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穿炮灰背景板是个万人迷》 第1章 不受宠爱的王妃1 王府内院,九转回廊,一步一景,廊外假山怪石,松林翠竹,美景如画。 安静祥和的气氛被恭亲王妃居住的怡和院隐隐飘出哭声一片打得七零八落。 “奴婢苦命的小姐呦...王爷怎么忍心这般对待您。” “怎么说您也是他名正言顺,三媒六聘,八抬大轿,王府正门迎进来的正妃。” “他怎么忍心,奴婢可怜的小姐啊。” 跪坐床边的小丫鬟嚎的七零八落,痛彻心扉。 抹了抹眼泪,尔容抬头正对自家小姐肿成猪头,上了药也见不得丁点好转的大饼脸。 再也顾及不了王妃身边大丫鬟的体面,啊的一声,两臂朝天,以头抢地的哭丧。 “奴婢可怜的小姐呦..容了...呕.....” 哭得太狠,嗓子眼犯干呕,哭丧的大强嗓门依依不饶的哭喊骚扰下。 躺在床上,双手交叠胸下的倒霉王妃。 吵得蹙起高山顶头的两条黑中见红的眉毛,忍着脸上阵阵不休的疼痛,睁开...努力撑开红肿发胀的眼皮。 她依稀看见床边哭得丝毫不顾及体面的丫头,看得有些不太清楚。 耳朵~~~~大受震惊。 那丫鬟一边喔喔大哭,一边拿帕子捂住嘴。 情绪哭得太上头,嗓子眼边呕呕,边喔喔,听着还特有节奏。 哭了......” 泪眼朦胧的尔容,蒙蒙抬起头,正对王妃凄惨万分的脸蛋。 她不嫌弃,大喜过望地扑上来。 倒霉的王妃,突如其来的重力压回床,背脊粘床的瞬间,脸儿一歪,昏迷了过去。 彻底昏迷前,耳边依旧是尔容喋喋不休,叫生叫死的深情呼唤。 “传府医,王妃晕倒了 —————— 秋高气爽,皇宫红墙碧瓦,高耸宫墙。 长长的仪仗,高高的肩舆上赫然端坐如今盛宠正浓的曦妃,陆纯曦。 陆纯曦,陆丞相长女。 陆家有女初长成,容貌明媚,举止端庄,颇具才气。 名满京城的美人,初初入宫,先封贵人,不过两年便封妃,一宫主位,赐住永和宫。 仪仗前面探路的小太监见前方来人,慌忙止住了向前的脚步。 与仪仗面对面相撞的不是旁人,正是当今同父异母的弟弟,恭亲王宋成礼。 男人长身玉立,身着四爪蟒袍,头戴乌纱,清俊明秀。 偶遇名义上的小嫂子,吩咐行礼的宫人内侍起身后,他这才不慌不忙地侧身让出道来。 两边红墙,宫道不宽不窄,眼见曦妃仪仗从自己身边经过。 微俯身避嫌的恭亲王终耐不住心底担忧,放纵了一回。 抬头,看向了高高肩舆上方,他青梅竹马的姑娘。 进宫嫁与帝王,如今尊为帝王嫔妃的曦妃娘娘。 他抬头的同时,身着锦绣华服的曦妃感受男人情难自控的隐晦视线。 她顺势低头与他两两相望,四目相对。 男人隐忍不住的深情,这一刻终于按捺不住倾泻而出。 曦妃被他爱慕深邃的目光看得扭紧了身前的帕子,轻咬薄唇,她受不住偏头躲避他愈发刺人的视线。 短短的时间,短短的交集,短短的一面。 有意制造偶遇的恭亲王见自己心爱的女人面容红润,神态雍容,显然未被前几日马蜂袭击事件惊吓。 不放心非得亲眼看看的恭亲王目送仪仗远方拐角处转弯。 目之所及看不见了,他心满意足地缓步离去。 刚回了恭亲王府,这边内侍来报。 恭亲王妃又昏倒了! 请了府医去瞧,王妃郁结于心,心中郁闷难以消解,如此以往,恐有年寿难永之相。 听了下属回报,男人并未多言,甚至不作理睬。 冷漠转身就走,走了两步,心有顾忌,招来管家,吩咐他送些补身体的药材过去。 想来自己不打算亲自探望受伤的王妃。 男人心想,到底是纯曦的一母同胞,该给的体面宋成礼还是愿意给的。 他唯一要求一点,身为纯曦的妹妹,自知之明要有。 不要妄图占有纯曦在他心里的地位,也别痴心妄想和自己姐姐相提并论。 怡和院,尔容遣退去正院汇报的小厮,转身气鼓鼓回屋。 愤愤不平,王爷太过分了! 小姐与大小姐一同遇险,王爷竟然狠心抛下遇险的妻子。 无视妻子求救,去救自己的嫂子,天下哪有这般道理。 进屋看见面覆薄纱遮面的小姐,尔容眼眶替小姐委屈的泪水说上就上,说来就来。 陆纯钰开始挺吃小丫头这一套,看她将泛红的眼,蓄满眶的泪珠子说坠就坠。 顾不得其他,出生没多久,尚未经历诡计多端的人类图谋的小系统忙不迭伸手去哄。 没错,王妃不是以前的王妃,它变成了她。 系统4848隶属于快穿总局下面的炮灰背景板部门。 炮灰背景板字面的意思,根据工作需要,员工身兼两职。 不论下场悲惨的炮灰,还是少数剧情节点出现的背景板,这些都是炮灰背景板部门员工所要完成的工作。 为了精简裁员,减压释压。 小系统所在部门裁减了不少人类员工,统一由系统跟上。 小系统就是冷血无情的资本家推出来,其中一个倒霉蛋。 人力太贵,上头开始压榨机器了。 生产线下来,来不及放凉,立马被赶来做任务的系统。 嘤嘤嘤...... 调出辅助完成任务面板,面带薄纱的小系统。 不应该是陆纯钰,睁大圆溜溜黑白分明的大眼珠子,认真总结需要她完成的任务节点。 这个位面,天道垂青的女主角,陆纯曦。 男主不用猜,一心一意想给皇帝戴绿帽子的宋成礼。 宋倒霉蛋,当仁不让,永争第一。 男主和女主,一丞相之女,才女之名,名满京城。 一先帝幼子,身份尊贵。 京城权贵的圈子说大不大,小也不小。 十二岁的陆纯曦女扮男装参加诗会,恰巧偶遇无聊出府的恭亲王。 宋成礼欣赏少年才气,两人一见如故,打了照面不久,宋兄,陆弟喊得好不亲热。 两人兄弟义气的转变,来源于宋成礼无意发现他结拜兄弟居然女儿身。 瞬间,心扉升腾莫名喜悦促使他加快认识自己内心真实想法。 后知后觉意识自己对陆纯曦的感情绝不仅仅止于表面的兄弟之情,而不知不觉转变成更隐晦,深邃,不光明,更加自私独占的男女之情。 他开始火热内敛地追求打动陆纯曦,少男少女青涩的感情,历经数年发酵。 如同薄薄的纸,待宋成礼封亲王,出宫建府,意欲捅破。 喜上加喜,准备迎娶心上人为恭亲王妃之时,天不遂人愿,老天仿佛给他开了大大的玩笑。 陆纯曦将进宫为妃。 第2章 不受宠爱的王妃2 木已成舟,圣旨昭告天下,宋成礼纵然痛苦万分却别无他法。 只得强压辛酸苦痛,眼睁睁送陆纯曦进宫,当了宠妃,他名义上的小皇嫂。 小系统扮演的陆纯钰则是两人感情容不下的第三者。 王爷宋成礼看陆纯曦的面子,娶回家的摆设。 得知事情真相,夫君无缘无故冷待得到了答案。 姐姐的背叛,压抑沉默的疯狂,最终自焚而死的炮灰。 理清事情的来龙去脉,宋纯钰炮灰作死之旅正式拉开帷幕。 脸上红肿的伤没好,小心揭开遮面,看着王妃毁容发肿的面庞。 眼边闪过心疼的尔容指腹晕开涂抹手边的药膏,轻柔指尖涂抹小王妃的额头,眼下,两腮。 尔容心疼至极的想。 她家小姐未出嫁前,名声虽不比大小姐盛名,容貌却不比明艳动人,端庄大气的大小姐差。 她家小姐胜在容貌清丽婉约,温柔动人。 同如今宫中盛宠的皇妃截然不同的美,难分高下,全看时人喜好。 如今,如今全毁了。 铜镜里嗅嗅鼻子的陆纯钰,轻嗅脸边飘来青草夹杂的药香。 小小一只,乖乖地,昂首方便自己用药,尔容将盛放药膏的瓷瓶拧口,放梳妆镜旁边。 “主子厨房应当制备了晚膳,不知?” 兢兢业业走剧情的陆纯钰。 此时的陆纯钰对夫君尚存念想,她虽察觉一二,却下意识抗拒涌上心头的直觉。 傻乎乎抱着夫君的心终有一日会被自己真诚相待打动的念头。 天空垂暮,用膳的花厅掌了灯,灯光摇曳,照得花厅分毫毕现的亮敞。 丫鬟子端来铜盆手绢,主子净手的功夫,满桌饭菜,有荤有素有河鲜,全部上了桌。 陆纯钰净了手的绢帕被眼尖的丫鬟子接过。 手捧托盘的丫鬟退下,门边姗姗来迟的宋成礼,跨进了门。 花厅内外丫鬟子齐声请安,起身的众人见坐暖椅的王妃施施然起身去迎。 “王爷可算来了,妾等了许久。” 迎面而来的妻子,面纱覆面,跟在宋成礼身后的近身心腹,抬眼。 他主子眼风不带扫上来福身的王妃一眼,直直穿过她。 而紧跟主子路过的李达,恭敬垂首。 他眼掠过王妃身前绞缠数圈的荷花绣帕。 淡淡想主子当着众人面这般下脸,王妃心里想必难受得紧。 陆纯钰情绪确实不高,特别她用公筷为夫君布菜。 夫君冷冷淡淡开口,提醒她不要做不符合身份的事。 纵然身旁恭候随时等候主子眼色的布菜丫头,夫妻之间哪有分这么清的。 用膳的花厅一时间除了碗筷碰撞的细微声响。 其余恭候主子的下人各个眼观鼻,鼻观心,大气不敢喘。 王爷不喜王妃,恭亲王府人尽皆知。 用完晚膳,丫头端来痰盂,茶盏,帕子捂嘴漱完口,陆纯钰起身。 随着一旁早已站起身,想来应是准备要走的宋成礼开口。 “王爷今夜可要留宿怡和院。” 闻声步子一刻不停的宋成礼,“今日公务繁忙,本王留宿七墨斋,王妃不必等我,早些休息才是。” 抛下来话来,竟头也不回跨步离开。 心心念念等他回话的王妃,面对他冷漠的态度,显然伤的很深。 陆纯钰望着离她远去的宋成礼,她的夫君,捏帕子的手捂住胸口。 覆盖面纱的面庞陡然泛白,身形不稳,踉跄两步。 被尔容扶稳的她,心里强压不肯直面的想法再次浮出水面。 为何如此冷待于我。 既不喜欢我,当时又为何向丞相府提亲。 忆起两人成亲近一年,宋成礼都没近过她的身。 夜晚趴在被子里呜呜噎噎的小王妃,发肿发胀的眼哭得更疼了。 第二日一早,偷哭了一夜的小王妃,揉了揉泛红的眼眶起了个大早。 吃完早膳,宫里头来人。 曦妃娘娘想念家妹,招人入宫,闲叙家常。 宫里人前脚刚走,伺候主子梳妆打扮的尔容憋不住话了。 “上次南苑行围,小姐本该好好的 ,大小姐不知抽的哪门子风,约小姐跑树林子转转。” “说是叙话家常,哪里不能聊,皇妃的大帐,王妃的大帐,偏偏去林子,去就去,也不多带几个人,不然小姐也不会好端端......” 约人逛林子的大小姐一点事没有,她家小姐倒好,脸上的伤不知何时好,面纱几时摘。 陆纯钰怔怔望着铜镜里的女子,手覆盖面纱,耳边装满尔容抱怨的她,心思早跑远了。 曦妃作为永和宫一宫主位,自然居住永和宫正殿。 殿里雕梁画栋,富丽堂皇,彰显皇家气度。 “妹妹来了。” 跟着领路的宫人进门,纯钰屈膝行礼,便被主位起身的陆纯曦撑着双臂拉起身来。 陆纯曦眼睛关切地打量近在跟前的小妹,瞧见她那张戴着面纱的脸,满眼心疼地把人拉上了座。 “我可怜见的妹妹,怨姐姐不好,怪姐姐,姐姐不该约你出去。” 陆纯钰还未开口,一旁的香兰受不住,连忙开口抢答。 “主子怎么能怪您呢,您也是一片好心,担心二小姐闷帐子不出来,闷出病来,这事万万埋怨不到您身上来。” 香兰的地位好比陆纯钰身边的尔容,陪在主子身边一同长大的心腹丫头。 代表主子意志的传话人。 好话歹话尽数叫人抢了去。 无话可说的陆纯钰,作势抿了口早早备好的茶水。 见人不接话,搁那慢条斯理品茶。 陆纯曦倒也不恼,她没好气地指了指香兰,香兰作势打打嘴,俏皮地对陆纯钰讨饶。 “瞧奴婢这张嘴,二小姐生我的气应该的,切莫与大小姐生分了才是。” 陆纯钰当着主仆俩的面,捻着帕子抿唇笑笑。 一个扮白脸,一个扮红脸的主仆两人看她掀开打进来一直保持垂落的眼皮。 红红的眼皮,怏怏瞅了她们一眼,轻飘飘落地的视线,不轻不重,仔细琢磨又不太舒服。 “我哪里敢计较姐姐的错处,香兰说的,姐姐别说没错了,就是有错~~~” 似尽未尽的话外之音,堵得陆纯曦脸色稍变。 不愧宫里爬到一宫主位的娘娘,养气的功夫就是好。 被妹妹明里暗里讽刺,变幻的面色旁人看过来,瞬间回春。 亲切拉着兴致缺缺的陆纯钰回忆起两人未出嫁时的少女时光。 “...妹妹小时候最调皮,爹爹特地命工匠费了好些功夫做的七彩琉璃盏花灯。” “好不容易等灯会的前一天,结果妹妹调皮,摔坏了。” 顺着陆纯曦话语勾出回忆的陆纯钰,扯了扯宽长的衣袖,拂了拂上面压出的褶子,语气淡淡道。 “姐姐想必记错了,若我记忆没错的话,当年那盏花灯分明是姐姐不小心打碎的。” “姐姐当时哭得好惨,泪眼朦胧拉着妹妹的手,求我给你顶缸。” 身着宫妃华服的陆纯曦畅然神色陡然僵硬,明媚的面庞好似不太明媚。 低头手绢玩成花的陆纯钰幽幽道。 “妹妹能怎么办呢?谁叫我是个心疼姐姐的好妹妹呢?姐姐也心疼心疼我呗。” 别跟妹妹抢男人了。 第3章 不受宠的王妃3 眼看闲叙不下去,重新候在主子身后的香兰,复又举步向前。 主子得和王爷注意避嫌,她须得替主子开口。 团坐小榻,沉默瞧着为自己斟茶倒水的香兰臻首微垂,恭恭敬敬奉上茶盏。 轻挑眉梢的陆纯钰,意味深长瞟她一眼。 直看得香兰嘴角恭敬的笑维持不下去,才慢慢悠悠捧过茶盏。 她也不喝,转头放回了身旁的小几。 搓了搓手,香兰满嘴热切。 “二小姐想是不知,咱家大小姐脸皮子薄。” “这段时日在宫里对二小姐日夜忧思,担心您的身体,如今见着了人,竟高兴的不知如何是好。” 旁边的陆纯钰听罢,之前进嘴的茶不香了。 闻声看向隔着小几的姐姐,迎着她的目光,满是心疼愧疚地点头称是。 陆纯钰饶是养气功夫到家,此时此刻她不得不承认,自己家姐脸皮子厚的堪称不要脸。 真在乎她,不说旁的,怎不见宫里派遣两三个御医给她这个亲妹妹看看。 她可是宫里盛宠人尽皆知的宠妃娘娘,不过挥挥手的事,姐妹情要不要塑料到这一步。 沉默不语听着两人一唱一和,陆纯曦招陆纯钰进宫陪伴。 看望妹妹是假,思念宫外情郎才是真。 人就是犯贱,爱情和权力两方选择,她坚定选择了权力。 如愿进宫为妃,服侍陪伴帝王身侧,陆纯曦又怀念起了宫外同宋成礼相处的点点滴滴。 礼郎待她温言细语,小意温存,如沐春风的温柔痴情,千般呵护,万般在意。 她在高高在上的帝王身边永远享受不了的宠溺与重视。 承明帝有雄心壮志,十分心思,九分半扑朝堂和百姓身上。 余下半分在后宫,分给子嗣妃嫔的关注少之又少。 陆纯曦,陆丞相嫡长女,家世显赫的京中第一才女,自有一番傲气。 她这般好,合该宠冠后宫。 没进宫前,她信誓旦旦,进宫之后,亲手煲汤,御花园偶遇。 吟诗作对,施展才华,谄媚邀宠,花样千千万。 高坐尊位的那位帝王天生冷漠,任宫中美人如何费尽心力讨好,百般温柔。 手握权柄的帝王依旧高高在上,不动凡心。 愈如此这般,陆纯曦心中愈发惦念宫外痴情守候,无怨无悔的有情人。 为了她,礼郎宁愿守身守心,如此情痴,她如何甘心辜负。 “二小姐与王爷可好,恭王爷此时应去礼部当值了才是。” 不急不慢抛出话头。 “二小姐一会儿出宫没准能碰见下值归来的王爷不是。” 陆纯曦捏帕捂嘴,好笑打趣自家妹子“香兰快快停嘴,妹妹羞得脸红。” 摸了摸面纱盖得结结实实的下半张脸,眼里闪过无语的陆纯钰。 陆纯曦那边上瘾了,谁知道怀了什么心思。 明知两人没圆房,愣是当陆纯钰的面揣着明白装糊涂。 夸赞小夫妻关系好,满京城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听得陆纯钰恶心,她不舒服,所有人都别想活。 假装听不懂陆纯曦面上羡慕,话里话外藏不住的自得。 陆纯钰噼里啪啦一顿,总之就是王爷人有多好,平时对她多体贴。 忙于公务的时候怕耽误她休息,温柔又体贴。 陆纯曦黑脸。 陆纯钰大度温柔道“王爷那么好,贤惠妻子的我,当仁不让准备为王爷纳几房妾。” 说到这,抿唇大度一笑,无意看着陆纯曦背后的香兰,眼睛一亮。 陆纯曦心惊胆颤瞧妹妹捏住帕子的手抬起,指了指她后面。 问她要香兰,回去做她情郎的侍妾。 还以正妻的名义保证,香兰到了府上略过通房丫头,直接侍妾做起。 “姐姐放心,看在你的面子上,本王妃不会亏待她,有了身孕,我做主,直接封夫人,您看呢? ” 笑嘻嘻给丈夫找小妾的陆纯钰一点身为妻子的嫉妒也无。 反而对面的陆纯曦整张脸乌漆嘛黑,难看得紧。 早将宋成礼当作囊中之物的陆纯曦,僵直的嘴角勉力拉长,笑得比哭难看。 “妹妹 ...妹妹真会说笑...真会说笑。” 陆纯钰,眨眨无辜至极的大眼睛,面纱遮挡的面庞显出双眼的灵动皎洁,她突然正式道。 “姐姐才是说笑呢,您到底给不给,捎句准话呗。” ...... 陆纯钰被姐姐宫里的宫人连请带推请出来。 她也不气,拍拍裙摆,脚步一转,直接去了婆婆荣安太妃的宫里。 出来身后跟了六个容貌不俗的宫女。 永和宫得了消息,噼里啪啦,摔了不少古董花瓶。 陆纯曦不敢摔御赐之物,御赐之物皆记录在册,她摔的都是宫外带进的私房。 摔完,喘着粗气看着满地狼藉,又心疼又生气。 一点不见之前的春风得意。 陆纯钰半点不在乎宫里姐姐的高兴与否,陆纯曦过得苦哈哈她更开心。 大摇大摆带着太妃赏赐的美人回府。 陆纯钰吩咐府里的下人收拾出离七墨斋最近的小院,六个美人安置进去。 怕人衣服首饰不够,又从库房一人挑五批布料,几套首饰头面。 宫里长辈赐下的美人,意思不言而喻。 随人进府的六位美人,原担忧王妃看不顺眼,为难她们。 万万想不到,王妃对于婆婆往自己夫君后院塞新人的举动不仅不反感,还欣然接受。 七墨斋附近的院子,手捧头面衣料的美人面面相觑,眼里想不通的茫然萦绕。 “小姐你到底怎么想的?” 怡和院,伺候的丫鬟子全部退下,门带上的响动传来。 主子身后满面愁容的尔容按捺不住的开口。 难道主子彻底对王爷死心了。 尔容不敢相信的想。 一想到这,赶忙止住了嘴,出门吩咐厨房准备些吃的尔容。 心里提醒自己以后尽量少提小姐的伤心事。 情伤可大,可小,早忘早好。 换下华丽的命妇朝服,想起宫里陆纯曦吃了狗屎般的难看脸色。 大概,一定,应当......得到消息了吧。 毕竟她大摇大摆打宫里讨了六位美人,各个明艳娇媚,有主见,有才气。 她可真是大度无私的贤妻。 专门照宋成礼喜好挑选的美人,慰藉他不能为外人道的禁断之恋。 男人憋着憋着憋废了,姐姐应当不忍心爱的男人如此痛苦。 陆纯钰分外自得的想。 我真是个合格大度的妻子,温柔善良体贴的妹妹。 第4章 不受宠的王妃4 午膳宋成礼很少回府里用,有意避开和王妃交集的男人,一反常态地回来很早。 下了值,午休的空档,男人不习惯坐轿子,骑马回来。 翻身下马的陆成礼鞭子递给了远远看见主子快步凑过来的门房。 男人步子很快,李达紧随其后。 想来主子跟宫里那位余情未了。 王妃出宫,王爷不管不顾急匆匆归府见人,不过为了打王妃口中探出关于不可说那位的只言片语。 李达怕怕,李达不说。 可怜的王妃,可怜的他。 陛下若是得知,为了皇室名誉,挑衅帝王尊严的王爷必须嘎。 他作为知情人同样逃不过嘎头的命运。 越想脸色越白的李达用力抱紧了冰凉的自己。 花厅摆了膳,王府厨房没接到王爷回来用餐的消息。 不过满桌菜色,府里唯二的两个主子一样吃不完。 午膳布菜的换成了太妃赐下的美妾,一个随侍男主人身侧,一个随侍女主人身侧。 伺候王府两位最尊贵的主子。 至于其她四位美妾则全恭恭敬敬地站在当家主母身后几步远之处,方便听候主君和主母的吩咐。 花厅用膳,不是谈话的好地方。 宋成礼纵使再急,心有顾忌,清俊的脸,不动声色。 身边伺候的人根本自他身上窥不见半点心思,除了他对面的陆纯钰。 白底蓝纹的小瓷碗,不过手捧大,碗里绿油油的米,因颜色,名唤碧荷粳米。 产量少,口感甜而糯,历来供给皇室贵人食用。 陆纯钰很喜欢碧荷粳米细密发甜的口感,一般情况,用上两小碗不在话下。 更何况早上进宫,为了体面,少生事端,她怎敢多食。 原想着午膳多用些,想得太好的恭亲王妃。 又又又一次感受隔着桌子刺过来,一次比一次急躁火热的目光。 无法做得熟视无睹,无声叹气的王妃,嚼完口中的米,轻手轻脚地放下碗筷。 桌子紧随而至的目光愈发火热。 后脚飞快落下筷箸的恭亲王。 王妃漱了漱口,帕子沾沾嘴,耐住性子等人的宋成礼听她开口。 “想必王爷听说了,真是什么都瞒不住您啊!” 背脊挺得笔直的恭亲王,紧迫盯人的桃花眼掠过微不可见的疑惑。 什么意思。 薄纱下抿唇一笑贤惠附体的恭王妃,温柔又无奈地别了茫然不解的恭亲王一眼。 意思装什么糊涂,进门外头的人能不向他汇报好消息吗。 六个美人,艳福不浅,大大的好消息。 恭王看过来,他见年轻的王妃,意味深长地看他一眼。 不等他分辨,随即抬手,六个陌生的女人齐齐来他跟前,盈盈俯身,娇媚万分。 双眉紧皱,一眼望去,喜色全无的宋成礼。 起身走来的恭亲王妃,好心解答。 “母妃忧心王爷后院空空,妾转念想也是,这偌大的院子,白日余妾一人。” “母妃体贴,赐下六个妹妹,以后若是诞下一儿半女,添些丁口,母妃高兴,王爷高兴,妾自然也高兴。” 丁点不开心的宋成礼,收回眼,抽抽的嘴角,正打算甩袖离开。 脚刚跨门槛,身后传来王妃幽幽话音。 “去瞧姐姐,往日道听途说,姐姐盛宠优渥,本不全信,今日一看,果真如此。 ” 男人转头,清俊眉眼满是隐忍。 陆纯钰不急不慢,不看人,也不在乎被人看。 她敛着眉头,悠哉哉顺手平了平长袖的褶皱。 “永和宫富丽堂皇,堆满了陛下的赏赐,窥探一角便见姐姐当得是隆宠正盛。” 断句稍停,僵直的宋成礼强忍心痛,她慢慢道。 “我这个做妹妹的不敢奢求,只求有朝一日姐姐诞下皇子,为皇室,为陛下延续血脉香火,王爷您说是也不是。” 不急不慢的语速,携带的信息近乎尖利穿透男人溃不成军的理智。 往事一幕幕浮现。 “宋兄~~” “礼哥哥~~” “礼哥哥,曦儿不求其他,只愿礼哥哥得偿所愿,朝堂一展抱负。” ...... 全心全意的曦儿,最好的曦儿,两人终是错过。 苍天啊!大地!为何狠心使有情人分离。 等人不堪重负,发疯似捂胸口跑远。 抬眉望天,望见黑黝黝的天空,嘴角微勾的罪魁祸首不仅不带丝毫愧疚。 心里吐槽道。 不会吧,不会吧,不会那么脆弱吧。 赶走了跃跃欲试,意图给自己带绿帽子的某某悲情男,倒霉蛋宋某某。 下午陆纯钰心情舒畅又敞亮。 秋日寒,毁了容,限制了她蠢蠢欲动出门社交的心。 不过在王府,王爷出去,她就是老大。 斜倚梨花长榻,身下柔软的毯子被压得收缩,身上搭着薄被。 新得的六个小美人,捏肩的捏肩,捶腿的捶腿。 榻边的美人果盘挑出品相最好的橘子,黄澄澄的,剥开外皮。 青葱玉指撕掉果肉覆盖的白色脉络,再一瓣一瓣顺着王妃娘娘帕子遮掩若隐若现的唇瓣凑去。 半阖慵懒的眉眼,粉唇轻启,橘子果肉便被她轻轻衔嘴里。 宫里送来的美人见王妃闭目修养,余光瞥过榻上王妃一闪而过,被掀开的白纱遮盖的美人尖,白玉生暖一般。 伺候主母用水果的翠生一段段闪现刚才一闪而过的美景。 当真一枝红艳露凝香,半遮半露的肌肤如同沾了清晨露水的白牡丹。 仿佛下一秒,溢满的香气等不及倾巢而出。 大着胆子,偷偷靠近合眼半躺的主母。 故意靠近的翠生下一秒真真切切追捉如她想象中一般无二的美妙香气。 深吸一口气,满鼻馥郁浓香,勾人心魂的厉害。 离得远容易忽视,离得近了,萦绕凝结自己鼻尖不散的香气,散发着迷人的魅力。 勾引无意靠近捕捉香气的翠生翕动的鼻子,愈发不满足。 神色空茫迷醉的她,诱得凑近再凑近,着了魔。 