
突然出现的科维勒让他措手不及,按理来说,他现在应该和刚破膜的雄主回家,而不是在这个陌生人的住处。
但现在,他还处于欣喜而茫然无措的时候,横插一脚的科维勒将所有事情都安排得井井有条,就像事先有准备一样。
赫越打断他们剑拔弩张的沉默:“我可以理解为,你一直都在监视我吗?”
科维勒不置可否,点头道:“我一直都在等候雄主的诞生。”
“你!监视还说得这么轻描淡写,主人明明是……”
维恩怒声出口,后面的话生生卡在了喉咙里。
是我的。
后面半句被咽下去的话,被他在心里无数次重复呐喊,回荡出剧烈的回声。
赫越虽是疑惑,但还是被刚破膜沾染上的营养液粘得浑身不适。比起探知真相,他现在更想好好地洗个澡。
“可以借用一下浴室吗?”
“我带雄主去。”
科维勒依旧带着不失礼貌的笑,但言语神情间,多了几分得意。
赫越看在眼里,但并未点明。他得承认,对这个莫名示好的上校,他稍微有点兴趣。
攻略的兴趣。
对方看起来沉寂的眼眸里,掩藏着波涛汹涌。赫越从他的眼神里,隐约察觉到了同类的气息。
这位上校,也是个疯子。不仅如此,还是个狠烈的疯子。
攻略游戏,更有意思了。
浸泡在浴缸的热水里,赫越这才觉得自己真正活了过来。出生自带的黑色长发浸在水里,散开后浮在水面上。
他在穿越前也喜欢留长发,这样的开局,他还算满意。
(系统?)
【我在的,宿主。】
(你能查询科维勒的背景吗?)
【他是军雌A区上校。】
(我知道,这不是他自己告诉我的吗?还有呢?)
【……系统,没有这个功能。】
(……)
一人一机沉默了一会儿。
(我觉得你也比较欠收拾。)
某个乖巧的系统立刻换了称呼,略有些电流的机械音拖长了尾音。
【主人……】
(闭嘴!)
【遵命,宿主。】
皮了一下很开心的系统回到了休眠状态。
关于科维勒,越是谜团缠身,越是有趣至极。
唯一不爽的就是那副高高在上的样子,实在让人倒胃口。
赫越笑了一声,揉了揉手腕,只觉得一阵手痒。
感觉到异常波动的系统回到工作状态,一眼看到他的宿主兴致正好的恐怖样,坚定地睡了回去。
好像……惹了个大人物。
赫越从浴缸中站起身,随手披了件浴巾。浸-湿的长发贴在他的身上,站起来的时候长度能到达后背。
他穿好衣服,轻车熟路地开始收拾自己的头发。
看着镜中自己毫无变化的样貌,赫越一时间分不清自己到底是身穿还是魂穿。剪刀修剪了刘海和鬓角,再稍微修理了一下头发的长度,理到胸口的位置。
吹干发丝,略微凌乱但不失美感的长发,修剪得当的鬓角恰到好处的慵懒随性。
总算有点重生后开启新生活的意思。
客厅里,维恩叉手抱胸,站在沙发后面。他身上的伤已经被简单处理过,雌虫的超强恢复能力,他完全不需要担心生命安全。
就是伤口愈合的过程有些难熬,特别是没有雄虫的安抚信息素的情况下。
当然,他断不可能向赫越开口。
科维勒迎上去,目光停留在赫越身上的时候,还是愣了几秒。
顺直的长发垂落,零散的几缕落在面前。吹干的鬓发往旁侧拨开,更衬托精致的眉眼。
他从未觉得长发有多么适配一个人,如今却在赫越的身上看到了。他一时大脑短路,言辞匮乏,除了“好漂亮”之外想不出其他夸赞的言语。
偏偏“好漂亮”这种没水平的称赞,科维勒也夸不出口。
“说说正事吧,上校大人。”
科维勒回过神,这才惊觉自己盯着赫越看了很久很久,略显尴尬:“是,我,我也是想,求您解除我的基因刻印。”
意料之中的答案,赫越没有同意,也没有拒绝:“我知道。”
科维勒抿了抿唇,跨步走到赫越面前。军靴在地板上踩出声响,沉闷有力。
他站在赫越面前,毫不犹豫屈膝,双膝生生磕下去。他记得刚刚赫越的话,这才是求人的态度。
赫越垂眸,眉眼带着玩味的笑意:“不错,我现在有兴致听你说服我。”
“我想往上爬,我需要荣耀和地位。基因刻印会绊住我的脚步,让我成为信息素的俘虏。”
“因为野心?”赫越问道。
科维勒摇头:“因为自由。”
如此抽象的回答,却配上了科维勒无比坚定的双眸。他抬头仰望着赫越,无比真挚。
“想不到,上校大人竟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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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越顿了一下,想了想合适的词语。
“幼稚。”
科维勒深呼吸一口气,一手护住自己的左胸口,仰头说道:“我什么都愿意做,无论什么,只要您开口,我都能尽全力做到。”
意念之下,赫越再次看到了科维勒头顶那个显眼的“0%”,玩心大起。
自由的灵魂。
他凝视着科维勒头顶的数字。
怎么办呢?他最喜欢折断自由的飞翼,最好是对方亲手折断飞翼,将血淋//淋的翅羽亲手交到他的手里。
无人在意的角落里,系统一边庆幸他的宿主没有抛弃这个难缠的攻略对象,一边默默地给科维勒点了蜡。
赫越笑道:“你能大谈自由,看来是个没主的野虫。”
“不,我有的。”
赫越颦眉:“你们和解了?”
“他死了。”
科维勒平淡地开口。
末了,他补了一句:“我杀的。”
这三个字可以是震惊整个虫族世界的地步。
一旁偷听他们说话的维恩倒吸一口冷气,而赫越反倒是笑出了声。
果然是,同类的气息。
他没有看错人,上校大人,是个恶劣的疯子。
“他本来没法苏醒,奄奄一息的时候是我给他撕开了半发育的培育卵,”科维勒解释道,“我不能做没主的雌虫,那样的话,我当不了军雌。”
“只是那样加速了他的死亡,他的意识只存在了短暂几秒。我用他的活血契约了入军推荐函,这才当上的军雌。”
这时,系统的声音不合时宜地响起。
【抱歉宿主,检测攻略对象危险值出现了问题。系统这边可以给您取消掉这个……】
“刻印没让你生不如死吗?”赫越的声音打断了系统的话。
系统检测显示,赫越的精神数值拔高了好几个点。他的宿主,因为这个危险值极高、失控率极高的攻略对象……
变得格外兴奋。
完蛋了,宿主真的是个疯子。
“对,刻印的反噬差点让我死掉。就算是现在,我也时时刻刻受着它折磨。”
科维勒正经地说道:“它让我拿不稳枪,我会死在战场上。所以,我要毁掉它。”
完蛋了,攻略对象也是个疯子。
系统觉得,自己的未来一眼看得到头。
赫越却是点头认可:“不错的理由。”
“所以,我反而庆幸。刻印的折磨让我对任何人的信息素反感甚至恶心,就算是雄虫,也没法用信息素控制我。这也是我能爬这么高的原因。”
赫越笑道:“控制你,不需要信息素。”
科维勒张了嘴,大概是想说一句反驳的话。但他没发出声,意识到自己寄离人下。
“我很期待雄主不用信息素的法子。”
【宿主,他敢杀自己的伴生雄虫,就敢杀你啊。】
(他不会的。)
赫越的回应足够笃定。
【他,他真的很危险!】
(哪里危险了,他现在不是跪得好好的吗?)
面前的科维勒仰头扯出一个微笑,眉眼微弯。
“雄主如果很好奇我的伴生虫主的话,我可以带您去地下室见他。”
【宿,宿主,他疯了……他疯了!】
“尸体?”赫越问道。
“是的。”
【宿主,您,您快跑!】
“带路。”
【……】
4. “这是上校大人的肩章,对吗?”
“主人,请求与您同行。”
一直站在旁边默不作声的维恩垂头行礼,毕恭毕敬地说道。他对赫越充满崇敬,也同时对科维勒饱含敌意。
科维勒轻描淡写的话吓坏了维恩和系统,生怕他会做出什么杀人放火的事情。
能够克制雌虫的雄虫信息素对于他而言毫无作用,绝对的体力和战斗技巧,任谁都觉得他有.禁或杀害赫越的能力。
(他不会的。)
赫越对此的绝对信心超过了系统的想象。
犀利的目光能够撕破迷惑性极强的外表,洞察猎物真实意图后,自信从容地.玩弱点。
系统看不懂,也想不明白。
“这是上校的秘密,上校觉得如何?”赫越问道。
科维勒抬眼就对上了维恩的敌意,反倒是轻松一笑:“他是您的伴生雌虫,当然可以同行。”
别墅的地窖别有洞天,阴暗潮湿的走廊只有几盏偶尔闪烁的白炽灯。这里看起来很久很久没有人来过,生锈的铁门轻轻一推就能发出难听的声响。
越往里走,刺骨的冰凉就越明显。
尽头,他们迎面能看见的是一个巨大的特制冰块,里面是一个双眼禁闭的男子。他的身上还有营养液的痕迹,显然是刚刚破膜没多久,就被塞进了冰块里。
他的皮肤很薄,薄到能够看见凝固成乌黑色的血管。这只雄虫并非生长完成体,更像是被迫破膜的早产儿。
冰块透过些白色的灯光,折射出光线映衬在墙壁上。
“雄主,正如您所见,我能为这个目标做到任何事。生不如死的反噬,战场受伤后在没有安抚信息素的情况下独自忍受身体修复的痛苦……”
科维勒屈膝跪下,声音沉稳有力:“这就是我的决心,我可以为您做到任何事。”
“决心?”赫越暼了一眼封存进冰块里的雄虫尸体,食指抬起他的下巴,低头俯视他,“只是这种程度吗?”
科维勒扬着下巴,脖子抬到了几近酸涩的程度。他需要筹码,特别是能够在赫越的心里占据一定地位的筹码。
他瞟到站在房间角落黑暗里的维恩,说道:“后天新兵征召大会前,我能让您的伴生雌虫通过征兵测试,以博士学位申请少将……”
“你还没有明白,科维勒上校,”赫越掐住他的下巴,语气平和,“我说的是,你能为我,做到什么。”
他将“为我”二字咬得很重。
无论是科维勒如何强调自己的决心和“伟绩”,还是他能给赫越的伴生雌虫带来怎样的便利,他都没有将思考的重点放在赫越身上。
他思考的方向出了问题。
即使被赫越抬着下巴,科维勒依旧垂眸躲过了审视的目光。
“上校,还没明白吗?我没有在你的身上看到取悦我的价值。”
科维勒的价值应该是能给赫越带来什么,但是他对此一筹莫展。
他的眸光闪动了一下,完整的坚定与自信缺了一块角,晃过一瞬间茫然失措。他的气势弱了很多,说话也底气稍显不足:“求,雄主指点。”
赫越的手指抚上了他的嘴唇:“张嘴。”
面前的人双手撑着地面,高高扬起下巴,听话地张开了嘴,任由舌头被拎出来垫在牙齿上。
“.嘴,表现好些,我或许能考虑你的请求。”
科维勒愣了一秒,随即才明白过来要求的内容是什么。他的脸涨得通红,眼神乱瞟,迷茫地伸手去扯衣服。
只知道在战场上打打杀杀的上校从未卑躬屈膝地求过人,更不可能用这种方式讨好过人,他对此的认知只停留在一些上不得台面的视频里。
赫越自然把他的笨拙无措看在眼里,总算来了点兴致。
科维勒伸手去拉他的衣服,却在手指碰到衣服的瞬间,猛然往回缩了一步。
一记重重的耳光响彻整个房间。
科维勒被扇得偏了头,脸侧滚烫的刺痛令他晃了神,耳边出现阵阵耳鸣,涌上心头的片刻愤怒和屈辱混着疼痛蔓延到身体的各个地方,离奇地拨动着神经。
“雄主,我……”
“我说过了,.嘴。”
科维勒双手撑着地面保持平衡,忍着脸侧的疼痛去咬衣服。
他的脑子被一记耳光扇得混沌,但仍记得刚刚赫越的教导,听话地将舌头垫在下排的牙齿上。他小心谨慎到笨拙的地步,只敢仰头舌尖轻触。
脸侧灼烧般的刺痛未减半分,反而愈演愈烈。比起疼痛,羞//耻感更占据上风。
赫越微微皱了一下眉。
跪在面前的人动作轻柔得过分,小心翼翼的样子像是在对待一份奇异的珍宝。
“你的决心,就到这个程度吗?”
他的手掌捏住科维勒的下巴,猛地往自己的方向带。
“咳……呜……”科维勒所有的咽呜都堵进喉咙里,感官触动泪腺,眼泪蒙上眼眶,眼前也变得模糊不清。
“嘶……”
赫越轻哼了一声,感官包裹还是令他腾起一瞬愉悦。他已经很久很久没有遇到过如此新的新人,就算有些新鲜感,但这技巧实在拙劣得不像话。
他的手指触摸到科维勒绷紧的下巴,那里被撑得变了形,能够摸到突出的部分。
用力按压的瞬间,赫越甚至能到感受到自己手指上的力道。
“放松……上校大人,就现在这个程度,你觉得你能让谁满意?”
科维勒咽呜点头,用了劲儿咽,也顾不得几近极限的情况下喉间撑得发疼,以及下巴快要被赫越捏到脱臼。
应该,表现得更好一点……
混沌的意识里,他的脑中只剩下这个掐头去尾的念头。得出这个结论的原因,以及这个结论要达成的目的,被直接抛到了脑后。
发愣的间隙,赫越干脆拽住了他的头发,毫不留情地按。
他连痛呼都无从发声,只觉得自己的鼻尖撞到了赫越的身前,一瞬间的窒息感以及撞开的喉咙令他涕泗横流。
“这样,学会了吗?”
科维勒恍惚地点头,听话地往前撞。他的动作没什么章法,但如此粗鲁地撞开自己的喉咙,受苦的反而是他自己。
他顾不得喉间的疼,只是更加尽心尽力。
赫越垂头饶有兴致地看着他,总算能从每次都往极限上挤的过程中获得享受。他漫不经心地轻抚过那枚肩章,心里蒙起些异样的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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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
肩章在白炽灯的照射下银光发亮,在冰冷的地窖里晾了许久之后,摸起来格外冰凉。
“这是上校大人的肩章,对吗?”
手下的人一颤,明显比先前抖了不少。他说不了话,只得咽呜着点头。声音全部堵在喉咙里,化作模糊的音节。
喉结上下滚动,.往更内的地方滑去。
这是上校大人的肩章。
匍匐在赫越面前小心侍候的人,是穿着整套规整的军服,佩戴着帝国荣誉勋章和上校职位肩章的男子。他踩着无数人的鲜血和尸/体爬到最高的位置,直到甘愿奉上尊严,屈膝跪下。
“上校大人,你知道刻进思想刻印和解开思想刻印意味着什么吗?”
赫越的声音染上兴致颇高的劲头,上扬的语调是被尽心对待着的愉悦。他生起些调笑的乐趣,特别是手下的这位上校明显因为他的凌.显得悲愤不已。
“身为雌虫,没人告诉过你雄虫是怎样撞开刻印点,注入信息素来攥写刻印的吗?”
科维勒当然知道,这是雌虫基本常识的第一课。
“你这是在求我.你啊,上校大人。”
赫越松了抓住他头发的手,转而轻轻拍打了几下他鼓起的脸侧。扇过耳光的那一侧明显更红更肿,嘴角也渗出丝丝血迹来。
“那就拿出点求.的态度来,上校大人。”
科维勒仅存的一点点无意间看过视频的记忆,竟在这时成为了救命稻草。纵使生涩得出奇,他还是尽全力模仿。赫越的话碾碎了他最后的矜持,好像比刚刚那一记耳光还要疼地落在他的脸上。
对,他一开始就应该意识到,解除刻印的方法有且只有一个,他就是来求.的。
“再努力一点,上校大人。”
科维勒的肩膀晃动的时候,肩章上的流苏也来回晃悠。
细碎的流苏折射出晃眼的光芒,精致的肩章雕刻着荣誉和辉煌。无数人敬仰的目光曾经注视着这一枚肩章,而现在,它又以另外一种姿态落入赫越的眼神里。
那种轻蔑又低劣的凝视。
科维勒抬眼时,在模糊的视线中看到了那个神情。
冰冷的肩章将炙热的温度通过厚重的制服传导到了身上,除了脸颊,肩膀也变得格外滚烫。强烈的反差成为堕.的起点,慢慢拖着他一点点下坠。
强烈的反差化作了几近诡异的兴奋劲儿,涌上了神经。
科维勒一个激灵,已经跪得发麻的双膝欲盖弥彰地动了动,试图掩盖军装制服之下层层掩盖的秘密。
但这当然逃不过赫越的目光。
“竟然会因此兴奋啊,你的感知系统坏掉了吗?”
低吟的声音带着愉快的尾音,将科维勒试图掩盖的秘密悉数袒露在眼前。
“还是说,我们亲爱的上校大人,是一个好生穿着正气凛然的军装,却又.又.的.货……”
【科维勒,5%】
一直掌握着局势而游刃有余的赫越被系统突然的提示音惊了一下,轻轻挑眉间,思维顿了一下。
他看着科维勒头顶一闪而过的系统数字,轻笑了一声。
看来他说的话,还真是,一字不差。
5. “你真的很会得寸进尺。”
赫越长舒一口气,终于在生涩又笨拙的侍候下获得一点舒适。跳动的感官获得一点疏解,对方放松的喉咙也能容着.触到极限。
他猛地按住科维勒的头,释于喉间。
“咳,咳咳……”
科维勒来不及咽完就被呛了一口,又咳又吐。
他一手撑着地面,另一只手捂住自己的脖子咳得面红耳赤。跪姿早就不算标准,他更像是跌坐在地上。
比起他的狼狈不堪,赫越瞧着格外从容。他收拾好自己的衣服,稍微拍了拍上面的褶皱。
除了衣服上微不足道的褶皱,他优雅端庄到甚至可以立刻去参加一场高奢的宴会。他断不可能因为这种青涩到笨拙的对待神魂颠倒,能够从生理上感受到一点愉快已经很不容易。
不过,比起粗糙的技巧,赫越更喜欢的是跪在他面前的那枚象征荣誉和地位的勋章。他很意外,裁剪得体的军装下藏着的竟是这样的.骨头。
系统真是挑了个有趣的攻略对象。
科维勒咳了几声,仰面看向俯视他的赫越,视野还有些许模糊。他的声音沙哑,带着浓重的鼻音:“雄主……我现在,有机会争取您……给我解除刻印的机会吗?”
赫越笑了笑,默不作声。
科维勒想起刚刚赫越的话,抓住领口处军衣外套的手更加用力,闭眼深呼吸一口气,像是下了天大的决心。
“我可以,求您,.我吗……”
后面的冰块将整个地窖的空气温度浸得很低,但丝毫没能让科维勒降温一丁半点。脸颊烧成红色,连同着耳根处也是。
说完这句话,他感觉自己的骨头像是被浸泡在药水里,又苏又麻。
是信息素吗?
科维勒深吸了一口气。
并没有,他对信息素足够反感,一度排斥到想吐,一丁一点的气味都难以忍受到头皮发麻。他确信自己没有闻到一丁点信息素的味道,却好像具象化了常识书里对潮/期抽象的表达。
无力的四肢,还有痕渍明显的军装裤。
赫越的手放在长风衣口袋里,身体微微前倾:“上校对自己的表现挺满意的?”
“没有,不,我不满意。”
科维勒肉眼可见地慌乱,早就没有了初见赫越的泰然自若。他当然知道自己表现糟糕透顶,特别是赫越的眼神里一点赞许的成分都没有。
“我,我是头一回,所以……”他跪立起来,拖着发麻的膝盖往赫越的方向挪动了一步,“我会练习,会更加努力,我一定会……”
“上校,你应该知道自己在说什么。”赫越打断了他的话。
科维勒频频点头:“是,我知道,我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在做什么。我没有神情混乱,我,我很清醒。”
赫越点头,缓步靠前一步,脚尖点了一下地上的一滩混浊的.。那正是刚刚科维勒自己咳掉的一小部分,混着他的唾.,还有其他。
“无论我说什么,你都会照做吗?”
“是。”科维勒的目光挪到他的脚尖,落在那滩混浊上。
“好,地上,tian。”
即使心中已有预期,科维勒还是脸色微僵,愣在原地。
许久未打扫的地面脏得可怕,灰尘积攒了厚厚一层。但那并不是最致命的要点,更能给人的尊严重重一击的,是他要将自己的脸贴到地上去,要用舌头去舔肮脏的地板和混浊的.液。
犹豫间,赫越的声音响起。
“三,二……”
在最后一个数字脱口而出前,科维勒闭眼贴了下去。舌头接触到冰凉的地板,味蕾上炸开又咸又腥的味道,与此共同落下的,还有真实来自于情感的眼泪。
理智和尊严的高塔轰然倒塌,连同上校的荣光一起,碎了一地。
地面上的灰尘和.液都被卷进嘴里,直到最后,那一小块地方干干净净。
科维勒匍匐在地上,躬身将额头枕在手背上,死死咬住嘴唇,抑制住自己的抽泣。刚刚再怎么窒息难受,喉咙再怎么发疼,都不如这一刻带来的冲击强烈。
“科维勒,抬头,看着我。”
严肃的声音将他飘得很远的思绪拽回来,重新回到冰冷的地窖。喊他的名字后面没有加上“上校”两字,只是他名字,只和他本人有关。
他知道自己掉眼泪格外丢脸,脸上沾上灰尘也格外狼狈。但他不想让赫越看到他这个样子,也没有按照命令仰头。
“最后一遍,抬头。”
原本稍微放缓的语调重回冰冷,科维勒抖了一下,立刻执行命令,仰头与赫越对视。
“你很喜欢让我重复说第二遍?”
“对,对不起……我没反应过来……”
赫越的手贴上他的脸侧,问道:“这种反应速度,上战场早就没了千百回了吧?”
科维勒彻底泄了气:“我,我知道我的表现很差劲……侍候也是,刚刚也是……”
“这么脆弱,怎么当到上校的?”
科维勒垂眸,哑了声音:“我平时……也不这样。”
赫越笑出声:“是因为我才变得又笨又差劲的?”
科维勒小声嘟囔着,语气无意间多了些抱怨的小性子:“都是,因为您才变成这样的……”
“能让上校大人说句我爱听的话,可真不容易啊。”
赫越的引导相当奏效,生生把人从崩溃边缘往回拽,变得漂浮不定。
气氛缓和了不少,科维勒从赫越放柔和的神情中感受到了一丁点安慰。他稍微心静了一点,能够把注意力重新放回到赫越的身上。
“实话讲,你确实很差劲。不听话,爱分神,嘴硬,技巧烂,还心气高……要是待在‘古堡’,就是我一个眼神都懒得给的新人。”
被贬得一无是处的科维勒躲过赫越的眼神,失魂落魄地望向别处。‘古堡’这个名字非常陌生,但他没有深究。
“但好在,我对你并不是没有兴趣,”赫越的手拨动了一下他肩头的肩章流苏,“你庆幸一下你的肩章长得足够漂亮,以至于我可以给你多一点耐心。”
“再加上,你刚刚虽然犹豫,但还是在我说最后一秒之前做出了正确的选择,我对此稍微满意。”
冰块折射的光落入科维勒的眼里,晶莹般亮着光。
“表现不错的好孩子可以奖励,靠过来一点。”
科维勒拖着发麻的膝盖挪到离赫越更近的位置,愣愣地等着赫越的动作。
赫越搂过他的肩膀,让他侧脸靠在他的身上。
跪立的状态天然造成了半截身高差,科维勒侧头时,只够枕在他的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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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松了全身的力气,干脆整个人靠在赫越的身上,脸侧轻轻地蹭了一下。
本以为越矩的动作会被赫越推开,再就另外一边脸甩一巴掌。他闭了眼等着耳风和脸颊的刺痛,但是并没有。
相反,赫越轻柔地揉揉他的头,像在给家里刚做错事被狠狠教训的小宠物顺毛。他还不忘绕过科维勒的头,用指尖抹净嘴边的污渍。
心尖猛烈颤动了一下。
科维勒挪动了一下,干脆转过头,额头抵住,双手环过抱住腿。他已经迷茫了,喉咙的干涩的疼痛仍然存在。
他不明白为什么自己要对一个刚刚如此冰冷甚至残忍的“施/暴者”如此依赖。
他只觉得,现在的片刻温存,用刚刚的耻/辱和疼痛来换,是很值得的。
“你这家伙,真的很会得寸进尺。”赫越笑着吐槽,没有将他推开,而是单手抱过他的头,轻轻捏了一下他的耳垂。
【科维勒,8%】
系统的声音响起,乘胜追击的效果超过了赫越的想象。
“科维勒,我可以再给你一个机会。你不会让我失望的,对吗?”
