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三国,我抢了刘备的皇叔》 第1章 开局从监牢开始 初平元年,公元190年。 董卓占据雒阳,废立天子,自拜相国,把持朝政。 一时间雒阳城中,风声鹤唳,暗流涌动。 雒阳城郊一处监狱内。 阳光透过狭小窗户,照在一个少年脸上,少年迷迷糊糊睁开眼,感受到阳光刺眼,他下意识揉揉眼睛。 环顾四周,狭小的空间,石头砌成的墙壁,木制的栅栏,干枯的杂草。除此之外空无一物。 我在哪? 刘隅有点懵。 一大波消息如潮水般涌进他的大脑。刘隅努力消化大量消息。 什么?我穿越了! 刘隅,字云起,颍川郡人士,祖上是光武帝族兄刘赐,曾被封为安平侯,在当时也曾风光无限,传到此时,早已经没落,如今家中只有良田百亩,仆从数人。 如今天下大乱,各地盗贼猖獗,在家中朝不保夕。多年前当朝司徒王允隐于民间之时,与他父亲交好,两人可谓是患难之交。 听说王允如今在雒阳身居高位,就想着来投奔,高低混个官身。 谁知刚到雒阳,因为钱财外露,被官兵抓捕,不但随身带的财物被抢了去,就连自己也被说成了反贼,三日后问斩。 家仆黄三,被官兵打晕,扔在街边,生死不明。 三日后问斩?刘隅猛然在脑海中提取了一个重要消息, 系统,刘隅在心中喊道 无人回应。 系统,系统老爷。刘隅有些焦急, 还没有寂静无声。 不会吧,不赋予我神力,让我在这个世界嘎嘎乱杀就算了,出个点子让我逃出监牢不过分吧? 开局就结局? 这真是宁为太平犬,不做乱世人啊! 想着自己前世,自己不但是有身份证的人,还是社会主义接班人。 咳,咳。 前世自己虽然不是大富大贵,好歹太平无事。 可如今,穿越到这个时代。直接是系统没到,生死难料。 没办法了。 “冤枉,冤枉啊!” 刘隅的声音回荡在牢房中。 这次和系统不一样,有了回应。 一个不耐烦的声音嚷嚷道;“喊什么喊,来到这里面,没有一个不说自己冤枉的,你还是省省力气吧。” 刘隅一听有人回应,开始拿出自己马屁功夫。 “这位大兄英明神武,一看就不是凡人,大兄那一脸胡须,飘逸灵动,潇洒不羁,妥妥当世美髯公。” “滚滚滚,滚一边去,你小子少在老子面前油嘴滑舌,耽误老子吃酒。” 刘隅没想到自己违心的恭维,不但没有丝毫作用,反而被嫌弃。 古人不爱这口吗?应该不会啊。 我怎么记得关羽被诸葛亮夸美髯公时,高兴的不行,还把那封信抄写出来,让人四处显摆呢。 马屁不行,刘隅开始套近乎。 “这位大兄,我是司徒王公的亲朋,这次来京城就是找他老人家,不想被抓了这里,误会,都是误会。麻烦这位大兄去通报司徒王公一声,事成之后,必有重谢。” “王允,王司徒?” 刘隅猛地点头,眼神满是期许。 “我还认识董相国呢,可惜我认识他,他不认识我。” “像你这种死到临头,病急乱投医的事,老子见多了,想骗老子,没门,你当老子傻啊。” “我说你小子有完没完,真当老子手中棍棒是泥做的,再敢鼓噪,老子先打你个半死。” 说完,手中棍棒重重敲打两下,发出咚咚闷响。 牢头骂骂咧咧走了。 没办法了,真没法了。 刘隅一屁股坐在地上,感觉浑身力量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难道自己真要死在这里吗? 那自己岂不是成了最悲惨的穿越者。 刘隅脑子乱哄哄的,早几天穿越也行啊,自己一定带着这个糊涂蛋,麻溜返回老家。 如今雒阳也不太平啊! 