另一边,膝盖捧书,脆声清甜读话本的琼娥抬头。 将翠生魔怔神色映入眼底,只见她缓缓靠近,逾越犯上。 紧张捏紧书页的琼娥嘴角书声停歇,顾不得多想的她看向身前榻上的主母。 见其眼阖酣睡,放下心的琼娥小心凑近,间隔小榻如今好梦正酣的王妃,压低了嗓,颤颤提醒。 “翠生...翠生...” 第5章 不受宠的王妃5 陆纯钰午休睡得甚好,睁眼起来,眼底满是餍足的慵懒之态。 屋内尽是黄昏,睡前伺候的美人不知何时早已悄悄退下。 醒来的主母环视四周,收回清凉的眸子。 手臂长期不动,压得酸疼,她双臂高举过顶,唤醒背脊的木讷僵直。 室外闻声而来的丫鬟子手捧黄花木托盘,伺候主子洗漱更衣。 刚换了一身月白色长裙,手拿象牙梳的尔容立于梳妆台侧边。 月白长裙拖地的陆纯钰,侧身吐掉清口的茶水,轻移漫步。 梳妆台前特地为女主子准备的绣墩,紫檀镶绿纹面雕花绣墩上铺锦披绣。 压上柔软的绣墩,铜镜里的小姐双手交叠身前,矜贵自傲。 象牙梳子轻划过满头乌发,流泻的似水般。 影影绰绰白皙如玉的修长颈子,黑的愈黑,白的愈白。 俯身的尔容被小姐白发光的无瑕肌肤眩晕。 直起身的人心想,小姐的肌肤何时白得发透。 比她在王府库房见过的羊脂白玉还温润,吸引她蠢蠢欲动,上手欲摸一把的心。 我就试试手感,咽了咽口水的尔容。 正待她上手,呼啦,室内听见响动侧身迎面的陆纯钰,抬眼看去。 无人敢拦,推开门大步流星闯进内室的宋成礼。 冷着脸,冰凉的眼,屋里人抬眸一看,纷纷被吓地垂头。 王爷看王妃的目光冷冰冰一片,不像看举案齐眉的妻子,倒像...倒像来寻仇的仇家大敌。 不待屋里的丫鬟子深想,头冒冷气的主子爷挥退头缩鹌鹑的众人。 强忍不住,几步上前,挡住王爷冰冷视线的尔容不想走。 没带怕的陆纯钰吩咐尔容下去,轻声淡然提醒满脸不愿的贴身丫鬟出门别忘把门口两扇门带上。 等尔容退了下去,抬手抚发梢的陆纯钰,无视男人冷冰冰,试图穿透她身体的目光。 宋成礼见这诡计多端的妇人半点不受影响,心安理得在他眼皮子底下,吃茶。 有心思吃茶。 想到宫里受了委屈的陆纯曦,陆纯钰怎么做人妹妹的,曦儿被气得...... 想到这,胸膛起伏不定的宋成礼猛步向前,一把夺走陆纯钰手中捏着的杯盏,狠狠掷在地上。 瓷器碎裂的声响,惊得守外面的丫鬟小厮,肩膀倏地收缩。 恨不得贴门缝偷听的尔容害怕王爷不慎伤了小姐。 听见响动的瞬间,不管不顾就要推门进去,边推边大声呼唤陆纯钰。 “别进来,把门关上。” 目光死死盯住在自己跟前逞凶耍狠的男人,脸不带转朝门的方向吼一声。 管不得旁人走不走的干净,冷笑对着逞凶的宋成礼,嘴角爬上狠笑的陆纯钰。 能耐了,她面前摔杯子。 行! 好! 当她没摔过杯子,好欺负是吗? 妻子傻傻呆站不动,以为她被自己吓怕的宋成礼欲张口训斥。 嘴巴张开,他见,呆立一步之远的女人反过味来,眼型弧度好看的眼儿弯成两弯喜庆讨喜的月牙儿。 陆纯钰脚不动,鼻腔冷哼,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抄起桌上的百花甜白釉执壶,狠狠朝男人身上打砸了过去。 瞪大眼的宋成礼,被突如其来的攻击弄懵了,恐怕自己都想不到,王妃居然不顾及他面子,说砸就砸。 宋成礼到底习过武,傻了一息,迅速回过神来,闪身。 亲眼目送气势汹汹的茶壶打他胸前擦身而过,落在了不远处的地面,蹦出的水溅湿了他黑色的皮靴。 “陆氏..大包天,袭击皇室宗亲......” 朝妻子发难,声音虚浮,不敢过大。 宋成礼要面子。 陆纯钰整个我不听,我不听,我不管,我不管。 天王老子来了,她势必出了这口气,才能坐下来好好跟人谈,否则,免谈。 于是当着目瞪口呆的宋成礼,宽容大度的王妃甩手。 他眼睁睁看着,官窑进贡的一套八件青花缠枝莲压手杯,一摔一个咯嘣脆,节奏感掌握的刚刚好。 摇摇欲坠的夕阳落下帷幕,夜幕降临,恭亲王府灯火通 明。 掌灯的寝室,一地狼藉不见踪影。 圆桌两边无声对峙的男女,各自手捧茶盏,目似出神。 陆纯钰懒得和脑子不正常的煞笔拖延她用膳的时间。 看了看外面的天色,不出意外,她此时应该在花厅美滋滋的用膳,而不是在这里陪宋成礼饿肚子发癫。 “王爷想对妾身讲什么,不妨直说,妾身都听着。” 怔愣抽回思绪,陆纯钰见男人用一种从未有过的眼神深深地看她。 她不怕,迎着目光的来处,眼不带眨,紧迫盯人。 盯得不自在落下风的男人装模作样低下头,清清嗓子。 他起身背对着她走了两步,复回头。 “你就不怕我治你的罪吗?” 得,等了半天,来这么一句废话。 陆纯钰,陆家嫡次女,身上长了根反骨,平时看着不显眼,她也愿意外面装。 愿意在宋成礼面前装,还不因有所求吗? 世人喜欢温柔的妻子,她不介意装得温柔又小意。 她甚至打算等自己诞下嫡子,地位坐稳,为宋成礼纳几房美妾。 想不到啊,想不到。 名声在外的贤良王爷,脑子不正常,喜欢谁不行,喜欢帝王宠妃。 可以预想不久的将来,满府上下因为脑子不清醒的宋成礼,断送整府人的前程。 而她,被姐姐抢了夫君宠爱。 餐桌上的杯具,呵呵呵. 所以她不想装了。 面对王爷的质问,总不能说,你是脑残,我不想装了。 回过神的陆纯钰,单手托腮,认真看了看不知何时靠近她的颠公,情痴。 掠过他闪躲的眼,目光漫无目的落在男人的耳。 宋成礼耳朵红的发烫,深秋天气转凉,了无生趣收回眼的陆纯钰。 “我爹爹乃当朝丞相,我姐姐乃帝王宠妃,你敢动我。” 陆纯钰料定了宋成礼不会动自己,不是不敢。 她可是他心尖上的女人的妹妹。 自诩情圣的宋成礼,舍不得宫里那位忧心,自然不会动自己分毫。 再说,他没了自己做挡箭牌,一定会再次娶妻,另一个妻子不一定想得开,同她这般好说话。 亲姐姐联合丈夫欺骗,天下几个人受得住。 第6章 不受宠的王妃6 大早,外头枝头喜鹊喳喳报喜。 发髻边别了根玉钗的陆纯钰美滋滋扭头。 跨进门的尔容怀里满怀打包好的行李,哭丧张脸朝她看过来。 “小姐,王爷太过分了,半点不曾顾念夫妻之情,居然把您打发庄上去。” 她气鼓鼓收拾陆纯钰的梳妆匣,起身环视空荡荡房子。 陆纯钰耐心听耳边喋喋不休的抱怨。 “对外说得好听,养病,多大的病,府里养不起,非得舟车劳顿赶去城郊庄子去养。” 陆纯钰不似尔容反感,她若有所思地抹上了遮脸的面帕。 脸上伤好之前,她注定不可以出现在京城的贵妇圈。 整日闷在屋里,倒不如去庄子散散心。 “要不我去找老爷,王爷这般不顾情面,让老爷参他一本。” 可别,拦住兴致勃勃的丫鬟片子。 收拾三马车的行李,王府正门,陆纯钰手扶尔容,掀开帘子,埋头朝里。 突然身后脚步声紧随呼唤。 回头的陆纯钰。 母安。” 急匆匆赶来,气都喘不匀,肩挑包袱福身请安的翠生,俏生生地立大门前。 轻掀眼睫,虚虚瞟了一眼马车上的主母,匆匆掠过人家衣服边。 承受不住,羞赧低头,手捏着挎身前的包裹布打转。 按理小妾巴不得正妻出门,顶头上司不在家,她们一帮子过得才舒坦。 陆纯钰想不通,这名叫翠生的侍妾心里想法,她试探地问。 翠生就等主母问话,她忙不迭表达跟随陆纯钰前去庄子的想法。 “身为王府婢妾,奴理应伴主母左右,任凭使唤才是。” 话音将落,翠生不管旁人,迅速融入主子心腹角色的她。 身体推开挡在主母身旁的尔容,伸手搀陆纯钰,单手掀开帘子。 尔容眼睁睁目送跟在小姐身后的跟屁虫,当着她的面放下了车帘。 秋风瑟瑟,卷起一地枯黄,危机感大爆发的尔容。 家人们谁懂啊? —————— 永和宫。 “娘娘小厨房备好了参汤,一会儿送过来,您看......” “陛下在哪?” 窥视帝踪罪名可大可小,重点在谁。 曦妃盛宠正浓,宫里伺候的小太监愿意卖个好给她。 香兰“小李子公公回话,陛下下了朝,陛下去了御书房。” 御书房位宁寿宫北端,书斋内多为各朝各代遗留的珍贵孤本。 承明帝处理公务之余的闲暇,喜欢待在安静的书房,手不释卷地看书。 这位帝王极为嗜书,最喜史记。 史记全书十二本纪,一百三十篇,五十二万六千五百余字。 承明帝通篇细读,读了不下五遍,书页翻得卷边,毛毛刺刺。 曦妃鸾驾降临,门口小太监赶忙欠身恭候。 香兰搀扶一袭华丽宫装的明艳美人。 只见那人上挑活力眉峰,大气端庄眉眼,隐含凌厉风情与野性。 偏偏她唇角丰润,生生中和了眉眼的锋利,尽数化为蓬勃生命力的风情。 徐徐前行,殿门口止步的宫妃静等内门通报的小太监。 太监总管苏明亲自迎了出来。 “苏公公许久未见,近日可好。” 苏公公“咱家一切都好,有劳曦妃娘娘关心。” 前方领路的苏明,脚步不急不慢,对于曦妃的客套,他承受得起。 承明帝身边心腹太监,宫里贵主子待他哪个都是客客气气。 即使一宫主位,外人眼中宠冠后宫的曦妃,面对太监总管苏公公,同样不敢稍有怠慢。 陆纯曦城府非同一般,进宫为贵人时期,就开始有意无意拉拢承明帝身边的心腹太监。 利诱财诱,不外乎得到承明帝的喜好,投其所好,可惜... 指腹摩挲,凝视身前滑不溜手的老阉人,唇角上扬的曦妃眼里却无半点笑意,黑沉沉一片 老阉人不识抬举,很不爽。 两人闲话几句,脚下步子不慢,穿过外室排排书柜,跨过内门门槛。 太监总管苏明回到了自己主子身边,前方让开视线。 背后陆纯曦抬眸,明媚富有野心的眸子终于得偿所愿。 端坐长案之后仅露出上半身的伟岸男子,大开大展的长肩,长袍遮掩的宽大胸怀。 扑面而来的男性荷尔蒙席卷不小的内室,颈子垂落避开和承明帝正面相对的陆纯曦满脸通红。 想象陛下平日龙行虎步的雄浑体魄,手指激动蜷缩,她捏揉了手心的帕子平复心绪半晌,这才福身行礼。 “臣妾请皇上安。” 听见响动,这才将放在书上的注意力转移堂下。 扫过跪地请安的宠妃,威严淡淡的男声响起。 “起来吧。” 屈膝行礼的曦妃听了耳边的吩咐,缓缓起身。 不等帝王询问,起身的陆纯曦从身边的近侍手里接过参汤,轻移莲步。 “陛下为国事日夜操劳,妾妇道人家,无力为君上排忧解难。” “妾听太医院的太医说,参汤具有安神健脾,强身健体的疗效,妾亲自下厨,炖了汤水。” 亲手将汤水奉上明帝跟前,陆纯曦端得温情款款。 可惜,美人暗送秋波,真心关怀,明帝冷漠的和他那媚眼如丝的宫妃简直不像同一个世界的人。 “放这吧,朕没有胃口。” 前来邀宠的妃嫔何止陆纯曦一个,咱们陛下主打不接受,懒得理睬。 历来雄才大略的帝王,对待后宫妃嫔。 除正宫皇后需要予以尊重之外,其余妃嫔,明帝从未放心上。 得了冷待,陆纯曦勉力维持温柔贤淑的面具,送汤水为假,邀宠才是真。 以今个永和宫小厨房大厨做了烤羊羔为由,盛邀陛下欣然前往,遭遇无情拒绝,铩羽而归的她。 回宫路上勉强维持宫妃的体面,关上门立马变脸的曦妃。 “香兰,我不美吗?” 美人正当青春年华,英气眉宇似被解不开的忧愁缠绕。 揽镜自照的女子明媚眉眼,沾了几分脆弱。 若是一般男子恐怕管不了许多,直接将人搂怀里,细声安慰。 大小姐的美貌打小伺候的香兰,最为清楚。 宫里美人云集,她家小姐无可争议第一。 京城第一美人的风采,除了看似冷漠无情,手握天下的冷血帝王不为所动。 恭亲王...恭亲王到底只是王爷... 香兰轻声安抚,陆纯曦很快平复心绪。 转头吩咐永和宫小太监打探近日陛下去了哪个狐媚子的宫里,胆敢抢属于她的宠爱。 自己不介意给那人些许手段尝尝。 第7章 不受宠的王妃7 京郊庄子,有山有水有田地。 最终于摆脱了颠公和白莲花姐,陆纯钰小日子不要太美。 总之和她在宫里跟人斗得如火如荼的莲姐形成了鲜明对比,咱主打平和。 庄子自给自足,什么都不缺,陆纯钰心情愉快。 半个月过去,脸上伤痕以非一般的速度修复。 王府跟随而来的府医诊了脉,王妃喜美,不许旁人窥探她受伤容颜。 贵人们脸面比天大,他一介供职王府的小小府医自然不敢多言。 按时开方诊脉,就是不往陆纯钰方向转的老头。 翠生向前移步,盖住主母掀开长袖,白生生的腕子, 尔容,虎视眈眈目视收回手的府医,等不及发问。 “怎么样,怎么样,二小姐可完全康复。” 心满意足收回手的翠生。 “主母身体如何,大夫速速讲来。” 不怎么在意,甚至因为昨天看话本子熬得太晚,冷不丁打了长长哈欠的陆纯钰。 合着困倦的眼,直到感受周围非一般的安静,蕴藏水意的眼眸睁开,举目四望。 哇,顶着三双眼的瞩目。 挺直背脊,双手交叠,尊贵优雅的王妃一脸正色地看向已经站起身的府医。 府医...... “娘娘已然大好,不过为了不影响老夫对您病情的研判,王妃,王妃可否摘下遮面。” 诊治病情讲究望闻问切,事关女子容颜,不可马虎。 想了想,陆纯钰爽快摘下戴了许久的遮面。 青葱白玉的手指缓缓抬起。 在场三人只见王妃微微侧头,转动修长白皙玉颈,然后脸上面纱翩然飘落。 惊愕瞪大双眼,万分震惊骤然紧缩的瞳孔,清晰映照视网膜中的美人。 倾城国色不足以形容,乌发,雪肤,红唇。 不敢眨眼,生怕眼前如梦似幻的神女,亦或山间野林出来祸世的妖精一个不留神消失了。 府医这...” 翠生嘶...” 尔容啊...” 三人一脸见鬼模样,难不成我毁容了。 念头刚起,迫不及待摸了摸自己的脸,眼中睡意全无。 入手光滑细腻,不像毁容的样子。 起身,提起裙摆,陆纯钰管不着旁人,捧起梳妆台的铜镜。 镜中的女子,两个眼睛,一个鼻子,一张嘴,和一般人一般无二没两样。 沉浸式扮演角色许久,突然惊吓冒头的小系统,紧张拍了拍她放进肚子的心脏。 就说嘛,事件节点认认真真走来,分毫不差,莫名其妙怎么会出错。 剧情里,原主这个古代大家闺秀算极有反叛意识的那一类。 确定姐姐和自己男人存在不清不楚的首尾,也就死了贤妻良母的心态。 谁惹她不开心,她堵谁,受不了宋成礼,索性躲进庄子养病。 养病期间,貌似负气同附近庄子的男人勾搭,存心恶心报复宋成礼。 要知原主空空担着王妃的名头,有名无实。 她赌气,非要坐实,不管不顾和谁坐实,坐实了就行。 这件事算炮灰悲惨命运转折点,为后面的玩火自焚打下坚实牢固的基础。 害怕毁容找不见姘头的王妃放下了心。 “你们走远点,我想一个人静静。” 背对山头树木花草的美人,活似山里幻化的妖精成精,出山祸世。 主子身后的尔容,翠生,脸色担忧的面面相觑,说什么都不愿意走,非要一步一步紧挨人跟着。 有个劳什子办法,无奈且行且欣赏沿途风景的陆纯钰转身瞬间眼含无奈。 搞不懂,脸好之后,两个人看管她,比看大牢的犯人还严实。 哼。 眼瞧前头主子负气快走,故意甩开两人的背影。 翠生,尔容满面纵容,紧随脚步跟上去哄人。 追上去三言两语哄好了人,翠生见山间开得正好的野花,携摘几朵,送给美丽的姑娘。 一朵被巧手的尔容别上主子的发鬓。 陆纯钰指尖触及花瓣的柔软。 两人只见臻首 微垂的美人好似欣喜点缀发鬓的花,嫣然一笑,刹那花开遍野。 捂住胸口看呆的两人。 她家主子生得这般美丽,天上仙女下凡尘,自己定寸步不离跟在主子身边保护才是。 刚下定决心,三人来到山脚一处庄子。 京郊附近的庄子大多属于京城权贵的私庄。 陆纯钰住的庄子,属于她的私房,嫁妆自带。 她就是整个庄子的主人,她说了算。 几人闲逛来到地头,阳光照亮最前头人明媚的眸子。 停住游玩的脚步,被地里种植的场景吸引,好奇看向不远处一群人深耕细作的田地。 陆纯钰看着一条条深沟有序排列,有人将什么东西,应当是种子的东西撒沟里。 再用耙子拦土覆盖的同时,不忘拍实土地。 她看得正认真,却不知离得又不远,地里不少人自然感觉她看过来的视线。 埋头田地,像是庄子从山下雇佣的佃户,有些干得累了,抬头喘口气的功夫,看傻了。 地里的人见同伴呆愣半天,有些不解,关键时刻掉链子。 那位可还弯腰播种呢,想着同样抬头顺着旁人看呆的目光看去。 同样看呆了。 地里除了弯腰播种的男人,以及跟在他身后的苏明。 苏明余光瞥了身后一眼,身后人腿一动不动傻愣愣立那半天。 苏明心头火起。 这群人当真胆大包天,他家主子重视农耕,每到春耕秋收时节,必亲自下地耕种。 不同前朝君王声势浩大,装样子,作排场。 主子真正下地出力。 这群人...这群人... 想要大声训斥,苏明抬头,怒气冲冲看过去. 得又呆了一个。 宋允翊播完一行,直起身板的男人身形高大。 立在田边被侍女将要拉走,陆纯钰看不够,回头恰巧与那人遥遥相对。 那人生得极高,俯身耕种时不明显,如今直起身板,田里其他的佃户都不如他高大。 麻灰色短打,上半身鼓囊囊的,古铜色的双臂,干活累了,湿淋淋一片,臂膀擦脸。 离得不远,睁大眼的她顺着他臂膀落下的汗水下移,直到滚烫的汗水落在地上,进土里。 抬起眼,男人一双侵略性极强的眼睛打量过来,不自在的陆纯钰,下意识低头避开。 直对男人鼓囊囊胸膛,耳根子泛红的她自然注意不到田里高大的汉子望向她,瞬间深沉难辨的眸光。 众人眼中,沐浴阳光下的美人,微微低头,微风拂过,恰似那一抹动人的温柔。 回到庄子,陆纯钰很快忘记自己那次突如其来的心血来潮。 安缩一方田地过起了自己安稳平淡的小日子。 没办法,家里头的两个管家婆管得紧,分辩不过两人,堂堂王妃不得不老老实实。 两人将陆纯钰照料得好,愈发享受安逸,懒散的王妃总算不出幺蛾子了。 这日,刚被伺候着用完早膳,管理宅子的总管前来求见。 前院待客厅。 “附近村庄的百姓来庄子应聘佃户,眼看临近播种时节,庄子人力不够,要不...挑几个人高马大的留在庄子里。” 未出嫁前,大家闺秀,出嫁后,当了皇家媳妇。 查账管家不在话下,至于种地,七窍开了六窍,一窍不通的陆纯钰。 吩咐管家看着办,没将这事放在心上。 不出去玩,陆纯钰就在自家庄子打转。 这日她闲逛到庄子后面,发现墙边一棵枣树,上面挂满了枣子。 枣子不是什么稀奇货,亲自上手摘枣子倒不失打发空闲的好方法。 尔容和翠生一个蹲在后院厨房研究糕点,一个寝室铺床叠被。 难得拉下她一人,摩拳擦掌想亲手摘些枣子带回去的陆纯钰显然高估了自己的身高。 蹦蹦跳跳离地不过半米,眼见伸长手指擦过,光熄灭的她,唉声叹气。 第8章 不受宠的王妃8 正打算找网兜兜枣子的她回头,转身瞬间,身后不知何时来了个身形高大的男人。 她居然不曾注意,差点埋头撞胸膛的陆纯钰及时刹车。 原地不动杵在那的男子像个木头疙瘩。 眼见自己撞上去,不吱不声也不动,她抬头,正要质问出声。 身形高大的男人却只深深地看她一眼,不待陆纯钰分辨他眼里几个意思。 擦肩而过的男人,抬手,轻而易举地摘起了枣子。 等陆纯钰回神转身追过去,已经摘了大把枣子的男人将摘下的枣子用袖子擦了擦。 陆纯钰瞪眼,见他一个个仔仔细细地擦干净。 这个陌生男人也不说话,径直把擦干净的枣子递给她。 古铜色的手掌,宽大,一手捧着接过男人递到跟前的枣子。 “你是我家新雇的长工吗?” 不知不觉坐台阶上开心吃枣的陆纯钰塞得鼓囊囊的嘴,枣核在嘴里,看了看地面,陆纯钰摸出帕子。 男人高大的如同大山,伫立在摸出帕子的女子身前,威慑力十足挡在那里。 女子像察觉不到他十足的存在感,鼓着粉白的腮帮子,咕噜噜吐出嘴边的枣核,包裹帕子里兜好。 她唇形极美,唇上点缀小小唇珠,唇色是宋允翊从未见过的嫣红秾艳。 负手而立的男人面临近三十年头次心动,做不到正人君子。 他不掩饰,不曾克制自己见过陆纯钰第一眼便放纵的欲望,任由渴望将他淹没。 “我问你呢,怎地不应不答,难不成是个哑巴。” 娇俏嗔怪的女音落在男人耳边震耳欲聋地唤醒犹自陷入梦幻绮思的男人。 鼓动颈间干涩的喉结,回神的眼对上未来小妻子娇怜万分的小脸。 漂亮至极的脸蛋嗔怪娇憨。 这是对作为丈夫的他撒娇卖痴吗。 根本猜不透眼前莽撞汉子心里自顾自的畅想。 等半晌,等不来回应的陆纯钰本就闲来无事找话。 莽汉跟个闷嘴葫芦,逗他一点不好玩。 起身拍了拍沾灰,抬脚走人的陆纯钰,走了两步。 意识不对,她停步,身后脚步声也跟着停了。 “你跟着我做什么?” 话音问得防备,却只得了壮汉一句委屈巴巴问询。 “小姐不记得我了吗?小人曾与小姐有过一面之缘。” 怕人不记得,那壮汉忙接道。 “前几日山脚下,我曾见过小姐......” 听他话音,这才终于正视打量眼前人的陆纯钰。 感受落在自己身上脸上的目光,微热的面上,逐渐更热的野汉子。 渴盼一见倾心,搅得他这些时日夜不能寐的小妻子记得认出自己。 身份高贵的高门主母,皇家媳妇怎会在意一面之缘的农家野汉子。 偏偏野汉子迷了眼,一眼相中了翱翔九天的金凤凰,痴心妄想将凤凰拽入凡尘,拉入怀中,紧紧捂住,藏起来。 她摇摇头,满脸茫然。 陆纯钰抛弃身后的农家汉子,眸子黑沉沉地送走抛弃丈夫的狠心妻子。 直到人走远了,收回恋恋不舍的目光。 身形高大的汉子自胸口掏出帕子,凑近鼻尖轻嗅,英俊刚硬的面庞泛出潮红之色,带着痴狂之态。 而他手里捏住不放的粉白绣帕,赫然是陆纯钰之前丢台阶忘记拿走的帕子。 夜晚,整理衣柜的尔容数了数小柜叠的整整齐齐的手帕,又数了一遍的她,摸了摸头。 可是忘哪处了,明日别忘了找找。 心里这般记挂,第二日,急匆匆前来告假的她。 尔容是丞相府的家生子。 家生子,父亲丞相府的小管事,母亲丞相府里伺候丞相夫人的婆子。 所以尔容才有资格成为丞相二小姐的贴身丫头。 她母亲生了重病,丞相府当小厮的哥哥大早赶到了庄子告知这一情况。 尔容顾不得其他,心里再急,她强强耐住了焦急的性子。 等到了主子平日早起的点,才慌忙过来告罪。 陆纯钰看着将将起身,眼睛红红的小丫鬟。 担心那头母亲的身体,又操心自己走后,主子过得 不好。 纯钰自是清楚尔容想法,便安慰道。 “回去好好照顾你母亲,我这里不用你担心,翠生会照顾好我的。” 翠生知道此刻心底不应泛上喜悦。 但一想,尔容走后,没人和自己争宠,嘴角勉力下压,才未曾在主母面前露出笑来。 两人目光注视,她缓缓走上前,拍了拍尔容手背,很真诚安慰道。 “你就放心去吧,主母这还有我呢。” 吸了吸鼻子,眼眶子更红的尔容。 陆纯钰担心尔容回家,求医用药的地方多。 特地给了她上百两银子,送到门边,纯钰看她上了来接人的马车,这才进了屋。 尔容走后,陆纯钰越发感觉翠生照顾得用心。 她很自然接替了尔容的工作,为她梳妆打扮,衣物整理从不假手于人。 平静日子过了两天,看着前来告假的翠生。 “伺候主母,奴心里别提多高兴府管家带话,王爷招我回去,奴婢不想回去,想在这伺候主母。” 这不说傻话吗? 王府的妾侍,王爷的女人。 觉过味来的陆纯钰,王爷的女人不在王爷身边伺候,偏偏陪打发庄子的自己住。 时间长了免不了闲言碎语,她不在乎多个妒妇的名声,问题,影响翠生不好了。 翠生不想走,陆纯钰吩咐人收拾了包裹,把人安安稳稳送车上。 车边拽着主母袖子不放的翠生,仿若经历生离死别的不舍。 