怀里的人不做声,只顾着点头。
(系统,我的工具箱能带过来吗?)
【古堡那边的工具箱吗?】
(是。你总不能让我在这个地方自己造工具吧?)
【我试试。】
系统的声音消失了片刻,又重新回来。
【能连上。宿主需要什么?】
(跳.。)
【……什么?!】
系统确信自己听到的两个字是清晰的,并且确定这两个字凑在一起是他理解的意思。
【宿主真的要做到这个地步吗?】
(这才哪到哪?你的废话真的很多。有,或者没有,给我一个答案。)
系统默了一会儿,再三给这个不明所以,甚至充满期待的攻略对象默哀了一秒。
【放,宿主风衣口袋里了……】
赫越果然在口袋里摸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
“你说几天后有新征誓师大会是吗?”
科维勒点点头:“是的。”
东西从口袋里拿出,放在了科维勒的手心里。
铁质的圆球表面反着光,刺骨的冰凉在手心上格外明显。尾端的线又细又长,一直垂落到地上。
科维勒愣愣地看着手心里的圆球。
“没见过?”赫越问道。
科维勒顿了一下,刚刚缓和的红温又一次爬上脸侧。他的声音很闷很卡:“见,见过。之前军队里有虫用,还有,视频,也有见过……”
“需要教吗?”
科维勒的手握紧,垂着头疯狂摇头。
赫越将他的手指往里按,让他死死握住手心里的铁球。
铁球迅速被手心的温度捂热,从冰凉变成了温热。
“这是最后一次机会,上校大人,我很期待你的表现。”
一直站立旁边默不作声的维恩,从头到尾看完了整场戏剧,手指发力地捏成拳头。他的眼眶通红,鼻尖酸涩。
在主人面前的,明明,应该是我!他凭什么,突然出现插这一脚?
上校的肩章格外刺眼。
仅仅是因为那枚肩章吗?
6. 纯粹依附(修)
在科维勒的强烈请求下,赫越在他的公寓里住了下来。这里环境幽静,少有人打扰,更像是个静修的好地方。
“雄主,这是我的黑金卡。”
吃过饭,科维勒将一张黑色的硬卡片推到了赫越的面前。
赫越漫不经心地用手指夹起桌子上的黑卡,前后打量了一番。
“包养,还是贿/赂?”
“不是这个意思。为了迎接雄主,我做过很多准备,但是可能也有不周到的地方。如果雄主想要买点什么,可以直接刷卡。”
卡片背后写着“无限制金额”的字样,看起来是他想用多少就有多少,就算是透支也没有关系。
“你就不怕我把你这么多年在军队里攒下的钱用光?”
“没关系,能够让雄主花费我的钱,也是我的荣幸。”科维勒一本正经地说道。
雌虫对雄虫的卑微程度再一次刷新了赫越对这个虫族世界观的认知。他看着面前这个日常衣着军装,显得有点一板一眼的军雌上校,多了些捉弄的心思。
“我要给你全部用光了,再透支一笔……”赫越将黑金卡放下,“帝国科维勒上校大人身负巨债,一定会是一个很有趣的新闻。”
科维勒并未表现出任何不悦,语气轻松地说道:“如果雄主需要的话,就算是透支很多,我也会还上的。不过是钱财而已,不足挂齿。”
【宿主,这里都是雌虫赚钱给雄主花的。】
赫越听了系统的话,将黑金卡推回到他面前:“要是花光了你的钱,你可就没有积蓄再给你之后真正的虫主了。”
他并没有认可科维勒成为自己的雌虫,也没有答应会和他.,给他解开基因刻印。
科维勒没有伸手去拿,也没有将黑金卡重新推回去。
“无论雄主是否愿意认我做您的雌虫,我都不会再有其他虫主。”
在“古堡”阅人无数的赫越当然知道,这话绝非表明忠心。
无论赫越是否同意最终给他解开关于雄虫的基因刻印,就算没有雄虫的安抚信息素硬生生熬过伤口的恢复期,就算违背基因刻印忤逆甚至残害雄虫往上爬,他都不会重新容忍自己陷入雄虫的泥沼。
科维勒上校的骨子里除了本能的基因刻印,还有整个雌虫里独一无二的离经叛道。
唯一一个爬到上校位置的雌虫,又怎么可能是为人拿捏的软柿子?
至少精神上,现在,不会是。
赫越不再与他掰扯,收下了黑金卡:“要是当金主的话,你不应该硬气一点吗?”
科维勒抿唇思考了片刻,字正腔圆地问道:“雄主,我可以包养您吗?”
那样子,仿佛从他口中说出的话不是包养,而是什么出征誓词。
赫越被他正经的样子逗笑,用同样正经的语气回答:
“不可以。”
“好吧,那雄主就随便用就好。”即使之前科维勒心存一点拿钱收买赫越的希望,现在也是彻底放弃这点几近不可能的想象。
真好玩。
捉弄上校的效果颇丰,赫越的心情大好。
公寓的门铃响起,可视门铃外面站着一个同样身穿军装的雌虫。他的肩章不如科维勒图样复杂精致,赫越猜测应该只是军士一级。
“上校,军端的会议通知您没有回复,组织特派我前来告知您。”
“什么时候?”科维勒问道。
“半个小时后,现在过去刚好来得及。”
科维勒转头寻得赫越的身影,询问:“雄主,我可以去吗?”
门口的军雌瞪大眼睛看了看面前的上校,又透过他的身侧悄悄地往里面看,八卦的眼神藏都不带藏的。
赫越有些诧异地挑眉:“当然可以去。”
科维勒暗暗松了口气。
上次赫越给他的东西还在他的军装上衣口袋里,还好赫越没有提及,也没有要跟着他去开会的意思。
他抿了一下自己的嘴唇,嘴角破皮的伤口,还有一点点没有掉痂。
那个想象中的“酷刑”,还能再往后推推。
一旁的军雌目瞪口呆地观摩完他们的对话,好奇开口:“请问这位是上校的雄主吗?”
科维勒往外走的步伐明显顿了一下。他回头,看见赫越正倚靠在门框边,嘴边带着一抹浅笑,静静等待他的回复。
他垂眸思考了一秒,回复道:
“我希望他是……”
他的回答声音不小,确定能够被赫越听到。
但是,后面那半句藏下去的话,不会被赫越听到。
——这样,他就能轻松解除刻印,而不是还在为争取一个虚无缥缈的机会而惴惴不安。
雄虫和他自己的雌虫.必定是经常的事,情到浓时留下刻印或者解除刻印,也不过是吹吹枕旁风的事。
科维勒是这样认为的。
等到科维勒走出了公寓外的院子,赫越回头正好撞见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维恩。
“维恩,有什么事吗?”
“主人,这张是我的消费卡。”
维恩双手捏着卡片的角,毕恭毕敬地躬身将卡递过来。
这张卡和赫越手中拿张黑金卡颜色不一样,但写明注意事项的地方同样加红加粗了“无限制金额”的字样。
(送卡是什么虫族的特别仪式吗?)
【宿主如果接受了他们的好意,他们可能也会觉得自己往宿主的方向走了一小步吧。】
赫越无奈笑笑。
(虫族竟还有人赶着来送钱。)
【宿主,我也有一张可以消费的……】
(……滚!)
【好嘞!】
刚刚被赫越唤醒的系统默默给自己按下静音键。
“我是为了您的诞生而存在的,这些钱也是存来给您用的。”
赫越没有收下这张卡,反而问道:“如果我没有成功在培育膜里活下来,这些钱,你打算怎么用?”
维恩紧紧捏住手中的卡片,认真回答:“在雄主的气息没有消失之前,我没有思考过这个问题。”
“那我现在让你想一想。”
维恩垂头思考着,双手还保持着递卡片的姿势没有移动。许久,他的手都因为僵硬和酸痛有些发/抖,这才缓缓出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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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应该会用这些钱,给主人举办一场盛大的葬礼。”
这个答案显然出乎了赫越的意料:“你自己呢?”
维恩总算抬头,身子也稍微直起来一点。
“如果还有多余的钱,我可能会给自己买一个好看一点的棺材,委托殡葬的工作人员,将我埋葬在主人身边。”
赫越愣了一下:“如果一点不剩呢?”
维恩眸光意味不明,嘴角扬起一抹笑:“那我就在您的坟墓旁边,给自己挖个坑,然后躺进去,等待死亡。”
两人许久没有说话。
(51%可以做到这个地步吗?)
系统的声音久久没有传来。
就在赫越以为系统当真陷入了休眠,没有听到他的问题的时候,脑中突然响起了系统的回复。
【宿主,不是的。这无关臣服数值,这是基因刻印……宿主的存在就是他生存的意义,他自己也早就把这个信条当做生命的圣旨来执行。】
即使其他攻略对象到了51%,也可能不会是这样的表现。
或者,属于维恩的51%,可能并不是精准的计算。
赫越若有所思:“死亡可就什么都没有了。”
维恩很认真地摇摇头:“不会的,万一主人在投胎转世的时候想要有人说说话,我也可以陪主人再走一段。”
雄虫的存在,就是伴生雌虫的意义。维恩很真切地认可甚至服从了这个刻进骨髓的刻印,将自己的全部都融进了这个刻印里。
他的生存除了赫越,没有其他意义。
赫越从他的手中拿过了那张卡片:“我会用的。”
他把那张卡片和科维勒的黑金卡叠在一起,放进了自己的风衣口袋里。
他露/出一个柔和的笑,试图将有些阴沉的诡异气氛驱散一些:“你同我一起去买些要用的东西吧。”
维恩惊讶抬头:“好!我,我去换个衣服,马上,马上就来。”他欣喜到有些语无伦次的地步,得到赫越的点头允准后,以最快的速度往房间跑,像是害怕赫越再反悔。
(他是不是本来就不太正常?)
系统不知道怎么回答,许久才补上一句【基因刻印是这样的】。
基因刻印是这样的。
但是分明,科维勒和维恩,就是这个基因刻印的两个极端。
一个恨不得将基因刻印撕碎,甚至不惜与它同归于尽。一个把基因刻印奉为至宝,潜心遵守,严格执行。
(要是前者将基因刻印视为珍宝,后者被基因刻印抛弃,这才好玩。)
【宿主,您玩/弄攻略对象的爱好,我,我也有点害怕。】
赫越没有回答系统的话,打量着手里的卡,用衣袖把上面的指纹擦净。
(我会做到的。)
【……!!!】
两张卡片的表面光滑,能够反射出公寓大厅顶部的灯光。
赫越有片刻出神,莫名想起在“古堡”里生活的种种。他笑了一声,将卡片重新放进自己的口袋。
(这种几近抛弃自我的纯粹依附,还真是令人享受。)
7. 怪诞浪漫美学
赫越漫无目的地在街道上走。
其实,科维勒精心备齐了他可能会用到的所有生活用品,光是衣服都挤满了好几个衣柜,以至于他当下没什么购买商品的目的。
只是比起待在A区基地盯着训练的军雌百无聊赖地发呆,他更想出来逛逛这个陌生的世界。
虫族世界的街道上,少有看见形单影只的雄虫。那些簇拥在一个人身边的或健壮、或俊美、或娇俏的人们,毫无意外是属于中间那个雄虫的雌虫。
无论那些和赫越擦肩而过的雄虫长相和身材如何,他们天然地享受着雌虫的服侍和照顾。
“雄虫不用上班吗?”赫越问身边的维恩。
“不用,雌虫会给雄主赚钱,也会照顾雄虫的衣食起居。”
头顶,呼啸而过的机甲车在天空中划过一道白色,很快消失了身影。
赫越在穿越前的人类世界没能见过的高科技,在虫族世界见到了。
这里处处都是机械铁皮和冷色调的等,透露着赛博朋克式世界的感觉。街上脚步匆匆、形单影只的一定是没主的雌虫,被人围着往前走的一定是雄虫。
一个领口大开,手里拿着酒瓶的人从赫越的身边经过。他的身边围了很多搀扶着他的雌虫,尽心尽力地半托着他往前走。
手中的玻璃酒瓶随手一抛,“哐当”一声砸在地上,碎成几片。几只雌虫跟着他的身后,默不作声地捡起碎玻璃片,放进街道上专用的垃圾桶里。
浓烈的酒味刺鼻,赫越不悦地皱了皱眉。
维恩的声音适时地响起:“主人,这条路不远处有一个酒吧,很多雄主会去哪里酗酒。声音很吵,味道也很难闻,我们走这边吧。”
赫越仰头眺望,不远处的街边有一家闪烁着灯牌的酒馆,吵闹的鼓点和土嗨的蹦迪音乐在很远的地方都能听见。
那里时不时能从中冒出一两个神志不清到连路都走不直的醉汉,叫嚷着“我没醉”的模糊音节,歪歪扭扭地出尽丑态。他们的雌虫们全然没有嫌弃的意思,反而争先恐后地搀扶。
赫越嫌弃地看了他们几眼,甚至有种染上了些不干净的空气的不适感,虚空拍了拍自己的衣袖,当机立断地调转了方向。
嫌弃,非常非常嫌弃。
那种毫无克制的放/纵以及肆意的承欢和野兽无异,只令赫越感觉肮脏难受。他喜欢规则和克制,喜欢隐忍到极点后的爆发,喜欢绝对理性下的绝对疯狂。
喜欢求而不得。
这是人类才配享有的高级趣味,也是他这个“古堡”首席驯兽师的招牌。
要不要在这里创办一个新的“古堡”俱乐部呢?
他在穿越前的很大一部分时间都花费在了“古堡”俱乐部,那里成为了他消解特别兴趣的主要地点。
这个念头一闪而过,被眼前极具冲击力的画面抛到了脑后。
店面外挂着“艺术拍卖会”的标识和“新店开业”的字牌,各式的花篮摆放在店门外,一块红毯从门口一直延伸到正对大门的墙上。
赫越的目光迎面和红毯尽头的油画撞了一个满怀。
那是一幅巨型油画,即使赫越站在离它很远很远的地方,也能将油画上的画面看得一清二楚。
画面的中间是一个身材匀称的男子,衣着白色的布衣,头顶戴着柳枝编织的皇冠。他的双手吊在木质十字架上,粗糙的麻绳磨红了他的手腕,拉扯着他站立,延伸/出一个夸张的身体曲线。
一根细长的尖刺横穿他的胸口,将血液用伤口中释出,染红大片白色的布衣。
男子的头偏着,神情痛苦又麻木,眼睛却没有完全闭上。他还留有最后一口呼吸,还不是一具死物。
他俊美清朗,拉伸的身体线条几乎将他拉扯到了极限。极具希腊古典主义美少年的神话感,也因此神圣。但他被鲜血浸染,被绞杀和亵/渎。
赫越目不转睛地盯着那副油画。
(圣塞巴斯蒂安的殉教。)
赫越毫不犹豫地确认了这幅曾经在他的生命里产生过相当大影响力的画。甚至,它影响了赫越笔下创造的画作风格,影响了他的审美观念。
那种极具冲击力的怪诞美学艺术。
(它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它应该仍摆放在赫越的画室,而不是出现在异时空的虫族。
【它是……】
(我的画,我很小的时候从拍卖场上拍卖回来放在我画室里的画。)
系统的声音消失了一阵。
【宿主,我能确认它不属于时空穿越的产物。】
赫越走到距离油画很近很近的距离,能够清晰看到每一个油画笔触。
这不是他画室的那一幅《圣塞巴斯蒂安的殉教》。
年少时,这幅画的每一个角落、每一处细节,乃至每一个笔画,都被赫越仔细鉴赏过,他比谁都清楚这幅画的真迹长什么样。
要是创造一幅仿制品,他比虫族的任何人都能更好地复刻出这幅画。
“主人很喜欢这幅画吗?”维恩看着画,开口问道。
他们在门口站了足够久,久到身边欣赏这幅画作的雄虫和雌虫换了一批又一批。
赫越点头,同维恩一起走进了一些:“这幅画很漂亮,又怪诞,又浪漫。特别是中间的一抹红色,完全算得上点睛之笔。这个少年也很漂亮,不止是脸,还有濒死的极限挣/扎和痛苦伸展的人体艺术……”
他评析着画作,盯着油画一点没有挪位,几近沉浸其中,丝毫没有注意到一旁维恩的目光。
赫越仰头凝望着画作,维恩侧眸看着他。
记忆里,赫越好像从来没有如此长段地说过话。
画作很好看,里面那个扭曲的少年也很好看。
维恩记住了这两点。
他并没有完全理解赫越口中那种怪异疯狂的浪漫美学,但也爱屋及乌地觉得这幅画作好看。
他开口问道:“如果是拍卖会的话,主人想要买下来吗?”
拥有药剂学博士研究员和军区上校提供的两张消费卡,赫越现在的消费实力,拿下拍卖会上的一幅油画根本不在话下。
“仿画而已,不必要收下来。”
画作一旁的标签介绍上只标明了油画的原作者和所属者,连仿作人的名字都没有写。
不会是想要冒充真迹?
作为一个画家的赫越,相当痛恨乃至鄙视这种行为。这种鄙夷和不满,远远超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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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对“虫族世界为什么会出现这幅创作于穿越前的人类世界”的疑惑。
成列厅里摆放着各种各样奇特的物件。从告示介绍看,它们大多是从星际异乱中缴获的战利品,比如自然风化的宝石,从某种怪兽头上掰下来的角……
有的作为拍卖会的珍宝仅供展示,有的会标明参与拍卖的时间。
赫越饶有兴趣地缓步绕圈,往成列厅的更深处走去。
他是“古堡”拍卖会的常客,经常会去购买一些好看不中用的艺术品,或者好看也好用的驯兽工具,也时不时售卖自己制作的玩具。
成列厅最里面的展台前,前来参观的雌虫和雄虫将展台围个水泄不通,时而传来些欢呼和叫好声。
“下面为大家展示的是明日会在这里拍卖的皮绳,它由设计师亲手设计制作……”
主持人的声音通过麦克风传出来。
赫越凑近了些,透过人群往里面看。
红色绒布的展台上,主持的雌虫戴着白色手套,无比珍视地双手捧着软皮编织的皮绳。黑色的编织绳长度未知,但是能拖到地上,弯曲着堆放成一团。
软皮在编织下会呈现出不同的纹路,硌在皮肤上的印记也会是各式各样好看的花纹。不同的手法和技巧,能够让它呈现出完全不同的结果,是塑造性超高的工具。
“下面,有请雄主向大家展示用法。”
台上,只衣着一条短裤的雌虫跪在中间,双手背在身后。他身材健壮,外露的肌肉恰到好处地呈现出肌肉线条。
他的雄主将皮绳绕在他的身上绕了几圈,还不忘在胸口处打几个粗糙的结。黑色映衬着肤色,因勒紧而部分挤压突出的肌肉呈现得更显明显,更好展示雌虫模特的绝佳身材。
这熟悉的场景……
(DNA动了。)
【宿主您冷静。】
赫越甚至在怀疑,是不是真的有人先他一步在这里建立起了“古堡”俱乐部。
五花大绑的雌虫模特面不改色地跪立在展台中间,接受着无数人各式各样的目光,神情平静淡然。他的雄虫享受着底下人的赞许和掌声,脸上扬起骄傲的神采。
全靠雌虫的身材和颜值撑起来的赏心悦目,有什么好夸的?就连刚刚进“古堡”,没学几招的新人都不会这么笨拙。
赫越实在没忍住出了声:
“这拙劣的技巧,实在是暴殄天物。”
所有人的目光都往出声的地方投过来,甚至台上淡然垂眸的雌虫都抬眼看过来。
皮绳多出来的尾端握在那雄虫的手上,他开口道:“这位雄虫认为我的手法很烂,那可以请您上来指教一下吗?”
那个皮绳确实是虫族难得一见的精品,就算放到“古堡”也是上好的工具,看得赫越有些手痒。
(台上的那个模特雌虫头顶没数字。)
【他确实不是攻略对象。】
(那就没必要在他身上花费心思了。)
赫越转身面向维恩。
“这场表演,我们一起完成。”
维恩的眼中闪过一瞬的惊喜,又很快恢复表面的正常。因激动而心跳很快,但他还算能克制着保持声音的平稳。
“好。”
8. “谢谢主人赏赐”
皮绳的编织紧实牢靠,整齐的花纹同麟片一般排列,若是硌在皮肤上,定会留下好看的印记。
赫越将长绳在手里绕了几圈,拉扯试了试韧性。粗实的黑色皮绳有两根手指粗,在他的手背上留下很浅很浅的痕/迹,又很快消失。
形变的程度不大,就算用力拉扯也没办法让它变得更长。不同的绳子有不同的玩法,赫越各处打量皮绳的各处接点,对编织的工艺还算满意。
唯一的不足,就是用来编织软皮有细碎的毛边。
若是要发挥它更好的作用……
“我可以先把它买下来吗?”赫越抬头问站在台边的雄虫,“比起保证它完好无损,我更希望它能呈现出最好的效果。”
雄虫点头:“这只是用来展示的样品,当真用来拍卖,我们会准备全新的拍卖品。如果先生当真能呈现出更好的效果,我们不介意免费送给先生。”
“既然如此,给我准备一把可以割断皮绳的小刀。”
台下的人交头接耳,眼神各不相同,有期待也有戏谑。他们有的还端着展会准备的各式饮品,兴致颇高地关注着赫越和他的雌虫。
维恩被他们审视的目光盯得有些不适,眼神瞟向展台其他角落。
“害怕吗?”赫越将他的动作尽收眼底。
维恩摇摇头:“没有,只是一直被很多人盯着有点奇怪。可能是,聚光灯照得有点热。”
“蒙眼,还是看着我?”
维恩侧过身,面向赫越站好:“看您。”
赫越敛着笑,轻轻点头,抬腿用鞋尖轻踢了一下他的膝盖:“gui/好,脱,直到我说停为止。”
外套、卫衣……
维恩的手触碰到皮带,动作停了一下。但也仅仅是短暂的一下,他没有听到赫越制止的声音,便立刻将皮带扣解开,抽出放到一边。
观众小声地讨论声中,“好听话的g”以及类似的表达断断续续地落入两人的耳朵。
但是,他们都没有理。
手扯开最后一件的边缘,维恩都没有丝毫犹豫。
“停。”
千钧一发之际,赫越的声音如同救命般响起。他本可以在皮带掉落在地上的时候就出声制止,却偏要看看这只所谓的伴生雌虫到底能为他做到什么地步。
结局果然如他所想,他的命令对维恩而言,就是必须遵守的圣旨,就算是在众虫面前扯掉最后一件也严格遵守。
赫越甩着皮绳,活动了一下手腕。
这表现,还不算太糟糕。
台下传来可惜的叹息,大多数雄虫都表现出遗憾的神情。
好在这只是开始。
维恩的肌肉块头远比刚刚的雌虫模特大,宽肩窄腰和各处清晰的肌肉线条,就算是穿衣也不显瘦,更别说现在没有布遮挡,更显壮实。
皮绳颇有章法地绕在他的身上,从脖间拉扯后的轻微窒/息,到胸口间两股重叠的麻花状绳结,横在腹/肌间的几根绳索,然后绕上肩膀的肱二头肌。
赫越的表演从容优雅,时而停下来观察一下绳子的走向和肌肉的适配度。他更像是在高贵典雅的礼堂,踩着直击人心的鼓点和音乐,完成一场盛大的艺术表演。
他的神情专注沉浸,仿佛无视了所有的观众。
他握住皮绳,指尖有意无意划过因为聚光灯炙烤而发烫的皮肤。每一次轻划,都能引起人小范围的轻抖。
原是有些凉的皮绳也迅速裹上体温。
横在胸口处的皮绳死死硌在皮肤上,正好挡住.。每一次轻微的抖动,都能明显感觉到一次皮肤和长绳间的互动。
“主人……”维恩的声音染上情绪。
就是要兴奋才对。
赫越对他的反应心知肚明,也见怪不怪。他们离得不远,赫越压低了的声音只有他们两人能听见:“被这么多人盯着还能如此啊,.狗。”
红色迅速爬上脸颊和耳根。
赫越拍了拍他发/烫的脸:“别只顾着发.,手背到后面去,互相抓住小手臂。”
命令传来,维恩立刻听话地摆好姿势。
皮绳最后在后背的手臂上绕了一圈。
“维恩,你的嘴唇是谁的?”