董卓占据雒阳之后,对之前官员还是不错的,不但重用之前的官吏,还封赏了一大批名士。 就算向他拔剑的袁绍也被任命为渤海太守。 董卓能够一步步从西凉走到现在,自然不是愚蠢之辈,他知道自己想要坐稳相国之位,没有这些大臣,这些世家大族的支持,肯定不会成功。 谁知那些世家大族,哪能看起这个西凉来的蛮夷占据京都,反对董卓的声音,从他进入雒阳城之后,就再也没停过。 董卓眼看没办法,为了立威,他决定做汉朝的霍光,废立皇帝。 你们这些王公大臣不是都忠于皇上吗?我现在连皇上都能立,你们还不得乖乖听我的。 董卓的想法很好,可是结局却恰恰相反。 霍光当年受到汉武帝托孤之威,废黜昌邑王时,还需要皇太后的旨意。就算如此,还是有人反对。 董卓不但直接废黜了皇帝,就连太后也毒杀了。 本来就不受待见,再加上这些事,反对董卓的人越来越多,也就不足为奇了。 董卓见软的不行,于是举起了手中的屠刀。 这个时候来到雒阳,就好比茅坑里点灯——找死。 在这个节骨眼上,死个人比死个鸡都容易,谁会在意。 贿赂狱卒这条路,看样是行不通啊。 除非有人能通知王允,自己才能有一线生机。 在这个地方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想找人通知王允,难啊。 刘隅有些着急,突然他听到一声牢门被打开的声音。 脚步声在牢中响起,一个狱卒领着在头发灰白的中年人来到刘隅面前。 “半个时辰。”狱卒冷冷说完这句话,转身离去。 “家主,您受苦了。” 中年人双目含泪,脸上青一块,紫一块。 “老黄,你没死,你没事吧?” “你怎么进来的?”刘隅问道。 “家主被抓走时,我被打的晕了过去,醒来后经过打听,才知道家主被关在了此处,我用仅剩的钱财贿赂看守,才让我才来到此处,看望家主。” 黄三从怀中掏出一个吃食,放在刘隅手中。 “家主吃吧,吃完这顿饭好上路,家主放心,你要去了,黄三我绝不独活。” 什么情况,三天后问斩,难道我一觉睡了两天半? “我还有多长时间?”刘隅有些不确定的问道。 黄三双目含泪。 “过了午时,家主就要……” “…………” 什么鬼啊,真睡了两天半,留给自己的时间不多了。 黄三见刘隅愣神,知道他听到这个消息有些受不了,他帮刘隅摊开手中的包裹,肉香顺着缝隙飘了出来。 “家主,趁热吃吧。” 搞了半天是来送断头饭的。 这饭谁吃谁有病。多不吉利啊。 刘隅心中说不吃,手却很诚实,接过黄三带过肉,狼吞虎咽吃了起来,可能是刘隅饿久了,还别说,这肉吃起来是真香。 去他娘的,先吃饱再说,老子就算死,也要做个饱死鬼。 死,等等,好像有些不对啊。 第2章 我感觉还能抢救下 刚才光顾吃了,差点忘记还有司徒王公这件事了。 刘隅咽下最后一块肉,看着泪眼婆娑的老黄。 摆手道“老黄,别哭了,家主我还没死呢。” 黄三止住眼泪。 “还记咱们进京是干什么的吗?咱们是找司徒王允求官的,你快去找司徒王公,就说本公子有难,求他派人来救我。” “言语要谦卑,不要让他感觉到咱们挟恩要求,十万火急,晚一点,家主我可就人头不保了。” 黄三一听还有救,急忙擦干眼泪。听家主说起司徒王允,想起一事。 “家主,司徒府戒备森严,我进不去。” “不瞒家主。来之前我就去过了,被司徒府门口的人用棍棒赶了出来,家主你看,我这胳膊上的伤还是被他们打的。” 说完,黄三就掀起衣服,露出伤痕累累的手臂。 刘隅瞬间呆住。 是啊,自己怎么没想到这件事。 