扯不回袖子,无奈万分,陆纯钰前面站着,后面乌压压一片人。 翠生垂泪。 “主子照顾好自己,奴尽快回来。” 背后乌压压一群人最后方,最显眼的大高个,穿着灰布短打,应当是府里的长工。 那长工浓眉压下的双眼迸射尖锐,直指前方翠生紧紧拉住小妻子不放的手。 满眼恶意。 宋允翊恨不得当场剁掉碍他眼的手。 可惜,长眉展开,背对着他的小妻子,窥探她侧脸的无奈。 不用看,男人脑海轻而易举刻画出小妻子美丽无瑕小小的面庞,流露无奈纵容的神色。 本该独属于他一人所有的神色,当场所有人都能看见。 他小妻子那么美丽,他应该把她藏起来,藏到一个只有他知道的地方。 接二连三,送走了两个贴心人,慢悠悠走回院子的陆纯钰心空的不适应。 她不缺人伺候,王府内宅,不算外面负责洒扫的小厮婆子,光近身伺候她的丫头就有十多人。 有跟她陪嫁过来的,有王府里的,她最信任的就是尔容。 所以来庄子住的陆纯钰躲清静,只带了尔容和翠生。 翠生走了,尔容也走了,管家不知从哪找来两个小丫头伺候她。 “你能不能别跟着我,我自己一个人不可以吗?” 后面身形高大的汉子,面色不改盯着又向他撒娇的小妻子,盯了半响,直把人盯得脸色发毛。 嘴上回着话,看起来老老实实,实际脚步又漫不经心向前几步。 “主子不带小丫鬟可以,但我必须跟着主子,省得有不长眼的人冒犯了您。” 自己庄子的后山,自己的地盘,哪个不长眼吃了熊心豹子胆的蠢蛋,胆敢冒犯当朝亲王妃,嫌活得不耐烦了。 冷哼一声,瞧也不瞧杵在身后跟随的榆木疙瘩。 宋允翊眸子盯着眉头紧蹙的小妻子,她像翩飞的蝶儿,妄图飞出自己的掌控。 夜幕四合,熄了灯的庄子走廊静谧无人。 黑夜,女儿家的厢房清香萦绕,四扇屏风半遮半掩的内室。 躺在床上的美人酣睡正好,清风拂过,窗边传来异响。 响动很小,好梦正酣的某人微微侧躺朝外,波澜不惊。 爬窗进来的偷花贼脚步静悄悄,目标明确朝床边靠近。 第9章 不受宠的王妃9 床上的女子侧身而躺,纤细肩头裸露在外。 从未伺候过人的男人笨手笨脚,他压制手中的力道,翼翼小心勾起下落的被子,盖在小妻子覆着寝衣的肩头。 天儿日渐转凉,男人深怕小妻子身边的婢女疏忽一二。 每日深夜必定踏足香闺,亲身来看看才勉强放心。 今日为妻子拢了拢被的男人显然不如前几日好打发。 捉着被子的大手松开,不由分说勾上妻子垂落肩头的缕缕乌发。 缠的手指打了圈,丝丝绕绕。 床边的男人犹不满足,他俯身挨近,勾起唇角沾了沾小妻子的发尾,磨蹭了好一会儿。 头一转直接埋人颈子的登徒子,深深吸进近在咫尺的清香,不敢抱得太紧。 头虚虚实实依着睡梦中的小妻子。 好似感受跟前愈发火热放肆的目光,睡梦中的女子呓语着抬手挥了挥。 指尖扫过夜半三更来偷香的某人的下巴,葱白指尖划至嘴边。 想要顺势放下却被人半路截胡,黑暗,呼吸不平的登徒子似将睡得恍然不觉的某人的手紧紧抓住不放。 实际他为了克制自己近乎放纵的力道,大手手背的青筋鼓鼓,那是尽力抵制想把人死死捞进怀里不放开的欲望。 看着床上无知无觉的小妻子,那张黑暗中过于莹白皎洁的面容,再一次警告自己。 慢一点,慢一点,不急,不能急,不要吓着她。 —————— “你探听清楚了吗,陛下连着几日召幸了哪宫的,翊坤宫张贵妃,储秀宫良妃,咸福宫宋嫔......” 大红唇瓣接连吐出认为威胁自己地位的后宫妃嫔,全在嫔位以上。 嫔位以下,已为曦妃的陆纯曦丝毫不惧。 躬身立于内室堂下,耳边钻进陆纯曦含着森冷的话音。 香兰见怪不怪抬头,直视面色不怎么好的主子。 “奴婢派人前去打听,陛下近几日并未召幸宫中娘娘,而是独自歇在了养心殿侧室数日,想必忧心前朝之事,主子倒也不必过于忧思。” 香兰劝慰的话,主位的陆纯曦丁点听不进去。 当今登基未曾立后,后位空悬,后宫不止陆纯曦一人对至高无上的凤座虎视眈眈。 她进宫近两年,肚子一直未见动静,想要问鼎后位,必须有皇子傍身才能有一争之力。 陛下对她向来不冷不热。 张贵妃有子傍身,贵妃之位安稳无虞。 良妃虽然进宫前的身份比不得她,资历却比她高,宫里的老人,身边又有一女。 她看似位高,实则不稳,再失了陛下的宠爱,陆纯曦万万接受不了。 相比冷冷淡淡,让她摸不透心思的陛下,陆纯曦越发念着宫外宋成礼对自己的好。 想到那个痴情不二的男子,为了自己居然二话不说将正妻赶去庄子去住。 陆纯曦心底发甜的同时,不免有些后悔。 “香兰,本宫选错了吗?” 香兰捏肩的手猛然一抖,沉浸在往日美梦回忆的陆纯曦感知到了。 她却不在意地低下头,看着鲜红的蔻丹,喃喃自语。 “你在我身边最久,打小伴我左右,亲眼见证我和他的缘分。” “你说当初我若是不装傻,任他挑破我俩的关系。” “或者当初爹爹先来找我询问,毕竟当初圣旨只写了陆家嫡女钟灵毓秀,端庄敏慧,陛下故意不在圣旨上写明,因为他根本不在意进宫的是陆家大女儿还是二女儿。” “对高高在上的陛下来说,又有什么区别,一个妾罢了,哪怕皇家的妾,说一千道一万,外人眼里看着尊贵。” “呵呵...他眼里,不过是个摆设罢了,好看的花瓶,私人财产,顶破天,又有多重要呢。” 背后,香兰早五体投地,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陆纯曦深深叹了口气,谁也不知道她这口气蕴藏了多少的悔不当初。 —————— “好大的狗胆,以下犯上的狗奴才还不赶紧松开你的狗爪。” 无论闺阁女子,还是显贵夫人,她们日常娱乐很少,吟诗作对,泼墨作画。 陆纯钰早烦了这些,于是一大早起了兴头,带庄子的人出 来打猎,原想亲手猎只野鹿回庄子烤肉吃, 哪知马儿受惊,被人抱个满怀。 将人掳来自己的马背,结实的臂膀横穿惊慌失措地夫人腰间。 大手桎梏住夫人挣扎不已颤颤抖动的腰肢,单手勒马的男人胸膛紧紧贴住夫人的后背。 见夫人惊慌失措地模样,心里蔓延而上的爱怜。 “夫人坐都坐不稳,属下若放了手,不就任由夫人跌落马背吗?” 背后紧贴某人滚热胸膛,拉开距离却不得的贵夫人美目圆瞪。 何方宵小,张嘴闭嘴,一口一个夫人。 上身却一个劲地轻薄往前凑,臭不要脸的蠢男人。 眼下庄子其他人没来,不便与这登徒浪子正面起冲突。 想到这,陆纯钰按下心绪,勉力忍耐,等回庄子再教训不迟。 午时回了庄子,陆纯钰吃了午饭,才发作。 她命管家将绑在柴房反省的登徒子押上正厅,挥退众人。 貌美如画的贵夫人即使生气面目依然美丽,嫣红的面,红艳艳的唇瓣。 扬起手上的鞭子,抽起人来,猫儿撒娇的力道。 跪在地上,五花大绑的男人面色不带变的,只一双眼睛黑黝黝,执拗地盯着抽了自己几鞭子便面红气喘的美妇人。 眉如翠羽,微微蹙,肌如白雪,点点红。 凝乳霜雪的皓腕不堪负力,打了几下,唇吐芳幽的陆纯钰无视男人落在身上比豺狼凶,虎豹恶的幽幽目光。 抿了水,水渍滋润更显艶色的唇,放下杯盏,实在受不了男人恍若无人的放肆眼神。 “再看,再看我挖了你的眼。” 说完,正打算唤人将这个死不悔改的登徒子赶出庄子。 “夫人何故独身一人留在庄子,您的夫君没来陪您吗?” 好冒昧啊! “属下外人一个本不该问,可自见了夫人,夫人貌美非凡,叫我日思夜想,寝食难安啊。” 合着她早被人盯上了。 陆纯钰也不气了,她捻了捻出力掉落的发,饶有兴致地看向跪在地上,狼子野心昭然若揭的野男人。 可不就是野男人吗? 惦记旁人的妻。 呦吼,居然有人胆大包天到这一步,挖当朝亲王的墙角。 当真,好生大胆。 “你既进了我的庄子,应猜到我夫家身份显贵。你一介贫民,身无长物。借天大的胆子,胆敢勾引贵人之妻,你不想活了。” “我虽未曾见过夫人口中身份显贵的夫家,却不难料到他必然盲眼无珠。” 放着如此天仙美妇冷待,痴痴暗恋庸脂俗粉。 这话逗乐了陆纯钰,美人一笑,恍若百花盛开,春风拂面,跪在地上的莽汉看得更痴了。 陆纯钰笑弯的眼对上莽汉死不悔改的痴迷眼,猝然变脸。 别开眼,她心里暗骂这莽汉当真莽汉,不知天高地厚,胆敢觊觎她堂堂亲王妃。 “就如你所言,我纵然再不受夫君宠爱,香闺空虚,找姘头聊以排解。” “以我的身份什么样的男子找不到,风流才子,文雅书生,哪个不比你这个黄土地讨食的农家汉子强。” 鞭子的手柄挑起男人刚硬的下颌,低矮下身,动作轻佻,不讨丈夫喜爱的贵夫人这才发现。 她眼前,胆大包天的汉子生了张威仪俊脸。 高鼻,长目,薄唇,眼神深邃具有威仪,不像老实敦厚的农家汉。 心里想着,面露怀疑之色的陆纯钰,不待她多想,一股温热气息袭来,拍打在她的肌肤。 “宋某唯夫人马首是瞻,绝无二心。” 第10章 不受宠的王妃10 宋允翊早就控制不住本能欲望,渴望白日正大光明亲近夫人。 夜晚烛光昏黄,烧得白日野望正盛。 上头的高大汉子,本来收敛的灼热黑沉目光,里面极力压制的恐怖欲望再也控制不住。 偏偏自投罗网的猎物从来不知凶兽噬人的凶恶,睁大星子眸子,无知无觉凑近跟前。 夫人,他的夫人,一见面便搅得他夜不能寐,辗转反侧的夫人。 属于我的,我一个人的!!! 隐匿胸腔的野兽一遍遍的叫嚣,而他的主子同样放任他心底的欲望。 小巧秀丽的女儿家绣鞋轻飘飘,如同天上的云朵柔软,携带周身馥郁而又清甜的女人香席卷而来。 低垂头颅,故意收敛凶恶的狡猾猛兽,伏低做小,引诱心悦许久的猎物不断靠近,直至踏进他捕猎的圈子。 不断翕动的鼻尖,捕捉夫人散发的盈盈香气,宋允翊本就兴奋至极的瞳孔瞬间收缩。 耳边是夫人靠近的脚步声。 缓缓走近的陆纯钰不知,双臂捆绑身后,双膝跪地看似伏低做小的老实汉子,心底多么龌蹉,兴奋。 青葱细腻的手指闯入他低垂灼人视线,黑的发沉的眼捕捉到那手的瞬间。 俯首称臣的野兽,强自按捺暴起的欲望,他眼底迸射而出的精光,亮的吓人。 想要紧紧抱住夫人,好生亲昵的宋允翊,喉头微微攒动。 秋日里仅着一层暗色短打的男人,蛰伏深深麦色皮肤下的青筋上面顺着脉络凹陷平白无故渗出滴滴汗珠滑落隐没进入领子。 秋日竟如此干燥灼热。 耐心等待的宋允翊,鼻尖铺满了馥郁勾人的香气,铺了满怀。 得偿所愿的他如同温顺的羔羊,顺着青玉温润握把,瞬息收敛干净沟壑难平的可怖。 抬头看人的宋允翊温顺的犹如引颈就戮的羔羊,对他的主人展现绝无仅有的服从。 温顺的不含半点攻击性,主人叫他抬头就抬头,叫他跪地就跪地。 不存丝毫反叛意识。 马首是瞻,绝无二心,什么样男人见识不到的亲王妃,咂巴咂巴味。 随即不屑冷哼,对于向她表忠心的莽汉子,自是十分,百分,千分,万分的不屑。 男人骗女人的甜言蜜语,千百年沿袭的老一套,谁信谁吃亏。 她自有一番傲气,就说讲中她的心事,就算她想找奸夫恶心宋成礼。 恶心他是其次,自己开心快活最重要,为了恶心人屈就,偷鸡不成蚀把米,她有这么蠢吗? 灼热的鼻息打侧脸,且越来越急,扑人脸上,存在感越来越不容人忽视,不舒服抿唇避开的陆纯钰。 美人桃花拂面相映红,看直了莽汉的眼。 眼中痴迷一闪而过的他抬眸正对夫人蹙眉别开嫌弃他的模样。 美人嫌弃起人来,柳眉微蹙,形若西子捧心,叫他好一番怜香惜玉之心顿起。 嫌弃的不是他就更好了。 但见夫人看似平淡,毫无动容之态。 满心满眼只想将别家的夫人纳入自己怀抱的野汉子,撬起墙角来,锄头挥得杠杠有力。 “宋某自认长得不差,相比冷落您的相公。” “夫人,那些才子书生有宋某这么强壮的体魄吗?他们能...... ” “夫人您看看宋某,宋某心悦夫人,一片赤诚之心悉数奉于夫人......” 是夜,窗外月明星稀,宽大的架子床,床上盖着锦被的女子翻来覆去睡不着。 脑海左右不过白日那草莽汉子露骨大胆勾引人的胡话。 一句一句响彻耳边。 侧身变成仰躺,双目出神盯着顶头的房顶,喃喃自语的陆纯钰放弃了挣扎。 “宋成礼那个死鳖头,现在没准夜不能寐想宫里的那位,许他心心念念惦记,还不许我找个相好的快慰快慰。” 如此这般,第二日受雇她庄子干活的莽汉从村里来到庄子。 刚进门,就听管家吩咐前往主院的男人。 “宋大...宋大是不.” 一身灰色短打并未将停住脚步转身而来的雇工衬得多落魄。 招呼手,背对的人听见呼唤转身迎面走来。 管家目视大步靠近的雇 工,想着一大早主子吩咐的话,等人临近跟前。 “主子今早带了话,你若是来了,吩咐我叫你去趟主院,说是有事吩咐。” 想到这,瞄了一眼本来面无表情等待吩咐的雇工。 结果正对嘴角压不下来的某人,陆管家还想再嘱咐两句。 山村的莽汉子,光长了一堆腱子肉,不长脑子和分寸。 昨日不知为何惹恼了家里的贵主子,这回过去,万万守礼,注意言语分寸。 贵主子天仙般的人物,听不得乡下人的粗言粗语,莫要招惹主子生气。 这般思量,将要张口叮嘱,抬头,呵! 目之所及,长长的石子路,往前的走廊更是空无一人。 男人来找,陆纯钰早早遣退身边服侍她的下人。 见人来了,也不多话。 莽莽撞撞撞进花厅的汉子,脚步急切跨过高高门槛。 站在门里面,沉沉双目等不及地看向放下捧在手心小碗的夫人。 细细回味夫人淡淡瞥来的一眼。 男人掸了掸身上不存在的灰尘。 夫人金尊玉贵,他应讲究些才是。 这般想,进门找人的步子却不慢,甚至快的脚下生风。 循着味来到主子身边,男人一错不错死死盯着夹了块糕点,放在碟子,小口小口用着的夫人。 夫人的嘴巴真小! 红扑扑的,上翘的唇珠,丰润的粉唇瞧得宋允翊越发火热。 旁边有个虎视眈眈的饿狼,谁吃的下饭。 旁人吃不吃的下,陆纯钰不知道,反正她吃不下。 放下手中的筷箸,身旁射过来的目光更加火热。 深知不能好好吃顿饭,胸腔一起一伏,深深吐口气的陆纯钰对杵她身边不动的木头桩子招招手。 闻声而动的男人,如同机警的狼犬,只见他长腿伸张,上前两步,竟然毫不避讳地贴了上来。 真贴。 陆纯钰正面对桌子,侧对宋允翊,男人离得近。 腰腹直直粘在了她的手肘外,寸步不得近的位置才肯罢休。 她生长的环境哪里有机会遭遇这般只知穷追猛进,半点不知分寸礼节为何物的男人。 又是胆怯,又是新奇,便招人,问他用没用膳。 见人盯着桌上的饭,虎视眈眈。 帕子抹了抹唇的陆纯钰勾唇一笑,叫男人先吃饭。 既同意了他的请求,总不能一顿饭舍不得给人吃。 陆纯钰站起身来,男人目光灼灼中走了两步。 像是想到了什么,复袅袅转身看了看守她身后,什么都不做的呆男人。 一双眼只会直勾勾看人。 知会一声,叫他用完膳食,正厅一边的厢房找她,说完这才转过身缓缓离去。 第11章 不受宠的王妃11 陆纯钰走后,直至完全找不见她背影。 立桌边的男子这才收回目光。 晦涩的眸光紧紧盯住桌边用了一半的粥,以及粥碗旁边,白色碗碟里面浅尝小口的糕点。 粉白的糕点用得不多,好似不合主子胃口。 静看了半晌,男人终于落座,他坐在了陆纯钰先前的位置。 男人吃得极快,虽极快,但不显粗鲁。 没一会儿便用完了膳食,平淡的神色,一点不嫌弃吃旁人剩下的膳食。 他走后,进来收拾的丫鬟。 “啊!” 桌上空空荡荡的碗碟,小丫头大都很惊讶。 “主子平日猫儿大的胃口,今日怎地......” 一旁收拾认真的小丫头,想着主子貌若天仙的美貌。 她仔细打量空空荡荡的碗碟,心想一会儿去厨房别忘和大厨通个气,让他多做些主子爱吃的饭菜。 女儿家的香闺,宋允翊不止一次做梁上君子夜探,白日却第一遭。 他进厢房的时候,邻窗正坐榻边的女子容色端静,手里端看着账本。 再看榻上的小几,同样堆放几摞的账本。 男人的脚步声很轻,无奈他高大威猛的个子注定存在感非常之强。 强到刚踏进屋子,看似认真对账,实则不知想什么的陆纯钰放下手中握了许久,却一字看不下去的账本。 她不是个磨叽的人,既定下了主意,便没有后悔退缩这一说。 于是人进来,脚步还没站稳,陆纯钰直白问道。 “你知道我叫你来所为何事吗?” 问题直指中心,站近榻边小妻子半步之远。 差点膝对膝的男人强忍住心底因她的话而不能自控迸涌而出的喜悦。 青天白日,背对小妻子的阳光尽情涌进来。 他心底一如散进屋头的阳光,秋日的日头不冷不热,照得人舒服,洋溢。 高兴昏头的男人,自己都不知自己嘴里冒出何等乱七八糟的话。 一字一言的许诺,左不过,真心待她,什么都给她。 天上的月亮,陆纯钰想要,他舍了命,也要摘下来给她,哄人开心。 说着说着,亮着一双忒吓人的眸子,伸张双臂,展开宽大的胸怀,竟要将人捞起搂进怀里。 陆纯钰生性泼辣,不过不曾显于人前。 她深知现在的世情世道,容不下生性鲜活的女子,女子多有不易。 思来想去之所以选择庄子的雇佣工当姘头,不外乎,男人无权无势,身无长物好拿捏。 见男人睁着渴望的眼,狗找了骨头一样热切的要抱。 抿抿唇,一巴掌招呼过去,“啪” 皮肉和皮肉的贴合,低头手掌通红。 抬头,昂首挺胸,瞟了一眼男人脸侧丁点印子不显的贵夫人恶人先告状。 “身上的肉怎得长,比墙上的石头都硬。” 男人心疼极了,顾不得想亲想抱的念头。 高大的身影弯身挨凑近跟前,盯着小妻子发红的掌心。 眼中闪过心疼的壮汉子,不由分说拉着她的手,又吹又揉。 陆纯钰看着转身被自己指使着拿来药膏,给她上药的男人,心里很受用。 人都怕比,回想起她那没死,却也比死好不到哪去的相公。 常年搁她跟前端着冷冰冰的一张脸,号丧的晦气。 再看看眼里装满了疼惜的汉子。 陆纯钰想着,将来她回了府,定要和老实巴交的汉子断开。 不过看在他尚讨得自己几分欢心的份上,她愿意分开前为他置个大院子,再给些钱财,方便他以后娶妻生子。 她可真是个好情人。 陆纯钰有些自得。 不怀好意,一门心思觊觎旁人之妻的承明帝。 宋允翊半点不知早已被他视作唯一妻的陆纯钰渣女的想法。 他若探出她心底想法的一二分,恐怕维持不住老实巴交汉子的皮囊。 直接暴起,不管不顾将没心没肺,预想以后抛弃他的小妻子抢掳进宫。 金屋藏娇,藏进养心殿。 除了自己,谁都见不着才好,这样才好熄了她离开自己的心思。 可惜,对弟弟媳妇一见钟情 ,自此发狂,发癫,一发不可收拾的承明帝半点不明小妻子的心思。 白日任劳任怨伺候没事挑刺,有事找事的小妻子。 端茶,倒水,伺候饭食,还被小妻子嫌弃笨手笨脚,任劳任怨的宋允翊。 很轻易顶替了庄子一众丫鬟,男人看着高大,别的都挺大度。 只除了被他挂心尖尖的小妻子,面对每一个妄图靠近小妻子的无耻之徒。 名为贴身小厮,实为陆纯钰见不得人的情人的男人。 对自己身份认知很不到位。 潜心挖墙,将爬上位置,还没坐稳,就开始背对妻子的角落,对暗中欲接近妻子的男男女女亮开了獠牙。 不消几日功夫,陆纯钰房里伺候的丫鬟就被男人以多种多样的借口打发到了外院。 “哎呀...我说了我没胃口,想喝酸梅汤,酸梅汤。” 小心翼翼进门的高大男人,刚从厨房过来。 他手里端着热糖水,盛糖水的碗壁烫手,男人恍若未觉地端进屋。 屋里小日子来了,疼得起不来床的陆纯钰苍白着脸,可怜巴巴地看人。 “我想喝酸梅汤,嘴里没味儿,难受。” 故意不朝男人端碗的手看去,鼻尖飘来带着中药味的甜腻糖水。 皱皱鼻子,二话不说,嫌弃地撇开脸。 宋允翊像是看不见床边闹小脾气的小妻子的抗拒之色。 他将糖水放在一边的高凳上,男人抹了抹手,瞧着背过身不搭理人的妻子,使小性呢。 男人就如寻常人家的汉子,汉子年龄大了,好不容易讨得个美丽动人的妻子。 妻子年龄比他小好多,花骨朵的年龄,开得正艳,迷得近三十的糙汉子昏头昏脑找不见东南西北。 费尽心机得了媳妇,娇娇软软的小媳妇。 宠着疼着,恨不得抱在怀里,含在嘴里,疼的哟。 小媳妇气焰见长,娇气作怪得紧,天天哄,天天疼。 “府医不是说了吗?酸梅汤对脾胃有刺激,长期饮用容易造成脾胃虚寒,再说了,你小日子来了,要不过几日......” 说着爬上床的男人伸手要去够小妻子的肩膀,被人一扭。 下一秒,看着落空的手,男人倒也不生气些好笑。 对着妻子纤细的背脊漫出笑意的男人,长臂伸展,好脾气的把人捞进怀里,温言软语哄了好大一会儿。 才将怀里冷脸的小女人哄出点笑来,又捧着甜甜的红糖水。 吹凉,小口,小口,恨不得嘴对嘴地对着皱眉耸鼻嫌弃的小妻子,喂进人肚子去。 第12章 不受宠的王妃12 现任太医院院首,老头不愧医术了得,花甲之年,童颜鹤发,依旧不见老态,健步如飞跟在领头的小太监身后。 不见头的长廊,两边悬挂的灯笼照亮了前方漆黑的路。 陛下深夜秘密召见所谓何事。 历经三代帝王,看惯宫闱隐秘,钱院首早有告老还乡的意愿。 他年龄大了,再经不起波诡云谲的内宫争斗浪潮。 一个不慎,身死消亡是小,连累全族老少是大。 这样想着,还能分出两分心神关注前路的老太医,终是顶着莫大的压力,半只脚踏进了养心殿的大门。 殿内灯火葳蕤,手提箱笼的老太医全然不顾。 只因大殿正中,玄黑色常服的帝王看似早早等在大殿之上。 他不曾落座于一步之远的正座,而是座前来回不停走动,历来沉稳有度的脚步,仔细听来节奏乱了。 双膝弯曲正待下跪的老太医。 “免礼,此时此刻不必多礼。” 心惊肉跳的老太医。 此时此刻不必多礼什么意思。 陛下龙体有碍,事情紧张到密极不发的状态,须得帝王深夜隐秘召见。 承明帝可不管年近花甲之年的老太医如何如何害怕,如何如何心惊胆颤。 龙行阔步来到看似发冷的老太医面前,直接发问。 “女子癸水,小腹疼痛非常该如何改善......” 太医院院首,向来只负责宫内三大巨头的脉诊。 皇帝,皇后,太后。 实际,皇后之位悬而未定,太后前去五台山为先帝祈福,为大昭祈福未归。 钱院首真正负责的也就一人,那便是当今圣人天子,承明帝,宋允翊。 瞧瞧,前朝后宫公认的圣明天子,问什么!问什么!问什么! 自己一定年龄大了,耳朵聋了,否则耳朵里怎么出现了幻听,还是如此滑天下之大稽的幻听。 钱太医神思恍惚,钱太医六神无主,钱太医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嘴里的回答。 “腹中疼痛不止,贵人大概由于气血不足,寒湿凝滞,肝气郁结或是肾阳虚,具体原因容臣把脉后再作断定......” 稀里糊涂进了殿,被人认真询问近一个时辰放出来,恍恍惚惚出殿的老太医。 肩上挎着箱笼,面容困顿不解且茫然,眼看不见前路,摔个大马趴。 一旁得了帝王吩咐,送老太医出来的大内总管太监苏明,看不惯老头神思恍惚的状态,拉了人一把。 随即松开手的苏公公不知怀的什么心思,等边上的人站稳了身,嘴里突然冒一句。 “凤栖宫要进贵主子了。” 夜里冷风习习,大殿外头灯火通明,背对大殿的钱老太医汗毛竖起,莫名打了个冷颤。 宫里面的人,知道的越多,死的越快。 熟知宫中规则的老头不等身旁的人再蹦出不怀好意的惊天秘密。 头也不转,忙撇下人,匆忙遁走。 徒留原地呆站的苏明,送老太医匆忙身影远去。 他抬眼望天,高高挂的月亮蓦然变了个形状。 