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重生了谁还追妻啊》 第1章 傻子瓜子 深夜10点，以色列贝尔谢巴的公路上，雷舒平驾驶着一辆丰田凯美瑞，正操作着疲惫的身躯开车前往南部平价民宿。 那里是报社为他们这些战地记者租赁的住处，距离采访地大概有二十公里，不远不近，好在报社给他配备了一辆汽车，方便了他的出行。 贝尔谢巴的公路很繁华，毕竟是发达国家，但近阶段这里却比较闹挺，战况频发，伊朗方面在国际上多次公开声称要对以色列列进行军事打击，发射大批导弹和自杀式无人机，但这里的公众对此事却好似并不关心。 此刻，一排排霓虹灯下，往来的车辆依旧是络绎不绝，并不像是新赛季要开启的样子。 事实上，因为有美英的防空系统支持，以色列也的确不需要太过担心会有导弹来袭，反正能拦住99%就是了。 嗡嗡。 手机震动，看了一眼屏显，雷舒平打开蓝牙耳机，声音平和：“又怎么了？” “我妈说了，彩礼低于三十八万，就不能让我进你家门。” 相亲对象声音糯糯的说，话音虽软，但字字诛心，听得雷舒平脑门青筋都要跳动起来了：“怎么又涨了？” “就是涨了呀，最后一次了嘛，现在我们这里的彩礼价格都是这个样子的，你可以打听打听，而且反正都是要带回来的，你放心，更何况，我人都是你的了，我爸妈养我这么大也不容易你说是吧。” “还有啊，我弟弟进报社的事情，你办的怎么样了？” “我正在协商。” 雷舒平道：“报社最低要求本科学历，你弟弟学历达不到，有点难。” “嗯嗯，我已经让他报了专升本了，过两年就是本科毕业了。” “我说的是全日制本科。” “嗯嗯，这不是托你的关系了嘛，舒平，你办了这件事，我爸妈说见面礼可以少拿一点。” 电话那边的女人似乎觉得说完这句很光荣，还嘻嘻笑了两声：“等你从国外回来，你就安排咱们双方父母见面吧！你也三十多岁了，年纪也不小了，嗯这样，等咱们结婚了，我给伱生两个宝宝，不，生三个！” “我知道了。” 雷舒平疲惫的抬起腕表，看了看时间，脚下的油门刚想踩起来，加速回民宿休息，谁知道这时候车外忽然传来巨大的防空警报声。 作为战地记者，雷舒平的警惕和觉悟性还是非常高的。 更何况，最近几天伊以冲突在国际上热炒，报社派他赴以色列就是为了采集到第一手新闻报道。 这事儿只要干成了，三十八万彩礼带来的压力还是可以减轻一些的。 因此他立即一脚急刹，在公路旁停下，转而拿起了副驾上的迷你摄像机，打开车门走了下去。 路边和雷舒平一样动作的人有很多，甚至都造成了交通拥堵。 很多当地人都走出车子，拿起随身携带的手机兴奋的拍摄。 远处，肉眼可见的一枚枚防空导弹升空，形成了扇形，然后在一道道爆炸巨响声中，一架架来袭的无人机在高空中宛如烟花般爆炸。 雷舒平摄像镜头精准的采集到了这一幕幕场景，并通过车载网络，一边拍摄，一边迅速传回国内。 “真刺激！” 哪怕是战地记者，雷舒平也很少见到这么精彩的一幕场景，一时竟然看出了神。 正当他认真拍摄的时候，忽然天边坠落的一道流火向他直直冲来。 “嗯？” 雷舒平仅仅只有几秒钟的反应时间，然而不等他反应过来，伴随着一道巨大的白光袭来，雷舒平和周边的路人当即就被炙热的火海吞噬。 在最后一瞬间，雷舒平脑海里只有一句话：“狗日的以色列，说好的国际水平超一线防空系统，你跟我搁这闹呢？” …… 迷迷糊糊间，雷舒平感觉自己身在一片暖洋洋的温泉之中，身边触感无比惬意，仿若婴儿处于襁褓之中。 而旁边似乎是一道道如同引力一般的曲线。 当这些曲线汇集。 忽然间，一幅幅画面宛如胶片电影放映一般，无比真实的在脑海中闪过。 那似乎是一个年轻、朝气蓬勃、文艺、单纯且理想主义……的年代。 收音机、缝纫机、黑白电视机、小人书，暖水瓶…… 街道上，人们穿着蓝色、黑色的单调着装，脚踩着凤凰牌自行车，虽然他们的穿着看起来有点简陋，但一个個脸上却都是生机勃勃，充满了对未来的希望。 “这是……80年代？我在做梦？” 雷舒平无比确信这并非是自己的经历，因为他特么是个90后啊！ 但不知道为什么，在这些回放中，他却深深着迷于画面中描述的色彩。 而除了这些背景之外，他发现自己也成为了其中的一员，成为了一个名叫“林书平”的男人。 他开始走马观花般的掠过“林书平”的一生。 林书平十八岁中专毕业，职业是工人，在当地的一家纺织厂工作，国企员工，当地先进标兵，年轻时因为勇救落水少女，而被评为三好市民，无比光荣。 如此过了十年，1998年下岗潮来临，林书平被裁撤，被迫下岗，好在日常攒了点本钱，于是就在当地开了一家裁缝店，凭借多年手艺当起了裁缝。 他的一生可以说是平凡且普通的，唯一的高光时刻大概就是走了点狗屎运，娶到了本市纺织厂厂花，也是后来在当地非常出名的瓜子西施。 不过，因为婚后的生活实在太拮据，夫妻两口子也时常因为一点鸡毛蒜皮的事情争吵，最终导致两人在三十多岁时分道扬镳，而林书平则独自一人抚养儿子长大，慢慢度过二十年，后来因为再次勇救落水者而不慎溺亡，享年57岁。 林书平一生的画面匆匆而过。 当这些画面结束时，一切支离破碎。 仅仅安静了片刻，忽然间，耳边传来嘈杂的声音，吵吵闹闹，仿佛身处于一个菜市场。 雷舒平缓缓睁开眼，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一家瓜子铺。 瓜子铺内人流攒动，喧嚣热闹，人们喜笑颜开，一边互相交谈，一边排着队购买瓜子。 而老板两口子正在手忙脚乱的为顾客称量。 除此之外，一个年轻貌美，大约十六七岁的女孩，正躺在店铺内的摇椅上聚精会神的看着电视。 女孩的相貌非常精致且白皙，以至于与整个环境都有些格格不入。 雷舒平打量着周围的环境，越看越觉得有些眼熟，这似乎跟梦境里的画面很像！ 他露出困惑的表情，转身走出瓜子铺，抬起头，便看到店铺上方挂着一个巨大的黑体白字招牌。 上书四个字：傻子瓜子。 第2章 宋时弦 “八十年代？” “傻子瓜子？” “我是……林书平？” 林书平有些恍惚，梦境中的一幕幕场景，在此刻短短几秒钟的时间在脑海中几乎又过了一遍。 他心中掀起滔天骇浪，但神情却没有半分惊恐失望。 整个人看起来不悲不喜，只有眼神中略微闪过一丝解脱的味道。 虽然在外人看来，“雷舒平”年轻有为，但只有他自己知道，那样的人生不算成功，初高中沉湎于学习，因为喜欢看小说，写得一手好文章，大学便不听家人劝阻报了文学系。 后来校招进了某国内大型文学网站当了责任编辑，但工作环境实在感觉枯燥无力，再加上也做不出什么业绩，工资平平无奇，没什么希望，于是就在工作期间奋力考研。 拿到了硕士学位后，又四处投递了许多简历，彼时恰逢疫情肆虐，才在紧急时刻被一家国内大型报社招了去，然后就一直奋斗在疫情最前线，因此先后三年都被评为省级先进个人。 后来俄乌战争、伊以冲突，他都在最前线采集一手情报传回国内。 而这样的一线工作，也让“雷舒平”的工资和奖金节节攀升，远远超过了当年一起入职的同仁，甚至近期都被一位外交部门的前辈招揽。 在外人看来，“雷平舒”也算是年轻有为，但那是通过拼了命才换来的。 换做现在，他绝对不会再选择这条道路。 谁特么想被无人机的残骸炸死？ “所以，我是穿越了么？穿越到了八十年代……” “可是我的脑海里，为什么会有林书平的完整人生？” “还是，我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或许此刻是梦中梦……” 林书平狠狠掐了自己一下，疼的有些嘴角抽搐，太真实了！ 他抬起头，仔细打量着傻子瓜子铺的环境，然后第一眼便看到了挂在墙上的日历，1988年3月15日。 八十年代末？ 那么这个傻子瓜子…… 他微微凝神，脑海中飞速的融合着梦境中的记忆，很快就搞明白了状况。 “此傻子瓜子，非彼傻子瓜子，原来是盗版的。” 林书平嘴角一扬。 前世的记忆中他曾经阅览过中国第一商贩的相关履历，也就是傻子瓜子创始人年广九，对方在七八十年代就靠着炒瓜子的绝活混成了百万富翁，在这个万元户都是凤毛麟角的年代，百万之资，堪称是天文数字。 但现在是1988年，年广九的发祥地在安徽芜湖，甚至如今其身价估计也超过千万了。 更何况，根据林书平的了解，去年的时候，年广九就刚刚因为经济问题而被当地立案调查，后来虽然有伟人力保，但当下正值风口浪尖，身陷囹圄，可谓自身难保。 又怎么可能出现在这里。 要知道，自己所处的地界则是广东鹅城，一個二线城市…… “啧，老丈人是真不怕被年广九起诉侵权啊……” 林书平似笑非笑。 他看着正在忙碌的老板两口子，眼神里莫名闪过一丝柔和。 因为他发现老丈人每次在给顾客结账时，都会多抓上一把瓜子，每一个顾客看到这一幕都是喜笑颜开。 而林书平记得，这个多抓一把瓜子的习惯，也是年广九的习惯，不仅让顾客先尝后买，而且哪怕事后顾客上门来声称少给了秤，或少找了钱，年广久都不计较，往往都是非常爽快地补水果、找钱，让顾客满意而去。 这也是“傻子瓜子”商标的由来，因为大家都叫他傻子。 “嗯，模仿的很像，看来老丈人还是仔细打听过的。” 就在此时，林书平神情忽然一怔。 老丈人？ 他仔细看着年纪只有四十岁左右的老板两口子，端的是男俊女靓。 哪怕穿着的是符合这个时代特色的单调的灰蓝色，也掩饰不住两人在人群中明显高出一筹的颜值。 特别是丈母娘，即使是穿戴粗布围裙，身姿也是婀娜玲珑，丝毫掩盖不住曲线，远比自己印象中更有风韵。 但这些都不是重点。 因为他忽然想起梦境中关于老丈人的一件往事。 那一年，老丈人被举报在炒瓜子的制作过程中加入了罂粟粉，而被公安带走，然后顶格处罚被判了五年。 也正是因为老丈人的锒铛入狱，母女两人惊慌失措，自己趁虚而入，前前后后殷勤帮扶，最终抱得美人妻。 1988年3月15日？ 那岂不是说距离案发日还剩五天？ 林书平神情凝重。 “小林子，小林子！” 听到呼喊声，林书平回过神来，看向躺在摇椅上的白皙少女。 瓜子脸，柳叶眉，月牙儿般微微眯起的杏眼，以及高挺的鼻梁，红润的小嘴。 啧，这精致到让人无法忽视的美貌，不愧是后来鹅城赫赫有名的瓜子西施，宋时弦。 也是梦境中自己的结发妻子。 但经历了一生的林书平却知道，宋时弦虽然美艳漂亮，但性格却是非常风骚泼辣，特别是婚后，跟特么神经质一样…… 不过此刻看着那长度及腰的麻花辫，如瓷器一般光滑的精致脸蛋，即便是穿着简约的红色毛衣，也能轻易感受到的妙曼曲线，饶是林书平在前世经历了信息大爆炸时代，这一瞬间也还是微微出神。 原来那个在婚后被柴米油盐的生活折腾的眼角掀起皱纹的女人，也曾如此动人过。 林书平有些唏嘘。 “喂，听到没有，你回去吧，别傻站在这里了，我等会还要去买菜做饭呢，你不会想留下来吃饭吧？” 脆生生的声音，从那樱桃小嘴里说出来，听的人还怪心痒的。 嗯，别的不说，宋时弦会做饭这一点还是值得肯定的。 不过林书平现在满脑子都是游戏重开，很想了解一下当下的国内环境状况，心思暂时并不会放在女人身上。 而且前世的经历告诉他一点，只要赚得钞票，在八十年代末当个身价百万甚至千万的富家翁的话，绝对不愁女人。 至于宋时弦…… 如果按照梦境中的想法，那就是如果有可能，那就不要再见了。 上辈子彼此也算是好聚好散。 因此这一世就不要互相打扰了吧？ 那些记忆里因为鸡毛蒜皮的小事而大吵大闹的场景，在此刻浮上心头，林书平下意识的就想要逃离开那些画面。 “吃饭？我不饿。” 他随口回了一句，而后最后再认真看了宋时弦一眼，说了声再见，便转过身，迈开步伐离开，没有一丝犹豫。 宋时弦张了张嘴，有些奇怪今天小林子的反应，按理说平常这个点，小林子除了来帮衬生意，也肯定会跟在自己屁股后面，屁颠屁颠的拎包买菜呀！ 虽然自己肯定不会让他拎包就是了，但是…… 奇怪虽然奇怪，但她也没有在意。 现在的宋时弦天真烂漫，只想津津有味的把电视里播放的85版港剧《射雕英雄传》最新一集看完，然后再去买菜。 家里父母忙着生意，所以一般情况下，都是母亲烧饭做菜，宋时弦也会跟着忙活。 此刻老板小两口虽然忙，但注意到这一幕，也是有些惊讶，宋刚抬头出声问道：“书平今天走这么早啊？留下来吃个饭吧。” “不了，叔，我回去有点事要处理，您先忙。” 林书平口中回答，脑海中再次浮现出往事与老丈人相处的一幕幕场景。 他顿住脚步，扭头看向日历，1988年3月15日，还剩五天时间，老丈人就会因为食物中非法贩卖添加毒品罪被公安带走。 我能做些什么？ 林书平低头，从摊位上随手抓了一把瓜子塞到兜里，而后一边嗑着瓜子，品尝着这远近闻名的零嘴，一边大踏步离开，很快就消失在人群中。 丈母娘徐蓉一边帮忙打包，一边有些奇怪的跟丈夫宋刚说道：“书平这孩子今天看起来怪怪的，往日里不是非得一起跟弦弦买菜吗？积极的很，刚刚看我的眼神我都感觉都怪怪的……还好是老林的孩子，不然我还真不放心这俩孩子接触。”” “哪有怪了？你多想了，都是孩子。” 宋刚头也不回的说道：“不过我也并不看好这小子，这两年在咱们闺女身上吃瘪的小伙子还少吗？弦弦虽然对书平有好感，但不一定非得是他，十七八岁的孩子，不用急着谈婚论嫁，过两年再说。” 第3章 时代的财富（求追读） 另一边，林书平走出傻子瓜子铺，漫步于这条商业步行街，时代的印记在这里深深烙印。 整条商业步行街的商铺外形都相对比较简单，不过因为临近香港，经过地摊港片碟片的熏陶，这里已经开始模仿隔壁百货大厦里的装置，一些商铺内不仅摆放的都是玻璃柜，还有些是木柜和木架，看起来商业氛围十足。 而这些商店里主要经营着一些日用品、服装、家居用品或者电器，还有一些餐饮店和小吃摊位。 林书平刚溜达了几分钟，就看到了一圈人正在围观一户人家聘请的工人维修冰箱的场景。 林书平看到那工人，脑海中顿时有了各种信息，熟稔的的脱口而出道：“海哥，需要帮忙吗？” “书平啊？你能帮什么忙，找你的小弦弦去吧！” 名叫赵海的年轻工人回头看了一眼林书平，笑着回应了一声后，便捋起袖子，蹲下来拆开冰箱后盖，仔细维修冰箱。 林书平笑了笑，也没离开，津津有味的看着赵海维修冰箱。 在他记忆里，赵海是父亲林宝国雇佣的维修工人。 而父亲林宝国原本也是一位电器厂工人，后来辞职下海，如今往来于香港与鹅城两地，目前也是在附近的西湖百货大楼租赁了专柜，专营万宝牌冰箱。 平日闲暇的时候，林书平也会与赵海一起骑着三轮车为客户送货。 但这仅仅只是闲暇时候，林书平往日里还是有自己的工作过要忙的。 他中专毕业，毕业后通过父亲林宝国的关系运作，被分配到了一家当地的纺织厂车间，跟着老师傅打下手。 虽然他年纪才十八九岁，但因为长相白皙英俊，家境条件也还不错，在隔壁影响下，穿着也很有港片风潮，看起来几乎跟香港演员没差，因此日常情况中，纺织厂的女工们也都经常会乐意跟林书平嬉笑打闹成一团。 如果这个时代有“厂草”的话，毫无疑问以林书平的外形条件来看绝对是能够当选的。 值得一提的是，宋时弦也是纺织厂员工。 虽然才十七岁，但已经被私底下评为纺织厂厂花了。 甚至厂里在接受媒体记者采访的时候，都把宋时弦踩缝纫机认真工作的样子拍摄成照片影像，在当地电视台里循环播放过。 因此哪怕不是纺织厂员工，很多人也都知道本地纺织厂里有一位貌美如花的厂花。 不过重来一世，纺织厂工人的活，林书平是不打算再继续干下去了。 没有意义。 这个时代说是遍地黄金都不为过，大丈夫怎能安于一隅？ 林书平安静的看了一会儿后，就继续往前走，很快就路过一个穿着黑色皮衣皮裤，坐在摩托车上，手拿大哥大的男人，此人风骚至极，操弄着一口流利的粤语正在大声的跟对面谈生意，很是引人注目。 不仅是因为其着装时髦，也是因为那手里拿着的大哥大，基本上是当下时代万元户的标配了。 哪怕是在1988年，万元户也是凤毛麟角的存在。 大哥大吗？ “看什么啊小屁孩？” 皮裤男忽然恶狠狠的瞪了林书平一眼。 林书平笑了笑，也没有被吓退，直言说道：“大哥，您炒股啊？刚刚我听您说国债可以上市交易了？” “国债上市交易？那只是小道消息……” 皮裤男愣了一下，掀起浓眉，有些意外的问道：“你懂这些？” “懂一点点吧。” 林书平笑道：“能跟您留个联系方式吗？” 眼前少年浑身充满着很多吸引人的特质，皮裤男莫名觉得有趣，也没拒绝，从摩托车上挂着的公文包里随手拿出一张名片递了过去，并说道：“你家大人想炒股的话可以咨询我。” 林书平接过名片一看，香港远东交易所股票咨询师，吕翔。 “谢谢翔哥。” 林书平把名片揣进兜里，“我叫林书平，请您记着这个名字。” 言毕，林书平转身离去。 吕翔看着这奇怪的少年，似乎是想起什么，发呆了一会儿后，才又拿起大哥大开始继续联系其他客户。 林书平继续一路走去，打量了一圈，发觉即便是临近港都的鹅城，也没看到有多少人手里都拿着大哥大这种高级货，心里一下子就平衡了。 相对来说，那些穿着较为体面的路人，也都只是腰间别了一個传呼机罢了，只等传呼机一响，才会紧赶慢赶的去电话亭里回拨电话。 “真有意思。” “谁说没有网络的世界是枯燥的？” 林书平仔细观察着这个时代的一切痕迹，甚至有点沉迷，不过很快他就重新认真起来。 当务之急，首先要解决的应该是老丈人被带走的危机。 据他所知，这件事之所以发生，完全是栽赃陷害。 因为这条商业步行街前后共有两家瓜子铺，除了一家傻子瓜子外，还有一家利民瓜子，两家瓜子铺同在一条街，在这条本市人流量最高的商业街，竞争自然激烈。 而在后来宋刚出狱后，他也曾跟林书平攀聊，言语中非常肯定是利民瓜子铺从中作梗。 但苦于没有证据，因此这五年牢狱之灾，也只能说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利民瓜子……” 林书平看向不远处的利民瓜子铺，相比较于傻子瓜子铺前的人流攒动，这家瓜子铺虽然也有些零零散散的顾客，但完全比不上前者的生意热闹。 他慢慢斟酌，很快就想到了一个办法。 不过这个办法还是得跟表姐尤淑芬联系。 表姐尤淑芬是鹅城日报的人，当年老丈人被带走后，也是尤淑芬忙前走后进行调查的，可惜事情发生后，得知的时间太晚了，即便有些犯罪的蛛丝马迹也被涂抹干净。 这事儿也急不来，怎么能让表姐相信未来发生的事情，也是一个问题。 林书平慢慢想着，很快就走到步行街尽头。 路过报亭的时候，他看了一眼报摊，忽然就顿住脚步。 先别管老丈人了，我记得有一句话怎么说来着？ 时代的财富都藏在报纸里！ 更何况，刚无意间听到那皮裤男的电话交流，话语里提到的一些词汇，也让林书平也意识到了一个机会。 前世作为报社记者，以及文学爱好者，他经常都会沉浸在图书馆里，偶尔也会钻研新中国改开发展史。 如果他记得不错，1988年前后，为了配合国债上市交易，经人民银行批准，国内成立了沪市振兴证券公司，也是在这一年，大名鼎鼎的沪市万国、申银和海通三家证券公司也先后成立，这也预示着国家放开了转让市场，开始激活国债交易 之后，国库券盛行，前期各机关单位甚至强迫职工购买。 于是有人看到机会，日行千里，奔赴全国各地收购国库券倒卖，赚的盆满钵满。 但具体发行时间，林书平就有些记不清了，这个时代也没有网络，他只能自己去报纸里查一查，看一看，从中窥得赚钱的秘密。 第4章 都藏在报纸里（求追读） “万宝冰箱销售即将突破一百万台，年产值超12亿元，名列中国电子电器一百强之首！” “作家王朔回应年内四部作品改编成影视剧。” “谭张争霸进入白热化阶段，风波再起，张国荣新歌将于六月发布，回应争议。” “第一届新丝路中国模特大赛即将在广州举行……” 摆在报摊最显眼位置的显然是一些娱乐版报纸，各种来自港台以及内地的娱乐新闻甚嚣尘上。 不过林书平的目标显然不是这些娱乐消息，而是关于国内对于金融政策的报道，在翻了一会儿党政机关日报后，林书平成功在《解放日报》等报纸上看到了一些让他虎躯一震的信息。 “《关于拟定鼓励台湾同胞投资的规定》……” “《关于进一步扩大沿海经济开放区范围的通知》……” “《关于证券市场创办与管理的设想》……” “《开放国库券转让市场试点实施方案》……” 林书平站在报摊前看了足足有一个小时，直到天将入夜他才回过神来，一抬头，不顾报亭老板一脸不爽的表情，他兴奋的从中抽出几份报纸，而后从兜里抽出零散的两毛钱，一口气买下。 紧接着便把这些报纸叠在一起揣进怀里，循着记忆里的路线快步向自家方向走去。 在《解放日报》上，有两则消息让林书平大喜过望。 其中一个就是沿海经济开放区范围的通知，其中重点提及了琼州。 琼州即将在今年被设立成经济开发特区，而根据林书平的记忆，琼州虽然在后来经历了一段时间的房地产泡沫，但在最开始的时候却绝对是一片未开发的处女地，抱着“错过了深城，不能再错过琼州”想法的人和资金，在特区成立后，大面积的涌入琼州，以至于海岛的房价从每两百块一平迅速攀升到上万元以上。 虽然几年后，海南房地产价格出现大崩盘，房价快速跌至千元每平方米以下，甚至95%以上的房地产企业都宣告破产。 但后世的很多地产大佬，却基本上都是在这个时候起家，例如潘石屹、卢志强、王石等。 区别是有的上岸了，有的还在水里。 重回一世，想要快速积累资本，当个富家翁，去琼州岛买卖房产绝对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熟知时间线的林书平，完全可以在大难临头前功成身退。 而第二個消息则是中国证券交易所的拟定与创办。 国家对于证券市场的创办显然很有想法，但显然觉得目前国内环境还不是时候创办。 因为很多人担心公有制企业在上市后，会不会被改变性质？ 以至于《关于证券市场创办与管理的设想》这份提案被提出来了大半年，但依然还是被中央决策层和专家们不间断地讨论，并在讨论、质疑与解答中，始终搁置一隅。 不过林书平知道快了。 因为证券市场的建立是历史大势，无法阻挡。 哪怕现在搞证券交易市场的条件还不成熟，但国家也会非搞不可。 因此至少在年内，中国证券交易所必定会挂牌上市。 这个趋势已经很明显了，各种经济报纸上早已写明，各种吹风，关注财经报的人也几乎都在期待这一刻的到来。 而当证券交易所开放后，国内也将会迎来各大公司的上市潮和股票热，届时无论买哪只股票，哪怕是一眼就能看穿的垃圾股，也是稳赚不赔。 当然，和琼州房产热一样，玩弄股票也有时间限制，那就是在证监会成立之前。 除此之外，也不能玩的太过分了，不然后续的清算绝对会让人牢底坐穿。 根据林书平的预估，证券市场的建立至少还需要大半年时间。 但在此之前，《开放国库券转让市场试点实施方案》这个提案，确实成为了当下林书平最眼热的事情。 绝对的香饽饽。 因为这个提案的实施，将会允许国库券自由买卖，不设上限。 要知道，这个年代，全国各地的银行可都并没有联网，所以各地银行发行的国库券价格会有很大差别。 国库券即国债，从1981年发行至今，甚至不温不火，甚至在各地黑市都在五折、六折进行贱卖，但只要允许国库券自由买卖，那国库券就会成为许多人眼中的香饽饽。 其中，万国证券作为三大证券公司中唯一的股份制企业，尤其胆大心细，他们没有另外两家证券公司的公家限制，因此他们首先瞄准的也是国库券市场，老总直接带领十几个人全国各地收国库券，单单这一个项目，就让他们一年的营业额直接干到三个亿。 林书平抢不过这些巨鳄，但喝口汤的话完全没问题。 他完全可以通过信息差，在全国各地辗转腾挪，在地方上低价收购国库券，然后倒卖到沪市，狠赚一笔。 “财富果然藏在报纸里！” 想通了日后的打算，林书平此刻迈出的步伐都有些愉快了，脸上露出发自内心的笑容。 但很快他就开始为第一桶金发愁。 他今年才十八岁，刚刚中专毕业就被分配到鹅城纺织厂当一名工人，虽然算是管理层储备人员，但工资还不破百，各种补贴加在一起也才95元。 而迄今为止，他的存款也就两百多块，想要倒卖国库券，仅仅凭借着两百多块的存款，完全玩不起来，甚至连车马费都不太够。 “该怎么捞钱？” 这下可让林书平犯难了。 此刻天色入夜，他循着记忆路线前往西湖百货商场。 走进商场后的第六家柜台，就是万宝牌冰箱销售专柜。 而这里就是林书平的父亲林宝国和母亲尤豫在商场承包并经营的柜台，也算是林书平的家，除了睡觉之外，基本上林家一家三口的早中晚餐都在这个柜台进行。 柜台后面就是展厅，大概有二十个平方左右，摆放着六七款款式和尺寸各不相同的冰箱，款式新颖，冰箱上也都贴着统一的标号：“万宝”。 作为时下最热的大牌冰箱，万宝一共在鹅城设立了三个品牌专柜。 除了西湖百货商场的专柜之外，在步行街和鹅城开发区那边也都设有专营店，不过这其中做的份额最大的就属西湖百货商场这个柜台了。 依靠着这个柜台，林宝国现在距离万元户也没有太远的差距了。 因为林家不仅有日本铃木摩托车，还有多个传呼机和座机的标配，最近林宝国甚至想要买一部大哥大壮壮门面。 无奈手头打紧，要知道，为了完成厂里下发的销售任务和目标，林宝国几乎把所有手里的流动资金全都拿来进货了，而且还向厂家赊了账。 如今仓库里可是有接近数十台崭新的冰箱亟待销售的。 第5章 物价闯关（求追读） “书平，今天有进展没有？” 老妈尤豫刚给顾客开完单子，看到林书平回来，当即就随口问道：“烈女怕缠郎，你就死乞白赖的缠着他，时弦早晚有一天被你打拿下……哎，这是订单，预付定金两百元整，明天一早我就安排工人给您上门送货。” 三言两语送走了顾客后，尤豫就继续眼睛明亮的打听儿子追儿媳的经过。 老宋家那小姑娘实在长得太漂亮了，放眼望去十里八乡都是首屈一指，甚至比一些港台明星还漂亮，就这份样貌和身段，哪个婆婆看了不欢喜？ 最重要的是：屁股大能生儿！ 如果能把老宋的闺女娶回来，尤豫感觉自己的腰板在鹅城，绝对能挺得直直的。 来自老妈的问候让林书平投点发懵。 他刚建设好了内心，一切都要向钱看，而女人只会影响自己赚钱的速度，但转头就被老妈催促。 直到这个时候他才反应过来，梦境里的林书平之所以能死缠烂打并最终抱得美人归，跟老妈尤豫的助力绝对脱不开关系。 “一切都正常。” 商场里的顾客来来往往，林书平找了个小马扎坐下，然后便开始摊开报纸继续浏览最新政策。 林宝国正在跟隔壁柜台的老板聊天，无意间注意到林书平低头看报纸，神情顿时有些意外。 自己的儿子什么脾性自己不知道？打架泡妞有一套，什么时候看过报纸啊？ 要不是林宝国的关系，林书平中专都毕业不了，也不可能被分配到鹅城纺织厂当工人，而且现在正在担任管理层储备干部，只要工厂不倒闭，那儿子这前途也算是一片大好了。 不过要想把老宋家的那闺女追到手，如果没有点特长，就凭儿子现在这条件，估摸着还真有点够呛。 “有问题。” 林宝国回到老婆身边，低声道：“书平被甩了？” “呵，失恋了才叫被甩，你觉得你儿子谈过对象吗？”尤豫翻了个白眼。 林宝国笑呵呵道：“也对。” 他也没再多想，看向林书平，走过去说道：“厂里不忙的话，明天跟我一起去送货吧，最近单子有点多。” 林书平抬头答应道：“行。” 林宝国不仅是万宝牌冰箱的代理商老板，平日里也会送货会维修，堪称是一个人支撑起了这個家，早先也过了一些苦日子，好在改开以来积极投入市场浪潮，如今也算是小有成就，即将达成万元户称号。 不过人一旦稍有成功就会膨胀，林宝国最近这段时间为了攒钱买个大哥大，愣是一口气吃下了厂商五十台冰箱库存。 如果能卖出去，自然也是能小赚一笔。 但倘若短时间内卖不出去，这批货砸在手里，那可就麻烦了。 林书平也清楚的知道，这个麻烦并不小。 在梦境里，林宝国就是因为太过贪心，才在物价闯关结束之际，因为大量囤积冰箱，导致最终赔了个底朝天，几乎一夜回到解放前。 而所谓物价闯关，即价格改革。 1988年三月，经过中央决策层探讨，为了激活市场，最终，中央决定放开价格管制，取消了物价双轨制，开始进行所谓的“物价闯关”。 闯关行动是3月份从沪市开始掀起来的。 从当月开始，无数商品价格开始出现涨幅，包括小商品和日常生活必需品，涨价的幅度维持在20%-30%之间。 但这个物价涨幅基本在可控范围，而且率先在一线城市展开，在全国方面所起到的影响并不大。 在鹅城这边虽然也有些影响，但却并没有太多人放在心上。 但是，在5月19日，《解放日报》声称：“我国物价改革是一个大胆的行动，要冒一定的风险，但是我们有信心把这件事办好……” 于是，当这一政策的出台，便迅速波及全国。 从5月开始，全国中心城市的猪肉和其他肉食价格以70%左右的幅度上涨，而其它小商品则迅速跟进。 很快，各地的物价狂飙突进，很快就形成蔓延全国的抢购风潮。 电视机有图像就行，电风扇能转就行，电冰箱有冷气就行。 不管你是否有定力，是否有自己的判断，也架不住身边所有人一窝蜂的疯抢。 最终，一些大学教师都因为物价飞涨，无法维持生计，只能在校园里摆摊卖馄饨、鸡蛋、冰棍等等贴补家用。 这一次物价闯关，不仅引发了改革开放以来最大的一次抢购潮，而且在正式实行当月，物价上涨达130%，人们大量提取存款，仅一个月全国提取存款高达300多亿。 从5月正式开始，到10月中央提出提出“宏观调控，治理整顿”的方针。 整整五个月的时间，这场物价闯关才堪堪结束。 而在物价闯关最开始，当人们大量提取存款换取各种货物，林宝国也凭借着囤积的五十台冰箱大赚了一笔，但后来他太过贪心，这才导致后续又再次进货，最终积累了上百台冰箱，而这一次却是少有人买单，几乎全部砸在了手里。 林书平对这件事是记忆犹新的。 当年万元户的父亲在这一次失败过后，负债累累，堪称奄奄一息，过了好几年才挺过来。 而这一次，提前知道了这些信息，林书平自然不会坐视不理。 不过他也能理解父亲一心奔小康的心态，想要插手阻止，至少得有正当的理由，以及一定的话语权。 目前来看，林书平在这个家里的地位是最低的。 所以他只能默默看报纸，默默吃饭，静等未来某天一鸣惊人。 林家住在鹅城市中心的一处筒子楼，筒子楼的造型颇有老沪市风格，楼宇之间到处都是电线杆和晾衣架。 吃过晚饭后，林书平坐在书桌前，开始认真仔细的整理他通过报纸看到的一些信息。 除此之外，对于未来也透过纸面的书写而有所规划。 等一切整理就绪，他把这份笔记放在抽屉里锁好，同时从电话簿里找到表姐尤淑芬的电话，父母都在他也不好明目张胆的打座机求帮助，只能等明日再来了。 第6章 麦克阿瑟的侄子（求追读） 翌日一早，林书平便收拾收拾东西，背着一个简易的蓝灰色帆布包，简单吃了早餐，跟着父亲林宝国去仓库提货、送货。 店里的员工赵海也跟着过来，三人用了一上午的时间，骑着三轮车，为市里四家顾客送货上门。 林宝国虽然是老板，但也是亲力亲为，有的顾客家住三楼、四楼甚至是六楼，林宝国和赵海也是或扛或搬或扶的把冰箱给完好的送到顾客家中，给顾客调试好机器后，最终双方满意，拿到尾款后才签单离开。 林书平亲自体验了一下，反正目前以他现在的力气是扛不动冰箱的，只能在旁边帮忙帮衬着。 而不管是林宝国还是赵海，全都能轻松背起一台冰箱，然后弯腰驼背，一步一步登上台阶，送货到家。 一上午下来，林书平忽然感慨，不管是在哪个时代，底层人民的生活都非常不易。 中午吃饭的时候，林宝国问道：“厂里最近效益还是不行？” 林书平想了想，点头道：“不行，从过年到现在，压了两个月的工资没发了，所有人干活都没有精神，很多职工都请假去做别的了。” 事实上，其实不止是其他人，包括林书平自己，也经常会请假离开。 因为实在没有工作可以做，现在已经是八十年代末，很多企业在各种经济改革中，已经被折磨的奄奄一息…… 各种下岗潮的来临在这个时间段已经出现端倪，一些职工，凡是有些先见之明的，则纷纷下海经商，这个阶段最典型的就是史玉柱，88年末从统计局离职，南下经商捞金，并最终成为时代猛人。 只不过很多人还是舍不得旧账本，因此拖拖拉拉又坚持着…… 林国宝闻言，若有所思的说道：“也不行了哇。” 早先他也是国企电器厂的一名维修工，后来看了一些港台电影，大脑深受冲击，实在不甘心就这么平淡困苦的过下去，因此才决定下海经商，好在他这一步算是走出来了，现在一家店铺养活一家三口是没有任何问题的。 林书平没有说话，默默的吃着饭。 等吃完饭后，他抬头问道：“爸，家里的钱我能先用一下吗？” “嗯？” 林宝国有些诧异，然后忽然想到什么，顿时笑道：“也对，追小姑娘哪里能不用钱，你们厂子也没发工资。” 说着，听从裤子口袋里掏出一個棉布包，摊开来，从中直接抽出了几张一块两块的，后来又抽出了一张十块的，递给儿子：“这些应该够你花几天的了，好好追，不要怕花钱，咱们老林家什么都缺，就是不缺钱。” 林书平接过钱，稍微数了数，十八块五毛钱。 他稍感遗憾，但也知道，在这个万元户都犹如凤毛麟角般的时代，寻常人家能一口气给孩子拿出近二十块的“巨款”，已经算是不寻常了。 毕竟一百块的面钞都不常见，就算有一百块，随便去一家街边的店铺买点东西，老板的钱箱子都不一定找的开。 他点了点头，也不好意思张口再要，把钱收下后，就匆匆吃完饭，放下筷子离开。 第一桶金怎么来？ 林书平一路思考，眉头紧锁，却属实是没有着落。 靠创业肯定是不行的，给自己留下的时间太短，炒房地产当然也不行，根本没有资金，而大概一个月后，国库券允许市场自由交易政策就要放开了，他当然想要赶上这一波快车，来个原始资金的积累。 但手里加上存款，仅仅只有两百块，这肯定是不行的。 先不说途中车马费，就算是无损伤跑一趟沪市和其它省份，难道只买两三百块的国库券？这最多也就只能赚个一百块，来回这么辛苦只赚这么一点钱，林书平实在没什么动力。 他计划是搞一麻袋国库券去倒卖的。 林书平对未来的规划是很清晰的，但原始资金的积累却远比他想象的要麻烦许多。 不过还有时间。 他一边想着，脚步则一路走到了商业步行街，却并没有再往里去，而是停在了利民瓜子店门口，随便找个地方蹲着，一边拿着一个树杈子画圈圈，一边留意着利民瓜子店的动态。 林书平别的没有，就是很有耐心，这是他前世身为战地记者保留的习性，想要争夺第一手新闻，仔细蹲点，细心观察是必备专精技能，有的时候为了一条新闻，林书平可以蹲点半个月。 他也没有去傻子瓜子店帮忙，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林书平想要追宋时弦的意思几乎已经写在了脸上，他可不想再去当免费工人，而且追女人哪有赚钱有意思。 一直蹲点了一个下午，看着利民瓜子店来来回回走过了很多顾客，甚至店里的老板、小工的面孔他都已经认得一清二楚，直到下午五六点钟，他才慢腾腾离开，前往傻子瓜子店。 但他也没有进门，远远的看了一眼，见老丈人的店铺依然红红火火，甚至门前都排队了十几人，他就没有再言语，转身离去。 说实话，一条商业步行街上，碰到老丈人这样的同行，如果林书平是利民瓜子店的老板，他也欲哭无泪。 如此又过了两天，距离3月20日，老丈人被公安带走只剩下三天时间。 这一天一大早，林书平去了纺织厂，发觉厂里六条流水线，只开了一条后，就便是再次向车间主任签到请假，后者也爽快，满口答应，毕竟厂子里什么状态，所有人心知肚明，养这么多闲人也的确容易出事。 而后又前往步行街开始蹲点。 这两天他一直在蹲点利民瓜子店，并没有发现太多异样，只察觉到老板一个习惯，每当店门前没有顾客，老板总会走出店门，背着手眺望远处的傻子瓜子店，每当看到那边人头攒动，排队如龙，这老板就是一脸难看，眼神里的恨意几乎掩盖不住。 “同行是冤家啊！” 林书平叹了口气，正当他丢掉手中的树杈，准备离开时，忽然看到一个油头粉面的男人来到步行街，对方穿着英伦藏蓝西服，脚下一双皮鞋擦的锃亮，走进步行街的时候，目光打量着四周的环境。 然后跟旁边同行的人用一口流利的英文说道：“地界很不错，人流量也行，这里就是鹅城最繁华的一条街吗？” 旁边一个穿着蓝灰色服装，明显是公职人员装扮的人立即用蹩脚的英文回道：“是的，是的，金先生，您这两天也都看了，咱们鹅城具备很高的商业投资环境与价值，如果您愿意投资，我们鹅城政府一定竭尽全力为您大开绿灯，不论是什么样的政策，都可以为您私人定制，您应该看到我们鹅城全体市民对外商投资的友好。” “嗯，如果我要你们市政府大楼作为我的临时办公场所呢？”金姓男人笑眯眯的说道。 公职人员赔着笑脸：“这……这是史无前例的，可能会有点难度，不过只要您愿意投资，一切好说，一切好说。” 金姓男人哈哈大笑，再次视察了一下商业步行街，脸上全都是满意，正准备离开的时候，忽然看到蹲在角落里的林书平，特别是那直勾勾的眼神，看的金姓男人有点心里发毛，忍不住低声骂了一句“西八……”。 这句脏话别人听不懂，但林书平怎么会听不懂？ 不过他也没有把情绪摆在脸上，只是站起身来，看着金姓男人，同样用英文问道：“您是金昌源先生吗？” 金昌源脚步一顿，有些惊讶的看着林书平：“你会英语……你认识我？” 那名公职人员也是一脸惊异，因为林书平的英文发音之标准，让他这个公职人员都有些汗颜。 “当然认识，我经常看报纸，听到过你的事迹。” 林书平说道：“我还知道你是五星上将麦克阿瑟的侄子。” “？” 金昌源满脸震惊。 第7章 革命同志是块砖（求追读） 美籍韩国商人，金昌源。 这个名字，在林书平记忆里是一个无法抹去的印记。 1988年年初，号称麦克阿瑟上将的亲侄子，美籍韩国商人金昌源，抵达鹅城考察投资环境。 不久后，金昌源在美国特拉华州注册了一家汽车公司，名叫“熊猫”。 彼时的鹅城，单凭纺织厂近乎于停滞的运作就能看得出来其困境。 不能说一穷二白，但绝对是迫不及待要摆脱现状。 而鹅城的人民也非常羡慕隔壁深城的高楼，也艳羡广州的标准产业化流水线。 这个阶段的鹅城人，无时无刻，都迫切的希望能迅速发展起制造业，改善生活环境。 因此，一听说有外资来中国，顿时就大喜过望，立即通过各种关系与之牵扯。 最终，鹅城和外资商人一拍即合，顶着“麦克阿瑟侄子”头衔的美籍韩国商人金昌源来了。 在和鹅城相关产业负责人接触之后，他看中了当时还是淡水镇靠近大亚湾附近的一块地，这块地占地81平方公里，预计可年产30万辆大型汽车工厂。 而此行他还提及了两个重点。 第一：投资10亿美元，不用当地政府投资和银行贷款。 第二：所有的商品全部进口。 当时鹅城上下一听，全都懵了，这特么不就是妥妥送钞票来的吗？ 要知道，10亿美元投资，放在当时整个中国都是一笔不小的数字，况且，还可以年产30万辆汽车，要知道，在当时，整個中国的小轿车产量不过才三万。 要是真的达成了，正好可以接班走向颓势的底特律，鹅城将直接起飞，成为21世纪的东方汽车制造城！ 而谈判过程也是一切顺利。 最终双方签订备忘录，准备次年就在淡水镇举办奠基仪式。 而熊猫汽车的到来，整个鹅城都是欢喜鼓舞，为此他们甚至答应了把政府大楼转让给熊猫公司做办公楼，甚至把大楼附近的大片土地都提供熊猫做厂房和生活区。 所有人想到10亿美金的外汇，都是头脑发热，甚至各个报社、电视新闻等都疯狂起来，建设“东方底特律”名头彻底被吹响，而鹅城霎时间也成为了国外资本的热土。 以至于不少人都喊出了“80年代看深城，90年代看鹅城”的口号。 但可惜，好景不长。 熊猫公司食言了，在建厂期间，各种对设计不满，不仅工期延误，还提出了另一个要求，即熊猫厂区建成后，汽车产品将主要在国内销售，而之前答应的只做国外销售等等，通通不作数。 但当时包括后来很长一段时间的汽车产业政策，全部都是外商不能在华设立独资汽车产业，更不可能面向中国市场销售。 这也是为了保护国内汽车产业。 直到这时，鹅城才反应了过来，这是一场彻头彻尾的骗局，熊猫汽车从一开始，就是想借助鹅城，打开中国汽车市场，纯粹就是来捞钱的！ 于是摆在面前的，就是两难的境地。 如果答应下来，会对国内合资以及民族汽车工业，造成不可恢复的毁灭打击！ 如果撕毁合作，就会面临烂尾楼、房价暴跌，周边配套设施直接作废。 最要紧的是这家公司背后的势力，关系复杂，一旦达成，大概率会产生全球性的打击。 此事犹豫再三，最终直达天听，上面连一秒钟都没有犹豫，直接选择拒绝合作，从此熊猫汽车在国内流产。 之后就导致了一系列的蝴蝶效应。 一些重量级的石化项目迟迟不落户，大部分房地产公司期望落空，纷纷关门，给后来的鹅城留下了近百栋烂尾楼，直到二十年后才逐渐恢复元气。 可以说，整个鹅城人民，都对这个名叫“金昌源”的美籍韩国商人恨得牙痒痒。 林书平自然也不例外，记忆中金昌源有很长一段时间都活跃在鹅城各种新闻画面中的，对方的着装打扮也都非常潮流，所以他对此人的印象非常深刻，因此在步行街蹲点时一眼就认出来了。 此时晨阳明媚，暖风拂面，林书平微斜的刘海在市政府接待办主任张旭科的眼中多了许多风采，能说得出这样一口流利的英文，放在当下的鹅城，绝对是妥妥的人才。 不过，五星上将麦克阿瑟又是什么？ 张旭科眼里出现迷茫，不过他确实注意到金昌源眼中大放光彩，只见金昌源上前走了一步，啧啧称奇的看着林书平：“没想到小小的鹅城还有人知道我身份的，不错，不错，你出过中国？听你口音很纯正，在加州留过学？” 林书平摇头道：“没有，我是听磁带自己练习的。” “磁带？” 金昌源呆了一下，而后回过头看向张旭科：“张主任，你们中国的教育这么出色吗？不仅英文说的很纯正，而且还知道我的叔叔麦克阿瑟！” 你的叔叔麦克阿瑟？ 看着金昌源脸上冒出的荣光和笑意，林书平内心很不屑。 这死骗子，疯起来连自己都骗。 张旭科心底也有些惊异，但表面立即笑道：“华夏地大物博，能人辈出，不足为奇，不足为奇。” 言毕他看向林书平，用普通话说道：“小同志，你是哪个单位的？” “我是咱们鹅城纺织厂的储备干部，我叫林书平，我爸在西湖百货市场卖冰箱。” 林书平感觉机会来了，立即就迅速的说出了自己的身份。 为了让对方觉得可靠，还说出了父亲正在工作的地址。 果不其然，听到林书平的话，张旭科的神色就缓和了许多，在殷勤的陪着金昌源在商业步行街附近转了一圈，并把金昌源送到一辆白色丰田皇冠车上后，他立即就返身，快步回到步行街。 当看到林书平还站在原地时，他轻松了口气，立即上前说道：“小林，以你的才华，留在纺织厂可惜了，有没有兴趣来咱们政府接待办工作？” “我是市政府接待办公室的张主任，你也看到了，来自美国的金先生都说了要投资咱们鹅城，而且是美金！” “因此日后肯定有大量的外国人员来咱们鹅城考察投资项目，咱们政府接待办急需要你这样的翻译人才……” 林书平其实早就想好了计划，不然他刚也不会主动上前搭话，但嘴上却说道：“我是纺织厂的储备干部，厂里为了培养我花费了大量的时间和精力……” “很抱歉啊张主任，我不能因为您需要我，就不顾厂领导的爱戴和信任……” 张旭科闻言，急得抓耳挠腮：“哎呀，咱们市纺织厂早就已经半死不活了，你留在那里没前途，你讲英文这么流利，肯定是要发挥大作用的，而且你要知道，在接待办，不管是薪资待遇都比你在纺织厂强的多！” “这样，我到时候亲自去一趟市纺织厂，让他们放人，而且伱如果能为这次招商引资做出贡献，组织上是绝对不会亏待你的。” 林书平沉吟了一下，想到历史上熊猫汽车撤资后留下的烂摊子，最终叹了口气，说道：“既然这样，那就感谢张主任的看重，革命是块砖，哪里需要哪里搬，我…听您安排。” 第8章（求追读） 林书平对未来的事业发展蓝图规划的很清晰。 但难就难在第一桶金非常难搞，如今原地不动自然找不到任何办法，但如果有向上的机会，他也一定不会错过。 而加入市政府接待办，成为一名接待员，也是一件可以长远规划的事情，这样的话，林书平就有机会对接港台乃至整个国内外所有的投资商。 要知道，在熊猫汽车宣布投资十亿美金在鹅城造车后，整个鹅城都成为了投资热土，吸引了国内外大批资本入驻。 但也有不好的一面，穿着政府办的衣服，有些事情就不好再做的明目张胆，但林书平并不担心，他在政府办的时间不会太长，等积累了一定的人脉和机遇，他就会和史玉柱等人一样，在合适的时间辞职下海经商。 不仅是三大证交所的上市，也不仅仅倒腾一些国库券，他的目标放在了更长远的地方，比如琼州炒房热，比如股市熊市，再比如电子商务等等，都是时代给予的能看得见的财富。 跟张旭科互留了联系方式后，林书平就目送对方离开。 大概不出意外，最迟一周时间，林书平就会被暂时借调到市政府接待办，担任接待员，至于他的工作手续，大概会在一个月内搞定。 林书平同意担任政府办的一名接待员，当然不是为了那每个月一百多块的工资，而是能在对外招商引资的过程中接待到一些国内外有意向投资的客户，这算是一笔不小的人脉关系。 当然，林书平也不白干，他不仅精通英文，前世上大学时还特地修习过一段时间的俄语。 他自信能在市政府接待办里，做出一些亮眼的成绩。 但此时林书平还有其他事要做。 他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巴掌大小的通讯簿，然后便走出步行街，来到路边的一处报亭，跟报亭老板打了個招呼，便是拿起公用电话拨打起了号码。 待听到嘟嘟嘟几声后，电话那边传来声音：“你好，哪位？” 林书平对这个声音还是很耳熟的，当即便笑道：“大表姐，我是林书平。” 作为鹅城日报的一名新闻外采记者，尤淑芬待在办公室的时间并不多，基本上上午十点之前，她就会根据日常任务安排，在各个新闻收集处踩点，或明查或暗访，有时候还会收到人身安全的威胁，新闻外采记者这个职业，总之还是透露出一些危险性的。 听到林书平的声音，尤淑芬一边接电话一边整理着办公桌前的文件：“你幸亏是这个时间点打来电话，再过十分钟，我就要去外采了。” “那我也算是赶着了。” “平常你也不跟我打电话呀！” 尤淑芬笑道：“说吧，有什么事需要我帮忙？还是说让我给你在追小女友的事情上再出谋划策几招？” “我是真有事需要大表姐你帮忙。” 林书平正色道，而后仔细认真且煞有其事的说出自己的发现与猜测。 “罂粟壳？你认真的？” 尤淑芬一下子就坐直了身体，表情有些凝重：“书平，这件事可开不得玩笑。” “我知道事情轻重，不开玩笑。” 林书平一本正经的说道，但其实他根本没有发现任何线索，不过梦境中发生的事情实在太真实了，由不得他不认真，毕竟此时非同小可，宁愿劳烦两天大表姐，也不能让老丈人抱憾终身。 因此便想提前跟大表姐吱一声，留下一个钩子，日后公安追问起来，也好圆回来。 尤淑芬谨慎的看了看四周，确认没有同事注意后，才握着话筒低声说道：“这件事事关重大，你不要声张，可能会有危险，你现在在步行街是吧？等着我，我马上到。” 林书平一口答应，挂断电话后，便是在报亭前等待着大表姐的到来。 他的想法很简单，既然事情一定会发生，那事前肯定会有一些蛛丝马迹，只要找到这些蛛丝马迹，哪怕是老丈人被公安抓走，他也能通过这些蛛丝马迹的探寻而为老丈人翻案。 不过他一人力量有限，也没有什么专业设备，因此才跟大表姐这个专业记者联系。 而效果也是显而易见的，大表姐不仅带了专业设备——一台富士照相机，还把她男朋友康威带来了。 康威人高马大，相貌帅气，最重要的是他身上穿着军绿色制服，袖章上也有着两个蓝底白色的大字：公安。 此时康威骑着二八大杠，载着尤淑芬一个急刹，就停靠在报亭前。 而穿着公安制服的康威一到场，报亭老板也是吓了一跳，连忙探出头来，狐疑的查看着状况。 当看到这两天一直来报摊看报的少年跟那名公安笑着聊天时，脖子上就忍不住有些凉飕飕的，好家伙，这小靓仔有靠山啊！ 林书平不是第一次跟康威见面，当即便跟对方打了个招呼。 在梦境中的许多次，林书平都与康威有过交流，因为康威在两年后的1990年就与大表姐尤淑芬奉子成婚。 现在的康威虽然只是一名派出所民警，但二十年后却已经是鹅城一辖区派出所所长了，而后便是在这个职位上，一直干到退休。 此刻，尤淑芬从后座上跳将下来，拉着林书平的手臂，好奇问道：“你是怎么发现的？” “偶然发现的。” 林书平开始编造故事，营造信任：“前两天我去傻子瓜子帮忙，就看到利民瓜子的人拎了一包东西进了生产车间，刚叔和蓉婶他们很忙的，不过我看到了……” “然后你就跟了过去？” “对，我跟了过去。” “你发现罂粟壳了？还是说你看到他往锅炉里倒罂粟粉了？伱保留有证据吗？罂粟壳或者罂粟粉都行，还有吗？” “呃，没有。” 林书平摇头道：“他走得很快，跟一阵风一样，我都没拦住，不过我亲眼看到他往炒瓜子的锅炉里加东西的，而且我刚好在书上看到过那东西，所以我知道它的学名叫罂粟。” 尤淑芬不疑有他。 因为在她看过的那些采访稿，以及对当下社会环境的认知里，的确有很多饭店和食品加工店在悄悄的种植罂粟，然后在食物中添加，只为了能让顾客上瘾，争当回头客。 不过向竞争对手栽赃陷害，还是头一回遇到。 第9章 抓个现行（求追读） “那些添加了罂粟粉的瓜子，都流向市场了？” 听到这里，尤淑芬心中一凉。 虽然偶尔使用一些罂粟粉并不会产生任何问题，但有人对这玩意过敏，轻则荨麻疹，重则有生命危险，因此尤淑芬内心还是很忧虑的。 不过林书平早有对策，当即便说道：“那一锅瓜子并不多，不会造成太大的危害。” 哪怕是康威，此时听到林书平的话，也是满脸严肃。 他把车子停好后，拿起身上的笔记本，一笔一划记录着林书平刚刚说的那些话，而康威是个急性子，等林书平说完，便是撸起袖子，大踏步准备向利民瓜子店走去，准备亲自搜查，来一个现场抓脏。 不过尤淑芬却是一把拦住了他：“你现在就去抓，不是打草惊蛇么？” 打草惊蛇？ 康威回头道：“那我也不能眼睁睁看着这些毒品流入市场啊，那不是坑害广大人民群众么？” “你等会儿！” 尤淑芬道：“我去！” “你去干什么？” 康威哭笑不得，他只要穿着身上这身制服，那就有执法权，但尤淑芬可不行，谁会让人莫名其妙的搜家啊！ 尤淑芬道：“我是去买瓜子！” 林书平起初见大表姐雷厉风行，眼中生起一抹光彩，结果听到是去卖瓜子，顿时就无语了。 然后尤淑芬就迅速的在利民瓜子店撑了一块钱的瓜子，满满一大兜，基本上把所有口味的瓜子都装了一下，末了三人便蹲在街边，可嗑起了瓜子。 “感觉也不怎么好吃啊！”康威吐了吐瓜子皮说道。 尤淑芬也尝了一些，“跟刚叔他们家的瓜子比的确有些逊色。” 林书平叹了口气，如果利民瓜子的确想要栽赃陷害，那么现在肯定是会在这个时间段把自己摘除的干干净净，当然不可能让你尝出来什么。 不过就这么干坐着也的确不是办法，他看向康威：“威哥，不如你去突击检查，说不定能检查出些什么？” “你姐不是说会打草惊蛇么？” 康威蹲在地上，从口袋里抽出一包烟，想要递给林书平一根，结果被尤淑芬一巴掌拍的手背通红，于是讪讪一笑，把烟塞回口袋里，说道：“其实我现在不仅是想要破案那么简单，我还想要知道那些罂粟壳是从哪里来的，是谁种植的，我想找出根源，一窝端，他娘的我这一生最恨贩毒的人了。” 林书平看向康威，他知道康威家庭基本上都属于公安系统，一家子都是嫉恶如仇，能说出这番话的确代表了康威的内心。 “威哥，信我的话你这两天就在这里蹲点，盯着利民瓜子和傻子瓜子，绝对会让你获得大功一件。” 林书平说话很平静，但字里行间却拥有着坚定与不容置疑，让康威心中产生出些许异样，回头看了一眼这个小舅子，眼神里也有些惊异：“你认真的？” “你说呢？” 林书平认真道：“宋时弦未来如果是我老婆，那刚叔和蓉婶就是我老丈人和丈母娘，你说我能眼睁睁看着他们被栽赃陷害么？” “行！” 康威闻言，也没有犹豫，一口答应道：“平常你姐一直都跟我提起伱，说你小事不说，大事儿上你绝不含糊，所以这事儿绝对不假，我信你，那我现在帮你做一份笔录，笔录做完，你就是这件案子的报案人，如果你的举报是真的，市局肯定会对你有奖励，最少也有五百块。” 林书平惊讶，还有意外之喜？ 蚊子肉再小也是肉，他也不嫌弃，当即就开始跟康威对答如流的编撰着故事情节。 尤淑芬在一旁听得都无语了，不过她也是想要搞一波大新闻，因此她也决定这两天在步行街蹲点，并用相机记录下一幕幕画面。 由于康威穿着公安制服，极为引人注目，康威很快就回派出所里换了一身便服回来。 他和尤淑芬两人一前一后悄悄蹲点利民瓜子和傻子瓜子店。 而这个过程并不长，因为就在第二天晚上，尤淑芬就注意到了让她神情有些紧张的一幕。 傻子瓜子店前，一個让尤淑芬眼熟的面孔出现在这里。 此人身材纤薄矮小，穿着牛仔外套，留着寸头，有些三角眼，大概二十岁出头，赫然就是利民瓜子店老板的帮工。 而这个小帮工手里则拎着一包黑色塑料单，和宋刚、徐蓉给顾客称量瓜子时的塑料单一模一样。 趁着傍晚人多，小帮工买了一袋瓜子后，就借口参观，慢悠悠的走进傻子瓜子店。 傻子瓜子店不管是炒瓜子的过程还是顺序等，都从来不藏着掖着，一直都是公开示人的，所以很多人也经常来参观瓜子店的内部运作，傻子瓜子也一概欢迎。 此时宋时弦并不在店里，小帮工转悠了一圈，在察觉到宋刚和徐蓉都面朝顾客称量瓜子的时候，便迅速的把手里黑色袋子里的粉末一股脑的倒进炒瓜子的锅炉里。 然后便若无其事的拎着自己买的瓜子，退出了瓜子店，转身消失在人群里。 但小帮工不知道的是，这一一幕幕场景都被尤淑芬在角落里用富士相机拍的一清二楚。 而康威也是看的清清楚楚。 他与尤淑芬对视一眼，都看出了彼此眼中的惊诧。 这些画面，跟林书平昨日里描述的过程简直一模一样，分毫不差！ 绝了！ “看来这不是第一次栽赃陷害了，怪不得书平能讲的这么清楚。” 康威若有所思道。 尤淑芬看了看相机里的画面，有些兴奋的点头道：“这都是证据，现在就只差物证了，这两天总算没忙活，竟然真的抓了个现行，走，收集物证去！” 康威闻言，一马当先的走进傻子瓜子店内。 而尤淑芬则立即开口向宋刚和徐蓉打招呼：“刚叔，蓉婶，晚上好啊，都吃过饭了没有？小弦没在店里吗？” 她一边说，一边加快脚步走进店里。 “是淑芬啊，这是你对象吧？快进来坐，店里忙，还没来得及吃饭，小弦她去买菜了，等会回来蓉婶下厨给你炒几个热菜。” 徐蓉一边张罗着，一边笑着说道。 但很快她的笑容就停滞了，因为她看到尤淑芬拿出了相机，正在对自家炒瓜子的锅炉拍照。 而旁边的那个小男友，双手已经完全伸进了锅炉里，正在摸索着什么。 第10章 他在写什么？（求追读） 当天晚上，两辆警车先后驶入步行街，停在了利民瓜子店门前，几名公安下车，直接封锁现场，然后在众多围观群众中，把整个利民瓜子店仔细搜了两遍，最后带走了利民瓜子店的老板和帮工。 直到警车远去，宋刚和徐蓉才从懵然中回过神来，看向旁边拎着蔬菜，同样一脸懵然的宋时弦。 “时弦，你最近两天有看到书平吗？”徐蓉问道。 宋时弦今天穿着粉红色碎花毛衣，整个人看起来更加明艳动人，此时闻言，奇怪道：“没啊，他这两天都没来找我，妈，这是怎么了？” 宋刚和徐蓉对视一眼，彼此眼中都有些后怕。 当康威把锅炉里的瓜子捧出来，告知他们这里面掺有毒品的时候，他们就一瞬间头皮发麻了，好在尤淑芬及时讲述了事情经过，并且第一时间报警，这才让他们后知后觉。 而这一切，都是因为林书平及时发现，不然的话，现在被带走的可能就是宋刚两口子了。 经此一事，宋刚对林书平的好感陡升，当即就解开了身上为了卖货和炒瓜子穿戴的围裙，说道：“这事儿得好好谢谢书平，我等会买点礼品去老林家串串门。” “我跟你一起去。” 徐蓉也立即揭开身上的围裙：“淑芬刚刚都说了，是书平及时发现，不然的话后果真的不堪设想，咱俩都去，时弦你也去，你们是同龄人，好相处。” 宋时弦还是有点懵然，没太明白是怎么回事，不过她还是提起手中的一袋子蔬菜：“啊？那我刚买的菜怎么办？” “先放家里。” 徐蓉接过蔬菜，放回店里，一边嘱托宋刚去关门歇业，一边拉着宋时弦的胳膊，仔细的为女儿讲解了事情经过。 “投毒？” 小小年纪宋时弦哪里经历过这种事，顿时吓得花容失色，特别是在了解过后果之后，也是一脸后怕，同时对林书平心中也升起了感激。 如果不是书平，那爸妈现在肯定会被带走，说不定还会被判刑坐牢呢！ “那我要好好谢谢书平。”宋时弦坚定的说道，同时心底也回想起前两天林书平的异样。 呆子…… 怪不得那天这么呆。 原来他一直默默无闻的在观察，哪怕心存担忧，也没有声张，所有危险都是自己一个人扛…… 宋时弦感动极了。 很快，宋刚就骑着三轮车，载着老婆和女儿一起去买礼物，两箱健力宝，三斤羊肉，以及一些糕点和水果。 这些东西下来，花费已经超过一百块，几乎等同于寻常人大半个月的工资了。 等到了地方，已经是晚上八九点钟。 林宝国正算着今天的账本，尤豫则一边看着电视机里的“太阳神口服液”广告，一边把刚切的黄瓜皮敷在脸上，这是她从港台电视剧里看到的画面，听说是对皮肤好，防止老化，也不知道准不准，跟风学着就是了。 而林书平吃过饭后，就早早回了卧室休息，这两天也一概如此。 宋家三口的到来让林宝国有些吃惊，最主要是对方还拎着礼物，他一边邀请对方进门，一边笑着问道：“怎么个回事？来就来了，还带这些？有事托我帮忙？” 林宝国和宋刚都是当年一起下乡的知青，虽然没有在一個大队，但距离并不远，因为都是鹅城人，两人也经常联系，一来二去就熟了，如今十几年过去，交情依旧，两家也经常来往。 不过类似今天这阵仗却是没有的，按理说自己儿子追人家闺女，应该是自家这边主动才是，今天这是怎么了？ 林宝国压下心中的好奇，连忙邀请宋家三口进门，而后又大声跟老婆尤豫喊道：“豫儿，老宋一家都来了！” 然后回头笑道：“也不知道书平这小子睡了没有，等会我去叫他起来。” 宋刚闻言，连忙道：“别别别，书平这两天忙坏了，让他好好休息。” “哎哟，老宋老徐来了啊，快坐快坐。” 尤豫此刻把脸上的黄瓜皮拿掉，然后便拎着茶壶去给宋刚等人倒茶，最后又笑吟吟的跟宋时弦说道：“时弦吃水果吗？家里还有几个橙子，我去给你切。” “谢谢阿姨。”宋时弦把礼物放在一旁，脆生生的说道：“我不吃了，我来找书平呢，他睡了吗？” 说完便主动起身去林书平房间，两家人早些年经常串门，彼此对各自的家庭门户都非常熟悉，宋时弦也不是第一次来，这次轻车熟路就去敲林书平的房门。 看到宋时弦这么主动，尤豫满脸都是意外。 自家孩子自从进入青春期后，对相貌越来越漂亮宋时弦越来越上头，特别是这两年，可以说是一直穷追不舍，但宋时弦也高傲啊，自始至终都没有个信儿。 但如今看时弦这姿态，没准还真是那么回事呢！ 尤豫脸上的笑容都止不住了。 此时宋时弦敲了敲门，见没有回应，就按着门把手一拧，然后门就开了。 宋家两口子和林家两口子虽然都在聊天，但心思和眼神却都放在宋时弦身上，见宋时弦开了门，两家人的对话还都停顿了一下。 “你没睡啊！” 宋时弦推开门，看到坐在书桌前的林书平，有些惊讶。 因为此刻的林书平正端坐在书桌前，奋笔疾书，书桌上则摆放着一堆书籍，其中有《明史》、《明通鉴》、《明季南略》和《明清史记著刊》等书籍。 而在这些书籍中摆放的，则是一页页纸稿，上面写满了密密麻麻的文字。 宋时弦随手关上房门，走到林书平身旁，这才察觉到林书平耳朵里塞了耳机，怪不得听不到外面的动静。 她弯腰低头，仔细看去，发现那些草稿纸上书写着的文字。 “你还很年轻，将来你会遇到很多人，经历很多事，得到很多，也会失去很多，但无论如何，有两样东西，你绝不能丢弃，一个叫良心，另一个叫理想……” “强而不欺，威而不霸，这才是一个伟大国家和民族的气度与底蕴……” 宋时弦越看越惊讶。 而林书平此时写到这里，忽然戛然而止。 他没有抬头，只是随手拿起一本《明史》翻了翻，大概过了二三十秒，他便又低头在草稿纸上写到：“太上大罗天仙紫极长生圣智统三元证应玉虚总掌五雷大真人玄都境万寿帝君朱厚熜——还是死了。” 第11章 《明报》（求追读） 林书平想写《明朝那些事儿》不能说是临时起意，而是发展计划中的一环。 鹅城临近香港，各种香港信息都能第一时间感受到。 而在这几天他购买回来的一些报纸中，就有著名小说家金庸先生投资创立的香港报纸——《明报》。 《明报》如今在香港具有很高的清誉和盛名，日销量已经超过11万份，并且增幅潜力巨大，预计明年能超过20万份，已然成为香港历史最悠久、最权威、销量最大且最具影响力的娱乐周刊之一，年盈利额破五千万。 近两年金庸还放出风声，准备联合名下出版社，成立报业集团，意图在香港联合交易所上市。 而为了能做出漂亮的业绩，《明报》在最近开始向全球华人作者征稿，希望吸引全球华人作家投稿，基本上是来者不拒，而且只要被采纳，一概千字50稿酬起。 千字50在香港各大报业和出版社都已经算是中等实力作家的报价，更何况是《明报》，这被很多人视为金庸为数不多的一次慷慨动作了，因此这则消息一出，就吸引了全港作家的踊跃投稿，甚至吸引了一些人气作家的目光。 要知道，《明报》的专栏版在这个时代极有江湖地位。 大报低酬，仍然趋之者众。 毕竟在《明报》开专栏，是身份的象征。 而只要在《明报》开过专栏，那还怕日后赚不到钱吗？ 林书平前两天也看到了这则消息。 因为意图上市，所以金庸定的要求是《明报》的盈利额度要在两年内翻一倍，也就是做到纯收入破亿港元为止，这样的话成功上市的机会才会更大一些。 而想要盈利额翻番，所需求的自然全都要是高质量稿件。 林书平看到这则消息后，当时就想凭借着自己前世常年泡在图书馆的功底，以及数不尽的小说创意，在《明报》赚取一些生活费。 但其实赚钱还是其次。 如果成功，他林书平的名气在香港文坛也能打开。 届时以点带线，结交香港一些中产人脉应该是轻而易举的。 当下的香港中低收入者月薪基本在三千元到六千元左右，而中产月薪平均在八千到一万二以上，这样的收入放在内地是碾压的，所以现阶段如果有可能，林书平还是想要通关去香港见识一番这个时代的金融港。 不过通关需要身份证明，而身份证明目前又难以解决，不然也不会有那么多逃港者。 但倘若成为《明报》的供稿作者，往来香港内地之间大概就要容易许多了。 而《明朝那些事儿》就是林书平想要供稿给《明报》的作品。 这是他深思熟虑后的结果，毕竟他前世是战地记者，写稿件是手到擒来，哪怕把记忆里那些顶级作品的剧情复写一遍，也未尝不可。 但类似余华和刘震云这些大佬的顶级文笔，他却是模仿不出来的。 再者说《明报》也不太接受《活着》、《一地鸡毛》这样的作品，反倒更能接受张小娴、亦舒这样的作者文笔，可关键是张小娴、亦舒现本就全都是《明报》的专栏作者，而且现在这个阶段这两位的写作高峰期已经过去，该出版的作品都出版了，留给林书平可借鉴的作品并不多。 所以他的目光就放在了90年代后的作品上面。 他日后并不打算以此为业，所以思来想去，觉得《明朝那些事儿》这部作品就非常合适投稿《明报》。 这部作品2006年3月连载于天涯社区，作者以诙谐的文笔和写小说的思路，为广大网友们徐徐讲述了明朝年间的那些事儿，从朱元璋到明朝最后一位皇帝崇祯，横跨三百年的时间，总创作七本，每本大概三十多万字。 而《明朝那些事儿》也创下了一系列的出版神话，总销量超过一千万册，获誉无数，在2007年到2008年，连续两年获得系列畅销书第一名，该系列作品也被译为日、韩、英等多国文字出版发行。 前世林书平把《明朝那些事儿》翻来覆去的阅读观看，他至今还记得读完整套图书时那种怅然若失的感觉。 因此林书平便决定模仿当年明月的笔锋，写下明朝那些事儿。 等写完了手中的稿子，林书平伸了个懒腰，结果不小心就碰到了身后的宋时弦。 