司徒府邸不是说进就能进去的,曹操一个骁骑校尉去拜寿,都被拒之门外,老黄要去的话,能进去才见鬼了。 我还是年轻,不知道封建社会的残酷。 顾不上继续自怨自艾,刘隅重新思索起来。 刘隅沉思片刻。从牢中捡起一个黑色石块,蹲在地上划了两下,两道黑线出现地上,刘隅看着出现在地上的黑色线条,比较满意。 他扯开衣服,用力一撕,一块衣角出现在他的手中。 刘隅悬腕提石,在衣角默默写字。 刘隅写完,又仔细看了一眼,确认无误后,才放在黄三手中。 “你快持此书,去司徒府求见王司徒,记住,送进此书后,务必在门口等候,如我所料不差,司徒王允看到这些字后,就会出来见你,到时,你再求他来救我。” 黄三看着衣角上那零零散散几行字,狐疑问道“家主写的可是名刺(拜帖)?” “如今我深陷牢笼之中,名刺(拜帖)已经起不了太大的作用,你快去办吧,至于能不能成功就听天由命了。” 名刺原本写在木条上的,用法十分规范,上面有名字,里居,来意等信息。可如今自己身在监牢之中,刘隅也就顾不上那么多了。 黄三见刘隅说的郑重其事,不敢耽搁,行了一礼,急匆匆向司徒府赶去。 刘隅倚在墙上,口中低声喃喃道“希望那些关于王允爱才的传言是真的,要不然自己可真要死翘翘了。” …… …… 司徒府内, 司徒王允端坐书房之中,他看着面前堆积如山的名刺暗暗摇头。 自从他身居高位以来,来拜见他的人络绎不绝。 这些人不是故旧就是亲朋,刚开始,他还抽出时间接见几位,谁知对方无一例外,先是一阵吹捧,然后天南地北说个不停,最后图穷匕见,希望能在朝中求个一官半职。 而当王允问对方《七经》可曾读,无不顾左右而言他。 后来见的多了,也就慢慢没了兴致,而是任由那些名刺放在案头。 “官职乃朝廷公器,岂能以老夫好恶远近而授之。” 他自言自语道。 至于那些想通过自己用钱买官的,更是不可能。 灵帝之弊,岂能在老夫身上重演,若非那些卖官鬻爵的人尸位素餐,岂能有今日董贼之祸事。 如今董贼僭居朝堂,就连老夫都要受他摆布。 想到这,王允心中就连连叫苦。 他抬头看了一眼天色,想起还要教导女儿读书时,正要站起身来,却见名刺之中露出一片衣角。 “这又是哪位大贤,竟想通过这种古怪想法,引老夫注意。” 他一边苦笑,一边想着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 自从自己不再见那些不学无术的世家子弟后,为了吸引他的注意,名刺的形式可谓是多彩多样,五花八门。 对于这种情况。王允也已经见怪不怪,他摇了头,苦笑一声,站起身来正要往外走,瞥见衣角上露出一行小字。 滚滚长江东逝水,浪花淘尽英雄。 他骤然停步,仔细琢磨这其中的含义。 好句,好句,仅仅两句就气象万千。 他从名刺下抽出那片衣角,只见后面还有几行小字。 是非成败转头空。青山依旧在,几度夕阳红。 他来回在书房中踱步,满是皱纹脸上隐见红晕。 荒野有疑贤啊,短短几句就写尽千古英雄,世间沧桑。这份才情,这份心胸气魄,老夫不如也。 不对,不对,诗文好像意犹未尽,没有写完啊! 他急忙翻遍衣角,却发现除了这几行字,再无一句。 他唯恐有遗漏,又在名刺中翻看了半天,也没有任何发现。 这是何意?献上这种奇文竟然毫无诉求,不应该啊。 王允自幼喜好典籍,诗文。在后来董卓兵败后,迁都长安时。他首先想到的不是逃命,而是把朝廷内的藏书,档案等重要文件,都收集成册,装入袋子,用马车千里迢迢运到长安。 