身后传来赫越的声音。
“是主人您的。”
“真乖,”赫越轻笑道,“疼也不准咬自己嘴唇。”
“是……啊!”
回应的话语还没说完,就被一声痛呼取代。
赫越猛地拉紧了皮绳,将本就没什么弹性的皮绳紧紧勒在人的身上。
轻微的窒息和紧勒在肌肉上的阵痛本应是令人难受的,但因为先前的预热和挑.,反而将难受不适转化成了另一种强烈的触感。
从一开始,所有的预演都是为最后画龙点睛的收紧做足准备。
皮绳勒紧的情况下,突出的块状肌肉更加明显,绳索周围很快出现发红的迹象。
勒紧的刺痛涌上大脑,一块布料也挡不住维恩高扬的反应。
赫越从台边的饮料冰柜里取了一瓶红酒。
红酒瓶的外面还冒着冷气,凝结在瓶子表面的水珠顺着赫越的手滴到地摊上。
“闭眼,帮你去去火。”
赫越开红酒的动作熟练到一气呵成,一瓶冰凉的红酒就这样从维恩的头顶淋下去。
“嘶……”
维恩咬咬牙,倒吸一口气。
冰凉的红酒撞上发烫的皮肤,即刻碰撞出温度上的火花。渗进皮绳缝隙的红酒接触到磨开的伤口,细细碎碎的刺疼像是给皮绳的位置画上了高亮重点,能够被清晰感知。
因此,再冰凉的红酒也没有降温的功效,反而刺痛了伤口,让皮肤升温了几度。
“不错的作品。”赫越说着,满意地将空掉的红酒瓶扔在一边。
台下的人这才重新审视这份杰作。
红酒并非是降火的工具,而是用来染色的颜料。它虽不如血液颜色鲜艳,质地浓稠,却能流经肌肉,让勒紧的线条更加明晰。
因为疼痛或者冰凉而轻颤的雌虫,从发梢和下巴滴落的红酒,每一处黑色皮绳恰到好处地勒出块状的肌肉……
无一不让人脸红/心跳。
他们终于明白赫越的那句“暴殄天物”是何等准确的嘲笑,也不得不感叹那条看似相貌平平的皮绳竟能在他手中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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挥出如此的作用。
更像是一场酣畅淋漓的行为艺术表演,而赫越就是那个兼具技巧和天赋的艺术家。
他自信从容,又沉浸享受。
但是,表演并未结束。
在所有人的目光中,赫越拿起那把主办方准备的小刀。
“维恩,抬头看我。”
热烈的目光注视着赫越,远不仅仅是因为皮绳和红酒。
对视的目光中,维恩觉得身上的疼痛没有一点不适,反而令他舒适爽快。
聚光灯下,他的主人在看他。
至少这一刻,那个眼神落在了自己的身上。
衣服上也蒙起痕渍。
赫越的手指抬起他的下巴,另一只手将刀刃穿过他脖颈间的黑绳。刀尖抵在下巴处,看得人心惊胆战。
割开一处皮绳的刹那,整根绷紧的绳子都如同连锁效应般松开,掉落在地上。
人群静了一秒,随即发出比刚刚那只表演的雄虫更大声的赞叹。
这才是作品的完成体。
交错的编织花纹,深浅各异,每一条都在恰到好处的地方,吸引人的目光。甚至,勒出的伤口颜色都是精心设计,每一步都在赫越的计划之中。
渗血的伤口形成艳美的红色,衬着半干的红酒和浅小麦色的皮肤。
他是一个艺术家。
人群感叹,交头接耳。
这甚至并非是低/劣的趣味,而是一种难以言说的怪诞艺术。
赫越和那幅《圣塞巴斯蒂安的殉教》作者一样,都是……
荒诞的浪漫艺术家。
赫越心情很好,往维恩的方向走了一小步。
在人们的讨论和赞赏声中,赫越问道:“维恩,如果刚刚我没有说停,你会当着那么多人的面t掉最后一件吗?”
“我会的,那是主人的命令。”维恩的回答没有犹豫,斩钉截铁。
“乖孩子,”赫越用手指戳了一下他脖间的伤痕,听见对方吃痛的低呼,“这些伤口会留存很久,等它慢慢结痂,形成瘀血,就会变成紫色,一两个月后变成青色……”
赫越并不知道虫族里雌虫的超强恢复力,只是按照自己以往的经验说着。
但是维恩并没有出口解释。
“这些很漂亮,不是吗?”赫越说着,敛着笑意。
维恩很认真地点头。
“我赠予你了漂亮的伤痕,你是不是应该向我道谢?”
维恩垂眸,眼眸中暗藏着幸福的神采。
此刻,他的心跳声很响。
他意识到自己正在为刺骨的伤痛而感觉到幸福,只是因为它被赫越赋予。他也在因为和主人共创了一场完美的演出而庆幸,即使是以自己作为演出的载体,在聚光灯下t尽衣服受人凝视。
真是疯掉了吧?
【维恩,52%】
系统的提示音突兀响起。
“维恩?”赫越语气疑惑地唤了一声他的名字。
“谢谢主人赏赐……”
维恩的手扶上自己的脖子,粗糙的手指刺痛了渗血的伤口。
“我很喜欢,它们,特别特别漂亮。”
9. “先生喜欢什么种类的狗?”
维恩的衣服被红酒淋了个遍,身上也湿漉/漉的。主办方的雄虫拿了块浴巾,丢在了他的头上。
赫越按着浴巾在维恩的头顶胡乱地揉/搓了几圈,全当在玩一个手感不错的解压玩具。
“先生,我是主办方的雄虫卡诺,”自称卡诺的雄虫越过维恩,走到赫越面前,“我们会给您的雌虫准备新的衣服。在这个期间,可以邀请您点评一下我们的展品吗?”
赫越点了头,伸手拽了他一把。
跪久了的双脚发麻,维恩走路的姿势有些奇怪。
台下的雄虫议论纷纷,话题仍围绕着刚刚的表演。
“先生,您还有什么其他的表演,可以给我们看看吗?”
一个雄虫不知何时脱离讨论的群众,双手搭在台子边缘,仰头看着赫越。他的双眸映了台上的灯光,崇敬的目光凭空多了些光亮。
只是,这种敬佩崇敬的目光,赫越从小到大见过无数人、见过无数次,从画展到“古堡”,从艺术家到首席驯兽师,他一点也不稀奇。
“有缘,下次吧。”他轻描淡写地说着客气话,也没真的将下一次纳入计划。
跟随卡诺走到展台后面,各种锁在玻璃罩内的展品才当真让人大开眼界。这里和外面完全不同,比起从虫洞和星际战争中收刮的各种稀奇古怪的小玩意儿,这些东西才能让赫越稍微驻足。
油光发亮的几米黑鞭、大小各异的铁球、绑着蝴蝶结和铃铛的夹子……
(这个拍卖会它正经吗?)
【宿主,这些在虫族世界也很常见的。这里没有任何保护雌虫的规则,雄虫可以随心所欲……】
经营过“古堡”的赫越比谁都更洞悉人性。
天性的本质不过是兽性。
没有理性,没有法度,只顾追求及时行乐和承欢,会把贪欲越养越大。
“这些东西来自哪里,出自何人之手?”赫越问道。
卡诺指了指前面几件物品:“这些是从会所里精挑细选的精品,后面则是匿名投稿至展会拍卖的手工制品。”
“会所?”
卡诺略显惊讶:“先生没去过吗?”见赫越不说话,他立刻找补道:“那是只为雄虫提供服务的会所,不过……看先生的样子,想必也是不会喜欢那种地方。”
赫越轻笑:“为何得出这个结论?”
“不太符合先生的气质。那里很乱很浑,即使白天都会大扫除,一晚之后,又会变成惨不忍睹的狼狈战场。”
他从上到下重新打量了一下赫越,眼神中既有欣赏,又有羡慕:“虽然和先生只有一面之缘,但是却觉得那个地方,先生哪怕踏进去一步,都会脏了您的鞋。”
任谁都猜得出那是个怎样作乐的地方。
“你为何要建这样一个展?”赫越问道。
卡诺顿了顿:“我也曾在会所玩过一些日子,但是,一晚之后,我会想要更加强烈更有冲击力的方式取乐。这种想法愈演愈烈,直到最后离开会所,也脚步虚浮,好像置于虚无,只觉得无尽空/虚。”
“这是自然,”赫越回应,眼眸中敛着意味深长的笑,“所以,要养就得养永远不喂饱的狗,永远摇尾乞怜,渴求施舍。”
有种一直朦朦胧胧看不清晰的东西被人点破,卡诺的眼神亮着光,也透着欣喜和崇拜:“是这个意思!敢问先生您平日里都爱干些什么,竟能有如此感悟?”
赫越调笑般轻哼一下:“不明显吗?”
卡诺仔细回忆赫越的每一句话,还是很认真地摇摇头。
“驯/狗。”
他的语气轻快愉悦,好像是在开玩笑,又好像是认真回答。
作为倾听者的卡诺也分不清。
“是宠物狗吗?”卡诺觉得自己好像找到了讨好人的途径,连忙问道,“先生喜欢什么种类的狗?”
“好玩的。”
“……嗯?”
卡诺做好准备听到种类名称,类似金毛、萨摩耶、边牧等等,却莫名接收到一个形容词。他怔在原地,半天没明白赫越的意思。
他越是急切,赫越就越是觉得好笑。
(他没听懂吧?)
【宿主你怎么能做到玩谁都跟玩狗一样的……他是雄虫啊。】
(只是有趣而已。)
许久,卡诺在迷惑中挠了挠头,还是应和道:“好玩……也可以。”一时间,他自己都不太明白自己接的什么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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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赫越不再和他纠结这个话题,在展品间转了一圈。
摆在前面的物品确实没有后面精美,有些手工制品甚至有一个或现实或虚幻的理念。
庄周梦蝶、囚中飞鸟、镜中窥影……
这些东西总算赫越为它们停留片刻目光。
“先生若是喜欢,我可以送给一些给您。”卡诺见他在一个玻璃罩前停留,立刻开口。
“不必了,”赫越从物件上挪开视线,“我还是觉得自己做的玩具比较有趣。”
卡诺见状,从上衣口袋里拿出一张名片,双手递给赫越。
“既然如此,如果先生愿意拍卖或者展览自己的作品,可以来联系我。”
赫越收下了名片,放进自己的上衣口袋里。
“有机会再联系。”
他向来对此种事留有余地,既不答应,也不拒绝,空留人原处期待。
大门口,赫越一眼就看见人群里光凭身高就格外醒目的维恩。
他换了一身衣服又极速洗干净红酒,静静地站在那里。身边无数雄虫和雌虫经过,异样的目光落在他的身上。
衬衫明显不合身,尺码过于小了,绷紧了连胸口处的纽扣间都咧开一条缝。
更明显的是,颈部的两颗纽扣没扣上,那道带着花纹还渗着血的伤痕过于吸引人目光。
“你这是……”赫越轻碰了一下他发烫的脖颈。
“他们的工作服最大只有这个尺寸。”
“我们得先去买件像样的衣服。”
“没关系的,主人,这不碍事。”
虽说这不太合适的衬衫看着显眼,但该说不说,全靠维恩健壮的身材,竟也有些独特的视觉冲击。
“你那领口都扣不上了,”赫越领着他往远离拍卖会展台的方向走,“所有人都盯着你。”
维恩跟在赫越身后,出声问道:“如果是合身的衣服,我可以将领口这里露/出来吗?”
“什么?”赫越停下脚步,疑惑回头。
维恩的手掌贴在滚烫的脖颈处。
“这是主人赏赐的标记,我想向所有人炫耀。”
即使是触目惊心,乃至引人遐想的伤痕。
10. 骄傲与弱点
即使是合身的衬衫穿在维恩身上,脖子上的那一条深红色的伤痕依旧大大方方地露在外面。
凝固的血块阻止了伤口继续渗出血珠,颜色也从鲜红色变成深红色。伤痕的边缘能看到皮绳编织的花纹,看起来更像深红色的铁/链缠在脖子上,又或者是制作精美的……
项/圈。
赫越走在前面,维恩拎着大包小包跟在后面,像是有一根无形的链子从脖子上的伤口延长出来,末端握在赫越的手上。
擦肩而过的虫门的目光各异,大多都不是夸赞。
但无论他们的目光是什么意思,落在维恩的眼里,都是艳羡或夸耀的意思。
他真心实意地把这当作值得炫耀的资本,并暗暗自喜。
虫族世界的大商场很多,放眼望去从事商品工作的,也都是雌虫,而且是有主的雌虫。显眼的地方,例如脖子、手臂、手背等,能够看到外现的标记。
赫越在画材店买了很多东西,问就是刚刚那副出现在记忆里的画勾得他手痒。绘画是他的兴趣,在穿越前,也算是他的工作。
(这个人的身上没有。)赫越的目光在画材店老板的雌虫上扫过。
【不是的,他的刻印应该在其他地方,只是衣服遮住了而已。】
赫越看了看货架上的东西,将画笔丢进维恩手里的购物推车里。
(我还以为每一只雌虫都巴不得把自己的标记露/出来,没主的雌虫不是最下等的一类吗?)
【如果标记随机生成在一些特殊的地方的话……】
那些不太合适露/出来给别人看的地方。
(倒也合理。)
购物车从空无一物到被各种画材填满,各式各样的颜料、工具都被赫越挑了个遍。
赫越将两张卡都拿出来,顺手递给了维恩:“刷卡。”
这种只看商品不看价格的生活方式赫越从小过到大,穿越前是不管怎样在商场消费,家里的资本都不会少一位数的富家子弟,穿越后是军雌上校和研究所博士赶着来送钱的雄虫。
生活的苦是落不到一点到他的身上。
维恩将面上那张自己的卡递给雌虫店长,打包好所有的东西,又把小票机快要干冒烟那么长的票据扔到了柜台旁边的垃圾桶。
回去的路上,两人路过基地的操场,听见那边格外嘈杂的声音。
“今天的基地还挺热闹的。”赫越往那边张望了一眼。
发放物资和军服的队伍排成了长龙,新入伍的军雌们互相聊着天。他们拿到的肩章是一块裹了硬纸板的黑布,上面只有一条白色的横线。
“这两天是新兵入伍,马上就该开入役大会了。”维恩解释道。
赫越靠在高处的围栏上看下面基地里的新兵雌虫,总觉得他们像穿越前参加军训的小孩一样洋溢着兴奋和激动。
维恩手里还提着东西,但也跟着停下步伐,停在围栏边。
(他们在高兴什么?军区的训练不得要他们的命吗?)
【他们绝大部分都是无主的雌虫,虽然他们没资格当军官,永远只能是士兵或者军士,是作战的工具,但相比起在外面当最低等的奴隶,随时可以被践踏的牲畜,可能还是军区里要安全些。】
无主的雌虫……
怪不得科维勒要把自己伴生雄虫的培育膜撕开,争取几秒时间签订契约。就算经受基因刻印的反噬,也得获得成为军官的机会。
正想着,操场上传来几声剧烈的轰响,漫天的烟雾卷着火光蒙蔽视野。虫群们骚乱声此起彼伏,夹带着尖利的尖叫声。
除了燃烧后发糊的味道,赫越还明显闻到一些奇怪的味道。
维恩先行一步将赫越护在身后:“这是雌虫信息素?有人虫化,这么突然?”
(雌虫信息素对我来说什么影响?)赫越在脑中问系统。
【雌虫信息素是用于雌虫间争夺竞争雄虫时的工具,高阶压制低阶,对宿主没什么影响。】
(那虫化呢?)
【雌虫需要雄虫信息素安抚才能保持精神稳定,若是精神崩坏就会导致虫化,然后在痛苦中挣/扎死亡,并且过程不可逆。】
烟雾散去,一只巨大的虫仰躺在训练基地的操场上。他还残留一些气息,悬空的肢脚在半空中扑腾。
基地里萦绕着他痛苦的嘶鸣,先是音量颇高,刺得人耳膜生疼,然后逐渐虚弱,越来越小声。
身为穿越者的赫越实在是没见过这么大的虫,皱眉别过头,跨步离开现场。
一声枪响在身后很近的地方响起,赫越又停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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脚步,往枪声出现的地方望去。
同样是在基地上面的观望台,栏杆的后面,那把枪还对着地面。科维勒将枪别回到自己腰间,对着跟在身边的雌虫说了几句。
他那一枪即使隔着看台到操场很远很远的距离,几乎是到了手枪的极限距离,仍然能一击命中要害。
即使隔了一小段距离,赫越仍然能够看清科维勒的神情。他淡定自若到丝毫不像是开枪终结了一个生命,平淡从容得像是家常便饭一般。
科维勒也看到了他,朝他这个方向走过来。
“雄主,抱歉在军区发生这种事,有受伤吗?”
“不至于,我离那里很远。”
科维勒轻轻颔首:“这两天,这种事估计会时有发生。无主雌虫熬不过新兵训练,或者有主雌虫的雄虫突然离世,都可能出现雌虫虫化。每年,各个军区都会出现这种事情。”
“突然离世这种戏剧性的事情,也是经常发生的?”赫越问道。
科维勒回答:“大概也是些暗中操作的戏码吧?”
像科维勒那样残杀雄虫,或者隐瞒征兵系统上报,但雌虫的基因刻印和对雄虫信息素的需求,骗不了任何人。他们必须接受基因刻印和信息素的折磨,在不可逆的虫化死亡威胁下苟且偷生。
“并不是每一只雌虫都能复刻上校的道路。”赫越看着基地操场上毫无生气的虫说道。
科维勒原是毫无波澜的眼眸动了动,藏了些奇异的神色。他理了理自己的衣领,从容的语气中总算掺了点笑意:
“所以,我才能站在这个位置。”
纵使他的出现让无数雌虫看到希望,但目前为止,从未有人复刻他的道路。
这是他的骄傲。
能够将基因刻印的反噬熬到恶心雄虫信息素的地步,能够在摒弃雄虫信息素的安抚下疗愈战争的伤痛。
也是,他的弱点。
赫越心下了然,不再继续交谈下去,向他挥挥手。
“改日新兵大会,还请上校记得我们的约定。”
科维勒愣了一下,下意识去摸自己的军装上衣口袋。
那个铁球还完好地待在他的衣服口袋里。
“我会记得的。”
那股腾起的气焰浇下去一/大半。
11. “好好努力吧。”
赫越在单独腾出来给他用的空房间里收拾自己的画具。
木架上按照序号和颜色排列整齐的颜料瓶,还有挂在笔架上的各种画笔。
他非常享受这种自己整理属于自己的画室的感觉。
这些天,科维勒早出晚归,基本上见不到人影。训练场方向突然的巨响时有传来,大概又是没能挺过新兵入役训练的雌虫。
赫越不着急攻略任务,即使系统偶尔冒出来提醒一句,也会得到他一轻描淡写的一句——
(我有我的计划。)
多来几次,系统干脆也不催了,它选择相信且尊重J人的机制规划欲。
赫越在光端上订了些画架和高梯之类的东西,经过检查之后送到画室。这里逐渐有了穿越前的那间个人画室的感觉,只是还有些拆完的箱子和包装纸没有扔。
敲门声响起,赫越转身开了门。
站在门口的是维恩,他一手拿着一张印满黑字的纸,下面垫了一块深蓝色的板,另一手拿着签字笔和红色印台。
“进来吧。”
赫越说着,坐到了新拆的沙发上,整个人都陷进去一小块。
维恩跟着他走进去,没有坐到沙发上,反倒是直接跪在了他的脚边,动作干净利落到连赫越都愣了一秒。
赫越总算是直起身:“什么事?”
“主人说过,求人要有求人的态度。”
之前冒犯的雌虫也是,科维勒也是,这个道理被赫越反复强调了两次。
“你们一个两个的,也算是记得清楚,”赫越因此没有叫他站起来,反倒是微微倾身,“说吧,什么事?”
维恩将手里的纸张递到赫越面前:“求主人允许我入伍参军。”
赫越将那张纸拿过来,小声读着上面加粗的字。
“引荐维恩以博士学位入伍,聘为文职少校,推荐人……”
右下角,略有些潦草的字迹依稀能够辨认出科维勒英文名的形状,名字上清晰地印着一个拇指印。
上次科维勒答应下去的话,倒是说一不二。
“科维勒上校没说什么吗?”赫越问道。
“只要主人签字就可以了,”维恩的手紧紧攥着那只签字笔,“上校说这是正当程序,引荐人和雄主签字就可以。”
赫越略显诧异地挑眉:“还以为他会好好讲述一下争取这个职位的不易,好在你这里卖个大人情呢。”
“没有,上校把模版发给我填好,就直接签字了。”
若是这样,上校把军队的规矩看得比他想象的还要重啊。
赫越想着,将垫在纸张下面的深蓝色硬壳拿出来看。
那是维恩的博士学位证,上面写的是,医学博士,药剂学方向。
“药剂学?”赫越疑惑出声,“我还以为以你体格的天生优势,会去选机甲或者枪械之类的。”
维恩露/出一个笑,说道:“选药剂学也是因为……帝国研究所在研究一款能够提高雄虫培育卵生存率的药剂,我想,如果我也能参与研究的话,主人一定会早一点醒来。”
从出生开始,维恩的每一个重大抉择,甚至每一个行为、每一个想法,都紧紧围绕着赫越。他就像寻着一个指向标,用自己人生的每一步来靠近这个指标。
“那你现在为什么不继续待在研究所,而要去军队?”
赫越实在想不出来,这个决定又怎么能和他有关。
维恩顿了一下,语速明显加快了很多:“因为军官的雄主能够获得帝国更好的待遇,不管是医疗、政治、商业,都会有更多更好的优先权,而且拿到的补贴也远比研究所多。”
他像是早就打好了腹稿,说话节奏很快地将理由说出来。
“也是因为我?”赫越总算笑着说道。
维恩很认真地点头:“是因为主人才这样决定的,求主人同意。”
这种奉献到乃至压榨自己最后一丝价值的状态,赫越就算在“古堡”也从来没有见过。
基因刻印,当真是将雌虫整个都拆碎了,一点一点融进去,连渣都不剩。
这种绝对的奉献和服从,让赫越觉得很愉快。他连手指都不用动,他的伴生雌虫就会毫不犹豫地贴上来。
赫越从维恩的手上拿过笔,在最后的横线上洋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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洒洒地签上了自己的名字。他的手指按在维恩递过来的印台上,又将红色的指纹印在了名字上。
维恩从衣服口袋里拿出纸巾,正想要把赫越粘满印泥的手擦干净,却看见重新将大手指按进印泥里。
“维恩,过来一些。”
他的声音掺着笑意,语气柔和,毫不避讳地流露/出温柔的一面,显然是对刚刚维恩的回答很满意。
维恩的膝盖有一点点发麻,但还是拖着膝盖挪近了一步,连膝盖都贴上了赫越的脚尖。
粘满印泥的拇指在维恩的眉心摁了一下。
“盖戳。”
额头的力道一触即离,只留了一个清晰到能看见指纹的手指印在那里。
盖手指印只会在确认身份的时候,出现在需要签名盖章的地方,也因此独占感很强。
不管赫越有没有那个意思,维恩都将此认定为一种“你也属于我”的宣誓。
他隐隐觉得额间有些梦幻般发烫,比脖子上的伤痕还是振奋人心。
赫越将他手中的纸巾拿过来,擦了擦手指上的印泥。他抬头,还看见维恩跪在那里发愣。
“好好努力吧,维恩少校。”
维恩的身形晃动了一下,暗藏在心底的情绪敲出剧烈的声响。
【维恩,53%】
系统的声音响起,还有维恩头顶上闪烁了一下的数字。
他一手抚在左边的胸口处,跪立的姿势不太方便,但还是不太标准地向赫越行了帝国军礼。
“我会的,主人。”
“去收拾好东西,入役之后不可能还住在上校家。”
维恩闻言,撑着地面站起来,揉了揉发麻的腿。他问道:“那我还能偶尔来看看主人吗?”
“随你。”
纵使赫越再三说不用,维恩还是争取到帮他清扫画室的垃圾。他将地面上的垃圾收拾好,又去把扫地机器人搬到画室来。
赫越乐得清闲,坐在沙发上品着茶,看着他忙碌的身影。
(维恩是我就算放着也能自己涨数值的攻略对象吧?)