宋时弦正看得入神，林书平一伸手直接碰到了她的胸腹之间，今日的宋时弦穿着紧身碎花毛衣，少女特有的青春曲线毕露，仅仅这么擦拭而过了一下，虽然林书平并没有什么特殊的感觉，但宋时弦却是愣了几秒钟，小脸刹那间通红。 “嗯？你怎么来了？” 林书平这才注意到宋时弦，他摘下耳机，合上笔帽，并随手把书桌上的稿件整理好，然后拉开抽屉，把所有的稿件都放进去锁好。 “我、我……” 宋时弦支吾了半天，见林书平完全没反应，她深吸一口气，摸了摸滚烫的脸颊，试图降温，“我和我爸妈一起来的，特地过来、过来谢谢你！” “谢我什么？” 林书平有些诧异，但旋即他眼睛一亮：“抓到了？” “嗯，抓到了，是淑芬姐和他对象一起抓到的！” 宋时弦见状，这下确认无误了，重重点头道：“谢谢你，小林子，如果不是你，我们家就完了，那些人真的太可恶了。” 林书平笑了笑，看着眼前这个在记忆里无比明媚的少女，想起三十四岁那年与对方因为一次吵闹而分道扬镳，彼此都是两头倔驴，死不认错，最终才造成了无可挽回的后果。 后来“小林子”带着儿子独自生活，爷俩相依为命，但他却酷爱见义勇为，结果那一次，五十多岁的身体一入江就感觉完全游不动了，拼了命的把对方救上岸后，然后就在目击群众的惊呼声中，因体力不支，沉入冰冷的江底。 “好真实啊……” 林书平站起身来，忍不住掐了掐宋时弦通红的脸颊，感受到那真实的温热的触感，他这才在恍惚间回过神来，“可惜啊，一切都晚了，回不去了。” 第12章 独门绝技（求追读） 宋时弦呆住了，小脸红彤彤的，就那么愣愣的盯着林书平，那骨节分明的大手就这样捏住自己的脸蛋，并且还很不老实的捏来捏去！ 啊，拿我当什么了？ 等她反应过来，立即伸手拍打掉林书平的手，羞愤道：“你干嘛啊！” 林书平看待此时的宋时弦，就像看待久违相逢的老友，哪怕此刻宋时弦娇艳如花，但他的内心并没有升起半分波澜，也没太在意宋时弦的态度，“没事了就好，以后记得改改你的臭脾气。” “以后？不对，我臭脾气……我脾气怎么了嘛，喂，小林子，你有点过分了，没有我的允许，你为什么要捏我的脸！” 宋时弦跺了跺脚，黑漆漆的马尾辫甩了两下：“以后不准了！” “嗯，好。” 林书平笑着点头，他察觉到门外的动静，便主动说道：“走吧，去见见你爸妈。” “嗯嗯！”宋时弦闻言，立即就把刚刚的亲密接触忘得一干二净，有些兴奋的说道：“差点忘了，你快告诉我，你是怎么发现那些人做坏事的！” “出去说。” 林书平知道老丈人一家到来大概率也都是为了此事，他不想跟不同的人说第二遍，既然对方想了解，那就当众说出来吧。 等来到客厅，双方父母正在畅聊，宋刚看到林书平，立即就站起身来，激动地拍了拍林书平的肩膀：“书平，这次多谢你了，幸亏你发现及时，你这是救了刚叔啊！” 宋刚激动的双目含泪，他现在是越想越后怕，如果真的被抓走了，以国家对贩毒人员的严惩机制，宋刚觉得自己在里面没有个三五年绝对出不来，一想到这里，宋刚心底就直发毛，甚至感觉头皮发麻。 而面对一手阻止了此事发生的林书平，宋刚也是越看越顺眼，心底对于把自家闺女许配给林书平也是有了想法。 “对，这次没有书平，我们老宋就遭大难了。” 徐蓉想到后果，也是一阵心悸，看待林书平的目光都亲近了许多：“书平，你是怎么发现周利民想要投毒陷害我们的？” 而林宝国和尤豫也都在刚刚了解了事情经过，此时两人对视一眼，也都有些好奇，尤豫直接给儿子倒了杯温水：“来，儿子，慢慢说。” 林书平接过水杯，笑着道：“只是无意间发现，恰好我从书本上见过罂粟壳的样子，也知道国家对这东西是明令禁止的，当时我还不确定，不过后来查了查，确认是这玩意儿没错，所以就提前联系了大表姐帮忙。” 他把对大表姐编造的说辞又跟在场众人讲了一遍。 原以为就这样过去，但徐蓉却是首先提出了疑点：“罂粟壳？我记得刚刚公安带走的是一些粉末……” 林书平面不改色道：“嗯，可能是这次他们更谨慎了，把罂粟壳磨成粉了。” 众人恍然。 “这次可多亏了书平，不过书平，下次如果遇到这种事情，记得第一时间告诉大人，让我们大人来处理，明白么？”宋刚严肃说道。 林宝国也点头道：“你刚叔说的对，这里面是存在危险的，让大人处理更合适一些。” “爸，我今年已经满十八岁了，已经是大人了。” 林书平笑着说道。 老妈尤豫宠溺道：“伱呀，听你爸和你刚叔的吧，不管你是十八岁，还是二十八岁，你在我们眼里，都只是个孩子。” 众人哈哈大笑。 危机解除，现场气氛其乐融融。 这期间，林书平虽然在跟宋刚、林宝国聊天，但他眼角的余光，却是能察觉到坐在旁边的宋时弦不时扭头偷看自己的模样。 他并没有太在意。 但这副画面却是被两家父母看在眼里，一时间两家人笑容满满，气氛也是更加融洽了。 “刚叔，其实在做生意方面，我有个建议，不知道您愿不愿听。” 谈话间，林书平突然问出了这么一句话。 宋刚一愣，但还是笑着说：“生意上的建议？那我倒是得听听了。” 林宝国也有些惊讶，不过儿子这两天的表现大大出乎他的意料，以至于林书平的形象在他心中都高大了起来，所以也是默不作声的听着。 “刚叔您炒瓜子那么好吃，有没有想过把这门生意做成产业化？”林书平问道。 “炒瓜子，产业化？” 宋刚有些懵然，但旋即他有些明白过来：“你是说开公司？” 认知决定眼界，他哪里想过这些。 不过林书平既然提出来了，出于对林书平的信任，他下意识点头道：“开公司我没想过，但我有想过怎么把炒出来的瓜子更好吃一些，并且在不受潮的情况下，保存的更长久一些。” “我曾经特地去过安徽合肥，那里是咱们中国的炒货之都，在那里我学习了一个月的时间，也正是这一个月的学习时间，让我解决了在炒瓜子的两個技术难题。” 宋刚笑着道：“第一个难题是，全国的瓜子大多数情况下，嗑起来都脏手，第二个难题是，很多瓜子的味道都留在了外壳上，根本不入味，而且吃多了也上火。” 林书平知道这是刚叔的独门绝技，也是步行街傻子瓜子之所以卖的这么好的原因，因此听得也很仔细。 “为了解决这两个难题，我参考了南瓜子先用盐水浸泡，再炒制的制作方法。” 宋刚说道：“既然泡盐水可以让瓜子更入味，那如果将炒瓜子改为煮瓜子，脏手和上火的问题，不就都解决了吗？” “所以经过我的反复试验，我发现煮瓜子的方法很可行，后来我又加了许多香料和对人体有益的中草药进行汤汁的调配，然后再进行蒸煮，这样煮出来的瓜子再进行翻炒的话，就变得咸淡可口了，而且不上火，也不干喉！” 说出这些话时候，宋刚神色略微激动，明显是引以为豪的：“很多人吃了我炒的瓜子，都会不知不自觉中上瘾，不过我可没有添加什么罂粟粉！” “有这么一手绝活，我自认不会比安徽的那位年广九炒出来的瓜子差到哪里去。” 众人听得入神，包括林书平也是。 他也没想到一个炒瓜子里有这么多门道，一时间也有些惊讶，不过也更加坚定了他帮老丈人把这门生意产业化的决心。 现阶段的好口碑只是在鹅城一个小小的步行街畅销。 要想生意做的更大，卖遍全国，就必须产业化。 不仅是流水线生产，其中包装、设计和营销等，每一样都必不可少，而这些，有过前世经验和见闻的林书平，可以说是完全掌握。 第13章 去接待办（求追读） 在前世，傻子瓜子在整个八十年代、九十年代都非常畅销。 创始人年广九更是凭借炒瓜子的绝活，在1976年就赚到了100万，并被各大报社报道，人称“中国第一商贩”。 但在九十年代末开始，一个名叫“恰恰”的瓜子横空出世，直接占据了瓜子一行的半壁江山。 洽洽瓜子凭借着咸淡可口的瓜子，一经问世就畅销全国。 这并非是说洽洽瓜子比傻子瓜子更好吃，而是洽洽瓜子更懂得设计与营销。 在传统的炒货摊上，随便拿张报纸就包好了要买的瓜子，顶多也是装上塑料袋，显得廉价低档。 而洽洽瓜子的包装，不仅用了环保结实的包装袋，而且还是特有的中国红牛皮纸，竖式大信封，民俗色彩强烈的手写体文字，这些都是设计之初就保持的包装风格。 而这样的设计不仅让人耳目一新，瞬间就让人感到包装的舒适、质感和高端大气，还同时符合了时尚和环保的要求，将现代流行新趋势与传统文化进行完美的结合。 除了设计，在营销方面，洽洽瓜子也做到了极致，首先创始人陈先保猛砸400万，把洽洽瓜子的广告送上了央视的黄金时段。 彼时所有人都说陈先保是“疯子”，公司管理层也极力反对，而他却宁可借钱，也要投下这笔天价广告费。 90年代末，世纪之交的国产品牌，敢不敢花大价钱在央视黄金时段砸广告，往往就是品牌档次的分水岭。 而广告效果也是显著的。 几乎一夜之间，洽洽就在全国家喻户晓，广告效果令人震惊。 在1999年，洽洽的销售额仅3000多万，但在投下央视广告后，2000年销售额就突破1亿，2001年更是暴增至4亿。 短短3年，洽洽就无可争议地奠定了“瓜子第一品牌”的强势地位。 类似集卡、中奖等招式更是数不胜数，这才保证了洽洽瓜子品牌的长红。 林书平品尝过宋刚炒出来的瓜子，那可是比隔壁利民瓜子好吃的不是一丁半点，也正是因为口味独特，生意火爆，因此遭人嫉恨是很正常的事情。 前世老丈人待自己不错，可惜锒铛入狱，这一世由于自己的插手，让老丈人免除了牢狱之灾，这是举手之劳。 但如果帮助老丈人把生意产业化，那可就不是举手之劳了，因此林书平也就只是提出个建议，老丈人能不能勇敢的迈出这一步，那就要看他自己了。 不过很显然林书平抛出的钩子，把宋刚钓成了翘嘴，开始热情高涨的跟林书平讨论炒瓜子产业化的过程，林书平也是知无不言，甚至学习伟人，提出了“农村包围城市战略”。 所谓农村包围城市，就是放弃那些大品牌商超，而是先从攻略乡村城镇小卖部开始，把货源先在这里铺开，打开渠道，等有钱了再投入宣传资金，广而告之。 宋刚听的那叫一个热血沸腾，如果不是旁边还有林宝国，差点就激动的跟林书平称兄道弟了。 足足待了两个小时，宋刚一家人才离开。 “小林子，明天见！” 临走前，宋时弦回过头来，笑容明媚的挥手道。 林书平没反应，还是老妈尤豫轻轻一巴掌拍在后脑勺，才挤出一丝笑容回道：“明天见！” 等对方走后，尤豫奇怪说道：“往日里你见了时弦恨不得黏在她身上摇尾巴，今天这是怎么了？转性了？你不想要讨时弦当老婆了？” “不想。” 林书平摇头，在林宝国和尤豫脸色大变之际，主动说道：“爸，妈，我现在不想谈对象，只想好好上班搞事业，对了，忘了告诉你们，我明天要去市政府接待办上班了。” “市政府？” “接待办？” 林宝国和尤豫瞬间被吸引，但还是有些不明所以。 “我现在的工作档案还在市纺织厂，我是暂时被借调到市政府招待办去当接待员。” 林书平仔细解释道：“主要工作是为外来投资商介绍咱们鹅城本地的投资环境。” 林宝国一听，顿时松了口气：“原来是借调，看来组织上还是很看重你的，不错，最近我也听说的确有很多港商北上，想要投资内地，你去市政府见见世面也好。” 尤豫闻言，也是不疑有他，毕竟林书平打小在鹅城长大，粤语还是精通的，接待港商，为港商介绍一下鹅城的环境也并不是多难的事情。 他们没想的是，市政府接待办要招的是一名精通英文的接待员。 如果只懂粤语，那整個鹅城80%以上的本地人都可以轻松胜任这项工作，毫无竞争力可言。 林书平也没有过多解释，洗漱一番，便是回房间整理了一下《明朝那些事儿》的书稿。 这些书稿都是他一笔一划写出来的，大概有三万字，写的林书平手指都有些酸痛了，“等挣了第一桶金，说什么也得买个打字机。” 不仅是打字机，现在这个时代，个人电脑都已经推出。 只不过价格太过昂贵，暂时无人问津而已。 翌日一早，林书平就早起准备去上班。 昨天他就已经接到市政府接待办的张旭科的来电，急需他这两天前往支援，而组织上的借调函也已经开出，林书平立即就可以走马上任。 前面提到，物价闯关已经从沪市开始率先试点，但趋势尚未波及到鹅城。 因此整个鹅城还处于后知后觉当中。 而今早临走前，林书平则拿起一份报纸，特地指着其中的一篇报道，跟老爸嘱托了一句：“如果拿到了回笼资金，就多进货吧。” 林宝国不明所以，低头看了看那份报纸，然后就彻底沉入进去，等他再次抬头，儿子已经出门，但林宝国看着报纸上的信息，内心那却是犹如抓耳挠腮似的。 国家迎接物价闯关，从沪市开始试点，很快就会波及全国…… 这报纸上的通篇意思很简单。 经济体制急需调整，价格改革势在必行。 “让市场决定价格？物价马上就要放开？书平让我多进点货是什么意思？” 林宝国拿着报纸出门，当走到西湖百货大楼的时候，他隐隐约约理解了儿子的意思。 等他开门走进柜台，看着来来往往络绎不绝来买各种货物的人群，他忽然想通了关键节点。 “物价放开，生产资料和原材料价格都要上涨，届时人民币的购买力就减弱，也就是说，钱马上就不值钱了？” 第14章 打字机（求追读） 鹅城市接待处是市政府直属事业单位，主要负责政务接待工作，不过近几年全省都要争做招商排头兵，进行市场化改革，因此接待处的接待员们除了值班人员外，最近这段时间，基本上全部都要外出去做招商接待。 鹅城接待办公室共有行政在编人员十二名，其中行政编八人，事业编四人，另外还有五名实习人员，合计十七人。 林书平一早来到鹅城行政大楼，因为太早，彼时市政府人员还没上班，林书平只能蹲在保安室门口，在进行了一番自我介绍后，便主动从包里拿出一盒香烟，跟保安大爷唠嗑。 香烟是中华牌硬盒，是早上林宝国硬塞给林书平的，说是做接待员必不可少的装备。 林书平不以为意，当下做好一名接待员的素质他全都具备，无论眼界、学识和自身素质都不是这个时代的人们可以比拟的，他自信能够做好这份接待工作。 不过对于门卫大爷来说，中华烟是只存在于传说中的东西，根本不在市场上流通。 早些年甚至只能通过外汇券购买，而即便是现在，虽然这些名烟名酒之类的在市场上逐渐放开了，但一条中华烟也要七十多块一条，实属普通人可望不可及的奢侈品。 因此当林书平递来一根华子，门卫大爷立即就精神起来了，了解到林书平是接待办新招的接待员，顿时就开始跟林书平介绍起接待办如今的光景。 “张主任很有能耐啊，他乘坐的行政轿车比桑塔纳还高级，车标跟一朵花一样，叫什么……” “皇冠。”林书平补充了一句。 门卫大爷一愣，然后立即恍然道：“啊对对对！就叫皇冠！” 随后又开始聊起张旭科这个人，“张主任来接待办有小十年了，我是看着他从一个接待员做到接待办主任这个职位的，他的外国话说的太好了，我都听不懂！” “最近两年接待的外宾也有很多，我听说有美国英国的、非洲的、韩国的，还有小日子的，苏联那边的，当然最多的还是香港和台湾那边的同胞……” 林书平听得入迷，没想到小小鹅城还能接待真多来自世界各地的投资者？这下可让林书平打起精神来了，因为在他来看，这些国外投资者包括港台同胞，那都是一个個行走的人民币啊！ 很快九点钟到来，市政府的工作人员们开始陆续上班，大多数人都是骑着二八大杠来，偶尔会有几辆桑塔纳进来，直到一辆白色丰田皇冠缓缓驶来，林书平才站起身来，朝轿车内乘坐的人员挥手。 不过对方好像没看到，径直驶入大院里。 “开车的是接待办副主任小杨同志，你是张主任介绍来的人，不认识你很正常。” 门卫大爷指了指手中的出入登记表：“你在这里登记一下就进去吧。” 林书平啧了一声，登记完身份信息后，拎着手里的双肩背包就抬脚向行政大楼走去。 上班高峰，大院里来来回回的人有很多，而接待处在行政大楼一楼，林书平循着指示牌进入接待处，一眼就看到一群坐在前台的人正在笑着吃早餐，看到林书平进来，有人出口问道：“小同志，你找谁？” 林书平提了提双肩背包：“我找张主任，我是新借调来的接待员。” “借调来的？”那人一愣，但旋即想起什么，放下手里的油条，用纸巾擦了擦手，然后返身去办公桌上拿起一个记事簿子翻了翻，“你是林书平？原来是纺织厂的储备干部？” “对。”林书平点头承认。 那人闻言，合上记事簿，笑着说道：“好的，这事儿张主任特地交代过，我只是没想到你年纪竟然这么小？成年了吗？” 林书平道；“成年了。” 他今早特地用老爸的剃须刀把积攒了十八年的嘴边绒毛给刮了，整个人显得更加的年轻稚嫩，也无怪被人怀疑。 “行，身份证件都带了吧，你在这里填个表，登记一下，我带你去隔壁公安局户籍室去照个相，把你的工作证先办下来。” 那人走过去拍了拍林书平的肩膀：“听张主任说你英文很不错？怪不得借调你过来，我叫陈瀚，也是一名接待员，主要负责办公室接待，以后咱们就是同事了。” 陈瀚年纪大概二十五六岁，说完就开始收拾东西，去带领林书平办理证件，主打的就是一个雷厉风行。 林书平对这一点很满意，而同时他也打量起了整个接待大厅的环境，除了一些好奇张望来的同事外，最让林书平感到眼睛一亮的则是一台打字机，那打字机塑料感十足，但却非常新，明显不常用。 而除了打字机外，墙角还堆放了一台打印机，虽然样式很是古老和淳朴，但看着上面明亮的指示灯，明显是还能用的啊！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林书平露出笑容，心里已经在盘算怎么在空闲时间霸占这台打字机了。 有了这台打字机，写《明朝那些事儿》的速度至少能提升两倍以上。 跟着陈瀚前往隔壁户籍室拍了照片，制作完工作证件，自此林书平就是市政府接待办的一员了。 而刚刚回到接待办，林书平就看到了一个穿着行政夹克的年轻女人正严厉的批评一个实习生：“你还是俄语专业呢？这么点事儿伱都办不好，外宾对你很不满意，强烈要求换人，你说说该怎么办？” “我、我很努力在翻译了！” 实习生有些欲哭无泪，“而且叶戈尔先生当时并没有对我表示不满意啊，他需要的货我都一个个精确的翻译完成了……” 看到这一幕，陈瀚的脚步都轻了许多，扭头对林书平低声道：“这是咱们接待办副主任杨淑华，脾气很冲，你小心点不要惹到她。” 林书平闻言，抬眼看向杨淑华。 杨淑华大概二十七八岁，相貌清丽，穿着干练，一看就是一个务实的人，但此时却宛如一个发狂的小狮子，看起来情绪非常不稳定。 于是林书平也下意识的放慢了脚步。 但同时他心里也是跃跃欲试。 俄语吗？我会啊！ 虽然不算精通，但日常交流也完全没问题，最重要的是，这是一条直通苏联的人脉。 而众所周知，两年后，苏联就要解体了。 那么，两个普通的热水瓶就能换来一辆超酷摩托车的日子，还远吗？ 第15章 苏联倒爷（求追读） 林书平默默在旁边看着，没有说话，但接待大厅突然多出了一个陌生人，杨淑华却是率先注意到的，因此训斥实习生的语气戛然而止，转头用相当犀利的目光看向林书平：“你找谁？” 陈瀚连忙道：“杨主任，这是张主任特地从市纺织厂聘请来的人才，精通英文，现在主要是负责对外招商翻译工作。” 杨淑华闻言，表情有些愕然，看着林书平那张稚嫩俊朗的脸庞，有些无语。 她下意识里就把林书平当成了张旭科的子侄，很明显是通过走后门进来的，但即便如此，她还是仍旧抱着些希望，问道：“你是哪个外语学校毕业的？” “我是咱们市职专毕业，我在学校学习的是工商企业管理。” 林书平如实回答，这个专业在后世烂大街，甚至被称之为最废的专业之一，但在当下这个时代，听起来却很是高大上，至少杨淑华的态度也是认真了许多，不过言语中还是充满质疑：“你不是外语专业的？你说你懂英文是吧？” 杨淑华当即便张口说出了一些英文短句，但却都是日常用语，这让林书平内心有些啼笑皆非，但他表面上仍旧认真仔细，一一进行了回复。 很快，杨淑华脸上就出现满意的神色。 从刚刚的口语对答来看，至少林书平还是有些真才实学的。 但让她错愕的是，林书平竟然还用俄语向刚刚那名被自己训斥的实习生问好：“你还好吗？我也会一点点俄语，以后我们可以多交流。” 实习生第一次遇到懂俄语的同事，一下子就激动了，磕磕巴巴的用俄语回复了两句。 林书平点点头。 怪不得被训斥，或许对方书面写作能力不差，但这口语就有些太弱了些，差不多就是俄国小学生水准，而且回答的很不顺畅。 这一下也吸引了整个接待大厅所有人的目光。 杨淑华脸上出现了一丝惊奇：“你也会俄语？” “我会一点点。” 林书平主动开口道：“如果有相关方面的需求要我帮忙的话，我很乐意立即展开我的工作。” 杨淑华对林书平的表现很满意，她终于露出笑容：“那就太好了，小林同志是咱们接待办唯二懂俄语的同事，与叶戈尔先生接触，就只能由你代劳了。” 说着她扭头看向那名实习生，板着脸道：“梓文，你跟小林同志进行一下工作交接，等会你就带他去招待所，你们一起负责接待叶戈尔先生对本地市场的考察，如果能留下他在鹅城投资建厂，你们就是大功一件，明白么？” “明白！明白！”余梓文慌忙点头，然后就立即去拿着公文包，来到林书平跟前，有些紧张的说道：“走、走吧！” 林书平看向旁边的陈瀚：“我以后就在这里工作了是吧？” 陈瀚此时对林书平早已刮目相看，立即点头道：“对，对，等会我给伱腾出来一個办公桌，你先去忙，回头张主任问起来，我会如实汇报你的工作进展。” 林书平闻言，也没有再啰嗦，跟着余梓文走出了大院，开始前往招待所，去见所谓的苏联商人，叶戈尔。 而就在林书平刚走没多久，张旭科就来到接待大厅了，开口就向陈瀚问道：“向纺织厂借调来的人到了没有？” “到了，已经到了，我已经带他办理了入职手续和工作证件。” 陈瀚连忙回答：“现在他被杨主任安排去接待外宾了。” “接待外宾？” 张旭科一愣，“这么快就投入工作状态了？我正准备找他谈谈……他负责接待的是哪个外宾？” 陈瀚立即回答：“就是来自苏联的那位老板，叶戈尔先生。” 张旭科点点头，但突然一抬头：“叶戈尔？就是那个苏联人？小林会俄语？” “会的，所以杨主任才让他跟梓文一起去负责叶戈尔先生的接待。” “厉害啊！” 张旭科惊叹了一句，“看来是挖到宝了。” 他原以为林书平懂英文就已经很不错，没想到还精通俄语，这在整个接待处都是独一档的。 …… 另一边，林书平与接待员余梓文一起前往市招待所。 两人是骑着一辆二八大杠前往的，后者的身高大概一米六三，扎着马尾，年纪比林书平大了两岁，今年刚满二十，有着一张清秀的脸庞，眼睫毛微翘，除了工作交流外，大多数情况下都是有些沉默寡言的。 她身穿一件白色衬衫和蓝色牛仔裤，坐在后座，双手紧紧扶着把手，哪怕身形有些不稳，也似乎誓死都不去碰林书平一下。 林书平也是全程无交流，他卖力的骑着车，很快就来到了市招待所。 “叶戈尔先生是从香港转道来的鹅城，他在香港开设的有分公司，资产在百万港币以上，目前是想要在内地沿海考察，准备建立一家服装厂。” 余梓文低声说道：“他自称是国际倒爷，听说内地人工便宜，还有很多招商福利政策，就想要在内地建厂，去复制一些国际大牌，做盗版服装，他保证所有成品都做外销使用，不在国内倾销。” 林书平顿住脚步。 国际倒爷，就是走私犯。 盗版大牌服装，就是生产假冒伪劣产品。 这特么都是犯法的啊！ “你跟杨主任说过这些没有？”林书平问道。 余梓文低头道：“说过了，但是杨主任说只要他在鹅城投资建厂，并保证不在国内倾销就行。” 林书平深吸一口气。 果然赚钱的生意都写在刑法里，不过他很意外杨主任对这些事情的态度，看起来似乎是打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能保证鹅城人口就业就行？ 这让林书平更加坚定了倒卖国库券的心思，大不了在行情收紧前及时抽身就是。 而且随着市场改革，时代越来越开放，发展才是硬道理，发展过程中大概会产生一些无关紧要的细节瑕疵，但对于国家来说，这都不是大碍，在吃不饱饭的情况下，解决人民群众的贫困才是重中之重，在此之前，一切风花雪月都是无病呻吟。 第16章 天真的林书平（求追读） 苏联商人叶戈尔有着一张典型的东欧面孔，大概三十五岁左右的样子，在鹅城已经是二十多度的天气了，这人却是毫无体感一般，穿着一件貂皮大衣，并且戴着黑色墨镜，嘴上总是叼着一根未点燃的雪茄。 初次见面的地点在招待所的房间内。 叶戈尔直接无视了林书平，看向余梓文，并用俄语暴躁的问道：“我不是说让你别来了？你是不是没听懂，我已经不打算在这里投资了，隔壁的汕城还在等着我，我下午两点的火车，不要再来找我，请离开。” 余梓文原本就忐忑的脸色顿时就煞白，语气带着哭腔的说道：“叶戈尔先生，我为我昨天的失礼道歉，是我的能力不行，但请您相信，我们的鹅城招商政策在整个广州境内都是极好的……” 林书平蹙眉，主动用英文开口道：“叶戈尔先生，我是鹅城市政府接待办的工作人员，我现在负责你在鹅城的项目考察，余小姐他工作经验不太够，所以上面派我来重新与您沟通……” 听到这一口流利到毫无违和感的加州口音，叶戈尔明显愣了一下，态度明显正式了许多，他抽出一根雪茄来，一边递给林书平，一边问道：“你会俄语吗？” 林书平接过雪茄，道了声谢，然后卷着舌头发音道，“会一点点。” 叶戈尔意外道：“你这可不是会一点点，你的发音很纯正，比余小姐可强多了，我听起来也很舒服。” 他顿了顿，说道：“我的诉求就两点，第一，我是投资商，但是你们市政府到现在都没有派一辆车过来，这是明显的不重视我。” “第二，这个余小姐是个实习生吧？无论问什么，一问三不知，这是对待外宾的态度吗？如果这就是你们鹅城对待外宾的态度，我可以肯定的说，鹅城就算拉来了投资，也不会开花结果，它们会完全毁在你们的手里。” 林书平笑道：“新中国刚刚破而后立，一切都急需积累和发展，各个政府的公务用车也很少，大多数情况下，公务员们办公都是骑着一辆自行车，甚至乘坐公交车，或者步行。” “但即便是这种情况下，我们也会尽力安排车辆招待投资商，但叶戈尔先生也知道，鹅城是投资热土，在前两天，一位美国人刚刚考察了鹅城项目，他允诺在鹅城投资二十亿美金打造汽车生产厂，至于其他投资人，就更是不胜枚举了，所以用车非常紧张。” “我们现在就是排队用车，叶戈尔是刚来的投资商，所以在这一点上招待不周，的确是我们接待处的过错。” “如果叶戈尔先生对这一点很在意的话，我这就打电话去借调一部车过来。” 言毕，林书平就准备起身去打电话，谁知道却被叶戈尔拦住：“不用了，林先生，我相信你。” 叶戈尔在听完林书平的讲述后，大致上也明白了原因，更重要的是他刚刚也被林书平的话吓了一跳，一个美国人投了二十亿美金过来，这一大笔钱砸下去，这岂不是说鹅城马上就要腾飞了？ 这让他心痒难耐。 他来内地投资也就是几十万港币的预算，就算再翻一倍又如何，哪里能跟投资二十亿美金的美国人争夺用车？ 因此在讲明白了事情缘由后，叶戈尔就主动略过这件事，说道：“林先生的俄语讲的非常流利，我很愿意跟你商谈在鹅城投资建厂的事情，我也希望以后跟我对接工作的是林先生。” 叶戈尔脸上露出笑容，摘下墨镜，跟林书平握手。 对于叶戈尔来说，林书平的出现的确是個惊喜，因为他的英文水平并不好。 而林书平的俄语之流利，让他这个苏联人都有点汗颜。 如果俄语分流派，那么林书平的俄语绝对是莫斯科的官方用语，绝对的贵族。 而他叶戈尔的俄语就带点方言了，就像是不知道从个犄角旮旯里钻出来的土包子。 林书平也是露齿一笑，俊朗又随和，“那就先谢谢叶戈尔先生的雪茄了，也希望在接下来这段时间能帮助叶戈尔先生成功在鹅城落地建厂。” 余梓文在旁边都看傻了。 首先林书平张口而出的二十亿美金投资就不靠谱，他记得张主任开会的时候明明说的是十亿美金，其次为什么林书平一来，叶戈尔先生的态度就明显转变了？ 是我不够好吗？ 余梓文眼眶噙着泪水，默默的听着林书平跟叶戈尔交流，此刻颇有一种手足无措，无缝可钻的感觉。 而在接下来，林书平在跟叶戈尔的聊天中也是确认了一些事。 这位苏联商人叶戈尔，准备出资五十万，另外再向银行贷款五十万，合计一百万元，在鹅城要以极低的价格，拿地建厂。 和余梓文说的一样，叶戈尔就是一名国际倒爷。 他想在建厂后制作大牌服装的盗版货物，通过集装箱，运送到东欧等国外贩卖。 叶戈尔保证整个工厂要招聘不低于八十名本地工人进厂，也会给工人和国家在正规渠道缴纳各项税务。 单单这两点，其实就已经符合招商引资的条件了。 即解决用工需求，合理合法缴税。 林书平眼光看得长远，也深知政策的风向，像是叶戈尔这样的商人只是时代发展浪潮中一个毫不起眼的浪花，甚至在前世记忆里，他知道鹅城诞生过熊猫汽车，但却并没有一个叫叶戈尔的苏联商人印象。 所以在历史上，叶戈尔应该只是一个小虾米，并不值得自己过分关注。 不过当下的林书平急需要第一桶金，来进入第一个米缸里，即国库券的倒卖。 他看向叶戈尔，觉得这家伙应该不会是那种慷慨解囊的人，但他还是不死心，于是死马当成活马医的问道：“叶戈尔先生，我私底下有一个投资项目，但是不能公开，您能投资我一下吗？您投给我十万元人民币，一个月后，我给您翻倍的回报。” 前往工业园区考察用地状况的路上，叶戈尔坐在一辆汽车后排低头看着书，似乎没听到林书平的话。 于是林书平再说了一遍。 然后叶戈尔抬起头，露出微笑：“林先生，我们虽然才认识一天，但我觉得我们已经是多年未见的好友，对吗？” 林书平顿时就闭嘴了。 妈个鸡，是我天真了。 第17章 咔咔瓜子（求追读） 求人不如求己。 在接下来两天，林书平一边陪着叶戈尔考察工业用地，敲定投资合约，一边开始积极筹备第一桶金的事情。 首先，他把辛苦写成稿的《明朝那些事儿》，合计共五万两千字，邮寄给了《明报》。 这个时代，把稿件邮寄给报社和杂志社，就意味着自动同意报社和杂志社使用该稿件。 虽然后续还要签订合约，以确保版权完整性。 但通常情况下，为了避免版权纠纷，业内是禁止一稿多投的。 哪怕是强如余华，当年在投稿时，也是等出版社方面退稿后，才拿着退回来的稿件重新邮寄其它出版社的。 从国家级、省级甚至是市级出版社。 从高到低，全部都投了一个遍。 大的出版社过不了，那就去投小的出版社，直到有出版社接收为止。 林书平目前也是这个想法。 虽然《明朝那些事儿》在后世非常火爆，卖了上千万册，但在当下，书里的那些诙谐用语能否在市场上受欢迎，还是未知之数。 但其商业和文学价值却是毋庸置疑的。 因此哪怕《明报》过不了，林书平也有一定信心有出版社会接收。 其次，林书平开始积极帮助父母囤积冰箱，并向他们讲清楚这次物价闯关的利与弊。 在林书平的记忆里，作为国内最大的冰箱品牌，万宝牌冰箱在物价闯关到来之际，可谓是供不应求。 五十台冰箱，两三天之内就销售一空，平均一天都能销售二十台。 后来再想进货，几乎难如登天。 因为工厂加大马力生产也赶不上全国各地的缺货量。 哪怕林宝国经营万宝牌冰箱好几年，也根本拿不到几台货。 每天面对顾客询问，只能吹胡子瞪眼。 每个月的生意都非常好，但就是因为拿不到货，导致生意比物价闯关来之前还艰难一些。 在物价闯关后期，冰箱产能充足了，林书平一口气拿了上百台冰箱。 结果却赶上国家出手进行物价调控。 于是这么一批货，就这么砸在手里了。 而这一次，有林书平帮忙，再加上林宝国也莫名信任儿子的眼光，于是就暂时放弃了买大哥大的想法，又是一口气向工厂订了上百台冰箱送进仓库。 不仅如此，林宝国还向亲朋好友借钱，再次向工厂发送订单。 如果加上正在生产的订单，林宝国手里积攒的冰箱超过了两百台，足足把仓库堵的水泄不通。 万宝牌冰箱本就是国内大牌，受众用户多，它的进货价在四百到一千两百元，而售价则横跨了两千多到四千多，且基本上全都是单开门冰箱。 林宝国这边的订购单，涵盖了四百元到一千元左右的小冰箱，这些冰箱大概在一米二到一米五之间的高度，卖价则在一千元到两千元以上。 如今物价双轨制盛行，只要不是国营，一切自由买卖，自由交易，定价权完全在买卖双方手中。 工厂方面只要给了定金就会向经销商发货，信誉好还可以自由赊账。 因此林宝国这才撬动了这个杠杆，直接吞下了两百多台冰箱。 直到看到一台台崭新的冰箱堆积在仓库里，林宝国发热的头脑才开始慢慢冷静下来。 这两天不时就会跟林书平忧心忡忡的询问：“国家什么时候放开物价？” “已经放开了，只是影响还没有传到鹅城。” 林书平回答道。 沪市在月初就已经放开，但影响只在本市，包括小商品和日常生活必需品的涨幅，基本都在20%到30%之间。 这個物价涨幅也基本都在可控范围。 因此在全国方面所起到的影响并不大。 而鹅城这边虽然也有些影响，但并没有太多人放在心上。 真正物价开始疯涨的时间，则是在5月19日这一天。 当决策层公开在各大党报上进行谈话，并宣布政策正式出台。 于是在第二天，影响力便迅速波及全国。 于是各地物价狂飙突进，很快就形成了蔓延全国的抢购风潮。 而即便是现在，很多对价格敏感的人，察觉到物价上涨，也都开始有意识的囤积货品。 冰箱也依然是紧俏货，是很多人的首选。 这保证了哪怕物价闯关大潮还没来临，林宝国仓库里的冰箱，每天也都能出售个几台回回血。 更何况，八十年代本就是卖房市场。 不管哪个牌子的电冰箱都供不应求。 而万宝电冰箱作为名牌产品，更是一货难求。 虽然国内各大电冰箱品牌也不少，比如湖南的中意和白云，再比如沪市的上菱和双路，以及辽宁丹东地区的东方齐瓦格。 但是，至少在广东境内，万宝牌冰箱绝对是首屈一指的大牌。 而林宝国一口气拿下两百台冰箱的订单，也是让鹅城另外两家经销商狐疑不已。 但他们的认知基本上停留在市场表面，并没有任何前瞻，因此虽然怀疑，但依然保持着货卖完了再进货的心态，并没有及时跟进。 这就让林宝国一口气吃下两百台冰箱。 这样的库存也是让西湖百货大楼的万宝牌冰箱专柜，成为了整个广州省境内具备最新、最全的万宝牌经销商，而林宝国也趁机打响了这个口号，于是人流就这样一下子就吸引了过来。 但事实上，林宝国内心还是有些忐忑不安的。 不过每天都能卖出去个两三台甚至四五台冰箱，也是让他心底轻松了口气。 在犹豫了几天后，想到“物价闯关”这个频频在报纸上看到的词汇，儿子的建议也时常回荡在耳畔，林宝国就一咬牙，再次把回笼资金拿出来去向工厂下订单。 尤豫虽然也感觉到心惊胆颤，但儿子也说了，政策都写在了报纸里，特别是最近儿子又被借调到市政府接待办工作，那市场嗅觉绝对是比普通百姓要强的。 也正是凭借着政府接待办接待员这个身份，林书平才成功劝说了老爸老妈完全相信了自己的分析。 当然，也是因为一切都已经开始有迹可循。 另一边，傻子瓜子的宋刚也是在跟林书平交流过后，诞生并坚定了一些许自己的想法。 这一天，他提着一揽子资料，心怀激荡的走进了市工商局。 在缴纳了一万元的注册金后，他注册了一个名叫“咔咔”的公司，含义是嗑瓜子的声音。 于是，咔咔瓜子有限公司正式成立。 一个在历史上并不存在的公司，出现了。 第18章 来自内地的投稿（求追读） 香港，《明报》本部。 自从上市计划启动，为了让公司盈率翻倍，在金庸的示意下，各种征文活动在全球华人群体中展开，千字50元的稿酬价格也是让不少文人趋之若鹜。 以至于整个报社本部的编辑全都在这段时间异常忙碌。 不过海量的稿件中，大多数人的水平并不达标，只是碰碰运气，想海选出精品稿件，其实难上加难，大多数情况下，报社想要获得精品稿件，一般都会向知名作者进行约稿。 但这并不能说明征文活动没有用，民间也有高人在，那么多知名作者最开始也都是籍籍无名，都是从第一次投稿中逐渐成名。 作为审读编辑，曾成宝负责各种投稿文章的校验和查漏补缺。 自从征文活动发布以来，他每天的工作量都翻了倍，一天最少要审读三十篇稿件。 而大多数情况下，曾成宝都是先阅读个前十章，确定具备一定的商业价值后，然后才会着重给出审读意见，过审的话就会直接送进总编室，让金庸老先生负责最后登报与否。 报社投稿一共有一审、二审和三审，曾成宝是审读编辑的同时，也是一位副主编，他所要负责的环节就是三审。 三审的工作量是每日三十篇稿件起步，这就说明一审、二审所要过滤的稿件都还要更多。 而在众多稿件中，一个笔力硬朗，明显不同于其他文章的稿件出现在曾成宝面前。 “明朝那些事儿？” 曾成宝有些惊奇，首先香港作家在写作时是没有什么儿化音的，这种语气助词大多数情况下只会出现在内地，除此之外，这部作品不仅大多数文字都是手写，而且还是简体字。 这就很能说明情况了。 “内地的作家……” 曾成宝有些好奇起来，《明报》不是没收到过内地来的稿件，但却极为稀有，而且很多稿件文笔和情节内容都不太符合《明报》的收录标准，大多数情况下，《明报》登载的白话文，都是来自台湾作家的投稿。 “写明朝的，内地历史厚重，文学博大精深，在这方面不管是文字和影响，表现的都相对大气。” 曾成宝摊开稿件，从第一章开始看起。 “一切的事情都从1328年的那个夜晚开始，农民朱五四的妻子陈氏生下了一个男婴，大家都知道了，这個男婴就是后来的朱元璋。” “此时的中国，正在极其腐败的元王朝的统治下，那些来自蒙古的征服者似乎不认为在自己统治下的老百姓是人，他们甚至经常考虑把这些占地方的家伙都杀掉，然后把土地用来放牧，从赋税到徭役，只要是人能想出来的科目，都能用来收钱，过节要收‘过节钱’、干活有‘常例钱’、打官司有‘公事钱’，怕了吧，那我不出去还不行吗？不干事还不行吗？那也不行，平白无故也要钱，要收‘撒花钱’，服了吧。” “1344年是一个有特殊意义的年份，在这一年，上天终于准备抛弃元了，他给中国带来了两个灾难，同时也给元挖了一个墓坑，并写好了墓志铭：石人一只眼，挑动黄河天下反。” “他想的很周到，还为元准备了一个填土的人：朱重八。” “……” 曾成宝原本想一目十行的审读，但读着读着眼睛就被吸引了，虽然简体字看着有些别扭，但胜在笔者的笔力和文字功底实在太强，让他看的很舒服，阅读过程中也基本没有阅读障碍，甚至让他下意识沉浸在笔者对元明朝的描述当中。 等他再抬头，已经是四十多分钟过去，时间在阅读过程中被无限弱化，让曾成宝丝毫感觉不到其流逝。 “写的真不错，竟然没有让我觉得历史枯燥，而且语言风趣，通俗易懂，真是一部极好的明史普及书。” “不过，这些描述，真的都是正史吗？” 虽然在作品前言位置，作者林书平先生声称参考了《明实录》、《明通鉴》、《明史》、《明史纪事本末》等二十余种明代史料和笔记杂谈，但根据曾成宝对明朝的了解，事实上好像还是有些出入的。 毕竟是《明报》的审读编辑，而总编金庸更是酷爱书写大明朝的故事，创建的报刊更是直接命名“明报”，公司员工自然也都对明朝历史有一定研究。 在担任编辑期间，曾成宝也经常会创作一些文章，也写过以明朝历史为背景的小说作品，但《明朝那些事儿》对于各种明朝人物细节的描述，堪称令人发指，一些事件的描述，就仿佛作者本人就在现场，让人情不自禁的就投入到故事当中去，去相信那个年代所发生的事。 “书是好书，林先生的描述也能让人感受到历史的活力与深度，但是对于书中一些历史人物和事件的描写，明显不是很客观，主观色彩过于浓厚了。” 但是，即便有30%的失真，但剩余70%对于明朝历史的描述之详细，也都是文学史上非常罕见的。 于是他写下评语，准备递交给总编金庸： “以史料为基础，结合了小说创作技巧，对于明朝的人和事都进行了全景展示，尤其关注官场政治、战争和帝王心术方面。” “文风独特，充满幽默感和讽刺意味，叙事手法非常创新，极具划时代意义。” “这不仅是一部历史小说，还兼具了文学性和思想性，书中的人物形象和情节，也间接反应了笔者对于人性和社会现象的深入思考……” 曾成宝一口气写下了一两百字的评语，然后就把手中的书稿重新装订起来，起身前往总编办公室。 他嘴角洋溢着笑容，步履轻快。 《明报》也是有业绩考核的，公司也不只他一个审读编辑，谁能挖掘到好书，谁的奖金提成就高一些。 最重要的是，他是真的喜欢这种举重若轻的行文风格，尤其是在这种历史小说中出现，就更让人容易相信笔者描述的场景。 “很多年没有这么酣畅淋漓的读过这样一本书了！” “感觉会爆。” 第19章 金庸的回信（求追读） 作为《明报》总编，在1972年写完最后一部长篇小说《鹿鼎记》之后，金庸就已经宣布封笔。 但哪怕今年已经是64岁高龄了，在公司事务上，金庸也是亲力亲为，比方说审稿。 他不是那种口若悬河、滔滔不绝的人，相反，他拙于言辞。 这与他善于写作形成了鲜明的对照。 而主持偌大一个《明报》集团，金庸平时却也是不太喜欢说话的。 哪怕讲话，语速也很慢，似乎每个字都要经过深思熟虑才说出来。 有时，别人问得急了，他甚至会涨红脸，会讷讷的，半晌说不出话来。 所以他要交代员工办什么事，有什么指示或意见，或者与作者交汇意见，都喜欢以笔代口，写字条或者写信，以笔来管理一切，以笔来交际，这就是金庸的特色。 当曾成宝拿着一叠装订好的稿件来到金庸老先生面前时，金庸正在望着办公室窗外的景色出神。 他祖籍浙江海宁人，幼时饱受战乱之苦，父母双亡，到了1948年才移居香港，在他创作的十五部武侠小说中，可以说是充满了对故乡的眷恋。 如今待在香港的时间，比待在内地还要长，他逐渐习惯一切，但偶尔大脑放空的时候，还是会想到年轻时的往事。 “查总，您看看这篇稿子，来自内地一位名叫林书平的作家。” 曾成宝捧着手中的稿件，放在金庸先生面前，一副视若珍宝的模样：“全文都是简体字，可能您阅读时有些不习惯，但作者笔力苍劲，很有书法功底，让人读之感到飘逸，习惯了之后，就不会有丝毫阅读障碍。” 金庸回过神来，看了一眼稿件，点头道：“好，我等下看看。” 他言辞简单，思绪收回后，便开始拿起稿件阅读起来。 明朝那些事儿。 作者：林书平。 …… 金庸博览群书，不管是繁体字还是简体字，在他脑海中都能自动生成画面，所以哪怕一些语句听起来很时髦，但通过前后文阅读理解，金庸依旧能够迅速的梳理故事情节。 很快，金庸就翻过了下一页。 此刻时间是下午三点钟，金庸就这样坐在办公桌前，一页一页的阅读着《明朝那些事儿》，他不时的拿起手中的茶杯，慢饮一口，而后继续阅读下去。 当一个多小时过后，阅读完整整五万字的金庸，忽然闭上了眼睛。 恍惚间，他似乎看到那个金戈铁马、风云际会的年代。 朱元璋统一天下，建立帝国，留名青史。 朱棣横扫残元、平定天下，迁都燕京、修成大典，沟通南洋、威震四海。 仿佛听到于谦在燕京保卫战里的怒吼；“我大明开国至今已近百年，昔日高皇帝布衣出身，尚可纵横天下，横扫暴元，我辈岂惧小小瓦剌！” 仿佛看到了“知死而死，是为无畏”的海瑞。 以及千古一相张居正。 还有孙承宗、徐阶、王阳明…… 此刻，金庸竟然有些热泪盈眶起来。 虽然只有短短五万字，仅仅介绍了洪武大帝，但熟知明朝历史的金庸，脑海中却是把整个明王朝历代发生的名人伟绩全都过了一遍。 可惜，历经坎坷的明王朝，最终也只是强弩之末，落寞又凋零。 哪怕蛮人入侵，但反清复明的口号却一直在每一個汉人心中回荡。 为什么金庸那么执着于明朝？ 正是明朝是中华五千年历史上最后一个由汉民族建立起来的，大一统的，强而不欺的，威而不霸的，并且彰显了一个伟大国家和民族的气度与底蕴的朝代。 也是唯一的一个不割地、不赔款、不和亲、不纳贡、不称臣的铁骨铮铮的朝代。 更重要的是，即使是后世皆以为误了明朝的崇祯，至死也都在履行了大明皇帝应尽的义务，为本就腐烂跨烂的后明朝，勾勒出一个堂堂正正的回锋。 正是因为有了他，明朝才得以称骨气。 “好书啊！” 金庸合上稿子，感慨万千，“内地果然能人异士众多，就这份历史底蕴，哪怕是研究院的历史学教授都不过如此吧。” 他重新看了看书页，注意到“林书平”这个名字，在脑海中想了又想，确定在香港乃至台湾文坛没有这号人物，当即便拿起笔，开始批注，“同意约稿。” 《明朝那些事儿》不管是文风还是思想性都已经超过了时代，甚至金庸自己都写不出这样诙谐风趣的文章。 在金庸看来，这部作品的灵气完全掩盖不住，甚至超越了时代，即便是十年、百年后，依旧会有人爱不释手，甚至口口相传，这样的书籍，甚至可以称之为名著。 前提是，整部作品一直保持着这样的水平。 但即便是以目前的五万字投稿来看，也已经令金庸感到满意。 如今香港尚未回归，但全港七百万公民大多数都承认自己是中国人，他确信这部书会让那些对中国感兴趣，愿意了解中国历史的读者们感到惊喜。 特别是《明报》的读者们。 如今《明报》的日销量在11万份左右，假如《明朝那些事儿》在《明报》成功发表，大概率会广受欢迎，提高《明报》销量应该不成问题。 “价格……” 金庸沉吟了一番，再次在脑海中搜索，确信“林书平”这个名字非常陌生后，才稍作犹豫，填了一个“100元”。 千字一百元。 是香港知名作家的身价，但却绝对不是倪匡这种人气作家的价格，只能算一般。 不过这也是金庸的习惯，《明报》给作者们的稿费向来都不多，哪怕强如亦舒，也抗议过稿费低下，但哪个文人在乎《明报》发出的稿费呢？ 他们要的是名。 而能在《明报》发表文章，绝对能让他们的名气和身价大大增加。 这就是大报的底蕴。 除此之外，金庸对《明朝那些事儿》这部书也着实喜欢，甚至爱不释手。 于是当即按照习惯，拿出一个批条，在上面书写回信： “林书平先生……” 第20章 像是在弹钢琴（求追读） 鹅城。 一大早，林书平就斜挎着背包，骑着二八大杠，呼哧呼哧的前往市政府上班。 路过大门口的时候，随手给门卫大爷扔了根华子，然后就在大爷满意的目光中来到接待办，掏出兜里的钥匙，打开门就走进去，坐在最边缘位置的一个办公桌前。 这个地方就是林书平的办公桌。 他刚来两天，就主动包揽了接待办的集体卫生。 而每天傍晚五点钟半下班时，等所有人走后，他就会迅速打扫好卫生，然后就开始霸占那台崭新的打字机。 届时，噼里啪啦敲键盘的声音会响彻整个接待处。 直到天色入夜，他才会心满意足的回家。 但只要起的足够早，第二天在大家伙都上班之前，他仍然有一两个小时的打字机使用时间。 整个办公室就只有接待员陈瀚会使用打字机，但却并不熟练，还处于一指禅状态。 但林书平就不同了，整個键盘上的字根和字母他倒背如流，闭眼都能打出一行行流畅的文字。 最主要的是林书平也精通五笔输入法，因此哪怕打字机的键盘比较铬手，林书平仍然能实现盲打状态，每分钟能输入一百字以上，如果状态好，每分钟打两百字也不是问题。 这个水平已经可以傲视整个行政大厅了。 要知道，五笔输入法才刚刚诞生五年，而且它的学习成本非常高，普通人根本没有机会学习不说，就算学习了，也有很大概率学不会。 哪怕是陈瀚，也不懂五笔输入法。 他只会仓颉输入法。 因为早些年仓颉输入法在国内更流行。 不过其打字速度却是远远不如新出现的五笔输入法了。 而哪怕到了后世，五笔输入法依然是无数人练习打字的最佳输入法之一。 今天林书平来得早，也是想把《明朝那些事儿》第一部尽快写出来。 虽然现在为止他也没有接收到来自香港的过稿邮件，但他深信《明朝那些事儿》的火爆只是时间问题，如今积蓄第一桶金，稿子写的越多，到时候结算的稿费就越多。 因为他打字太投入，并没有发现门外已经来人了。 市政府九点钟上班，但八点钟就有人抵达接待处了，妥妥的劳模。 此人正是实习生余梓文。 今天的余梓文依然穿着白衬衫和黑色休闲裤，看起来简约干练。 她胸前撑起的弧度虽然不太明显，但黑色长裤包裹下的腰臀比却相当惊人，是典型的梨型身材。 那张清秀白净的脸庞和高高翘起的马尾辫，也都时刻在散发着一股二八年华的青葱少女气息。 说起来，前几天她被苏联倒爷叶戈尔刁难，如果不是林书平救急，那笔能帮助当地近百人就业的招商项目就黄了。 而余梓文也并没有嫉妒林书平抢夺功劳，反而对后者很是感激。 她知道这两天都是林书平在接待处打扫卫生，因此今天也就来的特别早，想要给林书平帮忙，以报答先前的解围。 当她走到接待处，还没推开门，就听到里面噼里啪啦跟清脆的响声传来。 这让余梓文身形一顿，眼神里露出疑惑。 什么声音？ 心里隐隐有些猜测，她没有推开门，反而是走到一旁的窗口，探头朝里面看去。 然后就看到林书平蹲坐打字机前，神情专注且投入，双手飞舞的在键盘上挥动着。 而几乎每过十几秒钟，就会听到换行拨杆跳动的声音。 “叮叮叮”的声音响个不停。 余梓文都看愣神了，打字机可以这么使用吗？ 她只记得接待处唯一会打字机的接待员陈瀚，在打报告的时候，磨磨蹭蹭几乎两分钟左右才会换行。 可林书平呢？ 感觉就像在弹钢琴！ 余梓文脑海里闪过一丝惊艳的念头，见林书平打字非常认真，她在窗外盯着看了一会儿后，就默默的退后几步，守在了接待处大门前。 距离上班时间还有一个小时，余梓文耳边不时传来打字机换行拨杆跳动的声音，心里竟也有些羡慕起来。 好厉害，如果我也会打字就好了！ 这年代，会打字绝对是一桩让人刮目相看的事情，不管在哪个单位都能加大分。 这也是陈瀚在接待处非常受欢迎的原因。 也被张旭科和杨淑华这两位主任所重视。 但哪怕是陈瀚，论打字速度，都跟林书平无法相提并论。 默默蹲守半个小时后，终于陆陆续续开始有人来上班了。 余梓文还假装咳嗽了几声，提醒了一下大厅内的林书平，而林书平也是反应极快，拿起A4纸就开始往包里塞。 短短一两个小时，林书平就打了三四千字，一共用了两张A4纸。 而晚上时间更多，效率也更好。 这台打字机，林书平一天下来，通常都能写一万字左右，如果状态好，还能再多写三千字。 今天接待办的工作并不忙。 林书平照旧去跟余梓文一起前往工业园，为叶戈尔充当翻译。 银行贷款审批手续已经完成，叶戈尔用了五十万人民币注册了制衣厂，取名“一叶子”，并开始对外进行招工。 当下的市场环境，人们对私营企业的信心严重不足，很害怕哪天老板跑路，因此大多数人对于私企招聘并不感冒，但外企就不同了，哪怕是披着外企外壳，也会有人趋之若鹜。 因此在短短三天的时间内，一叶子就招满了八十名制衣厂员工，其中更是有不少本身就在市纺织厂工作过的熟练工，工厂刚刚拿下，原材料就迅速运来，流水线设备也是立即安装完毕，然后叶戈尔就动作迅速的拿着十几张国外大牌服装图纸，开始吩咐工人们加班加点的干活了。 一些经典的polo衫正在大规模的制作而成。 商标也是五花八门，诸如路易威登、爱马仕、迪奥、皮尔卡丹…… 比较令人意外的是，叶戈尔并不吝啬，他甚至愿意给加班人员加班费。 这些在一叶子制衣厂的熟练工，薪资待遇甚至比在市纺织厂还要高。 而市纺织厂可是连工资都发不出来的。 这让林书平看的感慨不已。 “林，这都是财富，巨大的财富。” 叶戈尔叼着根雪茄，看着流水线如火如荼的运作，笑眯眯的说道：“一周时间就能搞定一切，这多亏了你，感谢你的付出，喔，我上次听你说需要我在你身上投资些什么？” 第21章 林百万（求追读） 林书平有些诧异，但并没有言语。 早先叶戈尔那抠门的态度，早已经让林书平的奢望化为乌有，现在突然提及这一点，林书平心中并没有任何波澜，只是平淡叙述道：“那天，我想让叶戈尔先生投资我十万元人民币，我允诺在一个月后，给您翻倍的回报。” 叶戈尔眼睛微微眯起，咬着口中的雪茄，半晌才问道：“林，那是什么项目？” “保密。” 林书平微微一笑：“而且就算告诉你了，你也玩不转的。” 在这些天的接触中，林书平大抵已经了解了叶戈尔的为人，对方是苏联国籍不假，但自小就跟随父亲在东欧各国流浪，后来机缘巧合下靠服装倒卖赚得了第一桶金，于是就开始在全球寻觅廉价劳动力。 他去过印度、孟加拉、菲律宾，但这些国家跟非洲相比堪称半斤八两，人文素质也太恶劣，而内地的招商政策和用工环境则完美符合叶戈尔的期望，哪怕今天他不在鹅城投资，也会跑到其他城市进行综合考虑。 一句话，这就是暴发户，刚刚有了点资金，为了想要赚取更多的资金利润才在辗转各国后来到中国大陆。 这种从底层爬上来的，眼界和认知都不太够，想要让对方在自己身上投资，别说十万，一万元都悬。 叶戈尔嘿嘿一笑，拍了拍林书平的肩膀：“如果项目足够优秀，而且真的像你说的那样，在一个月内有翻倍的回报，那么，林，看在我们的友谊的份上，我会给你一笔投资！” 叶戈尔说的豪气干云。 这就勾起林书平的好奇心了，他询问道：“叶戈尔先生，您打算投资多少？” “五千！”叶戈尔伸出五个手指头。 林书平沉默了半晌。 或许在叶戈尔眼中，五千的确是一笔不小的数字，毕竟鹅城本地人年均收入还不到两千元，这一下子就拿出普通人两三年的积蓄，的确是相当豪爽了。 但这跟林书平的预算差得太远。 为了五千元跑一趟非常不划算，前期利润率太低，想要利滚利至少要跑几十上百趟才能赚一波大的。 而初始资金积累的越多，届时能购买的国库券便越多，利润里自然会大幅度上升。 如果有十万元，他可以多跑几趟，翻个倍还给对方，但如果只是五千，那就不值当了。 但现在林书平一穷二白，蚊子肉再小那也是肉，最终他看着叶戈尔说道：“我最低接受一万投资，但只有50%的利息，我给你写欠条，一个月后，还是在这里，我给你连本带利，一共一万五千元。” 叶戈尔笑了，从兜里掏出雪茄盒，打开来，拿出一支抛了过去。 林书平接住雪茄，说道：“我不抽烟。” “我知道，但是这不是高兴嘛！” 叶戈尔嘿嘿一笑，低声道：“林，把这個生意告诉我，如果我确定是真的，我给你十万，不需要还。” 林书平像是看傻逼一样看着他。 叶戈尔抬起手来，耸了耸肩：“那好吧，我就借你一万，你一定要把债权人和借款利率写清楚，还要按上手印。” 林书平默默点头。 其实一个月搞定一万五千元还是有些压力的，要知道，根据他的信息了解，中央确定开放国债交易市场，是在4月21日，但现在刚刚四月出头，距离国库券开放还有半个多月呢。 想要在一两周的时间内把手中的国库券出手，时间是非常紧迫的。 一番舟车劳顿必不可少。 但是，该准备的工作还是要准备的。 他决定提前去合肥等地去踩点，先尽全力去收购国库券，只要国债交易市场一开放，他就迅速赶往沪市，出售在合肥等地收购的国库券。 人有多大胆，地有多大产。 这是林书平重生以来遇到的首个大机遇，他绝对不会错过。 “能不能积累起原始资金，赶上琼州炒房热，就看这一次了。” 在给叶戈尔写完了借条后，林书平顺利拿到了一万元现金。 薄薄一打人民币，整体呈现蓝黑色，上面印着四位领导人的浮雕像，背面的图案则为井冈山主峰。 这笔钱明显是刚从银行取出来的。 叶戈尔号称投资在鹅城上百万，其中一半虽然是银行借贷，但这笔钱到手，一时半会也不可能花完。 借给林书平一万，也不会伤筋动骨。 再者说林书平是政府工作人员，又有欠条在手，日后打交道的时间也多，叶戈尔也不怕林书平跑了。 当然，最重要的是，叶戈尔心里一直在抓耳挠腮。 他非常想知道林书平是怎么有信心能把十万元在短短一个月时间内翻一倍的。 所以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叶戈尔时刻都在观察林书平的动态。 结果林书平还是跟往常一样，上班、下班，中途也接触过一些国外投资人，为对方介绍鹅城的投资环境，除此之外，并没有什么异样。 但这让叶戈尔心中更好奇了。 只不过实在找不到什么蛛丝马迹。 而工厂里接连出货的集装箱，也让他急于奔赴他国寻找买家，最终他也只能作罢。 但事实上，有了一万元启动资金，林书平私底下就已经开始为奔赴安徽合肥银行做准备了。 他知道国债交易市场开放后，当天沪市各大银行都被挤破了门槛，所有国库券都被抢购一空。 因为只要稍微有点脑子的人，研究完政策后，都能感觉到国库券的重要性。 要知道，当下银行的存款利率是5%左右。 但是国债利率却是比银行存款高出两倍还不止。 因此在市场开放后，沪市市民争相购买国债。 其中大名鼎鼎的国债第一人杨百万，就是在这一天开始发家的。 他研究了多日，筹集了全部身家，在4月21日早上以开盘价104元的价格，购入两万元年利率15%的三年期国库券。 而这笔国库券，下午便涨到了112元。 杨百万立即出手。 就这样，短短一天时间，就净赚八百元，这个数字可比产业工人一年的工资还要多。 而后此人突发奇想，既然时间差可以盈利，那么空间差是否可行？ 于是杨百万拿起报纸开始仔细研究政策，随后就四处借钱。 很快，他拿着筹集来的巨款，故意穿着破烂不堪，一路杀向安徽。 当时国库券在沪市被抢购一空。 但彼时，安徽的工商银行正在为了国库券愁眉不展。 要知道，国库券刚刚推向市场，银行也是有任务指标的，必须完成国库券的交易量。 而全国各地经济发展水平不同，国库券在有的城市虽然炙手可热，但在个别地方却无人问津。 当时安徽合肥的国库券开盘价仅为九十四元，收盘价仅为九十八元。 这不仅远低于沪市的价格，甚至低于一百元的实际面值。 因此杨百万大肆收购，而后打包回沪市出售。 就这样一来二去，不到一年，净赚上百万，这则消息被合肥当地的记者争相报道，由此才得了一个杨百万的称号。 如今，林书平准备的时间比杨百万更长，他第一站甚至都不去沪市，而是直接前往安徽合肥，购买完国库券后，就立即前往沪市倒卖，然后拿着赚来的资金，重新杀回安徽、武汉等国债市场开放交易试点地。 如此一来二去，不出意外的话，林百万估摸着也就成了！ 第22章 送饭（求追读） 就在林书平为实现“林百万”称号而努力攒钱时。 这天中午，市政府的门卫大爷拎着茶壶，去盥洗室接了壶热水回来，正准备进入门卫室倒杯水喝，就看到大门外徘徊站着一个小姑娘。 起初大爷还没在意，结果等了几分钟，见小姑娘还没走，于是大爷就背着手从门卫室走了出来，嚷嚷道：“小姑娘，这里是市政府大楼，如果没有事情，不要在这里站着。” “啊？我、我有事，我找人！” 小姑娘举起手中的保温饭盒：“我找林书平，我来给他送午饭的。” “林书平？” 门卫大爷起初还有些困惑，觉得这名字似乎在哪里听过。 然后他就想起来了，那不就是每天早上给自己递烟的小林同志嘛！ 熟！熟的很！ 他露出笑容，仔细打量着眼前的小姑娘，结果就是这么仔细一看，差点让大爷的眼珠子都给瞪出来。 却见眼前这女孩，粗看皮肤白皙而通透，光洁而富有弹性。 细看就漂亮的仿佛天边走下的仙子，没有受到任何尘埃的污染，让人感到一种清新脱俗的美。 再抬眼去看那五官，高挺的鼻梁，樱桃小嘴，杏眼迷离，简直美的惊心动魄。 而且穿着当下最时髦的印花衫，以及底色清浅的碎花裙，整个人看起来就仿佛沙漠中一朵俏丽多姿的花，让人感到惊艳。 即便大爷快六十岁了，也忍不住有些心驰神往，心底忍不住嘀咕道：“这小姑娘长得还真好看，跟香港来的大明星一样……” “原来是找小林同志的，你是他什么人？” 门卫大爷一边好奇询问，一边返身去拿出出入登记册子，递给对方：“你在这里登记一下，小林同志在接待处工作，现在还不到下班时间，你先在院里等吧。” “好！好的！” 宋时弦有些紧张的走上前，手忙脚乱的接过登记册子，把饭盒放在一旁，一边登记自己的信息，一边回答道：“我是林书平的……发小，我们经常一起玩，前段时间他帮了我家大忙，我还没来得及好好谢谢他，听说他最近被调来政府大院里工作了，一直很忙碌，不着家，我就特地煲了一份玉米排骨汤给他喝，大爷，您要尝尝吗？” 她起先是有些慌乱紧张的，毕竟这是政府大院，但话语却是越说越流利，后来甚至想要主动打开保温盒。 门卫大爷笑得牙龈都露出来了：“哎哟，这是你特地给小林同志做的，是你对小林同志的心意，我吃了算怎么回事嘛！” 宋时弦闻言，脸一红，慌忙道：“不，不是的，这是……这是我家里做得多了，我们都吃不完，才想到他，不是，不是特意带给他的。” “那我也不能吃。”门卫大爷听到这嘴硬的话，笑着摇头。 现在社会生活条件好了，政府大院里每天也有四菜一汤的供应，再者说林书平每天都会“孝敬”他一根华子，门卫大爷可不会不识抬举，更何况，不拿人民群众一针一线是党的政策方针，他可不会轻易逾越。 当然，华子例外。 在婉拒了宋时弦后，看着对方登记的信息，门卫大爷啧啧称奇的问道：“你也是市纺织厂的？怪不得……小林同志好像也是从市纺织厂里借调过来的，啧啧，咱们市纺织厂出人才啊！” 现在距离下班时间还有半个小时左右，宋时弦也没有主动进大院，听到门卫大爷的话，就有些好奇的问道：“为什么这么说呢？” 她心里其实隐隐有些猜测。 这话应该是说小林子的。 最近这段时间小林子在为人处世上有了很大的改变，仿佛变成了一个无所不能的超人一般。 刚解决了自家被人栽赃的事情，现在竟然还被市政府接纳，成为了人民公仆，放到以前，打死她都不信小林子有这能耐。 “变化太大了呀……” 当然，最最重要的是，这么些天来，除了上次去林家拜访之外，寻常时间她根本都见不到小林子。 以前的跟屁虫去哪儿了？ 这让宋时弦有些失落和不安。 门卫大爷眯着眼睛笑道：“你和小林同志是发小，难道不知道他的能耐嘛？小小年纪精通那么多外国话，这还不是人才？也对，这是天才！” 精通……外国话？ 宋时弦听得一愣一愣的。 她和林书平都是市职专毕业，林书平什么时候精通外国话了？ “现在小林同志可是张主任和杨主任面前的红人，但凡是接待外宾，小林同志都被安排在最前线当翻译，就是因为小林同志的能力强，所以才能成功招商引资……” 门卫大爷侃侃而谈，硬生生把林书平夸成了一朵花。 宋时弦此时的感官很奇特，她竟然有一种与有荣焉的感觉，听到别人夸林书平，她心里特高兴，忍不住就又想把手里的保温盒递过去。 门卫大爷连连摆手拒绝。 此时时间虽然还没到十二点，但行政大楼里已经有一些工作人员提前走出来，前仆后继的去食堂干饭。 门卫大爷指着一楼接待处的位置：“那边就是小林同志办公的地方，他应该在里面，你去找他吧！” 宋时弦连忙道谢，然后便顺着门卫大爷的指向，提着保温盒前往接待处。 彼时接待大厅人影攒动，接待员们正在忙碌工作。 最近招商引资效果不错，接连谈成了三个项目落地，这其中功劳最大的就是刚来上班的林书平。 除了叶戈尔的投资项目外，林书平最近还促成了一位日商的投资。 对方要在鹅城成立电子厂，专门生产、组装电子器械，也就是随身听等电子产品，而且对方诚意更足，投资更高，足足有千万之巨。 虽然林书平不会日语，但他的英文却流利的吓人。 哪怕是日商随身携带的翻译人员，都感觉林书平绝对是土生土长的加州人。 而有林书平的引导和建议，最终这位日商决定把项目落地在鹅城。 如今正在走行政手续。 而当宋时弦来到接待处时，从门外，她就看到了林书平。 此时，穿着白衬衫的林书平坐在办公桌前正在看资料。 他的存在，在接待处就像是鹤立鸡群一般，阳光从窗外斜洒下来，照射在他俊朗的侧脸上，如梦似幻。 宋时弦双手拎着保温盒，认真看了一会儿，嘴角不自觉露出了浅浅的笑容。 第23章 人生唯有暴富与自由（求追读） “哎，看那边，找谁的？” “找你的？” “不是，应该是找陈瀚的吧，听说他最近谈了一个很漂亮的女朋友，不会就是他吧！” “这女孩也太漂亮了，我以为余梓文已经够漂亮了，没想到……” “陈瀚厉害啊！” 接待处不少工作人员一早就发现了门外站着一位亭亭玉立的少女，但因为对方实在太过美丽，竟然没人出声询问，都在默默假装工作，然后用眼角的余光去瞥一眼。 陈瀚此时正坐在打字机前，照本宣科般的看着一张手写的文稿，把上面的文字一个一个打出来。 这份文稿要复印多份，手写的肯定不行，因此要求打字机打出来，而众所周知，整个接待处就只有陈瀚一个人会打字机，因此这個活就落到了陈瀚身上。 也正是因为陈瀚“精通打字”，所以就越发显得这项技能的稀有，也让陈瀚在打字的时候显得意气风发，格外引人注目。 接待处的一些女性工作人员，也都时常会以此当做优点，夸赞陈瀚的能力，频送秋波。 而陈瀚显然也看到了宋时弦的到来，和门卫大爷一样，差点把眼睛给看直了。 他本就负责办公厅接待工作，但此刻却故意腰背挺直，噼里啪啦的在打字机上敲打，每一次敲打的声音还特别响，故意敲击了一两分钟，才如同钢琴师谢幕般站起身来，露出笑容的走到门外：“你好，女同志，你想要咨询什么问题？” 