陡然变成曾经有幸惊鸿一瞥的那位。 大内总管,承明帝的心腹,御前红人对月吟唱。 “秀色掩古今,荷花羞玉颜,绝世倾城貌,惊为天下人。” —————— 清早,鸟儿鸣,虫儿叫,帐中娇儿晨起梳妆罢。 小丫鬟心灵手巧地摆弄手心挽起的青丝。 她对面,男人虎视眈眈眼神盯视威胁。 手腕抖动的小丫鬟,怯懦低头。 镜子里贵主子那张貌若天仙的绝世容颜正对。 镜中的美人像是感觉到她隔着镜子投递过来的眼神。 小丫鬟出神的目光盯紧贵主子轻轻扇动振翅欲飞的睫毛,搔痒她心头。 倾倒众生的美貌再次展现在小丫鬟眼前。 她望着她,她望着她,对望的眼神,一清冷夹带动人温柔,一就是彻彻底底的沉醉。 贵主子可真美! 旁边的某人真讨厌。 对上贵主子的眼,红着脸,热意上头的小丫鬟飞快瞥了旁边一眼。 陆纯钰看她像受到惊吓一般,飞快收回眼,好似怯 怯看了她一眼。 眼圈红红的,瘦弱的肩膀也跟着抖动两下,看到这还有什么不懂的。 不等她挥退一边监工的罪魁祸首,那饿狼上身的玩意早早按捺不住。 只见人大步上前,不由分说陆纯钰的眼皮子底下。 猛兽出笼抢占了小丫鬟头上握紧的钗子,恨不得将人轰出去,沉声沉气道。 “这里有我伺候就成,你出去吧。” 被霸道男人挤一边的小丫鬟,很怕冷声冷气的汉子,也知汉子不喜欢她待在这。 毕竟谁不想独占大美人的关注,头顶瘆人视线的小丫鬟。 抬起头,她不看头上某人隐隐传过来的施压,白净的小脸且怯且怜。 “主子的发髻未挽好,奴婢不能走...再者,男人的手生得笨壮不巧,主子金贵,一根头发丝也......宋管事您说是也不是。” 她早看这人不顺眼了,贵主子大家的,前头两个姐姐走了,大家多开心。 有机会多见见贵主子,身边伺候更与有荣焉,结果。 怯怯掀起眼皮,正巧对上看过来的虎狼之眼,一身冷汗直冒的小丫鬟。 顾不上搁主子面前给人上眼药,咬着唇,害怕极了。 看不惯旁人谄媚讨好,诡计多端地夺得小妻子的注意力。 他在,小妻子所有注意力应尽数放在他身上,他不在.....算了,他总在的。 如今这不知死活的小丫头竟当着小妻子的面给他挖坑。 历来只有人当着他的面给旁人上眼药,从来没有被别人茶言茶语上过眼药的承明帝。 人生头一次,当真好极了! 怒极反笑的承明帝。 房间气氛凝滞,一时无言的三人,其中两人目标一致寻着陆纯钰。 万分无奈,她开口道。 “好了,好了,你先下去吧,有需要,我再唤你就是。” 小丫鬟依依不舍地走了,临至门边,不舍回头的模样。 如今醋劲越发大了的男人额前青筋突突=。 陆纯钰刚开始和野汉子在一起,有被他话激的成分。 凭什么宋成礼心悦她人,将她摆来当炮灰。 总归自己不舒服,她更不喜宋成礼过得舒坦,于是送了顶绿帽子给他戴戴。 戴戴就戴戴。 只是外头养的汉子气性越发大了。 同山上饿了几天的狼狗,呼呼下山,逮着肉骨头,啃进嘴里不满意,死死霸住。 遇见旁的狼狗来抢,张开锋利森白的牙齿,恶狠狠驱赶靠近意图靠近夺食的敌人。 “唉!” 女人一把夺过饿狼手中的簪子,眼风不带往他那边转的。 美人观摩镜子映照的高耸发髻,素手纤纤,两股垂花流苏簪子轻别了上去。 第13章 不受宠的王妃13 镜子里,美人素面朝天,依然掩不住国色天香的美貌。 高耸的妇人发髻金玉点缀,满头庸俗人间富贵亦难压她流光溢彩的人间姝色。 梳了发髻,脸未上妆的陆纯钰白了打身后揽紧自己抱住不放的护食狗男人。 “不管不顾将人驱走,你为我梳妆打扮吗?” 脸埋后颈,一脸沉醉蹭蹭软玉温香的肌肤,男人抬起头,连带脸上未散的痴迷。 “小山重叠金明灭,鬓云欲度香腮雪。懒起画蛾眉,弄妆梳洗迟。照花前后镜,花面相交映......娘子以后便由我亲自为你轻扫蛾眉,巧使粉黛可好。” 一点不好的陆纯钰,对于跃跃欲试将她当实验品的野男人不带半分好脸色。 指腹沾的胭脂,晕开在嘴上。 花瓣的唇娇艳欲滴,引得难以自持的男人偷袭。 吃了不知几口的口脂,依旧不知足。 用餐时,陆纯钰自然感受得到男人毫不掩饰的露骨渴盼。 盯着她的唇下饭,一口一口,吞噬欲望,展现欲望的眼黑沉沉一片,比吃人怪物凶饿。 陆纯钰被人目不转睛地盯着,没办法,只得使唤男人夹菜,分散他的注意力。 吃完饭,用了几口茶,管家来报,庄外有人拜访,放下茶盏美人。 男人早些时候,梳妆之时,随嘴提了两句,不外乎担忧她的身体。 恰巧他村子那住了位不出世的神医,请他过来看看。 陆纯钰听听,不放心上。 全天下医术好的大夫,一等全在皇宫里,二等养在权贵府邸。 她相公是皇亲,相府勉勉强强算国戚。 再者她出嫁前陆夫人便进宫求了太后恩旨,请太医院的太医前来诊治。 开了药方,只叮嘱不要着急,需慢慢调养。 药喝了不知多少帖,苦的人心里发涩,疼却半点未见减少。 娘胎里带的,哪里容易治好。 她想叫男人别费心找麻烦,又见他面上沉重,心疼又忧心,临到嘴边的话,说不出口了。 堂堂太医院院首,太医院一把手,医者仁心的钱太医。 垂下的手不小心蹭了蹭身上灰白色的粗布麻衣。 出了宫,城郊一处院落换了件衣服,堂堂院首摇身一变成了乡野村医。 “老太医可别忘了我说的话。” 身后同样粗布麻衣的苏公公,手里提着药箱,走路上还不忘叮嘱前方童颜鹤发的老头。 老头跟着前面庄子领路的人,脚步故意放慢,等后面的人跟上。 他指了指头上的一片天,小声凑近耳语。 “主子葫芦里卖的什么药,看在你我两人老相识的份上,苏公公透个底可好。” 不待苏明回答,前方领路的侍从转头,身后两人嘀嘀咕咕,没跟上来,他扬声催促。 “别耽搁了事,两位快些。” 老头满脸不安,苏明忍了忍,没忍住,慢声吐出一句。 “好好看病,不该看的不看,不该说的不说。” 一路想方设法撬话,总算开了口子。 钱太医想再问问,苏明不等他张嘴,直接小跑擦过他,气得老太医吹胡子瞪眼。 “皇...” 进门扮演山野村医的老头,第一眼便看见他眼熟的帝王。 说眼熟也眼熟,说陌生也陌生,熟悉的脸,不熟悉的衣衫。 天蓝色短衣窄袖,家中侍卫仆人方便行动穿着的衣服款式。 自觉老眼昏花,揉了揉眼的老太医。 安静陪老太医身后的苏明,即使不看。 依旧感受屋内主上十足的存在感,吓得飞快上前,拉了前边止步不前愣原地不动的老太医。 苏明作势搀扶体力不支的老头进门。 正厅等待许久的陆纯钰起身迎了上去,老太医刚站稳,闻声抬眼瞅过去。 映入眼帘的女子轻移莲步,款款而来,仙姿玉貌,实乃美不胜收之景。 医者比之常人更加看透世间悲欢离合,凡世富贵贫贱。 朱楼绮户,蓬草陋室,还是美人,庸人,百年后皆化作尘土。 钱太医大半辈子过来,看得多了,自然通透。 饶是通透至极,头次面对这般美到心惊的容 颜,仍是惊奇万分。 好一会儿,一群人坐下,上了茶点果子,客套几句。 老大夫诊脉,陆纯钰伸手,她身后男人跟个门神一样立在那。 老太医捋着白花花的胡须,沉吟片刻。 宋允翊表面不显,心里急迫想要知道结果。 这边,陆纯钰等白胡子老头,诊完脉象,正要开口,身后立马传来了男人的询问。 有人替自己开口,陆纯钰索性不再张嘴,静听两人一来一回。 宋允翊“病痛可否根治。” 钱太医“娘胎里带出的病症,能治,拖得时间久些。” 明明当事人,却犹如置身事外的过路人。 听着男人和人讨论方子,用药,询问平日注意事项,认真模样点点滴滴看在眼中。 宋允翊典型的用完就扔无情派。 得到准确答复,男人翻脸无情。 打扰他和小妻子两人世界的第三者,他无一人看得顺眼。 喘口气的功夫没有,被人送出门的老太医年龄大了,老头显然蒙了。 他回头,庄子的门应声关闭,不等他回过神来,耳边传来幽幽语音。 “不出意料,这位夫人以后便是咱们最头上的主子。” 转念琢磨话音意思,想明白了。 骇得冷汗直冒的老太医,瞪大眼盯住仿佛透露惊天秘密却一脸平静的苏公公。 老天爷啊,这等帝王隐晦秘闻,他可不可以装没听见。 随即掩不住惊慌的眼环顾四周,周围除了停歇树梢的鸟雀声,再无其他。 收回眼,老头抹了抹额头渗出的冷汗,续了一口气,向下的手又抚了抚跳出胸口的心脏。 他年龄大喽,不比年轻气盛的小年轻,算算几年活头,非这么不安好心吓唬他。 哎呦,往后的日子,揣着这么大的秘密,老头怎么活。 第14章 不受宠的王妃14 “陛下这几日到底身在何处,可曾宠幸别宫妃嫔,为什么,为什么,陛下连着数日不曾踏进永和宫。” 永和宫,华服的宫装美人无法维持平稳心绪。 身在宫闱,后宫女子为了争夺帝王宠爱而活。 帝王宠爱代表的太多,权力,地位,子嗣。 宫中失宠的妃嫔过得多苦,陆纯曦看得清清楚楚。 她绝不允许自己沦落那样难堪的境地,惟有时时刻刻掌握帝王恩宠,紧紧将其握在手中。 她想要的绝不仅仅宠妃的名头,她进宫为了当皇后,正妻,她不是来做妾的。 宫装华服的宠妃涂抹蔻丹的手愣愣抚上保养得宜的面庞。 红颜未老恩先断,她有才有德,容貌姣好。 到底哪里冒出来的狐媚子,胆敢她眼皮子底下勾引陛下。 她生吞活剥了那狐媚子的皮。 明丽的容颜被嫉妒丑恶的嘴脸淹没。 深宫寂寞埋没的女人挥手找来自己培养的贴身心腹,低声耳语几句。 小太监得了指令,偷偷摸摸跑去了乾清宫西侧的养心殿。 当今帝王上位以来,手段雷厉风行的解决了阻碍他登位的兄弟,大臣。 承明帝有手段,有智谋,有政治天赋。 雄才大略的帝王某一方面总是独断专行,掌控欲强。 换言之,帝王日常处理政务休憩的养心殿几乎铁桶一片。 白日经常不在宫中的承明帝,除了养心殿伺候的宫人,外面没露出一点风声。 永和宫出去悄摸摸打听帝王踪迹的小太监,自然而然打探不到陆纯曦猜想的消息。 “你说除了朝会,每日待在养心殿处理公务,闭殿不出。” “昨个本宫差人送去的点心果子,养心殿那边伺候的人,原封不动送回来。” 往日最爱斜倚美人榻的曦妃,大抵是坐不住了,来来回回转悠。 陛下连着几日不曾踏进后宫,她原以为养心殿那边随身伺候陛下的女官得了宠幸。 狐媚子勾得陛下神思不属,早忘了后宫的自己。 谁知差人过去打听,承明帝这几日并未宠幸宫中任何人等。 得到消息松了手中帕子的曦妃将放下的心立马提了上去。 陛下宁愿埋在养心殿的桌案边,也不愿踏进后宫。 后宫全是老人,曦妃想起自己进宫近两年。 男人大都薄幸,三千佳丽的帝王更是如此。 看厌了旧人,就为陛下寻些新人。 帕子捏皱的曦妃心里下定了主意。 —————— 演戏演得全,承明帝沉迷于做夫人手下的野汉子,为夫人马首是瞻。 夫人指东他不往西,夫人打狗他不撵鸡。 直杠杠的腰板说弯就弯。 夫人生气,他温言软语的伺候夫人,夫人高兴,他眉开眼笑的伺候夫人。 比山村怕媳妇的大龄汉子地位还低,男人却甘之如饴,乐在其中。 “你不是说今日家中有事,怎地磨磨蹭蹭,日上三竿还不走,赖着等午饭不成。” 说着榻边的女人二话不说挣脱了男人大摇大摆横亘自己腰间的手臂。 那手臂粗壮有力,两条粗壮大蛇一般,一旦缠自己身上,陆纯钰一整天掰也掰不下来。 这不,后背刚离开硬邦邦,坚实的怀抱。 把她圈怀里不放的男人立刻不依了。 刚离开了几分,又被身前掰都掰不开的大手轻轻用力拖回去的贵妇人。 后背再一次贴上某人滚热的胸膛。 黏人精! 又不满足的男人不愧黏人精转世的称呼。 他勒紧了身前的长臂,将人死死羁押怀中。 埋首夫人颈侧,猫吸薄荷一样,鼻尖厮磨。 一吸一呼扑满夫人身上独有的馥郁香气,引得男人越发沉迷。 忘了宫内堆积如山的折子,待他回去处理。 男人以前从来不懂身为君王却任由自己沉迷温柔乡。 全然不顾身上的担子,他现在有些懂了。 若是夫人这般女子,他愿为她倾尽一切。 当然,男人更清楚,以夫人貌美罕见的程度。 全天下除了坐稳江山的皇帝,顶级权力 才能保护心爱之人过平稳安逸的生活。 生活不易,拖拖拉拉,想再与夫人亲近一会儿,出去卖艺的承明帝。 “啪!” 用力推开身后某人粘乎乎的脸。 力气悬殊太多,使劲吃奶劲头,哼哧哼哧推不开。 被吸被粘,发气冒火的陆纯钰眯眼侧头,扬起手臂,轻车熟路往人头上招呼。 熟练程度,显然不是第一次了。 揍完人,手心烫,发疼的陆纯钰委屈巴巴地吸吸鼻子。 莽汉子一身铜筋铁骨。 不止一次提醒自己,揍人的时候,别忘了拿鞭子,实在不行,树条子也成。 问题男人太黏人了,亦步亦趋,太近了,来不及抄趁手的家伙。 往往陆纯钰一回头,毫不费力,目之所及装满了男人高壮的身躯。 存在感非常强,让人想忽视也无法忽视。 她走一步,男人跟一步,被粘的神情恍惚的陆纯钰经常产生错觉。 她像男人叼嘴里的一块肉,香喷喷,热乎乎,特开胃,特好吃。 男人怎么吃都吃不够,走在路上要看紧,叼回窝,又舔又磨,烦死个人。 “我不都说了吗?若想打我出气,鞭子,条子随你抽,手跟块嫩豆腐,撞撞就碎了,还往我身上招呼。” 男人心疼的呦。 下了榻,蹲榻边给自己家暴打红手的媳妇边上药,边吹吹,还要边传授打自己的窍门。 “呼呼呼呼......” 凉风轻抚张开的手掌。 小心捧着掌心的小手总算红的不那么厉害。 眼里心疼不散的莽汉子,他想了又想。 小妻子手受了伤,他实在放心不下。 明天回去。 像是早看清了他内心的想法。 陆纯钰一把夺过男人手心捏着的瓷瓶,不等榻边人抬头说话,直接一脚踹开了男人。 “滚!” 滚是要滚的,小妻子泼辣性子上身,莽汉子怕媳妇,又爱又怕。 怕媳妇的莽汉子走之前不忘拽着小妻子的脚腕给人套了袜子,穿了鞋。 秋日凉风上身,寒气打脚底心过,怕小妻子大意。 男人啰啰嗦嗦,简直老妈子上身的叮嘱。 人送到了门边,男人抓着陆纯钰的手,刚硬峻挺的脸愣是被陆纯钰看出了一两分的人夫感。 天啦噜。 造孽啊! 不忍再看的陆纯钰,她实在被搞烦了。 不等男人上车,三步并作两步地上了台阶。 紧张的像被老虎撵的兔子,进了大门,外面根本不带看的,直接吩咐下人关门。 紧闭的大门隔开了两人,逃脱升天的陆纯钰看着门缝外的某人,长长舒了口气。 自己可算自由两天了。 第15章 不受宠的王妃15 承明帝作为合格的帝王有着严格的作息。 大朝会五日一次,男人朝会过后,通常来到寝殿换好衣服,脚步不停,匆匆往庄子赶。 为了空出更多时间陪伴自己小妻子左右。 男人尽量将批阅奏折这项活动安排的过早,或者过晚。 小妻子未睡醒的清晨,小妻子安睡的夜晚。 尽管这样,有些事还是需要承明帝出面亲自处理。 掌控欲强的皇帝,承明帝决不允许出现前朝末期宦官当政的景象。 他更喜欢将重要的东西紧紧捏手心里,为此承明帝要付出极多的时间和极大的精力。 召集内阁开了小朝会,就沿海军费开支等一系列政策展开讨论。 迅速敲定一项项利国利民,加强中央集权的政策由中枢传达地方。 中午来不及用膳,埋首高高奏折堆成的山。 想到什么,放下御笔朱批的男人对着头上房梁的阴影处来了一句。 “吩咐暗三,别忘了看紧主子吃药。” 下达命令后,房梁莫名掠过一阵风。 重新埋首的男人眼睛却再也看不进去手边的奏折。 陆纯钰怕苦,官宦人家娇养的小姐,食多了甜,怎么承受得住苦。 梁太医医术高超,帝王看重的人,不敢稍有怠慢。 费尽心力开出的方子,用最好的药材,针对陆纯钰身体问题的效果很好。 唯一不好的就是,良药苦口,药太苦了。 出嫁前娇娇小姐,出嫁后,感情受冷待,生活没吃苦的贵夫人吃不得苦。 回忆自己哄小妻子吃药的点点滴滴。 习惯平直的嘴角,不知不觉上扬愉悦的弧度,压都压不下去。 大昭国历代帝王手中都握有一柄从前代帝王手中继承的利刃。 他们不限于人前,专门为帝王效命,忠心耿耿。 暗杀,护驾,搜集情报,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 暗卫总共三十人。 三千个从各地慈幼院领养根骨奇佳且无父无母的幼童,日复一日的训练。 最后挑选出最优秀的三十人,组出帝王暗卫,保护帝王身前的刀。 暗三,三十个暗卫里唯一的一名女性,排名前三,能力自然不在话下。 十多年的努力,兢兢业业凭借出众能力爬到帝王暗卫行三的位置。 暗三背地经营京城最出名的青楼天香楼,还有各个酒楼,酒肆,饭庄。 她主要负责搜集各种情报,帝王耳目的存在。 勤勤恳恳干活的她永远记住那一天。 神出鬼没的暗卫首领,他们一群人的老大。 暗一找到了正在天香楼布置秋日赏月宴的她。 皇城下的权贵假的厉害,来妓院做什么,反不能吟诗作对来的。 明明贪恋美色,过来寻乐子,非得编排正大光明的理由。 春花宴,夏凉宴,秋月宴,冬雪宴,由头一个赛一个的文雅,过来参加的人同样一个比一个假。 短短几年,天香楼被暗三做的风生水起,高雅名声有了,嫖客更源源不绝。 人多了,四面八方涌来的消息,一条一条汇聚。 打算忙完这几天稍微喘口气的暗三。 “什么!?主子叫我暗中保护名女子。” “我~” 反手指向自己胸口,瞪大眼睛不敢置信点了点胸口的某位精英暗卫。 对面暗卫首领平凡的脸,面无表情地点点头,表示她的耳朵没听错,眼睛也没看错。 她暗三,经历无数比拼选拔,脱颖而出的暗卫探子。 如今,现在,当下,去保护一名女子。 不容她闪躲,暗三满怀希望开口。 “这名女子是敌国公主,前朝遗脉。” 陛下需要她随时监视其动向,这样说得过去了。 她就说了,不是她夸。 自己以女子之身克服先天体力缺陷,能力暗卫队伍排前三。 她相信英明神武的陛下必然不会大材小用。 梳理通前后缘由,暗三就看见睁着死鱼眼的顶头上司摇了摇同样木木的脸。 “陛下要你去保护恭亲王妃,陆氏。” “恭亲王妃陆氏。” “保护。 ” 凑近暗一,暗三加重语气重复道。 “对!保护。” 宫里陛下亲生的皇子,陛下指派看护的暗卫全部序号靠后。 而现在,陛下吩咐她去保护自己的弟媳,弟媳。 瞬间兴奋至极的暗三。 她倒要看看到底什么天仙般的人物,值得不近人情的帝王特殊对待。 莫不是天上神仙下凡历练不成。 回忆结束,端着汤药,暗三脚步飞快。 接到上头指令,心底翻了个白眼,她心中英明神武的帝王何时变得婆婆妈妈。 不就是碗药吗? 小仙女不喝,小仙女不喝...哎。 面露凶残的暗三。 哎,大不了,她跪地捧着求人喝呗。 她最会求人了。 脚下步子不自觉加快许多。 “又是药啊!” 算盘珠子拨响,噼里啪啦,老远闻着一股药苦味的陆纯钰起身掩面。 管不得手里的账,丫头进来,素手抬起,指了指外室的圆桌。 意思很明显,放外面凉凉,她一会儿喝。 化名三燕的暗三看不懂的上前,端药凑近了来。 别以为她不知道,等她出去,小仙女一定,绝对把药豁窗边花盆里灌花。 她怎么这么清楚。 当然,为了不喝药,陆纯钰想法百出的同宋允翊斗智斗勇。 包括不局限于,花盆倒药,故意摔碗等一系列措施。 宋允翊见招拆招,两人天天斗上三个来回,陆纯钰作案手法,三燕早看透了。 药怼跟前,三燕似笑非笑地看着面前容色倾城的大美人,等她出招。 “药太苦了,你去外室拿些蜜饯过来,甜甜嘴。” 然后,捂鼻子嫌弃的陆纯钰,双目瞪圆。 只见三燕掏掏衣袖,变出一大包蜜饯捧送她嘴边。 陆纯钰 ヽ(???*)?━━━?? 把大美人治死死的三燕死亡微笑。 第16章 不受宠的王妃16 临近垂暮,批阅手上奏折同时远距离监控小妻子用饭的帝王。 桌案下边,一身黑衣的暗卫忠实汇报一天监测的一切。 “陛下走后,贵主子上午召见了名下商铺的主管对账,中午用膳,食三筷清蒸鲈鱼,素三鲜....蒸饼,用完膳小半个时辰,暗三送了汤药...... ” 劳累整日的帝王堪称忙里偷闲,专注听取暗卫汇报。 小妻子平平无奇的一天,听得男人嘴角笑意憋不下去。 听完汇报,承明帝挥手,等桌案外跪地汇报的黑衣人无声无息掠出窗外。 男人修长指尖捏住的朱笔悬浮,点点墨色垂落宣纸,晕染小片黝黑。 偏偏愣神的男人视而不见,意随心动,不难想象,他恐怕心思早飘远了。 飘到城郊的庄子,飘到庄子住的人。 眼观鼻鼻观心的苏公公,这段时日早已习惯主上时不时神思不属的模样,害了相思病。 回忆初见恭亲王妃的场景,苏明仍忍不住惊叹,世间竟有如此貌美脱俗的女子。 更让他惊讶的是,恭亲王娶了这般美丽的女子。 莫不是石头心转世不成,天仙般的美人娶回家当摆设,心心念念天仙的姐姐。 宫里的曦妃娘娘,曦妃娘娘在宫里他经常遇见。 漂亮算漂亮,后宫佳丽三千,选进宫的宫女也都长得清秀,体态匀称。 曦妃算是宫里比较出挑漂亮的,但她的漂亮碰见不属于人间的美立马相形见绌,黯淡无光。 心底自动比较一番的苏明苏公公,不得不承认。 明明一母同胞的亲姐妹,姐姐连妹妹的一分灵动都比不上。 不是陆纯曦不美,陆丞相文质彬彬,丞相夫人年轻时也是以美貌名扬京城的美人儿。 两人结合生下的女儿,陆纯曦完美继承了父母的优点,明丽妩媚又夹杂英气。 京城第一美人的美名并非浪得虚名。 但和陆家二小姐比。 苏明脑海涌现那张不似凡人,无法用人类言语形容的美貌。 他想,恭亲王妃的美貌,深闺之时为何不显人前。 反而比不得她的曦妃娘娘名声远扬,莫不是恭亲王妃有意藏拙。 殿内两主仆一个比一个出神。 发散瞳孔的苏明看向内殿的小门,门口躬身弯腰的内侍朝门内递眼色。 四目相对,苏明下意识转头,玉案边的男人看似埋首工作。 苏明赶忙轻手轻脚迈出了门。 “干爹安好,曦妃娘娘正在殿外等候,儿子不敢惊扰御驾,干爹您看......” 不等苏明发问,小太监赶忙一股脑吐露出来。 听完话,眼中闪过思量,拿不定主意。 苏明叫小太监在这等上一等,他去回禀主子。 承明帝不是一位贪恋女色的帝王,面对女色诱惑甚至可以说非常克制。 宠幸妃嫔最终目的,繁衍子嗣。 他有五位长成的儿子,七位公主,相比子嗣繁茂的先帝,承明帝的皇子皇女不算多。 作为帝王,特别家里有皇位需要继承的帝王,承明帝当然希望多子多福。 前提,他没有遇见自己的小妻子。 满心满眼装满了小妻子的男人,心里再也无法记挂她人。 听了苏明汇报,玉案抬首的男人闭合疲惫发胀的眼,辨不出喜怒的面,神色深沉,不喜不怒。 正待招手,派人打发门外的曦妃,承明帝转念一想。 曦妃到底是小妻子的姐姐,面子情总要给的。 于是正要吩咐门口小太监将曦妃打发走的苏明回头得了主子改口的吩咐。 陆纯曦在门口等了许久,身前的帕子捏皱了一轮又一轮。 她脸上的面色实在不好看,想了想不放心。 殿外值守的侍卫离得不近,妩媚凤眼漫不经心飘过门边值守的太监。 陆纯曦低头,捻起帕子轻捂住嘴。 “一会儿进去,长点眼色,莫要辜负了本宫的一片苦心。” 嘴里说着好声好气的话,眼盯着身侧花骨朵一样,听着她的话娇羞垂颈,状似不好意思的小宫女。 陆纯曦眼底既不屑又嫉妒。 可惜垂下头羞赧的小宫女看 不清,她温声呐呐道。 “奴婢必定竭尽所能,报答娘娘提点知遇之恩。” 满面羞红的小宫女模样生的极好,俏生生仰面,贝齿羞涩压制薄唇,看得陆纯曦火大。 好个勾引人的狐媚子。 