【……看起来确实是。】
12. “真是好光景啊。”
入役大会如约进行,经历过初训的新兵大多褪了层皮,安分地站在队伍里,一句闲话也不说。
整个A区集合的露天训练场,只能听见沉重整齐的脚步声。
赫越坐在临时的人员队伍前,静静等待着大会开始。他的面前摆放着一个用于观测A区参会虫们摄像头,扫过他这个队伍时,刚好能拍到坐在第一排的他。
露天训练场的最前面,摆着一个巨大的显示仪。任何人不管在训练场的哪一个角落,都能将投影得一清二楚。
投影仪上循环放着宣传片,人物每一个动作都无比高清。入征大会的每一个流程,都会同时向每一个基地实时播放。
不仅是A区,是整个虫族的所有基地。
而A区的科维勒上校,会在这场大会上作为代表发表演讲。
赫越读过流程,知道这个环节。
他的手里把/玩着黑色遥控器,上面的连接红灯闪烁了几次,显示成绿色。
果真还是照做了……
上午与科维勒见面,赫越以为对方会说什么讨价还价的话,却没想到等到的是对方的承诺。
“雄主,我会按照您的要求做好的。”
纵使第一次将铁球真实地捏在手中,并且尝试去使用,科维勒眼中的不自在也只是一闪而过,抿唇之时已经换成了坚定的决心。
“我允许你在认为自己到达极限时告知我,暗号就是左手扯一下领带。”赫越说道。
这并非怜悯,而是更加折磨人心的伎俩。
他给予了科维勒选择终止的权利,实际上是在试探对方处于极限边缘时,是选择祈求停下,还是用尽所有的意志去讨得一份欢心。
当科维勒有机会在难以承受时选择放弃,那么选择坚持便会变得更加艰难。这需要耗费的意志力,就像饥肠辘辘的濒死之人要去拒绝一个香甜的面包。
科维勒垂眸,语气听不出起伏:“我会坚持下去的。”
他对此只有一个未知的猜测,但他选择相信自己的决心和耐力。
赫越点头笑笑:“我需要提醒你几句话。首先,我说过会停下就绝对不会食言。其次,关于极限,我认为是哪怕再多一秒钟也不能承受的意思。”
他走到科维勒的身边,与其擦肩而过时,低声说道:“我很期待你的表现,科维勒上校。”
绝对会停下的承诺,甚至比那块救命的面包还要诱/人。只是,赫越没有说停下会怎样……
会失望吗?会拒绝吗?
赫越的脚步声已经走远,而科维勒还站在原地。
不能让他失望,这是好不容易才争取到的机会。
手心里的铁球硌得生疼,手掌的体温渐渐捂热冰冷的铁球。
他的手里还拿着发言稿,那是会念给所有人听的发言稿。他会站在演播厅的镜头前,以A区上校的身份,把这份发言稿念给所有基地的虫听。
带着赫越给他的铁球。
*
大会的流程完全符合赫越对这种活动的刻板印象,又漫长又无聊。不同的军雌说着差不多的车轱辘话,听得人耳朵生茧。
站着听讲话的新入役雌虫们也瞧着甚是麻木和疲惫。
直到科维勒的投影出现在面前,虫群才稍微有些骚/动。
他和前面那些说话的虫不一样,他是雌虫,是唯一一个有资格站在演播厅,以上校的身份,向整个虫族发表演讲。
有多少入役的雌虫,会把这样一个人当偶像。
“大家好,我是A区科维勒上校。”
他的右手扶至左胸口,站到讲演台的话筒边,标准地行了一个帝国军礼。那样子和第一次在培育室见到赫越时一样,礼貌而疏远。
“是上校诶,我这次聘来是上尉,什么时候才能当到上校啊?”
赫越的身后是暂未颁发职称的聘用文职雌虫,他们明显比站在中间的新役雌虫要放松很多。维恩也现在人群中,就在赫越身后的位置。
这些人同维恩一样,都是以高学历入役,直接应聘为文职军官的雌虫。
“你那职位能一样吗?”站在说话的虫身边的雌虫拍了他一下,“你是文职官,别说上校,就算你爬到大校,也科维勒上校比不了一点。”
他顿了顿,接着说:“文职就连将官都是雌虫,但科维勒上校可是正役里唯一的雌虫上校。”
赫越听着他们的谈话,不动声色地笑笑。
对雄虫信息素的排斥和伴生雄虫的死亡,既是科维勒摆脱束缚而引以为傲的优势,也是他忍受反噬苦痛的梦魇。
赫越抬起手,对着屏幕按下的远程控制器开关。
通过音响传来的声音明显停顿了一下,科维勒皱了皱眉,说话的声音也放缓了些。他一点不敢放松,绷着一根弦继续念着词。
字句间,呼吸的沉重气息声掺了进去。
但他还能坚持,说话的声音即使断断续续,但并没有完全停下。
于是,赫越用手指往前推了一格。
屏幕上的人突然躬身,发出一声轻咳。他紧张地抓住话筒讲台的边缘,指甲扣住木板,发出“咯吱”的声响。
他咬唇控制住自己紊乱的呼吸,却无法抑制住往上爬至脸颊和耳根的红色,以及片刻失神的目光。
“上校这是生病了吗?”
“生病了还来参加大会,好敬业。”
……
身后的雌虫毫无犹豫地选择帮科维勒想好的借口,丝毫没有怀疑这个不苟言笑到想一块冰块一样的上校会做什么不可理喻的事情。
只有赫越和维恩知道真正的缘由。
维恩的目光穿过赫越的肩膀,落在他的手上。遥控器指示灯的绿色虽然只有小小的一点,却刺得眼疼。
而目光所及,赫越的目光,也落在屏幕上,投在科维勒的身上,寸步不离。
他不会给科维勒找蒙在鼓里的理由,上次在地窖,他亲眼看见赫越将一个带线的铁球塞进科维勒的手里。
抬头看向屏幕的时候,维恩有片刻晃神。手里的“应邀函”还写着“少校”二字,他捏着硬卡片的手也愈加用力。
维恩知道那不是身边的雌虫所说的科维勒敬业,也知道那是自己的主人在.他。
难言的情绪从心口处蔓延。
他听着科维勒压抑着呼吸的念词,无比希望那个铁球存在于他的身上。
拳头慢慢握紧,这个念头挠得他心口发/痒。他换了个坐姿,隐匿下暗暗较劲的想法和蓬勃而起的祈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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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啪嗒”一声轻响,调节的滑杆再往前推了一点。
“感谢……呃……咳咳……”
险些溢出的声音被咳嗽声掩饰,科维勒垂着头,咳嗽声不止,用手挡着脸。他的声音都咳得沙哑了些,断断续续的音节夹带着似哭非哭的气息声。
“天呐,科维勒上校这强撑着……”
“上校好好休息吧,不讲了也行的,一两句意思一下也够了。”
“没念完的稿子放光端上给我们看也行。”
……
小声的议论不带任何负面的猜测,足以见得科维勒在大众心里的形象。
科维勒用手撑起身,眼睛里蒙着泪,看起来像是咳嗽咳出来的,只有赫越和维恩知道并非如此。
还挺聪明。
赫越想着,默默看着屏幕。
屏幕里的科维勒紧紧咬着嘴唇,左手抬起往领口处探,但最终只是抓了一下胸口处的纽扣。
面前的摄影机的摄像头动了一下,直直地面向了赫越。屏幕里的科维勒也没在直视前方的镜头,而是往下看着哪个地方。
赫越看了一眼摄像头,又看了一眼科维勒。
他大概明白,科维勒应该是在看演播室下方的观众席反馈屏。
直怼着赫越拍的摄像头一点没有挪开,屏幕上的科维勒垂着头,掩盖住了强行紧绷的表情。他得有多么强大的意志力,才能在极限的边缘捡回自己的理智。
赫越好赖以暇地欣赏着屏幕上又想抑制住腾起的强烈感触保持清醒,又片刻失神时差点弄丢自己的意识。
那人垂着眸,靠盯着观众席上的赫越铭记自己的目标和决心,以至于不会被冲上大脑的一阵阵似疼似痒又断在半截似真似幻的感觉迷失方向。
赫越插着手,转头看着亮着红灯的观众区摄像头。
他知道穿过摄像头,有一个热烈的目光寻求支点。
但是……
赫越对着摄像头,浅笑着做出清晰的口型——“.货。”
音响里传来一声轻哼,以及一连串猛烈的咳嗽。
几声扇动纸张的声音之后,科维勒的声音或许是因为咳嗽才变得沙哑,先前所有的强装的镇定全部荡然无存。
“咳咳……非常抱歉身体状态不佳,未能向大家呈现出更好的一面。发言稿将会上传到光端,考虑到大家已经在场外站了很久,这里不再浪费大家的时间,谢谢大家。”
他几乎是秉着一口气,以最快的速度将这几句话说完,连站着的雌虫们的欢呼声都没来得及听,“啪”地一下关闭了演播室信号源。
站得双脚发麻的雌虫大多在感叹科维勒的善解人意,偶尔还有几句“上校辛苦了”的感叹。
这使得赫越的淡定自若更显得格格不入。
上校大人还真是辛苦啊……
他想着,将遥控器放回到上衣口袋,迈步往演播室走去。之前说好在演播室等他,况且,他还没有好心到关掉开关,科维勒一步都走不了。
推开门,赫越看到的就是因为无力而整个人趴在讲演台上的科维勒。
他是靠整个人躬身趴着以求平衡,双脚几乎已经悬空而没有碰到地面,偶尔抖一两下。
“真是好光景啊,科维勒上校。”
13. “我那称呼说得没错吧?”
科维勒只是低着头,没有吭声,也没有回头,以沉重的呼吸声回应赫越。
演播室只有他们两个人,所有的设备都处于休眠状态,只有头顶的照明灯亮着,光线略微昏暗。
关掉连接信号源几乎磨灭了科维勒最后的戒备,本就处于极限边缘的他彻底松了劲,任由着铁球一次又一次闯进早已干涸到萎缩的刻印点,撩动着他的神经。
至于在赫越面前表现得失控出丑,他已经无暇顾及了。
那个无声的嘴形他看得很明白,他几乎是一瞬间的失神,同时带来从未有过的强烈异常感。
他说不出一个词带给他的离奇感觉,分明是羞涩耻辱,但是偏偏如同一缕电击贯穿全身。那一瞬间,本能超过了他的控制,在他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超脱了理性,传导至神经末梢。
这不正常,他不该有这样的反应。
这种心脏猛然跳动一下,随机如同无数蚂蚁啃食般的瘙/痒难耐。
他也因此,没能抑制住在话筒前哼了一声。
科维勒将自己所有的异常怪罪到那颗作怪的铁球上。
如果不是铁球,他不会……
“科维勒上校,还享受吗?”
“这种事情,怎么会……享受。”这个词说得实在奇怪,科维勒的声音都小声了些。
赫越轻笑,手中正正方方的遥控器在手指间转了一圈:“上校没有理自己领结,看来是还能承受,并未到极限啊。”
科维勒惊讶抬眼,转过身,后腰依靠在桌边:“不,不是的……”
“那是为何?”
“因为……”科维勒的大脑本就嗡嗡作响,理性早就不占据高地,只要他片刻分神,理智就会立刻被冲散。但他还是用仅存的意识去寻找一个可能讨好赫越的词语。
他绝不能,让那么久的努力,功亏一篑。
“即使,是极限,也希望您可以,满意。”他总算找到自己还算满意的词语,一字一顿地说出口。
赫越将手中的遥控器展示给他看,上面的绿灯亮着,还有已经被推了一截的滑杆。
但是,并没有推到底。
“上校,这不是这个遥控器的极限。”
科维勒暗暗咬唇,双手背在身后,紧紧捏成拳:“仅凭雄主,处置。”
“是吗……”赫越也不客气,将滑杆推到了极限。
“……啊!”
科维勒差点没站稳地往前踉跄,单手抓住桌边才避免摔倒。他的声音再也控制不住,眼泪也是,气息也是。
但是这里除了他和赫越之外,不再有其他的人。他的底线和戒备一退再退,干脆彻底不再掩藏。
赫越就是想要他的难堪换接触刻印的机会,必定不会心慈手软。
认清这一点的科维勒,放弃了压抑和隐藏。
他倚靠在台边,站都站不稳。军装衣服前后深一块的痕渍无比明显,且在慢慢扩大。
这里没有信息素,无论是雌虫的信息素,还是雄虫的信息素,都没有。这里只有赫越和科维勒两个人,以及一颗作怪的铁球。
但是,科维勒像是溺死在愉/悦的汪洋里,就算大口呼吸也没能呼吸到一口新鲜的空气。反倒是每一口空气,都无比浑浊,比浸满了信息素还要令人心慌。
于是,眼前的一切都摇晃模糊,乃至眼球都不住往上翻,张口嘴试图呼吸寻得清醒,却连合上都异常费劲。
他不敢想自己有多狼狈。
但摄像头前的漫长时间已经耗费掉了他所有的意志力,他彻底丢弃了所有清醒而沉溺。
“我那称呼说得没错吧?”
赫越眼看着他往下滑,伸手掐住他的下巴,捞了他一把。
“上校,你以为只有我想看你的样子吗?”
科维勒整个人都抖了一下,眼睛睁大,满是惊恐,他看着赫越空余的手伸向了对外投影的信号源开关。
所有的设防轰然倒塌。
“不……不能开,求您……雄主,求求您……”
他的所有放任自己理性的出走,全部建立在他的丑态只有赫越能看见。就算再丢脸也没有关系,他认为赫越就是来将他的尊严踩在脚下的。但是,连接所有基地的摄像头不一样……
“不要按,求您,对不起……对不起,我错了……雄主,求您……”
赫越的指尖放在信号源的开关上。
那是他一点一点累积的威望和荣耀,从来都是小心翼翼,容不得一点闪失。那是伤疤和疼痛积攒起来的辉煌,是他所能拥有的,最后的骄傲。
“对不起……我,我错了,求您,呃……不要打开摄像头,求您……”
他失魂落魄的样子再无一点淡定自若。
哭声和荒唐的求饶再也抑制不住,他几近崩溃应激般去抓赫越的手臂。
“你想做什么,都可以……求您,不要打开,摄像头……”
他哭得很难看,甚至丧失里抬头在黑屏的反馈屏幕上看自己的脸的勇气。
“嘀”地一声响,所有灯光亮起,摄像头的红灯也不住闪烁。
补光灯耀眼的白灯亮起,紧绷的心弦“啪”的一声断裂,铁球撞上刻印点,全身都猛地一抖。
一瞬间,眼前只剩下耀眼的白光。
那股劲一过,科维勒连哭声都屏住了,瘫软地往下缩,全靠赫越拎住腰,才避免往下掉。他的意识混乱,耳边乃至出现了片刻耳鸣。
他愣愣地垂头看着自己。
就在灯光亮起的刹那,强烈的情感涌到身体的每个角落,化作跳动的情愫,又像是找到了突破口,猛然释出。
这是什么……
绝望蒙上心头,他再也没有力气感受那颗折腾人的铁球,一切感官瞬时被蒙蔽。
他不仅让无数人看见自己的丑态,并且在那个瞬间,被铁球弄到了.。
哭闹戛然而止,科维勒安静得可怕。他觉得自己仿佛站在崩溃的山崖,驻足往下张望黑暗的深渊。
那处深渊具有极强的吸引力,撺掇着他往下跳。
“科维勒,抬头看前面。”
赫越放柔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科维勒眨眨眼,没有动弹。
他总算发现自己惹上了一个怎样恐怖的人物……
太狠了,事到如今还要让他在镜头前摆个好看的拍照姿势吗?难道是为了让明日的帝国头条上,自己的照片更好看一点吗?
“科维勒,你真的很喜欢让我把话重复第二遍。”
赫越说完,空余的手掐住他的下巴往上抬,强行让他看到前面的反馈屏幕。
反馈屏幕上是信号中断的字样,以及花屏的马赛克。赫越打开的是开关,但是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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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连上断开的数据线。
或许一开始,赫越就看到了已经被扯断的数据线,又或者这是刚刚在科维勒失神的片刻,赫越故意扯断的连接线。
但无论是哪种,情势都从未逃脱过赫越的谋划。
科维勒松了口气,如释重负般往后靠去,也顾不上后面靠着的是这个恶劣的始作俑者的胸膛。他很累,非常非常累,累得只想靠着一个东西就这样睡死过去。
体力好像都透支了,还有心理上的精力也是。
这个恶魔……
科维勒暗暗念道,疲惫地闭上眼,靠在恶魔的怀里。外套上的垫肩和肩章让他看起来肩宽健壮,此刻半依靠在身形偏瘦的赫越怀里,反而有些颠倒的体型差。
这一瞬间,他累得连一句“我通过考验了吗”都没想得起问。
时间仿佛静止在了这一刻,科维勒急促的呼吸平静下来,整个房间只剩下两人平稳的呼吸声。
这一刻定格了很久很久,久到科维勒能够从崩溃边缘被赫越往回拽了几步,从惊恐般的崩溃中缓过神。
那根连接线确实是赫越暗中扯断的。
他也当然明白,毁掉科维勒的工具,不过是这跟连接外界的连接线。
上级的雄虫有的是理由革职掉这只碍眼许久的雌虫上校,这只连伴生雄虫都死亡的雌虫,将会一瞬间从正役上校成为虫族世界里最底层的无主雌虫。
但是,赫越没选择这么玩。
他需要这份引以为傲的荣耀,一只落魄的攻略对象虫没有一点意思。
他享受的不止百分之百的结局,还有这段或许漫长,但是充满趣味的攻略游戏。
在这段几近漫长的沉默里,赫越没有等来系统的提示。
(数值没动?)
【没有变化,宿主。】
也许是维恩老是在他什么都没做的时候往上蹦一下树枝,惊讶在赫越的眸间转瞬即逝。
“休息够了吗?”赫越问道。
闭眼安静休息了许久的科维勒睁开眼,滚烫的脸颊降了温,耳根的红色也淡了许多下去。
他重新拾回自己的理智,大脑也开始运转。
他并没有转头看向赫越,而是无意识地看向某一处。
眼眸里依旧掺着复杂的情绪。
未能完全消解的惊恐,从崩溃边缘一下自己被拽回来的茫然,还有对于恶魔行径的……
些许恨意。
总算,科维勒从冷静的分析中找回了自己最开始的目的。
他眨了眨眼,抿唇浅笑:“雄主,现在我可以成为您的雌虫吗?”
即使受了如此几近崩溃中的惊吓,他竟依然以目标为导向的,选择向这个始作俑者低头。
远比就此逃跑更加难得。
(……疯子中的疯子。)
赫越难得从他的话语里,萌生起一点赞许。
“如果我说不能呢?”
那颗铁球的存在感依旧很强,只是关闭了开关,不再动弹。
科维勒暗暗握紧拳头,又松开,眼神里的有的并非沮丧和失落。
他已经造成的沉没成本很高,以至于根本没有一点放弃的念头。他所能接受的阈值被拉高了很多,甚至保有“已经做到这个地步,不会更加崩溃的事情”这种决心。
“我会努力到雄主满意为止。”
14. 野狗
这已经到达了没有底线的决心,就算在最惊慌失措的时候,科维勒都没有说出放弃接触刻印的话。
赫越附身,披在后背的长发顺着脖颈滑到前面来,他的指尖轻点了一下对方脸颊上还没干透的泪痕。
“我不需要毫无价值的承诺。”
他露/出一抹笑,指了指科维勒衣服濡湿的地方。
“整理好自己的样子,想好再来找我,”他的眼中闪过一抹狡黠的笑,像在谋划什么折磨人心的点子,“我们好好聊聊这个话题,科维勒上校。”
并未拒绝,也并未肯定,留有希望的遐想,但又因不确定而令人惴惴不安。
科维勒垂了眼,声音因哭喊过而低哑:“谢谢雄主给我的机会。”他觉得自己的道谢莫名其妙,受苦的明明是自己,他却感受到一丝庆幸。
还好没有被完全拒绝,还能有一线生机的庆幸。
“不客气。”赫越疏远地客套了一句。
赫越的一言一行,时时刻刻提醒着科维勒两人的关系,提醒他赫越至今没有认可他。
无论他把讨好的话说了多少遍。
脚步声随着一声沉重的关门声后越来越远,演播室里只剩下科维勒一个人。
小颗的铁球因为身体放松而往外滚,轨迹的每一丁点都能被清晰地感知。未曾被触碰,且从未被信息素滋养而干瘪萎缩的刻印点在铁球震动后略有异常的感触,一阵一阵地轻微发痒。
科维勒疲惫地闭上眼,耳边只剩下断线的信号源传来细微的电流声。
——
赫越最后将冰球放进玻璃酒杯里,端起来抿了一口自制的调酒。
味道清爽,微甜不腻,恰到好处地掩盖了烈酒的辛辣,却又保留了酒精的浓度和香味,很快将人拽人微醺的状态。
他打开画室的窗,倚靠在窗边的墙上,任由着思绪逐渐被酒精融合分散,暖意爬上脸颊。此时吹着清凉的风,更是惬意。
一连几天,科维勒连自己的家都不回了,也不知道是上校的工作太忙,还是明摆着在躲他。
不过问题不大,赫越乐得轻松。他时不时出去逛逛这个新世界,又或者宅在家里悠闲地画一会儿画,在光端上买一些称心的商品。
比如,这一整套酒具。
上次的事情冲击必定很大,他需要稍微松松网,给猎物一点喘气的机会。除此以外,他的猎物需要时间整理思绪,做出明智的决定。
不过,他相信他的猎物不会做出令他失望的选择。
赫越抬起酒杯,借着灯光瞧着反射出其他颜色光的酒杯。醉意蒙上他的眼睛,蒙蔽了往日里犀利的神色,反而增加些平日里瞧不见的媚/态。
他唯一可惜的是,不知道科维勒一遍又一遍复盘这段经历时,身体是什么反应。
这具被信息素抛弃了许久而干涸的身体,还有从未被开发的刻印点,第一次被戏弄竟是猛烈而无情的铁球。
应该是印象深刻到难以忘怀的经历吧?
赫越捣鼓着各式的材料,自创了一杯又一杯新式的调酒,俨然把这也当作艺术创作,任由着灵感乱飞。他有一种今夜不醉不停的决心,将醉意融进夜色里。
他晃了晃手中的杯子,冰球撞在杯壁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画室的敲门声适时地响起。
赫越的手里还拿着玻璃酒杯,走过去开了门。
来人正是科维勒上校,他的手里拿着一个精美的小方盒,棱角镶嵌着金色的雕花。
这种盒子通常是用来收藏奖章和荣誉的,现在,里面装着赫越给他的那颗铁球。
赫越看清楚来人,靠在门框边,轻声问道:“科维勒上校这么晚有什么事吗?”
他的声音掺进了十足的醉意,比平日严厉冰冷的语调多了很多分柔软的调子。
科维勒抬眸,目光落在眼前的人脸上之后,就再也没有挪开过。他盯着人喝醉了酒而泛红的脸颊,和染上醉意而略显迷离的双眸,原本打好腹稿的话全都夹在了喉咙里。
他从来没有觉得长发狼尾能如此适配一个人。
赫越看了一眼他手中的盒子,也没点破,说道:“没什么事的话,那要来喝杯shot吗?”
于是,科维勒酒这样稀里糊涂地坐在了沙发上,手里拿着倒满酒的子弹杯。他在赫越的注视下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被辛辣的味道呛得咳了几声。
长年累月的高强度自律生活下,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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聚餐,科维勒连醉酒的机会都没有给过自己。
热意迅速窜上来,烧得双颊很烫。
他将手中的盒子打开,小心放在桌子上:“我来还雄主的东西。”
铁球安然地躺在盒子里的绒布上,已经被洗得相当干净,像新的一样。
“正常我自己调酒饮酒的时候,我会把有事找上来的人赶走,”冰球在杯子里撞出些声响,赫越喝了一小口酒,笑着说道,“我还以为你会说些什么有趣的话。有什么话是冷静下来之后,借着酒胆都说不出口的吗?”
赫越手中的酒见了底,他伸手将酒杯放在桌子上,若无其事地单手撑着头看着他。
分明是已经被酒意浸染的双眸,看向人时却依旧保有洞察人心的魄力。
科维勒顶着审视的目光,将打好草稿并且排练了无数遍的话悉数说出。
“我仔细反思了一阵时间……我上次的表现非常糟糕。我并没有完全信任您,所以在反抗。我说过我会全力服从您的命令,但是我在那一刻做出了错误的价值排序,没有将您的命令放至首位,请您原谅。”
赫越反问道:“你现在能做到把我的命令放在首位吗?”