宋时弦原本正偷偷打量着正在看书的林书平，此刻忽然被人打扰，琼鼻微蹙，但还是低声说道：“我等我朋友下班呢。” “噢，你朋友是？” 陈瀚恍然，看着宋时弦如瓷器般白嫩的皮肤，特别是那双柔情似水的杏眼，心里没来由的加快跳动了几下。 宋时弦低声道：“我找林书平。” 陈瀚闻言，笑容不减：“哦，书平啊……我去帮你喊他。” “不用不用。” 宋时弦说道：“我就在外面等他下班就好了。” 陈瀚点头道：“那行吧，还有五分钟就下班了，你稍等一下就好。” 宋时弦道了声谢，然后就在门前拎着保温盒，安静等待着。 陈瀚刚坐回打字机前，就听到旁边的同事问道；“哎，陈瀚，那是你女朋友啊？真漂亮。” 陈瀚面无表情的说：“别瞎说，我不认识，找林书平的。” 同事惊奇了一下，而后就闭嘴了。 林书平来接待处有一周多时间了，早先大家客客气气相处，毕竟林书平一来就展示了自己的语言天赋。 但最近林书平接连促成了两个招商引资项目，确实有点风头过盛了。 而张主任和杨主任也经常在开会时表扬林书平的业务能力，这就让林书平成为了整个接待处的红人。 要知道，林书平不仅懂英文，还懂俄语，除此之外，粤语、国语说的也都很标准，这样的人才，放眼整个鹅城都绝对首屈一指，也难怪两位领导把林书平当宝贝疙瘩对待。 这几天只要有项目，也是第一个就交给林书平去办，这也是为什么林书平能促成两个项目的原因了。 投资项目都被他接住了，旁人连试错的机会都没有。 这时候林书平也看完了手中的书籍，虽然他人在接待处，但只要没有接待任务，他都会捧着书默默阅读，而大多数书籍也都是为了创作《明朝那些事儿》，比如《明史》、《明通鉴》等等，他都会翻来覆去的观看。 只有对整个大明朝做到烂熟于心，才能把《明朝那些事儿》写的更具吸引力。 “书平，有人找你。” 余梓文抱着刚刚打印过的一叠通知单，路过林书平办公桌的时候，小声说了一句。 她刚刚观察了有一会儿了，确定门外的小美女就是为了林书平而来，不然的话也不会一直盯着林书平看，而且目不转睛…… 而林书平却一直低头看书，根本没注意外界的情况。 于是余梓文就好心提醒了一下。 林书平闻言，抬头朝门外看了一眼，便是看到穿着碎花裙的宋时弦，双手拎着一个保温盒，亭亭玉立的站在逆光之中，大院里的光在这一刻仿佛都有了色彩。 看到林书平抬头，宋时弦立即露出笑容，高兴的招了招手。 林书平整理书籍的动作也是停顿了一下，然后便不慌不忙的站起身来，跟余梓文道：“那今天就不一起吃饭了。” “好的，你忙你的。”余梓文连忙道，。 她欲言又止，却又没有多问。 最近这一周来，林书平和余梓文不仅是工作搭档，也是饭搭子，时常一起去大院食堂里干饭，经过磨合，两人对彼此的性格和脾气也都有了进一步了解，工作上也越发顺畅。 林书平也没有解释什么，向余梓文点了点头后，就起身离开了办公桌，朝宋时弦走去。 此时也已经到了下班时间，大院里人人影绰绰。 林书平听宋时弦说是来送饭的，也没跟她客气，接过对方手里的保温盒，很是自然的坐在了大院台阶上，一边打开保温盒，一边问道：“你吃了吗？” “我吃过了！” 宋时弦也挨着林书平跟着坐了下来：“小林子，你不错嘛，穿着白衬衫，胸口还有党徽，看起来挺像那么回事的。” “什么叫挺像那么回事？我就是人民公仆好吗？” 林书平打开保温盒，保温盒一共有两层，第一层上面放着两个发面馒头，下面一层则是玉米排骨汤，打开后升起一股热气，上面飘荡着一些漂亮的油脂和葱花，香气扑鼻。 宋时弦拿出一双干净的筷子，递给林书平，嗔道：“我就是说伱很厉害嘛，以后当了大官，可不要忘了我这个发小哦！” 林书平顿了顿，接过筷子，从保温盒里夹出来一根排骨，“我可没说要做官，这只是过渡阶段，过不了多久我就要离开了。” “离开？你去哪？” 宋时弦好奇问道。 “去外地，一时半会儿回不来。” “你去外地干什么？”宋时弦蹙眉。 林书平慢慢咀嚼着排骨肉，眼睛里闪过一丝明亮：“当然是去搞钱！人生何所求？唯有暴富与自由。” 宋时弦沉默了一下，突然问道：“那我呢？” “嗯？你……” 林书平困惑的转过头：“你老实在家待着呗。” 第24章 美国考察团（求追读） 宋时弦心中难受，但还是强打起精神来：“那我在家等你。” 林书平笑了，看在排骨汤的份上，他没有再出声，默默吃完饭后，他就站起身来说道：“这份排骨汤，就当是我给你们家帮忙的酬劳了，以后你不用再来送了，大院有食堂，中午管饭，饿不了我。” 宋时弦哦了一声，整理好保温盒后，抬眸道：“林书平，你变了。” 林书平沉默了几秒，说道：“是的，人都是会变的。” “我走了。” 宋时弦双手拎着保温盒，这一刻碎花裙的剪影在地上拉的很长：“祝你成功。” 林书平看着宋时弦的背影，犹豫了一下，忽然开口道：“等一下。” 宋时弦顿住脚步，回过头来。 林书平从兜里摸出两百块钱，递给宋时弦：“现在纺织厂效益不好，一直停工，你老是在家里帮忙也不是个办法，有时间就去提升一下自己，以后就是靠学历的时代了，中专毕业证不够用，如果有机会，参加一下今年的高考吧，我记得你以前学习挺厉害的，不要放弃，这是两百块钱，你先拿着用。” 宋时弦低着头，默默捏着那两百块钱，她心中难受极了，忽然抬起头，眼眶里有泪水在打转：“林书平，你都不喜欢我了，你还管我干什么！我怎么做，不要你管！” 言毕，便是把那两百块拍到林书平胸口上，然后转身离去。 林书平手里拿着钱，一脸哭笑不得。 你特么要不是孩他妈，伱看我管不管你？ “我真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林书平嘀咕了一句，看了看手里的两百块钱，最终还是没追上去，随手把钱塞回兜里，转身就回接待处准备趁着午休这段时间码上个两三千字。 谁知刚进接待大厅，就看到余梓文正睁大眼睛看着自己。 林书平摸了摸自己的脸，问道：“怎么了？” 余梓文道：“你女朋友生气了，你怎么不去哄一哄？女孩子是需要哄的。” “不是女朋友。” 林书平道：“就是一起玩的发小。” 余梓文闻言，心中没来由的轻松了口气，脸上也露出笑容：“那就更得哄了，一起长大的友谊更值得珍重。” “你说得对。” 林书平一边径直走向打字机，一边扯开话题道：“梓文，你帮我望下风呗，我用一下打字机。” 余梓文看着林书平熟练的启动打字机的模样，羡慕道：“咱们接待处除了我，都没人知道你打字这么厉害，你比陈瀚强多了，就是你太低调了，人家陈瀚每天都在炫耀自己的打字能力，张主任他们可看重他了，他还经常说一般人学不会，所以书平你这就绝对不是一般人。” 林书平道：“我怎么听着像骂人呢。” 余梓文连连摆手：“没有没有，我去给你望风。” 两人约定以咳嗽为号后，余梓文就拎着包，搬着一把凳子走到接待大厅外的走廊里坐着，与此同时她也从包里拿出一个夹心面包和一本书，一边看一边吃。 午休时间很快过去，林书平利用这一两个小时的时间成功写了四千字《明朝那些事儿》。 如今有了打字机，不仅更加便利，写作的速度也明显加快了不少，甚至林书平都动了自己也买一台打字机的念头。 不过现阶段，单位的打字机还是比较方便的。 还免费，不用白不用。 下午，接待办主任张旭科抵达单位后，直接就喊了林书平出去，两人驾驶着一辆白色丰田皇冠去机场接外宾。 两人前脚刚走，后脚整个接待大厅的工作人员都七嘴八舌起来。 “现在小林可真是张主任眼里的左膀右臂了，无论去干什么都要带着他，完全是拿亲信来培养的。” “上午我听杨主任说了，下午有美国考察团代表来咱们鹅城考察投资环境，小林英语这么厉害，正是派上用场的时候。” “美国考察团？就是那個金昌源吧，听说他还是美国一位上将的侄子，背景很深呢！” “金先生才是真正的成功人士，他代表美国资本来咱们内地考察，是张主任千辛万苦才留下来的，如果成功，十亿美金的外汇就落户鹅城了。” “小林本事真大，英语、俄语都精通，以后估摸着会接张主任的班。” 陈瀚坐在办公桌前，听着旁人的议论，想起中午的时候那个让他惊鸿一瞥的美丽少女，心中没来由一阵烦躁。 他深吸一口气，重新前往打字机前，刚刚开机，准备继续自己的工作时，忽然就是一愣。 只见眼前的键盘上，标注着字母和字根的一些按键，尤其是“N”、“X”、“A”这几个字母的墨迹，对比其他按键，肉眼可见的清淡了许多。 而整个接待处就只有他陈瀚一个人会打字。 那么，出现这种情况，只能说明两个问题。 第一，自己的工作量太高了，所以打字机上的符号都被自己的双手磨灭了许多。 第二，这打字机的印刷质量太差了！ “不仅要把打字机的字根排列顺序记清，也得先把字根口诀熟练背会。” 一念至此，陈瀚便开始抄写打字机上的字根和字母矩阵排练顺序。 而后又从自己的办公桌书架上，抽出一张仓颉字根口诀表，按照上面书写的内容，继续背诵。 殊不知，台湾人发明的仓颉输入法，早已跟不上时代。 而现在一线城市正在大面积的流行五笔输入法，五笔输入法也是未来的主流。 但身处鹅城的陈瀚哪里接触得到？ 另一边。 开着一辆皇冠轿车的张旭科，正载着林书平前往鹅城机场。 鹅城机场始建于五十年代，原本为军用机场。 在1985年的时候，为了招商引资，方便外商出入，便是开通了民航服务，后来经过熊猫汽车的掠夺，鹅城本地出现大面积烂尾楼，负债率奇高。 于是在硬生生挺过几年后，最终于2002年停止了民航业务。 而后又经过十多年发展，恢复元气后，鹅城才于2015年重启民用航空。 鹅城原本经济发展充满勃勃生机，只因为熊猫汽车这一笔投资案，就让经济发展直接停滞了二十年。 所以面对即将到来的美国考察团，作为鹅城本土人，知道家乡不久的将来将要面对的惨状，林书平心里也是恨得牙痒痒。 但除了他之外，所有人都对这一次考察团队到来，充满了激动与期待。 第25章 历史大势无法阻挡（求追读） “张主任。” 在前往机场的路上，林书平坐在副驾驶位置，摸索着肩膀上的安全带，斟酌了一番言语，才出声道：“您不觉得这次投资有些蹊跷吗？十亿美金落户鹅城，并且保证年产三十万辆汽车，保证100%出口……这跟白送钱没什么两样。” “我懂你说的意思。” 张旭科笑着说道：“咱们的领导班子也不是吃素的，等这次签下单子后，就立即派考察团前往美国进行考察，确保万分之一万的安全后，才会允许他们的投资落地。” 林书平听完就有些沉默了，他不知道考察团未来前往美国的考察行动是否顺利，但根据后来的结果来推论，考察团绝对是无功而返，不可能挑出致命漏洞，不然的话，事情也不会发展到根本无法挽回的地步。 从一开始，熊猫汽车就是为了掠夺中国汽车市场而来。 如果以这个最终结果向前推论，那么熊猫汽车如今所答应的一切，都是假的。 他们既然敢做局，那么从一开始就会把所有漏洞都给填补。 甚至林书平相信，在美国本土，可能都会有一家规模不小的熊猫汽车公司存在。 “张主任，你说有没有一种可能，他们现在所答应的一切，都是在虚与委蛇。” 林书平说道：“他们先是故意以100%外销的名义进入鹅城，等到他们在鹅城建厂、招工，有了东方底特律的气势后，周边房地产、银行贷款乃至各路民间投资都会头脑发热的进行项目跟进……” “你描述的画面很美好，我就是这么期待的。” 张旭科哈哈大笑，满脸兴奋，明显是被“东方底特律”这个称号以及未来能够想象得到的画面给刺激了一下。 “但是……” 林书平握紧手中的安全带，“当现实情况真的发展到了这个地步，如果他们以此要挟，去逼国家让步，答应他们把生产的汽车主要放在国内销售呢？” 张旭科一愣，甚至下意识的踩了一下脚刹。 林书平缓缓说道：“届时，如果国家不答应，就意味着大片的烂尾楼，房价暴跌、周围配套设施全部作废！但是如果答应的话，那就会对国家的汽车工业发展造成毁灭性的伤害！” “这个责任，谁来担？” 张旭科这下再也忍不住了，直接踩下刹车，降缓车速。 眼看着机场就在前方，但他发热的头脑此刻却宛如被一盆冷水淹没。 前方那巨大的机场，在此刻张旭科的眼中，竟然仿佛是一个正在张着血盆大口的猛兽。 他没有被烂尾楼、房价暴跌所吓到。 甚至没有被国家汽车工业发展的未来被毁灭所吓到。 他是被“担责”二字吓到的。 因为这所有的一切项目，都是他张旭科一手带起来的，若要问责，他张旭科第一個跑不掉。 “不可能，不可能的。” 张旭科喃喃自语，他忽然有些凶狠的看向林书平：“你说这些是什么目的？这是谁告诉你的？你是什么居心？是不是想阻挡鹅城工业的腾飞？” 林书平转过头，看向张旭科，淡淡道：“我只是提醒，只是假设其中的一种结果，最终决定权，还是在您手中。” 张旭科听着，脸色恢复平静。 他看着林书平，眼睛里闪过异样。 一个十八九岁的天才少年能够有这样的深谋远虑，着实让他对林书平又高看了两层。 但很快他就低声道：“你的提醒很对，但是……太晚了，哪怕我现在想撤退，也退不了。” “为什么？”林书平刚说完这句话就闭嘴了。 因为他看到前方机场竟然出现了交通管制，道路两旁站着十几名交警，周围更是有各种安保力量。 而鹅城市的领导班子们的专属汽车一辆辆停靠在道路旁。 林书平目光凝重。 他提醒的的确有点晚了。 或者说，他人微言轻，哪怕是把最坏的结果说出来，也不可能阻挡鹅城全体市民一心向前发展，拼了命的想要去打造东方底特律的决定。 历史大势无法阻挡。 林书平忽然有些感慨。 他深吸了一口气，跟着张旭科下车，向各部门的安检人员展示了一下工作证件，两人便快步前往市领导班子们的所在地，去迎接美国考察团，进行翻译工作。 市领导们根本没有去看林书平一眼，只是向张旭科点了点头后，便继续低声交流着。 “我现在是无时无刻不在盘算着鹅城制造业的发展啊，我现在一睁眼，就看到南面的深城高楼拔地起，一闭眼，就想到西面的广州标致流水线……” “是啊，向上回溯20年，东莞是鹅城的，回溯30年，深城也是鹅城的，再回溯到180年前，连香港都是鹅城的……但现在，我们成了发展最落后的。” “人民群众盼望鹅城的腾飞是实实在在的，这次金先生愿意把机会交给鹅城，也是鹅城百年难遇的机遇，一定要牢牢抓住，任何在这次招商中拖后腿的，都要狠办、严办、细办！” “金先生上一次借道香港而来，已经率先考察了鹅城的投资环境，他很满意，这一次他带着考察团而来，是有意向直接签单的，如果把单子签下来，这事儿就十拿九稳了。” “对方先前提出过让咱们的政府大楼转让给对方做办公楼，我觉得这一点是可以答应的。” “只要十亿美金外汇落地，别说政府大楼，附近的地界，都可以交给对方，毕竟要落户建厂嘛，工人们也要生活，再帮助他们建造一个生活区……” 领导班子们低声交流着，林书平站在一旁，听得心中一凉，再看向张旭科。 此时张主任脸色都有些苍白了。 他的脑海从刚开始就始终被“担责”二字占据，如今又听领导们这样放狠话…… 张旭科手脚冰凉。 如果他现在出声好言相劝，估摸着张主任明天就要被发配到历史博物馆当一名研究馆员了。 “但愿……不是骗子！” 第26章 壮士断腕（求追读） 金昌源作为这次美国考察团的负责人，搞得阵仗很大，一共率领了十几人的考察团，刚一落地就受到了鹅城市领导班子们的夹道欢迎。 林书平作为翻译人员，一边为双方的沟通对话进行翻译，一边打量着这十几人的考察团队。 团队里超过七成以上都是亚裔面孔，剩下三成则都是白人面孔，但很明显，主导这次行动的则是以金昌源为首的亚裔团队，那三四名白人完全就像个摆设，除了微笑就是微笑。 只这一点便能让人心生疑窦，不过市领导班子们都沉浸在喜悦之中，并没有发现任何蹊跷，双方交流也非常顺畅，金昌源更是一口答应不仅十亿美金的投资会落地，而且承诺在双方签订完备忘录后，会先行打来2.5亿美金建设厂房、流水线等设施。 这一允诺让在场众多领导喜出望外，再也没有其它疑虑。 林生平看着金昌源那副志得意满的面孔，心里是越想越气，但表面上依旧尽职尽责的为双方对话进行翻译和沟通。 因为表现的过于优秀，甚至于双方一言一语的对话都是很快速的精准翻译出来，没有丝毫卡壳，这让市领导班子里的一位老领导感到惊讶，顺嘴问了林书平几句：“小林，你英文讲的这么流利，是在国外留过学吗？” “没有。”林书平回答道：“平常喜欢听英文磁带，也看一些美国电影，听得多，看得多了，就会了。” 老领导啧啧称奇，回头向其他同事感慨道：“这就是人才，要多加培养和照顾。” 张旭科率先开口，连连称是。 只不过，林书平表现得越优秀，张旭科心底就越不踏实，因为他感觉林书平的分析并不差。 在回程的路上，林书平被安排在副驾驶，而在后座则是金昌源与老领导。 双方谈论着惠州如今的发展状况，林书平作为翻译，也会及时进行翻译。 金昌源似乎认出了林书平，笑道：“这位朋友的加州口音很纯正，如果不看外貌，我会相信他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美国人。” 林书平没有把这句话翻译给老领导听，反而是突然就话音一转，问道：“金先生，你们统一教来鹅城的目的，我们领导已经很清楚，但还是抱着欢迎的心态允许你们在这片热土投资，将来如果你们失言，不信守承诺的话，我们领导的铁腕可不是吃素的。” 金昌源一愣，笑容瞬间停滞下来。 他看了看旁边镇定自若的老领导，而后目光犀利的望向林书平：“你是什么人？” “我是社会主义接班人。” 林书平淡淡回道。 金昌源脸色阴晴不定。 老领导似乎也察觉到了气氛不对，但他的神情依旧平静，没有发表任何讲话。 “你既然知道统一教，那就知道我们教会的实力，拿出十亿美金不在话下，所以并不会食言，我们在签过备忘录后，也会打来2.25亿美金过来证明诚意。”金昌源阴沉着脸说道。 林书平点点头，没有再说话。 他刚刚那番话是说给金昌源听的吗？ 当然不是，而是说给老领导听的。 以他刚刚对老领导的接触，他发现这位老领导其实是懂英文的。 哪怕不会说，也绝对能听得懂，所以林书平才会在再三斟酌之下，下定决心突然揭开金昌源的老底。 而林书平的预料也没错，老领导在沉默片刻后，用普通话开口问道：“小林，你说的统一教是？” 林书平早已等待这一刻，便张口解答道：“统一教起源于韩国，创始人叫文鲜明，他在很短的时间内积累了数万名信徒，如今在美国拥有一家跨国贸易公司，传闻资产最高时达到了16亿美金，从人参到枪支，这家公司经营的产品涵盖了人的一生，生老病死、吃喝拉撒，几乎无所不在，无所不包。” “而靠着这家跨国贸易公司，他在全球发展信徒，如今在全世界拥有超过100万的教众。” “他们的背景复杂，教义怪异，很多资金都来历不明……” 老领导越听越是严肃，到了最后，他忍不住开口问道：“你是怎么知道这些的？” 林书平早有应对，说道：“我在香港有个朋友，他接触过这个统一教，所以了解的比较多。” 说着，林书平拿出了一张名片，上面写着“香港远东交易所股票咨询师：吕翔”的称谓。 这张名片是林书平刚重生那会儿，路遇一位骑着摩托，穿着黑色皮衣，手拿大哥大的男人时索要的，如今以假乱真，也算派上了用场。 老领导接过名片，沉吟了片刻后，说道：“你提醒的很及时，我们会调查清楚的。” 林书平点点头，看了一眼已经老实许多的金昌源，便不再理会。 车厢内一时平静许多。 车子很快就抵达了市政府大楼，金昌源一路上心事重重，下了车后也没有意气风发的模样，而是匆匆跟考察团汇合，进行了一番秘密讨论。 最终，金昌源重新回到台前，再次露出了笑容，并在市领导班子们的陪伴下，参观着刚刚新建好的政府大楼。 另一边，老领导也没有闲着，拿着刚听到的秘密情报，在角落里打了个电话后，才重新归来。 只不过这次老领导看向林书平的眼神，多了几分奇特。 林书平全当无事发生，继续尽职尽责的为双方的交流进行着翻译。 而接待办主任张继科也是重新恢复了精神，看样子是下定了某种决心，如今正热情洋溢的带队参观政府大楼。 这是新建好的政府大楼，市政府原本预计年底搬进来，但如今为了招商引资，就同意把这個新建好的大楼送给投资商做办公室。 而除了参观政府大楼外，金昌源等一众考察团人员也详细的了解了附近用来做厂房、生活区的土地，除此之外，还积极探讨了未来鹅城经济发展的方向，总之彼此表现的都非常专业，完全不像是一场骗局。 林书平自始至终都陪在现场。 他知道，怀疑的种子已经种下，至于未来是否能够挽救，那就看老领导们有没有提前壮士断腕的决心了。 第27章 前往港都（求追读） 林书平不知道的是，就在第二天，广州一个高级小组调查团，就启程前往美国，开始对金昌源以及其背后的统一教进行秘密调查。 不过这一切跟林书平关系已经不大了。 他在保证自己能独身事外的同时，已经尽量提醒了鹅城市领导班子，历史大势无法阻挡，他也不确定自己的提醒有没有用，无愧于心即可。 而在接下来几天，林书平已经开始为前往安徽合肥购买国库券做准备。 他一共准备了两套服装，一套服装完全破烂，上衣不仅打着补丁，连下身的裤子裤脚都被踩的脏兮兮的，这套衣服是往返合肥、沪市的装备。 而另外一套服装则是正常青年穿着，会见各个银行人员使用。 这是他从杨百万身上学来的招数，除此之外，林书平还准备了一个蛇皮袋，尽量装成自己外出打工的模样。 当然，蛇皮袋是以备不时之需，就他目前手中的一万块现金，直接塞到内裤兜里都比任何方式防盗。 而在临走之前，林书平还收到了一则好消息，那就是香港《明报》邮寄来的回信到了。 回信中不仅有《明报》的约稿函，还有《明朝那些事儿》前五万两千字的稿费汇款单。 “千字一百元，不错了。” 林书平感到满意。 这个价格超出他的预料，因为众所周知，金庸先生对于约稿作者的定价向来都是不高的，而《明报》在征文时也宣称只是千字五十元起步，如今能翻倍，这说明对方看到了《明朝那些事儿》这部作品的价值。 而按照千字一百元计算，这五万两千字一共给林书平带来了5200港币的稿费。 并且这笔稿费还不用缴税！ 这是时代的漏洞，林书平心安理得的接受。 虽然1980年国家就颁布了稿费缴税标准，甚至这套标准沿用至往后几十年，但目前来看，缴纳者寥寥无几，税务局也不会追究，更何况这笔稿费还是从香港汇来的。 兴许是为了照顾内地作家，《明报》寄来的汇款单是中国银行，共计5200港币。 如今是1988年4月中旬，1元港币，按照官方汇率可兑换人民币0.7元左右，但黑市价格已在1元左右，并且不断上涨，只因为“物价闯关”即将来临，全国一线城市物价已经明显出现20%到30%的涨幅。 而当物价闯关结束，人民币的大概会跟港币在汇率上持平，到了九十年代初的时候，1元港币基本上可以换到1.1人民币左右，并且这个汇率一直保持到新世纪初没有太大改变。 “5200港币，在银行换成人民币，大概3600元人民币。” 林书平喃喃自语：“不行，亏了。” 的确亏了。 要知道，港币在深城乃至整個广州还都是非常紧俏的，而且越是靠近香港那边的城市，港币的流通也就越发达，甚至完全可以当人民币使用。 而如果在黑市兑换，5200港币，至少能兑换到5000元。 一念至此，林书平就决定在银行里取出这笔钱，拿到黑市去兑换。 而除了汇款单和约稿函之外，林书平还意外发现了一封由金庸老先生亲笔书写的书信。 书信内容对于《明朝那些事儿》大加赞赏，对于林书平的历史学和文学底蕴也都不吝夸奖，并诚挚邀请林书平前往香港，签署出版合约。 “出版合约？” 林书平眼睛一亮。 他是知道金庸名下是有两家出版社的，分别是明报出版社，以及明窗出版社，这两家出版社在香港出版界也是赫赫有名，实力雄厚，而且不同于《明报》只在香港发行，明报和明窗出版社出版的作品，可是在香港、澳门、台湾以及整个东南亚地区发行的。 只要作品能够出版，就绝对能在华人世界里产生影响。 如果影响力足够高，足够受欢迎，还会翻译成多国文字在异国发行。 林书平心情激荡，当即便准备请假，拿着刚刚写完的十多万字稿件，前往香港签订出版合约。 前五万字就已经能获得五千元稿酬，而手里这十多万字的稿件，足够让林书平再获得一笔收入了。 更何况，还有签订出版合约带来的版税！ 而现在，距离4月21日，国家正式开放债券交易市场，还有六天时间。 往返港都，签订合约，最多也就一两天时间。 时间虽然有些紧迫，但却足够让林书平在开放国债交易市场前，成功在合肥收购国库券，然后再用一天时间抵达沪市，出售国库券。 期间预留两天时间以备不测。 说干就干，林书平立即找到张旭科，他并没有隐瞒自己写作的事实，甚至直接拿出了约稿函和金庸老先生的信件，递给对方看。 张旭科看完完全傻眼了。 “你写作这么厉害？竟然被《明报》约稿了，而且金庸还要帮你出版成书？” “这……” 此刻张旭科内心大为震动，脸上也是出现了震惊之色。 他不时的低头看信件，然后再去看林书平，眼神复杂至极。 “如你所见。” 林书平双手一摊，笑道：“闲暇时写着玩的，没想到还能登报。” 张旭科闻言，反复观看约稿函和金庸的信件。 良久，他才缓缓接受了眼前这个天才竟如此妖孽的事实。 “你……” 张旭科喉咙抖动了一下，压抑住心中的震惊：“了不得啊！” 《明报》在鹅城人民心中的地位还是很崇高的，毕竟距离香港很近，港都的人文思想和风格也都在时时影响着鹅城人民，而金庸二字就更加了不得了，当下正在鹅城热播的《射雕英雄传》就出自金庸的手笔。 “美国考察团还没离开，接待处还需要你，不过，该做的事情也都已经做了，剩下的事情我来收尾即可。” 张旭科勉强笑着说道：“我给你开单位的介绍信，你这就去香港吧，好小子，你真是处处藏着惊喜给我。” 他虽然这么说，但其实心底还是松了口气的。 这小林同志哪里都好，而且才华横溢，但就是太聪明了，昨日小林对于美国考察团的一通分析，至今一回想都让他冒冷汗。 现在他想去香港两天也好，省得继续留在鹅城，出一些幺蛾子。 第28章 超模（求追读） 1988年前往香港最便捷的方式，还是乘广九直通列车。 广九直通车始建于民国时期，期间中断过许多次运行，在七十年代末国内决定改开以来，中断了30年的广九直通车才恢复运行，直到现在，这辆列车始终是风雨无阻的往返于广州和香港之间。 当下的环境和政策都相当严格，普通公民和团旅游要求是不能随意行动的，探亲团聚也必须是直系亲属。 因此林书平前往香港，不仅需要正当理由、完整的身份证明，还需要单位开介绍信和通行证的审批签发。 好在张旭科帮忙去隔壁派出所打招呼，直接审核通过不说，还直接电话联系铁路局的战友，帮林书平订了两张往返车票。 车票价格96元港币，外加手续费8元，合计104港币。 林书平给家里人的理由是外出公差。 听到儿子要去香港，老妈尤豫忧心忡忡的同时又喜出望外，仔仔细细嘱咐了一番后，又忍不住拿出两百块钱塞到儿子的背包里，后来又觉得香港大都市，花费肯定高，又拿出来三百元的积蓄塞进去，合计五百元整。 “该吃吃，该花花。” 尤豫说道：“那边消费高，去一次也不容易，现在有这个机会，你好好逛逛，长长见识，不用着急回来。” 林宝国则道：“注意安全。” 林书平心中涌过暖流，说道：“我去去就回，用不了几天。” 再三被嘱托之后，林书平就背起行囊，乘坐大巴车前往广州火车站。 临走前，他特地去中国银行取出稿费，一共五千两百元港币，以备不时之需。 翌日一早，经过几个小时的长途跋涉，林书平乘坐大巴车，晃晃悠悠的来到省城广州。 他并没有细心打量省城的环境，如今的广州距离林书平心目中的“超一线”还有些差距，不过一切基础设施都在不断完善，不断变好。 在火车站核验身份、检票后，林书平背着包就乘坐上广九直通列车，他的座位在10号车厢42号座位。 距离发车还有一个小时，车厢里却已经提前坐上了乘客。 林书平来到自己的座位时，发觉他的座位被一个穿着时髦的青年女子霸占了。 女子留着飒爽短发，相貌清冷，皮肤白净，身穿蓝灰格子衬衫，喇叭牛仔裤和一双高帮皮鞋，此时正坐在42号座位上，端着一个保温包，出神看着窗外。 当她察觉到身旁站了人后，便抬头看了一眼，问道：“有事吗？” 嗓音柔和，甚至有些糯糯的。 林书平想了想，从兜里拿出票根：“同志，我的座位是42号。” 青年女子抬头打量着林书平，灰色短袖，黑色工装裤，身形单薄，看起来就像是一個进城务工的农民子弟工，但此行终点站是香港，而且票价不菲。 拿捏不准林书平的身份，青年女子便站起身来，主动让开了靠窗的座位：“你坐。” 当青年女子站起身时，林书平忽然就感到一阵窒息。 刚刚居高临下还不觉得，可对方这一起身，压迫感便来了。 因为这人实在太高了，林书平178公分的净身高，穿上鞋子已经是一米八了，但对方一起身，基本与林书平的身高持平，甚至因为对方的一双大长腿衬托，细看还隐约高出一些。 而如今平视，再看对方的相貌，更让人有一种惊艳之感。 弯弯的眉毛，深邃的眼睛，高挺的鼻梁，斧刻一般的下巴…… 这恰到好处的三庭五眼，堪称端庄大气，尤其是神态的冷艳，让见惯了后世网红脸的林书平，都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不过也就仅止于此了。 再看就冒昧了。 林书平坐下后，就把书包放在脚下，然后就开始拿出一本《明史》看了起来。 他倒不是装逼，而是真的在看。 此行去《明报》签约，说不定能跟金庸老先生碰面，届时对方谈起明朝历史，自己一问三不知那就尴尬了。 青年女子也同样在打量着林书平。 不过当看到对方拿出一本书开始阅读时，便把目光转移，开始闭目养神起来。 很快，列车发出，期间有乘警来检查车票和身份证件。 一切检验都很顺利。 在此过程中，林书平也了解到青年女子的姓名，叶继红。 他总觉得这个名字有些耳熟，但仔细回想，却也并没有太多线索。 于是又仔细打量了对方一番，看着这冷艳的相貌，又想起对方将近一米八的身高，忽然间一个信息涌上心头。 叶继红，1989年第一届新丝路模特大赛冠军，中国第一代超级名模。 在中国超模历史上曾经留下过浓墨重彩的一笔，不过在拿到大赛冠军后，没多久叶继红就消失于人海，甚至后世网络上都很少见，据传对方在离开模特行业后，很快就跟随时代浪潮，下海经商。 不会真是她吧？ 林书平有些惊诧。 叶继红正在端着一杯保温杯喝水，从上车开始她就在喝水，这或许就是她保持肌肤雪白充盈的秘诀，此刻察觉到林书平肆无忌惮的目光，叶继红眼神里闪过一丝不悦，忽然那双深邃的眼睛就看过去，狠狠瞪了林书平一眼。 林书平回过神来，咳嗽了一声，搭话道：“我建议你少喝水。” 叶继红下意识的问道；“为什么？” “根据香港法例规定，垃圾或者排泄物等，是不得抛在或抛出铁路处所的，而现在的列车车厢厕所都是直排式厕所。” 林书平看了看时间道：“马上就到香港境内了，车厢厕所估计要提前关闭了。” 叶继红原本还有将信将疑，她是第一次乘坐广九列车，不清楚这其中的规定，不过当她发现旁边的乘客在听到林书平的话后，忽然站起身来离开时，她瞬间就信了。 不过她也是嘴硬道：“就三个小时的路程而已，马上就到香港了，我不急。” “嗯，我也就是提醒一下。” 林书平点点头，没有再说话，低头继续看书。 管她什么超模不超模的，历史上的名人多的是，等会儿我还能见到金庸，区区叶继红，不值一提。 第29章 好年轻的作家（求追读） 香港站很快就抵达，下车地点在红磡。 抵达香港境内后车厢厕所也是真的关闭了，叶继红嘴硬的后果就是强撑着目的地抵达后，拖着行李箱就快步离开，身形仓皇。 这还是在听到林书平的劝诫后，及时停止了喝水。 不然的话，搞不好就要当众出丑。 值得一提的是，抵达香港站后，林书平再次被检查了身份证件，以及鹅城市政府开具的介绍信、出入境手续等，还被询问了来香港的原因，当林书平拿出《明报》的约稿函和签约邀请函后，对方很快就放行。 虽然改开以来内地在变得越来越好，但逃港者却也依旧存在，这也就让两地政府都在其中设置了重重关卡，确保不会在明面上出现非法移民。 明报集团的地址在香港东区北角，即香港岛北岸，而林书平的落脚地在红磡，两地“隔海相望”，不过路途很近，不到十公里，因此林书平在出了车站后，就直奔港口，然后乘坐渡轮前往东区。 而传闻金庸每天上下班也是乘坐渡轮往返。 整个香港依然是入目可见的繁华，只要不去所谓的贫民窟，当下的景象基本上与新世纪后没什么两样，基础设施已经很固定，这一点跟日新月异的大陆完全不一样。 如果是第一次来香港的内地公民，大概率会被眼前景象所震撼，但林生平却是见怪不怪，甚至还感觉到公路等一些基础设施在这个时候已经呈现出破败颓势了。 但这毕竟是东方第一金融港，而且正值八十年代黄金期，不仅金融业发达，娱乐新闻业也是在整个东亚地区首屈一指，影响力也全面覆盖了日韩等地区，这个时期的香港明星，不管是业务能力还是个人影响力，都是真的很能打。 而在各种影视的影响下，香港青年男女的穿着也都相对时髦，甚至与后世都相差不大，这就不得不提出那句名言了：时尚是個轮回。 抵达东区后，林书平没有去乘坐公交车，而是跟着报社寄来的地址，用流利的粤语夹杂英文打听着目的地，充分融入当地人的言谈举止，如此很快便到了北角的明报大厦。 明报大厦稍显破旧，毕竟从《明报》创立至今，已经沿用了几十年，不过近期《明报》意图上市，不断发展，盈利额也在不断突破新高，所以已经规划了新的办公大楼。 三年后，《明报》将会搬迁至不远处的柴湾嘉业街十八号，也就是后世的明报工业中心。 原明报大厦则直接成为历史尘埃，届时一簇新大楼将拔地而起。 “跟我想象中的差距有点大啊！” 林书平站在明报大厦前，看着手中信函上标注的地址，喃喃自语：“香港北角英皇道六五一号，没错的，就是这里。” 眼前的明报大厦高仅有九层，而且外形条件已经很破旧了。 而整个入口大门也仅仅只有一扇门，而且空间狭窄到只能一人出入，两个人同时出入的话，几乎不可能。 林书平整理了一下心中的落差感，背着包进入明报大厦。 刚进门，大约只有五尺见方的地方，就见到一个供人等候的电梯间，而与电梯间相对的则是一个四尺来高的柜台。 柜台后面坐着一位秃顶的阿伯，六七十岁的样子，正在听着收音机里的内容播报，看到林书平进来，便声音洪亮的用粤语问道：“找谁啊？” 林书平一边把手中的约稿函拿出来，一边笑着说道：“我是《明报》的约稿作者，今天是来进行版权签约的。” 阿伯眼皮都没抬一下，说道：“我这里不接待人，只是个收发室，你找人去楼上。” 言毕便不再搭话，细细听着收音机里的内容。 收音机的外放声开的很大，林书平也听到了一些，大抵是谭咏麟宣布永久退出音乐竞技节目的宣言。 这是谭张争霸的结果，没过多久，张国荣也将会跟进宣言。 这也是后来谭咏麟多次拒绝《我是歌手》等节目邀请的原因。 至于张国荣…… 想起张国荣后来的遭遇，林书平有些怅然，收拾了一下心思，乘坐电梯前往六楼。 六楼是《明报》办公接待区，刚走出电梯，林书平就看到了接待台。 台前站着几人正在交流着什么，林书平也没觉得冒昧，走过去用粤语说道：“你好，我是贵报的约稿作者，我叫林书平，应该是有预约的。” 接待人员闻言，立即拿出预约册子看了一下，却并没有发觉一个叫林书平的人。 不过正在柜台前闲聊的两人，听到“约稿作者”、“林书平”这些话语，却是突然停止了交谈。 其中一人有些惊讶的看着林书平：“你就是林书平？明朝那些事的作者？” 林书平原本还因为没有预约而有些愕然，此时闻言，便立即拿出了手中的约稿函，递给对方：“是的，我是林书平。” “我叫曾成宝，是明报的审读编辑，就是我审读过你的作品，抱歉，我实在有点不敢相信，林先生会这么年轻……你有身份证明吗？” 曾成宝脸上写满了不可置信，但还是压住心中的惊诧，询问了一句。 “有的。”林书平拿出自己的身份证件递给对方。 曾成宝看了看林书平的身份证，这是大陆标准的一代居民身份证件，从1984年开始实行，目前，全国城镇居民大多数都已经办理，但一些偏远乡村依旧存在众多“漏网之鱼”，这些地方依旧需要靠本地政府的介绍信才能外出务工。 “太不可思议了。” 曾成宝打量着这张有些陌生的身份证件，转头看向旁边留着八字胡的中年男子：“潘总编，刚好你也在，这就是我说的林先生，明朝那些事的作者……” 他欲言又止，显然心中对林书平的身份，还是有些将信将疑的。 林书平也把目光看向了旁边那名潘总编。 如果不出所料，这位潘总编应该就是作家余过。 这是金庸、倪匡之后香港作品最畅销的作家，行内人称为“鬼圣”，也算是明报创办人之一，从事编辑及撰写工作多年，擅写过各种小说，并以不同笔名发表，其中大名鼎鼎的《四人夜话》就出自他手，晚年亦曾用郁秋笔名写过《司马卓传奇》。 第30章 先行垫付（求追读） 余过人称“鬼圣”，是因为其撰写悬疑鬼怪故事一流，其本名则叫潘粤生，而“余过”只是他多个马甲中的一个笔名而已。 此刻潘粤生也在打量着林书平。 他听金庸说过《明朝那些事儿》这本书，称这本书兼具了幽默与智慧，是不可多得的一本佳作，原作者必然是一位在内地极具学识与名气的历史学教授。 因此，即便是吝啬如金庸，也是大笔一挥，给了千字一百的稿酬。 如今见到本人，潘粤生心底啧啧称奇，不过却也不敢怠慢，在文学一道，只要从小培养的好，年少的天才并不少见，而这样的天才，只要不断学以致用，将来说不定就能比肩金庸、倪匡这种文学大家。 因此在确定完林书平的身份后，潘粤生也主动进行了自我介绍，然后就让曾成宝去法务部拿合约，他则直接带着林书平进入公司办公区，“林先生，你来的话不用预约，我等下给你留个电话，你来之前打过电话，我可以直接安排人去机场接你。” 虽然《明朝那些事儿》还没有正式出版，但潘粤生和金庸从事这一行几十年，眼光毒辣，当然能看出其文学和商业价值之庞大，甚至以林书平的文笔和故事塑造功底之强，哪怕他不去些这种历史文学著作，在其它作品风格领域上也能做出一番成绩。 所以在接待林书平时，潘粤生并没有对方当成一个小辈，而是以平辈论称，莫欺少年穷的道理他还是明白的。 很快，潘粤生便是带着林书平走过办公区，然后直接进入副总编办公室。 “查先生的办公室在七楼，六楼的一切事务由我负责，你先坐，我给你倒一杯凉茶。” 潘粤生笑着说：“你应该是刚抵达香港？路途劳累，这里还有些糕点，你先垫一下，晚上我与曾主编带你去吃香港的美食，你既然来香港，那就多玩几天，如果对这里不熟，我就给曾主编批假，让他带你去。” “潘总太客气了。” 林书平连忙道：“我订的明天一早的火车票，不能久留。” “这么快？”潘粤生有些诧异，但还是表示理解，点头道：“那咱们就尽快把正事办完，再谈其它。” 林书平点头：“那就再好不过了。” 很快，曾成宝就带着法务部一位律师，拿着合约走了过来。 合约的签订很顺利，律师详细为林书平讲解了签约内容，明报买断《明朝那些事儿》这部作品的报社出版权，价格为千字一百港币。 除此之外，倘若作品被刊印成册，那林书平就享受千字80的买断价格。 一般的新人作者，享受的也基本上都是千字50元到千字80元的买断价，当然，这仅限于繁体文字版权。 除此之外，还有另外一种分成模式，即支付阶梯版税。 如果作品卖的足够好，那么作者就可以享受到一定程度的版税分成。 一般来说，7%或者8%是新人版税价格。 而阶梯版税就是8%到10%，具体能拿到多少，则是根据书籍印刷数量而定，比如3000到5000册是8%，5001～10000册是9%，10001册以上是10%。 繁体出版社目前的习惯是，每集6万字到6万5千字。 《明朝那些事儿》第一部大概有三十万字左右，也就是五六集的样子，而如果七部全部顺利出版，则全套图书在四十本以上。 但即便是明报出版社，也不敢保证《明朝那些事儿》这部小说能够顺利完成全部书册出版。 虽然当下的市场环境，繁体小说出版很是火爆，但除了金庸、古龙、倪匡这些大作家，一般情况下，鲜少有作者能够顺利出版完全套图书的，大多数不知名作家的作品，都在创作途中因为销量不佳而惨遭腰斩。 所以阶梯版税这件事，除了成名大家，一般情况下是不会拿来给与新人作家签署合约的。 林书平对此并没有太在意，能被《明报》看中已经是幸事，签约出版只是意外之喜，奢求阶梯版税就有点过分了。 最重要的是，他现阶段并不想要版税分成。 说他目光短浅也好，没有远见也罢，现阶段的林书平只想要早些拿到稿费，并立即快马加鞭赶回内地做生意。 相比较已经阶级巩固的香港，大陆才是林书平心目中尚未开垦的处女地。 遍地皆是黄金的感觉，只能说没人比现在的林书平更懂了。 因此林书平在草草看过合约相关条例后，就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甚至潘粤生和曾宝成都进行了善意的提醒，但在出版合约一项，林书平还是没有去选择版税分成。 虽然他深信《明朝那些事儿》将来必火，但现阶段的他更需要初始资金去倒卖国库券。 当下国库券倒卖的利润，能让他在短时间内积累巨量财富，甚至也能获得一个“林百万”的称号。 但《明朝那些事儿》则不能，回笼资金太慢，等将来稿费筹集，那就错过了风口。 而林书平坚信，只要站在风口上，哪怕自己是头猪，也都能瞬间起飞。 “确定不再考虑一下了？” 潘粤生善意提醒道：“我和查先生都非常看好这部作品，将来它的销量不会低到哪里去。” “不考虑了，我选择买断。” 林书平回答道：“我只有一個要求，买断稿酬尽可能在今日交付，如果今天不行，最迟在一周内要打到我的银行账户。” 潘粤生和曾宝成面面相觑。 曾宝成问道：“林先生现在很需要钱？” “是的，我很需要。” 林书平一边整理合约，非常珍重的把自己的那一份放进自己的包里，一边含笑说道：“我现在就可以再交稿十二万字。” 说着便从包里拿出这些天用打字机打出来的稿件。 潘粤生接过稿件，稍微翻动几下，脸上露出笑容：“十二万字，再加上之前的五万字，那就是十七万字，我信任林先生，也希望能与林先生在日后进行更加密切的合作，既然林先生急需用钱，那我这边可以给财务打个招呼，先行垫付给林先生这一笔稿费。” 林书平心头一跳，压抑住心中的激动，点头道：“多谢潘总编。” 他与明报出版社签订的繁体出版买断价格为千字八十元，这是新人作家中比较高的价格了，照这个的价格来支付，那就是一万三千元。 而《明报》报社出版版权则是按照之前金庸钦点的千字一百元来结算，十二万字就是一万两千元。 两者合计，一共两万五千元。 这对内地普通人来说，绝对是一个天文数字。 但在香港，这不过是一个中产家庭一个月的收入罢了。 第31章 港币兑换（求追读） 傍晚，曾宝成带着林书平在香港乘坐渡轮，前往深水涉附近游览观光，品尝附近美食，而后在附近一家酒店入住。 第二天，林书平吃过早茶，就提前赶往车站，乘坐广九直通车，匆匆结束了这次香港之行。 此行他没有见到金庸，对方被宴请到澳门，参加友人的宴会，并不在香港，这是一件遗憾的事情。 而这一次回来，他的包里塞了足足两万五千港币。 如果加上之前的五千两百元，那就是足足叁万元整。 回程时，林书平把双肩背包放在胸口位置，基本上时刻都不离手，眼神非常警惕，也没有了与旁人搭话的心思，更不可能低头去看书，就这样，在三个多小时的车程后，林书平于中午时分抵达广州。 而后又乘坐了两三个小时的大巴车，抵达了鹅城。 三万港币，按照1:0.7的汇率，只能换到两万一千元人民币。 林书平当然不想就此损耗掉这将近一万块的汇率差，刚抵达鹅城，行李都没放下，就只身前往了南城陈江镇，这里有很多二道贩子，经常往返于港城和鹅城，倒卖一些收音机、相机和大哥大等物件。 包括街边的店铺等，也都大张旗鼓的写着货币兑换字样，丝毫都没有收敛。 陈江二道贩子能在此屹立多年，关系网的经营还是很牢靠的，而且并非一盘散沙，邻里之间都会相互扶持庇护。 林书平随意走进了一家主营电子电器的商店，入眼就看到了上面写着回收港币、美金等字样，并且还实时给出了汇率，如港币兑换人民币，1元:0.8元。 这个价格，只比银行汇率多出了一毛。 但这个价格明显是散户的价格，大多数人只要有香港亲戚，家中基本上都会存放有一块硬币，这些一元硬币拿到这里就可以换到八毛钱人民币，这笔钱也足够很多小朋友快乐好几天了。 但林书平可是大户，他手中足足有三万港币需要兑换，因此一进门就开门见山的说明了需求。 1:0.8肯定不行，他的目标是1:1。 “你有多少港币？” 电器店的老板是个戴着近视眼镜的男子，大概三十五岁左右，因为皮肤太过白净，看起来就像得过白癜风一般，等他抬头开口说话时，眼神里传来的是深深地疑惑。 竟然一开口就要求1：1兑换，如果这是在深城的话，不足为奇，但这里是鹅城，距离深城还有近百公里，也更加安全，不会有黑市稽查的风险，因此价格比深城低一些也是很合理的。 “我有三万。”林书平实话实说。 而店老板则直接傻眼了，他开这么一個电器铺子，全部家当加在一起也卖不了三万，而今眼前这个小年轻竟然一口气要兑换三万人民币。 把他卖了都做不到啊！ “你是不是在拿我寻开心？” 店老板咳嗽一声，没好气的给林书平指了条明路：“你如果真有三万港币，那就出门右拐，一直走，走到一个卖茶叶的店铺，陈江只有老徐能够吃掉你这笔货。” 林书平闻言，道了声谢，而后就出门右转，前往了店老板所指引的地方。 店老板甚至跟着走出门外，目送林书平出门右转一直走，直到对方走进茶叶铺，方才露出骇然之色。 “我顶你个肺，真有三万啊？” 林书平抵达一家名叫“紫君”的茶叶铺前，看着眼前这明显仿照香港风格的茶铺，没有太多犹豫就推门而入。 留给他准备的时间不多了，在21号国家放开国债交易市场之前，他必须收购到足够多的国库券，拿到沪市去兜售，时间紧迫，争分夺秒，只要他收购、卖出的速度足够快，那么就能在市场大鳄们收网之前，喝到几口汤。 要知道，信息是流通的，也是公开的，林书平和杨百万能在此之前想到国库券倒卖，更何况是那些真正的巨头，比如万国证券。 虽然刚刚成立，但负责人却尤其胆大心细，首先瞄准的就是国库券市场，直接就带领着全公司的十几人在全国各地收购国库券，仅仅这一个项目，就让万国证券一年营业额干到了三个亿。 要知道，现在可是1988年，三个亿的营业额，在整个金融行业都可谓一枝独秀！ 因此，林书平必须赶在这些大佬下场之前，争分夺秒的去倒卖国库券。 紫君茶叶铺的装潢与香港街头茶铺很像，但用来建造的木材却非常好，甚至林书平走进门时都能闻到淡淡的紫檀香的味道，当然建造这所茶叶铺不可能用紫檀香这种等级的木材，那也太铺张浪费了。 能拥有香气，只能说明店主人的香氛用得好。 和去电器店时一样，林书平依然表现的直来直去，简单道明了来意。 茶叶铺很大，足足有上百个平方，角落里的会客椅上，则有两男一女正在闲聊，两名男子大概四十多岁，女子则较为年轻，二十岁出头的样子。 听到林书平的来意，三人表现的都很吃惊。 其中一个身材消瘦高挑，头发略显灰白的男子立即站起身来，邀请林书平前往会客椅前：“我这边都是自己人，不用担心，小兄弟，你说你有三万港币要兑换？资金带来了么？” “带了。” 林书平直接拉开胸前的背包，从中抽出三个油纸袋，并掀开来给在场三人看去。 另外三人放眼望去，都看到了这厚厚三叠一百元面值的港币。 香港其实有发行过五百元和一千元面值的港币。 不过这还要追溯到1860年代，但在那个月薪都不到10块的时期，1000元堪称是天文数字，所以当时的千元大钞，并不在市面上流通，只能算“纪念币”。 而即便是现在，一千元和五百元面值也都是发型最少的货币，相比较起来，一百元以及以下的面值流通最广。 此时，目睹眼前这一幕，三人脸色各异，其中年轻女子更是忍不住低声惊呼了一声。 林书平目光平静的看着三人。 那名瘦高男子的男子深吸一口气，笑道：“这么多港币放在一起，我很久没有看到过了。” 很久没有看到过，那就代表以前看到过。 林书平点点头，说出了自己想要的兑换比例：“1:1兑换人民币，我愿意支付一些手续费。” “小兄弟，你在哪个单位上班？” 另外一名笑的犹如弥勒佛一般的男子，此时一边从兜里抽出一盒大前门，一边把烟递给林书平。 林书平接过香烟，却没有点燃，只在手里把玩，他嘴角一扬，笑道：“我在市政府大院接待办上班，我叫林书平，这是我的工作证件，你们放心，我的这笔港币来路很正，不是什么黑钱。” 他说完就拿出了自己的工作证，此举让两名男子都是神情一怔。 “原来是林兄，幸会幸会。”弥勒佛男子哈哈大笑。 “既然兄弟这么坦荡，那我也就爽快一点。” 瘦高男子说道：“1:1可以在我这里兑换，但我需要收取1个点的手续费，一共三百元。” 第32章 开始行动（求追读） 手续费只有一个点？ 林书平果断答应了，这比他预想的还要少一些，而且现阶段计较这些没有意义，只有兑换到足够多的人民币他才能够进行下一步动作。 见林书平答应，瘦高男子笑了笑，“那你等我一会儿，我去给你准备现金。” 瘦高男子离开后，弥勒佛男子主动给林书平倒茶：“林兄，我叫徐大明，刚刚去取钱的那位是我大哥，他叫徐欢，这位是我侄女，你叫她阿凤就好。” 旁边的年轻女子此刻也是好奇的打量着林书平，“你这个人，带着这么多钱不怕被抢走吗？” 这话问的有点唐突，不明摆着给人增加不安感么？ 徐大明都忍不住瞪了自家侄女一眼，“林兄能带这么多港币来找咱们兑换，那就是信任，阿凤你不要乱说话。” 林书平则笑道：“我有个朋友在公安局工作，我来之前给他报备过，如果中午之前不给他回个电话，就说明我在陈江这边出事了，他们会立即过来调查。” 他这话并非无的放矢，在来之前他就跟康威通过电话说过此事。 徐大明闻言，立即伸出大拇指：“林兄真是细心又谨慎，不过这是必要的安全措施，你放心，陈江这边有我大明罩着，你的人身安全不会有任何问题，日后如果兄弟还有港币，大可以直接打电话给我们，只要在鹅城境内，我们都提供上门兑换服务。” 阿凤知道自己说话冒昧了，吐了吐小舌头，也没有再言语，拿起手中的随身听，戴上耳机，一边听歌，一边在桌子前的笔记本上抄着歌词。 没过多久，徐欢就回来了，他手里拎着一个沉甸甸的塑料袋子，回来后直接就把塑料袋放到林书平面前：“小兄弟，这是三万块钱，你点点。” 林书平没有托大，当下的市场环境，假币奇多，有些技术甚至能以假乱真，普通人验钞甚至要准备激光笔，但林书平经验丰富，钞票入手一摸就知真假，因此他便当着徐家人的面，一张一张的开始数起来。 几分钟后，林书平点好人民币，拢共三万元整，不多不少。 他立即从背包里拿出三万港币，另外又加上了三张百元港币放上去，直接在桌子上推到徐欢面前：“欢哥，你点点。” 徐欢一笑，同样很细心的拿起这些港币迅速的数了起来。 在这個年代，三万可不是一个小数目，谁都没办法像后世一般轻松装逼，更没有验钞机，因此数钱也在情理之中。 等数完后，徐欢主动伸出手，笑道：“小兄弟，合作愉快，下次如果还要兑换港币，就直接来找我，如果是像今天这样的数目，手续费我还可以再便宜一点。” 林书平笑道：“合作愉快。” 言毕，他也没有答应对方的挽留，便起身离开，徐欢和徐大明也很是客气的送出门，目送林书平离去的背影，徐大明啧啧说道：“在政府办上班的就这么有钱？这个姓林的看起来也就二十岁左右吧？跟阿凤年龄一样大，没想到心这么黑。” 徐欢摇头道：“这不是黑钱，来路应该很正。” 徐大明闻言，不理解道：“来路很正？怎么可能！你没听王军他们说嘛？他们在金陵那边倒卖钢材，一千吨的钢材，原地不动就能被炒卖一百多次，价格翻了三倍！没有这些当官的默许，收受贿赂，这种事情怎么可能正大光明的发生？” “谨言慎行。” 徐欢呵斥了一句，说道：“我说姓林的钱来路正，不是没有根据的，他既然敢亮出工作证件，这就已经很能说明问题了，而且这批港币很新，应该是从银行里刚取出来的，这么大一笔钱，银行都不管，你管？” 徐大明缩了缩脖子，依旧嘴硬道：“反正我是不信……对了，他来的时候还说跟公安那边的朋友报备过。” 徐欢缓缓点头道；“这小子年纪轻轻就有这么多资金，而且性格稳健，说明以后是个干大事的，我留了他的联系方式，以后我们可以多多走动。” 另一边，林书平离开张江后，给康威回了个电话，报了平安，然后就乘坐公交车回到家。 当下，他手里有三万现金，加上从苏联商人叶戈尔那边借来的一万现金，那么他手中就有四万的初始资金可以调动。 “应该够用了。” 林书平喃喃自语，但其实够不够，他心里一清二楚，这四万块看起来很多，但如果对标万国证券的那些狠人，根本不值一提，甚至都抵不过杨百万的初始资金。 当年杨百万不仅拿出了全部家产，合计两万人民币，还通过各种关系向亲朋好友借来了十万，然后才火速杀向安徽合肥。 但现在，林书平手中却仅仅只有四万。 “看来要要多跑几趟了。” 父母都在西湖百货商场，家中无人，林书平回到家后，给老爸老妈留了个纸条，告知被再次外派公差后，就开始准备一些食物，收拾行囊，准备北上。 他要乘坐的交通工具是火车，也早已提前三天进行了购买。 当下火车票最多也就只能提前三天订票，他买的是硬卧，花费了57元，硬座价格则减半。 从鹅城到合肥，全程大概在1100公里，乘坐火车需要18个小时，基本上是一天一夜了，哪怕林书平身强体壮，但硬座也实在太难熬。 至于软卧，那根本不用想，现阶段有钱也买不到。 虽然乘坐大巴车，速度快点，但也需要十三四个小时，而且风险更大一些。 因此在思考过后，乘坐火车便就是此次行程的最佳交通方式。 秉承着财不外露的宗旨，林书平按照计划，换上了一身旧衣服，然后把钱全都塞到了一个破旧的小黑包里，又从卧室里拿出一个充满电的传呼机，此行与家人最快的联系方式就是这个万能BB机了。 传呼机的功能很简单，只要收到信息，林书平就可以第一时间通过电话进行回电。 等收拾好一切，林书平也没有休息的打算，他下午四点的火车，检查完身份证件后，便是拎着小黑包就直奔火车站。 第33章 风口来了（求追读） 就在林书平乘坐火车前往合肥时…… 另一边，远在千里之外的沪市，一个名叫杨焕东的中年男子，正躺在家中骂骂咧咧的看着报纸。 此人就是后世人人称道的杨百万，但现阶段他却只是一个刚刚38岁的失业中年大叔。 杨焕东是沪市本地人，小学毕业后便四处打工，后来经人介绍来到了沪市铁合金厂工作。 因为入厂时，年纪比较小，所以厂里安排杨焕东到仓库去看管原材料。 从此杨焕东便有了一份可以养家糊口的工作。 没过多久，杨焕东便和妻子结婚，但这两年，两人的开销都比较大，所以杨焕东便想着在工作之余，找一些私活来干。 功夫不负有心人，很快，杨焕东就悄悄地干起了他的第二职业，成为了一家企业里的业务销售员。 因为有了第二职业，所以杨焕东的收入便逐渐增长。 有时他还会买些礼品到厂里分给工友，在厂里的人际关系非常好。 可就在今年春节期间，在杨焕东看管的仓库里，发生了一起丢窃案。 在上头盘点库存材料时，竟然发现仓库里凭空消失了一吨多的铜材。 杨焕东作为仓库看管员，完全懵逼，但百口莫辩，再加上杨焕东最近这一年来表现的非常阔绰，于是顺理成章的成为了案件第一嫌疑人。 厂里报案后，杨焕东被送进了警察局，可无论民警如何审问，甚至上了大记忆恢复术，但杨焕东依旧死不松口，始终坚持着自己的清白。 但他失职是肯定的，毕竟他一人干着两份工作，在细节上肯定会顾此失彼。 好在不到半个月，案件就被警方破获，偷盗者另有其人，杨海定确定是被冤枉的大好人，在被释放后，他回到了工厂，但厂里的领导却并没有做出任何安慰的举动，想到自己被冤枉时的委屈和所受到的侮辱，杨焕东气不打一处来，于是冲动之下就向厂里提出了辞职。 因为被抓进看守所期间，他的企业销售员工作也没了，所以辞职一个月来，杨焕东只能日复一日的待在家里。 失去了固定收入来源，也让他心中焦虑不已。 不过妻子倒是没嫌弃他不工作，一日三餐照常供应，也时常与杨焕东商量着是不是要做点小买卖，杨焕东也觉得可行，于是进了一些喇叭裤、牛仔裤去摆地摊。 可惜失败了。 积攒了一大批压箱底的货没卖出去。 妻子之前也在企业当销售员，通过两三年的销售员生涯，两人一共攒下了两三万人民币，成为了当下人人艳羡的万元户，虽然做生意失败了，但这并没有让杨焕东失去信心。 他心思敏捷，也经常读书看报，所以便想要从这次失败中总结经验，准备下一次创业。 而这经验还真被他总结出来了。 沪市是全国大都市，喇叭裤、牛仔裤在前些年很受欢迎，但在走在时尚前沿的沪市，却已经有些落后了。 “我真是脑袋秀逗了，竟然想到在金陵路那边摆地摊，我去崇明岛摆地毯都比在这里卖的多。” 杨焕东骂骂咧咧的看着报纸，他现在真想给自己一巴掌，因为他刚刚想通了关键节点。 沪市是时尚大都市，市民们永远走在全国时尚最前沿，当然看不上已经过时的喇叭裤、牛仔裤，但只要离开沪市，去二线、三线小城里去摆摊，这些喇叭裤和牛仔裤，依然是最紧俏的物资。 “脑袋要活络，不能局限于一个地方，要放眼全国！” 杨焕东自言自语的说着，告诫着自己，总结着失败的经验，准备把手里积攒的货拿到外地去卖。 可突然间，他惊咦了一声，目光盯着手中《沪市财经日报》上的一则消息。 那是一段讲话，来自于中国人民银行李行长的讲话，上面清楚的写着李行长公布的一条消息，即《关于证券市场创办与管理的设想》以及《开放国库券转让市场试点实施方案》这两個方案通过的消息，并宣布中国公民在4月21日后，各大银行可以自由买卖国库证券的消息。 “国库证券，国库证券……” 杨焕东喃喃自语，忽然间他站起身来，开始在卧室里翻箱倒柜，很快他就从一个抽屉里翻到了两张被揉的都是折痕的钞票。 说是钞票，但其实上面清楚的印着“国库券”等字样，并且面值分别是一张伍圆，一张拾圆。 杨焕东仔细看着这两张国库券，他记得这是之前厂领导为了跟银行打好关系，方便贷款，而硬生生吞下的一批国库券。 后来这些国库券就被当做福利下发给工人，但工人们拿到手后却没当回事，因为这不是真钱，流通不了，根本花不出去，除非到期后才可以去银行兑换，平常根本没有变现的方法。 而市面上大多数国库券，都是三年期、五年期的，一年期的都很少见。 这导致市面上的国库券根本不值钱，五折出售都没几个人收，更何况还不准公开交易。 杨焕东曾经收到了二十块，都是五年期的，其中几张都是一圆面值的，有次内急，被他当废纸擦屁股了。 “国库券可以自由买卖……那么这东西还真能当钱花了？” 杨焕东有些惊奇，“不对，不是能当钱花，而是可以公开交易了……这意味着什么？” 他感觉自己触摸到了华点，心情略微激动，当即就再次仔细查阅着报纸上李行长的讲话。 李行长在报纸上明明白白的言明，从今以后，国家允许中国境内的公民可以自由买卖国库券。 这就预示着，国库券由地下交易转为地上交易。 “这是机遇！是风口！真正的风口！” 杨焕东再次激动起来。 这一政策的调整，或许对缺乏金融知识的绝大多数老百姓而言，根本不痛不痒。 但他杨焕东本就酷爱阅读，经常看书读报，家里积攒的报纸有好几大捆。 哪怕他只是小学毕业，但经过这么多年的长时间的阅读和学习，大脑也早积累了一定的金融知识。 他也清楚的知道，国家的未来很多发展，其实都在一个个拟定政策里，而这些拟定政策则通常都会出现在各大党报中。 因此，在察觉到新政策后，杨焕东难耐心中澎湃，当即他便起身，快步出门，去楼下报亭购买一些经济类报纸和书籍，准备去恶补相关金融知识。 经过一天时间的阅读，杨焕东看的脑袋都有点发胀，眼睛都布满了血丝。 这期间他只睡了两三个小时，却终于了解了国库券的相关含义。 但他总觉得差点意思，心里也没太大底，想要行动，又不敢，怕再次失败。 “纸上得来终觉浅，绝知此事要躬行啊！” 他呢喃了一句后，想起陆家嘴那边有一家金融研究所，便立即决定拿着报纸去请教请教。 第34章 抵达（求追读） 把一辆凤凰牌的二八大杠停靠在路边，杨焕东手拿一份报纸迅速走进眼前隶属于中行的金融研究所，刚进门他就拉着一名工作人员激动问道：“同志，同志，麻烦问一下，什么时候开始买卖国库券？” 工作人员闻言，顿时一脸懵，善意提醒道：“这位先生，买卖国库券是违法的，如果您想要兑换国库券，只能等期限到了才能在我行兑换……” “不是！” 杨焕东急了，拿起手中报纸，指着上面中行一把手的发言：“这不白纸黑字的写着呢？” 工作人员定睛细细一看，也是愣住了，首先这是一份财经日报，而且在业内分量极重，基本上除了社评就是政策发表刊，而报纸刊登的发言人正是中行行长，看行长的讲话内容，显然对方并没有说谎，国库券的确要开始自由买卖了。 他梳理了一下内心的尴尬，好声好气的解释道：“先生，目前我们并没有收到相应的红头文件，所以暂时无法给您准确的答复。” 杨焕东知道银行的规矩，也并没有难为对方，“能留一张您的名片吗？” 工作人员见对方穿着打扮也像个中产，又拿着财经报纸来问政策，显然不是一般人，便是爽快答应，当即就递过去一张名片。 而杨焕东看了一眼名片，也是拿起银行的纸笔，匆匆写下自己的联系方式，“同志，如果红头文件下发了，有消息了，请务必立刻联系我，麻烦同志了。” 工作人员接过纸条，笑着答应道：“一定。” 从银行走出来，杨焕东心情大好，他此刻已经笃定，这是一条能让人发财的消息！ “越少人知道越好！” 他撸起袖子，步履匆匆，骑上二八大杠便往家跑，他准备筹备资金，等政策正式发布那一天，小试牛刀！ …… 话说林书平坐上火车后，为了避免上厕所，他一路上基本上都没有怎么喝水，甚至连带来的泡面等零食都没吃，硬生生的靠着微微的饥饿感保持着清醒。 他把装着钱的小黑包放在枕边，安静躺在火车硬卧上，听着外面嘈杂的声音，以及窗外火车的呼啸而过的声音，一瞬间就感觉整个火车头像是一头疲惫不堪的老牛般，拖着所有车厢的人们奋力北上。 相比较南方的急速发展，越是北上，窗外的景色便愈加荒凉，入目所及，全是山地与丘陵，很少能看到一些像样的建筑物，路过一些城市时，也能看到城市边缘处的一些化工厂的上空，满是乌烟瘴气。 放在后世，这些化工厂的负责人会因为各种环保问题被罚的倾家荡产。 “时代发展的痕迹……” 林书平凝神，忽然又想起梦境中的一幕幕场景，在迈入新世纪以前，前身几乎没怎么出过远门，电视讯息又不发达，在没有网络的年代，根本无法睁眼看世界。 而现在，自己提前了十多年，迈出了发财致富的第一步，也是改变人生与命运的一步。 打死前身都可能不会想到，在短短一个月的时间里，自己能手握四万块的启动资金吧？ “人有多大胆，地有多大产。” 林书平深吸一口气，拿起在上车前刚买的几份报纸，细细阅读起来。 从在报纸上发掘到国库券将要自由买卖的消息后，林书平就保持着每天三到五份报纸的阅读量，在网络尚未普及的当下，这就是林书平唯一能即时获得外界信息的最重要渠道。 而正在他仔细阅读时，火车缓缓停靠在了新站点，很快，又是一批乘客提着大包小包走入车厢。 原本林书平所在位置的上下铺是没有人的，而经过这一批乘客的补充，车厢里顿时有点人满为患的味道。 喧嚣嘈杂的声音更加凶猛了。 甚至有些乘客即便素不相识，也开始彼此唠起嗑来，时间长了，有人甚至拿出了一副扑克牌，开始围聚在一起打扑克。 有人询问过林书平，但却被林书平婉拒，当下他可不会分出多余的精神去关注其它。 不过肚子里的响声却是实实在在的，十八九岁的少年正是长身体的时候，难耐饥饿，虽然林书平拿出饼干吃了几个，但却根本不挡抱，最终林书平还是起身，拎着小黑包前往茶水间。 他从小黑包里拿起一包华丰方便面，又从包里拿出一个铁制的饭盒，放进去面饼和调料包，冲泡了热水后，才匆匆提着包回到硬卧上躺好。 五分钟后，饥肠辘辘的林书平大口吃着泡面。 很快泡面散发的香气就传遍整個车厢，甚至那些正在打扑克的人也在有意无意的频频回头去看林书平，有些人的喉咙已经在上下咽口水了。 