想到一会儿自己亲手将狐媚子送进去,陆纯曦心里翻江倒海的不舒服。 临到门前由不得她退缩。 “妾身参见陛下,陛下万福金安。” 盈盈细腰,柔婉音调。 普通男人恐怕早把持不住,起身过来亲自扶起娇柔美妾。 承明帝却批完了手边的一道折子,才抬手,淡淡道。 “起身吧!” 男人也不问自己爱妾过来做什么。 大家心知肚明,妃子邀宠的手段多也不多,少也不少。 “妾听闻陛下近几日忙于朝政,过午不休,特意命春喜做了些糕点送来,陛下用些可好。 ” 承明帝也不抬眼,他午时确实未曾用膳。 轻嗯了一声,陆纯曦身后名叫春喜的女子赶忙退后。 小心翼翼将食盒的点心摆在了长案前方正中的圆桌上。 等待贵人们享用。 起身龙行阔步迈步桌边,茶水糕点一应备好。 试毒的太监拿银针试了试毒,确定无毒。 男人刚入座,那名叫春喜的女子赶忙上前伺候。 “陛下想用些什么,奴婢伺候您用膳。” 陆纯曦特地挑选她宫里模样长得出挑的春喜。 花一般的年龄,俏生生立在那,鲜活而柔婉。 坐上桌的承明帝对于婉转迎合的美人愣做到了视若无睹的境界。 众人只见高高在上的帝王头也不回地挥挥手。 一分心神都不放在那女子身上。 苍白脸退下,苏明接替了她的位置。 那名叫春喜的女子退至一旁陪坐的陆纯曦身后. 陆纯曦看也不看面色苍白,低垂头沉默不语的宫女。 暗骂她天生贱命,当不成主子。 “这糕点口味不错,谁做的。” 陆纯曦这边骂完人,那边用了块糕点的承明帝放下筷箸指了指不远处的糕点,慢声询问。 “这道点心叫什么,软糯香甜,不干不噎......” 承明帝历来不在乎口腹之欲,御膳房上什么他用什么。 从来没在公开场合表露喜恶,而今突然开口,倒叫陆纯曦惊诧。 男人看过来,眸光淡而深沉,迎头辨不出帝王心意的陆纯曦移开眼,抬手招来身后的春喜。 “回禀陛下,这道点心叫桂花糖蒸新栗粉糕,栗子磨成粉,辅以糯米粉......” 第17章 不受宠的王妃17 指腹转悠把玩大拇指的玉扳指,身下摇椅吱呀吱呀地摇晃。 秋日日头逐渐变短,幽深的昏黄打下,落在闭眼不知想什么的男人身上,幽静而深重。 回转的苏明,想到门前败兴而归,面上神色都撑不住的曦妃娘娘。 心里不免啼笑皆非。 送自己宫里人固宠,结果陛下看上了小宫女一手做糕点的好手艺。 固宠不成,赔了夫人又折兵,说得就是她。 “调教调教小宫女,送庄子去,钰儿最近吃得不多,吃腻了,庄子伺候的人多用点心,变着花样做。” 随侍一边的苏明安静听着,他知道这些话不是对他吩咐的。 果然主子吩咐完,房梁即刻窜出一阵冷风朝窗外掠去。 面不改色心不跳的苏公公。 贴身伺候承明帝跟前多年,承明帝不刻意避着他。 他自然知道帝王手中握有一把利刃,专供帝王差遣。 “坤宁宫旷日许久,明日着令工部即刻进行修缮,一应用具皆从朕的私库出,用最好的。” 苏明一个激灵,主子按捺不住,想接宫外那位进宫。 进宫竟然直接掠过众妃,许以皇后尊位。 坤宁宫与乾清宫相对,乾清宫帝王寝宫,坤宁宫皇后寝宫。 承明帝此举不言而喻。 这...... 有些急了吧。 那位身份尚未解决前,迎进宫中。 前朝,后宫相连,恐大批人等反对。 这可如何是好。 宋允翊手握大权,他怎么忍心真心喜爱的女子遭受流言蜚语,受人压制欺负。 他爱她,敬她。 陆纯钰进宫,宋允翊连过渡位分的皇贵妃都没想过。 其实可以先封皇贵妃,再封后。 男人根本没想过,直接掏出来便是最好的。 皇贵妃再尊贵,也是妾,由妾室转为正宫,辱没了他妻子。 妻者齐也,他要他的小妻子一开始就站在同他一般高的位置。 宋允翊当真煞费苦心。 承明帝修缮坤宁宫的圣旨不仅前朝,更在后宫掀起了轩然大波。 各宫帕子听闻消息的那一刻不知扯烂了多少。 这还不行,宫里的妃子还没缓过神来,帝王第二道圣旨下来。 后宫诸位妃嫔前往城郊奉国寺为未来皇后祈福。 这道旨意如同一道地雷甩过来,轰得一声,打的后宫诸位娘娘天昏地暗。 不为别的,帝王下令修缮坤宁宫,意欲立后的念头一目了然。 她们想皇后极大概率从后宫妃嫔中提拔,擢升。 其中最有可能的人选,贵妃张氏,曦妃陆氏以及良妃李氏。 啪...” 噼里啪啦,永和宫得知消息的陆纯曦再也维持不了宠妃的体面。 身着浅色单衣,披头散发的她连摔了手边的杯盏。 想要上前阻拦。 杯盏落在脚边,啪,迸射的碎片吓得人哆嗦。 香兰不敢再动。 大殿一旁寝室摔的一片狼藉,摔累了,喘着粗气的女人踉踉跄跄后退。 脚踏绊住,不堪重力地跌坐在地上呜呜大哭。 “...呜呜...陛下何意,半分不念旧情,香兰本宫得了第一道圣旨的时候,本以为,本宫还曾盼望...哪知... ” 第二道旨意如同一道地雷将沉浸美梦中的她炸醒。 囊中之物的皇后之位飞了,对陆纯曦不吝于晴天霹雳。 承明帝叫她们以妃妾之身为后来者祈福。 简直直接朝陆纯曦的心窝捅,痛的她魂飞魄散,不如死了一了百了。 三日,一群人浩浩荡荡赶去了城郊皇寺奉天寺。 陆纯钰若是知道姐姐悲惨经历,不得一跳蹦出三尺高。 可惜京郊的庄子,服侍她的人不知不觉都换成了宋允翊的人。 外界消息传递不进来,陆纯钰全然不知,只觉日子越发美满。 一日三餐变着花样的吃,身上贴身的料子滑溜溜的,一点不扎人。 拧着眉头,陆纯钰摸了摸身上滑腻冰凉的料子。 不知怎地,身上肌肤越发娇贵。 王府带来 的小衣,以前好好的,后来越来越刺挠。 展开领子,颈子上全是红疹。 先发现的宋允翊心疼坏了,暗中将小妻子浑身上下所有衣物,从里到外全换了一遍。 江南进贡的香云纱。 香云纱纹理细腻,贴服,舒适,寸纱寸金。 承明帝不喜奢侈,每年进贡的几十匹香云纱尽数锁进了库房。 不知多少后妃心心念念盼着帝王赏赐,全运进了庄子。 穿在了娇贵至极的美人身上。 陆纯曦若知道她心心念念的好东西,被她看不上眼的陆纯钰享用的彻底。 大概恨不得当场呕出血来。 安然入怀的小妻子被自己抱了个满怀。 心满意足的宋允翊,嘴角漫出舒畅笑意。 连续忙碌三天不停, 急躁的心脏在鼻子下意识接收小妻子熟悉的味道时瞬间平缓了下来。 疲惫感铺天盖地袭来,他长臂伸展,笼着小妻子相拥了一会儿。 十分享受两人独处的时刻。 小妻子分外柔顺窝在他怀里,像是感受到他的疲惫。 男人将她打横抱起,向来在他面前娇蛮的妻子,双手乖巧勾上了他的肩膀。 手心覆盖充满生命力的肌肉,烫的陆纯钰心头一颤。 慰贴心里的热度,还来不及细细怀念。 男人大包大揽打横抱着陆纯钰,长手长脚穿过隔开内室与外室的七扇屏风。 进了屋,目标明确,抱着人就往床上倒。 陆纯钰被人侧抱在怀里,枕着某人的手臂,被身侧的人盖了被子。 抬眼便能看见男人眼下遮不住的黑眼圈,她有些心疼。 抵住人胸口的手举起摸了摸他眼下黑沉的小片。 闭眼休息的男人感觉到眼上轻轻柔柔地抚摸。 温柔的像清风拂过,带着叫他安心的香气。 眼下投出一片阴影的睫毛耐不住痒,颤了颤。 宋允翊睁开布满血丝的眼,眼里明晃晃的温柔,瞳孔装满了心爱之人的身影。 大手不用分说捉住自己眼皮子底下作乱的小手,握手心拉近跟前轻轻啄了一吻。 坚硬的下颌,轻轻厮磨小妻子的发顶。 困意上头的男人,低头凑近难得乖巧的小妻子。 嘴唇额角落下轻轻一吻,温热的气息,带着令人安心的抚慰。 宋允翊拍了拍小妻子的后背,是安抚,亦是轻哄。 “忙了好几天,好累,我抱着你休息一会儿好不好。” 全然不提为了尽快赶过来陪她,所做的所有努力,只有一句,陪我休息一会儿。 最后一个话音还没完全落下,双目闭合的男人终于抵不住席卷而来的困倦。 抱着妻子,以环拢护卫的姿势进入了梦乡。 一会儿,像感染了男人的困意,打了个哈欠的陆纯钰。 面庞蹭了蹭紧挨着的胸膛,随即闭目睡了过去。 第18章 不受宠的王妃18 帝王旨意,宫中妃嫔前往奉国寺为未来皇后祈福。 承明帝后宫妃子不多,满宫上上下下加起来不过二十余位。 陆纯曦高居妃位,她在奉国寺独居一处院落,门外少有人来,很是清静。 皇家女眷前来祈福,奉国寺自然不再招待其他香客。 是以偌大寺庙除了僧人,妃嫔,伺候的宫女,外头的护卫之外再无其他。 这日陆纯曦强忍挫败与恶心,焚香诵经回来。 香兰搀扶主子进了一方院落,佛寺乃清静之所。 妃子们大都带身边的贴己丫头,陆纯曦平日最信任香兰。 再加上她有别的想法,故而不曾多带了人来。 随着门吱呀一声,香兰关闭了院落的大门,落了门锁。 被她松开手的陆纯曦径直朝院内走去,刚走两步,不知听到了什么。 抬眼朝发出轻微响动的假山看去,只见假山里缓缓走出一人。 锦绣长袍,腰系宫绦,清俊文雅的熟悉面貌,看得脚下停步的陆纯曦眼圈莫名泛红。 人呆愣立于原地,傻傻愣愣,得见故人,一副不知悲喜的模样。 径直缓步向前的男人,心头一痛。 特别对上陆纯曦犹如兔子的红红杏眼,男人更是心痛难忍。 他印象里,曦儿骄傲不羁。 她生于官宦世家,文采出众,相貌不俗,一路顺风顺水,心气比天高的陆纯曦何止傲气。 如今这般委屈模样,把着折扇的手用尽了力道克制,克制不教自己失了分寸。 宋成礼眼帘顺势垂落,避开叫他心疼万分的娇美容颜。 两人身份不同以往,她成了旁人的妾,他亦娶了妻。 理应避嫌。 这样想,可若真这样想。 宋成礼可曾深想,第一时间得到消息的他,何必眼巴巴过来。 到底放不下,也不想由着它放下,所以不管不顾偷偷,不问后果地过来了。 —————— “夫人觉得在下如何,比之您家中那位。” 近几日见天的凉,山上草木变了颜色。 懒散的陆纯钰索性不出门了,整日被某人拉床上厮混。 她想得开,人生得意须尽欢,没事消耗消耗多余的体力,如此甚好,便放纵了男人的狂放行为。 只除了。 陆纯钰从来不知男人之间的攀比心来得如此重,听了不止一遍。 刚开始还诚心诚意夸赞男人力压群雄的出众能力,顺便真心实意地贬低被戴了绿帽子的某位仁兄。 虽然自己和绿帽子兄弟之间清清白白,但不妨碍义愤填膺的陆纯钰逮着他一顿输出。 一开始,女人斗志昂扬。 夸自己挑的汉子多好多好,自己眼光多好多好的同时不忘贬损家里头那位。 没担当,没男子气概,懦弱又无能。 躺在床上的汉子支颐着头听得开心,他侧向群情激奋,损人损的满面通红的小妻子。 盖在陆纯钰背上的大手,时不时给人顺个气,怕人骂的口干,时常倒杯解渴的水凑近小妻子嘴边亲手喂进去。 听着小妻子毫不留情的怒骂声,得趣迎合两声。 好似盼望夫人有朝一日厌恶了家里头的正头相公,抛弃那人,许他进门才好。 时间长了,陆纯钰感受到乡下农村汉子夹杂的居心叵测。 这日与往常一般无二。 他凑近耳边的话音刚落。 汉子就见,本来乖乖巧巧窝自己怀里的小妻子,前一刻手还揪着他散开胸膛的中衣扭来扭去地把玩。 后一秒,直接翻身不认人了。 看着背对自己不吱不声的渣女,男人气笑了。 他二话不说,一把将前一刻滚出自己怀抱的负心女搂进怀里。 嘴里恶狠狠的逼迫。 “这些时日我索求无度,你就不怕~” 说着,长臂不由分说将人转了个圈。 大掌更大胆,隔着顺滑冰凉的丝绸,凑近小妻子的肚子呼噜上去。 “啪。” 安静只能捕捉两人呼吸声的房间,耳光声可谓震耳欲聋。 陆纯钰眯眼抿唇,头一次向脸被打偏的沉默汉子投去审视的目光。 起 初陆纯钰选择山村的汉子,不外乎他好掌握,模样身形优越。 在她看来,外在条件比她那脑子糊了墙的前夫顺眼。 万万想不到,村里老实的汉子被她纵容大了野心,看不清自己的地位。 想逼宫上位,笑话。 气急败坏的陆纯钰抬脚踢了自觉滚下床,噗通跪榻边的男人。 野汉子身形高大,就是老老实实地跪在地上。 敞开的内衫,散发蓬勃生机的肌肉看在拿了鞭子回转回来的陆纯钰眼里。 蛰伏的野兽还是野兽,看着如同家犬听话,实则,随时准备暴起伤人。 前一刻两人还耳鬓厮磨。 后一刻,高高举起鞭子,长鞭划破虚空,直直朝跪在地上不言不语安静接受惩罚的莽汉背部挥去。 一道接着一道,白色的里衫被划破,露出铜色的皮肤。 陆纯钰养尊处优的大家小姐,力气撑死了有多大。 不过打得汉子背上红肿了几条杠,人就累的止住了手。 糙汉子真男人,媳妇打他愣是不吵不闹活受着,脸上面色都不见波动。 等头上累得喘气的陆纯钰收了鞭子,作势不再打他。 男人这才起身,伸手习惯性想要给人顺顺气。 深吸几口气,调整好紊乱的呼吸。 躲开凑到她跟前的男人伸出朝她的手,狠狠瞪了他一眼。 男人每次都这样,惹人生气了,从来都是认打认骂。 打完,骂完,等她彻底消了气,男人便会上前,软下腰哄她。 陆纯钰以前吃他这一套,今天不知为何,可能叛逆心发作,不想吃了。 “别说现在有没有,你记住就是有了,我的孩子永远是我的,与你无关。” 不等手臂落空,傻傻站跟前的男人反应。 狠狠甩开手上的鞭子,掷在一旁。 陆纯钰看也不看男人面上的神色,冷着俏脸,目不斜视擦过他身侧,大步走开。 徒留双臂握紧的男人落寞深沉,夕阳余晖洒落。 过了好久,孤身独立的男人居然冷冷笑出声来,磁性的嗓音被逼染上疯魔之意。 “妄想带着我的种全身而退,做梦去吧。” 第19章 不受宠的王妃19 自打那日不欢而散,两人开始了冷战。 说冷战也不对,具体是高贵的夫人单方面冷落男人。 男人反倒一如既往的照顾她。 陆纯钰冷脸用饭,他布菜。 陆纯钰衣服穿少,他添衣。 陆纯钰梳妆,他描眉。 晚上熄灯休息,陆纯钰背对着男人睡觉。 宋允翊耐心听着耳边传来的呼吸声,等生他气的小妻子睡着了。 深夜,屋里漆黑一片,紧闭的窗棂透入一丝细微的光线。 凑着细微的光芒,转过身的男人长臂一伸,闹脾气的小妻子立马被他搂入怀中。 感受着拥进怀抱充盈的满足感。 闭目细细品味的男人睁眼的瞬间,眼底翻涌万分的风波已然退隐下去不留半分残余。 黑暗中他俯身低头,饿兽收敛凶意,又没完全收敛。 薄唇有意识追寻身下无知无觉睡得安稳而显得没心没肺的某人。 “你是我的!” 他凑她耳边低语。 “而我,则是你的。” 不管睡梦中的人听不听的见,抱紧自己妻子像是搂住全世界的男人仍旧不管不顾的宣誓主权。 “谁也不能将我们分开,所有人。” “包括你我!” 低哑磁性的嗓音,本应好听。 平日里听过的宫妃各个脸红心跳。 恨不得,恨不得妄想高贵的帝王,屈尊降贵低声在她们耳边,轻声细语。 可惜,本该撩人发热的男低音,拿捏的腔调在这个黑夜过于诡谲。 像诅咒的咒语,听得人心里发毛。 有吃有喝,陆纯钰不知不觉竟在庄子安然过了三个多月。 眼见入冬,她还是没有回王府的打算。 这一日,名下铺面,庄子的管事前来汇报工作。 一群人待了上午,中午吩咐管家留了饭。 这边管事们刚走,慢悠悠打前厅去花厅用膳的陆纯钰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这已经不知她半上午打的第几个了,身边搀扶的丫头小心询问,是否寻府医来看。 帕子抹抹泪,陆纯钰听了刚要摆手,突然脑海一闪而过。 “你就不怕有了.” 大冬天一个激灵,陆纯钰犯上劲的困意瞬间消散。 王府带来的府医她自然不敢用,下午,做贼心虚的某人挥退众人,自己独自一人入了城。 “夫人恭喜恭喜,您已有月余身孕。” 百草堂的坐诊大夫瞧着满身裹紧,头戴幕篱的神秘夫人,给出晴天霹雳地一击。 怀孕了,怀孕了...... 一遍一遍在脑子里滚动不止的消息,陆纯钰虽短暂惊慌了一瞬,但她很快恢复了往常的淡定。 怀就怀吧。 只是,目视远方城墙。 以如今情形,她恐不能在庄子久待,需回府,给肚子里尚未出生的孩子过个明路才行。 下定了主意,陆纯钰赶忙回了庄子。 吩咐贴身侍女收拾行李,三燕手把很快,不一会儿的功夫,就已经收拾好了行李。 外厅,陆纯钰正在吩咐她走后的一应事由。 所有的事吩咐完,她状似无意提起。 “哦,还有一件事。” 管家抬头,面向主子。 “那个..那个叫宋大的农家汉子,之前救过我。” “我这眼看等不及要走,他又恰巧回了村子,等他回来将这个匣子给他,里面的赏钱,全当我谢了他的救命之恩。” 老管家听了也不稀奇,主子的命多金贵。 救了主子一命,合该得些赏钱。 管家颠了颠紧闭的匣子,心想等宋大回来不能忘了给他。 “主子,咱们今天就走吗?不等等。” 想到主上得到消息震怒的表情,深深咽了口口水的三燕试图垂死挣扎一番。 背对三燕上了马车的陆纯钰半点不操心,什么好等的,庄子的事都处理完了。 她也没亏待相好的,钱财留了,房产铺子也留了。 男人娶妻生子的本钱她全置办好了,两人仔细论起来,她吃亏明显比较多好吧。 再说,此事容不得耽搁。 背对众人耳目,轻抚肚子 的陆纯钰回头,淡淡对三燕道。 “东西忘带了不打紧,没什么紧要的,王府都有。” 好吧! 摸了摸鼻子的三燕。 不难想象惨遭大美人抛弃的弃夫,她英明神武的主上如何气怒。 只希望主上与大美人两人的事,不要殃及池鱼,特别是她。 可惜,暗三美好祈愿终究不能达成。 乾清宫养心殿,大殿人不多,三四个,全是帝王信赖的心腹近侍。 “临走前,当真没有给朕留一句话,当真一句没有。” 随侍帝王身侧,离得近的苏公公被他身上蔓延而至的威压,压得大气不敢喘地低下头。 一点声响不敢出,深怕气急败坏却强强压制怒火一再追问的帝王把气出到他身上。 更不用说,玉案前,跪在主殿之上直面帝王滔天巨怒的两个暗卫。 一左一右的倒霉蛋,分别是暗三和她被牵连的可怜上司暗一。 暗三感觉得到头上压过来黑沉沉的视线,并随着她的不言不语而逐渐释放。 心里苦,嘴巴更苦。 本能警告她编造一些谎话安抚安抚她那情绪濒临崩溃的帝王。 毕竟此时此刻的他不过一位被迷了眼,看不清现实,或是故意逃避现实的睁眼瞎。 理智却告诉暗三,她如实禀报。 “回禀陛下,贵人许是忙了些。” 干干巴巴一句话,再也说不下去了。 事实摆在眼前,明晃晃昭示,他惨遭背弃的事实。 可男人就是倔强的不愿相信,还一个劲追问,好给心爱的妻子离开自己找原因。 体谅她,原谅她。 可惜,男人的希望注定落空。 收回视线,拿起玉案上的小匣子,扣上没上锁。 暗一庄子拿回来,据说那个无情的负心女临走前留给自己的东西。 承明帝满怀最后一丝期望打开。 “哈哈哈哈......” 呼吸可闻的大殿一阵阵大笑钻入耳中,殿内低头不语的三人不约而同地打起了冷颤。 几乎笑岔气的承明帝,冷冷正对眼下敞开的匣子。 匣子装得满满当当,仔细看去不过三样东西,房本,地契,银子。 吝啬的连一封信,一句带给他的话都没有. 她心底,自己到底便宜廉价到了何种地步。 近三月的陪伴,相依相偎,便是这些俗物可比的。 怒上心头,额上怒得青筋膨起。 再也控制不住心中涌起的痛苦难过。 男人高高扬起手中的匣子,正待狠狠掷去。 挥手的瞬间,他闭上眼,须臾,再睁眼脸上怒容收敛大半。 他收回半空的手,将匣子放在案上,别开眼不想再看。 低头垂眼,心惊肉跳装木头三人组。 “进程加快,朕不想再等了。” 第20章 不受宠的王妃20 永和宫的曦妃喜食河鲜。 新鲜的河鱼,河虾不需多费功夫,白灼取其鲜美。 曦妃吃得畅快,小厨房的御厨便能轻易得些赏赐。 厨房的大厨做河鲜的次数便多了些。 小厨房这日午膳做了一道白灼虾,一道鲜鱼羹。 两道菜几乎未动,曦妃娘娘仁慈,赏赐了近身伺候的几名宫婢。 “主子..可如何是好。” 面色惨白的宫装女子,回答不了她的话。 陆纯曦难受极了,喉咙似呕非呕的呕吐感,如影随形。 她以手掩嘴,嘴边盖着帕子。 下手香兰手捧痰盂,陆纯曦低头呕吐了好几口。 香兰见她不吐了,紧忙放下手中的痰盂。 起身抚了抚面色难看的主子后背,想叫她呕吐感顺下去。 永和宫内殿寝室,她们两人之外,再无其他。 “主子...怎么办...怎么办...” 香兰嗓音却掐得极细,颤颤的声音跟夜里风吹动豆大的烛光。 摇摇欲坠,半死半活的边缘,细弱的仿佛一个不慎,下一秒就会被风吹散。 她怕被人听到,哪怕知道此刻室内只有她们主仆二人,香兰开口的话音依旧孱弱。 她的面色不比捧茶漱口的陆纯曦好多少,甚至更差。 颤颤发抖的她不堪重负,腿软地跪坐在地上。 永和宫从里到外铺满了色彩艳丽的柔软氍毹。 按理说外面再冷,屋里的她也不该冷得这般厉害,她就是冻得瑟瑟发抖了起来。 喝口水缓过劲来的陆纯曦,抚了抚憋心的胸口。 她虽然难受催动的面色不好,人却比乱了心神的香兰稳定。 陆纯曦苍白着一张脸,眼神无光地掠过六神无主的香兰,视线停留她身后的虚空。 “本宫这个月月信未来,恐怕......” 跪坐在地的香兰冷汗连连。 陛下小半年未来永和宫,敬事房全部记录在册。 想起奉国寺那日,不出意外主子恐怕已有身孕。 孩子不用多想,那日留下的孽果,事到如今如何是好。 “旁人本宫不信,此事需香兰你亲自前去,拿着本宫的宫牌,你出宫前去恭亲王府,将这封信亲手交给恭亲王,切记切记,一定亲自交给恭亲王。” 恭亲王府,怡和院。 “王爷也真是的,明知道姐姐您回了府,都不抽空过来看一下。 ” 捻着果子殷勤凑近王妃姐姐殷红的唇角边,如愿与她目光相撞的翠生娇羞低首。 “不像婢妾,妾听说姐姐回来,这心跳的啊,片刻不敢稍停。 ” 陆纯钰低头视线扫过不过须臾眼眶已经泛红的美妾。 轻启朱唇,张口接下了美妾侍弄的点心果子。 家里的小妾既是男主人的妾,同样需伺候主母。 翠生身份不高,再加上曾跟随陆纯钰去了外边的庄子,伺候过她一段时间。 是以养成习惯的陆纯钰对于她的投食来者不拒。 翠生表面哭哭啼啼,暗藏心底的真实想法恐怕只有她自己清楚。 她一面不动声色兢兢业业刷主母的好感度,一面她又嫉妒家里的男主人嫉妒的发狂,拼命上眼药。 小兔子乖乖的哭法,红着眼眶,翠生眼里蓄满泪珠。 后仰头,哭得我见犹怜的白净面庞展露主母面前,犹如梨花带雨,惹人怜爱。 “妾搞不懂王爷,妾也不想懂,妾自知身份卑贱,不敢妄图攀龙附凤,只想待在姐姐身边时时刻刻尽心侍奉您。” 黛眉微蹙的陆纯钰。 “这段时日,难不成王爷不曾招你侍奉。” 翠生张大红红的兔子眼,点点头。 她才不想被王爷宠爱,她现在一心想在王妃跟前站稳脚跟。 至于王爷,不着家的倒霉玩意。 八辈子好命娶了王妃这么个如玉美人,愣当摆设冷在家中,骂他眼瞎都轻的。 王爷眼瞎,她的眼可不瞎。 下午,好不容易打发了依依不舍前来探望的翠生。 倚在榻上看书的陆纯钰心神根本不在书上。 宋成礼不动身边的妾侍,她不奇怪。 毕竟心有所属,连她这个正牌王妃都是摆在家里供给世人看的摆设,更不要谈其他了。 只不过,她不能再拖了,看来需要费些功夫,自己才能达成所愿。 摸了摸平平的肚子,陆纯钰扬声对随侍一旁的三燕吩咐道。 “你去打听打听王爷今日何时回府,再吩咐厨房备一桌席面,今个难得我高兴,晚膳便在七墨斋旁边的小厅里用。” 吩咐完低头遮掩住眼底若有所思陆纯钰恰巧错过了立在她身前,三燕欲言又止的模样。 三燕察觉到了贵主子的想法,问题是,不难想象宫里的那位得到消息该有多疯。 