科维勒坚定点头:“请您吩咐。”
赫越笑出声,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他躺在沙发上,整个人快要陷进沙发里,语气也慵懒随意。
“如果我要你去死呢?或者要你做我的狗并且在所有人面前宣扬呢?这些,你都能做到吗?”赫越眼看着科维勒僵掉的脸色一点点苍白,连一杯shot都没能让他看起来面色红润。
他敛着戏谑的笑:“科维勒上校,我最讨厌谎言和隐瞒。你若是直言向我承认自己的计谋,也比现在说些场面话要真诚。”
他的声音掺着浓烈的醉意,语气也并不冰冷,却充满十足的压迫感:“你根本没有明白,为什么你永远在让我失望。”
“在你所谓的价值排序里,你的生命、荣誉、尊严、前程,哪一个不比我的命令重要?”
他的声音宛若悠扬的古琴般动听悦耳,但并未因此而减少一点杀伤力。
“上校,你的心里从来没有给虫主留位置。而我,也不会要一只养不熟的野狗。”
15. “把你自己交给我。”
赫越嗤笑一声:“就连你向我反思道歉,乃至表达的衷心的时候,脑子里想的也是如何利用我解开思想刻印吧?”
科维勒局促地躲开他的视线,手中的杯子拿到嘴边,意图喝一口酒掩饰心虚,却发现杯子里的酒早就被他刚刚一饮而尽。他拿起空酒杯又放下,显得更加尴尬。
他紧绷着脸,没有出声。
来到这里之前,他对赫越可能采取的各种折磨人的手段都有心理预期,却未曾想对方直截了当地揭开他欺瞒的伪装。
那层虚伪的遮盖被撕破,他的目的就这么暴露在赫越面前。
烈酒的作用让他思考的速度拖慢了些,他很久很久没有想出回应乃至反驳的话。
他被钉在原地,手指不住地摩挲着已经空掉的酒杯,心里的希望正在一点点坠入冰窖。他甚至找不到自己对于赫越而言的价值和意义,以至于不知道说什么话来谈判。
赫越起身调酒,整个房间只剩下勺子敲击调酒杯的声音。
直到盛满酒的杯子出现在科维勒的视野里,他才回过神抬头,往给他递酒的人看去。
逆着光的人站在自己面前,灯光的他的发丝上投射出一层光晕。他带着柔和的笑意,醉意朦胧的双眸似蒙上一层水汽,衬着泛红的脸颊,格外勾/人。
刚刚怼人时越是狠戾冰冷,现在这样难得的温和样子就越是蛊惑人心。
心跳声漏了一拍。
“谢谢。”科维勒双手接过了酒杯。
酒杯里的酒分了两层,上面是浅到几乎快要变成透明的粉色,下面是半杯青绿,梦幻得不像是真实存在于现实的东西。
“雄主会给自己的调酒作品取名字吗?”科维勒问道。
赫越喝了口酒,问道:“有什么好建议吗?”
科维勒抿了一小口,清甜的味道足以舒缓紧张到极致的心情。他的手指擦掉酒杯上凝结的水珠,沉声道:“像梦境一样。”
赫越笑着,又喝了一口,仰头靠在沙发声,惬意地闭了眼。
“那就叫‘白日梦’吧。”
弥漫的酒香消解了一些剑拔弩张的气氛,两人喝着同一个调酒杯里调出来的酒,颇有默契地很久都没有说话。
夜色渐深,时间已经很晚很晚了。
赫越放下酒杯,轻声说道:“上校如果没有别的事,就请回吧。”
“雄主……”
科维勒还想争辩什么,但欲言又止。被揭穿表面盔甲后的他,只剩下茫然的不知所措。
毫无价值的决心,将他置于悬浮的虚空,像一颗无根的浮萍。哪怕胸口的勋章再闪,他都找不到它对于赫越的意义。
“还没有放弃吗?”赫越问道。
“……不想放弃,求雄主指点。”许是酒意蒙蔽了双眼,科维勒的眼睛中,除了迷茫不剩其他。他除了拽着赫越这根支柱死缠烂打,想不出其他任何说辞。
“你还挺执着的。”
“如果连执着都不剩的话,那就真的什么都没有了。”
科维勒真切地相信赫越的话,他除了固执的决心,他什么都不剩。
在将科维勒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信心撕碎后,赫越选择给他一点希望。
“上校,我们玩一个游戏吧?”
科维勒感受到赫越的松动,希冀的兴奋先于理智出现。他连游戏的内容都没有想,先开口答应下来。
“别着急答应,听我说,”赫越娓娓道来,尾音粘着十足的醉意,“三个月,如果三个月后你能再次向我提出解除刻印,我可以答应你。”
“这三个月,我需要为雄主做什么吗?”
“当然,我不会施舍没有代价的好意。”
赫越微微倾身,因醉意而蒙上水汽的双眼显得愈加湿润撩/人。
“我要你这三个月,把你自己卖给我。我会拥有你的全部,想法、思维、身体,你不会再有处分它们的权利。”
科维勒默不作声,仔细思考着赫越的话。他不知道是不是喝过了酒,久久地没能想明白这个游戏的用意。
“我不明白我要做什么。”
“听话就好了,毫不犹豫地执行我的命令。”
上次在演播室的经历实在另科维勒后怕,他想起刚刚说起命令时,赫越提出的指令。他小声问道:“如果您要求我在大众面前.我怎么办?”
赫越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反而问道:“你确定要和我讨价还价吗?”
科维勒对游戏可能的尺度没有预期。
他还有很多话想问。例如赫越会不会直接让他去死,或者让他退出军营……
但他深知自己没有谈判的余地,从一开始就没有。赫越铁了心不会回答他的不安,现在提问也只会让赫越更加失望。
只要熬过这三个月就好了……这可是唯一的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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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
他潜意识里的想法,依旧是抵抗,而非服从。
“只要我在三个月后提出要求解除刻印的要求就可以吗?”科维勒有些不可置信,再次询问确认。
赫越点头,意味深长地笑笑:“是的,没有其他任何附加条件。只要你在三个月后,没有甘愿向我捧来锁住你喉咙的链子,我可以施舍你想要的自由。”
科维勒觉得这个结局的荒谬程度远比这个难以理解的游戏要高。
科维勒问道:“我可以问问雄主这么做的理由吗?”
赫越沉默了半晌,在科维勒以为他要拒绝回答时开了口:“因为你的自由于我而言不过是一念之间的顺手事,而我需要给无聊的生活找点乐子。”
“上校还需要时间考虑吗?”抛出诱饵的赫越也不急,出声问道。
对自己的决心几近自负般相信的科维勒摇头:“不用,我答应这个游戏。”他相信自己的毅力,不过是三个月的角色扮演,只要能活下去,睁眼闭眼就过去了。
实在有接受不了的事,那就反抗好了。
他显然已经忘了刚刚赫越说的“全部”的含义。
赫越知道他的脑子里没什么好想法,但也不着急点明。
“成交。”赫越醉意朦胧的话语里扬着愉悦的尾音。
科维勒将只剩下冰球的酒杯放在桌子上,从自己的字典里翻出了之前维恩用过的称呼:“仅听主人吩咐。”
赫越笑了一声:“主人这种称呼,还是等上校能真心实意说出口的时候再说吧。”
“……是,雄主。”科维勒的眼中一闪而过的心虚,生怕自己的那点小心思再一次被赫越戳穿。
赫越将面前装有铁珠的盒子推过去:“带上夹好,我叫你的时候,你自然会感受到。晚安,科维勒上校。”
科维勒伸手,紧紧将盒子攥在手里。或许是酒精的后劲很大,他觉得大脑都烧得发烫。
他不知道自己踏入了怎样的深渊,只觉得离开画室的时候,酒意甚浓,连身体都在晃。
【宿主真的不打算用信息素吗?】系统的声音响起。它不止带过一个宿主,但眼前这一个,它一点都看不懂。
(你这法子对他没用的。)
赫越仰躺在沙发上,醉意衬得他面颊红润。
无法舍弃的荣誉、尊严和自由……
还有比这更好用的项圈吗?
16.“上校说来之前在干什么来着?”
【三个月的时间也不长吧?】系统看坐在画布面前画画的赫越,比他还着急。
(急什么?这才第一天。)
赫越睡醒午觉,身上穿着一件刚没过膝盖的睡袍,一只手拿着沾上颜料的画笔,在画布上抹了色。
【我还以为宿主会直接把他在地窖关上个一个月呢,结果就这样给人放走了。】
赫越停下画笔,起身走到画室中间的桌子前,拿起上面的遥控器。
遥控器上的连接指示灯亮着绿色,从昨晚开始就没有变过。不管铁球被科维勒放在哪里,它至少一直保持开机的状态。
赫越摁下开关,将强度滑杆调到了第一档。
(这不是随叫随到吗?)
他不知道科维勒现在正在基地的什么地方,又或者在干什么,但是接收到他的命令就该无条件到他的画室来。
这不比关在地窖有趣吗?
很快,赫越的光端收到了科维勒的消息:「雄主,您在画室吗?我在露天训练场视察新虫,我现在过来。」
赫越记得上次入役大会也是在露天训练场,那里离住处有相当一段距离。
他在光端上输入了文字:「30分钟,跑过来。」
上校恐怕会非常少有地后悔把房子买在这么偏僻的地方。
那边的提示栏显示“正在输入中”好一阵,最终发过来一条用语委婉到累赘,以求饶为目的大段文字。
连命令都听不明白的坏/g……该怎么才能让他明白,主人的命令是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的呢?
赫越抿唇浅笑,将遥控器的滑杆往前推了好几档。他敢保证,这只不听话的小狗现在连站都站不稳。
「你还剩25分钟。」
手中的画笔在他的手指间转动了几圈,然后被随意地扔进装满水的笔筒里。
赫越用光端调了二十五分钟倒计时,在看着眼前一秒一秒跳动的数字发了会儿呆。
他向来不喜欢喋喋不休地重复自己的规矩,那种晦涩难懂的规则一条条念下去,跟规则怪谈一样难懂。他有的是法子,让每一个教训都刻骨铭心。
二十五分钟的时间不短,赫越踩到一米多高的长梯上坐好,把钉子按照草稿敲在墙壁上。
这面白墙看着很空,他想在上面做一幅浮雕画。
面前的一排钉子敲好,赫越看了一眼时间,才过去了十多分钟。他往旁边挪了挪,坐到长椅一样的木梯一角。
木梯左右晃了晃,发出了一些“吱呀”的声响。
下午的阳光正好,照进画室的光把赫越面前的钉子照得发亮。他不急不慢地将钉子钉进墙里,优雅得让人以为手里拿着的不是锤子而是什么高雅的乐器。
偏偏这种兼具暴力和美学的事情落在他手里,反而因为反差而极具魅力。
倒计时最后一分钟,敲门声响起。
“进来。”
门打开一条缝,然后再慢慢打开。沉重的喘气声从缝隙中传进来,随着画室门的一声响而更加清晰。
赫越不用回头就能猜到来人的荒唐样。
强度调到了不小的档级,还得快速从那么远的地方跑过来,这倒计时的二十五分钟,每一秒都度日如年。
赫越双手撑着长梯,半转过身打量这只刚刚因为出言求情而更加狼狈坏狗。
科维勒的手还艰难地撑着门把,双颊呈现异常的红色。他连衣服都没来得及换,身上穿着的那件制服也有不少被弄皱的痕迹。
他用手背擦了一把下巴的汗水,低头看了眼自己在光端上的倒计时。
最后五秒的倒计时结束,他重重地松了口气,四肢发软般往前跌到地上。
他现在除了后悔就是后悔……
后悔把自己的住处建在这么偏远的地方,不知道这三个月里这段从基地中心的训练区和办公区到住处的这段路,他要以什么样的方式走多少遍。
后悔犹豫了很久还是发出去的那段尝试说服赫越的求情话,哪怕再多犹豫一下选择了删除,他也不用躲过一路上喊“上校好”的虫的异样目光跑这么远。
那颗铁球还在毫无章法地折腾他,但是他一句提醒的话都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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敢说。
科维勒扬起头,只得仰视还坐在高梯上的赫越。他紧咬着牙,抓着门把手的那只手更加用力,像是要生生将门把手掰下来。
可赫越完全忽视了他求情的目光,曲起一边腿踩在坐着的椅子上,一手托着下巴,悠闲地看着他,像是在欣赏一场精彩的戏剧,而科维勒就是这场剧目的主角。
看着面前的虫被铁球.弄得不成样子,祈求的目光投在赫越的身上,却被戏谑般注视。
“上校说来之前在干什么来着?”赫越拖长了话,佯装思考了片刻,“是在巡查是吧?”
科维勒绷紧了神经,点了点头。
“那群刚来基地的新雌虫们,知道他们敬仰的上校是这个样子吗?”
科维勒整个人抖了一下。
他最听不得这种话,这种越是威严的地位配上越是.荡的反应和场面,强烈的反差感带来的巨大chi/辱感,烧得耳根发烫。
但是偏偏,赫越最喜欢说这种话。
他偏偏要让上校的肩章和此刻的xiu/辱紧密相连,赋予上校这个地位新的价值。
“知道科维勒上校,是一只不爱听话而为惩罚而像现在这样激动的坏/g吗?”
调笑的语调说起这种话来轻轻松松,更像是平日里的玩笑话。但每一个腔调,每一个词句,都像干柴一般将科维勒的耳根烧的更红。
他抖得厉害,因为胡作非为的铁球,也因为赫越的话。
赫越一眼洞察了这虫想要自暴自弃放弃理性而失控的想法,收回了刚刚跳笑般的语气,声音冰冷到极点:“没有我的允许就敢把衣服弄脏,你就做好这三个月被锁好的准备。”
科维勒没有听懂“锁好”的意思,但还是被赫越冰冷的语气唤回一点理智。
分明刚刚就算是跑在路上也是能忍的,怎么在这里就表现得如此差劲?
仅仅是因为被调侃了几句话吗?
科维勒没有继续往下想,但赫越显然没想放过他。
“说两句就激动成这个样子,上校还真是让我大开眼界。”
17.“乖狗狗……”
“上次在演播室乱.,我可以当作是上校游戏开始之前不懂规矩,既往不咎。”
赫越垂眸,居高临下地看着还站在门口忍到快要把门把手掰断的科维勒,手指有节奏地点着木质高梯,语气轻快。
他整个人浸在窗户投射进来的阳光里,背光时自然翘起的发丝透了金光,整个人的外围都像是镶了一层柔光边框。他晃着腿,原本挂在脚上的拖鞋不知道被甩到了什么地方去,只剩下裸脚在木架旁边晃。
木架偶尔发出声响,也跟着他的动作前后摇晃。
赫越歪头轻笑,明亮的眸子一点不差地将底下人的窘态尽收眼底:“你要是想要你那跟.狗一样的破玩意儿好受一点,就想点法子取悦我。这一点,上校之前不是说了会去学吗?”
他分明是明媚的,优雅的,乃至莫名柔和的,就连语气都是温柔的。偏偏那样的话从他嘴里说出,又有反差十足的压迫感和蛊惑人心的魄力。
“会,会学……”
科维勒别过头,不再去盯上面那个用最温和的语气说着最狠戾的话语的人,如同被瞬间迷惑了一般重复了他最后的问题。
那种调笑的话字字入耳,明明是难听的,但不让人难受,反而凭空升起些异样的情绪。
依旧在动弹的铁球没有变化档数,却震得人心头发痒。
“谁允许你低头了?”
科维勒一怔,只得把头仰好,再动情的神色爬上脸颊,也得被赫越好好看着。
于是,难言的羞/涩更加被迫更加坦荡地呈现给赫越看。
同时,对于高处坐在阳光里的人,科维勒也不得不在漫长的对视里,借着铁球乱撞的劲,一遍遍描摹并刻进记忆里。
他的思绪一度被铁球偶尔一次撞上刻印点而分散,又再一次因为仰头看见面前的人而警醒,被拉回到现实。
赫越往木架的一边挪了挪,想要将手里的锤子扔进了挂在木架上的工具篓里。他趴下去将锤子往里面扔,整个木架都发出“吱呀”一声轻响。
他坐在木架的一边,哪怕轻轻一动就能让另一边往上翘起,更别说大幅度地附身去够横挂在中间木杆上的工具篓。
整个木架往一侧翻,赫越刚想往后仰保持平衡,却先一步从木架上往下摔。
“雄主!”
【宿主!】
两个声音同时响起,科维勒连铁球都不管了,咬牙往这边跨步,眼疾手快地伸手就把人稳稳接住。铁球自然在这种大跨步的动作下也没放过他,令他腿一软,单膝跪到地上。
侧翻的木架往下砸,科维勒来不及躲,侧身将赫越护在怀里,后背结结实实地挨了一记重击。他也只是闷哼一声,下意识护住怀里人的头,将人往怀里摁。
后背的疼痛分散了已经折腾了他很久的铁球带来的异样,他单手护着赫越,另一只手一挥,将压/在后背上的木架往旁边推开。
赫越坐在他的腿上,对突然而来的变故还有一点懵。他在木架倒下扬起的灰尘里轻咳一声,垂眸看离自己很近的科维勒。
他们的距离很近,至少和刚刚一个坐在高处,一个站在门口的距离要近。
赫越身上的那件睡袍有些凌乱,领口的位置被拉开了些,下摆的位置也在拉扯中卷起。
科维勒的一只手还放在赫越的腰上,眼睛在睡袍和大片的肌肤上停留了一秒,另一只空余的手扯了一把睡袍的一角,盖住了赫越的膝盖。
他本来还想伸手去理赫越的领口,但还是理智先行回笼,悬在半空的手略显尴尬地改变轨迹,收了回去。
一只手落在科维勒的头顶,来回摸了摸。
科维勒微微抬头,看着坐在自己腿上的人早已缓过神,挺直了背比他高上一截,正在伸手揉他的头发。
“乖狗狗……”
放软的腔调颇有哄人的功效,特别刚刚赫越还嘴下不留情地说了些几近凌/辱功效的话将人踩进谷底,现在带着温柔的笑哄人,又将人往高处抛。
科维勒只觉得心情被搅得很乱,铁球是一方面,怀里的人更是一方面。
【科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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勒,10%】
赫越看了一眼他头顶上闪过的数字,笑着开口:“被砸得严重吗?衣服脱掉我看看。”
“我没事,不用……”
科维勒抬眼就看见赫越微微挑眉,一记眼刀飞过来,便生生止住嘴。他们之间的这种氛围难能可贵,哪怕起因仅仅是一场意外事件。
他单手去解自己的衣服纽扣,在赫越的注视中脱掉外套,然后是领带和衬衫。他的肌肉结实,穿上衣服的时候只觉得正好撑起制服,但脱掉之后就很明显表现出来。
后背被砸出一块很深的红色,但不算严重,连破皮的程度都没达到。按照雌虫的恢复能力,这种小伤不过是一两天就能忽略的存在。
赫越的手轻抚上他后背的伤,轻轻摩挲过发烫红肿的表面。
被砸过的红肿自然对接触更加灵敏,偏偏赫越的力道是轻柔的,更像是细密的酥麻。
科维勒咽了口唾沫,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搂在赫越腰上的手默默捏紧了拳。
轻柔的抚摸让注意力重新回到了自己的身上,后背的手指,还有跳动的铁球。与刚刚不同,现在,他离赫越很近,近得耳边都能听见赫越的呼吸。
“疼吗?”赫越的声音近在耳边。
“不……啊!!”科维勒的回答还没说完就被赫越往后背上猛地一拍而变成了痛呼,身体一抖,铁球也猛地往内缩,生生碾上了刻印点。
他整个人躬身,脸都差点贴上赫越的腿。
就这一下触不及防,他差点失控出来。这种疼痛本来对于他而言不足挂齿,但是和忍了这么久的铁球挂钩就完全不一样了。
刚在温柔乡里没待多久的科维勒,又被赫越拽回煎熬的境地。
后背发烫的厉害,现在还留下了一个远比周围更红的掌印。
属于赫越的掌印。
赫越的指尖轻轻地挠过更加红肿的掌印,他点了点头,对自己的作品很满意。
“真可惜,”赫越笑着说道,“你要是能看见,就知道它有多漂亮了。”
18.“你可真能耐啊。”
面前的科维勒埋着头,额头抵在赫越的腿上,后背发烫的刺痛在偶尔从窗口吹进来的凉风下更加明显。
赫越拽着科维勒的头发,将躬身低头的人拎起来。
头发拉扯着整块的头皮都疼,科维勒被迫仰头,皱眉看着眼前这个喜怒猝不及防转化的人。
“我们亲爱的上校忍得很辛苦吧?”赫越一手拽着他的头发,整个人倾身像是要将他抱在怀里。
要不是头发仍被拽得生疼,这一定会是一个很舒适的拥抱。
科维勒正这样想着,赫越当真松了拽着他头发的力道,改为指尖轻柔他的头,安抚亲手制造的疼痛。
他的情绪像过山车一样被无故拉起,又猛然间从高处坠/落。
“乖狗狗,去把我的遥控器叼过来。”
贴在耳边的声音又软又麻,这个称呼多念几次竟格外顺耳。腿上的重量抽离,赫越站起身,指了一下不远处的桌子。
科维勒有些懵地双手撑了一下地面,下意识准备站起来,就被一只脚踩在了刚坐下的那边腿上。
“发什么呆?想好了,我有说让你站起来吗?”赫越倾身,整个人的重量都在踩着的脚上,“上校,做g就得有做g的样子,要是想不明白,就在这里多跪一会儿。”
倾身时,赫越原本松松垮垮的开领掉得更多些,抬腿时衣角大敞,搭在腿上的睡袍往旁边掉。
科维勒的目光被吸引过去,落在被睡袍衬得更加白皙的大片肌肤,又立刻别过头。
真的,很漂亮。
他的心思被勾走了,直到赫越拍他的脸才回过神。
赫越的力道不算重,但拍打的声音不小:“想什么?你这才听话了几分钟?”
贬低的话和极具挑衅性质的动作令虫不快,科维勒顿了一下,暗暗咬紧了牙。
任何虫在清醒的时候听了这话都会不满,更何况他是一只站在高处,习惯享受人敬仰目光的雌虫。
他将单边支起的腿突然放下,害赫越踉跄了一步,往前摔下去,双手撑在他的肩膀上。
科维勒敏锐地捕捉到赫越睁大的眼睛和一闪而过的惊讶,窃喜之余,迅速别开了头。他甚至没敢来得及去看赫越迅速缓过神来而危险的眼神,挪着有些发麻的膝盖,一点点往矮桌的方向挪。
肩膀上的双手抽离,科维勒有点后怕。看不见的身后一直静悄悄的,紧绷的神经让挪动时也在乱动的铁球感觉更加明显。他几次停下来,又强撑着往前挪步。
心情很奇怪,科维勒在这一瞬间,还是有种报复的爽感,虽然幼稚得出奇……
身后传来一些移动和拖东西的声音,迟迟没有说话声。科维勒有些紧张地看着面前的遥控器,刚想伸手就听见身后一声轻咳,悬在半空的手停了下来。
刚刚赫越说了,叼过来。
科维勒纠结了一下,还是低头用嘴将遥控器咬起来。
铁球的不适和近在咫尺的遥控器勾得他心痒,他只需要轻轻一咬,就能把调得更低一些,从持续很长时间的折腾中缓一口气。
“咔哒”一声轻响,科维勒偷偷用牙把遥控器上调节档数的滑杆往下挪了档。
他沉沉地松了口气。
至少冷静一下也好,他觉得自己的耐力快要耗尽了。
明显慢下来的铁球让他清醒了不少,他第一在大会上的时候是最低一级都受不住的。但现在,最低的一级只是轻微的动弹,稍不注意就会往外掉。铁球借此原地罪恶的刻印点,竟令他生起一点空洞的不满。
随即而来是刻印点一波又一波难忍的不适,高昂的情绪反倒没有半点消退下去的迹象。它反复被推至高点又压抑着沉沉坠下,前所未有地折磨人。
“过来,.狗。”
身后的声音已经完全没有了任何调笑的意思,甚至能听出些愠怒。
赫越有很多科维勒没见过的手段,当他拖着发麻的膝盖往赫越的方向挪动的时候,心里揣着的是沉重的不安。
赫越叉手斜靠在足有两米高的落地镜旁,松散的睡袍已经从一边垮落下去,只有长发搭在肩头。他冷脸睥睨艰难挪过来的人,手指一下又一下敲击着镜子的边缘。
“不服气是吗?”赫越看着镜子里爬到自己脚边的科维勒,轻笑一声,“上校从来没见过自己在我面前是个什么样,才会对我说的话有所不满。”
赫越倾身拽起科维勒的头发,强迫他近距离地看镜子里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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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样子。
嘴里叼着黑色的遥控器,被拽着头发的时候面目狰狞,没有衣服掩体,他的身上没有任何上校的痕迹。
唯一有的是,清醒到乃至倔强反抗的眼神。
赫越暗觉不对劲,拿过遥控器。
调节的滑杆上还有牙印,已经被调到了最低的位置。
赫越笑出声,眼神却冷得可怕:“你可真能耐啊,我还以为是雌虫的耐性好到了令我震惊的地步。”
“我……呃!”