1988年虽然已经引入了方便面，但却没有桶装泡面，想要泡面吃就必须得准备饭盒，这很麻烦，导致方便面的销量爬坡并没有后世那么凶猛，但在十年后，桶装泡面横空出世，并迅速风靡全国，成为了家家户户出行必不可少的旅途用品。 这一行的竞争也相当激烈，毕竟是生活必需品。 而庞大的需求量，也能保证每一个入局者都能分一杯羹，所以这一行堪称是繁荣昌盛。 可惜泡面行业到死也没想到，打败它的不是同行，而是美团外卖。 值得一提的是，在1988年的火车车厢里，大概有八成的打工人，到现在依旧都没有品尝过泡面的味道。 所以当泡面的香气传来时，确确实实也吸引了一大批人的注意。 这是林书平万万没想到的事情，让他心中也是咯噔一下，匆匆吃完泡面后，连汤汁都一丝不落的吞进腹中后，林书平也没有去清洗饭盒，直接就把饭盒塞进小黑包里，然后就再次开始安静阅读起报纸来。 此时天色入夜，乘务人员推着小推车开始叫卖啤酒瓜子矿泉水，但因为价格昂贵，比外面要高出三倍以上的价格让人们望而却步，许多人就只能从包里拿出馒头、鸡蛋等食物果腹。 一夜无话，第二天中午，十一点钟，林书平安全抵达安徽合肥火车站。 第35章 另辟奇径（求追读） 合肥火车站也就是后来的老火车站，位于明光路中段，始建于1935年，期间遭遇过战火的洗礼，也见证了改开以来整个合肥的城市发展变迁。 十年后，新的火车站通车运营，而老火车则仅剩下货运功能。 二十年后，这个历经七十多年风雨沧桑的老火车站，完成了自己的历史使命，彻底与当地市民们告别。 但那是十年、二十年后的事情，在当下，合肥火车站依旧是全省交通枢纽中心，到处是人来人往，川流不息。 林书平拎着小黑包随大流走出车站，立即就有一位妇人上前搭话：“小兄弟，要住宿吗？我家旅馆价格便宜，童叟无欺。” 说着就递来一张名片。 林书平接过名片一看，却是一副颠鸾倒凤的萎靡画像，红纱帐暖之下，小姐姐身姿妖娆妩媚，眼神楚楚动人…… 就这？ 他低头想了想，顺手把名片兜里，说道：“我知道了，有需要的话我联系你。” “没问题，您慢走。”那人笑着说，也不强求，临别前笑容暧昧的说了一句：“价格好商量！” 林书平也是微微一笑，匆匆离去。 走出火车站，放眼望去，到处都是人力三轮车在等乘客，这在南方的鹅城很少见，基本绝迹，但在合肥却仍旧有不少人从事着这样的体力活，只为养家糊口。 走在街头，甚至能看到不少修鞋匠、擦鞋匠在各个路口的转角处存在，还有一些自行车修理铺，老板正在满头大汗的帮客人补胎、上链条。 而火车站附近的饭馆也都是人头攒动。 林书平看得入迷了，虽然是省会城市，但到处都是人民劳苦大众奋力生活的气息。 很快，他收敛回神，乘坐了一辆黄包车，前往合肥工商银行。 到了工商银行后，林书平并没有立即进入询问，此时已经临近十二点，银行工作人员差不多都要下班了，林书平思量片刻后，在附近找了一家旅馆入住。 在旅馆里，他稍微洗漱一番，换上了一身体面的服装，然后就拎着小黑包，去附近找了一家饭馆，点了一碗面，两个小菜，一边安安静静的吃着，一边琢磨着接下来的计划。 还有三天时间，国库券就可以公开交易了。 而国库券的流通，会首先在哈尔滨、沪市、深城、山城、合肥等城市试点。 之所以不在更近的深城购买证券，则是因为包括沪市、深城在内的一线城市，和其他城市的国库券售卖价格，完全不一样。 每个城市的价格都会根据当地情况进行适当的调整，简单来说，就是经济发展越好的城市，国库券的价格越高，反之就越低。 在沪市、深城这样的城市，得知国库券自由售卖消息的人有很多，像是杨百万那样的人绝对不止一個，再加上有万国证券这种巨鳄的加入，各大银行的国库券恐怕早就被这些大户清扫一空。 而根据林书平前世得知的消息，在国库券尚且没有公开流通之前，万国证券就已经以七八十块的价格，大肆在沪市、深城等城市收购一百块面值的国库券了。 哪怕是在公开流通之后，万国证券的老总也还带领着手底下十几名员工全国各地的横扫国库券。 林书平抢不过他们，因此只能另辟奇径，提前布局，辛苦一点就辛苦一点，能拿到低价国库券就行。 再者说，合肥距离沪市也比较近，更方便出手倒卖。 等吃完饭已经过了十二点，银行大多数工作人员已经下班，不过在柜台窗口还是会有人值班的，林书平拎着小黑包走进银行，大厅里空无一人，也没有预约的必要，直接就坐在了柜台窗口前，开口询问道：“你好，请问现在国库券什么价格？” “国库券？” 柜台工作人员是个三十岁出头的女子，原本正低头剪着指甲，听到这句话，顿时神情一愣，而后有些奇怪的问道：“你要买国库券？” “是的。”林书平点头道。 工作人员注意到林书平的口吻，明显是外地人，她询问道：“带身份证件了吗？” “带了。” 林书平把身份证从窗口递过去。 对方拿起身份证，先看了一下地址，鹅城？ 她点了点头，然后又对比着上面的头像看了看，确定是本人后，才笑着说道：“国库券一百元面值的价格，现在我行发售价是94块，你要多少？” 林书平蹙眉。 这跟他设想不符合，他还准备以五折六折来收购国库券的。 但现在看来，银行方面的价格明显高出太多。 而黑市价格明显会低很多，可关键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了，想要在短短两三天之内寻到靠谱的黑市交易方，并且能交易四万国库券，明显有些不太现实。 “价格有没有商量的余地？” 林书平忍不住开口问道。 “小同志，一般来说我行国库券的发行价和人民币都是1:1的，给你这样的价格已经很优惠了，因为我行有国库券抛售任务，所以才能给出这个价格……” 工作人员苦口婆心的说道，她所言非虚，因为行里的确在这两天分摊到了10.65万元的国库券抛售任务，消息出的急，目前还没有人购买。 林书平道：“我要的多，大概四万。” 工作人员听到四万这个数字都傻了，眼睛有点发直，要知道她一个月工资才七十多块，这四万块她要不吃不喝攒多久？ 她压住心中的震撼，说道：“你如果不急的话，等我跟行长联系一下。” “好的，你先问。” 林书平起身道：“我这两天还会再来。” 虽然跟银行对接国库券，方便又安全，但兑换价格有点高，哪怕行长来了估计也低不到哪里去去，甚至大概率依然维持在94块。 林书平有点不太满意，甚至他感觉这样的价格在深城都能收购，那他何必这么远白白来跑一趟？ 而黑市收购显然也是不太现实的，安全方面是问题，最重要的是，时间紧、任务重，林书平必须在短时间内兑换完四万元国库券后，前往沪市抛售。 而当下的状况，有且只有一个办法了。 那就是去市内的一些国营工厂收集了，大多数工人家中都有一些零零散散的国库券，甚至厂领导们也都囤积了一些，但这是他们想囤积的吗？显然不是，那是银行和上级下发给他们的任务。 当年为了发售国库券，各地政府都召开了认购国库券动员大会。 各个饥关单位、工厂和生产队的领导们，也都纷纷召开动员会，进行思想动员，很多人的爱国热情也都在那一刻被大大激发，因此包括市政府在内的各单位工作人员，都超额认购了国库券。 有人生活俭朴，但毫不犹豫的认购了一千元国库券。 有人想要为家中添置一台电视机，但被动员后也把钱拿出来认购。 还有人激动之下，甚至把彩礼都拿来认购了。 当时为了支援国家建设，人们满怀热情，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但当激情冷却，这些人手中的国库券差不多就变成了一堆废纸。 第36章 化工厂（求追读） 合肥化学工程第三建设有限公司。 林书平站在工厂大门前，看着手中旧报纸上的信息，上面清楚的写着当年国库券发行时，化工厂一些员工被激发了爱国热情，纷纷抢购国库券，拿到十年期、五年期的比比皆是。 甚至副厂长都拿出大半身家，身先士卒的认购了国库券。 但当这番热情冷却过后，换来的却是一地鸡毛。 根据小道消息，这些年，合肥旧货市场出售国库券的大多都是类似化工厂这样的企业员工，不仅五折六折出售，甚至急用钱的都愿意三四折就抛售了。 决策层虽然开了国库券自由交易的口子，但毕竟政策还没有正式实行，再加上合肥远离一线城市，获得消息的渠道略显闭塞，老百姓的政策敏感度不太高，以及对国库券的老印象，这就导致整个合肥哪怕知晓了这个政策的人，对于国库券的买卖也没有多少兴趣。 更不会联想到国库券的异地倒卖。 “希望一切顺利。” 林书平把报纸叠好，放在小黑包里，然后整理了一下衣裳，便是走进化工厂大门。 今天的林书平穿着军绿色的棒球夹克，内搭灰色T恤，下身则搭配咖色休闲裤，这番装扮，极具港都潮男气息，与周围环境堪称格格不入，但只要看过港片，经受过港片洗礼的市民，对于林书平的穿着可能会更加容易接受，甚至会带着一点仰慕的姿态。 这点仰慕体现在年轻的工厂保安身上，当年纪在二三十岁左右的男保安看到林书平，哪怕感觉林书平年纪比自己小，也是很客气的出声询问道：“这位同志，你找谁？” 林书平想起报纸上的名字，说道：“我找咱们厂的副厂长，马德军。” “你找马厂长？” 保安惊讶，但他倒不是惊讶对方的来意，而是听到了一些在港片里才会出现的口音：“同志，你是想香港来的吗？” “我是香港来的，找马厂长也是有工作上的需要，麻烦你通知一下。”林书平含笑道。 他的话音中故意夹带着一些港普口音，让普通人听起来很时髦的样子。 可不要小看这一点港普口音，在这个年代，不管是港普还是台湾腔，那都预示着有身份的大老板，不能小觑。 保安似乎是第一次见到香港人，特别是林书平的穿着打扮跟港片里的演员没什么两样，于是便热情询问了一下林书平的姓名后，就兴冲冲的跑回保安室内拿起电话拨打起来。 很快，保安就走出来说道：“这位同志，我帮你登记过了，你进去吧，马厂长在里面等你，你直走，走到头往右拐就是办公楼。” 林书平一边道谢，一边感慨着人情淳朴，单单靠一身派头便能轻易唬住人，放在后世绝对不敢想象。 然后他就大踏步走进了化工厂，按照保安提供的方向，很快就来到办公大楼。 在询问了一位路过的办公文员后，林书平登上二楼，找到了副厂长马德军的办公室，门是敞开着的，林书平刚出现在门前，就被办公室内的人发现了。 此时，马德军正端着茶杯，笑着跟坐在对面的一位中年男子说些什么，见到林书平时，注意力便转移了。 他刚刚接到保安室打来的电话，知道有一位来自香港的年轻人想要找自己。 林书平主动开口，开门见山的说道：“马厂长，我是林书平，我来找您是想要兑换一些国库券。” 马德军还没说话，坐在他对面的中年男子却是率先开口：“国库券？你要多少？什么价格？” 林书平视线看过去，发现这个中年男子穿着深蓝色中山装，看起来就像一位领导的样子，于是便回答道：“有多少我要多少，价格就按照现在的市场价。” 中山装男子脸色一喜。 但马德军却是蹙眉道：“你要这么多国库券干什么？还有，听保安说你是香港来的？具体是干什么的？” 口说无凭。 林书平当即便从小黑包里拿出了自己的身份证件，与此同时，还带上了自己与《明报》出版社的签约合同，“我是鹅城人，不过现在在香港《明报》任职，就是金庸先生开办的报社。” 见到面前两人脸上惊讶的神色，林书平才继续说下去：“在报社任职，我就经常需要外出采风，也素来都有一些收集旧货的爱好，每经过一个地方都会购买一些当地的特色产品，我最近对国库券很感兴趣，所以就想着在合肥当地收集一些……” 马德军看着林书平的身份证件和那份《明报》签约合同，一时竟然有些失语。 他不看小说，也没有听说过《明报》，不过大名鼎鼎的“金庸”的名字，他还是知晓的，自家儿子也经常去书店租书去看金庸的盗版小说，他偶尔也会看一些《射雕英雄传》或者《天龙八部》之类的作品。 不过还是心存疑虑，他知道国库券，甚至他家里都保存了一些，当年为了响应号召，完成国库券认购，他几乎拿出来全部积蓄来购买，一下子买了四千块的国库券。 在前期的时候甚至因为手头紧，他还去旧货市场兑换了一些，不过国库券的贬值力实在太大，堪称腰斩，市场上四折五折收购的比比皆是，多抬高一点都不行。 他一气之下，也就只兑换了一千块的国库券，获得五百元，剩下的他都全部保存了起来，准备等期限到了就去银行兑换。 如今林书平前来主动要求兑换，马德军虽然也有些心动，但他还是有些谨慎的，一個沿海地区，临近香港的鹅城人，收集国库券干什么？ 但那中山装男子却并没有那么多想法，听到林书平要收集国库券，并且按照市场价来，顿时便高兴道：“现在市场价可是七折，你确定有多少要多少？” 马德军看了中山装男子一眼，心底暗自腹诽：“这老冯，欺负人家不懂市场行情么？打五折都卖不出去的东西，伱竟然张口就要七折！” 第37章 国库券兑换（求追读） 七折？ 这个价格与林书平心中的期待持平，旧货市场的价格在五折六折左右，而银行的价格却是94折，两者相差巨大，如果能在化工厂大量收集国库券，七折也未尝不可。 林书平心中一喜，他咳嗽了一声，故作思索了一番，才说道：“七折远高于市场价，我最多只能给六折。” 事实上，六折收购国库券，在当下的旧货市场，也是很高的价格了，甚至基本上可以说是天花板了。 中山装男子闻言，却也开始了斤斤计较：“六折不行，如果是六折的话，我直接就在旧货市场卖了，不必担着风险去跟你一个外地人交易。” 马德军也点头道：“的确如此，小同志，如果是七折的话，我个人也是愿意出售一些国库券给你的。” 林书平沉吟道：“不知道这位领导怎么称呼？” “我叫冯伟，是化工厂财务部主任，你叫我老冯就行。”中山装男子大大咧咧的说道。 林书平点头道：“冯主任，马厂长，不知道二位手中有多少国库券？” 冯伟笑道：“我家里有两千，马厂长家里有三千，一共五千，你吃得下这么多吗？” 马德军也是紧盯着林书平，如果是七折出售的话，那他家里的三千块国库券，就能兑换到两千一百块人民币，这笔钱对于马厂长来说也绝对不是一笔小数目了。 “五千块国库券，远远达不到的我收购标准。” 林书平开口道：“我知道咱们厂的很多老员工都认购了许多国库券，马厂长、冯主任，如果可以的话，我想请你们帮我放个消息出去，我要在化工厂收购国库券，价格是六折，明日一早，我再来化工厂，当场兑换人民币。” “为了感谢二位的帮忙，我愿意七折收购二位手中的五千块国库券。” 听到林书平提到的反感，冯伟和马德军面面相觑。 前者脸色一喜，显然也有些始料未及，他都已经打算实在不行六折出售就算了，毕竟旧货市场也不好找这样的价格。 而后者则更好奇林书平的资金实力。 马德军主动开口道：“你要收购多少国库券？” 林书平笑道：“不会低于五万块。” 他有四万块现金，即便是按照七折来收购，他也能收到五万七千块国库券。 而假设按照六折来收购，他也能收到六万六千块的国库券。 五万？ 马德军和冯伟都吓了一跳，在当下万元户都犹如凤毛麟角的存在，五万块绝对不是一个小数目。 这下连冯伟都有点将信将疑了，他直白开口道：“我不是不相信小同志，但五万块不是個小数目，你有什么凭证吗？比如银行存折？或者现金也行！否则的话，我们也不好号召老员工，到头来如果徒劳一场，不仅浪费人力物力，还打击员工的积极性。” 林书平笑着说道：“这一点冯主任放心，我既然敢来，就不是拿二位来寻开心的。” 他想了想，便直接从小黑包拿出一叠钞票，直接放在了办公桌上。 这薄薄一沓蓝灰色百元大钞，看的两位领导直瞪眼睛，半晌说不出话来。 百元大钞是新版人民币，去年刚发行，在一线城市或许还能见到，但在合肥这种稍显落后的城市，新版百元大钞也才刚刚流通，市面上很难见到这种蓝灰色钞票，而钞票上明晃晃的“100元”更是闪亮耀眼。 不过冯伟作为厂财务主任，见多识广，倒是率先恢复镇定，拿起那一沓一万块大钞，轻轻搓了搓，又快速数了一下，这才抬头笑道：“小兄弟不仅有实力，而且有胆魄，我自愧弗如啊！” 一个人带着这么多钱，单枪匹马来到合肥兑换国库券，哪怕马德军也是感到惊讶与佩服。 他也隐约能感觉到兑换国库券这个行为之中藏有什么利益，这样的利益也足够让对方铤而走险，但以他的见闻和学识，想破脑袋也想不通，这种几乎烂大街的国库券，到底藏有什么宝贵的价值。 想不通便不再想。 见识到了林书平的实力，马德军和冯伟再无怀疑，当即便约定明天一早再碰面。 今天厂里则需要把相关指令传达下去，让家中存有国库券的员工们好回家做准备。 林书平也没再打扰，傍晚回到旅馆后，便把房门上了三道锁，哪怕有备用钥匙也开不了门的那种，泡了一碗华丰方便面果腹，而后关好窗户，再洗漱一番后，便沉沉睡去。 翌日一早。 林书平如约来到化工厂的时候，就见到办公楼前，穿着灰色厂服的化工厂员工们，排成了一条长龙。 而在最前端位置，则是一个办公桌，桌前坐着财务主任冯伟。 此刻冯伟不断看着手表，眼睛里闪过一丝烦躁，当看到林书平抵达时，这才喜笑颜开，站起身来去迎接这位财神爷。 “来，小林，坐这里，今天你就把这里当做你的主场，想兑换多少就兑换多少！” 而后他又抬头大向队伍大喊道：“大家排好队，准备好国库券，不要挤，不要慌，林老板实力雄厚，能确保每个人都能兑换到。” 整个队伍已经开始有点骚动了，听到这番喊话才渐渐安静下来。 林书平没见到副厂长马德军，不过有冯伟主持现场就够了，当即他便在冯伟的邀请下，坐在了办公桌前。 为了方便兑换和统计，冯伟还特地安排了一个年轻漂亮的财务会计过来。 很快，国库券兑换正式开始。 “我昨天简单的统计过，所有有国库券的员工，共持有的国库券数量，不会低于十万块，而且大多数人都愿意把手中的国库券以六折的价格兑换给你。” 冯伟笑道：“不怕国库券不够，就怕小林你手里的现金不足啊！” 林书平闻言也是眼皮一跳，目前他的确吃不下十万块钱的国库券。 他也没想到一个国企单位就能有十万块的国库券。 当年国家号召动员的时候，这些员工难不成都把全部身家都送出去给支援国家建设了？ 这也太疯狂了！ 第38章 去沪市（求追读） 林书平只能硬着头皮应承着。 十万块的国库券，现在的他实在吃不下，那就等下次再来，反正来回沪市与合肥所需要的时间并不长。 很快，整个化工厂陆陆续续有员工加入排队，这使得整个队伍看起来更加庞大了。 林书平直接把小黑包放在办公桌前，从中掏出一沓百元大钞，这一幕画面也是看的前排的工人们眼睛都直了。 许多人热血沸腾。 “还是南方老板有钱啊！” “这年轻人跟我儿子差不多大，竟然这么有钱！一对比，我那儿子就跟废物一样！” “怎么只有一个人？他也不怕被抢啊？” “听说是香港来的，人家肯定带着保镖出门，你可别起什么歪心思，让香港同胞看笑话！” 在议论纷纷中，片刻后，兑换工作也正式开始。 不过兑换刚开始没多久就遇到了麻烦，因为工人们所持有的国库券非常零散，而且大多数都是面值10元和50元的，百元面值的都很少见。 而林书平所持有的人民币面值全部都是一百元。 但旁边的漂亮女财务很快剧给予了支持。 她率先提出解决办法，即先行收购国库券，登记工人信息，而林书平只需要把人民币交付给厂里，待兑换工作结束后，厂里会代替林书平下发这笔兑换资金。 林书平一想这样的话的确效率许多，当即便点头答应。 于是接下来，林书平眼睁睁看着桌子上的国库券越来越多，因为新旧不一，面值不同，很快就要堆积一座小山。 财务部主任冯伟一起帮忙在旁边记录和整理，甚至特地拿来了一个麻袋，把这些面值不同的国库券整理记录完后都塞进了麻袋里。 到了最后，林书平在一旁也是看的心惊胆颤，毕竟一麻袋的国库券看起来就很多的样子，不过当看到漂亮女财务记录的金额数字后，这才松了口气。 队伍解决了一大半，才堪堪收购了三分二，而收购总数也才不到伍万元。 按照六折收购，这伍万国库券也还不到三万元人民币。 林书平继续等待着，等最后一名工人的国库券记录完毕，整个化工厂员工们手里的国库券，终于兑换完毕。 看到漂亮女财务手中的记录表，一共七万七千六百三十元整。 兑换成人民币的话，合计46578元。 超出林书平的预算六千多元，如果再加上冯伟和马德军手里的五千块，直接就超了一万。 林书平心底有些尴尬，不过表面上却是面不改色，他从小黑包里一共掏出四沓人民币，直接递交给了冯伟：“没想到会超出一些，今天我只带了四万块钱，我先兑换相应数量的国库券，而且我刚刚目测到很多工人并没有兑换国库券，三天后我还会再来收购一批，届时一定带足足够的资金。” 冯伟愣愣的看着手中这四万块人民币，虽然他是化工厂财务部主任，但一次见到这么多新版百元大钞还是很少见的，他往来的工作基本上就是写批条、盖章、去银行转账，实打实的上万块现金他都没见过几次，更何况还是新版百元大钞。 不过他也没预料到林书平竟然没有把兑换资金带够。 要知道他和马厂长手里还有五千块国库券，而且还是要按七折价格兑换的，现如今竟然连厂里工人的国库券都兑换不全，这让喜笑颜开的冯伟此刻眉头微微一皱。 但旋即他就舒展了眉头，笑道：“是我的失误，我没有提前跟林老板说明白情况，让林老板带少了资金，既然如此，那就下次再兑换，其实现在收购的国库券数量仅有七万七，这跟我昨天了解的情况还不太一样，昨天我了解到的情况是全厂员工手里的国库券不低于十万元。” “冯主任，有很多工人忘了这回事，或者他们手里的国库券在此之前就已经在旧货市场兑换过了。”漂亮女财务提醒道。 冯伟点点头：“无论如何，今天的兑换活动也是成功了一大半，既然林老板只带来了四万块现金，那就先行把这四万块现金给林老板兑换成国库券吧。” 女财务当即便开始整理兑换起来。 林书平跟冯伟握了握手，抱歉道：“关于冯主任和马厂长的那部分，可以现在就兑换给您，冯主任大可放心，最迟不超过三天，我还会来咱们化工厂收购国库券，届时为了表达这次的失误，剩余部分我会以六五折的价格收购。” 冯伟眼睛一亮，也是双手相握，用力的晃动：“那我就替工人们感谢林老板了！” “不客气。”林书平心中松了口气。 很快，在整理完国库券后，林书平便与冯伟等人告别，拎着一麻袋的国库券便离开了化工厂。 他一共收购了五千元的七折国库券，合计3500元。 而剩下的36500元，全部都以六折的价格兑换了国库券，合计60833元。 再加上马德军和冯伟的那五千国库券，合计便是65833元。 “六万五千八……” 林书平精神一振。 根据他的了解，在国库券正式开放自由交易当天上午，国库券的价格开盘就是104元，而到了下午，沪市国库券的价格便达到112元。 大名鼎鼎的杨百万，就是靠着这個时间差，一天净赚八百块。 也就是说，林书平如果在当天下午，把手中六万五千八的国库券，全部在沪市兑现，那他就会到手73696元人民币。 “发了！” 林书平心头颤动，激动的眼睛都有点红了。 四万元的初始资金，短短几天时间，就净赚三万三千多元…… “再来回跑个几十趟，积累个百万财富不是问题。” 林书平深吸一口气，压抑住心中的激动，快步前往汽车站。 为什么前往汽车站？因为他没有订到前往沪市的火车票，今日前往沪市的火车票全部都在三天前兑换完毕。 这说明人民大众都很向往大都市啊！ 而沪市的人均所得工资也远远高出合肥，想要发财去广州，去深城，去沪市等一线城市，都已经成为了许多北方人心目中的执念，因此在后世，我们可以从史书中了解到，无数大佬的发祥地，基本上都是处于这些一线城市。 哪怕是史玉柱，也是从浙江下海前往广州、深城才有了后来的巨人集团。 不过让林书平万万没想到的是，刚在汽车站买了车票，一上车，他那一麻袋国库券就被人盯上了！ 第39章 来得早不如来得巧（求追读） “同志，你这麻袋里装的是什么？” 刚上车，随车售票员就拦住了林书平问道。 林书平此时已经换回了旧衣裳，整个人就像是出城打工的肄业青年，面对售票员的提问，他当即便提了提麻袋：“去沪市打工要穿的一些衣服。” 说着便弯下腰，主动打开了麻袋一角，打开的缝隙也并不大，只露出一些衣物。 售票员也感觉到麻袋里的东西并不重，因此在检票过后，便放行了：“后面有空位，往后坐。” 林书平点点头，轻松一口气，扛着麻袋便是往最后排位置坐去。 汽车包括火车安检通道基本上要到后世2000年以后才实行，现阶段全靠车站方的自觉。 每辆汽车除了司机之外，基本上都随车一名售票员，售票员不仅收票，也负责安全员的职能，不过大多数情况下，售票员都不会对旅客的行李有过多询问。 林书平上车后其实就有些后悔了。 首先大巴车的味道比较重，令他胸口沉闷，其次发车时间太长，说好的早上十点发车，结果到了十一点钟才堪堪启动。 在明明车上已经满员的情况下，大巴车离开合肥前还是在半路走走停停的接了一些乘客，差不多十二点钟才堪堪驶出合肥。 即便如此也就忍了。 倘若不出意外的话，大概十三四个小时后，车子就会抵达沪市。 但意外还是出了。 林书平根本没有坐过如此颠簸的大巴车。 当车子离开城市，开始在国道上疾驰时，一些路段坑坑洼洼，哪怕车子开的并不快，也是颠簸的非常厉害，让人头晕。 而林书平的这具身体哪里坐过大巴车？ 刚上车还好，时间一长，整个人脸色就非常难看。 而和林书平一样状态的乘客有很多，售票员显然是经验很足，掐准了时间点，站起身来拿出一些塑料袋，一个个分发下去：“都别吐车上啊，袋子拿好，吐袋子里，不够再找我要。” 林书评自问还忍得住，但他旁边的乘客却没忍住，刚接过塑料袋，就立即摊开来，然后“呕”的一声，几乎把肚子里吃的饭全部给吐出来了。 而后就仿佛打开了开关，车上的乘客瞬间都绷不住了，一瞬间整個车厢里都是“呕”、“呕”的声音 “失算了。” 林书平闻着车厢里呛鼻的味道，脸色有些苍白，喃喃自语道：“这钱可真不好赚。” 他是万万没想到，乘坐大巴车走的竟然是国道，甚至是一些乡间小路。 而高速公路……压根就没有这个概念。 要知道，新中国成立以来，第一条高速路的修建是在广州地带，而且是在1988年十月份，诞生距今仍有六个月的时间，想要乘坐高速公路前往沪市，绝对是林书平痴心妄想了。 “按照现在这个速度，抵达沪市差不多要一天一夜的时间。” 林书平有些郁闷了，他原本把时间计算的刚刚好，绝对从容不迫，迎刃有余。 但现在来看，抵达沪市的那一刻绝对是狼狈不堪的，根本不会给他休整的时间。 毕竟后天一大早，新政策就要下发了。 全国六大试点城市的银行都会敞开门营业，而沪市可谓是人杰地灵，绝对的经济排头兵，不乏嗅觉灵敏的大佬。 一旦时间错过，别说积攒百万身家，届时自己可能连口汤都喝不到。 包车？ 林书平想到这里，心底也泛起了嘀咕。 如果能有一辆能自由驾驶的汽车，那他往来沪市节省的时间就足够多了。 一念至此，他心中便打定主意，等到了沪市后，兑换完国库券，就去出租车市场询问一番。 不过一路开车十几个小时的滋味也并不好受。 当然，如果可以的话，林书平还是觉得乘坐火车更方便。 至于为什么不坐飞机？ 首先合肥骆岗机场刚刚投入使用，年吞吐量还不到十万人次，价格昂贵不说，想登机竟然还要开介绍信！ 没有介绍信，无法证明身份的旅客坐不了飞机。 这一点和火车软卧是很像的，在这个年代，基本上都是需要开具介绍信才能乘坐。 不像是后世，为了争夺市场，各大航空公司的打折票比比皆是，既便宜又方便。 因此，即便强如万国证券集团的老总，也是带着手底下十几号人乘坐火车、汽车奔赴全国各地收购国库券的。 林书平不能免俗，但他想对自己的身体好一点。 只有实在买不到火车票的情况下，他才会去选择乘坐汽车往返。 车厢气味难闻，一路上，林书平都是昏昏欲睡，但他脚下的麻袋却被他死死攥紧。 期间大巴车也停靠路边一些饭店，美其名曰是休息，其实是强行安排乘客下去消费。 有些乘客司空见惯，也还是乐意下车吃口热饭的。 “真是色彩斑斓的黑啊…”林书平看到这一幕，心底叹了口气。 20个小时后。 大巴车抵达沪市汽车站。 此时正值早上九点钟，林书平穿着旧衣服，拎着大包小包走出车站口，抬头望去，阳光撒遍大地，到处都是人头攒动，这一刻林书平第一次见识到了1988年的沪市。 却见远处宽阔的路上，车流滚滚，基本上都是公交车、货车、面包车，而小轿车则并不多见。 最多的还是自行车。 “够热闹的。” 林书平表示满意。 而街道路口上，除了巨大的交通提示内容牌之外，还有一些宣传标语： “疫情就是命令，防控就是责任，防范疫情从我做起！” “抗击疫情，人人有责！” “疫情无情，人间有爱。众志成城，共同抗疫。” 患有后世疫情后遗症的林书平看到这些宣传标语，陡然一激灵，但在迅速跟附近报亭的老板了解过后，他才恍然。 原来在四个多月前，1988年的沪市爆发了一场非常罕见的大规模甲肝疫情。 一些沪市市民因为大量使用毛蚶而患上了发热、呕吐、厌食和腹泻等症状。 在起初，人们以为只是普通的感冒，后来才发现这是一场甲肝传染病疫情。 而这一传染病让沪市的板蓝根销量暴增。 三天的出货量，抵得上去年全国一整年，被视为神药，让厂家都发了大财！ 好在经过三个月的抗疫，到了上个月月底，病毒被完全祛除。 现阶段不过是一些宣传标语，还未来得及拆除罢了。 “来得早不如来得巧！” 林书平有些后怕，这就是这年代信息不流通的后果。 他之前大量阅读的报纸基本上都是财经版，社会版几乎没怎么看过，大多数也就匆匆一瞥，再者说这段疫情只发生在沪市，而且政府有意封锁消息，好在疫情在三月份就已经基本结束，期间也并没有扩散开来。 但倘若他提前一个月来到沪市，搞不好就要被送到隔离室去。 此刻了解前因后果后，林书平便是安定下心神，打了一辆起步价在11元的红色夏利出租车，准备前往下塌酒店休息，养足精气神。 明天就是4月21日，他将要在很多人的眼中，上演一场财富积累的奇迹。 第40章 等待（求追读） 4月21日。 一大早，林书平就从下塌酒店走出，迎着今早明媚的阳光，在附近报亭买了几份报纸后，就搭了一辆计程车，前往位于陆家嘴的中国人民银行沪市分行。 从1984年开始，中行专门行使中央银行的职能之后，沪市分行就另辟奇径，积极进行各种有益探索，协助央行在近几年探索了多种改革措施。 如今作为沪市最大的银行，各种金融政策的发布也都会第一时间在这里实行。 而关注金融界的沪市市民们在这一天，也都在报纸上看到了“国库券交易市场正式开放”的消息，因此哪怕银行还没正式上班，但在门口已经有许多市民在兜兜转转了。 杨焕东就是其中一位。 经过这几天认真且深刻的研究，杨焕东最终下定了决心，拿出全部积蓄来梭哈一把，不过他也没有类似经验，因此已经打算了哪怕不赚也不能亏太多的想法，准备在上午买了国库券后，下午不管涨跌就立刻出手。 而和杨焕东一样想法的人有很多，比如他身旁的几位市民，此刻也都是手里攒着报纸，心情激动的在银行门口徘徊。 他们虽然也察觉到了国库券有利可图，但却远远没有杨焕东身上梭哈的魄力，今日最多也就买个几百块钱试试水。 而杨焕东呢？ 他拿出了两万块，几乎是全部积蓄，留给妻子的存款也就两三千块，只够维持日常生活。 眼看临近九点，从防盗门的缝隙里都能看到银行职工已经开始开早会，杨焕东用力握紧手提包里的两万块钱，眼睛不时的看着腕表上的时间，正在他激动又紧张的等待之际，眼角的余光忽然瞥见不远处的街道上缓缓停靠了一辆计程车。 下一刻，计程车里就走下了一个戴着墨镜，拎着黑色皮包的年轻人。 在沪市这个季节戴墨镜的人有很多，但是戴墨镜又这么气宇轩昂，宛如香港电影演员一般的年轻人，却不多。 哪怕戴着墨镜，也能看出其眉眼的俊逸，特别是年轻人走路的姿态，昂首挺胸，宛如在战场上的胜利者凯旋归来。 因此不仅杨焕东看了过去，身旁其他市民也都看了过去。 除了对方很有气势之外，年轻人走来的方向，也正是他们面前的银行大门。 此刻，时间指针刚好转到九点钟整，哗啦啦的防盗门打开的声音从传来，让众人的视线重新回归到了银行。 当大门一打开，杨焕东等一众等待已久的市民全部一窝蜂的走了进去。 “需要排队预约，先预约！” 银行的工作人员大声喊道：“来我这里拿号，按照拿号顺序来。” 刚刚坐在柜台椅子上的人顿时一个急刹车，其他人也一样，都是争着抢着的去工作人员手里拿预约号。 现场虽然只有十几人，但却宛如上百人一般热闹。 尤其是杨焕东，唯恐自己拿号晚了，直接就堵在了工作人员面前，阻挡别人插队，然后笑呵呵的说道：“我先来的，我第一个取号。” 银行人员也是第一次遇到这么疯狂的画面，“都别挤，都有，都有。” 预约号是手写的，银行人员一边写一边发号码牌，等写完了十几张之后，还不等银行人员休息，就又进来三五人取号，这次工作人员忍不住问道：“你们是来办理什么业务的？” “支援国家建设，买国库券呗！” “听说国库券可以自由交易了，我就来把我五年期的国库券给兑换点零花钱，一共三百元。” “我是来存钱的！” 听到这些人的回答，银行工作人员心底已经有数，今天之所以这么热闹，大抵是跟刚公布的国库券自由买卖政策有关。 不管是一年期、三年期还是五年期的国库券，都能在当下进行交易、兑换，完全没有了期限限制。 也就是说，不管是私底下的個人交易，还是个人对银行的交易，从今天起，都是可以合法进行的。 私底下的个人交易价格不受涨跌限制。 而如果个人把国库券卖给银行，银行会按照今日国库券的价格，加上年限利息对客户进行结算。 要知道，国库券如今的年利率比银行存款利率高太多，哪怕是最普通的三年期国库券，利率也高达15%。 反观银行存款利率，却是只有5%左右。 足足有两三倍的差价。 所以，只要国库券开放自由买卖市场，投资国库券，绝对比投资银行存款利息所赚取的利润要高的多。 如果能想明白其中的道理，购买国库券的人绝对趋之若鹜，但可惜，包括银行内部人士在内，很多人都对这方面缺乏敏感性，也缺乏前瞻性。 即便是现在正负责给客户安排预约取号的银行工作人员李明，哪怕知道国库券有利可图，但他也不会行动，因为前途未知，不敢冒险。 “咦？” 李明刚刚服务完最后一位客户，忽然就看到大厅内有个戴着墨镜的年轻人，正坐在座椅上，低头看报纸，丝毫根本不为眼前的热闹所吸引。 而在对方脚下则安静放着一个黑色皮包，看起来很厚重的样子。 李明想了想，便走了过去：“先生，您要办理什么业务？需要我帮您取号吗？” 林书平抬头，墨镜镜片下的眼睛眨了眨，然后咧嘴一笑：“不用，等会儿需要了我找您取号。” “好的。”李明微笑答应，转身离开，心底却更加奇怪了。 相比较现在柜台前如同菜市场一般拥挤的人群，坐在大厅休息椅上的年轻人，看起来那可太安静了。 “听口音，感觉是广州那边来的。” 他摇了摇头，没再细想。 林书平继续低头看着报纸，报纸上的金融版面几乎全部都在说今日的政策，即国库券市场自由买卖的开放消息，不管是党报还是私媒，但凡涉及到金融板块，评论员们也都在到处谈论着这件事。 这让林书平心中有了些急迫感。 他感觉国库券自由买卖市场打开了缺口后，但凡稍微有些生意头脑的人，可能都会在最快时间赶到银行购买国库券。 而国家决策层很显然也是很希望看到这一幕的，这会为后续的证券市场开放奠定基础。 “今天来购买国库券的人肯定有很多，现在出手……” “不行，再等等。” 林书平压下心中的急切，看向柜台那边正在买卖国库券的沪市市民，“现在开盘价只有一百元出头，赚头不太多，要等到下午再出手。” 虽然下午出售，会耽搁一些回程时间。 但一天时间，回报率却在10%以上，足足大几千块钱，目前的林书平还做不到，满不在乎。 第41章 净赚八百块（求追读） 随着时间的过去，越来越多的人走进银行大门，李明感觉自己写预约号码牌的手都有些颤抖了。 如今刚刚中午十一点钟，银行开门才两个小时，但放眼望去，整个银行大厅里足足有近百人，办理过业务的人数也早已超过上百人，此刻大厅内喧喧嚷嚷，到处都有人在谈论国库券。 “马上就十二点了，价格竟然涨到了104块了！我早上买了五百块钱的国库券，就这么两个小时功夫，我就赚了二十块了！” 有一个穿西装打领带，看起来明显就是托儿的中年男子，此刻激动的挥舞着手中的国库券，“这都是国家给的好政策，好福利！” 旁边，还有一位拿着相机的记者正在喀嚓喀嚓的拍摄着照片，与此同时，也时刻都在拿笔记录着中年男子的讲话。 “可惜我今天带的钱太少，如果我带了五千块，那这么一会儿功夫，我就能赚两百块，比我一个月工资还多！” 中年男子振振有词，旁边的记者也是一边点头，一边飞速记录着。 很多人都被这一幕吸引，而听到对方俩小时赚了二十块，不少人都露出了羡慕的目光，但更多的人却还是保持着人间清醒。 “五千块本金，一上午就能赚两百块？哦哟，这小赤佬还真会骗呢！” “对的，他都赚了二十块了，如果真如他所说，为什么还不卖出去？” “这人明显是外地人，谁信谁真是脑袋瓦特啦！” “咱们沪市人可别被这些外地的小赤佬给忽悠瘸了，钞票是咱们用血汗赚来的，可不是刮大风刮来的，要珍惜！” 现场很多人风言风语，这些沪市本地人大多也都听说了今日发布的政策，原本都不是很在意，但听一些懂行的人说能赚钱，于是便都保持着将信将疑的态度来银行这边看一眼，在没有亲眼目睹真金白银的进账之前，他们手上是一分钱国库券都不会买的。 毕竟在八十年代，这种赚钱方式对绝大多数人来说，都还是第一次，所有人都不敢大意。 这其中，哪怕是时常阅读报纸，走在时代最前沿，脑袋最灵转的杨焕东，也有点惴惴不安。 他可是把手里的全部存款都梭哈了进去，如今得知银行现在的兑换价格是104块，他心底仍旧是有些不踏实的，虽然他按照1：1的价格，兑换了两万块的国库券，如今兑现的话，到手也有八百块，但万一银行不给兑换呢？ 万一再等一会儿价格就跌了呢？ 万一连本钱都收不回来呢？ 在这种纷纷扰扰的思绪下，杨焕东又看到跟托儿一般的男子面对记者的镜头侃侃而谈，这特么就跟看到了传销现场一样让人害怕。 瞬间就有点坐立不安了。 眼看马上就要到十二点，银行就要下班，谁也不知道下午是什么情况，特别是现在的104元的兑换价格，已经有一個多小时没有浮动过，杨焕东一咬牙，最终便是在现场近百人的瞩目下，提着手里的皮包排队来到柜台前，向柜台旁正在咨询国库券的市民赔笑着说道：“这位朋友，能让我先办结一下业务吗？” “你谁啊？”那名正在咨询的市民皱着眉头看着杨焕东。 杨焕东一拉皮包，露出里面的两万块国库券：“朋友你也不用咨询了，赢得你最好的信任方式，就是现在我把这些国库券全部兑换成现金，究竟是真是假，你一看便知。” 市民朋友看着这些百元国库券，都愣住了。 他现在来咨询就是想买国库券，但最多也就买个一百块，就这他还有点摇摆不定…… 现在看到杨焕东手里这么多国库券，原本有些不耐烦的神情顿时就消散了，立即就露出笑容，站起身来，爽快的说道：“来，老哥，你先请。” “谢谢朋友。” 杨焕东点头，随后就顺势坐了下来，从包里掏出叠的整整齐齐的两万块国库券：“马小姐，麻烦帮我兑换一下现金，现在的兑换价格是104块对吧？” “对的。”银行柜员笑着回答，接过国库券后问道：“杨先生，你确定要现在兑换吗？” 杨焕东内心忐忑，又怕兑换早了少赚，又怕兑换晚了血亏，最终他还是一咬牙，说道：“我确定！” 银行柜员也没有再询问，把国库券的封条拆开后仔细用手点了点，确定好数目后，就开始走流程。 而这一幕也被大厅内所有人看到。 林书平也看到了，不过他并没有围观过来，只是安静等待着，不时会询问一下银行工作人员实时兑换价格。 从早上九点到现在十一点钟，兑换价格只有缓慢地浮动，这跟林书平想象当中并不太一样，根据他所知，4月21日当天下午，兑换价格可是高达112元的。 但现在涨幅也太慢了吧？ 至于杨焕东这个人，林书平从前只在网络讯息中看到过，此刻也并没有认出来，并不知道对方就是后世鼎鼎有名的杨百万。 这个时候，因为杨焕东主动兑换两万块国库券的原因，因此消息一曝光，整个柜台前都被围的水泄不通，人满为患。 包括那名记者，以及被采访的中年人，全都都走了过去，纷纷伸长了脖子，去看杨焕东现场兑换国库券的画面。 “两万，真的是两万，乖乖，我长这么大都没见过这么多钱！” “还是咱们本地人有实力，刚刚那个外地小赤佬买了五百块就那么嘚瑟！” “不是，他真有两万啊？” “我知道这位老哥，早上第一个来买国库券的，一出手就是两万块，现在也就过了两三个小时……按照现在的价格兑现的话，他这三个小时就能净赚八百块！” “你疯了吧？三个小时八百块？国家又不是搞慈善的……” 说话之人的话音越来越小。 因为就在他们谈论期间，银行柜员已经开始向杨焕东交付了两沓现金，在杨焕东数清楚了数目后，柜台里又递来了八张百元大钞。 合计两万零八百块，此刻全部交付给了杨焕东。 “……” 所有人都不说话了。 人们屏住了呼吸，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这一幕，心底满是震撼。 第42章 犹豫就会败北（求追读） 在短暂的寂静过后，下一刻，整个银行大厅哗然一片。 尤其是那名记者，硬着头皮挤到最前排，拿起相机就开始喀嚓喀嚓的拍摄，并再次拿出记录本，满脸兴奋的对杨焕东说道：“您好，我是沪市金融日报记者，我叫杨有才，杨先生，咱们还是本家呢，您方便接受一下本报采访么？” “可以！”杨焕东爽快答应，心底也是激动异常。 虽然他内心早已有所准备，但毕竟在没有兑换成功之前，仍旧有些坐立不安。 如今八百块到手，杨焕东心中瞬间就踏实了，甚至已经隐隐有些后悔卖出太早。 而现在如果再次买进的话，一百块国库券就要花费104块，那就分文不进了，不值当。 至于下一步该怎么做？ 杨焕东其实心中早已打定主意，既然打时间差就能赚到八百块，那么只要下午国库券的价格还是看涨，他就另辟奇径，立即奔赴外地去收购国库券，主打的就是一个空间差！ 沪市是一线城市，但全国开放了六大国库券交易试点，深城等一线城市就不要想了，跟沪市的价格估计大差不离，但合肥、武汉等地却都是杨焕东理想中的发财地。 那里的价格绝对比一线城市要低的多！ 此时周围乱哄哄一片，所有人的脸几乎都涨红了，因为他们刚刚见证了一场堪称奇迹的一幕，两万块国库券历经在银行里买进卖出，不到三小时就净赚八百块！ 这种财富增长的速度看得人头晕。 要知道，在当下这个时代，八百块人民币相当于普通人家近一年的工资，但在此刻的银行大厅，赚到这笔钱，只需要两个多小时！ 整个银行大厅的人都眼红了。 但看着兴高采烈接受采访的杨焕东，却鲜少有人上前购买国库券。 只因为当下的价格太高了，往日里没人要的国库券，在这里竟然要卖到1：1.04，一百块的国库券竟然卖到人民币104块！ 是我疯了还是银行疯了？ “不要被眼前的假象冲昏了头脑！” “对，都是骗子，都是托儿！想骗我血汗钱？没门！” “俩小时净赚八百块，简直是天方夜谭！” “这也太假了吧，国家真是慈善机构啊？” “就算是真的，现在高位买进也绝对血亏，搞不好下午就跌破发行价！” 在议论纷纷中，许多人踟蹰不前，更多人还是保持观望态度。 只有少数狠人，一咬牙，在柜台以每百元国库券买进104元的高价，入手了一些国库券。 林书平从始至终都在观察着大厅里的众生相，始终不言不语。 而刚刚那一幕他也看到了，也认出了杨焕东的身份。 不过他并没有上前跟这位中国证券市场历史上的大名人搭讪。 当下的他跟杨百万是竞争关系，如果历史轨迹正常，今日过后，杨百万就要直奔合肥，倒卖国库券。 不过对方对接的是银行，但林书平对接的却是化工厂，利润更高。 可化工厂的国库券总归是有收到头的一天，但他并不慌，他计划回合肥后，立即凭借化工厂领导层的关系，联系其它国营企业，继续大肆收购国库券。 哪怕加价也行。 他不仅主打一個空间差，也要主打一个时间差。 沪市与合肥距离较远，这边的消息一时半会儿还传不到合肥，只要林书平的动作够快，他就可以在最短时间内来回倒腾几遍，狂薅合肥国企羊毛。 但这种做法并不长久，消息总归是要有互通的一天，最多半个月，林书平就要收手，第一，合肥那边的羊毛估摸着也薅的差不多了，届时巨鳄入场打价格战，林书平消耗不起。 第二则是国家会陆续在全国各地开放六十六个国库券交易试点，林书平完全可以前往更偏远，且消息更落后一些的地区收购国库券。 但这种动作不会超过半年。 因为他预估，半年后，国库券能够倒卖的消息差不多已经传遍全国主要城市，利润已经大大降低。 再过一两年，甚至一些收废品的小贩都会骑着三轮车满大街的低价收购国库券。 所以在准确的时间及时抽身才是正确离场方式。 只要积累了原始资金，林书平就会转战下一个机遇风口，前往琼岛，开办置业公司，以几百块一平的价格大肆购买土地。 因为就在一周前，国家刚刚批复琼岛成为经济特区。 而琼岛炒房热也是在历史上赫赫有名，后世无数房产大鳄基本上都是在这个时候入场起家，林书平现在资金虽少，但他最宝贵的却并非是当下拥有的财富，而是先人一步的信息差。 要知道，琼岛的房地产虽热，但却经历了一轮史无前例的泡沫期。 许多拥有数千万乃至上亿资产的地产大鳄，都在这个时候折戟沉沙，饮恨当场。 林书平不贪心，他会在房产泡沫来临之前，高位套现离场。 而这一计划的实施，当然是要等林书平在国库券这一机遇风口中积攒到足够的原始资金，才能顺利进行。 此刻已经十二点钟。 银行大厅的工作人员都已经下班午休，只留下一个值班人员继续为人民服务。 但大厅内却仍旧喧嚣熙攘，有些人已经离开，把这里的现状当做谈资口口相传。 但更多的人哪怕是饿着肚子，也要苦苦等待下午国库券的价格。 杨焕东在接受完采访后就已经匆匆离去，身怀两万零八百块巨款，而且已经让所有在场之人都知晓，他心底很没有安全感，此刻离开是最正确的选择。 上午的风头全让杨焕东一个人出了，而杨焕东这个名字也几乎深深印刻在了现场每一个人的心底。 “唉，早知道就买了！” 一个从早上就来观望的青年，此刻正坐在林书平旁边，一阵捶胸顿足，后悔不迭。 他听了弄堂里的一位复旦教授的话，带了全副身家一千块现金过来，想要购买国库券，赚个利息，从一大早就入场蹲守，亲眼见证了国库券买卖的过程，但因为太过忐忑，性格犹豫，导致他错过了两个小时净赚四十块的风口。 要知道，四十块，已经抵得上他一个月的工资了。 犹豫就会败北。 林书平坐的近，能闻到其身上散发出来的淡淡的烂菜叶味道，视线下移，能看到那条穿在身上的牛仔裤，不仅洗的发白，而且裤脚都被踩的稀碎…… 林书平顿了顿，说道：“你现在也可以买一些入手，等下午再出手也不迟。” 那人却一脸哭相的回道：“晚了，晚了啊，现在买可太贵了，一百块的国库券，他们卖104块啊，抢钱都不带这么抢的啊！” 第43章 112块（求追读） 中午，银行大厅虽然离开了很多人，但依旧有人在苦苦等候。 很多人激动的在讨论着上午发生的一切，杨焕东斥资两万购入国库券，两个小时净赚八百块的传说开始迅速在附近流传，乃至整个沪市关注国库券动态的人都得知了这个消息。 因此还不到下午一点钟，整个银行大厅内就再次挤满了人。 这其中有许多人都是准备持币购入国库券的，甚至哪怕是104元的高价他们也愿意购入，因为按照目前国库券的火热程度，价格不可能只涨这么一上午。 而大厅服务人员李明来上班的时候，就被眼前一幕惊了一下，甚至感到了头疼。 他几乎被挤得挪动不开手脚，许多人也是围着他打听各种内幕消息。 但李明一个小小银行接待，哪里知道什么内幕？ 问的人多了，他也只能敷衍对待。 等两点钟银行正式开始上班营业时，还是跟上午一样，李明开始给客户预约号码牌。 这次林书平没有再安静等候，中午他虽然仅仅吃了一份面包果腹，但此刻推开旁人去拿号码牌的力道却很惊人，很快就挤到最前面，从李明手中要了一张预约号。 李明注意到林书平，惊咦了一声：“林先生，您还在啊？” 林书平挥舞了一下手中的预约号牌，笑道：“我不会多待，马上就走。” 李明看到对方那胜利者的笑容，微微愣神，等他回过神来，便又继续给其他客户办理预约号。 林书平没有重新回到座位上，待客区已经人满为患，他拎着手提包安静站在角落里，等待银行柜台呼叫。 此时银行已经开始正式上班，各個窗口全都打开来服务，相比较上午的生疏，下午银行柜台的工作人员的业务办理速度明显加快了不少。 “107块了！” 也正在这个时候，柜台旁有人惊呼了一声，一下子就吸引了全场所有人的瞩目。 却见离开柜台那人满脸喜悦，从柜员手里接过五百三十五元钱，美滋滋的离开。 而相同的一幕也发生在其他柜台。 凡是上午以原价购买国库券的人，下午来兑换的时候基本上都能每一百元净赚七块钱。 甚至中午以104元购入国库券的人，现在出手，每百元也能净赚三块。 这一下就让整个大厅的人都疯狂了，许多人原本还摇摆不定，持币观望，此刻却是连忙叫号，预约号码牌，就连那名穿着破烂牛仔裤的青年也红了眼睛，去找李明预约号码牌。 李明写预约号写的手都累麻了。 有些客户知道时间等同于金钱，在等不及的情况下，立即就开始另寻目标，去找那些提前预约了号码牌的人。 “兄弟，预约号卖不卖？我出两块！” “我出五块，我只要个预约号！” “你把预约号卖给我吧，我出十块！” 不一会儿的功夫，预约号就卖到了一张十块钱的高价，而预约号数字越靠前，价值就越高。 林书平手里的预约号并不靠前，只是居中，但依然有人愿意花五块钱购买。 他当然不会卖。 甚至在这种氛围的影响下，他都想花钱买数字更靠前的预约号了。 因为仅仅这一会儿的功夫，国库券每百元的兑换价格就涨到了108块。 上一秒还在因为卖了107块的高价而兴奋的人，此刻都有些后悔不迭，早知道就等等再出手了。 也因为涨幅太过迅猛，导致国库券的受欢迎程度再破新高，整个银行大厅人挤人，已经是挤得水泄不通。 许多人待价而沽，哪怕叫到了自己的预约号，也有些犹豫，他们都想等到市场价位最高的时候再出手。 因为买国库券的人太多，出国库券的人太少，这导致国库券的价格开始迅速水涨船高。 下午上班后，一个小时不到的时间，国库券每百元的购入价格就涨到了110元。 “还能再涨！” “继续涨！” 很多人激动莫名，他们基本上都是104块的价格购入国库券的市民，如今得知国库券的价格越涨越高，全部都犹如打了肾上腺素一般兴奋。 一些人在这种疯狂涨幅之下，也丧失了基本的理智与头脑，哪怕是涨到了110元，也毫不犹豫的购入国库券。 “都疯了吧！” 林书平盯着这一幕，喃喃自语。 国家为什么放开国库券自由交易市场？ 就是在为后续证券市场的开设做准备。 光让金融精英疯狂可不行，得让国民都了解，都疯狂才行！ 只要让国民明白了其中的原理，就不缺有头脑的人进入股市跌跌撞撞。 而在证监会还没有正式上市之前，在没有监管的情况下，所有能上市的股票全部都是堪比乘坐了火箭的黄金！ 只要买，就不会亏！ 而现在的场景，可以说与几年后股民们为中国证券疯狂的时刻极为相似。 想到几年后有股票原地不动涨了一千倍，林书平心底也是有些热血沸腾…… 此刻，时间已经来到下午三点十分。 银行门口突然传来一阵骚动，而后便传来一阵阵掌声和叫好声。 林书平抬头看去，就发现早上缔造了两个小时净赚八百块神话的杨百万，此刻又出现在了银行大门前。 了解杨焕东今早事迹的人，此刻都眼睛发亮的盯着他，有人开口询问道：“老杨，你这个时候来，不会也是想继续买国库券吧？” 杨焕东无奈道：“我也想买，但没实力啊，家妻管钱太紧，我现在可没钱买了。” 那人笑道：“那你老婆也太傻了，简直目光短浅，只要现在买，以现在的涨幅，明天涨到120块不成问题，血赚不亏！” “啊是是是！” 杨焕东笑容满面的说着，心里却暗骂一声“港嘟”！ 傻子才现在买！ 他刚刚已经了解到，现在国库券的兑换价格已经高达112元。 这个价格购入所赚取的利润未知，但风险却大的多。 虽然有些心疼自己早上刚购入的两万块只赚了八百元，但他却并没有气馁。 风险与机遇的时候，只有抓住机遇，降低风险，不管赚多赚少，都是赢家。 更何况，他已经想到了一个更长远的方案。 眼前的小利润根本不值得他为之懊恼。 他已经下定决心，利用空间差去外地收国库券，然后回沪市倒卖。 因为中午的时候他联系了一位在合肥的亲戚，得知了那里国库券的价格还维持在1：1兑换，甚至低于发行价，这就让杨焕东热血上头了。 他不知道这合不合法，但只要能成功，他所带回来的收益绝对值得他冒这个险！ 更何况，现在沪市银行的兑换价格已经高达112元！ 因此，在了解到现在的实时兑换价格后，杨焕东压抑住心动的激动，便匆匆离开了银行。 林书平目睹杨焕东出现又离开，他心底知道对方的人生，已经在这一刻产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而自己又何尝不是呢？ “第658号请到4号柜台！” “第658号请到4号柜台！” 银行职员李明拿着个小喇叭嘶哑着喉咙喊道。 林书平闻言，低头看了看自己的预约号，658！ 他深吸一口气，当即便拎着黑色手提包，前往四号柜台。 第44章 全部兑现（求追读） 4号柜台前。 一个身穿白色背心的光头大爷正声音洪亮的跟银行柜员说道：“只要你保证明天还会涨，我现在就买两千块的国库券。” “爷叔，我真保证不了，国库券的涨跌也不是我说的算的，您就别难为我了。” 银行柜员马淑珍一脸无奈的回复，心底也是暗暗想道：如果我知道明天涨不涨，我自己都要把存款拿出来兑换了…… 不过说实话，她还是不太看好国库券会一路高涨。 因为行里的领导们一个都没有碰国库券的意思，这说明什么？说明大佬们也不看好啊！ “那我不买了，你们银行就损失了两千块的进账。” 光头大爷冷哼一声，注意到旁边有人在等候，便站起身来，转告等候的那人道：“小同志，我劝你也别买，这国库券就是一个欺诈产品，现在价格高的离谱，都114块了，这个时候入场太晚了，沪市的房价涨的都没这么离谱，不值得同志们冒险。” 林书平站在旁边，听到114块这个价格，眼睛顿时一亮。 这比他预计的还要高出两块。 在听完大爷的劝说后，林书平露出笑容，拎紧了黑色手提包，颔首道：“您放心，我不买。” 光头大爷闻言，一脸满意道：“这位小同志就很有觉悟的嘛，刚刚那些人真是疯了！” 他说的是那些在110块左右高价买入的市民，但即便是这样，他说的也不太对。 因为现在价格已经涨到了每百元国库券114元。 哪怕是110块买入，到现在，每百元也能净赚4块钱。 而这仅仅需要短短一两個小时的时间而已，对于普通人来说，这可太有赚头了。 等光头大爷起身离开座位，林书平就顺势坐了下来，把预约号向银行柜员马淑珍展示了一下，然后说道：“您好，我想把手里的国库券兑现。” “好的，请先出示一下身份证件。” 马淑珍点头道，她也没感到奇怪，因为这一天下来，买进卖出国库券的人实在太多了，根本不足为奇。 林书平闻言，便是从身上掏出自己的一代身份递过去。 在检查了身份证件后，马淑珍正准备抬头询问兑现多少的时候，就看到柜台前那位姓林的小同志低下头，从包里拿出一沓又一沓用皮筋捆绑在一起的国库券。 面值有百元的，有五十元的，还有十元的，甚至五元、一元的都不在少数。 这让马淑珍呆了一下。 也让在旁边围观的光头大爷呆了一下。 等林书平把手提包里的国库券全部拿出来，放在柜台前的时候，那里赫然被堆成了一个二三十公分高的小山。 “这、这么多？”马淑珍有些不敢相信。 而且眼前这些国库券看起来并不是新的，是很老旧的那一种，年份起码在两年以上。 这边的动静也吸引了银行内的不少工作人员的瞩目。 正在巡视的副行长见状，却是眼睛一亮，这不是就是自己想要等待的画面吗？ 只是眼前这些关注时事的阶层精英们买卖国库券可不行，要充分贯彻会议精神，调动全市劳苦大众，把家里藏有的国库券全部都调动起来，盘活整个市场！ 一念至此，当即他便又喊来两人帮马淑珍一起清点这些国库券。 “一共是65833元。” 马淑珍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震惊，按照副行长的指示，对林书平露出笑容道：“现在的兑换率是每百元国库券兑换114人民币，65833元国库券，现在可以兑现人民币75049元，林先生，您确定要全部兑现吗？” 七万五！ 林书平压抑住心中的激动，点头道：“全部兑现。” “好的，这就为您办理。” 马淑珍拿出兑现单，立即开始为林书平填写相关兑现程序内容。 与此同时，副行长也是让人迅速取现了一沓沓崭新的七万五千元过来。 这里的动态彻底让柜台附近的围观群众惊呆了。 “乖乖，这小同志竟然有六万五千八百块的国库券，直接就兑换了七万五千块钞票！” “不可思议，几分钟的时间，一个万元户就挣出来了！” “这只能说明小同志家里人有远见，你没看那些国库券都是老票子，根本不是今天买的。” “以前就有钱买国库券，家底绝对不差。” “听小同志口音，似乎是广州那边过来的。” “我们祖孙三代加在一起都赚不到七万块钞票，这小同志可真有钱啊！” “呸，资本家！” 不一会儿，整个银行大厅就气氛热烈起来，所有人都听说了林书平兑换七万五千块现金的消息。 包括银行接待员李明，此刻都惊呆了。 他甚至亲自走过去，探头去看柜台前的林书平，确定就是他认识的那人后，心底的震惊无以复加。 哪怕是在全国一线城市沪市，万元户也是凤毛麟角，绝对的人中龙凤。 更何况这还是七万五千块！ “只要一次！只要能抓住机遇！后半生就能吃喝不愁！” 李明从震撼中回过神来，心中竟然有些羡慕起来：“林先生有这么多钱，他该怎么花啊？根本花不完！” 这一次林书平兑换七万五千块现金的消息，比上午杨焕东净赚八百块还要惊人。 而这一幕也让在场不少脑袋活络的人灵光乍现。 顿觉国库券有利可图。 因为所有人都知道，在今日之前，国库券的兑现价格，基本都是跌破发行价，所以林书平拿来的六万五千块国库券，实际花费价格绝对用不了这么多。 也就是说，林书平今天所赚取的利润，绝对远远超过一万块。 那么我们是否可以趁着这个消息还不太流通的时刻，去市场里低价收购国库券呢？ “我糊涂了啊！” 光头大爷看着那些版本不一，样式老旧的国库券，呆愣了半晌后，忽然就想给自己一巴掌。 “真是港嘟了！” 他懊悔不已。 因为就在一个月前，他把家中以前藏有的几百块国库券，全部以七折的价格在旧货市场兑换了。 他记得那会儿旧货市场忽然出现了一大批身穿西装打着领带的高级白领，他们一个个腰间别着大哥大，讲着一口港普，一看就是大老板的模样。 当时对方在旧货市场狂收国库券，而且还是七折收购！ 在五折六折收购国库券的时间段，七折的国库券收购价格，这样的高价，直接就在旧货市场引爆了。 但对方仅仅收购了三天，就消失无踪。 听说他们转道去江浙地带那边去收购了，而且停留的时间同样并不长，大多都是打一枪换一个地方。 而就现在的情况来看…… 这些人明显是提前收到了国库券能自由交易的消息。 光头大爷恨得牙痒痒，他如果早知道这个消息，不仅不会卖家里的几百块国库券，还会变卖家产，去五折六折收购别人的国库券。 可现在，这么大的机遇，就这么溜走了！ “同志们，我们国家内部有叛徒啊！” 第45章 他们来了（求追读） 在众目睽睽之下，林书平清点了一下兑换到的75049元现金。 七沓百元大钞，加上五千多块的零钱，很有视觉冲击效果。 林书平把这些钱一沓一沓的装进自己的黑色手提包里，然后他回过头来，就看到四周围观人群的眼神如狼似虎。 这么多钱对于平民百姓具备致命吸引力，即便是在大厅内的这些稍微富裕一些的阶层，面对这么多钱，也是眼睛发直，蠢蠢欲动。 正所谓，人有多大胆，地有多大产。 这个道理谁都明白。 林书平推己及人，倘若自己缺钱缺到发疯，听说了一头肥羊身怀七万五千块现金，那肯定也想搏一搏，把单车变成摩托。 哪怕林书平再胸有成竹，再运筹帷幄，也完全无法避开这些小瘪三一砖头砸下来的后果。 因此林书平已经打定主意为自己的安全加码。 首先他拥有七万五千元的大额现金流，已经完全可以进入大户室享受一对一的VIP待遇。 今天这一幕也势必让林书平的事迹在沪市金融圈子里小有名气，那么下次当林书平带来更多的国库券时，跟银行方面提这点快速通道以及安全保障的要求，也并不过分。 至于为什么不换成银行支票？ 这是因为林书平只能算是个体户，这种身份在国内只能使用现金。 而异地取现也相当麻烦，不仅需要提前预约，而且限额支取，还需要一定额度的手续费，林书平没那么多时间跟地方上的银行掰扯，所以只能选择徒手带着巨款奔波。 这一点不管是林书平，还是杨百万等投机者，甚至是万国证券的那些大佬们，全都是如此操作。 当然，这些都是小事。 真正需要在意的还是往返合肥与沪市的安全性，所以林书平决定效仿前世的杨百万，打算雇佣私人保镖。 至于保镖人选，林书平现阶段别无选择，只能选择当地公安局。 前世杨百万也是如此做法，堪称史上第一人，但公安局的领导们在思索过后，竟也欣然同意了。 第一是杨百万支付的酬劳足够高，第二则是保护公民财产安全本就是他们的职责，像是林书平和杨百万这种揣着钱到处跑的市民，迟早会出大问题。 一念及此，林书平就准备离开银行，前往当地公安局游说此事。 为了证明钱财来路合法合规，林书平还找银行开具了回执单和特殊财产证明。 这些还不保险，林书平还准备在聘请完私人保镖后，直接前往税务局，当着公安人员的面缴税。 当然，国库券的交易是不需要缴税的，但哪怕不需要缴税，林书平也必须这么做。 因为只要这样跑上一趟，他就能向公安局及其他人去证明自己买卖国库券的合法性，何乐不为？ 不过此时的林书平俨然成为了银行大厅内的明星，被所有人围的团团转。 所有人都在恭喜林书平，还有人好奇林书平的身份，以及这些国库券的来历。 林书平当然守口如瓶。 时代的机遇是留给有准备的人的，他没有那么好心，在自己都不富裕的情况下，慷慨他人。 哪怕伟人提出的“先富带动后富”之言震古烁今，感天动地…… 但也要等自己先富了再说。 正在他面对众人的热情，笑颜相对，准备悄然离开时，忽然大厅外就涌进来几个穿着穿西装、打领带的人，他们人手提着两个手提保险箱，细细看去，足足八个手提箱。 而抵达现场后，带头的人便拿起手中大哥大，旁若无人的拨打了起来。 他穿着琥珀色的披风，戴着金边近视眼镜，梳着大背头，年纪在四十岁出头的样子。 而只是这么一個电话，不一会儿，副行长就亲自前来接见，且笑脸相迎，热情的邀请他们前往二楼大户室细谈。 这下就让在场不少人感到惊异了。 光头大爷看着带头的那人，特别是那人手中还揣着一个大哥大，尤其觉得眼熟。 他苦思冥想，下一刻忽然大叫一声，顿时吸引了所有人的瞩目。 “是他们，他们来了！” “就是这些小赤佬骗了我几百块的国库券！” “朋友，真要叫侬帮帮忙了，借个电话用用，快报警，抓住他们！” 听到光头大爷的大叫，旁边人都露出一脸困惑，但有些人却是一脸鄙视。 因为他们从这只言片语中也都听出来了些东西，知道光头大爷是低价卖出了国库券，如今又见到国库券涨翻天，心中觉得被骗，所以见到曾经的收购方，才情绪激动，在此胡言乱语。 虽说以前国库券私底下交易是违法的，但当下却是出了现行政策的。 所谓法不溯及既往，这一点在民法上也适用，你们私底下一个愿打一个愿挨，谁管的了？ 而林书平也在光头大爷的胡言乱语中，察觉到了什么。 他脑袋中灵光闪现，想起了曾经在国库券政策开放初期大杀四方的万国证券，以及带领万国证券起飞的男人，管金晟。 在前世的金融证券圈里，管金晟这个名字可谓如雷贯耳，赫赫有名。 他是江西一个山村里出生，但一路奋发向上，1983年便从比利时布鲁塞尔大学，获得了商业管理和法学两个硕士学位。 归国后，因为所学专业没有用武之地，因此很长一段时间里，管金晟都无所事事。 