在兵荒马乱的情况下,这种事情显得尤其可贵。 如今他突然看到这上半阙的词,就像好酒之人,看到一壶美酒放在桌上,当去喝时,却发现只有几口,这让他如何不焦急。 “来人。” 王允向门外着急喊道。 门外侍奉下人快步走入,躬身行礼道“家主。” 王允举着那边衣角,问道“这片衣角是何人所送?如今人在何处?” 下人一脸茫然,想不到司徒竟然来了这么一句。 这段时间来送名刺太多了,下人们按照王允的吩咐,把名刺收进来后,就打发他们离开,回去等消息了。 至于能入了司徒王公眼光的,找到他们肯定易如反掌,对方既然来求官,名字住址,七大姑,八大姨,都写的十分清楚。如果不是怕司徒王公不喜,恐怕连祖宗十八代都要写上。 如今这片衣角上只有短短几句话,其他竟然什么都没有。 接着衣角的下人看一眼,脸色涨红,快成了猪肝色。 在心中一遍叫苦,一遍暗骂。 这是那个无知小儿,整的这一出。这是要害苦老子吗? 下人看着王允脸上的怒气,正要跪地求饶,突然想到一事,急忙行礼道“家主,如今门外还有几人未走,会不会里面有其中的一位。” 王允一听,眼睛一亮。 “快持此书,去门口询问。” “等等,如今贤才,老夫亲自前去。” 黄三送完那片不知所云的衣角后,一直按照刘隅的吩咐,焦急在门口等待。想着今天午时,公子就要被拉出去斩首示众。黄三的眼泪再也止不住的往下流。 想起刘隅父亲临死前的嘱托,他更是后悔万分,悔不该当初听家主来到这京城求官,如果还在清河郡,守着那些良田。虽然屡遭盗匪,并不太平,可总归不像现在丢了性命不是? 家主若死,我还有何面目活在这世上。 眼看着正午将近,司空府门依旧紧闭,黄三再也忍不住。 他跪地长叹。“家主,我对不住你啊,家主若去,我绝不独活。” “家主别怕,我先下去给家主探探路。” “去你妈的贼世道。” 骂完这句话,黄三起身,正要一头撞死在石柱上。 正在这时,司空府大门缓缓打开。 第3章 人生大起大落真是太刺激了 刘隅站在囚车上。 囚车沿着雒阳城宽阔的街道缓缓向前,马蹄声踏在青石板上,发出塔塔声音。 “这小子贼眉鼠眼,一看就不是好东西,杀的好啊。”一个壮汉骂道。 “模样都是挺俊的,好端端的怎么就做了贼,真是可惜。”一个妇人叹息道。 街道两旁围满了看热闹的人。人群中对刘隅,指指点点,不时发出一阵阵的哄笑。 若是在平时,刘隅高低要调侃一番。 帝都人民真强悍,杀人当成马戏看。 刘隅此时早已经没有调侃帝都人民的心情,而是焦急的向四周张望着。他想要寻找一个身影,可这个身影始终没有出现。 老黄啊,老黄,你怎么还不过来,再不过来,家主我真要身首异处了。 以前总想着穿越到古代,利用系统在这个世界上装逼。 现在才知道,系统未到屠刀起,小丑竟是我自己。 囚车驶过人群,来到一处法场之上。 刘隅被人押解来到斩台,看到只有在电视上才见过的大刀,刘隅一阵眩晕。 一个生活在和平年代的人,哪里见到这种阵势,刘隅早已经吓得不知所措。 此时,他什么也做不了,只能在心中一边诅咒万恶的封建社会,一边祈祷着黄三带着王允快过来。 等刽子手举起那把大刀时,刘隅心中升起了一阵绝望。 此刻他知道自己活下去的希望已经不大,他想说一句豪言壮语。 比如杀头不过碗大的疤,老子十八年又一条好汉来壮壮胆。 可是他喊不出来,因为他怕死。 他在这一路上,一直在心里安慰着自己,让自己克服恐惧,尽量坦然去面对死亡,他本以为自己已经适应,甚至麻木。 