本来情绪就不稳定,现在知道媳妇打算带着肚子里孩子赖上旁人,不要他了。 养心殿的花瓶碎了好几个。 夜里,备了一桌的席面。 小厅等人的陆纯钰遣退了屋内侍奉的一干人等。 回身,明亮的眼印着桌子摆着的一壶美酒。 上等好酒,回味悠长,后劲十足,多适合午夜谈心。 酒后生事,喝醉了不省人事,明天还不是她说什么是什么。 想到这,月光下的女子心中深处生出解恨的快意。 想当年,她家世极好,容貌不差。 陆纯曦野心甚大,想要进宫搏一搏。 她不一样,同一群女人争夺男人有什么好玩的,一点不快活。 对于自己的将来,她心中早有决断。 那时京城涌入众多学子前来参加科考。 她打算从中选择家世清白,无父无母的进士来个榜下捉婿。 人都选好了,山东济宁人士,家中父母早逝,由族中长辈供养长大。 人品上佳,学识不浅,为人谦虚谨慎,她进门便能掌家,主持中馈。 哪里想得到,第二日打算跟父母坦白。 当时的恭亲王招呼不打,直接派媒人带厚礼上门说亲。 陆家大女儿进宫大半年,听闻消息,托人带话回来。 “恭亲王为人贤达知礼,后院无人,不失为妹妹良配。” 本来犹豫的陆父,陆母听了大女儿的话,心里那点犹豫立马消散。 婚姻大事历来父母做主,再说宋王爷后宅干净,名声极好。 陆纯钰听了母亲的话,也觉得他不失为良配。 更不用说亲自派人前来求娶。 尚为闺阁少女的陆纯钰对未来充满了期盼。 她哪里想到,成亲以后,自己面临的是宋成礼莫名其妙的冷待。 一开始她不明所以,满头雾水。 从未想过从旁人身上找原因,她能做的就是检讨自己哪里做的不好。 直到...... 发现两人的情谊,陆纯钰恶心透了。 他们两人,狗男女的纠缠,何必连累她这个无辜的人入局。 她不好受,那两个贱人也别想好过。 第21章 不受宠的王妃21 陆纯钰等的久未归家的人,此时此刻正身形狼狈地跪在养心殿的大殿上。 “不知皇兄深夜招皇弟过来所为何事。” 双膝跪地的男子极力维持面上的平和,可惜他脸上的平和维持不到两秒。 吱呀敞开的殿门,自他身后被押送上前的脚步声。 余光瞥过他身侧跪了下来的女子,宋成礼勉力维持的平和这一刻终于控制不住破了功。 “妾身参见陛下,陛下万福金安。” 安然下拜的曦妃目不斜视,好似不曾看见身旁一米之远处跪着的男人,她极力避嫌。 毕竟那可是她的小叔子,当今陛下同父异母的亲兄弟。 高坐玉案的男人既不唤人起身,也不出声。 大殿之上气氛凝滞的厉害,凝重的威压随着缓缓起身,随之而来的脚步声。 压得跪地的两人心头一紧,直到不轻不重的脚步走近两人中间,负手而立的帝王淡然开口询问。 “你们两人可知朕深夜召见你们所为何事。” 帝王将之前宋成礼试探他的话再次抛了出去,明知故问道。 平稳的语气像是根本不清楚宠妃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和自己的弟弟暗度陈仓。 此时此刻爱妃肚子里还揣着一个父不明的孽种等着他接盘。 这样平淡无奇的语调却压得头磕在地上不敢起来的陆纯曦大气不敢喘。 深深咽了一口气,她不敢想象若承明帝知道了自己的所作所为,她的下场。 想到这,冷汗直冒的陆纯曦不敢往下深想。 她忖度片刻,正待开口狡辩,垂死挣扎。 立于两人前面的宋允翊懒得浪费时间,大手一挥,一张信纸轻飘飘滑落。 陆纯曦余光瞟着飘落的信纸,轻飘飘落她眼前。 惊恐的双眼如同看见了挥舞着镰刀降临的死神,下一秒,就毫不留情收割她的性命。 这张信纸赫然是她白日嘱托香兰传递出宫的消息,为何会出现在陛下手中。 脑海一团浆糊,冷冷的天,后背洇湿大片的陆纯曦想到出宫的香兰至今未归。 极大可能已经被陛下的人擒下,不知招了多少。 拿不定主意的陆纯曦心如死灰,彻底压低抖颤的背脊。 香兰还没来得及出宫,就被承明帝派人押下,宋成礼自然不知道陆纯曦怀了他的孩子。 他一丝心神始终关注自己身旁的女子,见她近乎四肢软倒地跪趴在地。 宋成礼忍不住开口。 “陛下~” “皇弟想来还不知这件天大的喜事,曦妃有孕近一月。 ” 宋成礼“那陛下,”还不快快唤曦妃平身。 皇帝“朕若是没记错的话,朕已经小半年没有去过曦妃宫中。” 猛然抬头冒犯天颜的宋成里。 居高临下,承明帝与他目光相接,宋成礼双唇抖动,不知是喜是忧。 显然他回忆起了奉国寺那次两人的情不自禁,由此铸下大错。 一人做事一人当,如此紧要关头宋成礼满脑子想的仍旧是将陆纯曦摘出去。 “一切都是微臣的错,曦妃不从臣强逼曦妃,一切罪责皆在臣身,恳请陛下,恳请陛下饶恕曦妃。” 鹌鹑的曦妃听了旁边的话,她没想到男人竟然宁愿揽下全部罪责。 不可否认她心底有种劫后余生的喜悦。 的陛下,一切都是他逼妾身的,妾身心里只有陛下,此情天地可鉴,日月可证!陛下~陛下~” 曦妃双膝攀爬,伸手想要去够身前承明帝的大腿,把承明帝恶心的够呛。 顾及陆纯曦怀有身孕,凝眉嫌弃的男人恨不得抬脚把人踢飞。 眼神示意亲卫将不知死活赖上前的女人拉远。 承明帝转头,宋成礼眼睛定在痴缠自己的陆纯曦身上,眼中闪过分明的不可置信,茫然,痛苦。 大概万万想不明白,自己宁愿舍身相护的爱人,出卖自己出卖的干净。 承明帝冷嘲笑笑,一点没有被戴了绿帽子的憋屈。 相反,他的好兄弟千载难逢的痴情人,自己这个做哥哥的怎么舍得不成全这对野鸳鸯呢。 陆纯钰等了许久,等到了夜深人静仍旧不见 人来。 她想,难道为了躲自己宋成礼那厮连王府都不带回的了。 自打陆纯钰回府,两人一直没有找面对面见面的机会。 陆纯钰习惯了,只以为男人不耐烦应付她,跑外面的宅子去住。 她伸展伸展久坐不起而酸疼的腰肢,一计落空,只得暂待下次机会。 沐浴洗漱,双手乖乖落于胸前,潋滟的双目困倦地睁不开。 临闭眼前,陆纯钰还不忘提醒自己明天一定捉住不着家的宋成礼。 哪知...... 第二日,冬日的早晨鸟叫声几乎没有。 一觉天明,陆纯钰与往常一样,躺在金苏翠幄包围的美人抖动小扇的睫毛。 睁开眼,星子般璀璨的眸子失神瞬间。 一股梨花映海棠的香气淡淡拂来,飘至鼻尖。 陌生的香味,不似她常用的鹅梨帐中香,仔细分辨却也别有一番趣味。 府里何时换的香,她怎么不知。 来不及多思索脑海中一闪而过的疑惑。 纤纤玉指深陷高床软枕,刚要杵着臂膀起床的陆纯钰抬头。 身下的锦被触感不同以往,察觉不对的她这才起身抬眸望去。 打量的视线落在周围将她严严实实包裹的翠绿色的锦绣帐幔。 上面用金线绣着繁复的龙凤呈祥,凝眉苦思的恭王妃不确定的下了结论 我这是被人绑架了。 养心殿寝殿外室,下了朝,挥退外室守夜的一众宫女,太监。 身着帝王服饰的承明帝不安稳,整个人围着门边打转。 左边走走,右边晃晃,搓搓手,托后腰。 坐也不是,站也不是。 渴望的眼神直往屋里凑,就是不敢进门。 着急见人的模样,像是求偶期的雄孔雀,着急进去展翅,又怕挨啄。 于是裹足不前,优柔寡断。 第22章 不受宠的王妃22 顾不得帝王威仪,恨不得贴雕花镂空木门偷听的宋允翊听到门内窸窸窣窣的响动。 沉稳眼眸倏地亮起,招摇尾巴推开门往里去。 被人稀里糊涂带来陌生地方,陆纯钰猜测了许久,甚至猜到她姐姐身上。 没想到啊。 推门而入的男人身形高大,体型健硕,玄色的帝王衮服使他周身萦绕无形慑人的威仪。 殿里值守的宫人被看护宝藏的饿狼早早驱赶出去。 宋允翊情人眼里出西施,呆立床边的小妻子一袭月白色薄纱长裙,裙边拖曳在地,长长的秀发披散肩后,美若飘飘欲飞的神女。 龙行虎步的男人脚下的步子更快了。 他走至尚未缓过神来的漂亮妻子身前,长臂一伸,捞起小妻子纤细的腰肢,把人往床边带。 突到陌生的地方,陆纯钰下床探索的时候没有穿鞋。 小巧美丽的玉足光裸踏在寝殿柔软的氍毹上,何况养心殿内殿自打入冬天气一冷,宫人早早燃起了地龙。 爱妻心切的男人想不得许多,怕妻子冻着。 把人带床边坐好,便单膝跪地亲自伺候她穿鞋。 粗糙的掌心划过细腻柔嫩的脚心,痒意蔓延而上流窜四肢百骸。 脊柱骨颤颤发痒如同羽毛来回转圈的打转。 痒的受不了的陆纯钰蜷缩粉色玉质的脚趾,用力拔出桎梏她脚的大手。 男人生着厚茧的大掌猛然用力,抓住意欲逃离他控制的玉足。 一手扒着陆纯钰的脚踝,一手给人套上足衣,穿上绣鞋。 “几日不见,夫人怎地这般生分。” 伺候人穿了鞋的帝王抬头瞧见美丽的夫人,大昭未来的皇后,他的梓潼白莹莹的小脸。 小脸抗拒又生分地正对自己,四目相对察觉她眼神流出的生疏见外,男人温声开口。 收回自己的脚,此时此刻的陆纯钰但见起身的男人玄色衮服绣有金色龙纹,威严赫赫的昭示眼前人的身份。 纵然万般不愿相信,陆纯钰也不得不逼自己正视对她而言荒唐至极的事实。 逃避没用,因为摆在眼前。 受了过大打击,陆纯钰心下抗拒,抿唇不语。 男人独角戏唱的却是欢乐。 谁能想到高高在上的帝王将自己名义上的弟妹掳进深宫,金屋藏娇。 亲自伺候她的饮食起居,衣食住行。 陆纯钰过得极好,有吃,有喝,除了自由。 “娘娘身体虚弱,太医院太医临走前叮嘱奴婢,您务必在室内静养。” 搀扶又一次想要离开养心殿外出的贵主子回屋。 恭恭敬敬的宫人由始至终都卑微谨慎地垂着眼帘,不敢多看一眼近在咫尺的陆纯钰。 外面人不知,乾清宫养心殿近身伺候陛下的宫人哪个不知。 当今陛下前几日突然接进宫一名女子,直接带回了乾清宫养心殿。 养心殿帝王单独居所,纵观本朝尚未有后宫娘娘住进养心殿的先例。 这名未见其人的女子刚进宫,瞬间引起养心殿所有宫人的好奇。 如今见着人,养心殿的诸位即刻理解了帝王心思。 这般美人,任谁得到了愿意放手,不怪帝王起了金屋藏娇的心思。 “我听宫人汇报,你想出宫吗!” 宋允翊不喜欢和陆纯钰独处的时候有旁人,是以偌大寝宫只有两人,他也不喜在心爱之人面前称孤道寡。 饭桌上承明帝如同寻常男子一般和自己的妻子闲叙家常。 刚硬眉眼柔和了许多,男人公筷为一旁的女子添菜。 等一旁的女子用了一嘴,眉眼畅快的他开口试探。 话音将落,低着头,捧着碗,碗里的菜品不下去了的陆纯钰施施然放下碗筷。 “陛下不是明知故问吗?” 单方面接受妻子冷战的男人,几日来根本不敢逼迫妻子太甚,俗称夹着尾巴做人。 陆纯钰开口搭理他,男人素来沉稳示人的眸子骤然发亮。 “陛下不会忘了你我的身份吧,我是恭亲王妃,您的弟媳。” “甚至论资排辈,纯钰厚颜唤您声姐夫,您应当不嫌弃我攀关系吧。” 自从得知男人身份,陆纯钰一直有被男人愚 弄的不痛快。 她眯眼,宋允翊维持不到两秒的温柔面庞须臾黑沉沉一片。 撇开脸的陆纯钰不吃男人变脸那一套。 她冷冷嗤笑。 宋家男人没个好东西。 宋成礼不是个东西。 眼前晃悠的这位亦是。 男人握紧手中的筷子,不慎力气太大,筷子竟生生折断。 手背蛰伏的青筋蠢蠢欲动。 “你想回恭亲王府。” “回到宋成礼身边。” “他有什么好的,根本没将你放在心上。” 陆纯钰讽刺他的话,飘进男人耳朵,男人只听了短短一句。 他抓重点分析。 恭亲王妃!恭亲王妃!恭亲王妃! 字字句句尽数留恋不舍宋成礼。 明明那个男人心里没她,明明自己心里有她。 负心女居然妄想抛弃自己,带着他的亲生骨肉认贼作父。 头气炸了,红眼病犯了的男人,大手掌着负心女的双肩。 “想不到你对我那个情痴皇弟痴心不不改,可惜......” 眨眨眼,被人束缚两肩动弹不得的痴情女。 不是,你哪只眼看出我对宋成礼那傻帽痴情不改的。 这副吃惊不已的神态落在醋意大发的宋允翊眼里,他自动解读成挑破心思的恼羞成怒。 陆纯钰意图拨开男人发疯的手掌,离开。 情绪失控的男人非得叫她认清现实,一个劲在不耐烦的陆纯钰耳边喋喋不休。 总得来说就是,你爱他,他不爱你,他爱她,我成全了她们,我爱你,你怎么不能好好看看我。 情绪波动大,连带语速同样飞快,陆纯钰听得模模糊糊,耳朵灌满了。 她她她,我我我,你你你。 不知道宋允翊抽了哪门子邪风。 到了夜晚,天完完全全黑下来。 不是很愉快的晚膳用完,宋允翊将政务搬到寝殿来处理,他也不嫌麻烦。 用完膳食,无事可做的陆纯钰甩开手,迈开腿,围着偌大的寝殿转圈。 别问她为什么不出去,问就是狗男人故意的。 故意忽视寝殿那头埋在案边批阅奏折的男人时不时追随而来的视线。 落在殿里另外一人的身上,跟狗看骨头的热情一般无二,热情的想吃人。 第23章 不受宠的王妃23 陆纯钰??? 脚步缓缓,努力忽视侧面存在感满满的视线。 直视前方的陆纯钰脸上心如死灰的平静。 宋成礼和陆纯曦成了。 仔细分析宋允翊饭间透露的消息,心慌慌的陆纯钰。 宋成礼那个狗东西,半点夫妻之情不顾。 为了成全自己和陆纯曦的情谊,把她卖了。 她就知道以陆纯曦自私的尿性,还有被她玩弄于股掌之上的宋成礼那个半调子。 还有,余光瞥了伏案工作,脑子不知是不是被驴踢了的承明帝。 莫不是皇家一贯优良传统。 自己碗里的饭觉不着香,旁人碗里夺过来的才好吃。 犯得哪门子病。 心里骂骂咧咧和被骂的当事人对视几秒,陆纯钰淡然收回刺探的眼神。 她不自在地展展大袖,脚下步子一拐,径直朝寝殿一侧的门边走去。 寝殿侧门连通浴池,白玉堆砌的池子四四方方。 皇宫里陆纯钰最满意的就是眼前的一池春水,睡觉前泡个热水澡最舒服。 轻启纤纤素手褪去肩头的薄纱,长长衣裙坠地。 举步踏进池子,温热的池水浸没周身。 轻合双目依靠池壁静心享受的她没有听见门外渐行渐近的脚步声。 直到,露在水面外两侧纤细白皙的肩头被一双大手霸住。 对此毫不意外,掀开眼皮慢条斯理回头的陆纯钰。 蹲下身的男人神色深沉,两人床笫之欢之时。 野汉子时常用这种深沉而极具侵略性的目光巡视,看得人害羞。 陆纯钰时常耳刮子招呼过去。 宋允翊伸手接住了妻子的招呼,他目不转睛,目光灼灼盯着人。 眼神无声示意催促,别开脸不愿看人的陆纯钰两腮通红。 四四方方的水池很大,足够好几人在里面翻来覆去游荡。 沐浴了一个多时辰,折腾来,折腾去,门外恭候的宫人低垂着眼帘。 视线里,简单披件外袍的男人满脸餍足地抱着怀里蒙头盖脸的陆纯钰,他径直将人抱到床上。 整个后背沾着身下温软的床铺,陆纯钰立马滚出了宋允翊怀抱的包围圈。 她皮肤白得跟玉一样,脸上晕染的红就更藏不住了。 也许泡的时间太长。 滚床上的她掀起一旁宫人早早规整好的被子,展开蒙头盖上。 陆纯钰的睡眠好,心累了一天,折腾的夜也深了,盖上被子铺天盖地的睡意袭来。 安稳闭眼,正待好好睡一觉,烦心的事明天再想。 这样想着,昏昏欲睡的陆纯钰感觉去而复返的男人在她身侧躺了下来。 下陷的被褥,一把子力气将人拥进怀里,搂紧。 “...宋成礼是我的皇弟,他模样大概生得挺讨你们这些小姑娘喜欢,不特地了解,我也曾听旁人打趣过。” “可钰儿,你得清楚,外在的皮囊代表不了什么。” “宋成礼那小子满心恋慕那陆氏,心里根本没有你的存在。” “你俩成亲一年有余,他对你如何,你清清楚楚,一味的冷待。” “再者,我这个弟弟被他母亲宠坏了,一点担当没有,当初陆纯曦大选进宫,宋成礼亲王之尊,又是朕的弟弟,他若真心喜欢陆纯曦,朕不会不允。” 宋成礼错就错在喜欢却不争取,眼睁睁送心爱的女人进了宫又后悔。 懦弱又自私。 “陆纯曦心思浅,瞒不过朕的眼,无外乎贪心,既要又要,舍不下宫中的权势,放不下宫外的情人。” “照朕看,他们两人,一个任人摆弄,一个自私自利看不清形势,活该天生一对。” 他低头,画蛇添足来了一句。 “朕绝不是个小心眼的人,朕富有四海,胸襟广阔,容纳百川,对这个不成器的皇弟决不含私怨之心。” “他配不上你,他心里也没有你,一心只有陆氏。” “朕心慈,成全了他两人。” 我对你更是一片丹心,绝无二心,你若是跟了我,我必将全天下最好的都捧你眼前来,供你甄选可好。” 耳边蚊子嗡嗡嗡,睡着了都不放过她。 吵得人紧皱眉头,举手捂住耳朵,声音还一个劲,没完没了往里钻。 “你做朕的皇后吧!” “啪!” 莫名挨了半边脸的承明帝,捂住脸,看着怀里睡得香的某人。 乐呵呵,傻傻笑出了声。 “不反对,你就是同意了,朕要申明一点,答应了可不能反悔哦。” “啪!” 得到满意答复的承明帝搂着自己的小皇后,躺下前,掖掖被,心满意足入了梦乡。 进了宫的生活和在庄子待着没啥两样。 庄子里吃,睡,逛庄子。 在宫里,吃,睡,逛大殿。 早晨陆纯钰醒来她一般见不着宋允翊,当官不好当,明君更不好干。 宋允翊每天天没亮就起,有时候大朝会,有时候小朝会。 不过没关系,他事再忙碌,依旧会凑出时间陪闷在殿里整日不得出的陆纯钰用膳。 “到底吃不吃了。” 一大早被男人用眼蛐蛐的陆纯钰受够地摔了筷子。 实在被他目有所思的眼看的不耐烦了。 没胃口的她胸腔起伏不定的开口质问。 “有什么事直说,别一直拿眼看我。” 纵然得知庄里的糙汉子真实身份,陆纯钰被他纵容惯了。 再加上男人从来不拿身份压人。 面对承明帝,陆纯钰时常忘记他皇帝的身份。 心里着实没有多少畏惧,对话直白朴实。 “你不会忘了吧!” 怕小妻子翻脸不认人,同时放下碗筷的男人迎着妻子的冷脸,一脸认真。 语气同样带着不信任的质问,不过比语气逞凶的陆纯钰好上不少。 质问负心汉的语气,听得鸡皮疙瘩前赴后继冒出的陆纯钰。 “我忘什么了。” 她不记得自己许诺过什么。 “你答应做我的皇后,这事没得反悔。” 陆纯钰“啊!” 她做哪门子的皇后。 满宫内外,谁不知,她,陆丞相嫡次女。 陆纯钰于承明三年春嫁给恭亲王成礼,皇家上了玉蝶,板上钉钉的亲王妃。 亲王妃做皇后。 莫不是眼前这位善心大发,意图传位恭亲王。 真是大慈大悲的活菩萨。 陆纯钰讥讽的想。 第24章 不受宠的王妃24 小妻子不置可否的态度,一点不影响男人鼓动她尽早大婚的决心。 天天耳边念叨,吃饭念,睡觉念,处理公务忙里偷闲还念。 陆纯钰眼看阻止不了,她认命了。 最主要,很烦,被人天天追着耳朵比比叨叨,真的很烦。 她作为孕初期的孕妇,真的,真的受不了了。 她唯一要求过了年,明年开春大婚,冬日太冷,等天儿暖了。 男人不依,软玉温香在怀,一脸正色,言之凿凿反驳。 春日暖和没错,男人劝着,古铜色的大掌满满柔情摸了摸小妻子尚未显怀的肚子。 来年开春,四个多月的肚子恐怕等不得了。 再者,男人不曾宣之于口。 小妻子美丽娇气,他见第一面就惦记上的人, 抓心挠肝做梦都想把人带回来。 宋允翊等不及,他也不想等了。 再再说了,他印象清楚,小妻子当年开春嫁给的皇弟,春天日子多晦气。 他介意,但他不说。 男人啰啰嗦嗦,逼逼叨叨,大婚日期定在了除夕前。 承明帝原话成了亲,一家人正好赶上团圆饭。 当时男人英俊的脸,满目真诚捧起陆纯钰的双手,说得真心肺腑。 帝王大婚,迎娶国母,流程最为繁复。 按照正常流程,选婚,定婚,纳采,纳征到迎娶皇后敬告先祖等一系列的礼仪活动。 承明帝即便做梦都想早点把人迎进门,整个流程走下来。 紧赶慢赶大婚吉日定在了一月初九,而在这之前,陆纯钰终于出了宫,在陆府待嫁。 陆丞相百官之首,宅子坐落皇城跟前,几进几出的宅院,九曲回廊,假山怪石林立。 内院,天色已深。 “钰儿你可曾怨过母亲,若非母亲骄纵你姐姐太过,想来,想来......” 说着说着,丞相夫人蓄满泪珠的通红眼眶,颤动睫毛,滴滴泪水瞬息滚落两颊。 兄弟换妻,换的还是陆丞相的两个女儿。 承明帝大方,没打算瞒过未来的岳父岳母。 再说也瞒不了。 陆家大女儿胆大包天伙同恭亲王私通之事,陆家两老皆已知晓。 陆纯曦怀有身孕,意图混淆皇室血脉桩桩件件的事,全都摆在了陆丞相的案头。 抄家灭族之罪,骇得陆家老两口得知消息,顾不得体面,犹如惊弓之鸟瘫软在地。 好在。 丞相夫人抹了抹流淌不止的泪水,两手抓住女儿搁腿上的手。 幸好她生了个艳绝天下的小女儿,含着水汽的眸子凝望小女儿近在眼前的绝美容颜。 面若中秋之月,色如春晓之花,眉如墨画,眼似秋波。 满身清透之气,不似人间俗物。 拍了拍陆母发凉的手,陆纯钰不由感慨万分。 陆家门庭清白,后院简单,除了陆母带来的陪嫁丫头收了房,再无其他。 这些年陆母为陆父生了两女,陪嫁的丫鬟倒争气,添了个小子,记在正头娘子名下。 子嗣不多,亲生姑娘就两个。 母女天性,陆母疼爱的都不知道怎么办好。 陆纯曦,陆纯钰两个都是嫡出的姑娘,唯一的弟弟还是庶出。 陆纯曦长女,身份自然大不相同,在陆家从来要风得雨,大了也要做世上一等一的人物。 陆纯钰却不怪母亲,陆母从来一碗水端平,不偏不倚。 她在家时得到的关注不比长女陆纯曦少,有什么好怨的呢。 真要论怨,也要怨陆纯曦胆大妄为,得陇望蜀,不知足。 宽慰了母亲,亲自将人送出院外,回了居所。 屋内灯光昏昏,伺候缓步进门的美人洗漱完毕。 主子歇下,行至床铺两边,轻手轻脚熄了灯;。 尔容轻轻走出内室,出去前,脚下步子稍顿。 回头就着窗棂外透出的微弱光芒,最后看了眼安睡心的主子。 外头冷光射进来,落在床头那人闭合的眼皮。 莹润的肌肤恍若吸入天地精华的温润白玉,触手生温,令人爱之不及。 对于王府生活一年多的时光,如今想来,大多蒙上了一层浅淡的阴影。 印象里主子很少有开心的时候,大多数时间陆纯钰的眉间总是笼着股常年不散的忧愁。 伺候她身边的尔容看得清楚,造成一切的罪魁祸首是谁。 她想不明白,或许陆纯钰也想不明白,这一切的根由因为什么。 后来,陆纯钰意外毁容,王爷冷心冷肺,不为所动。 心疼小姐的尔容失了鼓动小姐争宠的想法。 她想,日子再差,外人眼中小姐总归有个正妃的名头。 她是丞相家的小姐,宫里皇妃嫡亲的妹妹,失了宠爱。 地位,体面不比男人的宠爱更重要吗。 后来她随小姐去了庄子,得见养好脸的陆纯钰的真容。 尔容大不敬的想。 王爷不喜欢她家小姐,王爷眼瞎,注定配不上她家小姐。 令她想不到,兜兜转转小姐居然将嫁进宫做皇后。 那位置大小姐心心念念多年未得,最后居然送她小姐手中。 而她,到了明日,也需跟着小姐进宫了。 小姐跟她讲了,进了宫,提拔她做坤宁宫的掌事姑姑,她也捞了个官当当。 窗外月色西垂,外间小榻守夜的女婢嘴角勾出笑来,正是好梦正酣。 好梦正酣的她自然不知,深更夜半,担心挂念妻子的承明帝深夜偷偷而来,偷偷而去。 匆匆翻墙过来看上一眼小新娘,随即满意而去。 阖府上下无一人惊动。 第二日一大早,宫里来的妆娘,嬷嬷,大群人涌进陆纯钰的居所。 龙凤呈祥的皇后喜服,一层叠一层,隆重大气。 头发高高挽起,沉重的凤冠冷不丁压下,直把人脖子压弯才肯罢休。 重金打造的凤冠垂下如血嫣红的流苏,半遮半掩滑落新娘光滑白净的额头。 落于眼下,形成遮面的幕帘。 众人瞧着眼前正襟危坐的新娘,美人琵琶半遮面,仅余半面。 碾碎胭脂的红唇以及圆滑莹润的下颌连接修长脆弱的天鹅颈。 