后来他进入沪市党校，在“振兴沪市研究班”里去积极深造，并经营关系，直到1988年，万国证券正式创立，41岁的管金晟被挖过去，从此便开始了他波澜壮阔的下半生。 管金晟的无数战绩在后世都赫赫有名，但他上任后所打响的第一炮，便是国库券。 早在1988年财政部允许国库券上市流通之前，管金晟就通过各种消息渠道，嗅到了其中的商机。 他提前布局，在沪市大肆收购国库券。 不仅如此，在前期他还辗转附近江浙沪的城市收购，在短时间内积累了大量的国库券。 而在未来一年内，他还将要率众倾巢而出，在全国两百五十多个中小城市和偏远乡村，到处收购国库券。 仅仅一年时间，万国的营业额就做到了3个亿，成为当时国内最大的证券公司。 而其中绝大部分的业务，都来自国库券的倒卖套利，这让管金晟顺利积累了闯荡国内证券市场的原始资本。 “难道他就是管金晟？” 想起刚刚那个穿着披风的中年男子，想到那八个手提箱，以及那每一个手提箱都比自己手里黑皮包还要大个两三倍的容量，林书平瞬间面色凝重起来。 留给自己的时间，好像真的不多了！ 第46章 宣传口（求追读） 心中诞生起了危机感。 林书平收回眼神，在所有人的焦点转移时，他则拎着手中沉甸甸的小黑包，准备趁机离开银行大厅。 不过接待员李明眼尖，看到林书平想要离开，立即就从兜里掏出一个小夹子，从中掏出一张名片，走过去道：“林先生，这是我的名片，下次如果您还要来本行兑换国库券，可以提前跟我联系，我可以向行里申请车辆，专程接送您。” 林书平讶然，抬头看了李明一眼，见对方笑容开朗，他也没有再迟疑，接过名片后，便快步转身离开。 李明看着林书平离开的步伐，眼神里的羡慕藏不住，他在银行每个月工资还不到一百块，但对方年纪比自己还要小很多，却已经身怀巨款，这种巨大的差距，让李明心中有些失衡。 另一边。 林书平在悄然离开后，立即就拦了一辆计程车，就近前往浦东公安分局，向单位领导申请增加安保措施，简单来说就是聘请俩保镖。 他开的价格也很高，每个人单月支付五百块人民币，食宿全包。 而他所需要的只是两个保镖，且必须身强体壮，经验丰富，具备保护人民财产安全的能力。 “你这些钱，来路合法么？” 在接待室内，治安大队长兼任公安局副局长的刘长志蹙眉问道：“哪怕是国库券兑换来的，这么大一笔钱，也应该缴税吧？” “缴税，必须缴税。”林书平笑道：“等会我就去税务局缴税。” 刘长志还是眉头紧蹙，实在是这样的案例史无前例，他一个人也拿捏不准，因此在仔细询问、思考过后，便起身离开了接待室，去向上级领导申请流程。 半個小时后，刘长志回来了，他紧蹙的眉头也在这个时候舒展开来，“国库券属自由交易，而且今天是政策开放首日，上面是很支持这个新政策的，对于你提出的要求，上级领导也给予了批复。” “怎么说？”林书平站起身来问道。 刘长志笑道：“为了保证人民群众的财产安全，也为了预防相关危险事态的发生，上级领导经过讨论，决定同意你的申请，等会我会给特警大队打个电话，让他们安排两个人手过来。” “那太好了，感谢上级领导的支持。” 林书平轻松一口气，他也没想到事情进展的如此顺利，想来是跟现在的大环境有关。 沪市虽然是一线大都市，但在前两年相比较于周边的苏州、温州等城市，沪市不但又脏又乱，而且老百姓日子也过得很是清苦，在这种情况下，其他城市都很喜欢来沪市挖人。 只需要一份不错的收入，再加上20个大闸蟹，很多有手艺的老师傅都愿意去外地工作。 而后沪市便上任了新一任市长，在短时间内发挥其特长，大抓经济，推出了多个刺激市场的政策，这才让沪市在短短两年之内，有了天翻地覆的变化，而近期国库券政策的实施，就是领导层们以点带面，进行的大刀阔斧的改革措施。 从沪市辐射全国，只要是有利于国库券的流通，在不违反法律法规的情况下，都可以为新政策让行。 而林书平一上来就摊牌自己的举措，放在过去肯定是要被抓进去蹲半个月的，单单倒卖国库券就是一项大罪名。 不过也正是新政策的实施，以及沪市积极拥抱开放的态度，这才得以让林书平现在得到了上级领导们的全力支持。 因此林书平便顺利以一千块的巨额薪资，聘请了两位在职公安。 两人将便衣出行，保护林书平本人的人身财产安全。 甚至林书平都看到了其中一位同志腰间配备的枪袋，这让林书平吓了一跳，保护公民人身财产安全是一件好事，但也没必要佩戴枪支吧？ 这对我未免也太重视了！ 不仅如此，刘长志还说道：“从沪市到合肥路途遥远，乘坐火车、汽车的安全不确定性太高，我会为你们配一辆车，由江浔和郑泽楷同志轮流负责驾驶，护送你往返。” 林书平闻言，整个人都愣住。 如果说保镖配枪已经让他感到惊讶，对方竟然还特地为他们配车，这就有点太过了。 事出反常必有妖，林书平内心大为震动，他沉吟了一下，抬头露出笑容道：“刘局能为人民群众的人身财产安危着想，是我们广大老百姓的福气，但我心底还是有点小小的疑问，不知道刘局能不能为我解答？” “你说。”刘长志点头。 林书平笑道：“为什么您这么相信我，支持我……” 刘长志打断了林书平的询问：“不是我相信你，而是上级领导相信你，你的档案袋、资料已经调查完毕，你的身份来历也很正常，上面刚刚实行国库券的新政策，需要一个带头人来向大众普及相关知识，而你恰好就是一个非常好的宣传口。” 林书平傻眼了。 宣传口？ 我这一生如履薄冰，您不去找杨百万当宣传口，您反过来宣传我？ 林书平这个时候才意识到，跑得快也并非一件好事，自己提前触发了历史事件，这让原本属于杨百万的待遇，现在全都落到自己头上了！ 可林书平却一点都开心不起来。 他现阶段只想猥琐发育，闷声发大财。 您现在把我宣传起来了，可我以后做事，每一步都要被人盯着。 那跟被人拿放大镜照着有什么区别？ 纵然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林书平，此刻却是绷不住了，脸色微变。 这全被刘长志看在眼里，也让刘长志轻松了口气。 这小子年纪不大，城府却深的可怕，单枪匹马从广州跑到合肥，又从合肥跑到沪市，带着那么多国库券不出事已经是幸事。 如今在众目睽睽下带着这么多钱去合肥，刘长志敢保证，道上那些不长眼的东西已经开始蠢蠢欲动了。 当下的社会治安可没表面上那么稳定，黑暗之下暗流汹涌，一些盲流为了一包烟都能铤而走险，更何况是七万五千块钱！ 第47章 继续收购（求追读） 深夜，一辆悬挂着白色车牌的军绿色吉普212越野车，正轰隆隆的行驶在前往合肥的国道上。 开车的的人名叫江浔，他穿着军绿色T恤，虽说连续不停的开了三个小时的汽车，但整个人却丝毫不见疲劳，看起来精神抖擞，“老郑，这次回合肥你要回去探亲吗？” 坐在副驾驶上的郑泽楷闻言，吓了一跳，连忙回头看了一眼躺在后座上休憩的林书平，见对方不为所动，似乎是睡着了，这才轻松了口气，语气严厉的低声道：“江浔你说什么胡话？现在是执行任务期间，不要牵扯到私事。” 江浔却没在意，笑着说道：“难不成你要效仿大禹治水，三过家门而不入，你家不就在合肥主城区吗？去一趟没什么。” “我不回去。” 郑泽楷严肃道：“先完成任务再说。” 后排车厢里，听着两位公安大哥的低声交流，林书平表情平静，他低头看了一眼传呼机上显示的时间，已经是晚上十点钟，按照现在的车辆速度，差不多再过两三个小时就抵达合肥。 傍晚的时候，林书平就已经提前打电话给合肥第三化工厂的副厂长马德军，告知对方自己将要在明日一早，抵达合肥收购化工厂剩余员工手中的国库券，并且按照6.5折的价格收购。 除此之外，他还拜托对方帮忙询问其他国企工厂员工手中的国库券，是否愿意出售。 如果愿意的话，他还按照前两天的收购价进行六折收购，除此之外，为了感谢马德军的帮助，林书平言称自己从沪市带来了一些土特产，稍后会登门拜访。 马德军闻言，稍作思虑，便直接一口答应。 他前两天以七折的价格出售给林书平三千块的国库券，当时就直接到手两千一百块人民币，拿着这笔钱回到家就被老婆好好犒劳了几次，心情舒爽，而今又被送礼物，也愈发对林书平的做事方式感到满意。 因此挂断电话后，马德军就开始前后为林书平收购国库券的事情忙碌了起来。 他先后给两个国企领导打电话，听说有人要以六折收购员工们手中的国库券，这两位领导也是喜出望外，他们也听说了有香港老板在合肥第三化工厂收购国库券的消息，并且底下的员工也都发出了类似请求。 可惜香港老板走得太快，两三天过去了都没有半分消息。 如今马德军打来电话，他们岂有不答应的道理，当然，他们手里也有国库券在手，当即便忙不迭的答应了马德军，并立即召开了员工大会，宣传此事。 于是这事儿便就这么成了，简简单单，没有绕弯子。 甚至都没有林书平想象中那么复杂，原因很简单，因为这个年代信息不流通的原因，所有人都觉得自己在占对方便宜。 “有两個保镖保护，还有警车，这次去合肥收购国库券，应该会很顺利。” 林书平暗暗思索。 其实就连他都没想到刘长志会给他安排一辆警用吉普车给他使用，而且还配备有白色特殊车牌。 单这一点就能在合肥震慑宵小了。 其实哪怕是在整个合肥，吉普212这种新型车子也并不多见。 在合肥这种二线城市，公安人员出行走访稽查，基本上还是以长江1750侧三轮机动车为主，也就是人们常说的侉子摩托车，这是广大基层公安处境巡逻时的标配。 再不就是自行车。 而吉普212四轮机动车，则是在最近一两年才走进一线公安队伍的，这也是真正意义上的第一辆警车，车内空间宽敞，底盘高，能自由驰骋在各种路况上，在八十年代末、九十年代初为全国公安事业立下汗马功劳。 当然，警用车也不只是这两种，隔壁交警队也标配了许多辆金杯牌警用面包车，用于查缉违章，道路救援及勘查事故现场等。 而如果林书平乘坐着这样的沪牌警用吉普车前往合肥各大国营工厂收购国库券，无形中也会为林书平的身份镀了层金。 也能让国库券收购事业进行的更加顺利。 一路无言，抵达合肥主城区的时候刚刚凌晨一点二十分，三人前往酒店办理入住休息，开了两个房间，约定早上八点钟起床。 而天刚亮，林书平就起床洗漱。 他这一夜只睡了三四个小时，琢磨着收购大业，与时间赛跑，焦虑让他失眠，醒来后便再也无法入睡。 到了八点钟，与两名公安大哥汇合，吃完早点便驱车直奔第三化工厂。 因为已经与副厂长马德军提前打过招呼，安保人员并没有阻拦，车子顺利进入化工厂内。 此行倒是没有再现员工排队兑换国库券的盛况，因为上次已经结算完毕，林书平这一次来主要还是把上次没有完成收购的数量以6.5折的方式，在财务室进行结算。 剩余国库券数量在11797元，他以离开前允诺的6.5折价格收购，便是7668元人民币。 林书平很爽快的给予了结算，然后便把11797元国库券整理好，放进自己带来的小黑包里。 “林老板大气。” 财务主任冯伟竖起大拇指，笑眯眯的说道：“我听马厂长说了，您还要继续收购国库券？” “对。” 林书平点头道：“这次准备更充足，保证不会再出现上次那样的纰漏。” 上一次因为资金不足，导致林书平最终只能再三保证，并提前给马德军和冯伟以七折结算国库券，才算获取对方的信任。 而这一次他挟带七万五千块巨款，只要不超过十万块国库券，林书平完全能吃得下这批货。 此时，公安江浔和郑泽楷在旁边目睹此情此景，也是面面相觑。 他们俩知道国库券，但却不懂林书平此刻的操作。 难道跑了几百公里过来就是为了来收购国库券？ 收了国库券能干什么？ 两人并不关注金融界的事情，心中虽然困惑，但却并没有张口询问。 来的时候刘局就已经说过，不管发生什么事，都无需过问，只需要保证好林书平的人身财产安全就行。 此时马德军也是走进了财务室，看到林书平后，便是立即笑着上前跟林书平握手：“林先生，事不宜迟，那边猴急，翘首以盼，已经连打三个电话了，咱们这就过去？” 第48章 自有天定（求追读） 没有谁比现在的林书平更猴急。 时间就是金钱，在沪市关于国库券的消息尚未传到到合肥之前，林书平必须抓紧时间收购国库券。 “如果不出意外，杨百万在这两天就会抵达合肥，不过他的收购方向是银行，而我主抓国营工厂阵营……” 林书平所料没有错。 就在他与马德军前往其他工厂收购国库券的同时，搭乘火车从沪市连夜赶来的杨焕东，已经站在了合肥工商银行大门前。 此刻的杨焕东与第一次来合肥时的林书平一模一样，不仅穿着破旧的衣服，而且袖口、领口等位置布满了油污，看起来就像是一个刚刚修完一辆车的汽修工人。 在他手里则拎着一个破布包——这个破布包破旧到没有人会相信这里面会装着十一万块钱。 其中两万是他的存款，另外九万则是他四处筹来的借款。 从计划开始酝酿以后，杨焕东就特地了解了全国六大国库券收购试点，而合肥在这六大试点中堪称是价格洼地。 没有太多思考的时间，当信息的鸿沟阻碍了市场的统一，机遇和挑战并存，杨焕东必须抓住这个时机，打一场关于命运的翻身仗。 于是他便在家人的支持下，单枪匹马来到合肥。 他甚至都都没有换装，直接就紧抱着手里的破布包走进银行大厅。 门口的保安立即进行了拦截：“哎哎哎，同志，这里是银行，你白走错了地方。” 杨焕东无心责怪对方狗眼看人低，因为他现在的穿着的确就像个拾荒者，“哎呀老同志，阿拉从沪市来的好伐？国际大都市！” 见多方似乎听不懂，杨焕东换成普通话：“我是从沪市来的，特地来跟贵行谈业务的，让我进去。” 保安一听沪市，也有些惊讶，上下打量了杨焕东一眼，见对方虽然穿着脏兮兮的，但仔细看面向皮肤都还是很白净的，他拿捏不准，回头向银行大厅经理汇报了一声。 银行经理走出来，问道：“你好，同志，你需要办什么业务？” “我不管办什么业务你好得先让我进去好不啦？” 杨焕东心里也来了火气，不过碍于他此行任务繁重，不好与对方闹僵，便挤出一丝笑容，老老实实的说道：“我是来买国库券的。” “国库券？” 听到国库券三個字，银行经理眼睛一亮，当即便一边邀请对方进门，一边笑容满面的问道：“同志你带身份证了吗？我来帮你登记一下，对了，你需要买多少国库券？” “你晓得我们沪市人多有钱不？” 杨焕东把身份证掏出来递过去，非常霸气的把小破布包打开来，说道：“我今天带了十一万，劳烦您都给我换成国库券，我先前了解过你们行的国库券价格，1：1对吧？” 银行经理正拿着身份证正在打量，突然听到十一万这个数字，整个人都吓了一跳。 他仔细看了杨焕东一眼，确定对方没有开玩笑后，才笑着双手把身份证递过去：“好的，杨先生，您跟我上二楼吧，我亲自为您办理。” 此刻银行经理走路的步伐都快飞起来了。 上级前几天刚要求工商银行买进10.56万的国库券，可把行里给愁坏了，前几天虽然有人来询问，甚至业务员当天就拿出94折来大促销，但可惜对方只是询问，并没有购买的意愿。 这两天上头又正式下发了国库券自由交易的政策。 按理说国库券的价值应该是提高了的。 因此只要有人询问，行里都给出了1:1的兑换比例，但或许合肥是穷乡僻壤，来咨询的人只有两三个不说，还光咨询不购买。 这让银行内部顿感压力山大，甚至有点扛不住的意思。 今早开会时，行里领导还在讨论是否要把兑换比例降低一些，不曾想，还不到中午，就有人来购买了。 虽说是沪市来的，但好歹是拿着真金白银来的。 特别是清点了小破布包里的十一万现金后，银行经理内心笑开了花，当即便让人去取国库券，同时也站起身来，在办公桌前拿起电话拨打了一个号码：“是小陈吗？我是工商银行孙大洲，对，你现在立即来一趟银行，有些事需要你报道。” 挂断电话后，面对杨焕东困惑的眼神，孙经理笑着说道：“杨先生，本行是第一次遇到这么高的国库券兑换金额，要知道，这样的金额哪怕放在我们这的国营工厂里，也不一定能够吃得下，您也算是帮了我大忙了，上级刚要求我们合肥工商银行买进10.56万的国库券，正发愁怎么出手呢，刚好，您来了！” 杨焕东没有注意其它，只关注到10.56万这个词，“经理，你这里只有十万五千六？可我带来了十一万现金啊？您要不帮我把剩余的国库券也给兑换了？” “没问题。”孙经理一口答应。 上级是刚刚要求行里买进10.56万的国库券，但除此之外，行里本身也是有一些国库券库存的，因此捯饬出十一万国库券并非难事。 而冥冥中似乎自有天定，孙经理去整理行里的现存国库券余额，结果是不多不少，刚好十一万元整。 按照1:1的比例，杨焕东直接到手十一万元国库券，而且几乎全部都是崭新的百元面值，五十元和十元面值的都很少。 不像是林书平，国库券面值多少的都有，而且整体都呈现老破旧。 杨焕东看着在桌子上码的整整齐齐的十一万国库券，内心的激动无法言喻。 他离开沪市前，去了一趟中国银行，那时沪市国库券的兑换比例是100元兑112元。 按照这个兑换比例，眼前这十一万国库券，足可以为他兑换到十二万三千两百元。 “只是一趟，就赚了一万三千二！” 杨焕东呼吸急促，眼睛都快瞪出来了。 此时，《合肥日报》记者小陈也来到现场，听到了孙经理的要求，立即就开始对那十一万现金和十一万国库券进行了拍摄，同时还给孙经理和杨焕东来了一张笑着握手的合照。 而这张照片，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将会被中国金融界永久珍藏，后续也将会一直陪伴并见证中国证券的传奇成长史。 第49章 回程（求追读） 另一边，在马德军的介绍下，林书平来到了位于瑶海区的合肥钢铁厂。 合肥钢铁厂建设于1958年，是我国“一五”时期自主建设的钢铁厂，也是我国工业化的基础，在鼎盛时期，这里有5万余人在工作，一起为共和国的钢铁事业而奋斗，也铸成一代人的记忆。 在2015年，合钢被宣布正式停产废弃，因其在过去六十年来对国家做出的突出贡献，这里也被国家列入重点保护的工业遗迹，主体结构最终被建设成了博物馆，供世人瞻仰与参观。 虽然后世已经停产，但至少在1988年，合钢依旧是整个长江三角洲地带的工业明珠。 许多人一辈子都在厂子里工作、生活，从幼儿园，到小学，再到厂区宿舍、医院、食堂，职工活动中心等等，这里有着一套完整的生活体系。 “我跟老合钢厂的何厂长询问过了，老合钢的职员现在手里的国库券不会低于十万，当年省里要求购买国库券支援国家建设，我们第三化工厂的员工是最积极的，但要说吞下量最多的，绝对是老合钢这边，他们厂人多嘛，当时据说是吃下了三十多万元，不过这么长时间过去，厂里凑凑估计还能拿出十万。” “你放心，除了老合钢，锻压厂、叉车厂、轴承厂我都有关系，只要你吃得下，我都给你安排上。” 马德军越看林书平越顺眼。 不仅因为林书平这次来开了一辆沪牌吉普车，还因为一上车林书平就拿出两条中华牌香烟和两箱茅台，烟酒这两样绝对是马德军的心头好，而这么贵重的礼，只是林老板的“小小心意”。 他起初还严词拒绝，但后来便半推半就的收下了，实在是他也没喝过茅台，不是买不起，而是早些年下乡插队当知青那会儿，穷怕了，寻常整两杯二锅头还行，要他买茅台，实在是不舍得。 如今有机会尝尝，自然愿意。 于是当着两位便衣公安的面，马德军半推半就的就收下了礼物。 而到了老合钢之后，马德军也是尽心尽力的帮林书平收购国库券，还积极介绍了合钢厂的何厂长给林书平认识。 即便有马德军做担保，但何厂长也是小心谨慎，担心被骗，于是就在办公室里直接就拿出一沓国库券，平静说道：“这是昨晚接到老马电话后，我让家里的亲戚整理出来的一些国库券，拢共一千二。” 马德军见状，立即转头看向林书平，笑着说道：“林老板，你得先让何厂长看看你的实力。” 林书平感慨万千，他还觉得这位何厂长的举措有些冒昧，但马德军立即就领会了对方的意思，看来自己在人情世故这方面，他纵有前世的经历，也比这些人精还差了一些。 不过他反应也够快，闻言立即就从包里拿钱来兑换。 他一共拿出九张百元大钞出来：“何厂长，初次见面，我给您的国库券按照七折来收购，多出来的就当请您吃顿饭了。” 何厂长接过九百块，稍微数了数，便是把钱放在了抽屉里，露出笑容，向林书平伸出手道：“林老板不愧是南方来的，大气，大气，走，咱们直接去财务室，我已经让人在今早收集登记了员工手里的国库券，咱们直接去兑换。” 听到这句话，林书平也露出了笑容。 他如今依然是按照六折收购国库券的，虽然他知道何厂长提前收集这些国库券，大概率会私自扣下一点“手续费”。 但即便是五五折或者是五折来兑换，对于那些把国库券视为废纸的员工来说，也是一个天大的喜讯。 众人一路来到财务室，何厂长直接就打开了角落里的一个箱子：“这里是伍万元整，另一个箱子还有六万多点，总共加起来十一万出头，林老板，你吃得下吗？” 十一万…… 林书平大脑快速算了算，顿时心底一喜。 按照六折来收购的话，这十一万国库券，大概就是六万六千块。 而他此行一共带来了七万五，之前在化工厂已经花费了七千六，中途为了送礼，又买了华子和茅子，再加上刚刚抽出去的玖佰元，这就让他目前所剩资金还有六万七千元整。 这个数字，刚好能吃下这批国库券。 “冥冥中自有天定啊！” 林书平露出笑容，回道：“吃得下，当然吃得下，不管有多少，我都吃得下。” 说完他看到何厂长和马厂长都是一副蠢蠢欲动的模样，立即又打了预防针：“不过今天我所带的资金只能吃得下这么多，如果还有多余的国库券，就只能等明日再来了。” 何厂长眉头一扬，表情有些惊讶，认认真真的打量了一下林书平，然后笑眯眯道：“林老板真是年轻有为，既然如此，我就再动员动员，厂里还有很多员工手里的国库券没有登记，明天还是这個时间，我在办公室等林老板。” 林书平笑道：“那我这就算是跟何厂长约好了，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何厂长哈哈大笑，拍了拍林书平的肩膀后，安排了财务跟林书平对接国库券后，便步履匆匆的离开了。 马德军这个时候才低声对林书平出声提醒道：“老马性子有点贪，他估计会在这批国库券里拿回扣。” 林书平早就料到如此，但他只负责出钱兑换，至于何厂长在这批资金里吃不吃回扣，吃多少回扣，那就不是他能左右的了。 只要不吃自己的这份就行。 不过，就算这何厂长再贪，最多也就吃下个一成左右。 要知道旧货市场现在的兑换价都在四折五折了。 特别是新政策下放后，旧货市场里的国库券也成了紧俏货，以往三四折的兑换价格，放到现在，倘若是低于五折，厂里的职工还不如自行去旧货市场兑换。 再过一段时间，六折七折都是正常价。 何厂长如果不想被人戳脊梁骨，最好还是手脚干净一些。 林书平摇摇头，不再去想这些，转而开始跟合钢厂的财务进行对接。 他没有点钞机，只能一张一张的去数，甚至让两位公安大哥一起帮忙数。 而他心里也已经在琢磨着，是不是回头跟银行借一个点钞机用用？ 总之，数钱的过程确实是快乐的。 半个多小时后，林书平清点好了这批国库券，一共是十一万一千四百元，面值有零有整，大多破旧。 按照六折来兑换，就是66840元。 林书平爽快的支付了这笔钱。 至此，他全身上下只剩下一百多块的零钱。 然后他就把这111400元国库券，全部用皮筋扎紧，满满当当的放在了小黑包里。 如果加上从何厂长兑换的一千两百块国库券，以及早上在化工厂收购来的11797元国库券，那么此行，林书平一共要带回沪市124397元。 将近十二万五千！ 林书平心底热血沸腾，不过并没有表现出太激动的神情。 “时间紧迫，再接再厉！” 在清点完一切后，在两位公安大哥越来越沉默的眼神里，以及马德军热情不断的挽留中，林书平三人乘坐上了吉普车，头也不回的离开合肥，前往沪市。 第50章 金钱就是命根子（求追读） 从合肥到沪市返程有四百多公里，郑泽楷专注的开着车，坐在副驾驶上的江浔却是始终一副欲言又止的神色。 江浔今年二十三，比郑泽楷小五岁，因此心态上并没有后者稳重，郑泽楷哪怕心底也有些想法，但却并没有讲出来。 但江浔在看到林书平花费了七八万买了十几万的国库券，心底除了震惊之外，却是比郑泽楷还要好奇。 因此经过三番两次的斟酌后，江浔忍不住回头问道：“林先生，我看你从合肥低价收购国库券，然后高价卖到沪市，这个操作应该叫投机倒把，对吧？你这样可是违法行为，为什么刘局会让我们来保护你？” “江浔，闭嘴，你知道你在说什么？” 郑泽楷吓了一跳，连忙出声喝止。 他实在没想到江浔会这么孟浪的说出口。 他比江浔年长，见识上自然也多了一些，他虽然觉得林书平这样投机倒把的行为是违法犯罪，但却自以为是林书平的背景足够深厚，这才能让刘局心甘情愿当保护伞。 但现在江浔突然不加掩饰的问出来，却是让郑泽楷一个头两个大，连忙道：“林先生，江浔他年轻气盛，有时候说话不过大脑，你不用在意。” “楷哥……” 江浔正待解释，然而郑泽楷却是甩过来一道凌厉的目光，因此也就耸耸肩作罢。 林书平原本正在低头看着最近两天的报纸，闻言却也是笑出声来，回答道：“我没有在意。” 他还要再说些什么，但想了想，觉得这件事，如果对方的认知水平达不到，那么解释起来就会比较麻烦，徒增烦恼，索性也就不再去解释了。 但江浔得了回应，却开始不依不饶起来，甚至自曝了一下：“林先生，我不太会说话，有得罪你的地方还请海涵，我也不是那个意思，实际上以前我在燕京的时候，也是跟着我表哥在地方上倒卖烟酒，后来风头收紧，全国都在打击烟酒倒卖，我们也就不做了，说起来我还很怀念那段日子——我就是想知道，林先生您这一趟能赚多少钱？” 林书平合上报纸，抬头看向江浔那似乎天真纯良的笑脸，沉吟了一下，说道：“两位这段时间会一直跟着我，我的一举一动也都会在你们的眼皮底下进行，不管什么秘密也都瞒不住二位，那我就索性直白了当的说了罢。” 郑泽楷虽然口中劝诫江浔，但听到林书平要说出秘密，心中也是好奇，一时连踩油门的速度都降低了一些。 林书平笑道：“你们应该也是了解国库券的，不过可能所了解的信息更新的不及时，不知道昨天财务部刚刚颁布了一条新政策，这条新政策就是国库券可以公开自由买卖，这意味着从今往后，买卖国库券，不再是非法行为。” “而在政策颁布后，我发现，全国不同地方交易的国库券，价格都不尽相同。” “比如合肥和沪市，我在合肥地方上收购的国库券，每一百元面值能兑换60块人民币，当然，这是旧货市场的价格，也是我此行去工厂职工手中收购的价格，而据我所知，合肥官方国库券兑换价格依然还保持在1:1的比例。” “而沪市的价格，则远超合肥。” “但哪怕我不回沪市，仅在合肥银行兑换，按照1:1的兑现价格，每一百块我也能净赚四十块。” 林书平看着江浔吃惊的目光，缓缓说道：“不过合肥银行供大于求，我现在卖给他们国库券，他们收不收还不一定。” “但沪市就不一样了，沪市可以说是推动国库券自由买卖政策的发祥地，官方尤其支持国库券的流通，因此他们会大力回收国库券，并且会按照供需关系给予一定程度的价格涨幅。” “昨天，沪市中国银行关于国库券的兑现价格，是每100元国库券，兑现114元人民币。” “当然，这个价格并非是永恒不变的，它是需要根据市场的实时供需关系而产生变化，昨天大家都在争着抢着买国库券，国库券的兑换价格自然高，但如果有人大量出售国库券给银行，相关兑换价格就会随之降低。” 林书平笑道：“不过我能确定的是，今天沪市银行的兑换价格不会低于110块。” 昨天万国证券的老总管金晟亲自带队来到银行兑现，那八個硕大的手提包保险箱里，少说也装着千万以上的国库券，这就是巨头入场的实力，这些国库券至少能为万国证券带来数百万的利润。 而这却并非是管金晟的极限。 林书平清楚的知道，在后续管金晟还会奔赴全国各地两百多个城市和乡村去收割。 林书平对此无可奈何。 因为无论是财力物力还是人力，自己在这些大佬面前都是小虾米，根本不值一提。 他只想在大佬们吃肉的同时，拼尽全力喝口汤而已。 而昨天万国证券兑换的千万国库券，也势必会让国库券的价格有所波动，下跌一些也是很正常的。 不过这都算是正常波动。 整体来说，国库券的价值还是呈现出飞速上升的势态。 因此林书平肯定今天沪市银行的兑换价格，哪怕没有昨天高，但最低也不会跌破110块。 不过随着更多圈内人的入场，随着时间的过去，国库券价格日益走低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因此抓紧时间多扫货是林书平目前最迫切需要做的事情，其他事情都可以延后。 他必须在这段时间里撑起原始资金的积累，这样也方便他在后续遇到的机遇风口里大展拳脚。 “在合肥六十块收购的一百元面值国库券，在沪市能卖到110块？” 此刻，江浔琢磨着这句话带来的冲击力，忽然就鸦雀无声了。 七万五收购了十二万五的国库券。 到沪市转手就卖13.75万？ 减掉七万五的本金，这一趟，林先生就赚了六七万？ 江浔瞪大了眼睛。 当年他跟着大表哥一起闯南闯北的倒卖香烟所赚取的利润，竟然都还没有林先生走这一趟赚得多！ 这差距太大，一时让江浔震惊到失语。 而正在开车的郑泽楷，了解到全部信息后，也是强自压抑住心中激动的情绪，双手紧握方向盘，做着深呼吸的动作。 不比来自燕京的江浔，郑泽楷出身普通农民家庭，甚至早些年因为家庭贫困，吃不饱饭，从十八岁开始便入伍当兵，到去年刚刚退伍转业，被安排到浦东分局，也算有了一份正式工作。 他对现状已经很满意，只是家里还有两个正上学的弟弟妹妹需要帮扶，他每个月领到的工资完全裹不住一家人的生活。 而他生性又是谨小慎微，对于违法的事情从来不碰，根本没有什么灰色收入，因此平日生活也很是俭朴贫苦。 但这并不是说他对金钱不渴望。 相反，他比任何人都知道金钱的重要性。 金钱就是命根子。 第51章 留下传说（求追读） 林书平注意到江浔和郑泽楷的异常，但却并没有太过担心。 首先两人都是公安，有警籍在身，此次也是来奉命保护自己的人身财产安危，所有信息都是登记在册，且是公开透明的，他不怕两人心生歹念。 其次经过这一两天时间的了解，他知道江浔家境富裕，见过些世面，在燕京也有些关系。 而郑泽楷虽然出身贫苦，但当兵十年，秉性正直，部队里的锻炼让他不会轻易去做违法之事。 因此总的来说，这两位都算是林书平目前来说，相对比较信任的人。 此刻林书平也能察觉到两位公安大哥内心的不平静，事实上，换位思考，面对这般诱惑，他也可能忍受不住。 “我之所以向二位告知这一切，也是想让你们跟一起做这样的生意。” 林书平含笑道：“我刚刚也说了，国库券自由买卖是新政策，不再是非法行为，这件事刘局也是知道的，也得到了上级领导的大力支持，因此刘局才派二位来保护我的人身安全，当然了，如果两位不缺钱，那就当我没说。” 江浔虽然年纪小一些，但反应却很快，立即回过神来，喜笑颜开的说道：“林先生愿意把赚钱的秘密倾囊相授，我们当然不会不知好歹……” 但郑泽楷却显然更谨慎一些，他的目光看着前方的路况，感受到加速跳动的心脏，深吸一口气说道：“我要再考虑一下。” 林书平看了他一眼，“我知道楷哥顾及什么，正好这一次回沪市，我也要去税务局去缴税，昨天走得急，没来得及去办理，这次回去后楷哥可以跟我一起去，好好咨询一下税务局的领导，确定合法后，楷哥再加入也不迟。” “啊对对对。” 江浔点头如捣蒜，劝说道：“楷哥，林先生都这样掏心掏肺了，咱们不要辜负了林先生的信任。” 郑泽楷没有再说话，只是专注的开着车。 而江浔此刻则是心情激动。 他在没穿上这身制服之前，就心细胆大。 在那个严打的年代跟着表哥走南闯北的倒卖香烟，其中有几次还被逮个正着。 好在他和表哥背后的关系比较硬，一路走来顺顺利利，平平安安，也算是赚的盆满钵满。 不过那已经是五年前的事情了。 这几年拿着挣来的几万块钱，江浔的日子过的也算舒坦，不过他交游广阔，花钱如流水，存款早已见底，特别是在沪市新谈了个对象后，就更是有些捉襟见肘了。 可真的怀念那些年疯狂赚钱的日子，但怀念归怀念，再让他去做这些，他却也是不愿意的。 毕竟他穿上了这身制服。 虽然是被家里强迫的，但心里多少也有了些责任感，对于非法的事情也有些抵触。 除此之外，他对做生意，特别是合理合法的做生意，仍旧情有独钟。 而此刻，就有这么一个机会，在不违法的情况下，大把大把的赚钞票。 饶是江浔见多识广，如今也实在有些忍不住。 于是在五个小时后，刚刚抵达沪市，一下车，江浔就火急火燎的找了個公用电话亭，开始跟远在燕京的大表哥打电话借钱。 一通电话过去，江浔一共借到了五千块。 这笔钱将会在明天一早从燕京通过银行电报汇款，而异地电汇则需要收取1%的收费。 五千块，也就是五十块钱。 这已经是江浔半个月工资了，不过他并没有在意这些，通过与林先生的交谈，他已经了解到，当下的时刻，时间就是金钱，想要跟着林先生赚钱，就必须趁早上车，晚一天都会造成巨大损失。 而这五千块钱，去掉手续费，再加上他自己手里零散的几百块，一共可以凑齐五千四百块钱。 他准备等明天电汇的钱到手后，便把所有资金都全部交给林书平运作。 林书平一概应允。 他对江浔很是看好，年纪轻轻，脑袋灵活，又背景深厚，更重要的是很有气魄，懂得抓住机遇，看得出来是家境良好的京城子弟。 而对于顾虑重重的郑泽楷，林书平也并没有再继续劝说。 为了获得对方的信任，他已经算是掏心掏肺了，甚至可以用“仁至义尽”四个字来形容。 所以，有时候太过谨慎也未必是一件好事。 特别是在这个年代，因为谨慎而错失的机遇，便如流星划过，抓不住，就永远失去。 但江浔却是悄悄跟在林书平身旁，低声道：“林先生，等我那五千块到了，其中有两千算是我借给楷哥的，所得利润全部都算他账上，回头你只需给我个本金就行。” 林书平有些意外，不过他也不好说什么。 三人抵达沪市后，就在黄浦江畔开了酒店住下。 第二天一早，林书平在两位公安大哥的保护下，驱车前往位于陆家嘴的中国银行沪市分行。 银行是九点钟上班，但此时大门前却已经有数十人在等待了。 “昨天国库券开盘价格跌的我头皮发麻，很多人心慌，赶紧出手，谁知道下午的时候又涨回来了。” “我听说有证券公司的人入场了，直接兑换了几个亿的国库券，银行库存太多，所以兑换价就低了。” “你放屁，国内拢共也就三个证券公司，而且都是刚成立的，他们哪里来的几个亿？” “第一天兑换价最高118块，很多人当时入手的，结果第二天一早直接跌到110块，搁谁谁不慌啊？” “对对对，第一天的时候我就在现场，当时来了个猛人，不知道从哪里收的国库券，在114块的时候兑现的，直接净赚好几万。” “还有这事儿？乖乖，这不直接财富自由了？” 林书平拎着小黑包，在角落里站着，听到路人的讨论，心底也是非常怪异。 他昨天没来，但国库券新政策开放首日他在这里留下的事迹，好像已经被人口口相传，成为无数金融圈人士茶余饭后津津乐道的谈资了。 不过他也能理解。 前世杨百万在政策开放第一天，就净赚八百块，直接就成为了业内传说。 而他这种一天净赚好几万的，绝对是神话级别，在圈子里流传个几年不成问题。 第52章 资产翻倍（求追读） 彼时晨阳璀璨，人潮涌动，当银行防盗门打开，无数人蜂拥进去。 有第一次来的直奔柜台，但常来的一些人，却是直接跑到接待员李明跟前，争着抢着索要预约号码牌。 李明经过这几天的锻炼，面对庞大的人流也是轻车熟路，不过今天他并非手写，而是提前把号码牌打印好，数量则根据前几天的人流量来推算，因此今天李明一共准备了五百个号码牌，在开业后，立即便按照排队顺序一一分发下去。 不过他眼尖，号码牌刚发了一会儿就发现了站在后排位置等待的林书平。 他当即便招手大喊道：“林先生又来啦？你不用排队，曹经理吩咐过了，你来了直接上二楼找他就行！” 这句话也是为林书平吸引来了不少人的瞩目，有些人看到年轻的林书平，眼睛里都闪过惊奇，甚至神色间都有些质疑。 但前天就在现场的一些人，此刻却是直接兴奋起来：“这不就是那个林先生吗？” “啊？他就是前两天怒赚好几万的林先生？” “你不是在逗我？林先生这么年轻！怎么感觉跟我儿子差不多大？” “真是年少有为，但好像是外地人。” “阿拉林先生在哪高就？我孙女跟你差不多大，她在交大读大二，我觉得你们会很有眼缘！” 一群人七嘴八舌的讨论，还有人笑呵呵走上前想要跟林书平套近乎。 但郑泽楷和江浔两位身强体壮的青壮年，却是直接伸手把对方挡在一米开外。 大抵是公安系统的人，哪怕穿着便衣，身上也有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势，让旁边围观的人不敢起哄。 林书平听到李明的介绍，也没有意外，上次离开的时候李明就跟他嘱咐过，再来沪市的时候可以直接跟他联系，可以专车接送，很明显，林书平上一次兑换到的七万五千块人民币，也让银行这边多少关注到了他。 于是在笑着回应了李明一声吼，便就直接带着两位保镖前往二楼。 相比较一楼的喧嚣，二楼就安静了许多，跟工作人员打听到了曹姓经理的办公室，发现就在二楼出入口对面，而且门是敞开着的，于是三人便径直走了过去，“你好，曹经理在吗？” 曹斌正在看着今日份的工作报表，他现年四十四岁，身形白胖，刚履新为中行沪市分行的副行长职位，目前主抓的项目就是国库券兑现，此刻闻言便是抬起头，看到林书平时，他那原本平静的面庞，顿时就挤出了笑容：“林先生来了，请坐。” 林书平看到这位曹经理，才得知对方就是前天接待万国证券那帮人的副行长。 他回过头，嘱托江浔和郑泽楷在二楼大厅等着，他则直接走进去跟曹斌握手。 “林先生比我想象中更年轻啊。” 曹斌一边笑着给林书平倒了杯茶水，一边有些自责的说道：“上次林先生来，我没有亲自招待，确是我的过失，还请林先生不要见怪。” 林书平连说不会，接过茶杯后道了声谢后，便直接进入正题：“我这一次来的目的，跟上一次一样，是来兑现国库券的。” 说着便拉开随身携带的小黑包，把所有国库券拿出来，在接待茶桌上码齐：“一共是124397元，不知道现在咱们行关于国库券的兑现价格是多少？如果合适的话我全都兑现了。” 124397元？ 听到这个数字，曹斌握着茶杯的手一顿，他看着林书平码出的那些国库券，和上一次一样，大多都有些破旧，面值有零有整，心中顿时产生了些许异样，不答反问道：“林先生，您能告诉我这些国库券是您从哪里收来的吗？” “旧货市场。”林书平直言道。 “我很喜欢林先生的坦诚。” 曹斌一笑：“但据我所知，整个沪市旧货市场里的国库券，大多数都已经被证券公司的人在最近一个月以七五折的价格收走了，林先生难道有其他门路能收到这些国库券？还有，能方便告知一下，您在旧货市场的收购价是多少吗？” 林书平平静的看着他：“曹经理，这是商业机密，确实是不方便告知您。” 曹斌扶了扶眼镜框，突然哈哈大笑，“对，这的确算是商业机密，林先生有能力搞到这么多国库券也是一种好本事，今天的国库券兑换价格是每百元兑换114元，和林先生上次来兑换时的价格是持平的，如果林先生满意，我这就为林先生把这些国库券兑现。” 114块？ 林书平心底一喜，这已经稍稍高出了他的心理预期，他的心理价位是110块，如果低于这個价，他会选择继续在银行里蹲点，等到价位高了再出手。 他刚刚在门口的时候也打听到了，虽然经过前天最后一轮的千万国库券冲击，使得昨天的价格一度从118块跌到110块，但经过昨日一天的鏖战和消化，很多人预期，今日份的国库券的兑现价格，明显会比昨日高出不少。 如今一看，果不其然。 林书平当即便答应兑现。 于是曹斌便打电话让业务员过来清点这些国库券，和林书平所言一致，所有国库券加在一起，刚好是124397元。 随后，银行便按照每百元国库券兑现114元的价格，给林书平兑换了现金，合计总额为141812元。 十四万一千块！ 林书平手里摸着这些崭新的钞票，那顺滑的钞票质感让林书平心里充满了成就感。 但他还没有忘记一件事，于是出口问道：“曹经理，我能租借一下贵行的点钞机吗？” “点钞机？” 曹斌看着林书平，又看了看桌子上的那些整整齐齐码放的十几捆百元钞票，想到这个年轻短短两天时间就把七万块人民币直接翻了个倍，顿时便笑道：“当然可以。” 他当即便让人去仓库里拿来一个二手的点钞机，“林先生需要点钞机应该只是清点数目，而这个点钞机也正好符合您的要求，它只具备有清点钞票数目的功能，不能鉴别钞票真伪，如果林先生不介意，我就直接送给您。” “太感谢曹经理了，这正是我需要的。”林书平连忙道谢。 但曹斌所赠予的也不只是一台点钞机，还有一个手提密码保险箱，虽然都是二手的，但却也算是解了林书平的燃眉之急。 临别时，曹斌笑着把林书平送到一楼大厅前，当着所有人的面，热情的与林书平用力握手：“林先生下次再有大额国库券需要兑现，可以直接来我办公室，只要我在，不管多少，我都可以为林先生立即以实时价格兑现。” 林书平笑着回应：“一定。” 他看了看四周艳羡的眼神，心底叹了口气，哥们在业内的神话传说又要再添一笔了。 第53章 利益捆绑（求追读） 把合肥收来的国库券全部兑现完毕后，时间还不到中午，他当即便邀请江浔和郑泽楷二人一起下馆子。 在饭店内，林书平毫不吝啬的点了满桌子菜，“酒就不喝了，下午还要回合肥，路途遥远，喝酒误事，我就以茶代酒，楷哥，浔哥，感谢二位的帮助，往后一段时间劳烦二位了。” 江浔和郑泽楷闻言，也连忙举起手中的茶水，客客气气的跟林书平碰了一杯。 “林先生，您如果不介意，直接喊我本名就行，虽然我比你痴长几岁，但在为人处世，特别是做生意方面，您才是大哥。” 江浔笑呵呵的说道。 他他娘的是真的佩服林书平，刚刚虽然在办公室外守着，但耳边听到的、眼角余光瞥到的，已经让他内心产生了惊涛骇浪，七万变十四万，仅仅用了两天时间！ 而这一趟回合肥，林先生手里的十四万资金，岂不是还要再翻一倍？ 将近三十万人民币！ 光是想一想这个数字，他就有点头皮发麻。 这两天的经历对他来说简直就跟做梦似的。 最重要的是，他也将要登上这条船了！ 而郑泽楷则说不出这些圆滑的话，只能是重重点头：“江浔说得对，林先生直接唤我们的名字就行。” 他心底已经不抵触国库券倒卖这件事了。 原因除了江浔的劝说之外，也是因为他发现林书平并没有把他们俩当外人。 要知道，在刚刚曹经理的办公室内，林书平都没有把这个赚钱的秘密告诉曹经理。 但却对他们俩人说了，明显是把他们当做自己人了。 这让郑泽楷心生好感，内心的坚持也不再如先前那般坚定。 林书平却是笑着摆手，在接下来，他更是替郑泽楷与江浔，提出了一个资金解决方案。 “浔哥手里有五千块本金，想要交付给我来运作，我却之不恭，但其实在此之前，我就已经打算借给浔哥和楷哥一人五千块，你们这五千块就先放在我手里运作，等这一次回了合肥，我会为你们收购相应的国库券份额，再回沪市兑现。” 林书平认真说道：“这样一来，浔哥手里就有一万块本金，而楷哥手里则有五千块本金……” “这不行！”郑泽楷闻言，连忙摇头拒绝。 在他的理解里，这跟收受贿赂没什么区别。 但江浔似乎知道郑泽楷此时的想法，不等郑泽楷明言拒绝，迅速就是一把抓住郑泽楷，笑着说道：“楷哥，这是咱们借林先生的钱，你不要想岔了，你若觉得不合适，那你我就各打一个欠条，你觉得怎么样？” 林书平闻言，也是露出笑容，看向了郑泽楷。 在两人目光的注视下，郑泽楷表情错愕，内心几经纠结了一番，才最终叹了口气，缓缓点头：“那行吧，但欠条里，要把利息什么的都算上。” “好，好，好！” 江浔喜笑颜开，一连说了三个好字，“来，楷哥，林先生，吃菜吃菜！” 林书平也颔首一笑，内心也松了口气。 如果没有相同的利益捆绑，尽管他比较信任这两位，但还是担心有一天自己做大做强后，会冷不丁的被背刺、翻车。 如今利益捆绑，彼此也都算是站在了同一辆战车上了。 当即他就再次举起茶杯来，笑着说道：“那就祝我们赚钱愉快！” “赚钱愉快！” …… 而林书平不知道的是，他前脚刚走，穿着米色背带裤，白皮鞋的杨焕东，便是拎着手提箱，意气风发的出现在了银行大厅。 虽然第一天的风头被林书平盖过，但杨焕东这個名字在圈内也是声名鹊起。 普通个人靠着国库券一天净赚八百块，相比较林书平一天怒赚好几万，明显更加真实一些，也更容易在口口相传里不断传播。 因此当杨焕东出现在银行大厅，熟悉的人直接就喊出了他的名字。 一时间，整个银行大厅都有些骚动起来。 有人甚至主动让出了预约号。 当杨焕东拎着手提箱来到银行柜台前，直接把整整十一万国库券码在柜台前，一把一把的透过窗口递过去时，周围人都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甚至有人连骂了好几句国粹，以表达内心的震惊。 “杨先生，您这……” 银行柜员马小姐也有点懵逼，虽然经历过许多大额兑换，但交易过十万的流水却极少见，甚至可以说根本没有。 哪怕第一天林书平过来兑现，一出手也才六七万而已。 而通常情况下，兑现面值超过十万，是绝对能够惊动银行管理层的。 “怎么？兑换不了？” 杨焕东此刻意气风发，颇有种扬眉吐气的感觉。 面对四周人群震惊的眼神，他甚至很想点根烟抽抽。 不过理智战胜了情感，他最终还是压制住内心的雀跃，笑着说道：“没理由啊，咱们可是中国银行，如果你们这都兑换不了，那其他地方更不行了。” “当然兑换得了……我只是没想到您这一次来兑换的数量竟然有这么多。” 马小姐回过神来，向杨焕东解释了一句后，立即就把电话打到了二楼。 很快，副行长曹斌便出现在柜台里面。 在了解了事情经过后，他便亲自接待杨焕东，热情邀请对方登上二楼，进入到自己的办公室内。 在办公室内，曹斌看着那一沓沓崭新的国库券，眉头一扬，总觉得事情并不简单。 他旁敲侧击，想要套出这些国库券的来路。 但杨焕东也不傻。 如果把来路告知，那沪市银行完全可以绕过他们这些倒爷，直接跟合肥等地对接了。 届时他还怎么赚钱？ 因此守口如瓶。 或许在后世的人看来，这种赚钱的方法简直是公开透明，但那是站在上帝视角。 对于当下类似曹斌这样的人来说，受限于各种信息的获取，因此以他目前的认知和略显僵化的思维来看，他还真就是百思不得其解。 这其中最主要的还是杨焕东心思谨慎。 在来之前，他就把钞票上关于合肥工商银行的封条给撕掉了，并且换成了皮筋来捆绑。 而林书平的国库券，则全部都是从地方国营工厂里收购来的，这就更找不到蛛丝马迹了。 这样一来，尽管曹斌内心抓痒挠腮，很想通过类似方式运作一把。 但可惜他不了解内幕，也不了解相关操作方式。 因此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杨焕东和林书平之流在这段时间大赚特赚。 当然，不管是林书平还是杨焕东，他们的操作基本上都还在可控范围内，并且还都是沪市官方很乐意看到的现状，他们的存在对于国库券的流通，是非常有利的。 而像是万国证券这种巨头，通过庞大的人力和物力来垄断整个市场，继而获取暴利的操作方式，却是被官方所不容许的。 对于官方来说，万国就像是一个巨大的鼬鼠。 因此，不久之后，万国证券遭遇了来自官方金管处的突击检查。 不过管金晟最终还是化险为夷，靠着大胆与机灵，在金管处的人抵达之前，迅速把所有国库券从金库转移他处，这才勉强逃过一劫。 而其他证券公司也是后知后觉。 虽然说下场晚了一些，但仍旧靠着庞大的资金链入场国库券市场，并在在后续吃的满嘴流油。 当然，倒卖国库券能赚大钱的消息，并不会一直偏安一隅。 不久后，消息走漏。 当全民倒卖国库券的时代到来，届时就是各大证券公司以及乘坐时代浪潮而在封口起飞的林书平等人退场的时候。 …… 接下来一段时间，林书平继续频繁往来于沪市与合肥，大肆在各个合肥国营企业、工厂收购国库券，价格也因为市场的兴盛，开始从六折、六五折，慢慢的过渡到七折。 而与此同时。 在香港，《明朝那些事儿》也开始了在《明报》的首次登报连载。 第54章 倪匡（求追读） 香港，《明报》本部。 下午三点，时年64岁的金庸，拎着黑色公文包，来到明报大厦七楼办公室。 而此刻在办公室里，老朋友倪匡已经等候多时。 作为当代香港文坛最杰出最畅销的作家之一，倪匡如今也是香港作家协会的会长，他最著名的代表作就是科幻小说卫斯理系列。 他与金庸、蔡澜、黄沾也并称为香港文化界四大才子。 而倪匡出道以来大多数的作品，不仅都在《明报》连载，也在明窗出版社出版，因此和金庸的关系很要好。 不仅如此，他还邀请亲妹妹倪亦舒为《明报》撰稿，倪亦舒就是当代大名鼎鼎的女作家亦舒。 今日倪匡来找金庸，是为了新书的事情。 他在《明报》连载的卫斯理系列之《背叛》即将完结，而新作《鬼混》仅仅只有一点想法，今日来也是为了当面跟金庸聊聊，确认一下新书创作方向。 不过他刚来没多久，就被金庸办公桌前的一份报纸吸引了。 那是前两天刚刚发布的《明报》新刊，其中除了自己的卫斯理专栏之外，他还发现了一部名叫《明朝那些事》的历史小说，就是这部小说，让他一看就是将近一个小时。 倪匡本身也是酷爱阅读武侠小说的，尤其爱读金庸笔下的小说，如果不是金庸珠玉在前，他也感觉到自己的实力，在武侠小说的创作上肯定远远不及对方，那他也不会另辟奇径，去选择创作当下市场很冷门的科幻题材。 好在这条路让他闯出了门道。 也正因为喜欢阅读武侠小说，所以他对中国各朝各代的事情门清。 但在阅读《明朝那些事》这部小说时，他竟然发现以前熟知的、陌生的明朝历史，在这部小说里竟然都被掰开揉碎的讲解，并且还是以小说创作的手法全部写出来的。 “看法新颖，笔力深厚，知识渊博，这林先生……绝对是一位历史学大佬啊！” 倪匡啧啧称奇：“怪不得《明报》最近卖脱销。” 此时金庸刚好拎着公文包进来，倪匡当即便指着报纸上的名字说道：“查大侠，这位林先生是从哪里挖来的大神？能把历史写的如此有趣而通俗易懂，这绝对不是一般作家能办得到的。” 金庸闻听此言，脸色古怪。 他把公文包放在办公桌前，心底也逐渐理解了。 此刻的倪匡，就像是自己第一次阅读到《明朝那些事》的感受一模一样，总觉得这位林先生是一位名牌大学的历史学教授，但实际上呢，不过是一位十八九岁的俊逸少年！ 看着倪匡认真的态度，金庸感到好笑，“林先生并非是一位历史学的专家，而是一个内地青年，嗯，与其说是青年，不如称之谓少年，因为他才刚刚十八岁。” 倪匡满脸震惊，低头看了看手中的报纸，久久没有言语。 “这就叫山外有山，人外有人。” 金庸笑道：“这世上是不乏有真正的天才存在的，比如阿匡你，我觉得刚来香港时的你，跟这位林先生一样，学富五车，才华横溢，当年你那部《活埋》横空出世，可是震惊了整个香港文坛的。” 倪匡回过神来，连道两声惭愧。 当年他在内地犯了事儿，一路逃难到香港，原本只在一家染料厂里苟延残喘，期间听闻写文章能赚钱，于是便拿起笔来连夜向香港《真报》投稿。 结果他过硬的文笔和溢出的才华，直接被《真报》管理层看中，破格给予录用，不仅文章被采纳，也先后在《真报》任工友、校对、助理编辑、记者与政论专栏作家。 而他创作的第一部关于“土改”的小说《活埋》，在香港工商日报发表后，就名声大噪。 这也引起了金庸的注意。 两人亦师亦友的通讯了许多年，后来《明报》创刊，倪匡力挺友人，直接成为了《明报》专栏作家，不仅如此，他还把自己的妹妹亦舒喊来加入支持。 因此两人之间的关系，也早已超越了普通的友人。 “这一代的年轻人厉害啊！” 倪匡感慨，回忆又穿梭过去，忍不住说道：“内地那样的环境能诞生如此奇才，也不是易事。” 金庸眨眨眼：“你我都是从内地来的，特别是你，更是新中国成立后过来的，中国地大物博，像金庸与倪匡之流，怕是不胜枚举，只是你我比较幸运，有机会立足香港，施展抱负，这是运气，但有时候运气也是一种实力。” “所以我们不骄傲，但也切勿妄自菲薄。” 倪匡闻言，哈哈大笑，岔开了话题，开始与金庸交流自己的新书创作方向一事。 交流结束后，离开前，倪匡拿起桌上的报纸，询问道：“连载太慢，有没有多余的稿子让我先尝尝鲜。” 金庸看了他一眼，笑着摇头，顺手打开抽屉里的一份稿件：“这是原稿，我已有备份，你且拿去看罢，看完还我。” 倪匡大喜，连声道谢。 回到家后，倪匡拿起《明朝那些事儿》的原稿，开始阅读尚未登报的部分。 第二天，倪匡的儿子，年仅24岁的倪振在酒吧通宵回来，一眼就看到客厅里坐着的老爹正坐在沙发上低头看报。 倪振吓了一跳，还以为要被老爹教训，要知道这才早上五六点钟，天刚蒙蒙亮。 他轻轻关好门，蹑手蹑脚的回到卧室，一切都很顺利，而这时候他才发现老爹似乎根本无视了他，他忍不住好奇回头，一眼便看到老爹虽然低着头，似乎在看报，但却是已经睡着了。 他忍不住靠得近些，这才发觉到轻微的鼾声。 倪振好奇。 老爹年纪大了，非常注重养生，怎么可能通宵工作？ 于是低头看去，就发现老爹手里除了一份报纸外，还有一些手写原稿，上面清楚的写着一行书名。 《明朝那些事儿》 作者：林书平 哦，就是最近两天香港文坛讨论的很热烈的历史小说？ 他嗤了一声，正准备回房间睡觉，然后就听到身后鼾声消失，老爹的声音传来：“你去哪儿了？又是一夜未归！” 倪振心中一跳，顿住脚步，编撰道：“昨天嘉昕生日，她留我过夜了。” 倪匡睁开布满血丝的眼睛，迷糊的看着倪振，而后大脑才想起嘉昕是谁。 李嘉昕嘛，一个广告模特！ 也是儿子新交的女朋友，听说最近正在筹备参选香港小姐？ 第55章 第一玉女（求追读） 倪振的女友是李嘉昕。 但李嘉昕事业心很强，她相貌精致，身段窈窕，完全就是标准的模特身材，因此在友人的鼓励下，而今正在参选香港小姐。 按照历史进展，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李嘉昕将会过五关斩六将，并最终成为1988年的香港小姐冠军，而后踏入娱乐圈，名声大噪，成为香港娱乐圈一道不可磨灭的印记。 而对于男友倪振，李嘉昕最近也刻意保持距离，已经越来越疏远。 不仅是打拼事业的原因，也因为倪振有太多花花肠子，经常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 这迅速消耗了李嘉昕的感情。 而昨天也的确是李嘉昕的生日。 但女友过生日，却并没有通知男友倪振，这就已经很说明问题了。 倪振此人继承了老爹倪匡的花心本色，秉承着“不爱就不爱，下一个更乖”的宗旨，在李嘉昕的态度越来越冷淡后，就一夜泡在酒吧里把妹，回来后就一觉睡到中午。 中午还没睡醒，老爹倪匡就砰砰砰敲响了房门，“阿振，你浪荡这么久，也该去工作了，不然整个人都废了，我前两天跟TVB的杨玉林杨总监谈过了，你下午就去香港电台《劲歌金曲》栏目组面试，听到没有？” “听到了。” 倪振把胳膊搭在眼睑处，有些烦躁的说道。 “你别嫌老爹烦，我也是为了你以后着想，像你这个年龄还一事无成的，真的要有一些危机感了！” 倪匡说道：“最近有一部叫《明朝那些事》的小说很畅销，你知道作者年龄多大吗？今年才刚满十八岁！但他的学识却已经远远超过同龄人，如果他的创作实力能一直持续下去，以后的香港文坛必然会有他一席之地，甚至取代我和查先生都只是时间的问题。” 倪振神情不耐烦，翻过身，背对老爹，一副不理不睬的态度。 倪匡看着这个儿子，叹着气摇头。 想我倪匡在香港文坛大名鼎鼎，不管文坛影坛都敬我三分，怎么就生出了个这么不争气的儿子？ 不管了，继续看《明朝》去。 想到昨日从金庸那里取来的《明朝》原稿，倪匡可以说是见猎心喜，恨不得再三翻阅，读到吐为止。 他甚至感觉这部小说的出现，已经超越了时代，虽然是讲解历史的，但不管是作者的观点还是创作语言，都完全是一种新的创作写法和方向…… 于是心中再次感叹；“内地如果全都是这样的年轻人，香港文坛就要被远远甩在身后了。” 而倪振在老爹走后，也是忽然睁开眼，愣愣的盯着房间里的吊扇。 “《劲歌金曲》？” 他这才反应过来老爹为自己找了一個什么样的工作！ 这绝对是香港最火爆的音乐节目，没有之一，每年节目组评选的“十大劲歌金曲奖”更是在华语乐坛拥有着不可替代的重要性，也被当代许多香港、台湾歌手视为华语音乐最高荣誉之一。 要知道，著名的台湾金曲奖也是在1990年后才正式成立的。 而在此之前，香港娱乐圈的辉煌举世瞩目，而背靠TVB，由香港电台力挺创办的“十大劲歌金曲奖”，更是被无数华语乐坛的歌手们疯狂追逐。 “难道是要去当主持人？” 倪振眼睛一亮，他想起《劲歌金曲》刚刚履新的一位女主持人，那明媚的脸蛋，清纯的眼神，还有妙曼的身材…… 因为《劲歌金曲》的收视率很高，所以当此女一上镜，便瞬时轰动香港，不仅人气大涨，而且私底下已经隐隐有被评为香港第一玉女的称号。 第一玉女啊！ 一想到这里，倪振心底顿时如抓痒挠腮般急迫，当即便起床洗漱。 他今日穿了一件帅气的牛仔套装，白色球鞋，把头发梳成大背头，打扮的跟周润发似的，在楼下早茶店吃了茶点后，就按照预定时间，前往香港电台。 但到了地方后，跟所谓的杨总监碰过面，听到了自己的职务，倪振的脸就完全垮了。 场务！竟然是场务！ 他忍不住说道：“我爸是倪匡！” 《劲歌金曲》音乐总监杨玉林笑道：“倪公子，我知道你爸是大作家倪匡，不然的话，你现在的态度，你在我这里，可能连场务的工作都找不到。” 杨总监虽然满脸笑容，但言语却非常冷酷，刺激的倪振自尊心差点破碎一地。 他生气咬牙，气愤的准备离开。 而就在这时候，门外走来一个穿着齐膝粉红短裙的女人，让倪振脚步瞬间停下来。 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一双白皙干净又光滑的修长玉腿。 特别是在穿着银白色高跟鞋的情况下，就更是长的离谱，但却让人感觉无比协调。 “无敌了啊！” 浪子倪振怦然心动。 再往上看去，是一件印着卡通人物形象的白色T恤，但衣摆却被她塞进了短裙里，这样一来，不仅能凸显出盈盈一握的柳腰，更是让那挺翘的臀部曲线毕露。 而即便是普通的白色T恤，在对方的妙曼身材支撑下，鼓鼓囊囊也是分外吸睛。 但就是如此顶尖的身材，搭配的却是一张让人怜爱的清纯俏脸。 特别是那密集的眼睫毛下，扑闪的是一双无辜到极致的大眼睛，以及高挺的鼻梁和红润的嘴唇，看的倪振双眼失神，直接就失语了。 “怪不得能轰动全港！” 片刻后，倪振过神来，喃喃自语，“这小周周果然有料……” 他怦然心动，立即就回头答应杨玉林：“杨总监，我什么时候上班？” 杨总监一愣，旋即点头道：“现在就行，我给人事部打个电话，你先去那边办理入职手续，薪资待遇按照正常标准来，不能因为你是倪匡的儿子就有特殊待遇，这也是你老爸特地交代过的。” 倪振闻言，恨得牙痒痒，但脸上却露出笑容：“当然，当然。” 不过他却并没有立即离开，而是杵在那里，在等待对方跟杨总监交流过后，便是尽显绅士风度的对那位清纯女子笑着伸手道：“伱好，周小姐，我叫倪振，我爸是倪匡，他安排我来节目组实习，以后请多多关照。” “啊？倪匡？好、好的！” 清纯女子有些惊讶，甚至有些激动，毕竟倪匡之名在圈内也是赫赫有名，不仅是大作家，也是大编剧。 但此刻倪振的眼神进攻性极强，让她有些慌乱，但也是尽量腾出拿报纸的手，去跟对方相握：“我是周慧敏，是《劲歌金曲》的主持人，也请您多多关照。” “我知道您，您在节目里的表现很亮眼……咦，周小姐，你也看《明报》？” 倪振一脸故作惊喜的说道：“最近《明报》刚出了一部小说你看了吗？书名叫《明朝那些事》，我爸看了都赞不绝口，你可以看一下，这是最近在香港文坛很火的一部明朝历史小说，而且你知道作者的年龄吗？才十八岁！真的很厉害！” 他故作惊叹，想吸引对方的注意， “十八岁？” 周慧敏瞪大眼睛，低头翻阅手中报纸的版面，她向来崇拜才华横溢的年轻人，听闻十八岁少年写出让倪匡都赞口不绝的小说，也是充满了好奇。 很快便找到了《明朝》的专栏。 她扫了一眼后，便是抬起头，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啊那个，这是我的主持搭档订购的报纸，我只是帮他从报箱里取出来的，不过我为了支持金庸先生，也在家订购了一份《明报》，所以倪先生推荐的那部小说，稍后我肯定会看一下的。” 周慧敏琼鼻微蹙，表情坚定，做出一副“你一定要相信我会读这本书的”的样子。 第56章 收购受阻（求追读） 1988年的周慧敏还没有获得“玉女掌门人”的称号，但却已经初现端倪。 这位因为在《大时代》电视剧中饰演小犹太一角，而被后世无数男人奉为梦中女神的女艺人，当下只不过是一个刚刚签约TVB的新人。 但能以一介新人之姿，就能主持《劲歌金曲》这档大热音乐节目，足可见其能力。 当然，这份能力除了其本身对音乐的喜爱和了解之外，还包含了她的美貌。 而《劲歌金曲》这档节目也成为了她人生中最大的转折点，她的性格与外表飞速获得全港男人的喜爱，也是从这档节目开始，周慧敏的起飞速度便没有停歇，下半年不仅与铁肺林子祥合拍电影，拿到了金像奖最佳新人，还发行了个人首张唱片，并获得金唱片奖。 起步很高，自此以后也是一发不可收拾，在华语影坛一度红的发紫。 除此之外，众所周知的是，周慧敏的人生和情感之路也并非坦途。 她父亲早亡，因此是遗腹子，与母亲相依为命，早年生活较为孤苦，尤其还笃信道佛，因此在算卦中得出结论，早婚早育是福分，否则一生命运多舛。 这个结论把她吓到了，再加上她本身就是恋爱脑，因此在主持《劲歌金曲》期间，就与搭档陈德章传出绯闻。 但周慧敏是个观念传统的女人，即便碍于卦象，答应尝试恋情，但对陈德章却始终保持着一些距离。 不过陈德章也是爱死了周慧敏，承诺随便给，积极为两人的婚房筹备资金做准备。 但可惜屋漏偏逢连夜雨，陈德章赌徒性格暴露，他以小博大，用来买房的全部资金都投资挪用，结果赔的分文不剩。 而彼时周母又必须要求婚房保障，于是在打拼了一两年，事业不见起色，给不了任何保障的陈德章，最终在这段感情中黯然退场。 这也是因为两人之间的差距越来越大。 因为从签约《劲歌金曲》担任主持人开始，周慧敏的运途便越发向上，远远的把陈德章甩在身后，也正是在此期间，倪匡之子倪振趁虚而入，并最终抱得美人归。 但可惜倪振天生花心，婚前婚后出轨十多次，甚至与姑姑亦舒和父亲倪匡都因此闹得不可开交。 但无论闹得如何喧嚣，只要倪振重新认错，态度诚恳，最终却依旧被周慧敏选择原谅。 而此时的周慧敏，刚满二十岁，正是天真烂漫的时候，还不知道后续两人的孽缘，此刻只觉得对方温儒尔雅，有很好的谈吐，又是大作家倪匡的儿子，因此心底也并不反感倪振的靠近。 不过她目前正在被主持搭档陈德章狂追不舍，刚答应恋情，她便不会去逾越心里那条线。 而且碍于卦象，她一度也想早婚早育，再加上陈德章一表人才，能写会唱，这便让周慧敏在心底打开一扇门，给陈德章留了一个机会，并在最近尝试着为两人的未来规划蓝图。 “阿敏，你几时下班，我可以接送你。” 办完了入职手续，倪振便手持着一张报纸，热情与周慧敏相邀，并指着报纸上的内容说道：“我跟金庸老师很熟悉，《明朝那些事》即将出版成册，你如果喜欢这本小说，我后续向《明报》索要一本《明朝那些事》的作家签名版送你。” “啊？不了，不了，我还没有读这本小说呢。” 周慧敏白皙的脸蛋升起一抹红晕，倪振的热情让她有些惶恐不安，她不傻也，知道对方此举明显是对自己有意，不过她观念传统，如今正在尝试着与搭档陈德章交往，在此期间，自然不会逾越这段感情。 因此哪怕倪振与周慧敏在1988年相识，但两人在一起的时间，也是在1991年，周慧敏与陈德章正式分手之后。 “我今天听节目组的很多老师也都在谈论这本书，回去后我一定看。” 周慧敏再次坚定的说道，虽然说她只喜欢言情话本，对于历史小说并不感兴趣，但为了遵从台里的规划，凸显自己“爱读书”的人设，她也只能硬着头皮允诺。 “那好吧。” 倪振有些失望，这份失望甚至表现在他的脸上，一度让周慧敏内心感到歉疚。 等倪振离开，周慧敏也收工了，男友陈德章去跟乐队小伙伴一起练习新歌，她则乘坐电车回到位于新界的家，目前她与母亲一起居住，平日里也是母亲照顾她的饮食与起居。 一路上有不少观众都认出了周慧敏，纷纷过来热情打招呼，周慧敏也都笑着回应。 从楼下报箱里拿出她订购的《明报》，回到家中，与母亲交流了今日的工作状况，饮食过后，周慧敏便回到自己的卧室，坐在地摊上，倚靠着床沿，拿起《明报》阅读起来。 她首先看的是卫斯理系列小说《背叛》，虽然是科幻小说，但对于人性和情感的思考极为深刻，这也是倪匡所擅长的领域，也让周慧敏每日都在不断追看卫斯理系列。 不过倪匡的连载速度太慢，而且不时会拖稿，经常会看不到更新，单就版面上的一部分内容，她只一会儿便看完了。 旋即她想起这两天港内很是火爆的历史小说《明朝那些事》，于是便翻阅报纸，很快便找到了连载内容。 在正文之前，还有作家金庸为这本小说填写的注脚。 不仅是为《明朝那些事》的专业内容背书，注脚里还特地提到了作者林书平。 “虽是清秀俊逸，少年之姿，却惊才绝艳，文采四溢，宛若当年倪匡出道，但更稳重，更内敛。” 只这一句话，便让想象力非凡的周慧敏留意，瞬间浮想联翩。 年轻，有才华，相貌俊朗，翩翩佳公子…… 她甩了甩头，把不好的念想甩出去，然后便聚精会神的看了起来。 “一切的事情都从1328年的那個夜晚开始。” “农民朱五四的妻子陈氏生下了一个男婴，大家都知道了，这个男婴就是后来的朱元璋……” “大凡皇帝出世，后来的史书上都会有一些类似的怪象记载，比如刮风啊，下暴雨啊，冒香气啊，天上星星闪啊，到处放红光啊，反正就是要告诉你，这个人和别人不一样。朱元璋先生也不例外，他出生时，红光满地，夜间房屋中出现异光，以至于邻居以为失火了，跑来相救（《明实录》）……” …… 《明朝那些事儿》为什么会在后世如此火爆，甚至被许多史学家奉为圭臬？ 就是因为它言语风趣，通俗易懂，以小说创作的手法来叙说历史，完全区别于同类书籍。 它对于明清历史的普及，有着至关重要的意义。 因此哪怕不爱看历史小说的周慧敏，不一会儿便看入迷了，甚至随着剧情的展开，不时会心一笑，到最后甚至会流连忘返，重新翻到开头细细阅读。 而此时此刻，因为金庸的大力推荐，以及《明报》庞大的订阅量，就导致全港与周慧敏一样正在阅读《明朝那些事儿》的市民，数不胜数。 《明朝那些事儿》也迅速在香港文坛、读者圈子里爆火起来。 值得一提的是，在这个武侠小说风靡的年代，尤其是在金庸、古龙等作家的影响下，人们对于中国古代有着梦一般的痴迷，很多人甚至相信小说里的剧情，认为轻功、内力等在历史上都真实存在。 也正是因为如此，气功热才能在当下的中国大陆迅速风靡起来。 全国各地的公园，都能看到一群中老年人正在无比严肃的锻炼气功。 气功分为很多种。 而在当下，最流行的一种气功，名叫“三花聚顶”，经常会在公园看到“三花聚顶”的信徒们，一个个在头上顶着铝锅，盘坐在公园里，认真的体会着体内关于“气”的运转。 远在合肥的林书平，也遇到了这么一群人。 在来回往返合肥、沪市四天后，林书平三人刚刚从合肥叉车厂里收购了满满当当一整个保险箱的国库券，正准备离开工厂，就被这么一群拎着铝锅，穿着练功服的人团团围住。 有人甚至趴在了车头，只为阻止他们的离开。 第57章 暴露（求追读） 合肥叉车厂。 江浔正兴奋的跟副驾上的郑泽楷讨论今日的收购成果，冷不丁就看到一群人冲了过来，这让江浔吓了一跳，猛踩了一下刹车，这才停止住汽车的前进。 他惊怒交加，抬头细看面前这十几人。 每一个人都穿着米色练功服，胸口印着一个大大的“气”字。 而且他们手里都拎着一个铝锅，面目狰狞，直挺挺的就冲过来，要不是江浔反应快，直接就把这群人给撞飞了。 “妈的！” 江浔忍不住爆了一个粗口，完全不顾及对方人多势众，直接把头探出车窗，大喊道：“你们干什么？不要命了？看不到这么大一辆车吗？” 结果他不喊还好，刚刚喊出口，直接就把最前面的一人给激怒了，瞬时就蹬着车子保险杠，趴到了车前盖上，并大喊道：“下车，都给我下车！” 旁边十几人也都大喊着下车。 江浔气急，刚准备下车，就被郑泽楷一把拦住，他咬着牙回头问道：“怎么了楷哥？你怕了？就这么一群老弱病残，我一个人就能给他们收拾了。” “现在不是吹牛的时候。” 郑泽楷面色凝重：“我们俩人不怕，可还有林先生呢，保证林先生的安危是刘局给我们的第一要务！” 江浔一愣，热血上头的感觉瞬间消退。 郑泽楷回身看向后座的林书平：“林先生，我们先下去问问是什么情况，拖延点时间，不过我感觉应该是误会。” 林书平看着车外那群义愤填膺的气功人，心底却隐隐感觉到一丝不妙，他并不觉得这是误会，这群人的目标很明确，就是奔着这辆车来的，而这辆车只出现在第三化工厂，合钢厂、锻压厂与此刻的叉车厂。 而看这群人的装扮，与这几家工厂的职工都不符合。 他想了想，便主动说道：“我跟你们一起下去，有什么事说個明白就行，现在是法治社会，他们不敢做什么。” 话虽这么说，但林书平心底知道，自己这番话跟废话没什么两样。 江浔立即劝阻道：“不行，林先生你先待在车里，我和楷哥下去先问问情况，如果能解决，您就不用下车了。” “江浔说得对，林先生你的安全最重要。” 郑泽楷说着，便从腰间拿出一把黑色54手枪，把手指固定在保险盖上，然后便跟江浔道：“不到万不得已，不能开枪。” 江浔张了张口，然后便闭嘴不言了。 楷哥可真猛！ 他其实没打算动枪来着…… “注意安全。”林书平嘱咐道。 然后便目睹两人下车交涉。 吉普车的隔音并不好，林书平虽然待在车里，但却能清楚的听到外面的争吵，不一会儿便明白了事情经过。 “都是老合钢的职工家属……” 林书平心底一沉，感觉到有些棘手了，心底也想对合钢厂的何厂长破口大骂。 马德军说这何厂长有点贪，林书平不以为意，现在他知道了，这个何厂长是真的贪！ 他六折去收购的国库券，原以为何厂长再贪，也会顾及点大局，只克扣个毛毛雨，没想到这厮转手就只给职员们支付了四折的钱。 而合肥工厂与工厂之间的职员们，彼此都有点沾亲带故，这下好了，打听到别的工厂拿到了六折甚至是六五折的兑现价，老合钢一些只拿了四折兑现价的人顿时便怒了。 有些人去冲撞了厂区领导办公室，还有一些人收到消息，直接就来叉车厂堵住了林书平等人。 而且这群气功人只是前驱部队，后续估摸着还会来一些人过来讨说法。 要知道，合钢厂巅峰时期容纳了五万多名职工，即便是现在也有两万左右的职工。 “两万职工，哪怕只有10%的人兑现了国库券，也不是一个小群体，这何厂长，他怎么敢的啊！” 林书平头疼了。 此时江浔也重新上车，跟林书平说明了情况，基本上跟林书平听到的状况差不多。 他略微沉吟，心底只感觉棘手。 他现在不想把事情闹大，因为合肥很多工厂都还等待着他去“收割”，一旦把事情闹大，吸引了一些“豺狼虎豹”可就完了，先不说证券公司的那些大佬们，就单说杨百万一人，就足够林书平头疼的。 杨百万的收购速度也非常猛，虽然他只对接合肥各大银行，赚取的利润不及林书平，但关键对方手里的资金基数大啊，一来二去的腾挪，再加上不需要像林书平这样麻烦的到处收购旧货，所以目前杨百万手里积攒的资金，少说也有五十万了。 如果被杨百万知道可以低价跟工厂合作收购国库券，即便再苦再累，他也会削尖脑袋往里钻。 而林书平经过这几天的两趟往返，也是把原本的十四万资金，积攒到了六十万出头，只堪堪比杨百万多出了几万块，但利润率却是比杨百万多得多。 而今他刚从叉车厂以六五折的价格，收购了二十多万国库券，正准备去下一站轴承厂里继续以六五折的价格收购，与厂里领导都约好了时间，却不曾想发生了这样的事情。 “看来要暴露了。” 林书平不觉得自己把事情说明白会换来对方的理解。 这些人摆明了就是欺软怕硬，不去找厂领导解决，反过来围堵他，摆明了就欺负他是一个外地人。 但林书平也知道，这事儿找厂领导解决估摸着也没有办法。 何厂长既然敢这么做，自然是背景深厚，有恃无恐。 但他不一样，他还想要继续在合肥做生意。 偌大个合肥，足足有几十家工厂，有国库券的工厂最少也有十几二十个，但他目前只访问过四个工厂，所以，即便消息曝光，有大佬提前入局，他也要在最短时间内，尽快收购到最多的国库券入手。 看来得提前布局下一站了，武汉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再往北一些，洛阳也行！ 于是他抬头道：“江浔，你去叉车厂找人报警。” 他已经有点生气了。 这么大动静，叉车厂的人不可能注意不到，但他们选择保持沉默，果然他妈的是一丘之貉！ “你怎么办？”江浔问道。 林书平顿了顿，无奈道：“我去跟他们说道说道，尽量拖延时间。” 第58章 欺负外地人（求追读） 按照林书平的提议，江浔下车后飞速前往叉车厂找电话报警。 而林书平把手提保险箱检查完锁好，然后塞进车座下，用衣服随意的稍微遮挡，而后便打开车门，走下了车。 刚下车，就看到十多个气功大师手拎着铝锅围着郑泽楷不断争吵着，言语中都是让郑泽楷补贴他们损失的国库券。 林书平大眼一扫，便觉头疼。 倘若只是五六十岁的老人也就罢了，偏还是穿着一群穿着练功服的…… 气功风靡的时代，这些中老年人因为练习气功而走到一起，共同交流练功心得，有门派心法的，甚至都以师兄师弟相称，彼此之间熟稔无比。 而这些练习三花聚顶的信徒，绝对不是一个小数目，眼前这十几人不过是散兵游勇，林书平是怕闹大后对方一呼百应，届时事情就麻烦了。 要知道，从1983年以来，官方一直在进行打黑运动，期间也着实做出了成绩，立案数量从最高接近90万，到1987年时，已经下降至五十七万，短短五年内，犯罪量大大降低。 但1988年却是一个转折点。 相关立案数量从去年的的57万件，直接又攀升至83万多件。 这一上升势头，一直持续到1996年的第二次相关行动展开。 这是因为社会在加速开放，社会流动性也在飞速增加，在这种情况下，社会治安恶化便是必然的代价。 而这期间，气功热之所以风靡与盛行，除了迷信宣传与洗脑的原因，也是因为许多人察觉到环境变化，或是受了欺负，或是为了欺负别人，最终选择了抱团。 他们秉承着法不责众的教条，平日里行事肆意乖张，成为一方黑恶势力者，不在少数。 因此林书平对于这些气功信徒也很是忌讳。 但事情既然发生了，总是要主动去解决的。 于是他稍微思虑一番，便用力的拍了拍车门。 待响声引起众人的注意，他才开口说道：“各位老同志，我们与何厂长关于国库券的交易已经结束，我刚刚也听你们诉说了事情的经过，深表遗憾，但其实我比你们更加奇怪。” 他一一看过所有人的眼睛，认真的说道：“我们与何厂长约定的是六折收购贵厂职工手里积攒的国库券，而当时合肥旧货市场关于国库券的收购价格，最高也没有超过五折，我跟贵厂何厂长交涉时，对方也很高兴我能出六折的高价，收购合钢厂国库券，至于到你们手中为什么折扣成了四折，这其中的情况，我想你们比我更加明白。” 郑泽楷闻言，立即高声喊道：“是的，我们已经结清了合钢厂所有国库券的钱，具体有任何疑问，请各位老同志去询问你们的何厂长！不要在这里做无理行为，现在可是法治社会……” 林书平看了郑泽楷一眼，心中一叹。 现在的状况，友好的说些软话，理性的说服对方是最佳答案。 但老郑偏偏说什么法治社会。 虽然他在车里也这么说，但那只是给三人壮胆，如今面对这么多人说这些，有用吗？ 不过他也发觉老郑的后背衬衫已经湿了一大片，大抵只是二十七八岁的青年，经历不多，虽然也有些天气的原因，但显然心里也揣着些压力。 与林书平预料不错，郑泽楷话音刚落，就有人大声道：“我们这是合理合法的讨债，怎么就叫无理行为？天王老子来了我们也有理！” “对，天王老子来了我们也有理！” 现场顿时群情激奋起来，林书平连忙再次大声道：“各位，如果你们因为某些原因，不愿意去与何厂长交涉，那就报警，请公安来协助，老百姓的人身财产安全大于一切，相信公安会给你们一个满意的调查结果，当然，在此期间，我也会尽全力配合公安，配合你们去讨要损失的财产……” 林书平话音铿锵有力，普通话吐字清晰，谈吐间甚至有一种央视新闻记者的味道，也是听得在场不少人一愣一愣的。 郑泽楷本身就是合肥人。 他说的话明显带有地方口音，让眼前这些老合肥人听了，一眼就听出对方就是本地人，因此不仅不会觉得对方谈吐非凡，甚至会觉得这年轻人太特么装了。 但如果有人说出一口堂堂正正的播音腔，单就这一点，就足以糊弄住这些几乎一辈子都未离开过合肥的中老年人。 而林书平也发现了这一点。 因为只要他说话，这些本地人就愿意认真听，反倒是郑泽楷，哪怕说的天花乱坠也没有半分效果。 “你就是林老板？” 此时有人大声问道：“我听人说了，林老板年轻有为，是来自香港的大老板！” “对，林老板是香港来的大富豪，您家财万贯，不如把厂里欠我们的钱给我们补了罢！” “林老板发发善心，把欠款给我们补了，只要补了钱，我们立刻就走。” 众人纷纷响应。 这些话却听得林书平一愣，旋即就有些火冒三丈。 好家伙，这些人不是不清楚是非曲折，而是明知故犯。 即便知道是何厂长贪了他们的钱，也不去找对方，反而来找自己。 就因为自己是外地来的！ 什么大富豪？ 我的钱不是我辛辛苦苦赚来的？凭什么就该给你们？ 原本还琢磨着是不是先行垫付，主动息事宁人的林书平，顿时就放弃了这个想法。 甚至他都动了直接去相关部门举报何厂长的想法。 哪怕他知道地方势力错综复杂，举报了也不一定有什么用。 郑泽楷此时也忍不住了。 他直接从身上掏出自己的公安证件，啪的一下拍在了车头上，冷冷道：“实话告诉你们，我就是公安人员，奉上级命令，负责保护林先生的人身安危，你们现在立即离开，我既往不咎，否则等事情闹大了，伱们一個个都吃不了兜着走。” 林书平又看了郑泽楷一眼，欲言又止，但最终还是闭上了嘴巴。 “哟，公安啊，我好怕啊！” 有人看了一眼证件，哈哈大笑道：“公安怎么了？我们是合理合法的讨债，林老板欠我们厂子钱，欠债还钱天经地义！” 言毕，他看了一眼年纪轻轻的林老板，继续哼声道：“先不说我们老合钢的事情，他在锻压厂和叉车厂都以六五折的价格收购国库券，凭什么在我们老合钢就只给四折？这也太欺负人了吧！” “就是，凭什么给他们六五折，给我们只有四折！” “赶紧还钱！” “把我们的国库券还给我们！” 郑泽楷气的太阳穴直跳。 这群老不死的，真是他娘的厚颜无耻。 他护在林书平身前，指着最前面跳的最欢的那人，厉声道：“再说一遍，不要再无理取闹！” 说着便把手往腰间一按，准备掏出枪支来。 第59章 返老还童（求追读） 拔枪？这不是激化矛盾吗？ 看到郑泽楷的动作，林书平眼皮一跳，连忙伸手上前压住郑泽楷的举动。 他甚至有点不理解，现在的状况只是“讨债”而已，而且对方也并没有粗鲁对待，在林书平看来这完全够不着舞刀弄枪，更上升不到拔枪的标准。 但其实以当下的社会治安状况，郑泽楷的举动完全没错，特别是他在深知车子里有几十万现金、国库券的时候，整个人从事情发生开始，脑中的一根弦就在紧绷着，完全是紧张应激状态，这从他后背湿透了的衬衫就能看出一二。 而林书平拥有后世经验，对于车中六十万现金和国库券的价值并没有看得太重，他下意识觉得，风口和机遇往后多的是，就算现在这六十万被抢了，大不了从头再来，只要人安全，有的是机会东山再起。 可他却遗忘了，六十万对于这个时代的普通人，意味着什么。 “稳住就行。” 林书平低声说了一句：“江浔已经去报警了。” 郑泽楷身形一顿，但拔枪的手却没有松开，一直按在腰间。 而这个动作也是让旁边的一位“讨债者”目睹了，特别是联想到郑泽楷刚刚自暴的公安身份，此人眼睛顿时瞪大，当即便大叫道：“你有枪？你想开枪？你以为子弹能打得死我们？” 林书平抬眼看去，当即表情便是一呆。 却见那人怪叫一声后，立即就把手中的铝锅盖在了头上，然后两只胳膊伸出来，手掌撑起，扎下马步，最后瞪大眼睛，涨红着脸叫道：“道友们都让开，看我发功！嘛哩嘛哩哄！” 其他道友闻言，也是一个个把铝锅盖在头上，然后做出相同的动作，齐声大喊：“嘛哩嘛哩哄！” “啊这？”林书平还没反应过来。 郑泽楷却是满脸警惕，再次把林书平拦在身后，提醒道；“林先生，这群人会气功，你在我身后躲着，你放心，不到万不得已，我不会开枪。” 林书平讶然的看着郑泽楷。 他以为那人已经够搞笑了，没想到郑泽楷竟然也是一本正经。 这让林书平有些恍惚，他突然意识到在中国古代流传千百年的气功，在当下时代的重要性。 虽然在之前阅读的许多报纸中，林书平对全国人民都热烈追捧的气功嗤之以鼻，甚至都懒得阅读，但以他这段时间身处于这個时代的见闻，他发现基本上每座城市，都有随处可见的气功医疗院、气功报刊和表演会等。 这让林书平感到不可思议，但细想之下，又觉得理所当然。 去年曾有个地方发生了场大火，当时有个气功大师故弄玄虚一般的做了一番“气功灭火”，并预言这场大火将于三天后彻底熄灭。 结果呢？ 大火竟然真的在三天之后就灭了！ 虽然在后世看来，这明显就是一个骗局。 因为用科学方法去分析的话，在那种形势下，大火被熄灭是一种必然，但气功大师的出手，却把这一切都变了味道。 而气功大师成功“发功灭大火”之后，气功热度便持续加大。 到了今年，更是堪称百花齐放。 各种气功学甚嚣尘上。 甚至正规医院都相继推出电子气功师等，言称能治疗各种癌症， 这些气功学的发明者，打着气功能够灭火，能够治病的幌子去欺骗人民群众，从而实现自己敛财敛色的目的。 更让林书平感到不可思议的是，前段时间，一位气功大师在接受电视媒体采访时，竟声称他的气功学可以拦截原子弹。 你还别说，你还真别说，竟然还真有不少人信了！ 就很荒诞与离谱。 林书平不能否定气功的来源，因为这一称谓本就源自于中医气功。 在这个素质教育并不普及的年代，老祖宗传下来的东西，自然都是好东西。 但在此刻的林书平看来，所谓气功之所能够在这个时代兴盛，最直接的原因，大概是公有医疗的终结，人们害怕生病，所以对健身有了空前的需求。 其次是大众文化特色，以及精神生活的极度匮乏。 于是气功应运而生，在很多气功学的宣传里，气功是既能防病又能健身，这也是气功能风靡的最直接原因。 如果这个时代有电脑，有手机，还有全球互联网，各种吃鸡、撸啊撸、原神游戏满天飞，你看老百姓们还信不信气功？ “来啊，你开枪啊！” 领头发功的那人脸都憋得通红了，一边发功，一边咬着牙说道：“我已发功，我会让你见识一下啥叫徒手接子弹！开枪！嘛哩嘛哩哄！” 而旁边众人看到领头人如此勇猛，也都是一个个兴奋的吼道： “开枪啊！” “嘛哩嘛哩哄！” 在这种压力下，林书平能看到郑泽楷的后背衬衫更湿了。 他拍了拍郑泽楷的肩膀，示意他冷静，而后便主动站出来，看向那些正在努力发功的信徒，沉默了一会儿后，他忽然露出笑容，开口道：“原来各位都是修习三花聚顶神功的道友，失敬失敬，不知诸位道友可听说过五气朝元。” “但其实，不管是三花聚顶，还是五气朝元，都不过是旁门左道，甚至都算不得炼气入门。” “而我所修炼的长春功，才是正道神功。” 领头发功的那人闻言，顿时一愣，眼睛直直的看着林书平。 片刻后，他认真的收功吐气，然后一脸诧异的问道：“你也会气功？” “当然，炼气嘛，就是炼精化气，这是最基础也是最简单的一步，但须知，在炼气之上，还有筑基期、金丹期、元婴期、化神期……而倘若修炼到最后，便能渡劫飞升，长生不死……” 林书平顿了顿，看着眼前众人惊异的目光，淡淡一笑，说道：“诸位道友，别看我年纪不大，但其实我的真实年纪，已有67岁。” “这也是我所修炼的长春功最主要的功法特点。” “不仅延年益寿，还能返老还童。” 第60章 怎么收费的（求追读） 气功热是时代现象，后世人看的可笑，甚至难以接受、无法理解。 但这样的时代印记却是真真切切留存在历史长河中的，而且留存的时间并不短，横跨了整个八十年代与九十年代。 甚至新世纪之后，我们仍然可以从街头巷尾的一些电线杆上看到相关广告，甚至在一些纸币上，也经常看到某某功法宣传的印记。 林书平此刻一本真经的讲述后世网络修仙小说中才会出现的修炼体系，而且讲的头头是道，有条有理，这一瞬间的确唬住了在场不少人。 领头那人眼光闪烁不已，别人不知道三花聚顶是什么，他却是清楚得很，不过是他花几毛钱在地摊上买来的一本修炼秘籍罢了，有幸凭借这本秘籍以付费模式吸纳了一些道友，但实际上是完全没什么用的。 但这并不能说明他不向往真正的气功。 毕竟电视上播的，报纸上写的，无不证明气功的真实。 而林老板显然是大城市来的，接触过真正的气功。 他仔细上下打量林书平，神色将信将疑：“林老板，你六十七岁？你真会气功？” “略懂。”林书平负手而立，含笑点头。 现场的工友们都愣住了，很多人运功的动作都停了下来，相比较三花聚顶、五气朝元这些烂大街的气功，他们更向往林老板口中说所谓的长春功。 修炼长春功能年延益寿，返老还童，虽然没什么杀伤力，但这不比拦截原子弹靠谱？ 而长春功是什么？ 林书平大抵是比谁都了解，不过是大名鼎鼎的墨大夫，传授给韩立韩大师的一套基础修真功法而已…… 而此刻，不管别人信不信，总之站在旁边的郑泽楷是信了。 他看着林书平的背影，脸色有些激动。 怪不得林先生做事稳重，话里话外井井有条，完全不像这个年龄的人，原来！原来竟然是修炼了长春功…… 竟然能返老还童！ 林书平此刻凭借心中强大的信念，勉强维持住中二气质，一句一句认真的向这些“病友们”科普着修炼体系，但心里却已经开始有些骂娘了。 妈的，让这江浔去报警，这都过去这么长时间，你特么到底跑哪儿去了？ 似乎是听到了林书平内心的呼唤，不远处的叉车厂大门方向终于有了动静。 却只见一群人拎着铁锹、钢管和板凳腿，如风一般的冲了过来。 而领头的正是江浔。 这一幕看的林书平眼皮直跳。 而那些气功道友们也是一个个都站起身来，各自相视一眼，都看出了彼此眼中的惊慌与失措，有机灵的立即拿起铝锅挡在身前作武器使用。 那领头的道友却似乎并不慌张，在众目睽睽之下，只见他再次扎下马步，即时发功，面对汹涌而来的人流，大喝一声：“嘛哩嘛哩哄！” 江浔冲过来见到这一幕，顿时就一愣。 结果旁边一位年轻的叉车厂工友率先就忍不住了，“狗日的装神弄鬼！” 当时他就借着奔跑的助力，飞起一脚，直接踹在了对方胸口的“气”字上。 然后这位正在发功的道友就几乎“飞”了出去，他整个人被踹飞了有两三米远，最后一屁股坐倒在地上，捂着胸口，半晌说不出话来。 所有人都错愕的看向那名年轻工友，甚至叉车厂的那群人都吓了一跳。 让你来掠阵，没让你真动手啊！ 而年轻工友却是恨恨道：“我老婆就是跟一個炼气功的跑了，我平生最恨这些神棍！” 众人不语。 “一个个都蹲下，不准动！” 江浔此刻大喝一声，让工友们控制住那些气功大师，然后他迅速跑到林书平身旁，关切的问道：“林先生，你没事吧？” “没事。” 林书平收起背负的双手，询问道：“报警了吗？” 江浔点头如捣蒜；“报了，报了，当地的同仁马上就到。” 郑泽楷闻言，松了口气，问道：“你怎么回来的这么晚？” “我去保卫科报完警，想让厂里的保安来帮忙，结果他们一个个都不来，我只能亮出我的证件，表示出了事我担着，他们这才同意过来。”江浔无奈道：“这些保安一个个胆小的要死，还去厂里喊了一群工友来帮忙。” 林书平闻言，看了一眼叉车厂的工友们，人数大概在二三十人。 而保卫科的人则待在最后面，大概三五人，他们戴着红袖章，站在最边缘的位置，完全不打算掺和这里的是非。 而此前在厂子里跟自己进行国库券交易的厂领导，却是一个没见。 林书平叹了口气，忽然想起什么，回过头对郑泽楷道：“等会做笔录的时候，不要提及长春功，更不要提及我刚刚说的一切。” “啊？为什么？” 郑泽楷困惑，不等林书平回答，就是一脸明悟：“您是不想暴露您的气功？我明白了，大隐隐于市！但是林先生，就算我不说，这些合钢厂的人肯定也会说的。” “别人我管不了，你别说就行了。” 林书平有些无力，想起刚刚的中二表现，只感觉脸上燥热的很。 幸好现在不是自媒体时代，不然刚刚那一幕发到网上，林书平觉得自己多半要社死。 “看来以后得更加小心谨慎行事了。” 林书平心底一叹。 早知如此，他就应该把马德军的告诫放在心上，但他也的确没想到这何厂长这么贪，而且贪的如此光明正大，就算所有人都知道了竟也丝毫不慌。 而老合钢厂的工人竟也忌惮对方，他们不去找何厂长，反而来找这个外地人来讨债。 不过仔细一想，又觉得合情合理。 贯穿了整个九十年代的下岗浪潮，其实在1988年就已经出现端倪了，即便是历经过辉煌的老合钢厂，也远远不及巅峰时期的一半实力，和远在鹅城的纺织厂一样，老合钢厂也逐渐收紧口袋，很多工人大概有三四个月领不到工资了。 但即便这样，工人身份仍旧最光荣，很多人哪怕领不到工资，依旧兢兢业业留守在岗位，只为了保留自己的这一个铁饭碗。 哪怕国库券兑现的收入少了，为了保住自己的工作，也不敢凭此事去向上级深究细问。 此时，接到警讯的公安队伍也陆续到来。 他们开了两辆金杯，两辆长江牌1750侧三轮机动车，出动了七八人，抵达现场后就立即控制住所有闹事者，了解了事情经过后，就立即把那些闹事者带走，结果手铐都不够用，最后直接用扎带捆绑。 在江浔和郑泽楷出示了证件后，事情也算告一段落。 三人只需要回所里做完笔录就可以离开。 不过，在众人驱车前往派出所前，戴着银色手铐的一位工友在上车前，却忽然表情狂热的大声问道：“林老板，我们愿意追随你，愿意学你的长春功，请问您是怎么收费的？” 面对一群警察的愕然回头。 林书平淡淡一笑，只言不语，但心底却已经想要找个地洞钻进去。 滚啊！太丢人了！！ 第61章 治病下猛药（求追读） 从派出所出来后，时间已经是下午四点钟。 距离与轴承厂领导约好的时间已经过去了两个小时，不过当林书平的电话打过去后，对方却并不以为意，厂领导仍旧保持热情，愿意在厂里一直等待林书平的到来。 介绍人马德军也一直在关注这边的动态。 得知林书平竟被一群老合钢的工人家属围攻，也是气不打一处来，在电话里连连道歉：“林先生，实在对不住，我就不该把老何介绍给你，老何这人太贪了，他早晚会因为他的这点贪欲付出代价。” “马厂长说笑了。” 林书平笑道：“马厂长愿意把何厂长介绍给我，是信任我，再者说您之前也的确提醒过我何厂长的情况，是我没太在意这一点，不过吃一堑长一智，日后我会更加小心的。” 马德军认真道：“这次多亏了两位公安同志，不然的话我真不敢想象你只身一人会发生什么情况，唉，林先生，你身份尊贵，家大业大，收购国库券这点事，何必亲力亲为？不如你找一些信得过的亲戚朋友帮你分散收购，这样一来，时间也省了，也保证了你的人身安全。” “你的提议很不错。” 林书平颔首道：“我会多加考虑的。” 但其实，他也不是没想过这个办法。 只是现阶段他信得过的人，确实是没几个，再加上他手里的资金盘本就不算多，跟业内巨头相比完全就是大象与蚂蚁的区别，因此只能一家一家的去收购，然后把收购来的国库券卖到沪市，获得差价利润，单纯就是靠日积月累的积攒。 赚个辛苦钱罢了。 而今已经是四月底，距离国库券自由交易政策发布日已经过去了一周多的时间，但凡是有些聪明头脑的，嗅觉敏锐的，基本上都已经在这个时间段入场。 林书平能走在所有人的前头，属实是靠他前世得来的信息差，再加上他不辞辛苦的往返合肥工厂与沪市银行，这才能在八九天的时间内把四万块本金，变成六十万。 “五月就快到了。” 林书平挂断电话，在前往轴承厂收购国库券的路上，整個人慢慢的有了一股紧迫感。 因为他忽然想起来，即将到来的五月份，惊骇一时的“物价闯关”即将来临。 “鹅城是山高皇帝远，一线政策的发布，暂时波及不到那边，但也肯定会受些影响。” “嗯，也不知道老爸囤积的那些冰箱，卖得怎么样了，晚上打个电话问问……” 此刻的林书平，颇有一种砸钱帮家里囤积更多冰箱的冲动。 因为他记得很清楚，在物价闯关到来后，由于人民币大幅度贬值，在前两个月，万宝牌冰箱疯狂被抢购，几近卖到脱销。 不仅是冰箱。 风扇、洗衣机、电视机包括柴米油盐、肥皂、毛巾、牙膏牙刷等日用品，甚至是火柴、卫生纸之类都成了抢手货。 所有人都把钱拿出来花了。 人们像是像疯了似的，不管自己是否需要，只要看见东西就买。 而在此之前，早在三月份开始，物价闯关便已经率先在沪市展开。 如今，经过这一个多月的时间，沪市的物价平均上涨幅度，也已经基本维持在20%到30%之间。 但这只是一线城市的涨价幅度。 平日里市民虽然会抱怨消费高了，但也是因为生活在沪市的老百姓人均收入高于全国水平，所以这点涨幅，基本类似于被虱子咬了一口的，并没有让沪市老百姓察觉到生活上的巨大改变。 再加上各地的物资都在源源不断的以廉价的价格运到沪市贩卖，平摊了物价上涨带来的阵痛，这就导致很多沪市老百姓被问及现在的物价时，都会普遍说一句：还行。 但这只是沪市老百姓的感觉，如果物价放开政策在全国实施又会带来怎样的后果？ 历史已经给出了答案。 但现在的高层，显然还尚未意识到这一点。 就算意识到了，也迫于各种压力，不得不去进行市场经济改革。 只是治病下猛药，会出事的啊…… 林书平抚摸着手中的手提箱，陷入沉思。 这一次他待在合肥的时间应该会有两三天，之所以时间延长，是因为他要陆续在多个工厂里收购国库券。 而如果一切顺利，手中的这六十万现金，回到沪市后，摇身一变，就会变成百万巨资。 这也是林书平来到沪市的最终目标。 那便是在这次国库券倒卖行动中，获得人生中的第一个一百万！ 只有拿到了这一百万，那基本上就算是拿到了进入琼州房地产圈子的入场券。 在那场闻名全国的炒房热中。 有人志得意满，但最终折戟沉沙。 但也有人抓住了机遇，默默发育，到最后一飞冲天。 熟知历史的林书平，不贪心，也不会上头。 他是个很容易知足的人，只想要在房地产泡沫来临之前，高位卖出所有买入的房产资源，小小捞一笔就走，深藏功与名。 …… 川渝，榕城动物园。 今日的榕城动物园实行了戒严，省领导班子在这里邀请了著名的诺贝尔奖获得者、经济学家米尔顿弗里德曼，一起来欣赏国宝熊猫。 米尔顿是美国著名经济学家，芝加哥大学教授，自1976年获得诺贝尔经济学奖后，便一跃成为全球最炙手可热的经济学家，没有之一。 在过去十多年，他先后受访了数十个国家，提出了无数个经济政策建议，这些建议大多数都被采纳，使得米尔顿在各国都有极高的声望。 而早在今年年初，首都方面就邀请了米尔顿来京，共同探讨中国的经济问题。 也正是那一次的会面，使得沪市决心全面放开了物价。 如今一个多月的时间过去，沪市的经济水平仍旧向好，这给予了高层一定的信心。 而川渝省领导班子这次邀请米尔顿来，也是想与这位经济学家，共同探讨一下中国的经济学问题。 “川渝不比沪市，人均收入低，经不起风波动荡，稍有一些海浪袭来，就会有无数家庭妻离子散。” 领导认真的说道：“三月份的那一次沪市经济会议，我虽然没有参加，但也得知了米尔顿先生在现场对于我国经济的一些见解，不知米尔顿先生在考察了川渝的市场经济环境后，又会有怎样的感悟？” 米尔顿一边欣赏着动物园里的熊猫打滚，一边听完了工作人员的翻译，他想了想，回头说道：“如果你想把老鼠的尾巴砍断，不要慢慢的，一截一截的砍，你只需要一下砍掉就行了，长痛不如短痛。” 领导面色凝重道：“沪市已经率先开放了价格管制，但那里遇到了高通胀。” 米尔顿微微一笑：“我听说沪市经济一切向好，通胀仅维持在20%左右，这是经济改革的阵痛，是必须承受的，相信我，连绵的阴雨过后，便是一个让人高兴的大晴天。” 领导顿了顿，重点说道：“可中国只有一个沪市。” 米尔顿摸了摸自己光秃秃的头顶，耸耸肩道：“但我还是认为，你们应该尽快的开放价格管制，让价格指导资源分配，不要惧怕会引来高通胀，只要控制货币供应，通胀自会受控。” “请相信我的专业判断。” 第62章 丰收（求追读） 两天后，下午两点钟，中行沪市分行。 银行接待员李明拖着有些乏累的身体，再次走进大厅内，开始为现场群众分发预约号码牌。 随着国库券能自由交易，并且在银行都能即时兑换的消息传播出去，和前段时间相比，包括中行沪市分行在内的许多银行，每日都是人满为患。 不过，相比较最开始，如今国库券的交易价格已经趋于稳定，日常兑换价始终维持在每百元国库券兑换一百一十元左右的比例，左右不超过20%。 虽然不比前段时间高达1：1.2的最高点，但也已经是所有人都眼热的兑换比例了。 不过沪市本地人却都有些懊恼和追悔。 虽然他们手中曾经也都或多或少的存着一些国库券，但却早已低价出手。 其中大多数人都是集中在一个多月前出手，当时旧货市场有人以五折六折甚至是七折的价格收购国库券，这样的高价引起了沪市人的疯狂追捧，所有存有国库券的市民，基本上都在那一段时间把手中的国库券出售。 而仅仅一个月时间过去，国库券的兑换价格就有了天翻地覆的变化，而且还超过了原价兑换，兑换比例高达1:1.2，每一百元国库券，能兑换120块人民币。 所有在当时抛售国库券的沪市人，此刻心里都在滴血。 但还有人抓住了这一次的机遇，赚的盆满钵满，比如在看到报纸上的政策后，许多嗅觉灵敏的人在国库券政策下发当天就开始排队在各大银行抢购国库券了，哪怕1:1的比例兑换，到了现在，也能吃的满嘴流油。 其中最具传奇色彩的就是杨焕东了，此人几乎每隔一天都会出现在中行沪市分行，从最开始一天净赚八百块，到现在每日净赚一个万元户，杨焕东已经成为了所有国债人心目中的神。 因此每当杨焕东出现在银行大厅，势必都会引起人们的欢迎和追捧。 相比之下，林书平就低调了许多，特别是最近这一段时间，林书平出现在银行里的次数越来越少，间隔时间也是越来越长，距离上次林书平来银行，已经过去了三四天的时间。 而今天上午，杨焕东刚刚风尘仆仆的提着手提包，走进银行大厅，就被副行长曹斌邀请到了二楼接待，而且接待时间超过了一个小时，很多人推测，杨焕东手提箱里的钱绝对超过了一百万。 “老杨来的非常勤快，隔天就会来一趟银行，每次都被曹行长热情接待。” “杨焕东每次来都带着一个保险箱，按照保险箱的体积，如果装满整個箱子，最少也要一百万人民币。” “这也就两周不到，老杨手里的十万就变成一百万了？” “一百万？一百万！这不就成了杨百万！一整个财富自由了！” “羡慕，我要有这么多钱，我早就出国移民了！” 大厅内议论纷纷，有人羡慕，有人嫉恨，还有人蠢蠢欲动。 毕竟很多人都知道杨焕东向来都是只身往返银行，明明身怀巨资，但似乎一点都不为自己的安全着想。 不像是另外一位姓林的先生，每次来都带着两名身强体壮的保镖大汉保护着，脸上也似乎都写着“生人勿进”的字样。 也因为这位林先生不太平易近人，让人觉得不好接触，所以关于林先生的事迹，流传的消息并不多。 他最早沪市金融圈子里最让广为人知的谈资，就是在国库券正式开放交易第一天，拿出了六七万国库券，并以1:1.14的价格，兑换了七万五千元的人民币。 这一战，在当时无异于平地惊雷，让无数人都感到震撼。 “咦？最近好像也没见到小林先生过来了，难道是赚的太多，金盆洗手了？” “我有内部消息，林先生实际上是某位大佬的私生子，他提前得到国库券自由交易的政策消息，所以在开放日当天就拿出了六七万国库券来兑换。” “巧了，我也有内幕消息，我听说林先生是金融政策研究院院长的女婿。” “不管林先生背景有多深，总之都是我们惹不起的人。” “都在鬼扯什么？难道就不能是人家财富自由了，去国外享受生活了？” 银行大厅内的交谈密集且有趣，林书平这个名字在短短几分钟的时间里，在他们口中就多出了无数个身份。 但偏偏还有人真就相信了，然后互相一步步推理深扒，最终得出结论，林书平背景大的吓人！ 不过背景再大，单凭一人之力，倒卖国库券赚的钱，最多也不过是几十上百万。 而他们也下意识的遗忘了曾经出现在银行大厅的那群拎着手提箱的八个男女。 那些人才是真正跺一跺脚能在金融圈震上三圈的猛人。 正在大家彼此交谈调侃时，一辆军绿色吉普车缓缓停驶在银行门前，这辆车的停靠吸引了驻足在银行门口的不少人的注意。 而那些正在交谈的人也都忽地闭上了嘴巴，眼睛直勾勾的盯着那辆吉普车。 很快，车门打开，从车里走下了三个男人。 其中有人拎着一个黑色保险箱，有人扛着一个褐色麻袋。 而走在最前面位置的男人，面貌英俊，身形颀长，穿着一身墨色衬衫，深色牛仔裤，下车后正低头摆弄着手中的传呼机，赫然正是传说中的林先生。 整个银行大厅里的人群都猛然寂静了一下，仿佛宕机，原本喧嚣的场景在这一刻悄然无声。 “林先生，是林先生！” 有人认出了那辆车，也有人认出了林书平，此刻银行大厅内再次恢复喧嚣，有人大喊出声。 林书平抬头看了过去，发现银行大厅里所有人都在眼神狂热的看着自己，有些意外的道：“我有这么出名么？” “当然有。” 江浔扛紧了手中的麻袋，笑道：“在沪市金融圈里，林先生这个名字可是一个传奇。” 郑泽楷则低声道：“但是，太高调了也不好。” 林书平点点头，把手中欠费停机的传呼机收起来，然后便露出笑脸，在江浔和郑泽楷的保护下，一边回应着路人的招呼声，一边抬脚走进大厅。 他这次在合肥停留了四天，连续在五家国营工厂里收购国库券，这才把手中的六十多万现金全部兑换完毕。 而今正是丰收的时刻。 第63章 第一桶金（求追读） 林书平宛如明星般，走进银行大厅，四周的人群堪称是众星捧月，离得近了都是笑眼望着眼前这个传奇人物，并不时的询问几句，离得远的一个个则垫着脚尖，伸长了脖子去看。 接待员李明是率先反应过来的，眼前太热闹，为了避免发生踩踏事故，他一边让柜台的同事给二楼打电话，告知曹经理，一边冲破阻碍，来到林书平面前：“林先生，您直接去二楼就行。” “好的。”林书平点头，然后在李明的带领下，摆脱了四周的人群，最终前往二楼，其他人则原地止步。 而此时，曹斌已经出现在办公室门前，看到林书平的到来，当即便露出笑容，上前握手道：“欢迎林先生，林先生为了国家的国库券发展事业做出了突出贡献，辛苦了。” 林书平笑着握手，心底却有些犯嘀咕，老曹这是话里有话啊。 作为一名国库券的搬运工，林书平是经不起调查的，只要官方稍微细查，一准就能知道他这最近一段时间的活动轨迹，无论做什么事都逃不过别人的眼睛。 但在当下，国库券买卖是自由合法的，林书平并不担心自己会触犯相关法规，尽管他感觉老曹说话的语气有些阴阳怪气，但他却并不能怼回去，当下他需要把国库券兑现，而能吃下这么多国库券的整个沪市也就只有那么寥寥几家。 而作为参与过国库券发展政策的中行沪市分行，这里对国库券的发展事业绝对是力挺，因此即便老曹阴阳怪气，但林书平也不会轻易的变换阵地，国库券自由交易是上面的政策，老曹再有不满，也不能在这件事上做手脚。 当然，林书平之所以有这般信心，也是因为浦东公安分局那边的刘局给的一些消息，最起码上级领导是知道有自己这么一号人物的，也非常支持、欢迎自己促进国库券的流动与发展。 单就这一点，林书平当下的所作所为，就绝对是公平公正，合法合规。 果不其然，曹斌虽然阴阳了两句，但最终还是老老实实的为林书平办理国库券兑现业务。 不过这一次兑现需要多一些人手帮忙上来清点。 因为林书平此去合肥，在五个当地国营工厂里，用六十二万现金，一共兑换到九十万四千元左右的国库券。 将近一百万的国库券，而且面值有零有整，新旧不一，这就使得林书平准备的手提保险箱储存空间完全不够用了，只塞下了七十多万大额面值国库券，而另外一個麻袋里，则装着二三十万小额面值的国库券。 金额不大，但因为面值小，所以整个麻袋看起来都鼓鼓囊囊的。 这让曹斌看的头疼，直接喊来了三个人，并搬来了一个点钞机，经过一个多小时的工作，这才清点完所有国库券数量。 “林先生，您来的有点不巧，昨天的收盘价是每百元兑换114元，跟您前几次的兑换价基本持平，但今天兑换价就调低了，截至目前，每百元国库券只能兑换112元。” 曹斌笑着说道：“您看您是现在兑换，还是再等等？毕竟九十五万，不是一个小数目。” 林书平摇头道：“不用等，现在就兑换了。” 随着国库券自由买卖的消息传播的越来越广，林书平清楚的知道，国库券的价值将会持续走低，眼下就是一个非常明显的势头，从第一天开盘以来，国库券最高涨到122元，而随着时间的过去，到了现在，每百元只能兑换112元，这还是他今天来的晚，如果是早上来，估计也就只能拿到110元的兑换价。 估摸着再过两天，就要跌破110元了。 林书平不会去等待，时间就是金钱，他还想借着这段时间国库券仍处于理想的高价时期，加速国库券的买卖。 而毫无疑问，这一次来到沪市，只要把这些国库券兑换完毕，他手里的现金就超过了一百万。 这是一个里程碑，也达成了林书平重生以来的第一个小目标，真正的赚到了人生中的第一桶金。 “那好，我现在就帮您兑现。” 曹斌点头：“按照每百元国库券兑现112元的比例，您这九十五万四千元国库券，这一次大概能兑现一百零六万八千元人民币。” 言毕，曹斌便安排人去走手续，然后亲自去金库里取钱。 手续比较繁琐，单单签字就签了五分钟，毕竟超过了一百万元，更需要曹斌亲自去操作金库密码。 又是将近一个小时过去，林书平终于拿到了一百零六万八千元人民币。 因为都是崭新的钞票，完全可以平整的把这一百多万放在手提保险箱里，输入密码锁住后，林书平拎了拎手提箱，只感觉势大力沉，他感到满意，平静的内心甚至掀起了一丝波澜。 一百零六万八千元，其中有四万六千元，是属于江浔和郑泽楷的一部分投资回报。 而剩下的一百零两万两千元，就是目前林书平的全部身家。 当然，他也没有忘掉苏联商人叶戈尔投资给他的一万块现金，按照约定的50%回报率，林书平还要从这百万资金里拿出一万五千块现金还回去。 但即便扣掉这部分，如今林书平也已经是丝毫不掺假的百万富翁！ 八十年代的百万富翁，这含金量比后世可太高了！ “林先生，所有国库券已经为您兑现完毕。” 曹斌笑呵呵的看着林书平：“我这里有一个电话，等您很久了，您要不要接听？” 有电话等自己？ 林书平还以为自己听错了，直到他抬头看到曹斌依旧笑呵呵的注视着自己，他才有些惊讶道：“谁的电话？” 曹斌想了想，说道：“不知道您有没有听说过万国证券？这个电话就是万国证券总经理管金晟管总打来的。” 管金晟？ 林书平沉默了。 他看向曹斌，想刀人的眼神根本藏不住。 此刻他真想一拳头锤爆这个老硬币的狗头，原以为自己还能继续苟着发育一段时间，没想到现在就已经被人给卖了。 管金晟是谁？ 万国证券的掌舵人，手持几千万现金流的巨头，圈内真正的巨鳄，而在一年后，他手里的几千万，靠着倒卖国库券，直接获利三个亿！ 第64章 接受或者出局（求追读） 管金晟之名，在金融圈大名鼎鼎，号称中国证券之父。 虽然他的第一桶金来自国库券倒卖，但管金晟最负盛名的一次操作，却是让他在震惊海内外的同时，也遭遇到了一场人生中最重大的滑铁卢。 这场滑铁卢，就是著名的“327”国债风波事件。 “327”是国债期货合约的代号，对应1992年发行，1995年6月到期兑付的3年期国库券，该券发行总量是240亿元人民币。 因为各种利好消息，“327”国债发行以后，成为了最炙手可热的国债期货。 从发行日起，327的基础价格就确定为128．5元，但自发行后，其价格被一路炒高，一路暴涨。 这是证券市场的盛宴，万国证券作为国内证券巨头，自然参与了进来。 到了1995年2月，327合约的价格一直维持在147.80元至148.30元之间。 但在1995年2月23日这天，国家将提高“327”国债利率的传言，得到证实，也就是说，百元面值的“327”国债，将会按148.50元兑付。 消息传来，几家欢喜几家愁。 一直在“327”品种上，与万国证券联手做空的辽国发得到消息后，临阵倒戈，改做多头。 于是“327”国债在1分钟内上涨了2元，10分钟后共涨了3.77元。 而327国债每上涨1元，一直做空的万国证券，就要赔进去十几个亿。 按照它的持仓量和现行价位，一旦到期交割，它将要拿出60亿元资金。 万国证券再牛逼，也没有这个能力来赔付。 巨大的危机感压迫而来。 于是，1995年2月23日下午16时22分，就在股市收市的前八分钟，就在多方做多的股民和操盘手，已经做好了旗开得胜，开香槟庆祝的准备时。 管金晟铤而走险，率领万国证券入场。 下午4时22分，休市前的8分钟，管金晟做出了避免公司倒闭的疯批举动：大举抛售债券期货，继续做空国债。 他先以50万口卖单，把价位从151.30元轰到150元，然后继续做空，把价位打到148元。 在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之际，他直接砸进去最后一个730万口的巨大卖单，直接就把价位打到147.40元。 这笔730万口的卖单面值1460亿元，接近中国1994年国民生产总值的1/30！ 这个行动令整个市场都目瞪口呆。 若以147.50的收盘价来计算，这一天做多的机构，包括像辽国发这样空翻多的巨头，都将血本无归。 而万国不仅能够摆脱掉危机，并且还可以赚到42亿元。 这一幕太过离奇，不仅股民们懵了，就连上交所都懵了，他们从来都没有碰到过这样的打法。 于是上交所内部爆发激烈争论。 当天夜里11点，被惊出一身冷汗的上交所高层正式下令，宣布23日16时22分13秒之后的所有“327”品种的交易异常，是无效的，该部分不计入当日结算价、成交量和持仓量的范围。 经过此次调整，当日“327”品种的收盘价，被划为违规前最后签订的一笔交易价格，即151.30元。 万国证券在劫难逃。 三個月后，经过慎重思考，中国证监会发布《关于暂停全国范围内国债期货交易试点的紧急通知》，于是，开市仅两年零六个月的国债期货，无奈划上了句号。 中国第一个金融期货品种宣告夭折。 次年，万国证券这个国内最大的证券公司，元气大伤之后，黯然退场，最终与竞争对手申银证券公司合并，成立申银万国证券公司。 而万国证券的掌舵人管金晟也因此被停职。 两个月后，因经济犯罪问题，有出逃迹象的管金晟在琼州被捕，锒铛入狱，判刑17年。 后世有人说，管金晟是因“327”而生出祸端，却被硬套了一个行贿的罪名，可谓张冠李戴。 但无论过程是什么，毫无疑问，结果就是管金晟败了，而且是惨败。 他在把万国所有家当豪赌国债的那一刻，就已经注定要满盘皆输。 这位在证券市场所向披靡的枭雄，虽然结局惨淡，但毫无疑问，接下来几年，都将会是他人生中最风光的时刻。 尽管林书平提前知道了管金晟的最终结局，但至少在现在，这位大佬想要捏死自己，跟捏死蚂蚁确实没什么两样。 此刻，他在曹斌的注视下，稍微沉思了几秒，这才拿起了搁置在一旁的电话听筒：“你好，我是林书平。” “你好，林先生，我是万国证券的管金晟。” 电话里传来一个略带沙哑的声音，“冒昧向你致电，请林先生不要介意。” “我还好，就是不知道管总找我有什么事？” 林书平深吸一口气，压制住狂跳的心脏，面对这位证券历史上的传奇人物，他心底不忐忑是假的，根本做不到完全镇定，但仅仅片刻林书平就放平了心态。 就算你管金晟再牛逼，现在也不过和我一样刚起步，哪怕你比我多了几千万资金又怎样？ 我可以规避所有未来风险，你能吗？ 你最后还不是锒铛入狱了！ 阿Q精神胜利法还是很好用的，林书平内心顿时就轻松了许多。 “嗯，是有一些事情要跟林先生商谈，我现在就在合肥，不知道林先生什么时候回来，我可以当面跟你细聊。” 管金晟的语气有些散漫，“我跟林先生一样，都是翻译出身，我年轻的时候，也曾在公安机关任翻译工作，浦东公安分局的刘长志也是我当时的同事。” 林书平沉默了：“管总调查过我了？不知道管总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关注我的？” 管金晟笑了一声，也没有藏着掖着，直言道：“就今天，我刚到合肥，在旧货市场听到了林先生的大名，非常感兴趣，所以就稍微了解了一下，林先生，我觉得我们都是聪明人，聪明人聊天最忌讳拐弯抹角，那样会徒增烦恼，所以我就直言说了罢。” “林先生愿不愿意做我们万国证券的代理人？” 代理人…… 林书平沉默了一下，然后说道：“我不懂管总的意思。” “林先生可以继续来合肥倒卖国库券，合肥不仅有工厂，各种官方组织也有很多，这些单位都有大批的国库券等待你去收购。” 管金晟缓缓说道：“如果林先生愿意做万国证券的代理人，我就可以把合肥乃至整个安徽的国库券市场让给你，同时也会为你提供资金援助。” “你可以继续在合肥收购国库券，不管伱是用六折还是六五折，最终都要以七五折的价格卖给我，除此之外，每收购一万国库券，我可以给林先生提一个点的分成。” 一万提一百，十万提一千，一百万才提一万！ 我特么缺你那一万？ 林书平深吸一口气，缓缓道：“如果我不答应呢？” 管金晟笑道：“你只有两个选择，要么接受，要么出局。” 第65章 人挪活，树挪死（求追读） 接受或者出局？ 林书平并不意外这个结果，换位思考，如果他是管金晟，他也不想看到一个硕大的肥虫在自己的米缸里拱来拱去。 “全国市场那么大，就算管总你家大业大，也不可能在短时间内把所有市场都吃下吧？” 林书平笑道：“咱们井水不犯河水，如果管总愿意，我可以把合肥的市场让给你。” 他这话并非是虚与委蛇，而是真的愿意把合肥让出去，这个窝点已经被管金晟盯上，凭借万国的财力人力和物力，他拿头去跟人家抢市场？ 要知道，万国证券为了节省时间，在江浙沪各地的旧货市场国库券收购价一直都维持在七五折，这对林书平来说是一个绝对的高位，如果收购价超过了七五折，那就预示着他完全可以收手离场了。 这个价格不是没有赚头，但对于林书平来说，收购行动已经是困难重重。 当北方的城市国库券价格收购都处于七五折的时候，这已经说明全国大多数人都差不多知道了国库券能兑现能赚钱的消息了。 涌进来的人会越来越多，市场竞争也会愈来愈激烈。 而七五折也并非是最终锚点，后续八折、九折甚至原价收购国库券都是比比皆是。 哪怕一百元面值的国库券，只能兑换到101元，也会有无数人挤进来争的头破血流。 只因为它能自由交易，即时兑现，而且合法合规。 当然，这個发展速度至少也要三五年时间。 而凭借万国证券的实力，他们完全可以在一年之内把全国所有主要城市都清扫一个遍，即便有剩余市场，但注定太过分散，凭借林书平一人之力完全没时间也没能力吃下，届时注定是要发挥广大劳动人民去劳动了。 届时，别说是关注金融圈的老百姓，哪怕是一些收破烂的都会骑着三轮车到处喊收购国库券。 利润会被大大被稀释，林书平也看不上这些残羹剩饭。 但至少在现在，全国大部分城市都还没有遭遇万国证券的扫荡，在过去一个多月，万国证券也只是在江浙沪一带进行大肆收购，而不管是往北还是往西，都是一片未被开发的处女地。 林书平完全有机会去多拱几下，在万国证券抵达之前，先吃个满嘴流油。 目前他手里已经有一百万的流动资金，虽然与万国证券相比，仍旧属于螳臂当车，但至少已经有了一搏之力的勇气。 “全国市场的确很庞大，但至少我能保证我们万国所到之处，你不会有机会以低于七五折的价格收购到一张国库券，甚至是八折、九折都没可能，除非你跟杨焕东一样，对接银行，原价收购国库券。” 管金晟语气慢条斯理，而后仿佛开玩笑似的说道：“所以林先生应该多考虑一下，不用着急拒绝。” “不用考虑，我觉得多考虑一秒都是对我人格的侮辱，所以我拒绝。” 林书平语气同样平和无比：“管总，得饶人处且饶人，万一你有求到我的时候呢？我就当你今天没有打来过这一通电话，希望我们往后也是井水不犯河水。” 电话那边明显安静了许多。 管金晟大概也没想到，这位林先生的性子竟然这么刚，这是他无法理解的，对方完全避开了所有聪明人的做法。 他也没生气，只是好奇问道：“你有没有想过，有了万国证券的资金支持，你以现在六五折的价格收购国库券，在短时间内会赚到多少钱？” 林书平道：“我没有想过，也无需去想，你可以吃肉，我可以喝汤，但我最烦的就是吃人家的剩饭，还显得对我多恩高义重似的。” 言毕，林书平挂断电话，没有给管金晟继续游说自己的机会。 现在两人的实力和地位并不对等，管金晟也掌握着绝对的话语权，无论怎么交流沟通，天平都不可能往自己这边倾斜，与其让自己不舒服，还不如选择让对方不舒服。 此刻办公室内，看到林书平挂断电话，曹斌也是满脸愕然，他提醒道：“管金晟在沪市金融圈里还算是很有人脉的，我听说高层对他也很是看好，所以把他提拔为万国总经理……” 见林书平不为所动，曹斌又说道：“我先前从管金晟那里得到一条消息，金融政策研究所与中行高层近期已经在研究成立证券交易所的可能，我想林先生对国库券的预判这么有前瞻性，那么肯定也会对这条消息感兴趣。” “如果不出意外，最迟明年年底，沪市就会成立证券交易所，而管金晟的万国证券发展势头在三大证券公司里都是最猛的，你现在得罪了他，以后在沪市金融圈里会很难混的。” 林书平意外的看了曹斌一眼。 他肯定曹斌得到的这条消息是准确切真实的，但有一点却是错的，那就是沪市证交所的成立时间，不是明年，而是后年，即1990年11月26日，证交所成立之后，直至同年12月19日才宣布正式开业。 不仅是沪市证交所，深城证交所也几乎会在同一时间成立。 届时，就是一只肉眼可见的垃圾股都能被买爆的传奇时刻了。 “你不用谢我。” 曹斌露出笑容：“这是我对你刚刚让我旁听电话内容的补偿。” 林书平闻言，便收拾起东西，一边拎起了手提保险箱，一边问道：“原来曹经理还不知道？” “不知道，万国那边的人嘴很严，我只知道他们在江浙沪收购国库券，没想到现在竟然跑到了合肥。” 曹斌笑道：“现在沪市旧货市场的国库券价格想要以七五折收购基本没有可能，但合肥旧货市场那边的国库券价格竟然比七五折还低，啧，我现在都想请假去合肥了，不过万国到了那里，就如同蝗虫过境，普通人实力不够，恐怕连喝汤的机会都没有，我现在就算带着全部家当去去也晚了……不过就刚刚那通电话而言，伱别怪我心直口快，讲真的，林先生，你拒绝他的邀请实属不智。” 林书平笑了笑，拎着手提箱便往外走，“没了他管屠户，我还吃带毛的猪不成？人挪活，树挪死，曹总放心，最多一周，我还会再来。” 曹斌眨眨眼，他忽然有些佩服林书平的洒脱，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啊…… 第66章 汇报工作（求追读） 林书平走出银行，在郑泽楷和江浔的护送下，甩开身后一群哄抢着要来跟林书平说话的人群，三人乘坐上吉普车，油门启动，迅速离去。 上车后，林书平就把手中装有一百万现金的手提箱放好，而后掏出一张油纸，从中拿出四万六千元，递给坐在副驾驶的江浔：“浔哥，这是你和楷哥这次的本金加收益，其中一万五千块是楷哥的，剩下三万一是你的。” 江浔表情微愣，他接过沉甸甸的现金，心跳微微加快，但旋即就回过神来：“林先生，我们之前说好了我们俩把所有的钱都交给您来运作，您现在这是……” 郑泽楷虽然在开车，没有说话，但耳朵也明显竖起来，露出认真倾听的模样。 两人跟着林书平投资国库券，也都算是尝到了甜头，就说郑泽楷，上一次拿着借来的五千块去合肥收购国库券，回来本金就变成了八千六，净赚三千六，几乎是郑泽楷三年的工资。 而后他又拿着这八千六百块现金再去合肥，也就去了三四天时间，如今回来就变成了一万五。 这搁谁谁不上头啊？ 林书平无奈笑道：“有人不让我们赚钱，现在回合肥怕是一毛钱也赚不到了。” “谁？这也太无法无天了吧！咱们这可是合法合规的赚钱，之前也去税务局询问了，得到了肯定的答复，这一点我和楷哥都可以为林先生作证。”江浔忿忿不平。 眼看不到一周时间手里的一万块现金就变成了三万一，他是打了鸡血一般的激动，但现在竟然有人不让他们继续赚钱，这怎么可以忍？ 郑泽楷脸色凝重：“林先生，难道我们在合肥得罪了什么人？那人在当地的势力很强吗？” 林书平点点头，又摇摇头，最终却是叹了口气道：“我没办法解释，大家都是倒腾国库券的，但对方资金雄厚，也很有背景，我们虽然现在赚了不少钱，但跟对方相比，就是小巫见大巫，目前对方盯上了合肥这块肉，不会容忍其他人在这里买卖国库券，旁人甚至连喝汤的机会都没有！” 江浔闻言，立即叫道：“这也太霸道了！太猖狂了！他谁啊？林先生，你但说无妨。” 林书平还在犹豫。 “如果是这样的话，林先生可以直接说，对于这种破坏规则的人和事，江浔他家里应该能帮得上忙。” 郑泽楷开口道：“实在不行的话，咱们先去找刘局问问情况，林先生是上级领导看好的人，对方如此做法就是对抗领导，而且实在是欺人太甚。” 林书平看了看江浔。 他早知江浔背景深，但见对方此刻一脸义愤填膺的表情，稍微沉吟，便直言道：“是万国证券总经理，管金晟。” 江浔和郑泽楷闻言，都是一脸迷茫。 他俩不关注金融圈，甚至都不关注金融，证券公司他们都不太了解，更别提万国证券和管金晟这几个字了。 林书平也早知情况会如此，因此便耐心解释了万国证券和管金晟今时今日在金融圈的地位。 “原来如此。” 江浔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但其实他根本没太听懂，不过他记忆力还是很好的，当即便把这些关键词都记下来，并立即表示道：“等到了局里办完事，我抽空就给我表哥打个电话，问问情况。” “那就先问问刘局。”郑泽楷说道。 林书平点头，他其实对合肥这块市场已经不抱希望。 此时故意在江浔和郑泽楷面前提及此事，也是心底存有最后一丝念想，毕竟在合肥打拼了这么多天，人脉关系都已经建立起来了，再另开战场还要从零开始。 同时，他也想试探一下江浔背后的能量。 江浔能在几年前在全国各地倒卖香烟，在那个严打的年代，这本身就不是普通背景的人能做到的。 不仅如此，对方在几年之后竟然摇身一变，成为了沪市浦东分局的一名公安，这就更不可思议了。 在林书平看来，没有一点背景，完全做不到这般凶猛。 很快车子就行驶到了浦东分局。 当下的浦东还没有正式进行大开发，而在此之前，整个沪市都流传着“宁要浦西一张床，不要浦东一栋房”的传言，这就已经足够说明浦东在当下的尴尬处境 但对于各种政策嗅觉灵敏的人，通过细心观察，却已经开始认识到了浦东的价值。 虽然中央还未有所行动，但在整个沪市高层，以及各种党报中，却已经开始重点规划浦东。 其中，中行把沪市最大分行开在浦东，这就已经是很能说明问题了。 除此之外，有关部门也都开始逐渐把办公地点移到浦东，为建设浦东做准备。 作为改革开放的标志性事件之一，浦东大开发虽然是从1990年正式宣布开始，但以如今沪市的政策规划来看，明显已经开始为浦东各种吹风，所以但凡这個时间被调到浦东任职的干部，基本上都算是前途无量的存在。 比如刘长志，通过各种关系渠道，他比谁都明白浦东未来的发展前景，这也是他愿意从浦西调过来的原因。 保持现在的节奏，等浦东大开发正式开始，刘长志现在的职位将会成为许多人眼中的香饽饽，也是无数浦东企业需要拉拢的存在。 当林书平抵达分局时，提前收到消息的刘长志已经在办公室里等待。 听闻江浔与郑泽楷汇报完最近这段时间的工作后，刘长志便笑着看向林书平：“现在整个沪市金融圈，大概都听说过林先生的名字了，林先生真是年轻有为啊，这小半个月的时间，林先生少说也赚了一百万吧？是当之无愧的百万富翁了。” “不敢当，就是赚个辛苦钱，为国家事业做建设，我是义不容辞的。” 从刘长志口中听到了“百万富翁”这四个字，林书平眼皮跳了跳，对方这猜的还真准！ 但他表面上却仍旧是叹了口气：“可就是这么一点辛苦钱，现在也做不下去了。” “怎么说？” 刘长志一怔，一边盖上手中的保温杯，一边好奇问道。 江浔有点憋不住事儿，闻言便是一股脑的把之前林书平交代的事情全说了出来。 “万国证券？管金晟？” 刘长志沉默了一下，说道：“管金晟这人我是认识的，之前在浦西任职的时候与他同事过，他当时是单位里的翻译员，后来被抽调去国外学习，回归后又进入党校学习了一段时间，如今是没怎么联系过了。” 第67章 我真不想出名（求追读） 见刘长志竟也不了解证券市场的情况，林书平心底叹息，便是耐心解释道：“万国证券是国内三大证券公司之一，也是唯一的股份制公司，也正因此，总经理管金晟的行事作风都非常激进，而他的第一步棋就瞄准了国库券市场，因此近段时间来，凭借着庞大的人力物力和资金财力，万国证券在江浙沪一带，收购了所有旧货市场的国库券，现在管金晟刚到合肥，听闻了我的事迹，便言语威胁我退场。” 刘长志面色凝重，问道：“有没有使用武力？” 林书平双手一摊；“没有，也不需要，他们人多，账面上少说也有一个亿的现金流，我这种小虾米，跟他们没法打。” “这就有点棘手了。” 刘长志面露难色，“如果对方的做法涉嫌违法违规，我就可以向上级领导汇报此事，但是倒卖国库券是经财政部批准的合法行为……” “这还没有违法违规？” 林书平诧异道：“他们这是市场垄断行为。” “市场垄断？”刘长志愣了一下。 包括江浔和郑泽楷也都愣了一下。 林书平看到三人的反应，忽然就想到什么，顿时就闭上了嘴巴。 国内反垄断法出台好像是在2008年左右，在此之前，各个市场的竞争法则就是大鱼吃小鱼，小鱼不断被蚕食，大鱼越吃越大，最终成为一个影响经济生态的庞然大物。 其中最明显的例子就是腾讯等企业。 而在反垄断法出台后，这种情况虽然有所改善，但却被换了一种形式存在，还是以腾讯为例，只要是腾讯看中的项目，要么你让我入股，要么我仿制一个同样的项目，然后用庞大的资金和用户流量硬生生推起来，抢占市场。 而在1988年的国内，很多人可能连“垄断”这个词都没听说过，更不了解其中的原理。 “我大概能理解你的意思。” 刘长志若有所思，此时电话铃声忽然响起，在接完电话后，刘长志便站起身来说道：“你们先在这里等一下，我去去就回。” 等刘长志走后，江浔就有些生气的说道：“看来刘局这里是解决不了了，等会儿我打個电话给大表哥，我还就不信了，光天化日，有这么欺负人的吗？” 郑泽楷也是一脸烦闷，但他还是拍了拍江浔的肩膀，安慰道：“稍安勿躁，事情总有解决的办法。” 相比较两人的焦躁，林书平倒是心态平和，本来他就没做什么胜利的打算，万国证券这样的庞然大物，不是现在默默发育的他能轻易动摇的，且笑看他楼起楼塌的时候就行了。 “刘局还挺懂养生。” 此时林书平打量着办公室内的布置，除了挂满墙壁的锦旗，以及塞满了书柜的书籍之外，还有两盆枝叶茂盛的文竹，除此之外，就是办公桌上的物件，其中茶杯里泡的枸杞和党参最显眼。 “人到中年不得已啊……” 林书平笑了笑，目光忽然定在了办公桌的报纸上。 那份报纸是《沪市解放日报》，但《情况简报》四个字却清清楚楚的写在上面，刚好被林书平的视线扫描到。 