辩解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就被猝不及防推到最高的档位震得烟消云散。解释的话分散成模糊的音节,带上了如同哭声的拟词,最终变成羞愧难当的声音。
“你有什么好不服的?”
赫越站在他的身后,一脚踩上他的后颈,毫不客气地踩下去。
“……啊!!”下巴磕在地上的疼痛让科维勒从混沌的思绪中被抽离出来一点,他的眼前一阵眩晕,鼻尖快要抵在镜面上。
他被迫注视着现在镜中的自己——
匍匐在地上,被人踩着后颈,面颊因铁球爬上红韵。
有什么好不服的?
难道不像g吗?
科维勒从未在赫越手下直视过自己的样子,如此狼狈乃至屈/辱的样子。
“谁让你闭眼了?”
赫越的手里除了遥控器没有其他,让系统凭空变出什么东西来也说不清楚。他徒手往.扇下去,便听科维勒一声变了调的痛呼。
他的手劲不算重的,但配上铁球就完全不一样。
与其说是痛呼,到不如说是……
“这也能.到?上校拿什么说自己不是.货?”
科维勒想说什么,但是赫越不想听。没等他出声,赫越就毫不留情地扇下去。
就算在这时,科维勒也没喊出声。他紧咬着唇,试图将所有声音都卡在喉咙里。被逼出的眼泪往下掉,嘴唇都被他自己咬出血来。
赫越顿了一下,歪头看着镜子里的人。
就算被快要被情绪撺掇了意识,被人踩在脚下,亲眼目睹自己的窘态,他竟然,还在试图抓住已经虚无缥缈的尊严。
……这股倔劲还真的有点意思。
19.很值得
赫越停了很久很久,久到科维勒觉得即时的疼痛退化为滚烫,才突然猛地抬手。
毫无心理预期的情况下,科维勒总算松口喊了一声。
“上校,我们有很多方式度过这三个月,反抗并且惹怒我是最愚蠢的方式,”赫越隔着制服轻抚过科维勒身上被自己打过的地方,轻笑一声,“没关系,我有的是办法让上校看清楚自己是个什么样的.g。”
停顿轻抚的时间好像更长,以至于这个惨烈的教训也被拉得更加漫长难忍。
疼痛,或者完全不止是疼痛。
每次抬手落下,铁球也会被打到撞上刻印点。科维勒就算咬破自己的嘴唇也抑制不住哭声和喊声,冲上神经的刹那和漫长的等待平息,以及平静后紧接着更狠的拍打。
眼前也跟随着一次又一次闪过刹那的白光,意识回笼的瞬间,科维勒的目光里只有镜子里的自己和身后的人。
冰冷但游刃有余的神情,发狠时倏然紧绷的脸,还有一晃而过发红的手心……
和疼痛一起刻入记忆。
“……呃!”落在身上的力道尤其重,科维勒差点没能控制住。
“这个时候还走神?”
所有感官拧在一起,疼痛不再是痛苦,反倒是克制变得更加困难。科维勒几次险些失力,又被迫保持清醒。清醒之下的感官更加明显深刻,再强大的意志力也变成了哭喊……
“雄主……求您,我……我要丢了……”
“我?”赫越重复了一遍,更加用劲地拍打下去,“这个时候,还是叫自己.g吧。”
科维勒眼冒金星,没能立刻说出口。他在看到赫越扬起手时放弃最后的抵抗,说出了声:“.知道错了……求您……雄主,求您让..吧……”
赫越放下手,如同刚刚那样倾身踩得更狠些。
但是这一次,科维勒没有机会再像刚刚那样缩走。
“.吧,上校。”
上校的称呼惊得科维勒一个激灵,立刻从失去理智的混沌里撕开一个清晰的口子,但早已克制到极限的.先行做出了反应。因此,他被迫如梦初醒般,清醒地接受自己再一次在赫越面前失控的事实。
如同一只发.的狗一般。
同.一起流走的,还有他引以为傲的尊严和体面,像从他的心口剐下了一块。
赫越后退一步,摁停了遥控器,垂眸静静地看着他跌倒到一边,看着他在余韵中失神地看着前方,偶尔整个人抖一下。
【检测到攻略对象精神力异常波动,可能存在轻微虫化风险,建议宿主使用雄虫信息素。】
系统的提示让赫越愣了一下。
虫化是雌虫不可逆的死亡进程。
那座科维勒为自己建起来的高墙,竟然远没有赫越想象的那么坚硬强大。
赫越走过去,坐在了旁边的地上,将科维勒的头扶起来枕在自己的腿上,他依旧没有像系统的建议那样使用信息素。
他有些发红的手心贴上科维勒的脸,手指轻柔地擦过脸上未干的泪水。
“需要我去拿药箱吗?”
科维勒愣了一下,不可置信地仰头,然后默声摇了摇头。他没有找到在过去的记忆里出现过的眼神那样鄙夷、戏谑、轻蔑,反而,只是温柔。
被这样的目光看着也没有难受,即时科维勒知道自己现在的样子一定很难看。
“不用药箱,很快,就会好,”哭过的声音是自带一些沙哑的,“我是雌虫,这点伤,很快就会好……”
“很痛苦吗?”赫越问着,刚刚用来施加疼痛的手现在轻柔地抚摸过他的脸颊。
科维勒本来可以脱口而出的抱怨卡在了喉咙里,他被温柔的嗓音包裹着,说不出那些难听的话。
“如果我说是的话,雄主会对我失望吗?”
赫越没有回答他:“即使你知道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人在,你能感受到的,也只有痛苦吗?”
“……”
“即使你连上校的制服外套都没有穿,也会把自己架在那样的高位上吗?”
科维勒久久没有说话。
赫越笑了一声:“你睡觉的时候,也会穿着那件外套吗?”
科维勒也跟着笑,回答道:“我不会。”
“就算你说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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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不会对你失望,”赫越放柔的声线比酒还能让人沉醉,“哪怕只有痛苦,也坚持到了最后一刻,不是吗?”
“不是只有痛苦……”科维勒的声音很小,小得快要只有自己听见。
无论刚刚他感受到的是不是痛苦,他现在枕在赫越腿上,被人如同安慰小动物一般轻柔地抚摸过脸颊……即使身上还疼着,他都没有感觉到痛苦。
“你很棒,科维勒。”
科维勒一怔,仰头就对上温柔认真的眼眸,接纳住他的狼狈和难堪。他轻声问道:“刚刚表现得那么差劲,也算‘很棒’吗?”
“如果你最后没有经过我的允许就.,我会认为你很差劲,但是你没有,”赫越笑着揉了一把他的头,“尝试做一只乖狗狗吧,我会奖励你的。”
科维勒没有应下。
他用脸蹭了蹭赫越的手心,想起这只手的手心也是红的,便捧起赫越的手心看。
“雄主手疼吗?”
“一点点。”
“我去给您拿药。”
科维勒正准备起身,就被赫越一把摁住。
“我们一起再待一会儿。”
科维勒安心侧躺回去,一只手悄悄地捻起赫越垂落的发梢。
画室很安静,时间也好像过得很慢。疼痛慢慢发酵、消解,不再和痛苦紧密相连,反而逐渐变成其他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
至少,这份由赫越亲手施予的疼痛和刻印的反噬、没有信息素时需要忍过的漫长疼痛相比,的确不值一提。
科维勒将赫越末端的头发绕在自己的食指上,又重新散开。
头顶传来一声轻笑:“头发有那么好玩吗?”
“好玩。”
“那你玩吧。”
得到应允的科维勒不再小心翼翼,更加大胆起来。但他还是注意着不扯到头发,避免让赫越感觉到不适。
科维勒突然觉得,如果这份温存一定要用赫越亲手给予的伤痛来换的话,也很值得。
赫越没有等到系统关于精神波动的进一步提示,反而听到了数值报告。
【科维勒,15%。】
20.是故意的
他们静静地在画室里待了很久,久到橙色的阳光逐渐变得黯淡。
“上校今天还有什么其他安排吗?”赫越问道。
科维勒支起身,摇了摇头。他很喜欢枕在赫越的腿上,然后由着赫越任意抚摸他。他感觉很宁静,从心到外的。
“那你去洗个澡,把铁球拿出来放好,”赫越吩咐道,“然后去楼下做晚饭。”
“是。”
科维勒应下,踉跄地站起身。他的膝盖疼得厉害,又酸又麻,后背和.股也有一种难言的发烫发疼。
他走路的姿势很奇怪,走了几步就听见身后赫越的笑声。
他回过头,以为会看到轻蔑的眼神。
但是,并没有。
那并非嘲笑,反而是真诚的、明亮的笑。
科维勒莫名感觉心情很好,感觉被那种轻松的气氛感染,整个人都放松了几分。
等到画室的门关上,赫越才站起身,理好了自己的睡袍领子,将腰带解开又系得严实一些。
(只是这个程度就能虫化吗?)
他感觉有些奇怪,甚至有点无辜。平心而论,他根本没做多么危险困难的事情,既没有在科维勒的身上打个洞,又没用上类似电流、藤条、刑架这种危险的东西。
【检测到攻略对象存在长期经受刻印反噬和信息素排斥枯竭,身体感受方面可能比较……敏锐?】
赫越笑了一声,眼神里闪烁着某种期待。
更加敏锐的反应……
系统的提示很官方也很隐晦,但赫越明白它内含的意思。
(.狗。)
科维勒拥有的,是那副倒胃口的倔强样和严重违背所思所想轻松就能沉溺在.望中的身体。
【虫化确实很危险,我会检测到并且提示宿主的。】系统尽职尽责地说道。
(那你可能得经常提示了。)
【嗯?!】
赫越非常罕见从机械音里听见了惊恐的声音,他笑笑:(“古堡”里有一条专门针对我的规则,是同我一起创建“古堡”的人,在我玩疯了第n个“烈兽”之后,忍无可忍加上去的。)
【什么规则?】
(禁止精神残虐。)
系统很久很久没有吭声。
赫越扬起一个恶劣的笑:(我很擅长。)
【……】
精神压迫是驯兽师常用的伎俩,但是如果到达了残虐的程度……
系统决定将“不要在‘古堡’寻找宿主”写进自己的工作日志里。
赫越走到餐桌前坐下,看着科维勒在半开放式厨房里忙碌的背影。
这位上校换上了休闲的衣服,腰间系上了围裙,后背打了个结,神情非常认真专注。
饭菜的香味从厨房里传出来,赫越也被食物的香气勾得有点饿。
虫族世界里这种正常的餐食不常见,营养液就可以解决很多温饱的事情,很少有虫会耗费很长的时间去做一顿复杂的饭,还要忍受洗碗洗锅这种家务。
但是赫越依旧保留了人类社会习惯,喜欢美味的饭菜逐渐填饱肚子的过程。
他略微有些惊讶,面前这位一直在虫族世界生存的雌虫,竟然也有做饭吃饭的习惯。
科维勒将最后一碗热腾腾的汤端上桌,有些局促地站在赫越身边。他不知道自己有没有资格和赫越一起享受晚餐,也不知道自己应该跪过去还是在这里站着。
“坐吧。”赫越指了指椅子。
科维勒听到了意料之外的答案,不可置信地拖了一下椅子。
赫越见他惊讶的样子,含笑着说道:“的确,正常情况下我会让你在我脚边跪好。但是今天不一样,坐着吧,一起吃。”
在科维勒坐在椅子上那一刻,他立刻明白了赫越的意思。
一股电流穿过般刺痛在他坐下的那一刻传来,他疼得龇牙咧嘴,差点从椅子上蹦起来。他疼得甚至眼睛里蒙起一层生理性水雾,紧皱起眉头。
他这才意识到,坐着比跪着要疼一万倍,哪怕是稍微动一下,都有一种刺痛从外到内地传上来。他有些哀怨地转头看赫越,果然看到对方得逞般轻笑。
“雄主是故意的。”
“当然。”
赫越单手托着下巴,眼睛衬着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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顶的灯光显得更加明亮,生生让科维勒看出些狐狸般狡黠的意思。
于是,吃饭的全过程,科维勒都像被钉在椅子上一样,只有手在动。
“刚刚洗澡的时候,有好奇看一眼打痕的地方吗?”赫越突然开口问道。
科维勒夹菜的手顿了一下,脸上有些发烫:“看了。”
“好看吗?”
“……好,好看。”他的脸更烫了,这种评价这种地方的感觉很是奇怪。他想起刚刚洗澡时热水流经刺痛的伤痕,好奇背过去看自己的身后,入眼就是鲜亮的红色。
赫越轻松地笑笑,咬了一口热菜。
“我猜也是,上校的身材练得很好,圆润紧致,手感也不错,”他放下筷子,“下次,我会亲眼看着它上色的。”
科维勒刚想脱口而出“还有下次吗”这种话,还好理智先行止住了这种想法,站起身开始收拾碗筷。
“我给你放几天假,好好休息。”赫越挥挥手,转身往楼上走。
【宿主,这点小伤对于雌虫来说,估计一天就能淡得没影。】系统以为赫越还保留着对人类身体恢复程度的认知,出声提示道。
(我知道。)
赫越关了画室的门,窝进沙发里,打开了最近刚买的投影仪。
他需要创造若即若离的关系,需要猎物好好消化情绪和记忆,才能将这段记忆发酵后变得更加深刻。那些疼过的伤在愈合消失时,会美化、消解曾经存在过的痛苦,附加上可能本不存在的美好滤镜……
然后,伤口愈合时长出新肉,挠得心痒难耐。
他惬意地躺在沙发上,连上光端,寻找一些这个帝国评分不错的影片。
(他会来找我的,一天,或者两天。)
赫越将攻略的计划牢牢地控制在自己手里,从头到尾都游刃有余。他很有耐心,无论是对于这场攻略游戏本身,还是对于科维勒。
他揉了揉略微有点麻意的手心。
(我只需要等待就好了。)
等待那具身体消解了这次的疼痛,扩大了胃口,恳求更惨烈的疼痛,并因此,感受到快乐。
21.想得美
赫越当真过了好几天悠闲的日子。他从卡诺那里走后台买了些新奇的东西,又找系统要了一些古堡才有的玩意儿。
他还专门买了一个好看的柜子,用来盛放这些道具。
那个本来用来敲浮雕画草稿钉子的锤子,也被他放在的工作台上的敲一些特殊的金属制品。
【科维勒,16%。】
正在敲铁条的赫越听见的系统提示后停了一下,然后又继续敲起来,只是多了些愉悦的气氛。
如他所想,他的猎物会自己为这段经历附上价值。
——
赫越是被暴雨的轰鸣和刺骨的寒冷折腾醒的。他往窗外眺望,看见的是有些昏暗的阴天。
他看了一下光端。
现在是中午十二点。
整个世界笼罩在几近末日的氛围里,骤降的气温生生让赫越清醒过来。他起身去翻自己的衣柜,发现里面还只有春夏的衣服,连棉衣都没有。
也是,谁能想到昨日还晴空万里到甚至有些炎热的天气,突然就变成了逼近零度的冬季。
卧室的灯不管怎么按都没有动静,整个别墅都断了电。
赫越从柜子里翻出一条有点厚度的白色棉被,对折之后披在自己的身上。他觉得自己的冷热感知好像比人类社会更加敏锐,不知道是不是身为雄虫,身体素质远比不上人类的原因。
他冷得有点四肢发冷,身上又裹了几件不厚的衣服,拖着棉被去了画室,倒了几杯酒给自己灌下去。
也许是心理原因,他总算觉得身体有些回暖。
他缩进单人沙发里,用棉被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只留了一个脑袋在外面。
沙发贴在落地窗前,往下就能看到宅院的门口。雨下得很大很大,如同直接从将天空砸了个洞,倾倒下水,很快就在门口汇聚起水流。
(这什么情况,你出bug了?)
【是核洞危机,宿主。】
系统尽职尽责地解释道:【是虫族不定期会发生空间灾害,可能一年几次,也可能一次几年,上次出现核洞危机已经是十多年前了。核洞危机会出现极端天气,带来自然灾难。核洞会呈现出一个入口,无差别将虫卷进去,里面的情况每次都不一样,直到被破解之后才会消失。】
系统停了一下,传来检测的“滴滴”声。
【核洞会以一定路径运动。但是宿主不用担心,它现在位于E区,离宿主这里很远很远,不知道一个月能不能到A区。】
(这断电的情况得持续多久?)赫越问道。
【官方发了抢修通知,应该很快。】
赫越想着自己要在这种低温里被冻个一两天,以自己现在这个雄虫的身体素质,高低得来上一次重感冒。
没有热源的情况下,这床没有那么厚的棉被也没那么有用。
他把自己冻僵的手拿出来,对着哈了口热气,又搓了搓重新缩回棉被里,转头盯着落地窗外面发呆。
窗外的雨声和风声实在太响了,吵得他有点头疼。
透过落地窗,赫越看见铁门外面,有一个移动的人影缓慢靠近铁门。
那自然是科维勒,他穿着上校的制服,双手紧紧抓着一把特质的雨伞。
赫越看着他艰难地推开铁门走进来,仰头望向落地的玻璃窗前用白色棉被裹成一团球的自己。
科维勒在原地顿了一秒,然后,手中的伞就被大风吹翻,从他的手里脱落,飞进身后的树林里。他立刻被淋成落汤鸡,全身上下湿了个遍,回过神立马往别墅里面跑。
“噗呲……”
赫越被他那副滑稽的模样逗笑,原本阴郁的心情也好了不少。
没过多久,画室的敲门声响起。
“进来。”
科维勒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头发还处于半干的状态。
目之所及,赫越正严丝合缝地将自己裹紧白色棉被里,整个人在单人沙发上缩成一团。
科维勒跪在沙发旁边,一手撑着沙发的扶手:“雄主,基地气象监测,暴雨很快就会停,但是低温会持续很长一段时间。电路抢修应该很快,大概今晚,最晚明早就会来电。”
这场暴雨来得相当突然,但是来得快去得也很快,远算不上灾害的程度。只是低温的问题比较麻烦,抢修电路需要时间。
“好,我知道了。”
两人沉默了很久。
赫越在单人沙发上动了一下。他被冷着不舒服,也没什么兴致和科维勒聊天,开口赶人:“还有什么事吗?”
科维勒垂眸思考了一下:“雄主的手好了吗?”
赫越从被窝里拿出手,把手心给他看。被冻得有些发白的手没什么红色的痕迹,上次扇他的那一点点红色早就消失得干干净净。
“早就好了。”
科维勒趁机去握赫越拿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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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手,装作要检查“伤势”的样子。果然如他所想,赫越的手冷得出奇。
“雄主的手好冰。”他的手心是温的,至少比赫越好很多。
雌虫本身就比雄虫有更好的身体素质,也远比雄虫抗冻,更何况科维勒是雌虫中的训练有素的军雌。
他双手护着赫越的手,尝试将手捂热。
寻找到热源的赫越感觉舒服了很多,干脆把另一只手拿出来也贴在他的脸上。
科维勒被手冻得抖了一下,还是用自己的一只手抚在赫越的手背上,轻轻往自己的脸上摁得更紧一些。
“雄主的脚也冰吗?”科维勒问道。
赫越显然比刚刚有兴致一些,勾起一抹笑:“怎么,你想我放哪里?”
他抽出一只手,另一只手还贴在科维勒的脸上,眼神和手跟随着自己话语在身上抚过:“脖子?胸口,还是这里……”他的手弹了一下科维勒的小腹下。
科维勒整个人抖了一下,一下子躬身,红色迅速爬上脸颊,那只贴在脸上的手也感受到更高的温度。
赫越双手捧起他的脸,挑眉说道:“想得美,做了什么好事来讨要奖励?”
“没,没有,”科维勒被撩得情起,语言系统紊乱了一秒钟,“我只是担心雄主会冷。”
赫越被这低温冻得实在不舒服。
“那你抱抱我吧。”
“……”科维勒彻底愣在了原地。
赫越眸光微沉,瞥了他一眼,掺足了危险的气氛。
意识到自己没有第一时间听从的科维勒在那个眼神中好像.股幻疼了一下,往前就着棉被抱住赫越。他感觉自己更像是抱住了一团手感充实的棉团,而不是一个人。
赫越发凉的脸颊贴上滚烫的脖颈,舒服地松了口气。他用手背碰了一下科维勒的额头,懒懒的音调有点模糊:“你好烫,发烧了吗?”
科维勒从模糊的字节中敏锐地捕捉到了“发/sao”的字眼,全身瑟缩了一下,夹/紧了腿。
“没有,我没有过发/情期。”
“你在说什么,我在问你是不是生病了?”
科维勒将棉团抱得更紧,耳根发烫。
“……对不起。”
赫越缩在被紧拥住的棉团里笑个不停,毫不忌惮地把抽手放进他的衣服里,贴在他的腹肌上取暖。
暴雨的声音很吵很吵,许久都没有停下的趋势。
22.“不起来的原因是什么?”
雨声很大也很催眠,获得暖源的赫越被困意缠上,打了个哈欠。他在被子里挪动了一下,整个人往下缩了些,头靠在科维勒的胸口处,闭上了眼。
他感受到了雄虫脆弱的身体素质,并对此感到不满。
(我得将锻炼计划提上日程。)
【宿主需要什么?】
已经困得有些意识模糊的赫越思考的时间也有些长。
(鞭子,木棍,或者藤条。)
【……!】
原来是用这种方式锻炼的吗?
系统默不作声,但仍是默默调动起空间,在“古堡”的空间里寻找赫越需要的工具。
赫越沉沉睡过去,平稳的呼吸带动些美梦,眼睫偶尔轻颤,瞧着人畜无害。
一旁的科维勒仍是跪着,双膝早就刺痛到快要失去知觉。他盯着赫越的睡颜挪不开眼,仔细描摹过安稳沉睡时的脸。
罕见地没有什么攻击力,与狠起来时大相径庭。
正想着,怀里的人像是做了个什么不太好的梦,皱眉哼了一声,在单人沙发里艰难翻了个身,背对着他。
趁着赫越睡着,科维勒也稍微大胆一些。他将翻过去的棉团捞过来,从后面抱住,一手贴在那双露在外面的手上。
柔软蓬松的棉被手感很好。
也许正是如此,即使膝盖疼得厉害,科维勒却莫名萌生起新的念头。
他希望这场雨下得久一点。
赫越睁眼时,外面已经是一片漆黑。他能感觉到自己仍然被身后的人紧紧抱着,身上也还裹着那床棉被。
外面的雨声小了很多,听起来是淅淅沥沥的小雨。
“叮”地一声响,画室的灯亮起,窗外的院子里也亮起了灯。
“电路已经修好了。”
赫越循声回头,看见离自己很近的科维勒额头已经蒙起一层薄汗,脸色也看起来不太好。
“你跪多久了?”
“几个小时。”科维勒从头到尾都没有动,就这样抱着赫越跪了一下午。
“不起来的原因是什么?”
科维勒没好意思说是自己觊觎他的睡颜,垂眼思考了一秒,找了个他觉得赫越会满意的回答搪塞过去,“因为,雄主没让我起来。”
果真,赫越笑了笑:“去开空调,然后做晚饭。”
“是。”
科维勒应下,撑着地面站起身。他踉跄着往前走了一小步,然后膝盖发麻,径直摔到地上去。
整个画室都能听到那一声闷响,还有紧接着的一声愉悦的轻笑。
科维勒回头,看见的是赫越明亮的双眸掺着明媚的笑意,眼神柔和又愉快。他仿佛被那双眼睛感染,也不觉得摔跤狼狈,站起来一瘸一拐地往门口走。
别墅的中/央空调效果很好,很快就驱散了刺骨的极寒。赫越也总算愿意从棉被里出来,披上了外套。
赫越坐在餐桌边,看着科维勒将最后一盘冒着热气的菜放上了桌子。他正要下命令让科维勒跪到自己脚边,就看见他手腕上的基地特联手环闪了一下红光。
“雄主,紧急会议。”
突然想到的一些有趣的玩法戛然而止,赫越兴趣怏怏,“去吧。”
嚼了几口热菜,赫越便听见门铃声。
这么晚了谁会来?科维勒不是能够靠人脸识别进来吗?
他还是放下了筷子,走到门口去。
可视门锁的屏幕上晃动着一个熟悉的脸,他的脸被冻得通红。他整个人塞进一件看起来很陈旧的军大衣里,外面还套了一层塑料雨衣,本就健壮的身材显得有些臃肿。
赫越给他开了门。
“维恩?”