当死亡来临时,他才知道,他错了。 隐藏在心底的恐惧如同潮水般涌上他的脑海,冲刷着他渐渐崩溃的神经。 冤枉,他张大嘴巴想喊出两个字,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他想要昏死过去,不知道是四周人群太喧闹,还是因为别的原因,他始终保持清醒。 当刽子手把刀举在空中。即将落下时,一个声音从远处传来。 “刀下留人。” 尽管这个声音苍老沉闷,可刘隅觉得这四个字,是他在这个世上听到最美的声音,没有之一。 “家主。” 黄三的声音也紧跟着传入刘隅的耳中。 听到这个声音,刘隅再也坚持不住,心中一松,晕了过去。 …… …… 当刘隅再次醒来时,映入眼帘的是一头灰白的头发。 “家主,你醒了。” 黄三欣喜道。 “家主你一定口渴了吧,我去给你倒杯水。” 趁着黄三倒水的间隙,刘隅环顾四周,发现他躺在一处房间之内,房间颇大,装饰着时下最流行的云鸟图纹,屋内陈列却十分简单,筳案一副,饮具一套,其他空无一物。 黄三端来茶水,刘隅坐起身子,喝了几口,有点不确定的问道“王司徒府上?” 老黄点头,把他离开牢房后的经过大致讲了一遍。 刘隅一边听,一边思索。 和自己在牢中想的基本不差,王允看到那半首临江仙,果然引起了他兴趣,进而愿意出面来救下自己。他没想到的是,王允家的拜帖实在是太多了,王允并没有第一时间看到黄三送进来的诗词。若不是他无意发现那块衣角,自己恐怕就要人头落地了。 “家主,不行咱们还是回去吧,这雒阳乱哄哄的,我担心还会出事。” 回去。 现在两人身无分文,想回去恐怕没有这么容易了。 就算问王允借些钱财回去,可如今天下盗贼四起,在路上保不齐又会出什么事情。 再说,王允刚把我救出来,我就拍拍屁股拿钱走人,如果王允觉得自己被咱们耍了,咱们两个分分钟大难临头。 既来之,则安之,事到如今,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去会会王允再做打算吧。 “回去的事先不着急,你忘了咱们这次来雒阳的目的了?” “家主还要求官?”黄三有些吃惊。 看着刘隅肯定的眼神。 黄三压低声音继续道;“家主昏迷时,我从他们下人口中得知,王司徒可不是念旧情的人,他性格严苛,如果没有真才实学,这官职应该是没有希望的。” “多少家的士子都被王司徒拒之门外,我看家主咱们还是算了吧。” 他虽然不识字,在刘隅幼年时,就来到刘隅家中,可以说看着刘隅长大,自然知道刘隅情况。 刘隅从小就不爱读书,在老爷的棍棒下,才勉强认识几个字。老爷在世,在家中还算规矩,自从老爷离世后,刘隅就彻底放飞自我,这几年来,整日呼朋唤友,无恶不作。如今已经十八岁,早就到了成亲的年纪,可是他死活不提此事。 黄三是看在眼里,急在心里,他虽然受老爷之托,照顾刘隅,可毕竟是个下人,几次三番规劝无果后,也就断了念头。 想着等刘隅再大一些,也就会消停了。谁知听说王允在京城做了大官,他突然心血来潮,嚷嚷着要来雒阳求官。 黄三想着老爷在世时,也曾叮嘱过自己和王允的交情,可那都是很多年前的事了,那时候,老爷和王允都是一介平民,地位相同,如今人家身居高位,自己还是一介平民,这种身份的差异,王司徒还记住这份情吗? 黄三不敢确定,他年少时曾饱经磨难,见惯太多的人情世故,知道世人多是同患难易,共享乐难。落魄时许下的那些承诺,又怎么能当真。 