林书平也经常看《解放日报》，也算是《解放日报》的忠实读者，但刘长志的这份《解放日报》，却跟林书平往日里读的略有不同。 “内参？” 林书平脑海中冒出这个念头，顿时有些心痒难耐。 所谓内参，在当下的中国其实有两种含义，一种是具备有参考性质的内部信息传播载体。 另外一种就是干部了解民意、治国理政的重要抓手和渠道。 而我们伟大的总设计师也非常重视内参的作用，经常阅读批示内参，以此来推动工作进展。 不过一份能放在刘长志办公室的内参，显然达不到总设计师阅读的那个量级。 这大抵是媒体常规性报送的内部刊物，但也只能在有关单位阅读，不对外售卖。 一念至此，林书平就伸出手，把办公桌上的报纸拿起来，迅速的阅读起来。 江浔和郑泽楷虽然看到了，但却并没有在意，等待刘局的空隙，阅读报纸，打发一下时间很正常。 但林书平刚刚拿到《解放日报》，看清楚《情况简报》文章里的内容，脸色就变得难看起来。 这份文章中有一条简报，列举了国内4类最有钱的人。 而他的名字，出现在最后——林书平，依靠买卖国库券获取暴利。 虽然没有详细介绍，但却也是把林书平吓了一大跳。 “看来我被官方盯着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林书平平复心态，喃喃自语，不过他也并没有太过担心，国库券自由买卖的政策发行后，他所赚取的每一分钱都是合法合规的，哪怕他现在手里有一百万，足够在沪市买好几套房，也不必担惊受怕。 早在上一次来沪市的时候，林书平就亲自带着江浔和郑泽楷一起去沪市税务局询问过。 当时税务局领导还亲自接见了林书平，对方显然也在各种消息中见过“林书平”的名字，但会面后却并没有过多询问调查，听说对方是来缴税时，不仅立即为林书平科普了国库券交易无税收的冷知识，还当场表扬了林书平的这种行为，并在次日大张旗鼓的登报表扬，为林书平在沪市金融圈的人气增长可谓是添砖加瓦了。 “很多人都在关注我，我的一举一动都会被放大。” 林书平迅速阅读完报纸，然后就重新原封不动的把报纸放回原处，接着就坐在会客椅上冷静思考起来：“这对我来说，不是个好事。” 他现如今最强大的底牌就是信息差，他知道很多暴富机遇，也能精准的踩进风口，但如果所有人都发觉他运气好，每每都能非常巧合的站在风口上，那他的行为轨迹肯定会被跟风。 走进风口的人多了，那市场就会变得激烈，届时风口变坟口，林书平大概就笑不出来了。 “还是不能太出名。” 林书平深吸一口气，稳住了情绪。 然而他刚下定这个决心，结果办公室门外就有了一番响动，下一刻，他就看到刘长志笑呵呵的领着三个人进入办公室。 这三个人，一个端着相机，一个拎着摄像机，另一个拎着采访话筒，话筒上清楚的印着一枚蝴蝶标，正中央还能看到清楚的“TV”字母。 “卧槽！” 第68章 路走宽了（求追读） 阚丽君今年29岁，身形苗条，皮肤白嫩，此时身穿一袭棉麻红色长裙，波浪一般的黑色烫发垂在身后，更添一抹迷人的女人味。 作为央视大楼冉冉升起的一颗主持新星，阚丽君虽然年轻，但在业内却名气极高。 八年前，她第一次从东北老家调来京城歌舞团，担任一名报幕员。 而在一场晚会上，她临危受命，结果一开口就是一句“亲爱的观众朋友们……”，然后再接一句“今晚月色是多么美丽”，直接就把在场所有人震惊了。 这种主持词，在后世看来并不稀奇。 但在那个保守的年代，阚丽君的发言不亚于平地起惊雷，颠覆了所有人对报幕员的刻板印象。 她的报幕词大胆创新，打破常规，不仅如此，在主持过程中，还时常与台下观众、演员们互动，让现场气氛非常热烈。 于是就在第二天，《人民&日报》和《京城晚报》纷纷发表刊论，都称赞她为“中国主持第一人”。 从此阚丽君的名字便在圈内声名大噪。 五年后，25岁的阚丽君被调入央视，成为了央视签约主持人，主持过多个大型晚会。 如今三年过去，她早已在央视站稳脚跟，地位稳固增长，是全国三十岁以内最具潜力的女主持人，没有之一。 而如果不出意外的话，阚丽君会在年底的春节联欢晚会上，以新人之姿，与姜昆、赵忠祥等人一起联合主持春晚。 她相貌清冷，打扮时髦，专业素养极高，一出场便反响热烈，被全国民众喜爱，于是在接下来连续三年，她都参加并主持了央视春晚。 这让她风光无限，家喻户晓。 而如今的阚丽君，却还不知道年底自己会登上春晚，因此她还是跟往常一样，在没有主持工作的时候，时常去接受台里安排的采访任务，担任外采主持人，到处采访新闻热点人物。 此刻阚丽君一手拎着采访话筒，一手提着红裙，带着两名采访助手，跟着刘长志来到了办公室。 她身高1米71，还穿着黑色高帮皮鞋，此刻堪称走路带风，刚进门就杏眼一扫，眼睛顿时就放在了林书平的身上。 虽然她没有见过这位在国库券市场获取暴利的倒爷，但她却有一种直觉，眼前此人绝对就是林书平本人。 对方神情淡定，荣辱不惊，即便看到许多人走来，也丝毫都没有太过慌乱。 但他老盯着我的采访话筒干什么？ 阚丽君下意识的也低头瞅了自己的话筒一眼。 “林先生，这位是阚丽君阚小姐，她是央视著名主持人，很少亲自外出采访，你今天很走运，能被阚小姐亲自采访，你得到的关注度绝对比其他人多得多，你的名气也会很快在全国家喻户晓。” 兴许是熟能生巧，刘长志拍马屁张嘴就来，表面上虽然是在叙说林书平，但话里话外全都是在夸赞阚丽君的影响力。 呸，舔狗！ 林书平心中暗含鄙视，不过他此刻的目光却是在盯着阚丽君手中的话筒。 话筒上的蝴蝶标很有年代感，这是央视九十年代之前的产物，而在1991年之后，随着央视的影响力逐步加深，再加上蝴蝶标因为版权问题隐含争议，央视这才下决心更换新台标，于是“CCTV”的古早版本就这么出现了。 不过在1988年，央视LOGO依然还是蝴蝶标形式。 刘长志笑呵呵的介绍了现场诸位，看到林书平脸上并没有激动，甚至隐隐有些不高兴，也知道自己这次没提前告知林书平，擅自把央视记者带来有点冒昧。 但他却是好心好意，第一是为了完成上级领导给的任务，第二也是想让林书平的名气再大一点，毕竟张爱玲都说了，出名要趁早。 谁不想出名呢？ 你出了名，有央视背书，你到全国各地去收国库券都有优待，也会轻松许多。 他自觉是好心好意，却全然不顾林书平愿不愿意。 “终于见到了金融圈大名鼎鼎的林先生，没想到您这么年轻。” 阚丽君落落大方，笑着伸出手与林书平相握。 林书平叹了口气，也不好驳了刘长志的面子。 毕竟保镖和吉普汽车都是刘长志调来的，人家一句话就能撤走自己的人身安全保障，再者说他还要靠着那辆吉普车继续闯南走北，这时候没了可不行。 于是便站起身来，伸手相握。 “我知道林先生时间紧张，那咱们就进行一次简短的采访，给摄影录几条，相机再拍几张就行。” 阚丽君为了让林书平放下紧张情绪，特意安抚道：“你不用看镜头，只需要保持寻常心态，咱们只进行一段简短的采访。” 林书平重新落座后，闻言便颔首道：“那就开始吧。” 阚丽君点点头，示意身后助手开始工作，然后她就先对着镜头说了一下当下国库券政策的发展动态和走势，接着又着重介绍了在这次政策放开后的获益人群，其中更是把林书平的名字单拎了出来。 “您好，林先生，请允许我这么称呼您，因为在国库券市场，林先生三个字带给所有人的印象都是传奇！” “您是第一个出现在中国人民银行咨询证券的个人，也是第一個从保安公司聘请保镖的个人，更是第一个主动到税务部门咨询缴税政策的个人……” 阚丽君的发言听得刘长志轻舒了口气，看来对方也是分得清轻重的，要知道一旦林书平聘请公安当保镖的消息传出去，在当下这个时代肯定是会引起轩然大波的。 而林书平听着这么多头衔，也是微微一愣，我特么什么时候成为了第一个到银行咨询证券的人？ 但仔细一想，嘿，还真是！ 早在国库券发行之前，他就在合肥工商银行咨询了国库券的实时兑现价格，这可比杨百万在金融所咨询的时间还要早。 至于聘请保镖，主动到税务局咨询缴税政策，那都是为了人身安全而进行的基操。 林书平有些担心的是对方把自己从事大宗国库券异地交易这件事给曝出来。 那样的话全国人民恐怕都要沸腾起来，“十亿人民九亿倒”将会迅速沦为现实。 虽然国家期望国库券的发展事业如火如荼，但也没必要这么激烈。 所有人都去倒卖国库券，那大家都坐等着收钱就行了，谁还会为实体发展做贡献？ “所以，我很好奇，您是怎么认定国库券交易市场有利可图的呢？” 这话问的很直白，林书平忍不住看了这位外采记者一眼。 他没认出来对方的身份，虽然觉得“阚丽君”这个名字有点耳熟，但却并没有太多印象，在央视女主持人中，他对“倪萍”、“杨澜”等人还是最耳熟。 “我当然是因为相信国家，相信国家发布的政策，这是我最坚定的信念。” “很多人之所以不相信，是因为他们经历过解放前资本市场山呼海啸的场面，对我国的资本市场失望，他们认为在社会主义制度下无法开展有效的证券交易，但我不一样，我年轻，我没经历过那么多弯弯绕绕，我保持初心，始终坚信国家会带领我们走向繁荣富强。” “所以关于国家政策我都是听之信之，在报纸上得知国库券开放自由交易政策的那一天，我就把全部家当压了进去，您可以认为这是一场赌博，但正因为我相信党和国家，所以我赌赢了。” 林书平笑的露出洁白的牙齿，显得更加开朗健康，看的阚丽君都微微愣神，还有这些话，怎么听着那么像入党宣言呢？ 旋即她反应过来，顿时面露古怪。 嚯，敢情您借我这儿的镜头向党和国家宣誓效忠呢！ 路走宽了嘿！ 第69章 心灵鸡汤（求追读） 阚丽君一脸哭笑不得。 但作为一名党员和坚定的红色拥护者，她对林书平也是下意识的有了些好感。 等林书平回答完后，她又问道：“金融界都说资本市场是一片汪洋大海，所有跃进来的人都是一条鱼，那么作为一条鱼，您是怎么看待我国资本市场的未来发展方向的呢？” “我坚信我国走的是社会主义市场经济道路，所以我也坚信资本市场一定会创设与发展，而我看待我国资本市场的未来发展只有一条准则，就是相信并用户党和国家发布的金融政策。” 林书平正襟危坐，一脸微笑的说道。 在旁边的江浔和郑泽楷互相看了一眼，都察觉到了对方眼中的惊奇。 他们从来都没见过林先生的这一面，看来红色种子一直在每一个中华儿女心中成长。 此刻的阚丽君听到这番言论，对林书平是越看越顺眼，于是在这样的主基调之下，双方进行了友好的互动访谈。 其中阚丽君也以好奇的心态，问了一个私人问题：“您每天都在干什么？除了工作，还是工作吗？” “我每天早晨八点起床，然后听电台的财经新闻，九点钟打开报纸，我每天订阅的报纸有76份，我要把这些报纸看完需要两个小时，11点半到下午1点钟是我的午饭和休息时间，1点到3点我继续看报纸，什么报纸都看，尤其爱看财经板块，我会仔细调研报纸上的金融政策，然后晚上六点钟准时去看你们央视的财经频道……” 林书平张口就是胡说八道，既然你们喜欢造神，那我就帮你们塑造的更离谱一点。 但阚丽君却似乎是完全相信的，她一脸不可思议：“您每天看报的时间超过八个小时？” 得到肯定的回复后，她忍不住问到：“您这样，有意思吗？” 林书平轻笑一声：“还挺有意思的，你以为我看的是报纸吗？我看的其实都是花花绿绿的人民币啊！” “这就是您赚钱的方式吗？” “是的。” 阚丽君怔怔的看着林书平，这个年纪比自己还要小的男人，看起来竟然拥有一种不符合于其年轻段的成熟与稳重。 而在他谈论怎么赚钱的时候，那脸上涌现出的自信，让她在一瞬间似乎看到了正在会议室里指点江山、挥斥方遒的王枫王台长。 男人在谈论到自己熟悉的领域时，都是这么自信么…… 她想起来之前查阅的内参资料，得知林书平初期在银行交易所里，就用收购来的六万国库券兑换到了七万五千块人民币，一天赚了一個万元户！ 而这只是他一鸣惊人的开始。 当他再一次回到交易所，那七万五千块人民币，直接翻了一个倍。 至于现在…… 根据内参上一位财经人士的估算，林书平的财富已经到了百万之巨，因此在很多消息上，都能看到“林书平靠倒卖国库券获取暴利”的字眼。 这也是阚丽君想要亲自来采访这种传奇人物的原因。 她从来都没有在个人身上看到过这种财富创造的神话，但现在她看到了，而且对方还是如此年轻。 但她却不敢保证刚刚那段采访能不能播出去，因为按照现行的标准，这段采访是肯定不能播的，这是在宣扬享乐主义、机会主义，其根本就是好逸恶劳。 在很多人看来，林先生就是一个投机倒把的倒爷，对中国的富强根本没有做出任何贡献，所做之事不过是看看报纸，然后就是疯狂买卖国库券，这不就是不劳而获么？ “在采访的最后，您是否还有什么经验，愿意分享给当下正在迷茫的年轻人。”阚丽君整理了一下心绪，有些期待的问道。 林书平笑道：“每个时代都有属于那个时代的机会，诸葛亮待机而出，吕不韦奇货可居，牛顿的头上被砸了个苹果……同理，我们也一定要捕捉到属于我们这代人的机会，争当时代的弄潮儿。” “好，说的太好了！” 刘长志忍不住鼓掌，他眼里有些惊奇。 从开始采访到现在，他一次次的刷新对林书平的认知。 包括江浔和郑泽楷，甚至是旁边照相、摄像的两名采访助理，此刻都是心怀激荡，面露激动之色。 因此在采访之后，都纷纷鼓掌，连连叫好。 林书平笑着站起身来，表示感谢。 但其实…… 这些让人听了都热血沸腾的话，在后世统称为心灵鸡汤。 采访结束后，林书平私底下与阚丽君交流了一番，终于想起来对方是谁了，顿时就引起他一阵惊异。 因为根据他的记忆，不出意外的话，阚丽君在年底就要登上央视春晚舞台，然后迅速被全国人民熟知。 往后多年，阚丽君在央视的事业发展都是如火如荼。 当然让林书平最记忆深刻的一点，就是他曾经阅读过的一篇对阚丽君的采访，对方因为年轻时太受欢迎，太过优秀，也见过太多同样优秀的人，导致其眼高于顶，每每相亲都无疾而终，于是十年、二十年、三十年过去，最后终生未嫁。 三十岁就登顶央视春晚，这的确是一份优秀的履历。 不过后来的杨澜、倪萍也并不比阚丽君差，只能说江山代有人才出了。 临别之前，林书平与阚丽君都高兴的交换了各自BB机的传呼号，方便日后联系。 双方都觉得对方日后大有可为。 阚丽君高兴是因为结识了一位年轻的百万富翁。 而林书平高兴则是因为阚丽君日后在央视主持界的地位不低。 通过阚丽君的关系，说不定日后他可以顺利拿下一些春晚的广告位，再不济日播剧的黄金时段广告位也行。 在这个时代，广告是个大杀器。 特别是央视综合频道的广告位。 这年代连太阳神口服液的创始人通过投放广告都能实现财富自由，这就足以说明广告的重要性了。 甚至巨人集团的史玉柱最开始辞职下海做出的第一个汉卡，就是靠不断在杂志上进行广告投入而大获成功。 后来的脑黄金、脑白金系列的广告营销，更是让史玉柱荣获五百亿身价。 这特么谁顶得住？ 第70章 退意（求追读） 采访结束后，等郑泽楷和江浔述职完毕，三人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浦东公安分局，再次乘坐上吉普车离开。 “刘局也靠不住。” 江浔显得有些闷闷不乐：“到了也没有跟我们有任何表示。” 郑泽楷一边开车，一边宽慰道：“刘局跟管金晟虽然曾经是同事，但其实也不熟，再说管金晟目前的所作所为并不违法违规，刘局也不好插手……” 江浔冷笑一声，显然根本不信任这样的说辞。 此刻他回过头，看着默默坐在后座的林书平：“林先生，既然刘局这边靠不住，那等会我去打个电话给我表哥，把咱们这边遇到的困境跟我表哥说说，他前几年走南闯北，结交了很多人脉，应该能有法子。” 林书平笑道：“其实也不必太认真，国家在全国开放了很多国库券交易试点，我们只是不在合肥收购，去其他地方一样能行。” “我咽不下这口气。” 江浔忿忿不平道：“再者说，万一我们去了其他地方，这管金晟又跟过来怎么办？又要给他腾位置？” 林书平不说话了，这也是他心底计算出的最坏结果。 如果管金晟的手臂足够长，他完全能够找人盯着自己，彻底封杀自己在这一行的机会。 不管是去武汉还是洛阳，亦或是其它地方，一旦林书平开始进行国库券收购，并与万国证券的人碰面，凭借他目前的资金实力，是完全无法与管金晟相提并论的，双方实力实在是天壤之别。 没多久，郑泽楷就把车停到了路边一处电话亭旁。 “我去打电话，等我一会儿。” 江浔说完后就打开车门，拿着手中的电话簿去打电话。 此时是天色渐晚，而路边也刮起了清爽的风，扫走初夏的闷热。 但不一会儿，天上竟然下起雨来，雨水犹如大珠小珠落玉盘，哗啦啦的落在地上。 街边许多人迎着雨水，狂猛的骑着二八大杠向前冲。 还有一些小摊贩正在慌忙支撑起雨布，一辆公交车吱呀吱呀的停靠在站点，许多人前呼后拥的走上车。 “江浔的表哥叫邹劲松，而邹劲松的爷爷，目前是首钢集团掌舵人邹万五老先生。” 车里，看着窗外的景象，郑泽楷冷不丁的说了一句，向林书平解释了大表哥的来历。 仅这一句话，就让林书平的汗毛都竖起来了。 无数信息从脑海中闪过。 他看向窗外正在大雨中躲在电话亭里打电话的江浔，面露凝重。 首钢集团属于央企。 而邹万五其人，但凡是了解中国钢铁发展历史的人，大概都听说过这么一个如雷贯耳的名字。 这显然是一位值得尊重的改开先驱者。 “可惜了……” 林书平暗叹了一声，因为根据他的了解，八九十年代，在京城非常有名的四位大少，其中一位邹公子就是这位首钢掌舵人的儿子。 这位邹大少后来在1993年，因为牵扯到一件数额重大的集资案而倒下。 “不知道是旁系还是直系。” “如果是直系的话那也太操了，我竟然跟这些人有了牵连。” 此时，虽然大雨倾盆，但江浔却一直在电话亭里打电话，足足过了二十分钟，江浔才挂断电话，而后冲过大雨雨幕，迅速的跑回来，上车后也不顾头上和脸上的雨水，便是有些激动的跟林书平说道：“林先生，我表哥说沪市与京城相距太远，就算有关系也不一定用的上，更何况他也不知道什么万国证券，更不认识管金晟……” “那还说什么？” 郑泽楷叹息，心中对于江浔一直吹嘘的传闻中的大表哥也隐隐有些失望。 “你听我把话说完！” 江浔神色略显激动：“我刚刚把事情经过都告诉了表哥，他听说后表示，如果林先生要继续收国库券的话，就答应会帮忙在首钢收集一些国库券……” 林书平点头，而后忽然问道：“你把我们的事情都跟你表哥说了？” 江浔一愣，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说了，毕竟是请表哥帮忙，要让人家知道前因后果才行。” “在沪市的国库券兑现价格也说了？”郑泽楷忍不住问道。 “说了。” 得到肯定的答复后，郑泽楷苦笑。 但林书平却不以为意，国库券的市场庞大，如今多的是机会，而且他也不认为这位大表哥的消息会有多么闭塞，用不了多久，国库券能够异地低价交易的消息就会传遍全国。 早知道会儿也没什么。 重要的是江浔刚刚说的那番话，这位表哥竟然能帮忙在首钢集团收集国库券。 这让林书平心中一跳。 要知道，这一年的首钢集团，可是拥有11万名职工的超级大厂，比老合钢的体量要大的多。 早些年国家动员人民群众国库券的时候，全国各地的钢铁厂职工的反应，都是最积极的。 合肥有老合钢，而位于京城的首钢集团也是如此，而且体量更大，经济实力更强，毕竟是首都人民，购买力显然不是一般城市都够比拟的。 而首钢集团的员工们手里囤积的国库券，也绝对不是一个小数目。 但当下的林书平却不太愿意前往京城，更不太愿意跟京城四少牵扯上什么关系。 要知道，这些大少们后来的下场不说凉透了，但也是凄凄惨惨戚戚，单就首钢集团掌舵人之子，在1993年因为一场经济案件，就直接喜提无期徒刑。 而参与其中的另外一位程姓大少，哪怕并未深度参与，事发后也获得了十二年的有期徒刑。 这些人都可太刑了。 林书平可不敢轻易接触，他向来谨慎，因此在听到郑泽楷刚刚对大表哥的介绍后，就隐隐有了退意。 如今听说这位大表哥竟然愿意帮忙收购国库券，林书平现在很想连夜提箱子跑路。 钱可以慢点赚，但不能让我人都没了啊！ 他仔细思虑，最终开口道：“浔哥，楷哥，关于国库券的后续收购方案，我有个计划，不知道你们愿不愿意帮忙。” 第71章 计划中的一环（求追读） 在林书平那个最庞大的计划里，写《明朝那些事儿》，是为了积累原始资本。 而收购国库券，也是为了积累原始资本。 现在，经过这两次操作，在短短一个月的时间里，林书平已经积累到了百万之资。 下一步要去做什么？ 林书平心中早已经有了答案。 早在上个月的4月12日，第七届全国人大第一次会议举行，会议通过了《宪法修正案》。 原来的宪法规定：“任何组织或者个人不得侵占、买卖、出租或者以其他形式非法转让土地。” 而在新修的宪法中却删去了“出租”二字。 其实，早在深城特区创立之初，国家方面就做过相关尝试。 当时有关部门出租土地，与香港商人合作开发了新中国成立以来的第一套商品房，即著名的东湖丽苑小区。 之所以拖到现在才正式删去“出租”二字，也是因为我国法律的制定与修正向来如此：顺应时代的发展不断调整。 简单来说就是摸着石头过河，趟出一条可行之路，再白纸黑字的明文规定。 而在林书平的印象里，这一次的正式修宪，对后世的影响力非常巨大。 单凭这一条宪法中的两字之隔，就在日后催生出了规模高达数万亿的中国房地产市场。 另外，在4月12日的这场会议中还通过了一项重大决议，国家正式批准琼州岛成为中国的第31个省。 并同意把琼州岛设成我国最大也是唯一的省级经济特区。 消息一出，数万名琼州人在省会椰城庆祝中国最年轻的省份挂牌成立。 而国家给予琼州岛的政策福利超乎想象，在琼州建省之后，便迎来了一阵疯狂的淘金热，单就林书平目前看到的新闻报纸中就能清楚的看到许多媒体报道琼州岛目前的盛况。 甚至有媒体还喊出了“十万青年下琼州”的口号。 当然，以目前的时间段来说，有决心前往琼州淘金的人还不是很多，媒体虽然炒的热，但真要让青年人行动起来，却还是有无数阻碍在前的。 但至少在未来一年，具备行动力的人却是依然不在少数。 而在第一批批淘金热中涌现出的商业大佬，也是数不胜数。 林书平虽然人在沪市，但每天看报时，也经常关注琼州岛的新闻，相比较国库券的买卖，他更想在琼州大放手脚，与后世的一些房地产大佬们掰一掰手腕。 不过这只是计划中的一环。 当下他还是需要把沪市的国库券事业进行收尾工作。 此时，面对林书平的询问，郑泽楷反而是第一個有些按耐不住，立即开口询问道：“什么计划？” 江浔也是有些疑惑。 林书平整理了一下思绪，沉吟道：“是这样，你们也是跟着我从合肥到沪市，来回跑了这许多趟，我在合肥各大国企工厂以低价收购国库券，然后倒卖到沪市，赚取利润差的事情，从始至终我也没有瞒着你们，所以我想，你们对其中的操作，大抵也都已经是一清二楚。” 江浔和郑泽楷面面相觑，有些不太理解林书平为什么说这些。 “我和江浔都很清楚。” 郑泽楷点头道：“所以也很感谢林先生对我们的信任。” “是的，我对你们很信任。” 林书平点头，继续说道：“正因为信任，所以现在我现在有一个后续的计划，需要你们来帮忙，我想让你们代替我去收购国库券，其实不止是合肥，全国各地都有着大量的国库券等待我们去收购，和沪市不一样，一些落后地区的国库券正在以五折、六折的价格贩卖回收。” “但在沪市，这里的国库券已经炒到了每百元面值能兑现110元左右的人民币。” 听到这句话，江浔就有些坐不住了，他大概能感受到林书平的想法，一时眼睛微微发亮。 “所以，从其他地方低价收购国库券，然后来沪市高价出售国库券，就是一个非常不错的赚取利润差的事情。” 林书平笑道：“而这种职业，在以前叫倒爷，倒卖货物是非法的，即便是现在，也是被严令禁止的，但国库券不一样，国家都发布相关政策了，国库券在全国都可以异地交易，自由买卖，所以，这就是一个巨大的机会，我称之为风口。” “只要站在风口上，别说是人，连猪都可以飞起来。” “而倒卖国库券也不需要什么技术含量，只是把一个地方的物资运往另一个地方贩卖罢了，甚至一些小商小贩都可以去做，但他们没有本金，也没有魄力，更没有可靠的消息渠道去获取这些信息资源，因此财富的原始积累，大概率不会发生在他们身上。” “但你我不同，你们手里现在已经有四万五本金，而我手中则整整有一百万。” 林书平拍了拍脚下的手提保险箱：“我时间有限，特别是碰到了万国证券这些人，他们的威胁并非是一件小事，管金晟既然敢放出狠话，那么在接下来的时间，管金晟肯定会派人死盯着我，因此我如果带着这些资金去各地收购国库券，肯定是难上加难。” “但二位不同，首先二位有公职在身，而且是奉命行事，如果我把这些资金交到你们手上，让你们去全国各地辗转买卖国库券，代替我去做这些事情，赚取的利润按比例分账，不知道你们愿不愿意？” “当然，这一百万我并不能完全交给你们，其中大概有一半我另有用处。” “而如果伱们愿意，我现在就可以把钱交给你们，不管你们是去京城，还是去我指定的其他地方去收购国库券，我都支持你们。” 林书平说完，便安静的等待江浔和郑泽楷的回应。 而这一番话，已经听得江浔和郑泽楷呼吸都有些急促了。 “当真？” 江浔盯着手提保险箱，下意识的问道：“林先生，我是说……你不怕我们跑了吗？” “我当然怕，但我相信我的眼睛，相信我的判断，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我个人对你们的为人是很信任的。”林书平含笑道。 江浔有些激动，郑泽楷同样如此。 对于两人而言，遇到林书平绝对是一件幸运的事情。 短短两天时间，两人堪称空手套白狼一般赚到了好几万块钱。 而如今，他们面临的则是一件足以改变他们今后人生与命运的大事。 一时之间，竟然都有些失语，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了。 第72章 离开（求追读） “林先生，我很感谢你的信任。” 良久，郑泽楷在震惊过后，才缓缓开口道：“但我是公职人员，如果你不再需要我继续保护你，我想我会退出……” “楷哥，你糊涂啊！” 江浔猛地一拍大腿，激动道：“我们不能辜负林先生的信任，是，公职人员是铁饭碗，但现在年代已经不一样了，谁还能守着这铁饭碗干一辈子？有改变人生的机会，一定要抓住啊！” 郑泽楷开着车，沉默不语。 江浔却丝毫不妥协，连连劝说，“你拿这么点死工资，什么时候才能过上自己想过的生活？就算你不为自己考虑，也为老家的弟弟妹妹考虑，你想供他们考大学，日后的花费绝对少不了，没有钱可不行……” 林书平坐在后排，安静的看着江浔劝说郑泽楷。 他了解郑泽楷，当兵十年，退伍转业后不仅让老家的人搬进了城，拥有了自己的住房，还在沪市有了一份体面的工作，这对郑泽楷来说已经很满足了，如果不是老家还有弟弟妹妹需要钱上学，需要他每个月寄钱回家，他完全不需要犹豫，肯定会一口回绝林书平的提议。 他生性谨慎，又安于现状，如果不是江浔在背后催促，他连之前借五千块倒卖国库券的事情都不愿意做。 而江浔的性格又恰恰相反，生性跳脱，并且有冒险精神，容易接触新事物，哪怕不了解国库券，但只要弄懂了交易原理，立即就能破釜沉舟一般压上全部身家，有一点赌徒脾性。 刘长志估计也对两人的品行十分了解，这才把他俩组成了搭档，形成互补，一起来保护林书平的安危。 现在，命运的十字路口已经摆在了面前，江浔明显已经做出了选择。 而郑泽楷在江浔的劝说下，思虑到家中需要用钱的弟妹，犹豫再三，也终于咬牙点头道：“林先生，我答应你，我和江浔可以去替你倒卖国库券，但是五十万太多了，我俩就先拿十万试试水，如果一切顺利的话，您就再加码。” 江浔喜笑颜开：“十万也不是不行，但最好是二十万，楷哥，咱们跟林先生这么久，也应该明白时间就是金钱的道理，特别是在国库券倒卖这一行就更是如此，我打算先跟大表哥汇合，回京城收购首钢集团的国库券，有大表哥罩着，咱们此行一定顺利。” 林书平安静听完后，点点头：“去京城也好，如果你表哥愿意加入的话，不要吝啬，给他一定的利润分成，具体比例，你们谈就好。” “我们谈？” 江浔愣了一下，看着林书平，忽然心里涌起一股暖流。 被人信任真是一件很爽的事情。 他深吸一口气，郑重点头道：“好，林先生你放心，士为知己者死，伱既然这么信任我，我肯定不会辜负你的信任，而且大表哥也很讲江湖道义，哪怕他也想要加入国库券收购，但也会讲一个先来后到，我们先去的首钢，那首钢就已经是我们的囊中之物，他如果感兴趣，就会去其他地方收购，甚至不需要我们帮忙，讲实话，我表哥可不缺钱，他有的是钱。” 傻孩子，现在的中国，可没人敢说自己不缺钱…… 林书平笑了笑：“那好，就二十万！” 他说到便做到，当即便打开了手提保险箱，从中拿出崭新的二十万出来，全部都装进了油纸里包裹住，然后顺手丢给江浔：“这二十万是本金，至于之后的利润分成，你们俩就各拿两成，我拿六成，你们觉得怎么样？” 江浔接过油纸包裹后，捏了捏份量，心底可激动坏了，长这么大他还没摸过这么多钱，闻言便连忙说道：“我俩拿四成？这太多了。” “对，太多了。” 郑泽楷也吓了一跳，如果按这个比例来算，那这二十万中就有八万块钱属于他们。 在这个万元户都是凤毛麟角的年代，八万块的重量难以想象。 哪怕江浔见多识广，也都觉得太多了，立即提议道：“一成，我和楷哥各拿一成就好，按理说我和楷哥就属于跑腿的，一成都不该拿……” 林书平笑着摆手：“就按我说的来，你们一人拿两成。” 江浔和郑泽楷对视一眼，江浔原本想要答应，但郑泽楷又争论了几句，最终还是在林书平的强硬姿态下，才勉强答应下来。 忽然郑泽楷又想起什么，立即开口问道：“林先生，要不咱们先写个合同吧？” “怎么，你还担心我不履行承诺吗？”林书平诧异道。 郑泽楷苦笑道：“林先生说笑了，是我觉得拿了这么多钱，如果不写個合同，或者立个字据，就有点对不住林先生的信任，我心里也会不安。” 江浔闻言，二话不说就拿起随身携带的笔记簿，打开来立即用一支钢笔写了个字据。 字据内容里除了提到了林书平交给两人二十万去收购国库券之外，还写明了后续的利润分成。 等写完后江浔和郑泽楷都签字并按下了手印，然后递给林书平。 “行，我收着。” 林书平也没矫情，接过借据后，看都没看一眼就随手塞进了口袋里。 立字据有用吗？ 有用，也没用。 自由心证罢了。 事实上，林书平是个悲观主义者，他心里都已经抱着这二十万打水漂的打算了。 他虽然比较信任江浔和郑泽楷，但对于那位京城四少的儿子，所谓的大表哥，他是一点都不信任的。 车子开往酒店，三人将在今晚入驻休息。 明早八点离开沪市。 不过这一次，三人将会在沪市火车站分道扬镳。 江浔和郑泽楷驱车前往京城，继续收购国库券。 而林书平则拿着手里赚来的八十万，乘坐火车返回鹅城。 离开鹅城也有半个多月，单位接待办那边的传呼，已经呼了他两次，家中父母呼了他六次，而林书平抽空只回了一次。 后续他将在鹅城稍作休整，处理一些私事后，就会在恰当的时间，响应媒体号召，加入“十万青年下琼州”的大军，前往琼州试水房地产。 “我明天就会走。” 饭店内，林书平开口道：“下次再来沪市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我只希望我走后，浦东中行这里还能留下一些传说，不管是我的，还是你们的。” “哈？”郑泽楷夹菜的手都顿住了，一脸困惑。 江浔却是第一个反应过来，立即端起手里的啤酒杯道：“林先生放心，就算你不在江湖，江湖也永远有你的传说，我们绝对不会辜负你的期待，努力向您学习，请期待我们在日后也能成为浦东金融圈的一个传说。” “那就这么说定了。” 林书平一笑，也举起酒杯：“干杯。” “干杯！” 第73章 功成身退（求追读） 翌日，林书平在离开之前，又一次前往中行，第一是办理银行存款，第二也是为了向业内表明一个态度。 他的到来，也引起了现场的一阵骚动，毕竟“林先生”之名，在最近的沪市证券圈里也是如雷贯耳。 这位比杨焕东还要更早发家的男人，的确是在这里留下了一些让人印象深刻的传闻。 而大户室经理曹斌则再一次亲自接待，看到林书平手里拎着的手提箱，曹斌有些吃惊的说道：“林先生，您昨日说最多一周就会再来，但我属实没想到这一次你来的这么快？一夜之间，你就筹集到这么多国库券了？” 林书平笑道：“不是国库券，我是想办理一下存款业务。” “存款？”曹斌再次看向手提箱，忽然有些明悟：“您不打算继续做了？” “暂时不打算做了。” 林书平颔首道。 这就是他要向业内表明的一个态度。 他特地当着曹斌的面说，也是因为他知道对方会很快把这个消息，告诉想知道这个消息的人。 大丈夫能屈能伸，一时挫折不算失败，既然不愿“同流合污”，当然还是保命要紧。 要知道，这个年代的老板们很多都是草莽出身，夺人财路如杀人父母，他可不想因此而遭人嫉恨，横死街头。 总之，笑到最后才是赢家。 “这……” 曹斌有些怔然：“我还以为您会继续做下去，其实昨天管总的那通电话，您也没必要放在心上，全国有六大国库券交易试点城市，哪怕万国证券把这些城市都占据了也没事，因为从五月十二日开始，全国各地还会陆续开放六十六個国库券交易试点城市，万国证券的能力再强，能量再大，也不可能把所有的蛋糕都吃下。” 林书平有些意外，国库券自由交易政策发布后，仅一个月，全国各个主要城市就会陆续开放数十个国库券交易试点，这一点林书平很早就知道，但报纸上却还没正式登刊，曹斌能把这个内幕消息告诉他，显然也是想要劝阻林书平离开。 但国库券的杠杆太小，以个人来讲，是撬不动一座金山的。 而且有时间限制，如今还被业内大佬威胁，虽然还不至于成为一个烫手的山芋，但林书平退居幕后已经算是最好的安排，他可不想成为三大证券公司的眼中钉。 要知道，除了万国证券外，如今反应过来的另外两大证券公司，也都相继要开始国库券收购行动。 林书平此刻抽身离开，虽然赚的不多，但也算功成身退。 更何况他也没完全退。 “我明白。” 林书平笑道：“不过曹总应该也知道，我本身也是在老家政府有单位任职的，我的家乡更需要我，所以现在，我要回去建设家乡了。” 曹斌若有所思的看着林书平，他当然不信林书平的鬼话。 林书平就是鹅城市政府接待处的一个小小的接待员，在此之前只是当地纺织厂的一名储备干部，这一切他都洞若观火，调查的清清楚楚。 放在以前，林书平都不可能跟他平起平坐。 但现在不一样了，对方身有百万巨资，他还指望着对方继续去倒卖国库券，给自己完成业务指标呢，而且就算不做国库券了，就林书平手里的百万储蓄，就足够曹斌扫榻相迎了。 “那您这次来是？”曹斌问道。 林书平拎了拎手中的保险箱：“存款。” 曹斌眼睛一亮，当即便是笑呵呵的说道：“您要存多少？存多久？是定期还是活期？” 林书平道；“存五十万，活期。” 曹斌一听，有些失望的说道：“林先生，五十万是大额存款，存活期的话，利率给你5.9%，但如果是定期，一年期我最多可以给您10%，三年给您13%，五年我给您15%……还可以细谈。” 八十年代末、九十年代初的银行利率还真是高得离谱…… 然而林书平却摇头笑道：“可别诱惑我，曹总，您这15%还吸引不了我。” 曹斌愣了一下，然后一想也是，林先生是见过世面的人，这跟国库券等同的年期利息还真打动不了对方。 “活期存款，五十万，您让人帮我登记吧。”林书平拍了拍手提箱。 曹斌闻言，也没再劝阻，当即便拿起电话喊人来给林书平做存储，期间他还好奇的问道：“您真不打算做国库券了？” “再说吧。”林书平模棱两可的说道。 曹斌遗憾道：“我这大户室少了林先生，那可真是会无趣许多。” 林书平笑了笑，没接话，昨天那通电话是经过曹斌的办公室打来的，他现在表面上退出市场，跟曹斌此人脱不开关系，不过他也能理解，一个动辄给银行带来几百上千万国库券份额的大户，跟一个一次只带来几十万份额的大户，虽然都是大户，但其中的区别可大了。 更何况还是万国证券这样的证券之星，日后中国诞生证券交易所，万国证券绝对会是所有证券公司中的佼佼者，孰轻孰重，曹斌还是拎得清的。 很快，林书平就办理完业务，拿着存折离开。 虽然异地取现很麻烦，但林书平还是要存在银行，毕竟数额太大，他最近风头太盛，没有两名公安兄弟的保护，他不敢保证自己有没有被一些道上的人盯着。 除了五十万存折外，他还留着二十万现金在身边，以备不时之需。 而他从二楼下来的时候，也依然是拎着手提箱。 这个手提箱见证了他的财富积累，他将会把它交给江浔和郑泽楷两人，也是希望能为对方带来好运吧。 “林先生这次兑现了多少？” “现在刚开市，国库券价格只有110，林先生糊涂啊，再等等的话，冲破114块不是没有可能。” “林先生从哪里收购的国库券？能否带带小弟？本金我出，本金我出。” “林先生！我有一个很赚钱的项目需要您投资，您只需要投资给我十万，我就能在一年内连本带来还给您一百万！” “林先生……” 林先生不胜其扰，招呼着江浔和郑泽楷两人，一起在人群拥挤中，冲破重重阻碍，然后在众目睽睽之下，登上吉普车离开。 银行接待员李明也在远远都看着林书平，目光里满是羡慕。 他是亲眼见证林书平从无到有，从手握几万块国库券的普通人，再摇身一变成为百万富翁的存在。 这种巨大的转变带给他的震撼难以言喻，也让他感到无力。 “不知道什么时候我才能赚到一百万……” 李明正自出神间，忽然有人在耳边愕然叫道：“我说怎么这么眼熟，原来他就是昨晚新闻联播里提到的林先生？！” 第74章 中关村成立（求追读） 鹅城。 戴着平面眼镜的林书平，拎着小黑包，随着人流走出火车站。 他穿着破洞牛仔裤，白色衬衫塞在裤腰里，虽然故意装的很成熟，但毕竟才十八九岁，身形颀长却有一种文质彬彬的瘦弱，可即便如此，俊朗的五官依旧让他在人群中非常扎眼。 旁边的一位三十五六岁，穿着碎花裙，看起来风韵犹存的阿姨笑着跟他摆手：“小林，有空来陈江玩啊，阿姨亲自给你下厨做好吃的。” 林书平点点头：“张阿姨，您慢走。” 张阿姨笑着挥了挥手中的报纸：“这两份报纸我就拿走了，上面有你的传呼号是吧？回头我打给你。” 林书平拎着手提箱，看着张阿姨乘坐一辆人力三轮车迅速远去，心中方才松了口气。 从在沪市上火车起，到抵达鹅城，林书平中途只倒了两班车。 前一班车没什么，车厢人不多，一路平安无事。 但到江西上饶那边换乘时，刚刚在硬卧躺下，只过了两个站点，车厢里就已经挤满了人。 而这位张阿姨就睡在林书平的上铺，但大多数时间她都坐在下铺跟火车上天南海北的人聊天，林书平身怀二十万现金，也不敢放松，只能倚靠在窗口旁，靠看报纸打发时间。 期间张阿姨对他好奇的很，各种问东问西，听闻林书平在政府单位上班后，眼睛亮的吓人，硬说自家侄女也在鹅城政府大院里工作，林书平原本不以为意，毕竟他在政府大院里工作时间并不长，谁知这位张阿姨张口就说出了一个他很熟悉的名字：余梓文。 余梓文也是在鹅城接待办工作，目前虽然是实习生，业务生疏，但却略懂英文与俄语，这在鹅城来说绝对是不可多得的的人才，留下来的可能性很大。 而林书平在进入政府接待办后，余梓文有一段时间也是跟着他工作，双方合作的第一份工作就是对接苏联商人叶戈尔，一段工作时间下来，两人在工作上还算是有些默契。 不过此次离开鹅城，他并没有跟余梓文讲，只是跟接待办主任张旭科对接了一下。 但就算是张旭科，也不知道林书平请假是去沪市。 他给林书平批假，是因为林书平要去香港明报集团谈小说版权的事情，这年头写小说能登报和出版，可是一件大事，如果写的还是名著，那绝对是整个鹅城市政府接待办之光。 毕竟连中专生都是高级人才的时代，出版过作品的作家那真是能让所有人下意识的给予尊重。 期间林书平只与单位联系过一次，电话还是副主任杨淑华接的。 他向杨主任请假的时候，对方还挺温声细语的，告知林书平不用着急，接待办的一切工作都稳中有序，目前还是要以出版小说作品为主。 这让林书平感到诧异。 因为他已经做好了被处分的准备，但他没想到在这个年代，文化人在普罗大众心目中的地位。 走出火车站时，已经是下午两点钟，林书平习惯性的在街角报亭里购买了一些主流报纸，然后才招了一辆计程车，前往市区西湖百货大厦。 鹅城不比沪市，计程车很少，也很贵，起步价八块，比沪市的价格低一些，但依然是很多人望而却步的价格。 大多数市民在城区出行的交通工具，除了自行车之外，要么是人力三轮车，要么是摩托车，最后就是公交车了。 而会开车的轿车司机，在这年代也算是顶级人才，被各个单位抢着要。 “得找個时间考驾照了。” 路上，林书平看着操作着手动挡潇洒开车的司机，心中也有些异样。 前世他的座驾是丰田凯美瑞，自动挡，开着很方便，也挺耐操，但那是单位给他配的的坐骑。 国内他还有一辆理想L9在闲置。 那段时间电车横行霸道，其中小米苏七就挺火的，他那时候为了成家，就有点舔，想给未婚妻买辆霞光紫，可惜对方不屑一顾，只想等他回国后定一辆帕拉梅拉。 “要死。” 想起前世种种，林书平感觉一阵脸热，索性低头看报。 如今是1988年5月11号。 而在5月3日，国务院作出了《关于科技体制改革若干问题的决定》。 5月6日，西南地区则发生了一起瓦斯爆炸特大事故，但如今才堪堪见报…… 除此之外，林书平在《关于科技体制改革若干问题的决定》的报道后面，还发现了一条新闻。 昨日，经国院批准建立中国第一个国家级高新技术产业开发试验区。 这让林书平眼睛一亮。 所谓的高新技术产业开发试验区，其实就是中关村科技园区，后来也被人称为“中国硅谷”。 “3号吹风，11号就正式成立，效率还是挺高的，国家对于科技企业扶持与发展也是认真的，看来是经过了深思熟虑，毕竟错过了工业革命，倘若再错过互联网革命，那中华民族的伟大复兴就是一纸空谈。” 林书平若有所思。 而中关村能被国家圈住，给予政策倾斜，其实也是有原因的。 早在去年，以四通公司、信通公司、科海公司、京海公司为代表的数十家科技企业，就先后在中关村一带扎根聚集。 而随着中关村的名气越来越响，越来越多的科技企业加入进来。 经过一两年时间的发展，如今中关村已经被人们称为“电子一条街”，企业与市场都具备巨大活力。 “六月份，香港联想就要成立，那么现在的刘传志，估计是刚刚追回被骗的三百万？嗯，大概已经开始起身从中关村出发去香港做准备了。” 林书平放下报纸，看向窗外。 此时，计程车已经临近西湖百货大厦，大概还有几百米的距离，但却无法寸进。 因为商贸大厦四周的道路全部都是三轮车。 此时司机回头道：“朋友，你看就在这里下车可以吗？前面过不去了，哎，这两天商贸大厦这边一直就很堵，所有人都跟疯了一样抢着买东西。” 第75章 乱点鸳鸯谱（求追读） 林书平不瞎，他看到了车窗外的场景，一辆辆三轮车旁都守着人。 而在这些车子里，则都堆着一些杂七杂八的货物，其中尤以电器居多，比如电风扇、空调、彩电、录像放映机等等。 除此之外，他还看到了家里代理的万宝牌冰箱，大眼一数，足足有五台冰箱出售了。 这让林书平心里有了不好的感觉。 “沪市的风还是吹到了这里，物价闯关来了。” 他很早就预料到这一天的到来。 但当事情真正发生在眼前，却让他心跳加速。 甚至他还看到有人提着印有银行名称的包装袋，步履匆匆的走进商贸大厦，显然是刚从银行里把钱取出来购置物资。 为什么会这样？ 林书平低头看了看手中的报纸，叹了口气。 就刚刚他看过的几份报纸中，每一页每一个版面几乎都提到了“物价闯关”四个字，特别是在《人民&日报》的版面上，更是公开报道了价格改革方案的基本内容，而在报纸媒体的大肆渲染下，收到风声的老百姓怎么不慌？ 因为所有人都明白，国家要取消物价双轨制，迎接物价闯关。 物价即将全面放开。 在这种影响下，市场上就出现了抢购风波，以及大量提取存款的行为。 不过林书平明白，眼下还不是物价闯关的最高潮时刻，所波及到的仅仅只是国内较为富裕的中产阶层，他们关注时政，时常阅读报纸，懂得多，自然行动的就快。 但更多的人依然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情况。 他们只是会困惑钱为什么不值钱了，前几天还能用一毛钱买好几颗白菜，今天就只能买一颗了，而再过几天，甚至可能连一棵白菜都买不到。 不过林家未雨绸缪，预料到人民币会贬值，因此早在半个多月前就已经把所有手里的资金去订购了冰箱。 在林书平走之前，林宝国的仓库里就已经囤积了两百台冰箱。 如果按照当下这个售卖速度，这两百台冰箱估摸着不到一个月就能卖完。 “最终还是得回到宏观调控为主啊，瞎折腾。” 林书平叹了口气，结账下车，准备去看看情况。 结果他刚下车，就被人喊了一嗓子，“书平？” 林书平回头一瞧，就看到店里的维修工赵海正惊讶的看着自己，他有些意外，当即便露出笑容：“海哥，忙不忙？” “真是你啊！不忙，不忙！” 赵海手里拎着空调压缩机，惊笑道：“我听你爸说政府派你去沪市出公差，来，我瞧瞧，咦，沪市伙食不太好啊，怎么还瘦了？” “伙食还行吧，就是工作忙的没时间吃饭。” 林书平笑了笑，跟赵海一起回店里：“最近店里生意怎么样？平均一天能出货多少台？” 赵海一提手里的压缩机：“好得很，我今天已经送了四台冰箱了，不过最近厂里品控不太行，新冰箱客户刚用了几天压缩机就坏了，不制冷了，我刚修完回来，等会下了班还要继续跑几家送货，估摸着，平均一天差不多能卖個十台左右吧。” 十台…… 万宝牌冰箱的价格在一千到三千元，取其平均值，十台也有两万块流水了。 林书平一边跟赵海闲聊，一边走进百货大厦。 当两人穿过拥挤的人群，来到万宝冰箱专柜，就看到不少中年男女正在店里挑选冰箱。 林宝国和尤豫都在张罗着忙活着，不仅如此，还有一个熟悉的人影也正在跟顾客介绍冰箱。 那人穿着白色长裙，肌肤白皙如雪，娇嫩如花，及腰长发束成一道简单的马尾。 即便是侧脸，也是晶莹如玉，美的惊心动魄。 那双漂亮的眼眸子里，似乎有一种摄人心魄的神秘与诱惑，微带着稚气的小脸上，因为天气热而嵌着一抹红晕。 “宋……时弦？” 林书平抬眼一瞧，就愣了一下。 结果却是被赵海暧昧的拍了拍肩膀：“小弦最近这段时间一直在等你回来，后来店里生意忙了，就一直来帮你爸妈照看生意。” 等我？ 林书平蹙眉，走过去问道：“你怎么在这？” 宋时弦正有些紧张的给顾客介绍着各种功能，结果听到林书平的声音，忽然就是一颤，回过头，看到林书平时，瞬间就瞪大了杏眼，似乎有些不敢相信，但下一刻她就惊喜道：“小林子？你回来啦！” 说着就向另一旁忙着的林父林母喊道：“叔叔婶婶，小林子他回来了。” 林宝国似乎没听见，仍然热情的跟顾客交流着。 但尤豫却是听到了，一回头看到儿子，也是一怔，然后就抛下顾客快步走了过来，二话不说就在林书平背部拍了一巴掌：“臭小子，出去大半月一点消息都没有，你要死啊！” 言毕便迅速拉着宋时弦的手，一边把她交到林书平手里，一边从身上挎着的钱包里拿出一百块钱：“店里忙，你先带着小弦去外面饭店吃饭，记着吃点好的，这几天小弦帮着看店，快累坏了，我看着都心疼，东街那边新开了一家蛋糕店，还能喝咖啡，你快去带小弦吃点东西。” 林书平左手握着手里的一百块，右手牵着宋时弦的小手，一脸哭笑不得：“妈，我刚回来，你就不能让我歇两脚。” “不能。”尤豫一瞪眼，似乎有些着急：“快去。” 这下轮到林书平感到奇怪了，就算乱点鸳鸯谱，也不至于这么急啊。 他看了看满脸通红的宋时弦，随意松开手，把一百块递过去：“谢谢你啊，我不在的时候帮我家里这么大忙，这钱伱拿着，你如果饿了就自己先去买点吃的。” “不饿，我不饿。”宋时弦推开林书平的手：“我还要给顾客介绍冰箱呢！婶，我先去忙！” 面对这一幕，尤豫是恨铁不成钢，气道：“你这小兔崽子，怎么就不开窍啊！” 林书平笑道：“店里忙，吃什么饭啊？我也帮忙看着点。” 尤豫气不打一处来：“再忙也不让你们帮，赶紧走，拿着钱喝咖啡吃蛋糕去，年轻人怎么就没有个年轻人的样子。” 赵海也笑着道：“店里人手够了，书平你也刚回来，马上到饭点了，你们俩就先去吃点东西吧。” 林书平看了看有些羞赧的宋时弦，想了想，正准备答应下来，结果大厦入口处就快步走来一道身影，此人迅速走近，边走边高兴道：“叔叔婶婶，我给你们带饭来了，时弦，这是我特地给带的爱心便当，还有我妈特地给你做的海鲜汤，海哥……呃？” 那人正热情洋溢的说着，结果一抬头就看到林书平那张俊朗的脸，顿时满脸错愕，“林、林书平？” “你怎么回来了？” 第76章 上电视（求追读） 徐杰拎着手里的两个饭盒，一脸愣神，特别是注意到林书平看过来时，眼睛里更添有一抹慌乱，但很快他就镇定下来，咳嗽一声，故作大方的跟林书平打招呼：“你这段时间不回厂里，厂里很有意见，要不是我拦着，领导们怕不是要给你做旷工处理……” 言毕便又喜笑颜开的看向宋时弦，热情的说道：“时弦，今天我妈刚做的蛤蜊汤，鲜着呢，你赶紧尝尝。” 宋时弦并没有搭理徐杰，反而是有些不知所措的看向林书平。 林书平不说话了，仔细打量着徐杰，脑海中缓缓浮现出对方的一些信息来。 徐杰，二十一岁，纺织厂厂长徐新华的儿子，如果记得不错，这家伙在89年夏天的时候，为了谈对象而在电影院猥亵女方，结果被人直接打断腿。 而在九十年代末的时候，因为私人作风不良，被妻子和小三同时围堵，当街厮打，轰动鹅城，这件事也导致徐杰被厂里记了大过，而当时他正担任副厂长一职，此事让他被停职。 但没过两年，风头一过，徐杰就被安排到鹅城烟草局工作，再后来就不记得了。 两人之间并没有产生太多的交集，但现在看来，这徐杰作风不良的习性，很早就养成了，这是把目标瞄到了自己身边，他心里没来由一阵烦躁，回过头看向宋时弦：“你饿吗？” “不饿。”宋时弦摇头。 林书平点头，然后看向徐杰，声音淡淡的说道：“你也听到了，她不饿，而且就算她饿了，我们家还能缺他一口饭吃？用得着你在这里献殷勤？” 徐杰脸色一变，年轻人遇到事总是抹不开脸面，便是有些难堪的说道：“林书平，你这话就说的不对了，我关心同事怎么就叫献殷勤了？再者说时弦她从中午忙到现在，一口饭都没吃，她怎么可能不饿？她说不饿，只不过是客气话，你还真信！” “哦，是吗？” 林书平把手里的一百块塞进口袋里，顺便把手里的小黑包交到老妈尤豫手中：“她如果饿了，告诉我就行，我带她去吃。” 说完他转身去，认真的看向宋时弦：“老宋，你现在饿了吗？” “啊？” 宋时弦被一句“老宋”给整懵了，下一刻回过神来，有些迟疑道：“我可以饿吗？” “当然可以，你饿了我就带你去吃东西，我妈说东街那边新开了个蛋糕店，还能喝咖啡……” “好呀好呀！” “但是我觉得晚上不适合吃这么甜腻的东西，喝咖啡也容易失眠，不如我带你去吃男人的浪漫——猪脚饭。”林书平认真的说。 “……” 宋时弦哑口无言。 尤豫也在一旁看傻了，连忙道：“吃什么猪脚饭？能不能上点档次，别丢伱妈我的人，钱不够我再拿给你，带时弦去吃点好的，还有，你这小黑包里装的是什么？你出门时带的行李呢？” 尤豫一边唠叨着，一边用手拉开了小黑包的拉链，但只是一两秒钟，尤豫就飞速的把拉链拉紧了，再次抬起头来时，看向林书平的眼神都变了。 那眼神里满是震惊和不敢相信，甚至还带有一点究极的愤怒。 林书平把这一幕看在眼里，也不好解释。 毕竟旁人都在。 正当他准备招呼着宋时弦离开去吃饭时，就听尤豫再也忍不住，愤怒的说道：“林书平，你，你给我过来！” 这话说的又急，声音又大，也是让在一旁跟顾客谈工作的林宝国听到了。 他下意识回头，就看到妻子愤怒的揪着宝贝儿子的胳膊，硬生生的拉到了角落里。 “儿子回来了？” 林宝国又是惊讶又是疑惑，不过当下正在跟客户沟通一个大单子，无暇分神，因此也就按捺住心中的好奇，继续跟客户沟通起来，“文总，一共十六台冰箱，我给您的都是最低价，不能再便宜了，如果您愿意，我明早就给您送货。” 这次的客户是鹅城最大连锁超市的采购部经理，一次性采购十六台冰箱，放置在整个鹅城各个城区的超市里，如果谈成，林宝国就能从这個大单子里拿到两万一的货款，哪怕去掉成本，也能净赚两三千块。 甚至为了能达成合作，他心理预期上，其实还愿意再便宜一些。 但谁知道对方根本没有再谈的意愿，立即就一口答应，然后就开始付定金。 这让林宝国有些整不会了，虽然说最近钱不是太值钱，但这到底是两万多块啊！ 他心底的喜悦也是溢于言表，当即便开始给客户写单据。 似乎是看出了林宝国的内心想法，那名采购经理笑着说道：“我们老板就认准万宝牌冰箱，而你们是市里最大的万宝专柜，其它两家经销商的库存都没你多，冰箱我们急着用，不在你这买，在哪买？” 林宝国一想也是。 他前段时间在仓库里囤积了两百台冰箱，几乎把整个鹅城的库存都吃下了。 原本他还有些后悔，一度担惊受怕。 但如今生意好起来，所有人都在大肆的买家电，来应对通货膨胀，他库房里的冰箱每天都能出个七八台，好的时候还能出十台以上。 而就是这么关键的时刻，市里另外两家竟然压根无货可卖。 这样一想，林宝国就觉得儿子真是神了，竟然预料的这么神！ 另一边，尤豫情绪略显激动的拉着儿子的胳膊走到角落里，她压低着声音，愤怒的说道：“这么多钱你都是从哪里弄来的？你不会贪污了吧你？我以前是怎么教你的，无论在哪一个行业，从事什么工作，都要不偷不抢，去做一个堂堂正正的人……” “妈！” 林书平打断了老妈的话，笑着安抚道：“这些钱都是我赚的啊，给您先拿着，我先去带宋时弦去吃饭，回来再跟您细说。” “你赚的？”尤豫愣住了，将信将疑的放开了儿子。 林书平刚走两步，忽然就回头道：“妈，你没事多看看新闻联播吧，说不定你儿子就上电视了。” 不说还好，这一说，直接就把尤豫吓得腿软。 儿子这是犯了什么事了，都上新闻联播了？ 第77章 迫不得已（求追读） 林书平兜里揣着钱，路过宋时弦旁边的时候，下意识的伸手去搂对方的腰臀。 而那只手刚刚伸出去，就瞬间戛然而止，然后在徐杰惊诧又愤懑的眼神里，重新伸了回来。 此刻的林书平稍有些尴尬的摸了摸后脑勺，“老宋，走吧。” 他真不是耍流氓，只是本能反应。 而原本有些茫然的宋时弦，此刻回过神来，却是蹙起好看的眉头，嗔道：“你叫我什么？” 林书平不以为意道：“老宋啊！” 老宋是上一世的称呼，林书平一旦说顺嘴，发觉这个称呼还真合适，既亲切又熟悉。 宋时弦沉默了一会儿，才说道：“不要叫我老宋，那是别人喊我爸的称呼。” “好吧，小宋，你想吃什么？” 林书平一边走一边问道。 宋时弦有些无奈，回头笑着向尤豫挥了挥手告别，对于一旁呆若木鸡的徐杰却是看一眼就欠奉，然后就跟着林书平离开。 她跟在林书平身后，保持着一两步的距离：“那你就带我去品尝一下男人的浪漫吧！” “什么？”林书平顿住脚步，有些疑惑。 宋时弦抿嘴一笑：“就是猪脚饭。” 林书平摆了摆手：“我说着玩的，别当真，你想吃什么？” “吃……”宋时弦正想回答，余光突然看到身后鬼祟跟来的身影，原本笑颜绽开的脸庞顿时冷淡下来。 她想了想，似乎是下定了什么决心，当即就迈开了修长的玉腿，快步走到林书平旁边，主动挽住林书平的胳膊：“我们去吃炒年糕吧！” 香风袭来，带来柔软的触感，林书平低头看了一眼宋时弦，又看了一眼身后跟来的徐杰，便是回答道：“行，你带路吧。” 宋时弦一边引路，一边低声道：“这是迫不得已。” “嗯，迫不得已。”林书平点头。 “你不要瞎想。” “嗯，不瞎想。” “你……” 宋时弦抱紧林书平强有力的胳膊，脸颊通红，但神情坚定的说道：“我说的是真的！” “我知道是真的。” 林书平心底叹了口气，不再言语。 而身后的徐杰跟了一段时间，看到宋时弦与林书平似乎紧紧贴在了一起，顿时就如遭雷击，整个人睚眦欲裂。 很快，他恨恨的啐了口唾沫，然后左右看了一眼，似乎想找一块砖头泄愤，结果根本没找到，最后他直接把两个饭盒丢进了路边角落里，愤愤离去。 “问你个事。” 宋时弦松开手，深呼吸一口气，“有个叫余梓文的女孩子，跟你是什么关系？” “余梓文？”林书平讶然：“她怎么了？” “她每天都会来百货大厦这边询问你有没有回来。” 宋时弦有些生闷气：“她长得很漂亮，说是你的同事，但平时对叔叔婶婶可热情了，隔三差五还带水果过来。” 这下轮到林书平疑惑了，余梓文是她同事没错，但认真说起来，只不过是她的助手，从进入接待办开始一连接待了多個国外投资者，基本上都是林书平在谈，余梓文在记录，偶尔才会翻译。 他前往沪市的时候，手头上的工作基本都清理完毕，不会给余梓文留下太多负担，余梓文只需要按照以往的节奏，维护好在本地建厂投资的老外们就好。 “你说梓文啊，她是我同事，可能是工作上有些急事需要我吧。” 林书平一边回答，一边思虑，片刻后他就路过一个电话亭，便是顿住脚步，让宋时弦等一会儿，自己一个人走进电话亭，一边掏出通讯簿，一边投币拨打电话。 电话很快就接通，林书平用熟稔的俄语问道：“叶戈尔先生，还记得我吗？我是林书平。” 叶戈尔哈哈大笑：“当然记得，伱在开玩笑嘛？林，我可不会忘记你还欠我一万五千块人民币！虽然对我来说，这笔钱并不多，但我可不喜欢别人欠我钱。” 林书平微微一笑：“是的，我还欠你钱，我这次给你打电话，就是想主动还你钱，你现在还在鹅城吗？” 叶戈尔道：“我就在鹅城，回来有一周时间了，这次我又聘请了三十个工人，增加了一条生产线，林，我的货在欧洲卖的很火，如果你现在问我借十万块钱，我会毫不犹豫的借给你。” 林书平心中一动，问道：“为什么？” “第一，是因为你言而有信，打电话过来竟然是真的要还给我一万五千块，我对你的赚钱渠道很感兴趣。” “第二，则是因为你是一位大作家！天呐，我这个人虽然中学都没有念完，但最喜欢与文化人交往，我听说你写的小说在香港登报出版了，我的林，你真了不起，你怎么会写书呢？这太不可思议了！” “我很意外，没想到我写书这件事竟然被你发现了。” 林书平故作惊讶，但其实心中也是松了口气。 他还以为叶戈尔发现了他倒卖国库券的事情，如果是这样的话，他对叶戈尔在国内的能量还是会高看一眼的。 但现在看来，这就是一个纯粹的跨国倒爷。 “林，你回来正好，明天你来我这里，我给你介绍一位来自欧洲的客人，他是我的朋友，比我更有钱，如果你能把他说服与你们政府合作，那绝对会让你们有花不完的外汇。” 听到这句话，林书平有些惊异，但也没有多问，与叶戈尔约好了明日的见面时间与地点，便挂断电话，带着宋时弦去吃炒年糕。 吃炒年糕的地方并不是一家店铺，而是一个流动地摊，每日固定会出现在同一个地方，只要摊贩过来支起摊子，很快就会围聚不少吃货过来品尝。 林书平对炒年糕不太感兴趣，吃了两口便放下了筷子。 但宋时弦却很喜欢吃，而且她似乎真的饿了，足足吃了四块炒年糕，最后撑得眼神呆滞，小红唇都是微微张开，就这她还不忘又继续询问：“那个余梓文找你干什么？是工作上的事情么？” 林书平没说话，他在思忖一些事情，是否趁着这趟回来，帮家里再多囤一些冰箱？ 而且万宝可不止生产冰箱，他们在广州也是有生产空调和电风扇的。 “噢，余小姐似乎对当销售员很有兴趣呢，我记得上周她帮叔叔婶婶卖了四五台冰箱呢，婶婶都夸她是天生做生意的料。” 宋时弦自顾自的说着，言语中有些酸酸的：“她长得也很漂亮，身材又好，很多顾客都很希望找她买冰箱……” 第78章 好烦（求追读） 炒年糕的味道对于当下很多人来说比较独特，因为是朝鲜半岛那边流传过来的，内地人瞧见了就比较新鲜，而且物美价廉，所以在鹅城街头出现就吸引了很多人的目光，又因为只此一家，就更是火爆。 不过林书平对于甜辣口不太吃的习惯，这玩意真正在大陆风靡，也是在后世被韩剧炒火的，深受一些小女生的喜爱。 等吃完后，林书平便主动去买了瓶北冰洋汽水回来，递给宋时弦。 宋时弦接过后发觉有点冰，便犹豫了一下说道：“我不渴。” 林书平点头，直接把水打开自己喝了一口，喝完打了个嗝，说道：“吃饱了吧？天不早了，那我送你回去吧。” 宋时弦有些无奈：“才六点，天都没黑呢，一起散散步吧。” “女孩子还是要早点回家。” 林书平起身，一脸语重心长，忽然他想起什么，问道：“我走之前让你去报名高考，你去了吗？” 当下报名高考没有那么多条条框框，更何况宋时弦也是中专毕业，即便不托关系走正规程序也能顺利参加高考，林书平要不是上赶着挣钱，也想回头参加一下高考试试，能不能毕业先不说，他只是想重温一下大学生活。 “去了啊，我还报了个学习班呢。” 宋时弦跟上林书平的步伐，笑道：“你也去报一个吧，我们以后考同一所大学。” “再说吧。” 林书平随意道。 此时他脑子里满满的都是赚钱的事情，一百万只是起步，这笔钱放在偌大的房地产市场，根本掀不起多大的浪花，他现在拎着几十万去琼州，如果没做准备，即便先知先觉，也有可能血本无归。 虽然琼州炒房热是一个巨大的风口，但知道归知道，具体操作起来估摸着也不简单，比如当地的市场和人文环境，他一个外地人会不会被排斥，没有黑白两道的关系能不能把事业顺利展开。 他可是知道琼州当地并不太平。 其中一位名叫黄恒发的土皇帝在后世可是赫赫有名，其经历甚至被改编成剧本，并顺利在2021年的热播剧《扫黑风暴》中播出，引起了很大的反响。 而在剧中，黄恒发的化名叫杨东，在剧中饰演一個垄断蔬菜市场，殴打普通商贩，让平民百姓敢怒而不敢言的菜霸。 剧中的杨东已经让人恨得捶床，但与其原型黄恒发所犯下的罪行相比，也不过是小巫见大巫。 特别是这个时间点，正是黄恒发一众团伙的势力迅速扩张的时候，依仗着其高干家庭出身的身份，后来甚至徒手杀人都平安无事，单单这一点，就足够让黄恒发在当地横着走了。 因此，如果没有一些特殊关系，林书平感觉自己前前后后忙碌一段时间，到最后可能会为他人做嫁妆。 “琼州……天高皇帝远。” 林书平苦思冥想，最终还是决定先走一步看一步。 目前琼州炒房热还没有出现大热的迹象，很多中产阶级虽然都知道那里政策福利好，存在着巨大机会，但却嫌少有魄力亲自动身前往。 而根据林书平所知，后世那些在房地产行业赫赫有名的地产大佬，在闯荡琼州时，几乎各个出身都牛的一批，根本不是他这个小平头老百姓能够比拟的。 此时，宋时弦跟在林书平身后，看着林书平低头沉思的背影不说话，表情有些复杂。 等走到家门口的小巷子里时，天色已经渐暗下来，电线杆上的照明灯也适时的亮起。 她犹豫再三，终于是鼓足勇气，走上前用力拥抱住了林书平。 林书平正在想事情，被拥抱后只是一愣，前后看了一眼，发觉没有人注意，便是顿住脚步，扬眉冷声道：“你干什么？” 他不仅内心没有被触动，反而觉得浑身汗毛倒竖。 这老宋……肯定偷偷又看了什么不该看的肥皂剧了，给我来这一套？ 八十年代末还是一个相对比较朴素的年代，因为电视剧碟片、小说和电影的风靡，普罗大众开始接受港台剧的文化冲击。 因此一些异样的心思在许多少年少女心中展开，这导致谈恋爱拉小手的行为，不再像是前几年那样动辄就要被判“流芒罪”了。 但即便如此，男女之间的拥抱，依然被视为极其大胆的动作，毕竟这个时候连邓丽君的歌曲都被审判为靡靡之音，在这样的大环境下，由此可见宋时弦此刻心中的紧张与羞涩。 可这份紧张和羞涩还没来得及升到最高点，就被林书平这一句冰冷的质问给封住了。 她心都快碎了，松开林书平，颤声问道：“我、我都这样了，你还不满意么？” 林书平转过身来，蹙着眉头看着她：“你怎样了？我满意什么？” 宋时弦精致的小脸上扬，想要装作倔强，但眼泪却止不住掉落下来，“我知道，以前是我不懂事，从来没有顾及你的感受，一直装作不懂你的心意，但是现在我同意了……我同意了啊！” 