维恩的手里拎了很多袋子,袋子的外面覆盖了一层已经被雨水打湿的塑料,另一只手还拖着一个硕大的防水塑料行李箱。
“给主人带了些东西,”他身上的塑料雨衣被冷风吹得很响,冰冷的雨点也斜着落在他冻红了脸上,“本来,应该早一点来……但是,之前雨太大,从基地研究院过来的很多路段都淹了。”
他说话时还偶尔因为冷风打个哆嗦。
赫越被迎面而来的寒风吹得有些冷。
“进来说话,外面冷。”
“是。”
维恩将雨衣仍在了外面,打湿的军大衣也挂在了门口。他里面穿着文职少校的日常制服,肩章的图案是用刺绣缝上去的。
赫越倾身扒了几下购物袋,里面大多是一些厚实的棉服,还有一些防寒的东西,比如热水袋之类的。
“帝国十几年没有过冬天了,这些东西你去哪里买的?”赫越打量着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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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看来颇为珍贵的物资。
维恩蹲下来将行李箱打开,从里面拿出了真空压实的厚棉被和厚外套,“是基地发给我的。”
赫越的手顿了一下。
维恩皱眉看完真空袋里的厚外套标签,表情有些为难,缓缓开口:“尺码可能有点大,肯定不太合身。外面的裁缝店因为暴雨肯定也关停了,等开门了之后我再来找主人拿。虽然主人可能不经常出门,不用担心防寒,但是最近天气会很不稳定,不知道会不会再暴雨暴雪突然断电……”
“维恩,吃过晚饭了吗?”赫越打断了他。
维恩有些愣地噤了声,余光瞥到了桌子上还冒着热气的饭菜,抿了抿唇。
他是喝过营养液才出门的,现在完全算不上饿。
但是……
“没有。”
“那过来吧,一起吃。”
维恩愣了一下,确信自己没有听错。他放下手中的真空袋,跟在赫越身后,一起走到餐桌前。他刚要伸手去拖餐桌旁边的椅子,就被赫越叫住。
赫越拍了拍自己的膝盖,“跪这边来。”
维恩没有犹豫,立刻跪到他脚边去。
赫越夹了些菜,放进空盘子里,随后放在了维恩面前。他的语气亲和,带着温和的笑意,“吃吧,乖狗狗,手背到后面去。”
维恩听话地将手背过去,弯下腰去够盘子里的事物。盘子被放在离他很近很近的地方,他必须躬身的角度足够大,才能将嘴贴上食物。
食物的香味近在咫尺,鼻尖不可避免地沾上油渍,他也无暇顾及,用舌头将食物卷进嘴里。
食物的味道对于他来说很陌生,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他的生活都没有给停下来吃一顿美食安排位置。
他坐直身,有些新奇地一边嚼着嘴里的菜,一边偷偷盯赫越吃饭。
赫越吃饭是不着急的,他的生活很悠闲,无论是穿越前还是穿越后,他都有足够的时间留给品尝美食。
维恩的目光落那双在灯光下更显白皙修长的手上,久久挪不开眼。
“好吃吗?”赫越低头,就看见维恩顶着鼻尖上沾到的一点油,正目不转睛地盯着他。
维恩笑着点头,“主人的手艺特别好。”
“这不是我的手艺,是科维勒上校做的菜。”
23.“主人……”
维恩的表情僵了一下,背在身后的手攥得很紧,“就是这饭菜有些凉了,我可以给主人拿去热一热吗?”
“好,等下。”
赫越从桌上的纸巾盒里抽了张干净的纸,擦了一下他的鼻尖。
柔软的纸巾从鼻尖擦过,然后是轻抚过嘴唇和下巴。维恩看着靠近他的赫越,在对方认真的神情中看呆了几秒。
“现在去吧。”
维恩起身,膝盖上轻微的疼痛也顾不上,撩起半截的袖子,将桌子上的饭菜挨个拿到半开放厨房去。
厨房的残局还没有来得及收拾,蔬菜的碎渣还在菜板上,锅里残留的油渍在中间汇聚成小小一滩。维恩将菜放进微波炉里加热,等待的间隙盯着厨房的残局发呆。
主人不喜欢喝营养液充饥,喜欢热菜和热汤……
那些堆放在厨房一角的新鲜食物,维恩大多说不上名字,但是默默将形状和颜色记进心里。
饭菜重新端上桌子的时候,陶瓷的碗和盘子都有些发烫。
维恩重新跪回到赫越的脚边,等着赫越给他面前的碗里夹什么就吃什么。匍匐在地上的姿态是屈辱的,但是他一点这样的想法都没有。
垂头时看见自己的碗和赫越的鞋子并排放在一起,比起本应该拥有的耻辱感,他反而只感受到了归属和依附。
即使他一点都不饿,甚至吃得有些胀了,膝盖感觉到一些刺痛,匍匐的动作也有点腰疼,但他始终一句反话都没有说出口。
赫越见他将盘子里的食物吃得干净,便用筷子夹了点菜,一手抬着他的下巴,将筷子递到他的嘴边。
“乖狗狗,张嘴。”
维恩惊讶之余,还是听从地张了嘴。
夹了菜的筷子塞进他的嘴里,赫越抬着他下巴的手也松开。
“吃饱了吗?”
维恩一边嚼着,看到赫越碗里的米饭也见了底,像是吃完了的样子。他点点头,“谢谢主人款待,我吃好了。”
“好,收拾一下桌子,我去看看你带来的东西。”
“是。”
维恩大抵还沉浸在被主人亲手喂了一口的温柔乡里,整个人还有些懵。他站起来的时候很急,膝盖的刺痛让他往前踉跄了一步。
“主人,对不起。”维恩站稳了身,意识到自己的失态。
赫越的眉头轻挑,流露/出一种危险但蛊人的气息,“不乐意站的话,以后就都跪着。”
维恩只觉膝盖一软,垂头应了“是”,这才认认真真收起盘子。
赫越干脆拖了一把椅子放在一堆袋子前面,一个一个袋子扒开看里面的东西。他把一件里面缝了一层羊羔毛的棉衣拿出来,手心忍不住在上面抚摸。
他很喜欢毛绒绒的东西,特别是这种又柔又软的毛。
棉服披在身上,明显大了好几个码。本来应该在膝盖上面的衣服,硬是给他拖到了小腿。舒服是很舒服,就是感觉穿上的是一床更厚实的大棉被。
不合身,但是触感非常舒服。
赫越坐下来,继续翻袋子里的东西。
屋里的空调开到正好的程度,没过多久,他就感觉有些发热。
他正要把棉服脱下来,就突然撞上了打开的大门而灌进来的冷风。脱棉服的手停了下来,他抬头看去,看见了提着一手拿着雨伞,另一只手提着袋子的科维勒。
两人面面相觑,硬是对视了几秒。直到赫越被吹进来的冷风吹得打了个寒战,科维勒才走进房,把门关上。
“雄主出去了一趟吗?”
科维勒将伞挂在门口,换了鞋走进来。他穿着整套制服,黑色的军式披风搭在肩膀上,厚重的毛领上沾了些雨水。
也许是制服的作用,他整个人看起来庄重冷峻。
他从刚看到面前这团白色棉团时有些发愣,绷紧的面容放松了很多,语气也放得很轻,“我领了些合雄主尺寸的衣服回来。”
他把袋子放在赫越的面前。
“雄主喜欢裹棉被也没关系,这些可以出门再穿,”他看到了赫越面前袋子里面的热水袋和棉袜、棉手套一类的东西,“现在外面有卖的吗?”
“不是,这些是维恩带过来的。”
正说着,听见响动的维恩从厨房里走出来,和科维勒打上了照面。他衣着文职少校的制服,腰间却系上了围裙。
两人无声对峙了几秒。
维恩率先将系在腰间的围裙解下来,走到科维勒面前,姿势标准地行了帝国军礼。
他现在面对的,是整个A区的老大,是他的直属长官。他倾身颔首,拔高的声线平稳有力,不卑不亢,“长官好。”
科维勒点了点头,语气客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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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冰冷:“维恩少校,好久不见,近来在研究所的工作可还适应?”他带着身为长官该有的疏远和高高在上,凌冽的目光扫在维恩身上。
“托主人和长官的福,一切都好。”许是维恩的身高比科维勒还高上一截,他的气势也并未被压到哪里去。刚刚对于自己主人收起的锋芒,此刻也毫不犹豫地彰显出来。
科维勒顿了一下,说道:“如果我没有记错,维恩少校,擅自离开研究所是要记过的。”
维恩反倒是勾起一抹笑,笑容未达眼底,眼神冰冷,“伴生雌虫以伴生雄虫的安危为最高宗旨,就算是在基地也不例外。核洞危机下气温骤降,我为我的伴生雄虫拿来衣物保暖度过极寒,也需要记过吗?”
他眼看着科维勒的脸色愈加难看,笑容更深了,“不过,无需长官提醒,我当然已经向研究所请过假了,事假理由是,我需要去照顾我的,伴生雄虫。”
毫无疑问,最后四个字被维恩咬得很重。
坐在位置上看戏的赫越抬头就看见科维勒头顶的数值闪了几下光,被军式披风遮了半截的手紧紧握成拳头。
这两人眼神厮杀了千百回,看着也好生有趣。
“时间不早了,维恩少校,雄主在这里不会饿着也不会冻着,”科维勒的目光落在还穿着不合身厚棉服的赫越上,“出门也不用穿不合身的衣服,不用担心。”
身为上校的科维勒能在A区以最快的速度领到物资,而维恩只能用自己的。
维恩别过目光,也没有要走的意思。
赫越终是没忍住笑了一声,站起来走到他面前,“维恩,已经很晚了,快回去吧。”
“主人……”那副冰冷的模样烟消云散,佯装可怜的样子像极了要被主人丢弃的小狗。
赫越被他逗笑,用手捏了一下他的脸,“听话。”
维恩失落的眼神也不带藏的,闷闷地低声说了句“是”,但他说完也没挪步,杵在原地一动没动。
赫越将披在身上的那件不合身的棉服脱了下来,披在维恩的身上,迎面就撞上了对方诧异而惊喜的目光。他整了整棉服的衣领,将它更牢地裹在维恩身上。
“夜里冷,别着凉了。”
话音刚落,系统的提示音重叠着响起。
【科维勒,20%】
【维恩,54%】
24.竹节
维恩将身上的棉服裹得更紧,感受到的不止是保暖的棉服,而是更加温暖的温度,上扬的嘴角怎么也压不住。
“谢谢主人。”他轻声说着,伸手将棉服穿好,将衣领的地方交叉,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
打开门,外面的雨还在淅淅沥沥地下着,铺面而来的寒风让赫越打了个哆嗦。
他从旁边拿了把伞,递给维恩,“注意安全。”
维恩接过伞,扬起一个笑,向他挥手告别,转身走出了门。他往前走了几步,回头瞧见赫越还没来得及关门,又喊了一句“主人小心着凉”,得到肯定的点头才快步融进黑夜里。
这家伙……
一点点微不足道的关心就能高兴成这个样子。
赫越垂眸浅笑,无奈地摇摇头,伸手关上了门。
一件厚实的军式披风盖在他的身上,缝上的里绒柔软舒适,还因为残留的体温格外温暖。背后的人靠得很近,胸膛几乎贴上了他的后背。军式披风的毛领蹭得赫越的脸有些发痒,他抬手挠了挠,回头就瞧见科维勒绷紧的脸。
“你干什么?”赫越收了笑意,挑眉问道。
他知道维恩给科维勒点了一把无形的火,正在对方的心里烧得厉害,但他偏偏要往这堆火里多添一点柴。
科维勒身形晃了晃,双手捧住赫越的手,语气僵硬,“手都,吹凉了。”
“还行,屋里暖和,很快就能暖起来。”赫越自然地抽回自己的手,但没有将搭在肩膀上的军式披风拿下来。
科维勒的双手还拢在胸/前,气氛的落差让他有些猝不及防。
“把东西收拾到我房间去,然后到画室来。”
“是。”
科维勒回过神,蹲下去将拿出来的东西重新放回袋子。
他没明白那种不适心情是什么原因,自维恩强调“伴生雄虫”开始,到赫越非常明显的区别对待,加上刚刚紧急会议里,无法被探知的核洞给他们所有人施加的压力,更加令人烦躁。
科维勒收拾着地上的物件,听着身后上楼的脚步声越来越远。他摸了摸自己肩膀上的肩章,金属雕花边缘锋利,有些硌手。
赫越进了画室,将肩上的军式披风随手扔在沙发上。
(系统,我的竹节玉.还能找到吗?)
系统的声音迟到了几秒,【找到了,放宿主桌上。】
那截竹节玉.足有一根手指大小,通体晶莹通透,种水很好。竹节的雕刻栩栩如生,前面还支出了一段能遥控动弹的细小枝条。
光凭那一截精雕细琢的玉石竹节已是价值不菲,不知用途的人自然会将它视为珍宝。
赫越将竹节拿在手里捻了捻,确认它还能正常使用。
(雄虫驾驭安抚信息素是不是有些说法?)
系统见这位向来对雄虫信息素嗤之以鼻的宿主突然对此来了兴趣,无比欣慰:【一般只用释放安抚信息素,特别严重的身体或精神创伤修复可能需要先催眠。释放信息素的地方在雄虫的后颈,宿主可以尝试一下。】
赫越揉了揉自己的左边后颈,能感受到异于平常的麻意。
信息素这种东西于他而言还有些陌生,但刚刚维恩一句“伴生雄虫”就能让科维勒的数值往上跳4%,他觉得自己也可以尝试用用这个陌生但意外好用的工具。
画室的敲门声响起,赫越暂且放下来深研信息素的念头,走过去开了门。他叉手斜靠在门边,没有让科维勒进来的意思,“这些天什么安排?”
“巡查和指导新老军雌,还有,核洞模拟训练。”
赫越点头,将手心摊开。竹节玉.就这样安静地躺在他的手心里,有墨绿的颜色,又格外冰透。
“白天离开的时候带着,晚上回来再取。老规矩,我会用这个叫你。”
科维勒看着眼前这个新奇的玩意儿愣了一秒,随即明白它不过是长相更为稀奇的铁球。
他未曾想过,这种特殊用途的东西,还能被雕琢成精细的艺术品。他垂下头,躲过赫越的眼神,双手将它接下,低声回答了一声“是”。
手心里的玉石逐渐被捂热,玉石前面支出来的枝条意有所指,想象一下滋味都令人腿软。他不住地捻过玉石光滑的表面,想起刚刚维恩得到的是一件温暖的棉服。
一个是为了玩弄,一个是出于关心和照顾。
他知道他和维恩之间没有什么可比的,一个是赫越的伴生雌虫,一个是为期三个月的玩具,但不可避免的,他仍是感觉到一丝郁闷。
但其实,只要熬过三个月就好了,最初的目的不是解除刻印吗?
他不住地心里安慰,找了个理由搪塞自己。
“还有什么要和我说的吗?”赫越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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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垂头不语,开口问道。
科维勒抬头瞧见赫越审视般凌冽的目光,那份不悦放大了很多倍:“没什么,基地的会议说了很多复杂的事,这次的核洞比想象的还要棘手……”
“虫”在心虚的时候总是会显得很慌,平日话很少的科维勒,间断不停地说了很多话,都是关于那个“虫”心惶惶的核洞。
但是,关于赫越感兴趣的,科维勒压/在心里真正想说的那“4%”,他只字未提。
“是基地的机密?”赫越适时打断了他的话。
一抹心虚转瞬即逝,科维勒犹豫了一下开口:“我……”
赫越没兴致听他继续絮叨下去,“是,还是不是?”
严肃的言语带着十足的压迫感,排山倒海般向科维勒袭来。赫越想听的是实话,那种心里无论想的什么都得毫无保留袒露的实话。
无论是嫉妒、茫然,还有x幻想和x欲。
科维勒抿了抿唇,沉声道:“是。”
赫越没有追问,沉默着打量了他一阵。
他的沉默反倒给站在的人积攒起更多不安,一层一层堆叠起来。
“回去吧。”
正当科维勒以为赫越要像上次那样对这种漏洞百出的话施加责罚,进行猛烈的拷问的时候,赫越轻飘飘丢下一句话,然后重重地关上了画室的门。
门板关上的时候差点砸上科维勒的鼻尖,他被迫后退了一步,才免遭此患。
他仍是记得赫越关门时那双明亮到像是能够洞察一切的眼眸里,冰凉透底的神情。
轻飘飘的告别比猛烈的惩罚更能加重不安,特别是在赫越明知科维勒在因此感觉落差而纠结。
科维勒心跳得很快,想要抬手敲门的冲动好几次升起又被生生压住。手心的玉石竹节已经被捂热,愈发握紧时,支出的枝条硌得手心生疼。
有什么不能说的呢……
目标导向下产生的“只是三个月的玩具而已,熬过这三个月就结束了”,以及因为维恩而升起的一点酸涩将他左右拉扯。
只是玩具而已,有什么可说的?
他抿了抿唇,异样的情绪和心思升起,转身离开了画室门口。
赫越倚靠在门边,手里把弄着一个新的遥控器。他听见脚步声走远,勾起一抹玩味的笑意。
才20%,不着急。
25.“让我玩得尽兴些。”
窗外的雨总算停了,阳光在寒冷潮湿的天气里非常希贵,既温暖也温和。
赫越把画架搬到了窗外,伸手画了两笔,干脆躺在单人沙发里晒太阳。阳光照得他白得反光,脸上的小绒毛都依稀可见。
他很好奇科维勒会有什么样的动作,直到上午还亮着的遥控器指示灯,中午之后就再也没有亮过。
啧……
赫越轻笑一声。
这种拙劣的手段就像试图吸引家长注意力的小孩,被迫选择了砸坏东西的方式。
不过唯一的进步是,之前这只调皮的小狗不乖是基于本能和尊严,这一次却是被刺/激之后,想要获取他的注意力。
最好的方法,当然是无视。
所以,赫越既没有按动遥控器呼叫他,也没有给他发送任何信息,安心享受自己的时光。他需要将这份焦灼不安和反抗的心思养得更大一些,再一举捕获。
一直到了夜晚,遥控器上的指示灯才突然亮起。
科维勒别扭地前脚进门,抬头就看见赫越站在的栏杆边单手拖着下巴看他。
长发在倾身时从身后滑到前面,有一些则贴在赫越的后背上。他的手里把/玩着打开的遥控器,居高临下地注视着科维勒不知道是被冷风吹的,还是竹节震的泛红的脸,眼神里仍是科维勒无比熟悉的轻佻。
反倒比昨日的冷漠更让他安心。
“上校近日指导新生了吗?”
“……是的。”
赫越轻快地笑道:“那些注视着你示范动作的新生,知道上校身上藏了这种东西吗?”
竹节本身是完全不同的体验,枝条往里抵住刻印点,它就算再怎么被磨得不算尖锐,也因为足够细而像针扎一般,更被说开了抖动。况且,科维勒还是不可避免地在赫越的调笑下回想起上午的种种,夹/紧了腿。他心虚地别过头,不敢和楼上那双洞察人心的眼睛对视。
他提心吊胆了一个下午和一个晚上,硬是什么都没有发生,如今已是无比疲惫。他像个任人宰割的羔羊一般等待着审判,等到却是赫越一句“早些休息,上校”宣告缓期,以及已经停下来的竹节。
他更看不懂这位主的心思了。
于是接下来,第二天,第三天……赫越都没什么动静。他眼看着回来的越来越晚的上校大人眼睛里的红血丝越来越深,来自核洞的压力和令他提心吊胆的竹节时时刻刻牵扯着这位上校的心情。
反倒是赫越无比轻松地在画室里制作墙上的浮雕画。
他戴着口罩,将制作浮雕用的灰泥糊上墙,再一点一点地按照自己的想法将泥团捏出形状。
那个木架被他加固了很多,现在坐在上面再怎么晃腿,这个木梯也不会发出声响。因此,他待在温暖舒适的房间里,穿着舒适简单的衣服,画着自己喜欢的画,丝毫不在意正在经受身心煎熬的上校。
甚至,他想要科维勒那根紧绷着的弦,被撕裂得更细一些。
直到最终,遥控器上的指示灯,连早上都没有亮起来。
时机成熟,也该收网了。
(他现在还在训新生吗?)
【能够确定的是,竹节现在位于新生训练场。】
许久都没有出门的赫越披上了合身的厚棉衣,将遥控器塞进衣服口袋里,走出了门。
外面的天空正是阴天,厚厚的云层挡住太阳的光线,让一切都显得灰蒙蒙的。空气温度很低,又潮湿又阴冷的风往脖子里面窜,很快就将他的脸冻得冰凉。
如果不是有什么特殊的事,赫越断不可能出门的。
前往训练场的路两侧变化很大,原先茂盛的树木被狂风暴雨洗礼之后,只剩下一些枯枝,一片死气沉沉的样子。赫越走过训练场的网栏的时候,听到的也是死气沉沉的呼号。
紧接着,他就听见了科维勒的威力十足的训斥声,隔了很远都能听见声音,只是听不清他在说什么。
赫越沿着训练场外面的小路走,听着科维勒的训斥声越来越小。他走进了训练场旁最近的大楼,找了个二楼的单人休息室刷了卡。
单人休息室的光线很好,窗户正好面对的是整个露天训练场。他站在窗户旁边,正好能看见站在网栏这一边的新生,和站在队伍前面的科维勒。
赫越对着科维勒的方向摁下了遥控器。
非常明显,科维勒说话的声音停了一下。但是,他的脸上并没有浮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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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可疑的红/晕,整个人虽然僵在原地,但显然不是受到了竹节的影响。
他的手不自觉地摸了一下自己的制服上衣口袋。
他佯装镇定地跟周围的属下嘱咐了几句,一边走一边拿出光端打字。
不久,赫越就收到了消息:{雄主,您在画室吗?我在露天训练场视察新虫,我现在过来。}
他甚至直接复制的上一次的信息来节约时间。
赫越又气又笑,一想到这虫运筹帷幄的样子被一下子揭穿,他便觉得无比有趣。他回复了消息:
{带着你口袋里的玉石,滚到3号楼二楼第三个休息室来。}
系统按照赫越的要求准备的东西,全都放在了这个单人休息室。它贴心地准备了一个木盒子,来盛纳看起来就令人面红耳赤的东西。
赫越活动了一下手腕,许久玩过下重力的游戏,他实在有些手痒。
敲门声没等多久就响起。进来的人喘着粗气,跑步而产生的汗打湿了额发。
他撑着膝盖,一边喘气一边看着倚靠在紧闭的窗门旁的赫越。
赫越脱掉了那件碍事的棉衣外套,穿了件修身的衣服,开领的衬衣露/出好看的锁骨,修身的长裤衬着挺拔的身姿,程亮的皮靴油光发亮。他歪头轻笑,笑容却卡在冰冷的眼神外面。
“上校,算上今天,我一共给了你五天时间的机会,但是你最终,都没有做出明智的选择。”
科维勒心下了然,走过去屈膝跪在他的脚边。
他早就对这场必定会到来的暴风雨有所预期,只是在等待的过程中变得更加焦虑,真正等到这一刻的时候,涌上内心的,是足以驱散冷漠的,一份难言的……
兴奋。
他仰头凝望着这位足够漂亮,但锋芒凌冽的男子,扬起一抹笑。
“我在等您,”他鼓足气,一字一顿地说,“请雄主责罚。”
【科维勒,22%】
还没开始,科维勒的数值先往上跳了一步。
“你很期待吗?”