拗不过刘隅坚持,两人就带着包袱,小心翼翼来到京城,这一路上虽然不太平,但好在有惊无险。本以为到了雒阳终于可以安了心来,谁知道财一外露,就摊上这种弥天大灾。 如今虽然度过这次险境,可这次劫难仍然让他心有余悸。 刘隅自然知道他的担忧,生在乱世,万般皆是无奈,就算是谁也改变不了。 “王司徒,可有什么交代?” 刘隅想起一事,问道。 黄三收回思绪,说道“王司徒说了,等家主好些了,让家主去书房找他。” 听到这句话,刘隅知道真正的考验才刚刚开始。 刘隅挪动身子,就要从床上下来。 黄三赶紧向前,“家主,还是等一段时间,等身子养好了,再去找王司徒吧。” 刘隅站在地上,伸伸懒腰道“我的身子没什么事,事不迟疑,我就这就去找王司徒。” 第4章 我是水镜先生的学生 刘隅走出房门,在下人的带领下,一路上穿堂过室,来到王允书房外。 进去通报后,刘隅才走了进去。 走进书房,只见一位颌有短须,面容清瘦老者,一身常服坐于案前。 刘隅快走两步,躬身行礼道“在下刘隅,刘云起,拜见司徒王公,王公活命之恩,刘隅没齿不忘。” 王允轻抚胡须,仔细打量面前少年。 少年面容清秀,双目有神,举止有礼,进退有度,似乎与传言中的有些不一样。 三年前,在刘隅父亲去世时,王允就接到消息,当时因为有要事在身,自己没有赶过去,只派出心腹之人前去。 此去一为奔丧,二是打听下少年品学如何,若是品学兼优,自己顾及当年情谊,定然会向朝廷举荐刘隅。 谁知回来得到的消息,却是大失所望,刘隅不但不学无术,品行顽劣,还在郡内呼朋唤友,恶迹满满。 王允一听,也就打消举荐刘隅的念头。 昨天诗文送到他的案边,让他惊为神作,可他走出院门后,听黄三介绍,才知道竟然是刘隅所作。 莫非是传言有虚,还是少年故作韬晦? 王允不清楚,只能先把他救下再慢慢询问。 当日把刘隅救下后,刘隅就因为惊吓,昏死过去。王允当时就有些失望。 但一想到还有半篇诗文,就先把他带回家中安置。 今日见他清醒过来,就想问问那半篇诗文的事,若这少年毫无才华,就给他些许钱财,让他尽快回清河郡去,也算不负当年那份情谊。 主意打定,王允开门见山道“云起不必多礼,这都是老夫应做之事。” “云起日前曾让人传书老夫,不知这篇诗文是何人所作?” 刘隅知道王允必有此问,于是不慌不忙答道“这诗文乃是在下无意中所作,让王公见笑了。” 无意中所作,王允不相信。 “此种格式诗文,老夫闻所未闻,老夫细细琢磨诗文含义,豪放中有含蓄,高亢中有深沉,慷慨悲壮,却又意味无穷,读来荡气回肠,却又平添无数思绪。还有很多滋味,老夫一时也说不清。” “老夫观其意境,像是一位历经沧桑,饱受沉浮老者发出感慨。当真是云起所作?” 刘隅没想到王允短暂时间内,竟然看出这么多含义,还看出这首词作者的身份经历,也不由心中敬佩。 古人智慧不输今人,诚不欺也。 不过刘隅并不紧张,他早已经想好了说辞。毕竟这首临江仙乃是明朝三个才子之一的杨慎所作,在这个时代,他大胆冒认,杨慎也不会穿越过来,宣誓版权。 刘隅目光深邃,行了一礼,应道“三年前家父离我而去,我年幼无知,日日放浪形骸,而后一日,遇到一位仙风道骨老者,蒙他多日教化,幡然悔悟,这才知道当年自己有多荒唐,想起那些年的荒唐事,如白驹过隙,好不后悔,看江水东流,才偶有所感,得此诗文。” 王允见他言语诚恳,不似作伪,心中想道莫非真是少年得了高人教导,突然间开了灵智,得了此文。 还是那位高人所作,他无意中听来的,记在心中。 “云起可知道,那位老者是何人?王允问道。 “他教导在下多日后,就飘然而去,并没有留下名讳,只说他道号水境先生。” 刘隅不得已,只能搬出这个时期的第一隐士,要不自己从一个无所事事纨绔子弟,转变成现在这种模样,谁会信呢? 水镜先生。 王允心中一震,竟然是他,他虽然没有和水镜先生见过面,却也听说过他的名声。 水镜先生为人清雅,学识渊博,不但通晓五经,还精奇门之术。 朝廷多次想征召他为官,谁知此人一心隐于山林,不愿出仕。 刘隅竟然能得到水镜先生的青睐,也是一份机缘。 “敢问云起,此诗文似乎意犹未尽,可还有下阙?” 刘隅朗声道“王公慧眼,此诗下阙为,白发渔樵江渚上,惯看秋月春风。一壶浊酒喜相逢。古今多少事,都付笑谈中。” 王允细细听着刘隅朗声诵读,只觉得文意深远,让人意犹未尽。 他唯恐自己记忆有偏差,拿起毛笔,轻沾墨汁,在纸上轻轻写下。 写罢搁笔,又读了数遍,双目微眯,仔细琢磨着其中意境,一时间竟然沉浸其中,过了许久,王允才缓缓回过神来。 “好,好,好。” 此刻他如饮甘露,连说三个好字。 到底是不是此子所作,一会一试便知。老夫如此年纪,竟然得此佳文,真是人生一大幸事。 刘隅见王允沉迷这首临江仙,心中暗自庆幸,幸亏自己还记得这首词,要不然光靠父亲当初那份交情,恐怕自己早已经身首异处了。 人还是要靠自己!这条颠扑不破的真理,不论在哪个时代同样适用。 刘隅在王允沉醉之时,凭着前世在职场,察言观色总结出的经验,知道王允看并没有相信自己的话。 这也难怪,王允这一生历经沉浮。 曾硬刚宦官亲友,也曾诛杀黄巾乱军。 曾风光无限,一时无两;也曾深陷牢狱,险些身死。 如今身居高位,阅人无数,凭自己一首临江仙,几句言语,很难让他彻底相信,这首临江仙,就是自己所写。 考验才刚刚开始, 果然不出刘隅所料,王允沉醉片刻,就随即恢复了平静。 他望着刘隅微笑问道“云起,在家时,都读过什么书?” 刘隅不慌不忙行礼道“回王公话,七经都已熟读,诸子百家其他文章也曾涉猎,兵书也读过一些。” 七经者,诗经,礼记,尚书,周易,礼记,春秋,论语,孝经。为东汉学子必读儒家经典,听到刘隅熟读七经,王允微微一笑。 经学之道,熟读极易,理解不难。可领悟不易,若能学而用之,那就是大贤了。 “敢问云起,《礼记-大学》中曾有言,格物而后知至,知而后意诚,意诚而心正,心正而身修。这句话何解?” 刘隅沉思片刻,想起前世看过一篇文章。微微一笑。朗声道 “通过对万事万物的认识、研究后才能获得知识;获得知识后意念才能真诚;意念真诚后心志才能端正;心志端正后才能修养身心。” 王允微微点头,看来这少年也不是全无见识,倒也知道理解其中含义。 “如何格物?(认识万物)” 刘隅笑道“无善无恶心之体,有善有恶意之动。 知善知恶是良知,为善去恶是格物。” 刘隅此言一出,王允瞬间怔住。 这四句解释,可就不仅仅是理解了。而是已经完全领悟了格物的含义。 好一个“为善去恶是格物”,这句话领悟之深,就算是自己也难望其项背。 刘隅看出王允面上惊奇之色,他面色不变,心中却暗暗得意。 这是明朝大圣人王阳明的心学中的一句话。 阳明心学是对儒家思想的升华和补充。 在后世都被奉为经典,何况是现在。 王允仔细琢磨的其中的含义,越琢磨越觉得涵义深远。 他看着面前的年轻人,眼神中露出了震惊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