林书平眉头舒展开来，从身上掏出纸巾递过去，无奈道；“同意什么？” 宋时弦怔住了，她看着林书平，脸上犹如梨花带雨，哽咽着说：“你还装！” 林书平抽出纸巾，主动去给宋时弦擦拭：“回去吧，努力学习，考一个好大学，你的未来不应该在鹅城，我知道你一直以来都想要去过更好的生活，我理解伱，生活不该只有抱怨，你适合更精致的生活，我也不会再让你的青春浪费在我身上……” 宋时弦的表情有茫然，有不解，还有困惑，到最后甚至都有些懵了。 “你是……拒绝我了么？” “你如果是这样理解的话，那就算是吧！” 林书平笑了笑，“前面就是你家了，替我向刚叔和蓉姨问好，我就不进去了。” 言毕，潇洒插兜，转身离去。 宋时弦呆呆的看着林书平的背影，在林书平即将转角离开小巷时，她忽然忍不住愤怒大喊道：“林书平，你是个大混蛋，你没有胆子，你是个懦夫……” 说着说着她就哭的更起劲了，而后蹲了下来，不停地哽咽。 但林书平却依然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小巷，心里也忍不住想要对港台那些拍肥皂剧的导演破口大骂。 烂剧害人不浅！ 像他这样的心理年龄，经历的事情太多，在信息大爆炸的时代见惯了世间悲欢离合，根本不可能被这种哭戏感动。 他只觉得好烦。 “真特么幼稚啊！” 第79章 深耕细作（求追读） 林书平乘坐着人力三轮车在城市街头，沿途欣赏着人间焰火，到天色终于暗了下来，才终于回到家中。 一路上他思考了很多，最终还是决定向父母坦白一切。 家是避风港，毫无保留的信任，也能让林书平往后没有太多顾忌。 熟悉的弄堂就在眼前。 头顶纵横交错的电线和楼宇各个窗户上数不清的晾衣架，形成了鹅城市民的生活环境缩影。 林书平敲响房门，门很快就开了，林宝国看着自己的儿子，比一个月前明显瘦了许多，但眼神里的坚毅与聪慧，还有这越来越俊美的模样，却是跟年轻的自己很像。 他很满意，也很骄傲，“进来吧，你妈都等你半天了，好好表现，天大的事情也不能瞒着父母，知道吗？” “知道了。” 林书平随口应着，在门口换了拖鞋，抬眼就看到老妈正坐在客厅里沉着脸不说话，连看一眼自己的动作都没有，仿佛把他当成了空气。 “妈。” 林书平走过去，挨着老妈坐下，“我说，我都说，我这次去沪市不该瞒着你们，” 终归还是母子，尤豫并没有继续冷着脸，闻言便立即道：“那你说，今天你不说出个一二三四来，你跟你爸都滚出去。” “不是……这关我什么事啊？” 林宝国瞬间委屈了，这真是路过看个戏都要被踹一脚，我在这个家还有没有点地位了？ “看见你们来就来气！” 尤豫哼了一声，然后从茶几下拿出小黑包，拍了拍说道：“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你妈说的对！”林宝国顺赶着说道。 他心中也对儿子这二十万现金感到好奇与震惊，因为他自己这大半辈子都没赚这么多钱，虽然囤积了有两百台冰箱，但那是撬动了厂家的杠杆，大多数货款都还是要还的，哪怕把两百台冰箱卖了，他到手也就赚個几万块而已， 林书平叹了口气，整理了下思绪，清了清嗓子，便是把此行前往沪市的大致经过都说了出来。 但是他隐瞒了被管金晟威胁的事情，也隐瞒了真正赚取的金额，不然他怕老爸老妈会吓到。 尤其是金额。 整个鹅城能有百万现金的人也都没几个，林书平才十八九岁就拥有如此巨款，一旦消息传出去，绝对轰动整个鹅城。 那父母在西湖百货大厦的万宝专柜也不用做了，估摸着天天都被一些狠人惦记。 “完了？” 等林书平讲完，林宝国已经听出了神，甚至有些热血沸腾：“好家伙，沪市赚钱这么容易？我都想去了。” “你去什么？儿子这是抓住了机会才赚到二十万，你没听儿子讲在合肥的凶险，差点都被人给打了。”尤豫一脸后怕：“那群练气功的真不是玩意，咱们这里也有，一群人每天早上傍晚都在公园里折腾，你爸前几天还想跟着去练呢！” 林书平闻言，意外的看向老爸。 林国宝立即正色道：“我是去开拓业务，今天下午那笔大单子，就是我靠着那群人的关系拿下的。” 这话倒是不假，林宝国从来也不信什么气功，他去公园也是注意到了关键客户群。 因为他发现练气功的人还都特么挺有钱的。 也没有刻意的巴结，只是去了几次，假模假样的练习了几招，就让他拿下了十六台冰箱的大单子，这是他自己都万万没想到的事情。 所以想要赚钱，还是得靠关系和人脉，有了关系和人脉，别说冰箱，卖拖鞋都不缺销路。 而此时他听完儿子的故事，眼睛越来越亮，忽然就是一拍大腿，兴奋的说道：“这个国库券，咱们家也有。” 言毕便回到卧室翻箱倒柜，再出来时手里拿着一沓国库券，大多数都是伍圆面值，细细数去，大概有四五百块。 林宝国笑呵呵道：“这是当初在电器厂的时候领的，伱不说，我差点都忘了这玩意儿还能换钱，当初厂里发的时候也没讲个明白，很多人都是稀里糊涂的领到的。” 林书平仔细看了一眼，发现是五年期的国库券，截至目前已经过期两年多了。 不过这并不影响兑换，当即便说道：“明天可以拿去银行兑换了。” 林宝国也是被这一笔突如其来的零花钱给惊喜到了，乐个不停。 尤豫完全相信了儿子的故事。 当即便是把小黑包提起来，她一脸欣慰的交到林书平手中，并认真嘱托道：“既然是正规渠道赚的，那你就拿着，明天去存银行。” “还存银行？” 林宝国无语道：“人民币都贬值这么快了，所有人都在取钱，你现在去存钱，这不是傻了吗？” “你说谁傻？”尤豫一瞪眼。 林宝国立即道：“我傻，我傻。” 尤豫白了丈夫一眼，然后主动询问起儿子的想法。 林书平笑道：“这钱我拿出来，就没打算再拿回去。” 这话把尤豫和林宝国听糊涂了。 林书平继续道：“我的想法很简单，现在人民币贬值快，那就把这些钱全部拿去进货。” 林宝国叹息：“进货？厂里现在订单都排满了，幸亏我提前囤了两百多台冰箱，不然现在根本不够卖，现在拿这些钱去厂里下订单，根本没有货可以提给你。” 言毕，他又说道：“依我看，倒卖国库券既然是合法的，还这么赚钱，不如书平你继续做……” 林书平摇头道：“这个项目暂时做不了，深城这边虽然也是试点之一，但毕竟不是沪市，银行对于国库券兑现的积极性并不是很高，价格上也跟沪市没法比。” 依靠沪市向全国推广的政策，影响力只在江浙沪有效，更远一点的京津冀、或者广州这边，热度并不高，这也是万国证券等一些从业者能够全国各地大肆低价收购国库券的原因。 这就让林宝国有些苦恼了。 儿子既然说不能做，他那蠢蠢欲动的心也就熄了火。 这也是一个潜移默化的事情。 自从听了儿子的建议，开始囤积冰箱后，如今林书平的话在林宝国心中的分量可以说是越来越重了。 “冰箱进不了货，难道其他电器都进不了？” 林书平看向林宝国：“爸，不要拘泥于某个单一的产品，冰箱归属于电器行业，万宝厂家也不只是生产冰箱，电风扇、空调他们也都有做，我觉得应该向刚叔学习，开一个公司吧！” “多招点人，多开几家店，趁着老百姓都钟情于买电器，那就在电器这一行深耕细作，这是个很好的时代，只要肯努力，总会有开花结果的一天。” 第80章 打鸡血（求追读）? ? ? 林宝国和尤豫都被儿子的提议吓到了。 多招点人？多开几家店？ 这些东西他们之前是想都没想过。 他们只想老老实实守住百货大厦万宝这个专柜，即便租金年年涨，他们也认了，毕竟靠着这个专柜，林家的生活和日子也是过得越来越好，相比较大多数还处于温饱线的平头百姓，林家目前的现状已经是很不错了。 但现在猛然被林书平点醒，再加上面前这实实在在的二十万现金，属实让林爸林妈感到犹如醍醐灌顶。 “想要拿到万宝的经销代理权很不容易，厂家是要下来考察的，特别是现在这个时候，就更是难上加难。” 林宝国虽然心潮澎湃，但还是很冷静的说道：“而且市里已经有三个经销店，有钱买冰箱的人就那么多，已经是处于饱和状态……” “永远不会有饱和状态，国家在发展，国民经济水平也在不断提高，人们对于生活质量的提升是充满前景的，所以，冰箱和空调等一些家用电器，就会成为家家户户的必需品。” 林书平笑道：“市场是存在的，就看入场的人有没有野心和魄力……” 尤豫明显是被说动了，呆呆的想了一会儿儿子描述的画面后，忽然就狠狠的掐了一把林宝国的胳膊。 林宝国疼的龇牙咧嘴，“你掐我干什么？” “疼吗？” “当然疼！” “疼就对了，我这差点就感觉跟做梦一样。” 尤豫眼睛亮亮的，盯着自己的儿子：“咱们儿子真是长大了，开窍了，我这个当妈的真的很有成就感啊！” 林宝国彻底无语了，但他此刻却也是热血沸腾，没空跟妻子掰扯，当即便继续询问起林书平的想法。 林书平继续道：“目前鹅城的万宝冰箱除了咱们西湖百货这边，另外两家经销商应该都是缺货状态？” “对，他们手里没货，库存早就干完了，现在留在店里的都是旧产品，没人买，而且他们也拿不了货，就算厂家有货，也会优先供给咱们这边，毕竟咱们的销量高，咱们一次能吃下五十台冰箱，他们俩家就不行。” 林书平沉吟道：“那爸你可以继续跟厂家联系，继续下订单，有多少拿多少。” “有多少拿多少？这有点太夸张了吧……”林宝国有些发愣。 “目前物价上涨，老百姓都把钱取出来买东西，现在又马上步入盛夏，冰箱可以说是刚需，不愁销路，至少在十月份之前，我们可以有多少要多少！” 林书平回想起这一次物价闯关的结束时间，大抵就在十月份到来之前，国家才会出手制止，再次回到宏观调控的路上，只要在十月份之前把所有冰箱都出手，那就不会把库存砸在手里。 “我刚刚也说过，除了冰箱之外，像是空调、彩电、洗衣机什么的，也都可以多接触一下。” “可万宝最主打的产品还是冰箱，老百姓也都只认万宝冰箱……” “不要把所有的鸡蛋都放在一個篮子里，狡兔还有三窟。” 林书平笑了笑：“现在最好是能拿到万宝品牌旗下的其他产品，但如果实在拿不到，其他生产厂家也可以多接触接触，又不是离开万宝就没厂家生产电器了。” 他之所以这么说，也是因为万宝的巅峰时期就这么两年。 虽然今年万宝冰箱的产能规模超过一百万台，年总产值十多亿元，名列中国电子电器百强之首，甚至在全国所有企业的综合实力排名都能排到第41位。 但再过两年，万宝的势头就会迅速急转直下。 届时，张瑞敏的青岛海尔，才会接过大旗，异军突起，代替万宝走进千家万户。 而万宝的没落，虽然也有集团内体质臃肿，连续被上级单位捆绑吃下了24家中小工厂的原因，但更大的原因，也是因为这次物价闯关失败的原因。 此时的万宝集团，因为物价失调，全国各地的百姓疯抢电器，导致集团旗下产品被疯狂抢购，为了省会城市的稳定物价，上级领导已经下达命令，让万宝集团尽快拿出三万台冰箱投入省会市场。 因此，在万宝厂家门口等待冰箱的车队，能从生产车间一直排到厂门外很远的马路上。 万宝的工厂车间，也已经正式开始进入三班轮产，日夜加班制造的过程。 而这个过程一直持续到年底。 当物价闯关失败，国家开始实施宏观调控，届时，全国的家电商品，包括万宝在内，瞬间就会陷入滞销状态。 万宝也因为积累了太多的库存，仓库爆棚，导致流动资金受到严重积压，数亿元的资金收不回来，现金链迅速断裂。 没过多久，为了逃避责任，万宝总经理就连夜逃亡美国。 到那时，万宝神话就会破灭。 所以，哪怕林宝国有心想要开几家万宝连锁店，林书平也会制止老爸的举动。 只因为万宝的没落从物价闯关开始就已经注定。 现阶段他更想让老爸开一家以零售电器为主的销售公司，代理销售各种电器品牌，简单来说就是效仿后世的苏宁，在全国各地搭建线下销售网络渠道。 虽然后来的苏宁比较拉胯，但至少在未来二十年，绝对是国内家电市场的猛男。 而如果提前走上苏宁的道路，让苏宁无路可走，这也是林书平非常乐意见到的画面。 因此在这个晚上，在林书平的描述下，林宝国和尤豫几乎都能看到林家未来的事业规划蓝图。 两人都被儿子画出来的大饼馋到了。 虽然这条路的未来注定艰难险阻，但至少在今晚，林爸林妈都跟打了鸡血一样，无条件的相信林书平吹出来的牛逼。 这一晚，洗漱完毕，躺在卧室床上，林宝国还是激动的不行：“儿子说得对啊，我们的目光应该要放长远一些，鹅城只是一个犄角旮旯，深城、广州乃至整个南方或者全国十亿人市场，才是未来征途，才是星辰大海。” “别做梦了，先把两百台冰箱库存清了再说吧！”尤豫泼了盆冷水。 林宝国郁闷道：“我做梦都不行了？” 尤豫笑出声：“儿子可以做梦，但你不行，你得帮儿子把这个梦实现，就因为你是他爸！” “两百台冰箱而已，那点库存根本不够卖。” 林宝国思虑道：“我这两天得去招点人，我不能守着这一家店，我得腾出手来，去考察一下家电市场。” “话说回来，你真打算花儿子的钱啊？我还想给他存着娶媳妇用……” 第81章 舔狗（求追读） 翌日，林书平一大早起床，喝了杯温开水，就出门跑步。 昨晚他跟老爸老妈进行了一番夜谈，不仅开阔了二老的视野，也开拓了他们的事业心，家里隔音不好，一晚上他都听到老爸老妈在为未来事业蓝图的规划而争吵。 都是四十多岁的人了，如今仿佛焕发了第二春。 这让林书平感到欣慰。 至于那二十万，林书平昨晚已经做出了划分，其中十万会先行拿来帮家里创业，另外十万他会先留在手里应急，但如果家里需要资金，他还是会拿出来支援的。 有他在后面坐镇，把控大方针，只要不出意外，林家在家用电器这一行，深耕细作个几年，应该是会做出一些成绩的。 此时林书平按照既定路线跑步，路过家门附近的人民公园时，就看到不少穿着棉麻原色练功服的人正在打太极，除此之外，还有一些人在爬树，还有一些人趴在地上，撅着屁股，更多的人在盘膝打坐，这样最不费体力。 当然，仔细看去，就会发觉嗨有人在斜躺，或者在作金鸡独立状，一些人也如同中风般，在做“非常6+1”的造型。 林书平看了一会儿，叹为观止。 让他绷不住的是在公园入口处，竟然还有一群“太阳神”的销售人员在热情卖货。 他们支起了一个摊位，悬挂了几条横幅，上面写着“喝了太阳神，照亮你的早晨”、“太阳神口服液祝您神功大成！”、“补气养血、健脾和胃、生津又止渴，当太阳升起的时候，快来一瓶太阳神！”…… 还别说，买的人还挺多。 至少在摊位前，已经围了十多人正在排队购买了。 林书平看了一会儿，脑海中忍不住想起了“史玉柱”这个人，印象中，同样是靠保健品发家，为什么史玉柱就能做大做强，再创辉煌？ 当然是和太阳神一样，靠的都是广告营销。 谁投的钱多，谁能在央视占据主要广告位，谁就能大获全胜，至于保健品药方，多翻几本强身健体的中药方子就行。 不过，在卖保健品之前，史玉柱的第一次发家还是挺励志的。 大概也就是在今年，史玉柱就带着手中的4000元存款，从浙江某统计局辞职，踏上了前往深城的创业之路。 这次创业之旅，源自于史玉柱倾注了整整九个月心血精心打造的M-6401桌面排版印刷系统。 这一项目的诞生，不仅是他创业生涯的起点，同时也是他技术才华的一次集中展现。 而为了有效地推广这套汉字处理系统，史玉柱把全部积蓄投入，在知名报刊《计算机世界》上购买一处广告版面，以期通过广告宣传让更多人了解并接纳这一创新产品。 因为瞄准了广告受众群，所以当史玉柱把产品精准投放用户市场后，便是大受欢迎。 在短短两周时间内，他就获得了一万六千元的收益。 一个月后，这一万六千元变成了整整十万元。 而M-6401桌面排版印刷系统推出后的势头也是一发不可收拾，因此在四個月后，史玉柱便赚到了人生中的第一个一百万。 后续他又把桌面排班系统升级，并再次延续之前的打法，疯狂在目标群投入广告。 一年后，该系统销量达到惊人的两万八千套，这直接为史玉柱带来高达三千五百万的纯利润。 要说产品的优质性，倒也不尽然，在全国一些顶尖院校的计算机系寻找一些同学，给一些赞助费就能做出来，关键还是史玉柱的广告打法太强了。 至少在这个时代，当看到《计算机世界》推荐的产品时，人们还是会倾向于信任并购买的。 “时代的局限性，广告才是制胜的法门……” 林书平再次回头看了一眼“太阳神口服液”的那群销售人员，这些人显然是不信气功学的，因此才能心安理得的占据公园入口处销售口服液，在他们的口中，太阳神口服液是能助力神功大成的，只需每天早晚服用即可。 而那些脑袋缺根弦的气功学徒们，在这种宣传下也是心甘情愿掏钱购买。 这让林书平内心感到奇特，他忽然觉得是不是自己也能在这个市场上分一杯羹？ 相比较这些宣传神奇，风靡一时的保健品，林书平觉得后世大受追捧的王老吉凉茶应该更具备长远性。 不过现在王老吉品牌还没有诞生，药房的拥有者羊城药业应该还没有太重视这个凉茶的药方，估计药方现在还不知道在哪个犄角旮里丢着，而王老吉凉茶饮料的诞生时间，大概是在1992年。 当然，要是昧良心一点，把脑白金这个宣传能改善睡眠、润肠通便的产品提前搞出来也未尝不是一个选择。 不过是在山楂、茯苓之外，加入一些双歧杆菌和褪黑素罢了。 最重要的也是后两者。 双歧杆菌有润肠通便的作用。 而褪黑素初次使用者倒头就睡，副作用也不是很大，但对男性朋友很不友好，长时间服用很容易导致阳痿。 但只要把成分用量控制住，基本上不会对人体造成伤害，相反对于失眠和便秘的人来说，也是有一些效果的。 如果再把其家喻户晓的广告语“过节不收礼，收礼只收脑白金”放出来，估摸着也会成为一张王炸牌。 “走史玉柱的路，让史玉柱无路可走……” 林书平莞尔一笑，把这个念头暂时压在心底，在跑了三公里后，就回到家中洗漱一番，吃了早餐后，便前往门店帮忙，今天林宝国要去招一些销售人手过来，会暂时离开，只留老妈一个人可能有些忙不过来。 而他跟叶戈尔约好的时间是在中午，因此也不着急去上班。 不过刚到西湖百货大厦，就看到徐杰拎着饭盒一脸笑容的走进去。 “舔狗不得好死……” 林书平啧啧有声，但下一刻他就顿住脚步了。 因为他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在政府接待办的实习生余梓文同志，此刻正把骑着自行车停靠在商场前。 她还是一副职场女性打扮，上白下黑，完美呈现女性的身姿线条与曲线美。 在弯腰把车子锁好后，余梓文就整理了一下妆发，然后从车筐里拎出一个保温饭盒，快步走进了商场大厦。 第82章 寻衅滋事（求追读） 林书平进了商场，放眼望去人头攒动，虽然才堪堪早上八九点钟，但许多专柜商铺前都聚满了人，万宝专柜也不例外，更因为是大牌，所以顾客尤其多。 林宝国赶着去找人，赵海则赶着去送货，只留下尤豫一个人在卖场里接待客人。 不过让林书平看到意外的是，昨晚还哭哭啼啼的宋时弦，此刻竟然又出现在了专柜前，并且还仿佛是无事发生一般，努力在跟来往顾客讲解冰箱的款式和各种功能。 这让林书平蹙眉。 而刚刚进来的徐杰，正殷勤的把饭盒打开，向宋时弦介绍着今天的早餐。 不过宋时弦却并没有给他好脸色，目光中根本没有徐杰的存在，依旧笑着跟顾客讲解冰箱的功能与价格。 至于余梓文，此时正在专柜前拎着保温饭盒，默默等待着。 当看到林书平的到到来，余梓文立即就露出笑容，走上前去。 此刻她虽然强装镇定，但看起来却依旧是有些紧张与局促：“书平同志，您终于回来啦，我骑车来接您去上班，这是张主任给我安排的任务，他让我每天都来等您回来。” 林书平顿了顿，而后恍然笑道：“原来如此。” 靠，差点就自作多情了！ 还以为自己王霸之气散发，被职场小女生爱慕追求了，原来只是上级下达的任务，人家是不得不完成。 不过他还是心有不甘，于是指了指对手手里拎着的保温饭盒，期待的说道：“你这是……还没吃饭吧？” “嗯，还没吃饭，我通常都会起早一点做了早餐然后打包去上班的。” 余梓文再次解释了一下，似乎注意到林书平尴尬的眼神，她连忙说道：“我每天早餐都会做多一点，今天做的是鱼蛋粥，荷包蛋我也煎了两个，如果您没吃的话，等会可以一块吃的。” 林书平这下确定了，自己真是自作多情了。 都特么怪老宋，昨晚上那么误导我，还以为小余真对自己有意思。 看来是自己多想了。 他咳嗽了一声，说道：“多谢，但我吃过了，如果你着急上班的话可以先走，告诉张主任我晚会儿就去报道，你也看到了，我家里生意有点忙……” “我知道，我可以等您。” 余梓文笑着说：“接待处缺少了书平同志后，工作效率就低了很多，我嘴巴比较笨拙，碰到一些需要俄语翻译的外宾就会紧张，有时候会翻译不及时，您离开的这些天，张主任都骂了我很多次了。” 林书平点头，既然小余愿意待着，那就让她待着，最重要的是他并没有把接待处的工作当成自己的使命，所以也并没有太多负担，即便不去上班也没有负罪感。 “那你先吃饭，” 林书平道：“吃完饭如果还愿意等，就帮我看着点店里。” 余梓文一愣，旋即一口答应道：“好的。” 实际上最近这段时间，只要接待处不忙，她只要有空就会来万宝专柜帮忙。 一来二去就跟林爸林妈也都熟悉了，甚至其销售业务水平也不错，至少能够在短时间内，精准的按照说明书上的内容为顾客介绍产品特点。 林书平此刻已经去找老妈汇合。 虽然昨晚上跟丈夫商量并决策了很多大事，但此刻的尤豫却依然还是尽心尽力的去照顾店里的生意。 即便现在家底颇丰，却也并没有好高骛远。 千里之行，始于足下的道理，尤豫还是明白的。 不过看到两个如花似玉的大姑娘前后帮店里忙碌，尤豫的一双凤眼也是转了右转，不忙的空隙拉着林书平担忧的说道：“你这小子，脚踏两只船啊？小弦这么漂亮的女孩你都不好好珍惜！你也就欺负小弦善良，这事儿要是被老宋两口子知道了，看他不扒了你的皮。” 林书平无语道：“你这可多想了，首先我和宋时弦没有任何不清不楚的关系，她长得再漂亮，也不是我的菜，其次小余同志是市政府接待处的同事，她来也是因为张主任给她安排的任务，接待处缺少了我这个外交大将，业务上可以说是安排的一塌糊涂，现在正亟需我主持大局。” “你就吹牛吧。” 尤豫笑眯眯的说道，心里却是听得舒坦，儿子本事强她是知道的，但没想到市政府那边竟然也见识到了儿子的聪明才智，这才离开不到一个月就嗷嗷待哺？ 看来这官我也能做。 另一边，在接待完顾客后，宋时弦回过头来，就看到林书平和余梓文双双走进店里。 男俊女靓，着实吸引了不少年轻人的目光。 这一幕也是看的宋时弦表情一怔，旋即心中委屈极了，鼻头一酸，差点落下泪来。 她硬生生的把身子转过去，哪怕顾客不再需要她介绍产品了，她也是继续强颜欢笑着去解释冰箱的特点。 徐杰在旁边殷勤巴结着，眼看宋时弦依旧对自己视若无睹，却也并没有击败他心中的热情。 他当然也看到了林书平和余梓文。 此刻注意到宋时弦情绪不对，当即便添油加醋道：“我就说那女的跟林书平有一腿，每天来，天天来，而且准时准点，跟望夫石一样，看起来忠贞不渝，事实上傻的可以，跟关了迷魂汤似的，你不知道，就林书平这样的小白脸，我认识很多，向来都花心，不知道在外面诱骗了多少女人……” “不许你这么说他！” 宋时弦忽然提高了嗓音，小脸气的通红，吓了旁边的顾客一大跳。 徐杰同样吓一跳，但他看着宋时弦生气的样子，心底却没来由的一阵火大。 舔狗也有尊严啊！ 他忍不住回呛道：“林书平有什么好的？我差他哪一点了？论家世，我爸是咱们厂厂长，他爸不过是個体户，论本事，他就是个储干，能不能提干还要看我爸脸色，我最多两年，就能接手厂里的具体事务，前途不可限量，伱如果愿意跟着我，我可以让我爸给你安排进财务处，以后你就接管厂里的财务，咱们俩龙凤联手，日后纺织厂必定蒸蒸日上，再创辉煌……” 宋时弦实在厌烦徐杰透顶，她冷声回道：“我跟着谁不让你管，麻烦你现在立刻消失在我面前。” 徐杰气急败坏道：“宋时弦，你别不识好歹。” 旁边的顾客似乎也琢磨出些东西来，笑呵呵的跟徐杰道：“小同志，谈对象不是这么谈的，幸亏是时代开放了，你刚刚那番话如果放到以前，你和你爸都得进去。” “要你管了吗？”徐杰火大，忍不住呛声道。 话音刚落，徐杰肩膀上就落下了一只手，重重的拍下来，拍的徐杰半边身子都倾斜了一下。 然后他就听一个沉沉的声音警告道：“兄弟，你现在是寻衅滋事，再不走，我可给你上铐了。” 第83章 天道好轮回（求追读） 宋时弦原本正生着气，回头一看，却见是一个穿着绿色制服、身强体壮的公安同志，她这才收敛了情绪，露出笑容道：“阿威哥，你找书平吧？他在店里呢！” “嗯，我找书平。” 康威压下夹着公文包，笑呵呵的拍了拍徐杰的肩膀：“这小子你认识吗？” “不认识。”宋时弦果断道。 此时徐杰也是愣住了，他是第一次见康威，特别是看到对方穿着公安制服，心底也是有些紧张：“我和时弦很熟的，我们是一个厂的同事……” 康威却似乎没听见，直接就点头道：“不认识？那就好办了，小兄弟，我给你两个选择，要么你现在立刻给我滚蛋，要么我直接给你弄所里去。” 徐杰闻言，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去，没有半分犹豫。 “还是公安同志有威信啊。” 旁边的顾客竖起大拇指夸赞道。 康威咧嘴一笑，随口回了一句：“为人民服务。” 随后他就向宋时弦点了点头，转身去店里找林书平。 尤豫率先看到了康威，立即就热情招呼道：“阿威来了，淑芬没来吗？” “没有，她上班呢！” 康威笑道：“二姨，我找书平。” “书平在那儿呢！” 尤豫转过身向后一指，就看到林书平正捧着一个保温饭盒往一只瓷碗里倒鱼蛋粥，这一幕让尤豫看的愣神，她清楚的记得这个保温包的外形，那不就是小余同志的吗？ 而小余同志呢？ 此刻正在跟顾客热情的介绍着冰箱产品性能和价钱，甚至都快谈下来一個单子里，而所用的法宝不过是赠送对方一年冰箱延保。 小余这才刚来没十几分钟吧？ 尤豫眼睛一亮，忽然觉得余梓文这姑娘也不错。 不过儿子偷吃人家的鱼蛋粥就有点没脸没皮了，不过现在康威在旁，她也不好说什么，只是喊了儿子一声，然后狠狠瞪了一眼。 林书平莫名其妙。 他早餐没吃饱，尝尝小余同志的手艺怎么了？ 怎么了？ 不过看到康威，他也是放下手里的碗筷，站起身笑道：“威哥，好久不见。” “真是好久不见，你小子听说去沪市淘金去了？淘到没有？”康威开玩笑似的说道。 林书平笑道：“淘到一点点。” 康威一愣，以为是说着玩，也没放在心上。 他一边低头从公文包里掏出一个信封，以及一张A4纸，一边跟林书平说道：“你上次举报利民瓜子栽赃陷害，溜进傻子瓜子店铺中添加罂粟壳一案，现在已经结案了，你是这个案子的报案人，举报有功，市局经过裁定，认可了你的见义勇为，这是下发的奖金，一共五百块，你在这张纸上签字认收，” 林书平接过信封，打开看了一眼，还真是崭新的五百块钱！ “你不来提醒，我都忘了还有这事儿！” 他笑着拿起笔，迅速的签下自己的名字。 “对你的见义勇为表彰通报将会下发到伱现在的所在单位。” 康威笑着说：“书平，以后再遇到这种事情，不要鲁莽，万一出了事，后果不堪设想，一定记得第一时间通知我和你淑芬姐。” “明白。”林书平点头。 “那好，我先去回所里忙了。” 康威说着，忽然想起什么，凑近林书平道：“刚刚有人骚扰时弦啊，你没看到？” 林书平想了想，最终还是承认道：“看到了。” “那你还不管？”康威蹙眉，虽然他不让林书平太鲁莽，但他却不太喜欢林书平面对此类事情的处理方法，如果有人骚扰他对象尤淑芬，他就会让对方知道花儿为什么会这样红。 林书平道：“我没法管，我怕被人误会，还以为我跟宋时弦有什么不清不楚的关系。” “你小子！” 康威指着林书平，一脸哭笑不得：“当初你那么勤快去帮时弦家里干活，不就是为了追时弦？现在倒好，全反过来了，真是搞不懂。” “天道好轮回呗！” “瞎说什么，谈对象不是这么谈的，凡事不要做的太过分，见好就收，不然你后悔都来不及。” 康威说道：“要不要我指点你几招？我当初追你淑芬姐可是轻松拿下。” “你就吹牛吧！” 林书平一脸鄙视，“当初要不是你死皮赖脸非要去我姐单位接送她上下班，她能跟你谈对象？” “嘿，你小子！这也知道？” 康威指了指林书平，但也没有争论，毕竟接送淑芬上下班是事实，更何况这只是表面，私底下他付出的更多。 等康威走后，余梓文也已经开了一张单子，她这一会儿的功夫，就卖出去了一台冰箱，而且是中高端型号，价格在两千元以上。 前后算算，拢共也才过去不到半个小时。 这效率，这速度，看的尤豫都发愣，手里拿着刚收到的定金有点怀疑自己的业务水平。 干了这一行快十年，临到头发现还没一个外行专业，这谁受得了？ 而此时林书平也招呼着余梓文进店里的小餐桌前吃饭，“饭都凉了，赶紧吃，吃完去上班。” “好的。” 余梓文也很听话，当即便坐下来，秉着双腿，拿起勺子小口小口的抿起鱼蛋粥，看起来异常的乖巧，完全不像是刚刚舌灿莲花般的女销售。 “你当翻译的时候有点笨。” 吃饭间，林书平冷不丁开口道：“但是你干销售的时候却很生猛，很有天赋，考不考虑转行？” “啊？”余梓文怔然，但很快她就摇头道：“能进政府工作是我家里的期望，好不容易有这么一个机会，我不想轻易放弃，而且书平同志，你不是也在市政府工作过吗？难道你不热爱现在的工作吗？” 热爱？ 林书平低头喝了一口粥，然后才说道：“我马上就离开了。” 余梓文沉默了，手里的勺子搅拌着饭盒里的鱼蛋粥没说话，很快她就又问道：“你去哪？” “目前暂时会待在鹅城，但时间不会太久，你应该也看到了一些时政消息，西南边的琼州岛，刚刚被规划为一个新的省级行政区，上面给它的定义是经济特区，跟现在的深城一样，未来发展不可限量，很多人都已经过去闯荡了。” “你也想去？”余梓文问道。 “对，我想去。” 林书平点头，他看了看余梓文，忽然问道：“你想去吗？” 余梓文握紧了手中的勺子，又不说话了。 等吃饱喝足时，已经是九点钟。 距离与叶戈尔约好的时间还有一个多小时，林书平决定先回单位报道，然后再去见一见叶戈尔，以及与他同行而来的苏联朋友。 第84章 深藏不露王大爷（求追读） 林书平和余梓文离开时，赵海已经领着一位刚刚聘请的销售人员来到门店。 店里忙，尤豫直接就领着对方开始当着顾客的面儿培训，很快又进入到忙碌状态。 期间她下意识的去看了一眼站在门店一角的宋时弦，却发现这未来儿媳此时正定定的望着林书平两人离去的背影。 恰好注意到尤豫的目光，宋时弦便撇过头去，但眼泪却止不住，吧嗒吧嗒的掉下来。 这让尤豫心中一颤，感到有些心疼起来，心底更是暗骂了一句负心儿子。 小弦父亲刚创业起家，创建了“咔咔瓜子”品牌，这会儿刚从银行那里贷款了十万块，准备建立一家小型工厂，购买生产设备，外包装也已经设计完毕，新品牌估摸着暑期就能正式上市，对外展开销售。 而宋刚也遵从了林书平的建议，采取了农村包围城市战略，这会儿正屁颠屁颠的在鹅城周边的县城、乡镇跑业务。 其妻子徐蓉则依然还守着那一家“傻子瓜子”店铺。 毕竟这家店铺已经打出了名声，成为了鹅城购买坚果零嘴必去的一家店铺，没有之一，因此宋刚两口子还暂时舍不得把这间店铺出掉，万一创业失败，这家店铺就是他们最后的退路。 “小弦。” 等培训指导了一会儿新来的销售员，尤豫就走到宋时弦跟前，亲切的搂了一下宋时弦的香肩，小声道：“你放心，婶婶给你做主，不会让你受委屈的。” 宋时弦原本已经停止住落泪，此时闻言，顿感万般委屈涌上心头，眼泪再次吧嗒吧嗒的往下掉。 “哎哟，小弦，别哭别哭。” 尤豫拿起纸巾给宋时弦擦拭：“那混蛋小子这么没良心，你喜欢他什么啊？” 宋时弦眼睛通红，抽泣中更显柔弱，此时断断续续的哽咽道：“书平以前对我很好，但现在他变了，变得让我陌生了，也让我感到害怕……” “人都是会变的。你要明白，这世上没有人会有义务对你好，所以也不要期待别人会永远对你好，除了你的父母。” 尤豫宽慰道：“在一段关系中，不管是朋友、爱人，在保证自己不断进步，更加优秀的同时，你如果能做到事事有回应，件件有着落，那你离幸福就不远了，可是你做到了吗？” 宋时弦一愣。 尤豫看到宋时弦的神色，心中已经了然。 当初儿子那么勤快、勤恳的去帮宋刚他们家忙，但宋时弦却把这一切都当做理所当然，如今攻守交替，轮到宋时弦来他们家店铺帮忙了，这还真是风水轮流转。 尤豫竟然还感觉有点暗爽。 宋时弦在沉吟片刻后，忽然抹干眼泪，坚定地说道：“婶，我明白了，我会努力提高自己的。” 说完就接着去跟走进店的顾客介绍万宝的新产品。 这就算你提高自己的方式吗？ 跟余梓文那姑娘比，小弦伱做销售的潜力真的挺一般的。 大多数被小弦接待的顾客，基本上都是冲着她来的，很多人顾左右而言他，真正买冰箱的人屈指可数。 于是尤豫一把抓住宋时弦的胳膊：“小弦，我是说，你可以换个目标去努力，不是一定要做销售，明白吧，我听书平说你不是报了高考补习班么？你趁现在多读书，多学习，等高考后，如果能考上一所好大学，就是对自己最好的证明。” “可我……” 宋时弦还想说什么，就被尤豫往外推：“快去读书吧，等你考上大学后，想什么时候来帮忙都可以。” 如今店里也有了销售，再让宋时弦待在这里帮忙，尤豫也怪不好意思的。 毕竟老宋家这么如花似玉的姑娘，追求她的人能在鹅城排上一整条街。 最重要的是她也担心徐蓉有意见，毕竟徐蓉如今一个人在守店，闺女不帮忙也就算了，胳膊肘还往外拐，搞不好这会儿正生自己闷气。 闺女还没嫁过来，就成了泼出去的水了…… 宋时弦想要争辩几句，但最终被说服，无奈转身离去。 话虽然是这么说。 但她依然决定明天还来。 另一边。 林书平骑着车，载着余梓文前往鹅城市政府。 到了政府大门，林书平刹住车，从兜里掏出一包华子通过门岗窗口丢了进去，并大声喊道：“王大爷，好久没见了，这是孝敬您的。” 门岗内正在听着收音机的保安大爷被冷不丁丢进来一盒烟，吓了一跳，手忙脚乱的接过后，定睛一看，一盒正华香烟！ 而耳边又响起林书平那熟悉的声音，王大爷顿时喜笑颜开：“小林同志，好久不见，谢谢你的香烟，听张主任说你出公差了，去香港了是吗？见到大明星没有？” “没有，大明星哪里是那么好见的。” 林书平听着耳机里传来的音乐，笑道：“下次去香港，我一定给王大爷带一张谭咏麟的亲笔签名。” “太劳烦小林同志你了，那我就先谢谢你。”大爷笑的咧开了嘴。 等告别门岗大爷后，林书平就直接推着自行车走进内院，把车子停好后又上了锁，顺手把锁钥匙递给余梓文。 余梓文笑道：“您跟王大爷真熟，书平同志，你是不是早就知道王大爷的儿子在深城上步区征地拆迁办上班了？王主任虽然才三十四岁，但已经做到了副处，前途真的不可限量。” “征地拆迁办？三十四岁的副处？” 林书平有些惊讶，甚至有些震惊。 三十四岁的副处没什么稀奇的，但他没想到王大爷的儿子竟然在深城特区拆迁办工作。 而且还是上步区。 上步区就是后来深城的行政中心福田，因为其谐音是“上不去”，所以在1990年时更名为“福田”区。 “王大爷年纪大了，因为闲不住，就来市政府这边当个保安，但包括咱们张主任在内，很多领导对待王大爷都是客客气气的。”余梓文见林书平似乎并不了解，于是耐心向林书平科普起了这一个月来她精准搜集到的知识点。 而这会儿，林书平已经开始频频回头向门岗大爷，眼睛发亮。 王大爷，你还真是深藏不露啊！ 第85章 大雷（求追读） 如今是五月中旬，到了下半年，深城就会出现多次大的体制改革。 尤其是《关于深城在国家计划中实行单列的批复》下发，使得深城在国家计划中实行单列，其中也包括财政计划，上面完全赋予深城相当于省一级的经济管理权限。 也是自此之后，深城发展速度再次飙升，堪称一日千里也不为过。 这其中也包括房价。 而在深城征地拆迁办工作的王主任，哪怕只是一位副处，届时肯定会一跃枝头变凤凰，成为所有企业和地产投资者眼中最炙手可热的存在。 “届时王大爷就享福喽，少不了有人拐着弯送礼。” 林书平笑了笑，他虽然对深城的房地产也是垂涎三尺，但那里的房价自特区成立后就不断飞升。 到了现在，普通住宅大概四五百块一平，而高级住宅的房价已经高达两千一平，甚至还要更高。 最重要的是，深城真正的地王，有钱也买不到。 而他手中的几十万，在那里也根本玩不转。 但琼州不一样，哪怕省级行政单位上个月就成立了。 而这一个月过去，琼州的房价一时半会还涨不到哪里去，每平方米普遍都在两百块左右。 当然，如果是椰城市中心的话，房价大概也都高达每平方米上千元了。 此时，林书平和余梓文一前一后走进接待大厅，大厅内有三五人正在咨询招商政策。 而林书平大眼一扫，发觉自己离开了这么久，自己的办公桌竟然还是被擦拭的一尘不染，甚至文件夹都没有太多移动，顿时便有些意外的看了余梓文一眼：“你擦的？” “嗯，顺手的事。” 余梓文低头，默默的回到自己的办公桌前，开始整理一些东西，准备等会去见叶戈尔。 而林书平的到来，也是让原本有些沉静的接待大厅，瞬间有些热闹起来。 “哟，我们大作家回来了！” “快看，大作家凯旋归来！” “《明朝那些事儿》我看了，写的真不错，真不敢想是林书平同志写的，我在看的时候啊，还以为是出自历史学院的教授之手。” “林书平同志的才华真是太让人惊叹了。” “我有前几天的《明报》，上面还连载着《明朝那些事儿》呢，小林同志，能不能给我签个名啊，我儿子非常喜欢看你写的作品。” “快让大作家歇歇吧，这次出差累坏了吧，陈瀚快上茶，把张主任的那包龙井给拿出来点。” 此刻很多人都在起身跟林书平笑着打招呼，并恭喜林书平出版作品。 还有人拿出来一本《明朝那些事儿》过来，让林书平帮忙签名，林书平也没忸怩，接过书正准备签字，结果一摸纸皮，再翻看一看，得，大喇喇的简体字出现在眼前。 嘿，盗版！ 再往后翻一翻，后半本连载的根本不是《明朝》，而是香港鬼圣作家余过的悬疑小说《四人夜话》。 驴唇不对马嘴。 林书平笑出声来，但也没有指出来，接过笔就开始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名字是艺术体，笔力苍劲，笔画绵延，倒是写的林书平自己都不看出来是“林书平”三个字。 等一阵恭贺过后，林书平接过了接待员陈瀚递来的茶杯，里面泡的还真是张主任招待外宾用的龙井。 林书平犹豫了一下。 陈瀚见状，立即打了个哈哈，“书平，张主任吩咐了，等你一回来，就得好好招待你，这龙井是张主任自愿给你喝的，放宽心。” “张主任人呢？” 林书平问道。 陈瀚立即回答：“上头开会，张主任和杨主任都被喊了过去，说是省里对熊猫公司的海外情况调查有了结果。” 林书平心中一动，忍不住问道：“结果怎么样？” 陈瀚道；“张主任说了，结果挺好的，熊猫公司在美国也有公司，不用咱们操心。” 林书平若有所思。 当初市里的领导班子在会见金昌源的时候，他就及时向其中一位领导进行了提醒，但现在看来，这提醒似乎并没有什么卵用。 陈瀚似乎有意巴结林书平，见林书平对熊猫公司感兴趣，就多说了两句：“张主任私底下说了，熊猫公司那边为了证明自己的实力，先期已经给市政府回来了2.5亿美金，这可全都是外汇，别说熊猫公司没问题，就算有问题，在这么多外汇的情况下，什么问题不可以解决？” 林书平叹了口气。 好家伙，说打2.5亿美金，还真打来了。 为了钓大鱼，真是不惜血本的打窝放饵，也不怕空军？ 不过也正如陈瀚所说，2.5亿美金这么巨大的外汇金额砸下来，很难保证不让人头晕。 “咱们这政府办公楼，按照金先生提出的投资附带条件，估摸着年底就要挪给熊猫公司办公了。” 陈瀚笑道：“当然，这都是小道消息，具体怎么样，还得看上面怎么安排。” “放心，熊猫公司家大业大，金先生只是美国上将的侄子，10亿美金对他来说，洒洒水啦！”旁边一人走过来插嘴道。 还有一些人也积极加入讨论： “对，等熊猫公司落地建厂，以后咱们鹅城就是东方底特律，中国的汽车之城！” “深城都起飞了，咱们鹅城起飞的速度绝对不会比深城差。” “最近越来越多国内外的投资商来咨询招商政策就已经很能说明问题了，所有人都很看好咱们鹅城嘛！” “我家房子最近都有人在询价，很多外地人想要出高价买，我都没舍得卖。” “老刘，现在行情刚起来，你家在市中心，不涨到五百一平可千万别卖。” “五百？开什么玩笑，咱们马上就是第二個深城，我心理预期是一千一平！” 林书平刚刚还有些好奇为什么陈瀚会知道这么多。 毕竟张主任也不是个大嘴巴，这么大一笔投资在未落地之前，肯定不会乱说，但现在他似乎忽然有些明白了。 这是有人在故意的散播消息。 这样的消息散播出去也的确是好事，明面上的确也能吸引到许多投资客，毕竟不少人都知道，鹅城拿到了一笔最低十亿美金的投资，这笔钱放在整个鹅城，影响力巨大。 但没有人会知道，这里面埋着个大雷。 第86章 新的风口（求月票） 张旭科有自己的独立办公室，但现在人去开会，林书平暂时没办法汇报工作，因此也没有多在接待大厅逗留，跟各位同仁招呼了一声，就领着余梓文前往市里有名的悦兴酒楼。 他跟叶戈尔约好在那里会面，顺便共进午餐。 路上林书平骑着车，身后载着余梓文，他骑得并不快，似乎并不急着跟叶戈尔见面。 路过一处正在施工的大桥时，他竟然主动停车，把车子停在骑行车道上，跟一脸疑惑的余梓文笑着说道：“聊聊？” 余梓文怔然，下车后主动跟着林书平来到大桥栏杆前，她大脑飞速转动，忽然拉住林书平的衣角。 这下轮到林书平疑惑了，他回头看了余梓文一眼。 余梓文看起来有些惊慌，双手死死的抓住林书平的衣角，声音略微提亮：“书平同志，要不咱们换个地方聊？” 林书平低头看着余梓文那洁白的小手，又看了看宽广平静的江面，有些哭笑不得：“我特么又不是要寻死，更不会拉着你垫背，你担心个鬼啊？” “呵呵。” 余梓文尴尬一笑，松开手道：“我就是缓解一下气氛，那么书平同志，你想跟我聊什么？” 林书平双手扶住大桥护栏，打量着四周，深不见底的河面上有几艘渡轮正在缓缓驶过。 而他脚下的这座鹅城大桥，也是前两年市里为了缓解鹅城日益拥挤的交通而建设，如今桥面大体框架基本上已经完成，但真正投入使用还要等到明年。 很多人为了图方便，也为了省钱，经常会骑着车偷偷从大桥上走过，但机动车却是严格禁止入内的。 林书平看着平静的江面，问道：“余梓文同志，我其实找张主任问过你的家境，你的父母都是鹅城下面地方县城的小学教师，家中还有一个正在上中学的弟弟，你能有机会进入接待办工作，是托了你在民政局工作过的姨夫关系进来的，据我所知，你的实习期结束后，大概率是会被留在接待办继续工作的。” “真的？” 余梓文沉默了一下，却并没有露出惊喜之色，只是微笑着说道：“那我要感谢你，书平同志，是你带我谈成了两个招商项目，不然凭借我的翻译水平，我大概是没有资格继续留在这里的。” 林书平看着她，问道：“你想留在这里吗？” “我想留在这里。” 余梓文坚定地说道：“这是我父母的期待，我不能辜负。” “你父母的期待？那伱内心真正的想法呢？” 林书平认真说道：“一个人总该有一些人生规划，如果你继续留在接待办，固然能得到一份稳定的工作，而且还吃上了公家粮，有了铁饭碗，但因为没有任何靠得住的人脉关系，你日后能升迁的希望不大，如果十年过去，你还只是一位政府接待处的接待员，你甘心吗？” 余梓文想了想，正准备回答。 却听到林书平继续说道：“你先别着急说，我先跟你讲一讲我离开的这大半個月都干了什么。” 随后，林书平便是一边讲述自己前往沪市的所见所闻，一边打量着余梓文的反应。 他对余梓文很心动。 倒不是男女方面的心动，而是对其销售天赋的心动。 对方在不说外语的情况下，思维口才可都算是一绝了。 单从对方在万宝专柜十几分钟轻松开单就能看得出来这一点。 绝对是不可多得的一位人才。 如果日后自己去效仿史玉柱，借着保健品大热的东风，去做脑白金等产品，以余梓文如今的思维口才和销售能力，稍微培训，绝对是不可多得的一员大将。 当然，最重要的还是林书平想要趁早的培养自己的创业团队。 单打独斗并不稳定，而且效率贼慢。 如果当初他有一个能力极强的班底，他就能与万国证券那些人一样，全国各地去搜集国库券，哪怕资金远远不如对方，但凭借手里的几万块钱，经过一个月时间的倒卖，这个数字也最少能翻个十倍。 吃一堑长一智。 因此他在离开沪市前，就选择无条件的信任郑泽楷和江浔两人，也是为了日后彼此之间能够有更好的合作。 在经过半个月的考察后，他对两人的人品选择了信任。 因而在离去前，给他们留了二十万，并告知了他们具体的国库券倒卖操作办法。 这二十万的资金足够他们启动第一笔生意。 随着时间的过去，钱滚钱之下，不出意外，一个月后，这二十万就会变成两百万。 面对两百万巨资，郑泽楷和江浔能否保持理智，是否仍旧选择与林书平公平分账，说实话，林书平心底并没有谱。 毕竟人心难测。 如果失败，那就当交学费了。 如果成功，那就多了两个暂时可以信任的合作伙伴。 而林书平回归鹅城后，心中也开始诞生起培养创业团队的想法。 他的目标实际上是瞄准了纺织厂的一些人。 因为根据前世记忆筛选，他可以在纺织厂内找到一些品行过硬的同事来加入自己的团队。 而余梓文只是意外之喜，其销售能力，不仅父母赞口不绝，他早上也是亲眼见证，对方仿佛有一股天生让人亲近的能力，介绍产品的时候，能够让顾客信任并选择购买，这本身就是一个巨大的能力。 但让林书平无奈的是，余梓文似乎是一个官迷。 当然，与其说余梓文是官迷，不如说余梓文的父母是官迷。 正是在父母辈的影响下，余梓文才选择进入仕途，从接待办的小小接待员做起。 林书平认为这并非是余梓文的内心愿望。 因此在鹅城大桥上，他坦诚了自己去沪市是为了抓住机遇，迎接风口。 并且他还准确的押宝成功，以四万块的初始资金，半个月的时间就获得了整整一百万的回报。 “一百万？” 这个数字听得余梓文有些发懵，感觉极度不真实，甚至觉得林书平在哄骗自己。 我很好骗么？ 余梓文陷入深思。 “我连我爸妈都没告诉，只告诉你，并不是想骗你，也不是想要跟你谈对象，你可别误会。” 林书平见到余梓文似乎看智障一般的眼神，立即主动声明道：“我只是觉得你真的是一个人才，也是一个很好的合作伙伴，如果你内心是不愿意待在接待处的，那就不如跟我一起去西南发财。” 余梓文下意识的问道：“西南？琼州？” 林书平笑道：“看来你也挺关注那边的？” “啊？不是……”余梓文低声道：“我也没太关注，只是新闻上一直在播放，报纸上也几乎天天都刊登，偶尔也会看到，而且我姨夫最近因为想要停职去琼州打拼，还跟我姨吵了一架。” “那你姨夫也挺有眼光，负责民政业务的人的确有些嗅觉。” 林书平点头道：“我和你姨夫一样，也认为琼州那边的确是一个新的风口，所以如果不出意外，等处理完手上的事情，过几天我就要启程去琼州了。” “又要走了吗？” 余梓文闻言，瞬间有些恍惚，她看向林书平，低声道：“你为什么跟我说这些……” “我刚刚说了，我觉得你是一个人才，也是一个很好的合作伙伴，如果你愿意的话，可以跟我一起去西南那边探探路。” 林书平想了想，说道：“如果你担心，那就等你转正，再托关系办一个留职停薪，我这边先给你开一个保障工资，三百一个月，你觉得怎么样？” 第87章 收尾（求月票） 1988年广州的平均工资，按月薪算是145元，但那是省会城市的薪资水平，距离省会城市几百公里开外的鹅城，平均工资则更低，甚至许多人和后世一样，每当看到报纸上公布各个城市的年均所得时，都会感叹一声：老子又特么被平均了！ 而远离沿海地区内陆城市，工资则直接减半。 例如合肥公司工商银行的柜员，每月工资不过75元，而这还是体面点的工作，如果是普通劳动力，收入更低，在这个年代，坐办公室的白领工资比蓝领高得多，不像是后世，完全相反。 因此全国各地的人均收入水平堪称差距巨大。 在鹅城市政府接待办，正式员工的水平大概在110元左右，算上奖金福利其实也能拿到130元，但这是干了许多年的正式员工，如果是实习生，除了三餐补贴之外，月工资纯到手大概只有70元。 因此听到林书平轻松开出三百一个月的薪水，余梓文的表情有些惊异，“书平同志，你认真的？” “我当然是认真的。” 林书平面色古怪：“我跟你说了这么多，你不会以为我在诓骗你？是不是从始至终你都没打算信我？” “不是不信你……” 余梓文堆起笑容，嘀咕道：“实在是有些天方夜谭，半个月赚一百万啊，不是一百块……不过书平同志，不管你说的那些国库券兑现是不是真的，总之，我很愿意相信你！” 林书平笑道：“那就这么说定了？你实习期转正应该还有一个月，我先去西南探探风，等有了基础再跟你打电话过去。” “不，书平同志，我愿意无条件的相信你。” 余梓文认真道：“我可以现在就走，也不用再办理留职停薪手续，只要你不嫌我笨，我现在就可以跟伱一起走。” 林书平顿时安静了下来，他仔细打量了一下余梓文，发觉对方情绪并没有太大起伏，甚至很平静，完全不像是临时起意。 他问道：“不给自己留后路么？万一我们去琼州创业失败，起码在鹅城还有一份稳定的工作。” 余梓文摇头：“不破不立，我不知道书平同志看中我什么，但我跟你共事也有一段时间了，我很愿意相信你。” 林书平竟然有些感动，问道：“能不能讲实话？” “实话就是……我不是很喜欢接待办的工作，我的英文和俄语水平并不足以让我应对日常接待外宾的工作。” 余梓文勉强笑道：“如果不是我父母的安排，我可能不会进入到体制内工作。” “还有么？” “还有，我的确有关注到琼州方面的动态，很多党报上都在号召宣传十万青年下琼州，我姨夫已经四十多岁了，在民政部门干了十多年，他是我们亲戚里最有本事的人，就连他都想去琼州，我觉得琼州应该跟你说的一样，充满了机遇。” 余梓文顿了顿，叹息道：“而且书平同志愿意给我开三百块钱的月薪，古有士为知己者死，我虽然不愿意为你死，但总好过在接待办浑噩度日，我也想拿到手的薪水多一些，以后给我们家盖一栋新房子。” 林书平颔首，虽然他还是觉得余梓文没有讲实话，但至少这些理由足够让人信服。 没有谁能拒绝金钱的诱惑，他现在的动作，就相当于后世三千块工资的实习生，被猎头以一万三的工资挖走一样，充满了人生的智慧。 谁不走谁傻子。 “收尾工作还是要继续的，走，先去见叶戈尔。” 林书平笑道，“叶戈尔先生也算是我的贵人，没有他借给我的一万块，我是没有信心敢只身前往沪市的。” 他这话说的挺真心的，当初在没有确定《明朝那些事儿》是否能拿到稿费之前，他是四处都在想办法筹集第一桶金。 如果《明朝》被打回来，他当然还是效仿余华，继续向其他报社或出版社递稿，但那需要很长时间的等待，风口就在眼前，林书平等不了。 因此，哪怕只有一万块本金，他依然还是会乘坐火车前往合肥，并往来沪市。 但如果没有这一万块本金，林书平可没有动力去沪市捡钱，从一万到一百万很容易，但从零到一万，确实是难上加难。 似乎是因为互相坦诚了一些，余梓文坐在后座上讲话时也不自觉的跟林书平亲近了许多，等到了地方，林书平带着余梓文走进了悦兴酒楼。 悦兴酒楼是一家刚开满三年的酒楼，定位是中高端，主打粤菜，但厨师在江浙一带闯荡过，所以菜单里也夹杂着一些江浙菜。 走进酒楼时已经是十一点钟，两人跟随服务员进入预订包间，此时叶戈尔还没到，林书平接过服务员递来的菜单，还是点一些悦兴酒楼的招牌菜，如八宝汤、脆皮鸡、悦兴炸猪肉以及粉葛扣肉等等。 他提前跟叶戈尔联系过，得知对方有三人到场，荤素不忌，因此也就尽地主之谊，尽可能的满足五個人的胃口。 只过了二十分钟左右，包厢里的门就推开来，在服务员的带领下，叶戈尔与一位东欧面孔的中年男人，和穿着姿态都尽显港风的年轻女人走了进来。 “林，你终于回来了，我很想念你，我的朋友。” 叶戈尔一进门看到林书平，就露出笑容，叽里咕噜说了一堆俄语，然后就伸开双手过去拥抱：“没有你在鹅城，我孤单了许多。” “我也想念你，叶戈尔先生。” 林书平笑着与叶戈尔抱了一下，然后便邀请众人入座。 他一边打开一瓶酒香浓郁的本地白酒，一边笑着说：“我已经点过这家酒楼的招牌菜，如果你们还需要，尽情点餐，不用客气，这顿饭我请客，可都别跟我抢。” 叶戈尔哈哈大笑，接过林书平递来的白酒浅尝了一口，然后就感觉凶猛的辛辣味布满了味蕾，他顿时眼睛一亮：“这酒真不错，比你们国家最出名的茅台好喝多了。” 林书平看了看手中十块钱能买一大桶的长乐烧酒，略有些心虚，他抬头看向那个东欧男人和港风女子，笑着扯开话题道：“不知道这两位是？” 叶戈尔一拍脑袋，叫道：“差点忘了跟你介绍，林，这是来自我家乡的朋友，他叫伊万，目前在亚洲各国做音像制作和贩售，而这位漂亮的女士叫夏娃，来自香港，她可是一位中华大明星。” 第88章 合作的可能（求月票） 中华大明星？ 出于本能，林书平先是仔细打量了一眼夏娃，虽然对方穿着红色长裙，身材火辣，起伏间凹凸有致，但林书平确信对方不是自己记忆中的任何一位中华女星。 因此他的注意力便转向了伊万，经过一番交谈与介绍，林书平才发觉对方竟然也是一个二道贩子。 和叶戈尔不同，伊万专业从事盒式录像带倒卖，不管是国内还是国外的盒式录像带，不管是合法的还是非法的，伊万全都可以复制生产。 他在香港荃湾地带有一家录像带制作工厂，不过这项产业处在灰色地带，随着香港生产成本的提高，以及有关部门的打击力度，眼下伊万正准备把工厂迁移到内地。 林书平闻言便打消了与对方结交的想法，甚至心底也不太愿意让对方的工厂落在鹅城。 觥筹交错间，林书平便把早已准备的包裹拿出来，笑着递给了叶戈尔，里面一共有一万五千元现金，“连本带利，叶戈尔先生，你查收一下。” “哈！”叶戈尔叼着根雪茄，捏着包裹里的厚度，看也没看就塞进了包里，然后又从中拿出一张欠条：“合作愉快，林，我喜欢跟有诚信的人交往。” 林书平接过欠条，稍微扫了一眼便拿起火柴盒，擦拭了一根火柴，把欠条点燃，燃烧殆尽，“叶戈尔先生，我认为我们以后还会有合作的可能。” 他这句话并非无的放矢。 三年前，苏联领导人戈尔巴乔夫上台后，为了扭转经济停滞的僵化局面，在体制内进行了非常激烈的改革。 在经济改革没有迅速取得预期成果的情况下，从今年年初年起，戈尔巴乔夫就把改革的重点转向政治领域，实行政治多元化和多党制，削弱和放弃了苏共的领导地位。 按照时间来算，如今的苏联虽然内部矛盾空前激烈，但尚不至于全面崩溃。 只是这种状态最多也就撑个一两年。 两年后的1990年初，立陶宛率先宣布独立，其后便犹如多米诺骨牌效应，各个联盟国陆续开始独立。 从这个时间段开始，卢布开始暴跌，卢布的购买力下降到只有之前的三分之一。 苏联是个重工业国，在当时情况下，各种物资的紧缺，直接导致中苏边境诞生了大批跨国倒爷。 尤其是轻工业产品，如日常生活用品等，堪称奇缺。 这让许多倒爷在利益的驱使下，开始在国内买下罐头、皮革等日用品，然后跑到苏联进行倒卖。 但这只是蝇头小利，和国库券一样，来回往返倒卖就行，可期间却增加了许多安全风险，边境黑势力的凶猛是值得林书平警惕的，而这点钱，也不值得林书平只身犯险，为此而来回折腾。 他只想趁着这段时间来一波大的。 他清楚的记得，在这段时间，有一位非常大胆的川渝商人，直接用这些轻工业品，拉满了五個火车皮，然后去到苏联，换到了四架154飞机。 这四架飞机价值六千万。 此人转手卖给川航，从中净赚一个亿。 这其中需要各种关系利益的斡旋，林书平目前保持与叶戈尔的结交，也正是为将来做这些事埋一些暗线。 他不担心叶戈尔不合作。 对方是个专业的跨国倒爷，有专业的运输渠道，也有一些人脉关系，只要有利益可循，双方在未来合作的可能还是很大的。 叶戈尔显然也尤其看重林书平，甚至在饭桌前都只顾着跟林书平讲话，而忽略了带来的朋友伊万和夏娃。 这让夏娃内心感到不满，她虽然只是香港一个三线演员，而且还是19禁电影出身，但却对内地并不是太看得上。 如果不是这次老板伊万要来内地谈生意，她是不会跟着过来的。 此时见叶戈尔都忽略了自己的老板，脸上不满之色可以说是溢于言表，正准备说什么，就发现老板伊万突然转过头，凶狠的瞪了自己一眼，这让夏娃打了个冷颤，讪讪的闭上嘴巴。 伊万见状，便是转过头去，重新露出笑容，专注的听着叶戈尔和林书平聊天。 直到他找到机会，才终于开口道：“林先生，我如果现想在鹅城投资一家工厂，专门生产盒式录像带，您能帮我把相关手续都批下来吗？” “我只是一个小小的接待员，这件事我做不了主。” 林书平闻言，笑着打起了太极：“再者说，我马上就要离职了，伊万先生如果想在鹅城投资，我可以帮你牵线，但有一点我要说明，您在鹅城建厂，要杜绝一切非法违规的行为，这一点是要写在合约里的。” 伊万哈哈大笑，连声称是，但心底却隐隐有些困惑，还要把这些签进合约？ 他看向了叶戈尔。 叶戈尔沉吟了一下，笑着问道：“林，伊万是真心想要在鹅城投资建厂，和我一样，他会先投五十万进来，然后贷款五十万……” “叶戈尔先生，您那是轻工产业，属于纺织品，而且只对外销售，对带动本地人就业很有帮助，但伊万先生的产业可不同，特别是盒式录像带这种具有传播性质的产品，我们对这种情况是有严格要求的。” “我也对外销售。” 伊万急道：“而且我生产的影视作品，都是有版权的。” “那恐怕还是不行。” 林书平含笑摇头：“这是底线，谁触碰了都不行。” 十九禁影片也是有版权的，但国内也是严格禁止。 很多从业者就算要生产，那也是小作坊偷偷生产，被发现了就是一窝端，您这还想光明正大建厂？做什么春秋大梦啊！ 叶戈尔闻言也不再帮忙牵线，他跟伊万的交情还不到为之冒险的地步。 于是再次举起酒杯来，跟林书平硬碰硬：“好的，叶，这件事暂且放一放，我可记住你刚刚说的话了，我们以后还会有合作的可能。” “肯定有。” 林书平笑着碰杯：“而且低于一百万的合作，我不会找你。” 一百万？ 叶戈尔心头一跳，脸上闪过惊讶，但随后却是笑的更欢快了，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第89章 前往琼州（求月票） 酒足饭饱后，离开前，叶戈尔拉着林书平来到角落里，打了个酒嗝，低声道：“伊万在香港是混黑的，他和一群越南难民走得很近，在香港的娱乐圈很有势力，除此之外，在苏联那边，伊万也有些背景，如果可以，你就帮他把建厂的事情办了？” “真的，帮不了。”林书平真诚的回道。 叶戈尔闻言，仔细的看了一眼林书平，而后点头道：“我信你，那就只能让他走自己想办法了。” 言毕，他伸手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名片盒，抽出一张名片递给林书平：“这是我的名片，你收好，如果可以合作了，随时跟我打电话。” 林书平点头，接过名片低头看了一眼。 名片上全都是英文，翻译过来，大概就是美叶集团董事长，下面有两个联系地址，分别位于香港尖沙咀和美国加州，除此之外，还有姓名、电话号码等相关信息。 什么唬人的名头都是假的，甚至地址都可能是假的。 只有电话号码是真的。 林书平送走叶戈尔和伊万等人后，转过身看到余梓文，问道：“刚刚你怎么不说话？” “他们眼里都好像没有看到我，而且你们是俄语和英文交流，对我来说，插上嘴的难度有点大。” 余梓文笑着说道：“所以当一个透明人也挺好的，至少不会让我感到尴尬。” “没有看到你？” 林书平顿了顿，说道：“那就让他们看到你。” “我知道了。” 余梓文低声道：“会有那么一天的。” 下午，林书平回到接待处，与余梓文一起，主动来到张旭科的办公室，向张旭科提交了辞职报告。 张旭科看着辞职信，有些惊讶，但似乎并没有太意外，他直接忽视了余梓文，向林书平笑着说道：“要不要再考虑一段时间？你才刚回来，不适应现在的工作很正常。” 林书平也笑了：“不考虑了，我已经有了决定。” “金鳞不是池中物，当我知道你竟然被《明报》看中的时候，我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但没想到这一天会来的这么快。” 张旭科啧啧有声道：“不过这个辞职信我不能批，我先给你办個留职停薪吧。” “为什么？”林书平诧异问道。 张旭科道：“熊猫公司的投资案还需要你的协助，上面虽然派人去美国调查，但在调查报告中却存有一些疑点，你曾在上级领导那里提出了一些假设，这些假设被领导们很看重，他们都认为很有道理，不过熊猫公司先期已经拨款过来2.5亿美金，这是实实在在的外汇，所以现在领导们之间，也出现了争执。” “有人觉得伱的假设是无稽之谈，认为真金白银的投资才是硬道理。” “但也有人觉得你的假设很有道理，所以调查行动由明转暗，不过大致上领导层是同意形貌公司在鹅城建厂的，相关手续也都在快速办理……” 林书平有些沉默，想起熊猫公司日后在鹅城留下的惨状，也并不后悔向上级领导提出那些假设，能让他们内心对这次投资案产生动摇，本就是一件很难能可贵的事情了，这说明已经引起了一些人的重视。 “至于小余，你怎么也想辞职了？” 张旭科看着余梓文：“你的实习期还有一个月，以你目前做出的成绩，是可以稳稳转正的，你现在离开，可惜了，是找好新工作了吗？” 余梓文抬头，看向林书平，然后又看向张旭科，“找好了。” 言简意赅，显然是下定了决心，不再做任何的解释。 林书平竟然有些感动，心中慨叹，有时候人生的重大决策，往往只诞生于一瞬间。 张旭科也是个人精，注意到这一幕也没再说话，当即便开口道：“既然如此，那我就一同给你们做留职停薪处理，给你们一年时间考虑，一年内如果还想回来，我这里随时欢迎。” 余梓文就算了，虽然优秀，但还不值得张旭科考虑去留。 但林书平是张旭科在鹅城见过的最顶级人才，精通英文和俄文不说，还才华横溢，写出《明朝那些事儿》这部大著作。 要知道，这本小说在香港已经呈现风靡之势，甚至一些盗版小说都已经开始在两广地带流行，张旭科办公室书桌里就有《明朝那些事儿》的书籍，虽说是盗版，还是繁体字，但也是让他看的津津有味。 而今眼见两人关系匪浅，统统进退，为了跟林书平打好关系，也是主动帮余梓文办理留职停薪处理。 “既然这样，那就多谢张主任。” 林书平连声感谢，主动伸手相握：“如果我这一次去西南没闯出什么成绩，那就还回来跟您干。” “好……” 张旭科点头微笑，但却突然反应过来，错愕道：“等一下，你说西南？你要去琼州？” “对，去琼州。”林书平点头，这也没什么好瞒的，“十万青年下琼州”的号召在各种报纸上比比皆是，很多人都想去琼州淘金，已经是路人皆知的事情。 至于到了地方后，是碌碌无为还是一飞冲天，各凭本事。 “我还以为你要去香港在金老先生的报社里工作！” 张旭科怔然：“原来你要去琼州……好魄力！如果不是我家中有儿有女，有太多牵扯放不下，我也想去琼州闯荡闯荡。” 他说这句话时有些激动，显然之前关注过相关新闻，也曾诞生过一些想法。 “的确。” 林书平笑了笑，开玩笑似的道：“好在我还年轻，我这就替张主任去闯一闯。” 张旭科看向余梓文，眼神里第一次有了重视：“小余也跟着去？” “嗯，我也跟着去。”余梓文点头。 张旭科露出笑容：“那就加油吧，期待你们衣锦还乡的一天。” 随后，他转身去拿了两份留职停薪申请表，“书平离开了这么久，工作上也没什么好交接的，你们离去后，我会在单位里找人接手你们的相关业务。” 等两人各自在留职停薪申请单上签下名字后，张旭科才笑着说道：“那就祝你们一路顺风，前程似锦。” 林书平笑着点头，说道：“我们也祝张主任一路高升。” “张主任再见。”余梓文也开口道。 言毕，两人便徒步离开政府大楼，在大院里许多人的注视下，搭乘一辆计程车离开。 至于为什么不骑车？ 车子是单位的共有财产，根本带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