赫越的声音里满是危险却足够蛊人的气息。
“别让我失望,上校,让我玩得尽兴些。”
……
26.来,大点声
……
休息室的玻璃并不隔音,即使关得严严实实,也能听见窗外的露天训练场上新生们训练的口号。他们整齐的口令,先是由远及近,然后再由近及远。
但是休息室内又是完全另外一幅光景。
A区新生的上校,上身穿戴整齐,衬衫一丝不苟地系到了最上面一颗扣子,黑色的领带规整地系好。一根松松垮垮的链子穿过圆形的金属扣,搭在他的脖子上,末端被一只皮靴踩在脚下。
那个本来放在他上衣口袋的竹节被赫越仍在地上,价值不菲的珍宝就这样碎成了两截。取而代之的是足够两指宽的雕刻件,上面清晰的纹路仿制的是经脉,末端的黑色电线连接到墙上的插座,因此通上了电。
马达和电流以一个特殊的程序运转,在抵到刻印点的时候,疯狂运作,将“虫”的心绪往上拔高到顶点,任凭多大的意志力也无法克制高昂的.失控,却又在此千钧一发的时候戛然而止,生生令其从高处坠下。又在努力让自己平静之后,突然开始运作。
第一次,科维勒咽呜出声,腰部发酸地躬身向前,像被掐住脖子一样难受。
第二次,光秃的膝盖忍着刺痛挪动了一下,跪姿已经完全不标准,违背了赫越要求安静的命令,咿唔出声。
赫越悠闲地坐在单人椅子上,翘起二郎腿,透过玻璃窗,好奇地观察着训练场上屡屡犯错又备受责骂的新生雌虫。他听见身旁的声音,垂眸看去。
“上校,我说过了,别吵。”
被这种奇怪的程序折磨得正狠的科维勒根本抑制不住声音,牙齿早已将嘴唇咬破,却依然有发腻的声音漏出来。
赫越当然知道他没法止住声音,将早就准备好的晶石球拿出来,正好卡在他的嘴上。
“帮帮你,别出声,”赫越拍拍他的头,眼尾扬起一抹勾/人的笑意,“这不是你梦寐以求的责罚?这才刚开始,别心急。”
珍珠脸卡在科维勒的脸颊上,生生勒进去一块,才能将晶石球在齿间卡死。所有的声音都卡在喉咙里,就连吞一口唾沫都格外艰难。
于是,被马达和电流弄出的汗水、眼泪和晶石球硌在牙齿上而滴落的唾沫顺着往下掉,有的径直滴落在地上,还有一些滴在了那件一丝不苟的制服外套上。
第三次、第四次……
记不清多久之后,上校终究是被折磨得没力气直起身,被反钳在身后的手没办法支撑,只得躬身往前匍匐着,侧脸贴到了地上。那根黑色的电线也因此直指天花板,不住有晶莹的.从旁边流出,黏黏糊糊地滴落在地上。
上次那个被赫越踩到后颈才完成的姿势,这次不得不自己完成。
科维勒的脸贴近那只皮靴,新鲜涂抹的鞋油带着发涩的气味直冲鼻尖。他仿佛仍是由赫越踩在脚下的,无形的压迫感落在他的头顶,令他不得不匍匐。
赫越低头,将脚边的银色链条捡起来,猛地拉进。
“呃……唔咳!”
松松垮垮的链条一下子收紧,一瞬间的窒息感令科维勒头晕目眩。他被迫在牵扯下仰头,以一个更加艰难姿态呼吸,乃至苟延残喘。
“上校,看着我,这是你想要的吗?”
科维勒说不了话,窒息的感觉仿佛大脑充血,他很快便双目愈加猩红。被马达和电流折磨的后果,就是全身的感官比正常放大了许多倍,所有的痛觉离奇地和.望挂上了钩,都试图给戛然而止而想释不能释的空洞感加上一把火。
他现在除了想要排走那份折磨人的空洞感之外,没有什么别的想法。怎样都好,打也好,扇也好,踩也好……
什么都好,他只是想要推至顶峰的助推器。
所有的感知系统都坏掉了吧,科维勒觉得自己也该疯掉了。
赫越稍微松了一点点劲,给了他一点呼吸的空间,避免让他真的就这么晕过去。
眼冒金星的感觉过去,科维勒总算从眩晕中找回一点清晰的视野。视线回笼,眼前的人从模糊的轮廓重新变得清晰的面孔。
银色的链子在赫越的手上绕了两圈,像是一个上好的饰品,正好地修饰着他骨节分明的手。下巴微抬时蔑视又轻佻的目光仿佛看谁都像狗,琥珀色深邃的瞳孔注视在自己身上,灵动又漂亮。
科维勒看着看着就走了神。
赫越一巴掌扇到他的脸上,这才让他回了神。
“还发呆?”
他是丝毫没有收敛力气的,甚至能够在手心感受到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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颗晶石球的形状。科维勒被迫偏了头,脸上很快就出现了一个印子。
“五天,还有四下。”
赫越扬起手的时候,科维勒下意识闭上了眼睛,往旁边偏过去,将自己的一边侧脸迎上去。他笑了一声,笑声明快,“你很期待吗,这么主动?”
科维勒眨了眨眼,下意识摇了摇头,反应过来之后又立刻点了点头。
“好好,我知道的,上校是.货。”
话音刚落,赫越的手毫无防备地扇了下去。然后也没给“虫”喘气休息的机会,剩下的三个也落在了他的脸上。
科维勒的嘴角渗出血来,大抵是被晶石球和牙齿磕伤的。血丝混着唾沫往下滴,稀稀落落地滴在地上。
疼痛在脸上蔓延开,远比那个特殊程序的雕刻件让他好受,甚至,更能触动他的神经。他已经被它折磨得快要发疯,高昂起的情绪又差一点点到临界点。
施加在他脸上的疼痛让他开始奢求其他东西,无论什么,赫越的手心、皮靴,又或者他的雄主能够拿出的任何施加在他身上的东西……
被原始的想法完全占据脑子的后果就是,他除了这一点想不了其他任何事。
包括他可笑的尊严和最初的目的。
总算,说不话的上校流露/出可怜讨好的模样,祈求赫越能够给予他更多一点。
赫越将他那副.样看在眼里,心情无比愉悦。他正想着什么新的招数,手腕上的虚拟光端就闪烁了几次声响。他点开了这个陌生通话,“哪位?”
那边听见他的声音,立刻传来更加明快的回应:“主人!是您吗?我是维恩,我找到了您的联系方式!”
赫越许是被这个声音感染,也勾起愉快的神色。
休息室里很安静,离赫越很近的科维勒听见了一点点光端的声响。
维恩……
他更加用力地咬住晶石,喉咙里发出令人遐想的声响。
赫越被他的动静吸引,垂头看着这位凭生醋意而格外幼稚的上校。他凑过去解开了卡在科维勒头后的珍珠链条,让那颗晶石掉落在地上,滚落了几圈,并将手腕举到科维勒的嘴边,甚至摁了免提。
“喜欢喊是吗?来,大点声。”
27.我希望您满意
在这种奇怪感情的促使下,科维勒张嘴发出了声。他根本不需要去花心思才能表演出那种令人遐想的声音,只需要拼命压抑住嗓音,跟随本能的想法,就能叫喊出比视频里更.更.的声音。
他自己从来都没有想过自己能.吟出这种难以启齿的声音。
“滋啦”一声响,光端那边的联络直接断掉,就连维恩的光端头像都暗了下去。
赫越疑惑地查看光端上的信息,“这是坏了?”他自己的虚拟光端没什么问题,只是维恩的信号呈现出熄灭的状态。
“他……嗯,可能,把光端……捏坏了……”科维勒一边喘气,一边断断续续地说道。
那种大仇得报的爽感虽然幼稚,但是非常实用,迟迟在科维勒心头挥之不去。他本觉得自己和维恩之间没有什么比较的资格和意义,但是现在却莫名扳回来一点。
即使是以这种不耻的方式。
赫越见这虫脸都是肿的,还艰难地扯起笑,戏谑笑道:“瞧你那不值钱的高兴样。”
他顺手捡起地上那条科维勒的皮带,弯折过来试了试韧性和手感,“说说吧,都在想些什么?”
发力握紧皮带的手指修长纤细,手背的青筋和骨骼迷人又性/感,到底是垂/涎/欲/滴。科维勒看着那双手久久没挪开眼,直到皮带毫无防备地落在了他的小腹上。
“……啊!”
凌厉的疼痛很快攀上了他,偏偏赫越毫不犹豫地往他最脆弱的地方下力,极好的经验让他对力度和位置的把控分毫不差。
科维勒本就被马达和电流折腾到边缘而高昂的情绪差点没忍住直接.出来。他躬了身,在煎熬中抖得厉害。
“抬头,没我允许之前敢.,我就把你拉到外面去让那些新生雌虫看着你.。”
这无疑是稳稳抓住了科维勒的软肋,他一个激灵,颤声道:“我不该,没有经过您的允许,将竹节……拿出去……”
赫越卷到手肘的衣服露/出了一截手臂,握紧皮带的时候,手臂的线条也恰到好处的突显。他沉吟一阵,皮带说一不二地落下来,稳稳地落在中心。
“咳……我不该在挑衅您的伴生雌虫。”
赫越顿了一下,像是被他逗笑了一般轻哼一声,又扬手挥了下去。
呼啸的风声从耳边经过,然后毫无防备地落在了腿面。
“嗬啊……!”高昂的情绪抖动了一下,科维勒心下一惊,强行躬身将自己即将出走的理智扯回来。他已经完全达到了忍耐的极限,每一分每一秒都是对意志力的考验。
但是赫越并没有停下来的意思,高高扬起的手在他的面前投下倒影,带着十足的压/迫感。
科维勒混沌的思维,再也想不出一点的说辞,然后就被另一下招呼了一次。疼痛转化为更加猛烈地冲击,连同电流一起灼烧他的意志,然后被赫越的一道命令掐在了半空。
“雄主……我,求您……我想……求您。”可怜的上校哭着求饶,躬身时额头抵到了赫越的鞋尖。
赫越弯折了皮带,抬起他的下巴,迫使他顺着黑色的皮带看着他的脸,“上校大人,你穿着这身制服,说你想要什么?”
科维勒的脸红了透底,声音夹带着哭腔和沉吟,“我想.。”
“连自己哪里让我不高兴都想不明白,还想.,.货,你也配?”
赫越厉声的话带着一股狠劲儿,比落在虫身上的皮带还狠,落入耳中却反倒升起些又苏又麻。
科维勒实在是到了意志力的极限,除了想.之外没了其他的想法,干脆屈身亲吻了赫越的皮鞋,臣服的意味很足,“求……雄主,指点。”
赫越略显诧异地看着他的动作,但全然没有放过他的意思,“没事,慢慢想,我有时间。”
“可是……我……不能再……”科维勒颤声说着,艰难开口,“已经……真的,在极限了……”他知道自己的错误无理取闹到不可理喻,赫越再怎么责罚都是情理之中。但是,他真的已经完全到能够忍耐的极限了。
“好,我今天心情不错,再帮你一把。”
银白色的针细长,末端系了一个铃铛,轻轻一动就能发出清脆的声响。扎进去的瞬间,所有腾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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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觉全部都被拦腰折断,陌生的感觉难受得科维勒快要哭出声来。
但好在外力加持,他再怎么放松,也会被生生堵住。
“慢慢想吧,你以为责罚是来让你爽快的?” 语调温柔却恶劣,赫越饶有趣味地看着面前饿得愈发狠的疯/犬。
“我……”
夹击的折腾更加磨人,并且绝望到没有尽头。科维勒不知道赫越想要听什么,但是迫切想到达到那个看不到的尽头,破罐子破摔般将所有的想法全盘托出,由着赫越审视和挑选。
“没有带竹节的原因,是想要雄主的注意……”
“上次,之前,雄主对维恩很好……很好,雄主关心他冷暖,担心他身体……”
他的声音断断续续,还带着被迫拉出来的哭腔和咽呜。在极强情.侵扰下,他混沌的思维带出来的话也语无伦次。
“我知道,我不配比较,他是您的伴生雌虫……但是,我想,如果我犯错惹怒您,您或许……就算是玩/弄,也会……”
科维勒颦眉凝望着坐在沙发上的赫越,以及他手中牵住的银链,“我,希望您,满意一些……”
他的情感在赫越的蹂/躏中依旧套着一层窗户纸,但依稀的轮廓能够看见。他紧皱着眉,全身绷紧地等待审判。
【科维勒,28%】
赫越眨了眨眼,眼神变得柔和了些。银链在他的泛红的手心绕了两圈,收得更紧一些。他的手心贴在科维勒的脸上,发烫的手心和冰凉的链子共同接触到皮肤上。
“有这么难吗?”柔缓的声音一点一点拨动心弦,遮盖住所有真实的腹黑和恶劣。“我说过你该把你的全部都卖给我,你却连跟我坦白想法,都得我逼你到这个地步。”
赫越笑了一声,“你说得没错,上校,你和维恩没有什么可比性。事实上,这里的雌虫多得是,我所想要的东西,从谁那里去拿都没什么差别。”
他将科维勒的身心都放在火上炙烤,用最温柔的语气将安全感抽离得干干净净。
“外面有的是雌虫给我做狗,科维勒上校,你呢?”
28.我想为您…
科维勒顺着银链凝望赫越的脸,颇有耐心地等待他的答复。他咽了口唾沫,喉结上下滚动,拨动了一下卡在脖子上细长的链条。
心情很奇怪,像是蒙了一层很厚的云雾,想要去探知,又只是隔着云雾。
从他与赫越见面的第一天开始,对方无数次重复了这个问题——即使他是唯一的雌虫上校,对于赫越而言,他也没有什么特别。那些他引以为傲的地位和荣耀,并不能带来赫越想要的东西。
现在,他不知道赫越想要什么。从始至终,他都没有找到自己对于赫越而言的价值。
他想要找到一个自己特殊的价值。
不同于伴生雌虫维恩,甚至不同于赫越口中外面的所有雌虫。
科维勒迟迟不出声,眼神黯淡下去,不知道看向何处,迷茫的同时又不可避免地被身后没停止的马达和电流折腾得够呛,发出些细碎的声音,经历着身心双重的折磨。
像一只迷路而可怜的小狗。
“科维勒,告诉我,你现在在想什么?”赫越的声音放缓了不少,轻声的询问收敛了所有攻击力,温和有力地敲击着迷惘者的心门。
科维勒注视着他,强迫自己压抑住不可描述的气音,让声线稍微平稳一点,“我在想,我应该怎样才能对您有用?”
赫越稍稍松了紧扯着银链的力道,眼神藏住了冰冷,甚至能看出些温暖的意思。他用皮靴的头轻点了一下科维勒脆弱的中心,听见一声悦耳的轻咛。
“你很难受不是吗?但是,你想的是,怎样才能让我满意。”
那层云雾好像淡了很多很多,隐匿在厚厚的云层下的心境好像更加清晰。
科维勒的目光没有从他面前的雄主面前移开,他的声音也很坚定:“是的,我在想您。”
赫越往前微倾,鞋尖上也用上了更多的力气。他的眼睛注视着科维勒,温柔而迷人的眸光比脚尖的力道更算是一种赏赐。
“虽然上校迟钝到令我惊讶,但是,我们的时间还有很多很多,”修长的指尖轻碰了一下铃铛,留下清脆悦耳的声响,“我对你的回答还算满意,今天到此为止。”
他没有理会科维勒失落的神情,伸手捏住了那对铃铛,让它停止发出声响:“这算是奖励,.吧,上校。”
科维勒的目光从赫越程亮的皮鞋上移,再到长裤包裹下笔直修长的腿,然后停留在了小腹。
“等一下!”
银针拔出半截,悬在半空中的感觉差点让科维勒彻底失控。他用罕见强大的意志力控制住了自己的意识,“雄主……如果是奖励的话,我可以,换一个……啊!”
未等他说完,赫越就倾身离他更近了一些。他收了笑,双眸微眯,如同一只盯紧猎物的猎人,危险十足,“我给的奖励,还轮到你讨价还价了?”
“……对不起。”
赫越沉思了一阵,对科维勒的提议颇感兴趣。极好的经验告诉他,面前的虫绝对已经到了身体能够承受的极限,特别是对于一个相当新手的状态而言。
他很好奇,究竟是什么样的提议,比释放早已积压了很久的需求还要重要。
“你说说看,我再决定答不答应。”
科维勒深呼吸一口气,试图平复下生理和心理的激动,但是,他的声音依旧是抖的,“我想给雄主.。”
【科维勒,33%。】
房间里安静了几秒,只剩下一个沉重的呼吸和偶尔喘息,以及一个平静的呼吸。
赫越有些惊讶地挑眉,不可置信地开口:“像我们见面的第一天那样?”
“是的。”
他眉目舒展,歪头问道,“你觉得这比允许你现在.还要重要吗?”
科维勒的手还背在身后,现在已经紧紧捏成了拳头,“是的,更重要。”他的耳根发红,“那次之后,直到现在,雄主一次都没有……”
他顿了顿,声音抖得厉害,“每次都只是我,只有我在……而您却没有……”
像是下足了某种决心,科维勒的声音坚定了些,“所以,请您允许我为您.。”
赫越笑了,笑容明媚,看呆了面前的人。他彻底松开了牵扯着银链的手,拍了拍自己的腿,“过来。”
攻略的乐趣不过如此了,赫越当真觉得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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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科维勒艰难地挪动了一下膝盖,许久没有动弹的膝盖是更加刺骨的疼。他咬咬牙,拖着往前挪动了几步。
双手还被反钳在身后,他只能凑过去用牙咬赫越的衣服。
他仍是生涩的,上次是第一次,这次是第二次。他自然没有按照当时一时口嗨那样真的去练习,所以仍是生疏的。
但是,心境已经完全不一样了。
如果说上次是足够痛苦的,那么这一次,痛苦这种感觉便和他沾不上边。舌尖垫在牙齿上,舌间是跳动的脉搏,他尽心尽力地往前靠,试图离赫越更近一些。
喉咙仍是火辣的疼,撑得难受,乃至双目眩晕。但他并没有感觉到痛苦,甚至,一直以磨人的程序一直在运转的马达,还有晃动时能够听见的铃铛清脆的声响,都没有那么难以忍受。
他很小心,也很尽力。
恍惚的眩晕之后,科维勒重新找回了自己的视线。
眼前还有一小段距离,他抬眸看着近在咫尺的赫越。
那是他几乎从未见过的模样。
好看的眉眼沁上些水汽,眼尾和脸颊在白皙的皮肤上衬出些粉红,生生渗出些媚/意。眉头偶尔因为靠近和吞咽而轻动,眼眸也因此片刻失神。呼吸变得更加急促了一些,胸膛起伏的幅度也变得大了些。那只修长的手抓着沙发,在表面攥出一点凹痕。
那只手的手心还有泛红,隐隐看见一些被银链勒出的痕迹。
也因此,这只手抚上科维勒的脸下的时候,微微有点烫。
“科维勒上校……”
声音依旧是柔的,但完全不同于之前的每一个时刻,掺上了十足的情.。科维勒的内心狠狠颤动了一下,下巴的酸涩也不管不顾了。
那双沁水的眼眸微动,双唇轻碰,轻声喃咛:
“别走神了,再努力一点……”
与上一次同样的话语,但是也已经完全不一样了。
科维勒觉得自己此刻,就算只是这方面的,也被彻底钓上了。他管不上下巴又疼又酸,也顾不上身体是不是极限,拼了命地将那段仅有的距离,也全部咽下。
29.请允许我拥抱您
喉间是跳动的脉搏,鼻间的气息浓烈,下巴也酸胀得厉害。科维勒尽力地放松自己的喉咙,试图离赫越更近一些。
心境是一个神奇的东西,似乎能屏蔽掉很多感官的感受,也能暂时忘却很多想法,包括他的最初想要靠近赫越的目的,以及对于此刻身上其他物件的体验。
生理性升起的眼泪,又或者无意间联动了内心的想法,让视线变得模糊了一些。科维勒专注地做着眼前的事,心里想的却不是自己所谓的尊严和争取奖励结束掉折磨人的工具。
只是此时此刻,他的想法很单纯,只是想要面前的人,舒服一点。
甚至,科维勒现在混沌的思维,无法回忆起自己是怎么得出的这个结论。
几番更极限的侍候之后,他终于感受到喉间跳动的脉搏更加剧烈,然后是刺动咸涩味蕾的黏糊感觉。
科维勒的意识回笼,看见面前的人慵懒地仰躺在单人沙发上,仰头靠着沙发后背时,修长的脖颈形成好看的弧度,喉结偶尔上下滚动。
他看愣了神,连着混着.的浑浊口水都没有来得及下咽。
赫越喘过气,心情也格外舒畅。他收拾好自己的衣服,面颊微红,一根手指挑起科维勒的下巴。
很明显,科维勒的脸侧仍是微鼓的。
“想咽吗?”赫越的声音还带着动情的余韵,无意识带上的气音,勾得人心痒。
科维勒愣愣地点点头。
赫越的指尖轻轻抹了一下他的嘴唇,笑道:“可不是每次都奖励你喝的……”
他瞧见科维勒一脸期待地看着他,眸间闪烁着恳求的光。
“这次的表现算不上很好,但比上次好了很多,”赫越像是在夸奖一个努力进步的孩子,“咽吧,这次奖励你。”
科维勒的喉结上下滚动一下,将包在口腔里的唾沫乖乖咽下去。他想了一下,还是吐舌给赫越检查干干净净的舌苔。
“嗯,很乖。”
科维勒本想将心里的那句“味道不错”说出口,但是他心知肚明这样太过轻佻,一定是会惹赫越生气的,便没有开口。
他不想惹赫越生气。
他觉得自己好不容易哄赫越开心了。
与此同时,之前那种“只有我在.,而雄主一直没有”的愧疚感更深了,科维勒有些惭愧地垂眸,心里不自觉地滋养起异样的情感。
“你那眼珠子打着圈,在憋什么坏呢?”
赫越说着,俯身和他靠得更近一些,一手环过他的腰间,像是要将他抱住。事实上,赫越只是好心将那个以特殊程序运转的雕刻件拿走。
科维勒感受到赫越的靠近,呼吸都屏住了些。他感受到鼻间蹭到了赫越的发梢,轻微有些发痒,但是他的双手还在背后反钳着,没机会抽空来挠一下鼻子。
雕刻件抽走的瞬间,科维勒不可避免地发出了一声闷哼。
“舍不得?”
科维勒连忙摇头。他已经被着玩意儿折腾得有些狠了,甚至已经到了一想到就肌肉记忆地开始腿软的地步。
两人靠得很近,特别是科维勒,他以这个高度的差距,正好靠在赫越的左侧胸膛。
也因此,他能听见赫越沉稳而有力的心跳声。
他渐渐放缓了呼吸,跟随着这个心跳声调整着自己的呼吸频率,直到两个心跳声逐渐同频。那只放在他腰间的手干脆搭了上去,另一只手也环抱过来,将他整个人圈住。
“雄主……”
诧异,以及惊喜。科维勒睁大了眼,感觉到自己心跳声已经不再同频了。他的心跳声又快又重,吵得不行。
这好像是记忆里,赫越第一次拥抱他。
赫越的下巴枕在他的肩膀上,又觉得他的金属简章硌得下巴疼,转而悬空着贴上了他的脸颊。他的手揉了揉科维勒有些乱糟糟的头顶,“你的提议还挺让我意外的。”
他好像真的在这一瞬间从心到外地离科维勒很近很近。
“你想明白了什么吗?”赫越问道。
科维勒摇摇头,“我还没有想得很明白……抱歉,雄主。”
“不着急,好孩子,我们的时间还有很多。”
温暖的海洋快要将科维勒溺死在里面,那个对于他而言并不算合理的称呼却听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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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心软至极。他反倒觉得自己像个迷茫而莽撞的野狗,龇牙咧嘴地向这个拥抱他的人施以爪牙,却被对方的温柔包容和接纳。
即使在这之前,他经历了惨痛的教训,但他也并不觉得那段经历痛苦,反而,令人上瘾般着迷。
“抱歉,雄主……”他重复着这句话。
赫越轻笑一声,放低的声线如同解药般让人心安,“我现在不想听道歉。你做得很棒,各种意义上的。”
科维勒眨了眨眼,小心翼翼地问道:“雄主可以将我的手解开吗?”
“你有什么说服我的理由吗?”赫越一步步引导。
科维勒将头埋进他的胸膛,贪恋地感受着透过薄衬衫的体温,耳根也跟着发烫。
“我想抱您,”他觉得这样的陈述句不算委婉,又加上了一句,“请允许我拥抱您,雄主。”
他听见耳边传来一声轻快的哼笑,温热的气息扑在了他的耳廓,然后逐渐蔓延开。
“好。”
手腕上的束缚解开,科维勒几乎是毫不犹豫地抱住了赫越的腰,以至于肩膀处迟来的酸痛追上他的时候,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于是,耳边的笑声更加愉快了。
科维勒也跟着笑,还不忘收紧自己的手臂,将赫越足够纤细的腰紧紧圈住。他也趁机能和赫越贴得更近一点,几乎是整个人都黏了上去。
他闭上了眼,整颗心都跟着一起沉溺下去。
【科维勒,40%】
听见系统提示的赫越睁开眼,嘴角扬起一个好看的弧度。
这一次,数值涨得尤其多。
——
接下来的很长一段时间,赫越会在白天交给科维勒一个连着皮革带子的锁,晚上回来才会给他解开,然后按部就班地在画室经历一段只有两个人的晚上。
那些科维勒从来没有见过的,仿佛不是来自这个世界的新奇玩意儿,一个又一个逐渐改变他的身体。
赫越玩得尽兴,也不吝啬给予他奖励。
但是,无论达到什么程度,赫越都没有在这段时间听到任何系统的进度提示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