窥得半面美人妆,屋内本该热闹的人潮鼎沸。 捏着帕子,眼前被流苏遮掩的陆纯钰耳边愣是半点声响也无。 隔着门,外头喜乐奏鸣,传进屋里,看呆的一众人这才缓过味来。 大家纷纷移开凝视新娘许久的眼,左顾右盼。 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眼里残留惊艳之色。 前厅,陆丞相带着族中长老一同迎接迎亲的仪仗。 仪仗领头的两位,一位乃礼部尚书,另一位皇室宗亲。 皆是朝中有权有势,人品尊贵之人。 丞相及其众人跪拜,皇后父亲跪听正使传制。 皇后行册立礼后受内宫跪拜,完成一应礼节,吉时已到。 皇后上了凤驾,绵延数里的仪仗队伍,终于出发浩浩荡荡朝皇城进发。 皇城主路,路两边聚集了许许多多百姓。 皇帝娶妻,与民同乐。 路上撒了好些喜钱,捡着铜板的老百姓高兴坏了,大家纷纷议论。 “皇爷娶亲喽,皇爷娶亲喽。” 第25章 不受宠的王妃25 恭亲王府安静一片,街上的热闹显然感染不到这里。 怡和院,亲王妃下榻的正院,不见往日欢声笑语。 廊檐外,不远处。 “翠侍妾又怎么得罪王妃了,天天罚跪,前头那位”大度得紧,今个这位比不得一点。 话儿一半,旁边人立马伸手堵住了那人的嘴。 其他吓出一身冷汗的侍者,左顾右盼了好一阵,但见四周无人。 几个看热闹差点赔命的侍者,这才转向捂了嘴,呜呜呜的铁憨憨。 不要命了,他们要得。 宫中秘辛,满朝内外人尽皆知,这话万万轮不到伺候主子的奴才议论。 一家几口的命,张嘴断送不值当。 不过,众人又一次远远望了过去。 寒冬腊月,天寒地冻,惩罚人跪在院外,心确实狠。 不如前头那位大度良善。 听以前怡和院侍候的讲,前头那位貌美良善,容得下人。 哪像这位,侍妾关心王爷,侍奉茶水伺候王爷怎么了。 内宅妾侍伺候主子天经地义。 房里,窗扉缝隙溜进来丝丝凉意,清点账本的陆纯曦一袭红粉夹棉袄裙。 手边泛着暖意的手炉,她放下账本,双手捧起。 香兰适时上前添了热茶。 陆纯曦面色冷沉。 昨个府里的侍妾不安分,擅作主张跑去成礼的七墨斋邀宠。 陆纯曦得了信,气得七窍生烟。 她天性霸道,如若不然,进宫以后陆纯曦不会不死心把着宫外恭亲王的内宅。 甚至不惜毁了妹妹的终生幸福,诓骗她入住宋成礼的后宅,成了恭王妃。 今时不同往日,事到如今她成了恭亲王府的女主子。 更容不下和自己抢夺丈夫宠爱的妾侍。 更不用说,府里的几个妾侍全是她的好妹妹找来的。 她治不了陆纯钰,还治不了小小的侍妾吗? 高门大院最讲究规矩,做妾有做妾的规矩。 妾侍每天要去主院晨昏定省伺候主母。 翠生随其她几位侍妾过来请安,陆纯曦直接找了由头。 以下犯上,不敬主母之罪罚人下跪反省。 “主子,王爷心里有您,他现在和您置气,过段时日气消了就好了。” 自打宫里出来,将主仆两人安置在怡和院,宋成礼贴心话没留一句,转身就走。 接下来近月余,更是一步不曾踏进怡和院的院门。 香兰不清楚养心殿两人生出的龃龉,只当小情侣言语不慎摩擦闹脾气,过几天就好了。 她哪知道,感情这东西最经不起考验,一旦产生裂痕,裂痕只会越来越大。 望着窗子怔怔出神的陆纯曦怎么不懂这个道理。 听着外面隐隐传来的喜乐声,目光闪烁的她,轻声转移话题。 “谁家成亲,这般热闹,我们出去看看吧。” 新皇后自大清门抬入至午门中门进入宫中。 钟鼓齐鸣,一路繁华盛景。 帝后大婚礼仪繁复,满目的红,盖头下的新娘一整天最鲜明的大概是握住了她的手再不放开的手掌。 熟悉刻骨的温热触感,袖子淹没众人耳目,众目睽睽下,他拉住了她的手。 怔然垂落的眼皮,模模糊糊凝视那人玄色衣摆。 哪怕看不见他的身影,自己的手在被他握住的瞬间,离港的船舶终于回到了港湾。 跪拜天地,奉告祖宗,一系列流程走下来。 被尔容搀扶进入坤宁宫东暖阁休息,陆纯钰整个人几乎累瘫了 宫里伺候的宫人依次退下,门板闭合的声音钻入耳膜。 下一秒,盖在手上的大红盖头被她手背撩开。 “尔容有吃的吗?” 掐算着点,猜到小姐肚子该饿了。 掀开门帘的尔容端了个碗进来,饿坏了的陆纯钰伸着脖子凑近。 碗底盛着九个白白胖胖,圆圆乎乎的汤圆,一看就好吃。 “时间耽搁的长,陛下怕主子饿,特地吩咐小厨房准备了好些样子,奴婢擅作主张,端了碗汤圆过来。” 递过去,尔容笑得比自己成婚还开心。 “汤圆甜甜蜜蜜,主子以后和皇爷 夫妻恩爱,甜甜蜜蜜。” 几口汤圆下肚,陆纯钰吃饱喝足,沐浴更衣一番忙碌。 外头各处点了灯,灯光照亮来时路。 身着帝王衮服的承明帝,龙行虎步。 念着坤宁宫等他的小皇后,男人脚下步子迈得快如疾风。 身前提灯领路的内侍不过一会儿功夫,被他甩后老远。 男人无知无觉。 朦胧夜色,越安静,宋允翊心头的挂念愈发催人心肝。 明明昨日偷偷见过,今日整个流程攥着人家的手紧紧不放。 一时分开片刻,承明帝反而越发不适。 跨过门槛,大展双臂推开内室殿门。 暗藏着急的目光四下巡梭,映入眼帘的便是殿内端坐在殿那头床边的俏新娘,他的小皇后。 内室烧了地龙,正中的博山炉燃着宫人新换的薰香。 来到床边,他来之前,他的小皇后应沐浴过。 薄薄裙衫挡不住男人滚烫视线流连。 坐在床边任放肆目光流连,羞赧不已的小皇后探出薄薄衫儿下的手臂,推拒男人快快沐浴更衣。 男人不愿磨蹭,正所谓春宵一刻值千金。 一对龙凤喜烛,烛光映照。 照亮装饰喜庆奢华的寝殿。 沐浴而出的男人路过长长案几。 乖坐等人的小皇后见男人朝她走来的同时,两手各端了一瓢,中间红线连着瓜柄。 一分为二的瓠瓜,盛着清甜醉人的酒水。 不自觉起身的女子接过男人递来的酒水。 昏黄烛光映照她酡红双颊,他们手臂宽大衣袖交缠,离得极近的两人共同举杯饮下交杯酒。 瓠瓜发苦,制作盛酒的器皿,入口仿佛嘴里沾染了丝丝缕缕的苦味。 不过不打紧。 它寓意着夫妻二人以后日子不仅同甘,也要共苦,患难与共。 像一分为二的瓠瓜合二为一,不分彼此。 第26章 不受宠的王妃26 第二日,坤宁宫东暖阁外两边恭候多时的宫女静立等候屋内贵主子通传。 房间传出窸窣响动,被褥掀开的声音,以及脚步落地的声响。 随侍两边的宫女垂目敛容,低哑磁性的男性嗓音隔着门扉飘她们耳朵里。 故意压低的嗓音蕴藏餍足感性,推开门扉,鱼贯而入的侍者羞红了耳垂。 天青夹金的幔帘掀开。 身着中衣,肩宽腰阔的男人双臂被占了满怀。 宋允翊怀抱手足无措,抬手推拒他的小妻子。 低头沾了沾小妻子薄而泛红的眼皮,安抚不自在的她。 锤他的小手僵硬隔着两人,不动了。 男人笑笑,凝视怀里人眼眸深情如水,汩汩清流温润滑过陆纯钰,缓缓滋养着她不做抵抗。 蜷缩的手改抵为抱,敞开伸高环上了男人的脖子。 进入内室伺候的宫人端盆的端盆,铺床的铺床,叠被的叠被。 弯腰收拾床铺的宫人换上新的床褥,眼睛瞥过湿哒哒的被单视若无睹。 新皇后和皇帝换下的旧衣拿去浆洗,熏了香的新衣伺候主子换上,整个过程有条不紊。 换了件帝王常服,承明帝拾掇好自己。 众人但见他转身大步凑近梳妆台前对镜贴花黄的小妻子。 怀有身孕的小皇后昨夜被人闹得厉害,昨日要了三次水。 任某人胡闹大半夜,泛红眼圈几近睁不开的小皇后,耷拉着肩膀。 迟钝的后边靠近的脚步声都没听见。 凑近小妻子身后的男人兴致勃勃地挥退环绕小皇后梳妆打扮的婢女。 抿了抿唇的尔容,稍微分神,来不及反应手中的象牙梳就被男人一把夺了过去。 抬眼,对上男人眼中离开的示意,福了福身。 想起小姐脖子遮掩不住的泛红淤青,起身的尔容张嘴欲吐露。 耐不住头顶帝王高压催促,尔容张开的嘴巴闭了下去,憋屈跟随其她宫人身后离开。 困劲太大,向左外的头一点点下移,随即猛地惊醒。 睁开水灵灵大眼四处张望的小皇后。 四周人全部退了下去,她收回困倦的眼眸,看向镜子里映照清晰的某人。 那人立于她身后,微微弯曲劲瘦的腰肢。 伸手像是,对镜眨了眨眼的陆纯钰,像是伸手来撑她的脖子。 想到这,缓和的鼻息立马急促。 自己明明都求他了,男人愣装傻充愣听不懂。 听不懂人话。 当真野蛮至极的畜生。 小皇后气呼呼的模样太可爱,引得身后男人光看看显然不满足。 滚热的呼吸洒在耳边,耳垂通红的小皇后抬手给了不安分的男人巴掌。 巴掌打在侧脸,男人脸顺着力道往陆纯钰露出细腻肌肤的脖颈偏了偏。 拐着弯,歪过来的唇更变本加厉黏在她颈侧白嫩如玉的肌肤上不撒口了。 热气扑上脖颈,皮薄的颈子红成一片,还有顺势向下蔓延的趋势。 昨日闹了近一夜还不行。 气急败坏的小皇后照着狗皇帝的头啪啪好几下。 新后大婚第二日,照例召见后宫,接受众位跪拜。 坤宁宫象征古代女子心驰神往的最高地位,同样作为无数官宦女子奋斗的最高目标。 后宫妃嫔,不管心里服不服气,愿不愿意,帝王迎娶皇后已于昨日落下帷幕。 垂涎已久的凤位已定。 后宫贵人,及贵人以上的嫔妃须得前往坤宁宫拜见。 坤宁宫伺候的宫人将各位贵主子引进大殿正厅。 贵妃张氏掐着不早不晚的点过来,跨进正厅,屋里左右两边位置已经有熟人捷足先登。 端庄秀丽的贵妃心里嗤笑装模作样的几位老朋友。 各个面上心平气和,心里还不知怎么怄气呢。 毕竟视若囊中之物的位子被宫外哪处来的黄毛丫头抢了去。 宫里这些老人,别说在座的各位。 饶是她养气功夫到家,此时此刻心里滋味的的确确算不得好。 李贵妃,宫里除了皇后位分最高。 是以旁人看她腰肢款款走近主座左边下首第一位。 “前几日听说姐姐病 了,本想过去看看。” 右边第一位的良妃帕子磨着嘴唇笑笑。 薄薄绢帕,胭脂装点的唇瓣鲜艳欲滴,红艳艳滴血一般。 敷粉的白面,红的红,白的白,艳俏得很。 只见她拍了拍握帕子的手,手上蔻丹,金镶玉的护甲亮闪闪的动人。 抿了口茶水的张贵妃放下手中的杯子,撩着眼帘看了过去。 “也凑巧,小皇子病了,妹妹想着不能亲自过去,于是派人送了些清凉降火的药材给姐姐送去。” “姐姐这些日子可好?” 笑呵呵的话音落下,其她人简直不敢抬头去看张贵妃的脸色。 张贵妃乃宫中老人,陛下尚未登基时,先帝赐下的侧妃。 为啥先赐侧妃,而不先迎正妃,其中关窍大概只有陛下潜邸跟随的老人清楚。 承明帝做太子时,先帝和太后先后赐婚不下数次。 赐婚的官宦贵女许是命薄,等不到正式册封便已香消玉殒。 时人甚至传出风声,太子命贵,非一般女子匹配。 真心疼闺女的大臣自然舍不得闺女殒命。 正妻眼看一时半会寻摸不到,侧室总行吧。 先帝,当年的皇后而今的太后便将国子监祭酒,张大人的女儿赐给太子做了侧室。 太子良娣。 而当初随之一同入府的还有太子良媛,如今的良妃。 良娣身份仅次于太子妃,作为太子妃的副手处理家务。 良媛次于良娣,良妃自觉身份,品行,文采不比张氏差,凭什么日常被她压一头。 两人因此结怨已久。 进了宫,一个贵妃,一个良妃,都是一宫主位。 良妃比张贵妃又矮了一头。 新仇旧怨,满宫上下皆知两人不对付。 皇后之位空悬,后宫位分最高的就是张贵妃。 高位者看待低位者的挑衅,位置稳了,张贵妃全当看个乐子。 可不巧,今个她心情不好。 良妃明里暗里讽刺她失了后位,怒火急烧,张贵妃自然不好惹,直接暗藏机锋地甩了回去。 良妃手段境界扛不过,讪讪低头。 这时冷眼旁观的宋嫔,看热闹看得差不多了,连忙出声做老好人。 “两位姐姐快别吵了,我瞧日头足了,皇后娘娘来了,看见姐妹们闹成一团,恐怕笑话了。” 第27章 不受宠的王妃27 哪壶不开提哪壶,这话说出口,藏不住心思的良妃瞬间拉下脸子。 她这人心眼小,脸上不太能藏事。 主要环境使然,承明帝对女色淡薄,潜邸时伺候的女人不多。 登位后也只遵循旧历举办了一次大选。 当今的后宫人口简单,她又稳居主位,还有孩子傍身,自然有什么说什么。 “皇后娘娘向来大度,绝不会笑话我等,宋嫔妹妹说笑了。” 宋嫔颔首笑笑,被人反驳不见生气。 良妃看她和事佬的样子,看不惯,心里翻了个白眼。 良妃喜怒形于表面,不服就是不服。 陛下娶的皇后,大家家里都是做官的,她不信前朝没人递消息进来。 当今皇后嫁过人,嫁的不是旁人。 宫门外,恭亲王的正妃,曦妃陆纯曦的妹妹。 想到曦妃,良妃撇嘴不屑。 假模假样,比张氏还让她闹心。 陆纯曦这样的女人,她妹妹能是个好东西。 勾搭帝王,使其冒天下之大不韪夺得,以二嫁之身荣登皇后宝座。 狐媚子,狐媚子,比她装模作样的姐姐更会迷惑人。 良妃这样想,殿内其她人的想法,大差不差。 大家心底都不满,凭什么陆纯钰比她们尊贵。 因为她们不是陛下抢回来的吗? 自动上门的不珍惜。 抢别人口中的饭,抢自己亲兄弟口中的饭,香吗? 殿里一时熄火了,没有了刚才的争锋相对,这时殿外传来太监高声传唱。 “皇后娘娘驾到...皇后娘娘驾到...” 一声连着一声,大殿中等待的众位妃嫔纷纷闻声起来,抬眸朝门远远望过去。 身后缀着长长一溜人的女子身着凤袍,冬日难得的艳阳天。 款款而来的身影背着光,看过去的众人一时被光刺眯了眼,看不清那人的模样。 等人进来,来不及再看的众位宫妃慌忙福身行礼。 “嫔妾参见皇后娘娘,娘娘万福金安。” 不急不慢的脚步声穿过正厅,回身落坐正位的陆纯钰感受着头上沉沉压人的金钗步摇吐了口气。 “自家姐妹不必多礼,都起来吧。” 头上响起女子清甜透彻的嗓音,众位妃嫔怔愣片刻。 心说,这位前恭亲王妃别靠一副黄鹂娇嗓引得陛下欢心的吧。 真别说,无论相貌如何,凭着一口好嗓子。 撒撒娇,卖卖嗲,哪个男人招架得住。 陛下不就没抵抗住诱惑吗? 这般想,起身瞬间敛容正色的众位嫔妃压制不住好奇心,纷纷抬眸看去。 正对笑语嫣然的美人面。 “嘶嘶嘶......” 殿内此起彼伏的嘶声,搞得主座正位的陆纯钰摸到手边的茶盏摸也不是,放也不是。 眨巴一双星眸,清澈的眸子里面闪过清晰的茫然与尴尬。 在座宫妃能进宫为妃,德容兼备最起码的条件。 张贵妃端庄秀丽,良妃艳气逼人,宋嫔清丽婉约,出宫的曦妃明媚张扬。 更不要说宫里其她贵人,各个容貌出众,各有千秋之美。 审美具有局限性,每个人的审美观都不一样。 喜欢清丽婉约,可能看不上明艳动人。 欣赏明媚张扬,又觉清丽婉约过于寡淡。 良妃不觉得自己美吗? 张贵妃不觉自己容色出挑吗? 宋嫔自得于自己一身奶白的皮子。 唐贵人,晚贵人...... 她们各有各的美,表面不显,心里大概谁都不服谁。 可如今... 瞪大眼瞧着主座正襟危坐的美人。 目如繁星里面波光荡漾,俏媚的鼻梁,嫣红的唇珠。 嫔妃探照灯似的视线从上滑到下。 眼睛,鼻子,嘴,人人都有,长出来却天差地别。 有人就跟天上的仙,有人就是那脚底的泥。 比不得,根本比不得。 来见宋允翊的宫妃之前,半路截了皇后之位的陆纯钰心里虚的很。 陆纯钰年纪毕竟小,做恭王妃,恭亲王痴情人,后院干净的不像一位王 爷的后院。 陆纯钰嫁过去,顶多查查账本,对对账,定下条条规矩,大家遵守即可。 入了宫,她作为皇后和后宫的嫔妃既是上司和下属。 某一方面又是对手,存在竞争关系。 陆纯钰对于这种关系,不曾应对过,自然觉得非常棘手。 没想到,宫里的妃嫔人还怪好的。 “娘娘,今日有空,可否去妾的景仁宫坐一坐。” 用完午膳,带着一群人御花园散步。 冬日寒风萧瑟实际没什么好看的,陆纯钰实在屋里闷坏了,才想出门透个气。 你别说,你别说,还真怪巧。 前脚出门,刚踏进园子,后脚跟人遇上。 惊奇万分的陆纯钰还以为只有她一个人闷的发慌,脑子犯病才出来。 没想到,居然有志同道合的小伙伴。 身后簇拥的宫人见主子停下,她们也跟着停了下来。 陆纯钰手里揣着暖炉。 怕她出去冷,挨不住主子恳求的尔容临出门前,特地给她披了一件白色鹤纹大氅。 得了消息匆匆前来堵人的良妃垂下眼帘,不忍正对那双潋滟撩拨得她心神不安,日夜难寐的眸子。 挣扎的情绪,就像她搞不懂自己本心如何。 为何派人打听皇后的行踪。 为何得知皇后出来逛园子,自己想都不想,忙不迭过来堵人。 堵人前,还不忘换了件新衣裳。 掸了掸袖子,收回漫不经心的想法。 良妃看着一身白,犹如白鹤一般优雅的女子,眼底带笑,嘴边谆谆诱哄。 “娘娘想必不知,妾未出嫁前,一手琵琶曲弹得甚好。” “外面天冷,娘娘出来想必无聊了,不如移驾去妾的景仁宫坐坐,用些茶点果子。” 陆纯钰见她话音越说越低,不明所以地耐心等她把话说完。 再一次垂下眸子的良妃,不好意思地摆动腰肢,捻了捻手心捏皱的帕子。 “妾弹琵琶为娘娘解闷,好不好。” 垂下眼,陆纯钰眼光扫过对面良妃捏揉发皱的帕子。 她好像很紧张。 紧张什么。 等不及细细思索,不想辜负她好意的陆纯钰点点头,轻声应下,得来良妃惊喜笑容。 冬日出游如同开了口子,这日以后,皇后的坤宁宫时常有别宫的内侍前来邀请。 “贵妃娘娘说,小厨房新进个江南厨子,糕点做得好,邀请娘娘前去品鉴。” “宋嫔新排了舞蹈,说是前朝后宫流出,邀请娘娘一观。” “唐贵人......” “李美人......” 第28章 不受宠的王妃 听曲,赏舞,过年前的冬天,陆纯钰这个新皇后和满宫妃嫔和睦相处情同姐妹。 比家里的亲姊妹亲近真心得多。 后宫一片祥和。 “皇后呢?” 大批宫人跪地。 “回禀陛下,贵妃娘娘相邀,皇后娘娘带人去了储秀宫。” 下了朝堂习惯先来坤宁宫走一遭,又又又扑空门的承明帝拉下脸来。 承明帝心底积压已久的念头再次提起,男人冷着脸,活像讨债鬼一样,转脸登门去了储秀宫。 御驾赶到储秀宫,承明帝抬手制止了门口看门的宫人前去通报。 猫着步子故意放轻的男人慢慢走了进去。 他倒要看看,后宫的妃嫔哄人的手段当真通天。 哄得小皇后不着家,乐不思蜀连自己夫君都抛掷脑后,忘得干净。 忆起小皇后因着妃嫔不自觉冷待他的情形。 跨步迈进门槛的男人面上不显,周身低沉的气压却暴露了不愉的情绪。 过来路上宫人内侍跪了一地。 “娘娘不知,江南厨子做糕点的手艺出众。这位大厨原是苏州春华酒楼的白案师傅,糕点做的一绝,快尝尝。” 待客的花厅热闹极了,宫里数得上名的,数不上名的都来了。 贵妃边说,边亲自照顾小皇后用些茶点。 小皇后接过,很是认真品尝。 旁边伺候的贵妃温言软语道。 “这是苏州的定胜糕,口感软糯,甜而不腻,名字具有吉祥好运的含义。” 说完,张贵妃目不斜视地盯着小皇后。 见她美丽动人的脸露出满意之色,心里高兴的贵妃面上同样喜悦。 不枉她煞费苦心,传消息回娘家,叫父亲寻了江南厨子进宫。 母亲误会她此举为了争宠。 谁能想到,的确为了争宠,不过此宠非彼宠。 陆纯钰的肚子三个月过后,见天的大。 承明帝霸道,以天寒路滑把人拘在屋里。 小皇后年纪小,贪玩,后宫妃嫔大多比她年长。 心疼小皇后闷得慌,邀了众人一起,不作诗赏画,纯属消遣娱乐,打发漫漫白日。 殿内整日丝竹管弦之声不绝。 良妃坐在一侧,怀抱琵琶,纤纤细指轻挑慢捻乐弦。 立在她身侧的唐贵人撩开嗓,吴侬软语的歌声合着琵琶的曲调。 花厅正中空出大片地方,宋嫔身着白色锦衣纱裙,伴着乐声的鼓点翩翩起舞。 腰肢似蛇,轻摇慢舞,甩动绯色长袖,收回袖子的瞬间转身对身后三步之外的小皇后回眸一笑。 陆纯钰正好抬眼,与她四目相对,宋嫔柔情万种,小皇后满目惊艳。 其她看似认真欣赏的妃嫔,由始至终余光就没从小皇后身上挪开。 凝视着小皇后难掩惊艳神色的美丽面容。 良妃拨动琵琶的指尖失控用力。 唐贵人一曲高歌微微停顿。 张贵妃咬牙掰断了手上的金丝护甲。 狐媚子!狐媚子! 有这等本事何必搁这屈才浪费,怎地不去养心殿走一遭。 没准陛下欢喜,宋妹妹升嫔为妃大有可为。 在座的各位奇了怪了,旁人做梦都想争夺皇帝的宠爱。 承明帝后宫分外不同,全铆足了劲,只一门心思争抢皇后的注意力。 隔着六扇美人屏风偷摸摸瞧的承明帝,屏风内妃嫔们之间的暗潮汹涌尽收眼底。 后宫大把大把觊觎他媳妇的情敌。 危机,危机,大危机。 悄悄地来,悄悄地走,危机感大爆发的承明帝不曾惊动一人。 领着小太监在门外恭候的苏明,苏公公,赶忙迎了上去。 他见承明帝进去一人,出来一人,且面色喜怒难辨。 善于察言观色的苏公公,老老实实缀在陛下身后,带着群人安心做小哑巴。 “什么,你要遣散后宫,张姐姐,良姐姐,宋姐姐,唐妹妹......” 夫妻夜话,私密谈情,相公搂着妻子,本该甜甜蜜蜜夜叙小话。 偏偏宋允翊咬牙切齿地听自家亲亲,满宫上下妃嫔念了个遍。 心里酸的翻江倒海,贼不是滋味 。 想当初,他日日守在妻子门前,头前几天,妻子对他向来不是鼻子,不是眼。 哦错了!他想多了。 妻子眼里根本没装他这个人。 怎么,宫里头的这几位好手段。 几天功夫,妻子便被她们拢了心。 以后,自己有何地位可言。 不行! 心里下定了决心,男人伸手拢了拢妻子,把躺怀里的人抱得更近了些。 有点安全感的男人,正人君子上身,温柔体贴的忽悠人。 “娶了你之后,我心里再无旁人,留她们在深宫寂寞,难道你大度到亲手将我推给她们吗?” 说着说着,男人破防了。 宋允翊怎么都接受不了妻子将自己推给旁人。 自己在她心中没有地位,因为不在乎,所以大度。 代入自己,像他,宁死不愿妻子被人抢走。 他会疯的,他真会疯的。 死死钳住小妻子的下颌,放轻力道抬起怀里小妻子的脸。 莹白的小脸,比他巴掌还小了近半。 眼眶红红看人的承明帝。 对视兔子眼的陆纯钰。 抿唇,懒得废话,巴掌熟门熟路地招呼上去。 时常遭遇颠公发癫怎么办,没关系,前半生的经验告诉她,打一顿就清醒了。 一顿不行,就两顿,两顿不行,就三顿,以此类推。 果然,被打的偏了脸的男人,愣愣举手摸了摸发热的脸侧,喜滋滋的嘟囔。 “小妻子为什么不打别人光打我。” 打是亲,骂是爱,他俩和肚子里的孩子才是完完整整的一家人。 招呼完人,男人终于能够脑子清醒的和她沟通,可喜可贺。 承明帝坚持放人出宫原因有三。 一,他心有所属,此后不会再宠幸她人,留女子在宫中虚度光阴,不免残忍。 二,当朝为增进人口,鼓励寡妇再嫁,世情对女子再嫁很宽松,与其在宫中浪费时间,不如出宫寻找幸福。 三,不可对陆纯钰言明,说一千,道一万,醋劲上头了。 再者,宋允翊补充,放出宫的妃子再嫁,他不会让她们吃亏,看中哪家才俊公子。 “朕下旨赐婚,包嫁妆,做她们婚后的后盾,哪个过得不好,朕做主。” 男人信誓旦旦,只差当着凝眉犹疑的陆纯钰拍胸口保证。 第29章 不受宠的王妃 陆纯钰想了又想,觉得应该征求众位姐姐妹妹的意见再做决定比较稳妥。 世人对女子总是苛刻,再者,陆纯钰从不觉得从皇宫出去再次嫁到内宅。 上赡养公婆,下照料子女,中伺候丈夫,综合以上种种实算不得轻松舒服的好去处。 她召集了宫中妃嫔,向她们讨要意见。 陆纯钰想不到,居然大半嫔妃不想归家,而欲留在宫中,颐养天年。 怕人后悔,主座的陆纯钰又问。 “陛下不会再宠幸诸位姐姐,留在宫中,深宫寂寞,长夜漫漫姐姐们如何排遣。” 张贵妃的回答,她记忆尤深。 “宫里不好,外面就好吗?” “出了宫,家族不会允许待在家不出门的姑娘。” “嫁了人,到了别家,上侍奉公婆,下操劳子女。” “忙里偷闲做解语花,抓住主君的心,还要关照府里的妾侍,累都累死了。” “与之相比,在宫里头,姐妹们陪着,大院子住着,花园逛着,身边仆妇成群,高床软枕,锦衣玉食。” “男人这玩意,仔细想来不过消遣,有挺好,没有也罢。” 陆纯钰...... 她眼界浅了,不如众位姐姐看得通透。 陆纯钰回去同男人说开,宋允翊心底立马不乐意了,合着粘她们夫妻两一辈子喽。 男人纵使万般不愿,最终挨不住怀孕妻子的软磨硬泡,愿意了。 他降下旨意,自愿出宫的妃嫔全部陪重金放归家中,命家中为其另择佳婿。 听闻,放归家中的女子,皇后每人都赐了牌子。 放言若在家受了委屈,可直接进宫寻她。 陆纯钰到底不放心出宫的女子,留她们件护身符。 腊月过了,就是小年。 没出宫的各宫各殿开始了准备。 年三十那天,陛下很忙,凌晨起床祭拜先祖,汇报一年的大事小事。 祭拜完,因太后祈福未归,皇帝直接摆驾回了坤宁宫。 夫妻二人同吃早膳,时间太早,肚子显怀的小皇后用的不多。 想到一会儿小妻子将陪同自己接受百官朝贺。 男人扶着她坐在小榻,叫人在上面休息一会。 “一会儿,我与你参加百官宴,估计午时过了许久停歇,你先歇息,以免到时精力不济。” 外面天冷,屋里烧着地龙却不冷。 宋允翊将人扶躺下,扭头拿毯子盖陆纯钰身上,耐着性子等人闭眼。 他拿了本书,安静守在小憩的妻子身边。 装聋作哑的宫人,看着斜倚榻边的男人,单手执卷,空出的手与睡着的皇后松松相握。 早知皇帝对皇后体贴,没想这么贴心。 心里暗自叹息的宫人,头垂更低。 前来参加宴会的朝中大员和皇室宗亲很多,宫门外马车挤满了。 下车的朝中大员并家眷,遇上相熟的同僚相互问候。 天青色绸缎的宽大车厢,驾车的小厮拉停马匹,扭身。 “王爷,王妃到宫门口了。” 搁着布帘看不清车厢情况,汇报完,驾车的小厮蹦下车去,立在车旁静候。 车厢里,身着亲王妃朝服的陆纯曦眉眼蕴着淡淡轻愁。 听见帘外透进来的话,她下意识转头看向旁边一路不曾言语的宋成礼。 男人好似对她的视线无觉,他起身理了理褶皱的衣袖。 看也不看她,径直起身离去。 陆纯曦见状,眉宇轻愁更甚。 她咬唇纠结片刻,跪坐一旁服侍的香兰看不过去,低声提醒握紧帕子怔愣出神的小姐。 沉浸委屈情绪的陆纯曦这才猛然惊醒。 这段时日陆纯曦日子不好过,感情这个东西,容不得丁点瑕疵。 信奉真爱至上的宋成礼前半生因缘遇见陆纯曦。 相识,相知,认定了这个人。 他就一直在追求真爱的路上。 为此,他付出了许多,他享受为爱奉献的牺牲。 直到有一天他发现,心爱的女人并没有自己想象中的完美。 甚至为了苟且偷生试图把所有罪责推在他身上。 在他已经决定承担所有罪责,为 她牺牲的时候。 恋爱的滤镜一旦打破,大梦初醒的宋成礼开始认真审视和陆纯曦的点点滴滴。 情感经不起细琢磨。 因为一旦细细揣摩,你就会发现,经历的感情里面全是漏洞。 漏洞一点点扩大,往事不堪回首。 面对选择躲避的宋成礼,陆纯曦设想过无数缓和两人冷淡关系的法子。 努力许久,依然不见成效。 陆纯曦急了,她如今身无退路。 娘家疏远,宫里态度冷淡,她现在所能做的便是紧紧抓住她能抓住的。 宋成礼,她唯一的救命稻草。 亦步亦趋跟在男人身后,像是感受不到前方人冷漠的态度。 她小跑上去,捏着帕子的手飞快抓住了男人宽大的袖子尾端。 “你慢一点,我跟不上啊!” 前头冷心快走的男人,被她状似撒娇的话定在了原地。 宋成礼背对陆纯曦,是以试探他态度的陆纯曦看不见。 背对她的男人嘴角讥讽的冷嘲。 事实摆在面前,容不得宋成礼继续装傻。 身后的这个人一开始便清楚自己对她的感情,却从来装糊涂不回应。 享受他带来的好,却满心攀更高的枝头。 如今打枝头掉下,不得不对他曲意逢迎。 这么浅显的手段,自己怎么看不清楚,被她玩弄掌心多年。 宋成礼用力甩开身后人,她呼唤声中大步离去。 太和殿,早有大臣在宫人的指引下落座。 身前摆着长长案几,案几上满是美酒佳肴,在座的臣子宗室不敢动用。 他们静等王朝的最高统治者。 很快。 “陛下驾到,皇后娘娘驾到。” 门外传唱声响起,大殿里端坐的大臣宗室纷纷起身跪拜。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跪拜声响彻大殿。 强忍着嫉妒的陆纯曦,咬牙看着从自己眼前掠过的衣角。 她梦中梦了许多回的场景。 结果主人公不是她,她只是无关紧要的配角。 “众爱卿平身。” 熟悉威严的男声穿透耳膜,急忙起身的陆纯曦等不及完全起来。 没有时间站稳的她抬头看去。 她想看看夺了她位置的妹妹是否如她想象的小人得志,春风得意。 第30章 不受宠的王妃30 高堂大殿并肩而坐的年轻夫妻,全天下的至高掌权者。 陆纯曦的目光率先凝聚在承明帝身上。 男人气质如高山,似深海。 他的五官生得不似宋成礼清俊,他长得刚硬,英气,男人的阳刚霸气。 陆纯曦虽惧怕男人身上的凛然之气,却也恋慕男人身居高位,权势加成的尊贵无比。 而此时此刻,她眼睁睁瞧见眉目冷凝夹杂凛然霸气的男人转头刹那。 眼角眉梢不可抑制流泻的脉脉温情。 吃惊瞪大的瞳孔,不敢相信地映照御座上的男人堪称千载难逢的温情时刻。 她顺着男人温情的落脚点等不及追了过去,席间传来的惊呼声被她有意识忽略。 想到高高在上的陛下温情的对象。 陆纯钰,那个被她压了小半辈子的妹妹,陆纯曦恨得简直咬碎了牙。 陆纯钰有什么好的,容貌比不上她,才情比不上。 陛下凭什么对这样平平无奇女子侧目相待。 嫉妒如攀岩而上的毒蛇,嘶嘶嘶吐着蛇信子,毒牙产出嫉妒的毒液浸泡她的心。 陆纯曦闪烁狠毒的目光缓缓移动。 她淬满毒液眸子对上高坐之上陆纯钰笑语盈盈的面庞,瞳孔瞬间不能自控的骤缩。 不敢置信的面容,像是在她眼前展现了惊悚画面。 端坐高台的女子,身着凤凰朝服,满头九尾凤凰衔珠金钗,无声昭告她高贵不容侵犯的身份。 当朝国母,帝王正妻。 曾经这身华丽繁复的打扮,陆纯曦做梦都想拥有。 午夜梦回不止一次出现她梦中的打扮,陆纯曦却没有嫉妒。 相反她嫉妒恶毒的神色潮水般退去。 只见被她紧锁眸子的女子容貌绮丽多情,气质雍容,委委佗佗,如山如河。 最上首的皇后像是巨大的闪光体,殿内所有人的目光尽数汇她身上。 女子可能习惯了旁人追逐的视线,无知无觉地坐在高座,除了宴会刚开始投来随意注视。 众人落座,宴会开始之后。 稳坐高台的皇后吃着皇帝殷勤递来的菜,美丽动人的眸子间或欣赏乐队伶人的歌舞。 无心用餐,时不时假装起身推杯换盏,实际怀着引起响动的小心思。 这样,美丽的皇后那双动人的眸子,是否,是否能投来漫不经心地随意一瞥。 光这样想象,脸颊通红涌起的大臣更是情不自禁的动作。 睁着好奇的眼眸,认真欣赏歌舞的小皇后听见席间推杯换盏的声响。 她好奇闪动忽闪忽闪的睫毛,转头正欲看去。 “尝尝这杯果子酒,我特地吩咐御膳房准备的。” 一位小心眼的男人承明帝。 雄性生物,不因为身份地位高变得大度,相反地位越高,有些雄性生物越小气。 承明帝大概是其中的佼佼者。 捧着转弯转一半的脖子,小心翼翼扭回来,承明帝笑得白牙森森。 他将亲手斟满的酒杯递给狐疑对视的小皇后。 “果子酒不伤人,难得喜庆日子,我问过太医了,孕妇可以沾点点。” 两人中间的大手,掐出指甲盖的大小。 认真给媳妇比划的承明帝,仿佛诱哄不谙世事的小姑娘。 喝一点吧,喝一点没事。 小手捧着小小的杯子,眨巴眨巴睫毛,歪头打量耍宝逗她开心的男人。 第一次出席正式场合,不觉拘束端着的小皇后被逗抿唇。 突然嫣然一笑,笑开了花。 四周关注的余光至始至终没撤开的大臣及女眷,看直了眼。 我的个乖乖,小皇后简直太美丽了。 定在小皇后笑开了花的两边酒窝。 比花美丽的人,笑起来居然有两个盛了蜜糖的小酒窝,偏偏气质带冷,谁懂啊! 瞬间收获大批爹爹粉,娘娘粉,爷爷粉,奶奶粉,姐姐粉,妹妹粉以及相公粉的小皇后。 某某大臣女眷“小皇后今年不过年方二八,陛下,陛下...二十有五...可对。” 激动的绢帕捂住胸口,年逾五十某大臣家眷定在高台的头也不回,嘴里喃喃道。 同坐一席的亲眷,离得太近 ,声音飘得远。 其她听见的女眷纷纷点点头应是。 正值壮年的帝王,头上不见白发,眼角不带细纹。 在场众人的有色滤镜加持下,嫌弃他大了。 小皇后的年龄小,承明帝年龄太大。 一群上了年纪的贵妇人看着小皇后笑得甜滋滋的小脸满脸慈爱。 小皇后抿了小口的酒,咂巴咂巴水润润的唇。 看得贵妇人冷不丁笑笑,笑眯了眼不经意转眸对上小皇后身边贴心照顾她的皇帝。 承明帝本来和小皇后并肩同坐长案,距离就近。 他还嫌不够,见小妻子蒙头一口气品了酒,正直硬汉脸的男人悄咪咪使出挪挪大法。 离得近了,后背紧贴滚热的胸膛,唇红齿白的小皇后迟钝掀眸。 水盈盈的眸子向上正对承明帝,近乎将人拢进怀里的承明帝笑得机灵。 小皇后懵懂打量好几眼,一杯酒状似灌醉妻子的男人拉着妻子的手。 小皇后就着男人的手,指了指桌上的膳食。 意思很显然,她饿了。 男人不带表情的脸,低头看向对他颐指气使的小皇后,心里乐开了花。 两人一个投喂,一个被投喂,小夫妻感情,在座长眼的都会看。 小夫妻感情蜜里调油,好着来。 看不惯撇开眼的贵妇脸上慈祥的面目变得不怎么畅快。 谁懂啊,小夫妻两人感情好,她们应该高兴。 帝后和谐,后宫平和,好事,好事! 可心里不得劲的那股子气就是下不去。 小皇后的年龄都够做她们孙女的了。 天大的福分,要有这么个仙女一样的孙女。 她们定然不舍将人送进宫,招赘贤良夫婿倒不失为良策。 心底发散畅想的人也不想想,堂堂皇后怎么可能是她们的孙女。 不过光想想,在场人就很开心了。 往日的宴会对于大臣来讲很难熬,为何呢。 宫中厨房准备的好酒好菜,酒还好,荤腥鱼肉摆一会儿就凉了,吃不了几口。 再者,顶头上司搁上面盯着,喝酒应酬大臣们得注意仪态,不免拘束放不开手脚。 综上所述,吃,吃不好,玩,玩不好。 以前不过熬时间,今天却不一般。 第31章 不受宠的王妃31 “今个宴会散的早,未时三刻就散了,我酒可没喝够。” 站在宫门外依依不舍回头朝里看去的大臣话音落下。 其他大臣虽未开口迎合,不过从他们同样面露不舍的态度可以看出。 心底的想法同那名出声感叹的大臣一般无二。 上午巳时宴会开始,到下午未时结束。 两个多时辰犹嫌不够,他们心里揣得什么见不得人的心思。 四匹神骏拉着的豪华马车,除了马车外马蹄踢踢踏踏的声响,宽大的车厢里安静的气氛近乎凝滞。 好似,车里空无一人。 宋成礼发散的瞳孔盯着虚空,他身上有种神思不属的落寞感。 念念不忘回忆印刻脑海中挥之不去的倩影。 白皙无瑕的肌肤,美丽秾艳甚至到了绮丽脱俗的容颜,清冷的气质,笑起来甜蜜的要死。 自己的妻子原来是这样的。 原来在他后院做摆设的妻子是这样的。 她那么乖巧,笑起来好好看,当然不笑的时候也很可爱。 想起本应属于自己妻子窝在别人怀里,无知无觉对旁的男人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失控用力,青筋暴起的手背,手掌心掐出三两片的红印,力道大的地方甚至渗出血来。 那本来是我的妻子,她本该属于我。 皇兄不顾宗法抢夺了他的妻子。 思绪入魔的男人早忘了他当初的所作所为。 他冷待无辜的妻子,让她置身危险之地而视若无睹。 而今,却将一切全推在了旁人身上。 下了马车,宋成礼好似忘了身后小步追赶的陆纯曦。 他曾经用尽千般手段,万般心思想求娶的心上人。 香兰搀扶着陆纯曦。 三人脚步一前一后,身后的两人为了追赶前方快的失控的步伐,脚步逐渐从快走变成了小跑。 王府各个地点的守卫,身躯杵的笔直,看似目不斜视的眼实际将王爷身后王妃狼狈的情态尽收眼底。 大家闺秀各个养尊处优,出门在外脚不沾地。 陆纯曦昔年为了显示自己同京中女子不同。 她请了教习师傅教自己骑马射箭,学了花架子。 做了宫妃,锦衣玉食供养的娇贵。 已经很多年没遭遇如此这般叫她尴尬的情形。 她又不敢放慢脚步。 望着前头追赶的夫君,急促呼吸一声接着一声。 苍白垂下脸的陆纯曦此刻面如死灰。 她的妹妹好美,美丽到自视甚高想要同她攀比的自己自卑的像是灰扑扑的麻雀。 想起好不容易惊艳回神的自己,不知道怎么,突然危机感大爆发转头。 映入眼帘的便是丈夫望向高台痴迷不已的眼神。 他看妹妹的眼神灼热的无法言语。 想到这,脸上心如死灰的陆纯曦知道,自己以后的日子恐怕难过了。 事实真如她所想,男人发疯似径直去了怡和院。 院里的布置自然和陆纯钰在时截然不同。 面对满目陌生,找不见记忆中相似的布置。 喘着粗气的男人大发雷霆,他摔了满屋家具,徒留一地狼藉。 后不容反抗的吩咐陆纯曦搬离怡和院。 陆纯曦怎么愿意搬。 怡和院乃恭亲王府内宅最大的院子,历来由王爷正妃居住。 院子是她身份的象征,搬离院子,旁人只道主君不满意正妻,她还怎么坐稳王妃之位。 事情容不得她的想法。 宋成礼直接叫来下人,当着眼含泪珠的陆纯曦的面将她的一应用品搬去了丽华苑。 丽华苑远离怡和院和七墨斋,比六名名分低微的侍妾住的地方还偏僻。 陆纯曦怒火攻心,天旋地转地晕了过去。 等她醒来,人已经被安置到了丽华苑。 相比王府一地狼藉,宫里帝后热闹温馨跨了年。 “宋允翊,宋允翊你过来,你过来,本宫保证不揍你。” 弯腰驼背,尔容及一众宫人不知所措的担忧声伴奏中。 呕呕吐了好半晌,总算缓过劲来,被人搀扶漱口的美人听见门外熟悉的脚步声。 孕吐搞得半死不活的苍白 隐忍瞬间找到了发泄口。 肚子揣着的宝贝蛋,前五个月一直很老实。 关注蛋情况的承明帝变成了傻爹爹,夜里大手经常不安分地摸媳妇肚子。 边摸边得意嘻嘻地夸。 夸他孩儿孝顺,搁肚子里就知道心疼娘亲。 随他,知道心疼人。 海口夸下有三天吗? 肚子里的孩子开始作妖了。 照例挨了顿挠,左脸挠完,挠右脸。 顶着左右脸对称的伤疤,承明帝。 “我怎么跟你说的,娘亲怀你多辛苦,吃,吃不下,睡,睡不着。” “你不想安分,再在娘亲肚子里调皮捣蛋,等你出来,爹爹大掌伺候。” 孕肚高耸,美貌不减甚至因为怀孕神色中带着母性的神圣感,陆纯钰越发美丽。 斜斜窝梨花躺椅的美人听着凑近她肚子的男人,恶狠狠威胁她孩子。 高高举起的大掌,落在圆滚滚的肚子,瞬间化成比清风轻柔地抚摸。 女人笑笑,静看男人每天三次威胁完。 扭头拿起了旁边小几的书籍,认真讲解朗诵起来。 “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习相远。苟不教,性乃迁......” 天气慢慢变温,春天来了,过了几天,夏天又来了。 陆纯钰万物丰收的季节遇见了孩儿他爹,她生产在秋末冬初。 得了消息的姐们全来了,守在外面。 屋里人来人往,母亲早早被男人召进宫照料陪伴她。 陆母握着她的手,嘴里说着鼓励的话。 她疼得厉害,额头渗出擦不完的冷汗全被陆母擦了干净。 闷闷的哼声,为了储存力气,她不敢大叫。 可疼得太厉害了。 咬的泛白的唇角偶尔溢出的呼痛声,全被蹲墙角的承明帝听得一清二楚。 媳妇不让他进,守在门外的男人跟个暴躁的野兽一样坐立不安地围着紧闭的大门转圈。 听不见响动,却更害怕的男人,好不容易等到开门的声音。 第一时间扭头看去,大盆鲜红血水端了出来。 男人黝黑的眸子定定盯紧一盆又一盆端出来的血水。 着急往里闯,媳妇一句话呵斥住。 男人耐不住趴在窗边,为媳妇打气。 肚子里赖着不走的孩子像是听到了爹爹的呼唤,之前没有迹象出来的小娃儿,哇的声响。 他爹栽地,屁股坐了个闷响。 第32章 不受宠的王妃32 人生八苦,爱别离,怨长久,求不得,放不下。 得不到的永远最好。 何况陆纯钰生了副花容月貌,英明神武的陛下为她遣散后宫,帝王深情世人惊叹。 而她,求不得爱,身边总该有孩子傍身才好。 陆纯曦活得自私又明白。 她吩咐厨房炖了对男人好的补汤,身后浩浩荡荡的丫鬟仆妇,赶到怡和院。 踏进院门,熟悉的一步一景看得陆纯曦糟心。 起先按照她喜好布置的院子全部换成了陆纯钰在时的布置装扮。 陆纯曦不曾叫人通报,当家主母进不去主君院门,说出去不叫人嘲笑才怪。 穿过内院待客厅堂,左边的厢房用做了宋成礼的书房。 陆纯曦全当看不见门边意欲阻拦的小厮为难的脸。 今天宋成礼见不见她,她说了算。 推开书房门,里面谈论声戛然而止,想来里屋大概不止一人。 推开门,陆纯曦抬眼望去,除了最上首听闻响动准备起身的宋成礼,左右两边各坐了三四人。 不待她细细打量过去,那些人便忙忙起身告辞,面色很是焦急。 想来她应当打扰了夫君正事。 心里这般想,我行我素的陆纯曦面上却不在乎。 她和宋成礼已成怨偶,何必再费心经营小意温柔的假面。 故对起身离去的官员不假辞色。 那些被打扰的官员很奇怪,不仅不计较,步子迈得很快,着急离去的感觉。 凝眉看去的陆纯曦好似嗅到不同寻常的意味,正待思索。 “你怎么过来了!” 急急阔步靠近妻子的丈夫不带一丝温情质问,成功打断思绪回头的陆纯曦。 “怎么!这院子是皇宫大内,还是仙人府邸,刚才那群人来得,我这个当家主母来不得。” 不想叫人笑话,宋成礼早眼神示意外面小厮把门带上,门吱呀闭合。 他见妻子之前从仆妇 手边接过的食盒,明白来人所为何事的宋成礼不耐皱眉。 不耐烦道“本王不爱喝这些汤汤水水,你拿回去吧,以后别白费心思,打扰本王正事。” 心里冷哼,得了冷脸,陆纯曦脸色不比宋成礼好多少。 “怎么我送的汤不屑入嘴,那一位送的你喝吧。” “可惜啊,人家身份尊贵着呢,早忘了你这个有眼无珠的薄情人。” 无视男人发狂的神色,陆纯曦漫步走至桌边。 转身看去的宋成礼见她慢条斯理地端出汤水。 “错过了就错过了,现在还有必要装痴情人吗?” “上头那位知道了,容得下你恶心腻歪的心思,没有哪个男人大度到这份。” “知情识趣的咱们少去陛下,皇后眼前晃,碍她们的眼,你说是也不是。” 陆纯曦不留情面的话如同巴掌狠狠拍宋成礼脸上。 疼得人怒急失了神志,猛然用力推开身前奉上汤碗的妻子。 猝不及防间被人推倒在地,碗里汤汤水水撒了满地。 手扒地,斜瞥滚落眼边打滚的碗,抬头正对男人推门离去的背影。 陆纯曦以为她人生最坏也就到这儿。 哪里想到,那日两人不欢而散过后大约一月有余。 丈夫宠爱得不到,子嗣还需仔细等待时机,她有信心。 这日,绣墩上的女子手里拿大红喜庆的肚兜针线穿过。 绣了小半的胖娃娃,白胖的脸蛋分外喜庆。 突然门外喧闹越来越近,她打发了香兰去瞧,片刻,急匆匆跑进屋的小丫鬟。 “小姐,小姐,完了,完了......” 起身迎接的陆纯曦。 “王爷谋逆,锦衣卫指挥使亲自前来拿人,王府外面围的结结实实,小姐,小姐怎么办,我们会不会死啊!” 踉跄坐回的陆纯曦。 死不死她不知道。 宋成礼真该死。 怔愣片刻,心乱如麻的陆纯曦想到了什么,忙起身吩咐香兰扶她出去。 她要进宫,进宫向皇后娘娘陈情。 陆纯曦的想法注定不能成行,罪臣家眷,妄图进宫面见皇后,恭亲王府的门都出不去。 被人劝回院子的陆纯曦面色衰败。 她早该想到,常来拜访的幕僚,眼熟的大臣。 宗室亲王与朝中臣子行为过密居然为了,为了. “唉!” 千言万语,欲言无法,唯有叹息。 第33章 不受宠的王妃33 “宝宝,宝宝看,看这是什么。” 坤宁宫东暖阁,摇晃的小小木床,床里躺着裹小锦被的婴儿。 咕嘟大的眼珠随着头上不停晃动的彩色羽毛灵动地转来转去。 天儿冷,蹲坐床边的女子,身后大群宫人看护。 洁白狐裘衬得她肤白若雪,犹如明珠生晕。 一双妙目婉转生情的在小娃娃的脸上,身上打转。 “成成,小成成,我们小晟辰,喜不喜欢父皇取的名字,晟辰,小晟辰。” “咯咯咯.....” 承载父母爱意期盼的小娃儿,活力挥舞着小手,想要够一直在他眼前晃悠的羽毛。 陆纯钰生完孩子,便在承明帝担忧心疼的眼光陪伴中坐起了月子。 一个月,不见风,无法沐浴,吃在床上,睡在床上。 得空晃晃,下了朝,马不停蹄朝家赶的男人进门伸手先扶人。 扶人也就罢了,劝她多休息。 白眼这些时日翻动的频率大大增加。 孕妇捱不过满宫宫人和帝王请求,老老实实待了满月,终于解放可以尽情沐浴更衣。 月子期间,孩子由数位乳母照料。 孩儿他爹相比床上吃了睡,睡了吃的皇室继承人,更看重孩儿他娘的身体恢复状况。 孩子可以看,可以抱,但时间不能过长,不能影响休息。 被男人安排全部的皇后说不得,只能乖乖遵从。 夜晚,形同虚设的后宫。 忙完政务的皇帝老儿心满意足拢着怀里的卿卿,将人往自己怀里带了又带。 床头,床尾烛火摇曳,粗糙的茧子感受着手下柔滑细腻,生了孩子后愈发丰腴脂腻的温润。 享受眯了眼的承明帝心底的火霍地烧冒了烟。 满脑子只想吹了灯安歇,不吹灯最好。 可惜小妻子面皮薄,不肯随了他心愿。 揽在怀中,头枕人胸膛的小皇后,白白小小的手抓住男人满地点火的手,制止了他的放肆。 “卿卿天色已晚,我们不若早些安歇吧。 ” 冬日夜长昼短,就着男人胸膛,看了看烛火照亮的屋子。 竭力平气的小皇后抵着承明帝胸膛结实的肌肉借力起身。 “你就没什么跟我说的吗?” 居高临下俯视听了话音不明所以的男人。 小皇后纤纤细手,指肚挑逗似的在承明帝腹部打圈。 略施小计撩拨的白日英明沉稳心机颇深的承明帝迷晕了眼。 腹部轻而温热的触感鲜明无法忽视,痒痒的,直挠他心头深处。 承明帝晕乎乎顺着媳妇指引的话题向下。 然后他听见。 “恭亲王下了大狱这事你打算瞒我到什么时候,难不成不打算说与我听。” 说着话,利落收回撩拨的手,完全睁开眼的承明帝,目光闪烁。 “谁与你透露的。” “宋成礼有病,他谋反意欲何为。” 一听这话,陆纯钰急了,只见她美目圆瞪。 “怎么,谁与我透露的,知道了你也把我身边人打大狱去。” 英明神武,惧妻如虎的承明帝,见妻子生气,这还了得。 忙把人拉怀里抱着卿卿,爱爱,温言软语好生哄着。 片刻功夫,穿着白色亵裤的男人盘坐床上,他怀里抱着小妻子笑闹一番。 等人心情好了,他这才正色询问。 “卿卿莫不是对前夫旧情难忘,到这找我求情不成。” 攥紧垂落手边的发,漫不经心打卷的男人看似随意开口。 实际黝黑的眸子落在身前小妻子的面上观察仔细。 宋允翊内心深处有道过不去的坎,小妻子不是他妻子前,曾是旁人的妻。 宋成礼脑子有坑,模样怪唬人,醋坛子打翻的承明帝不得不捏鼻子承认。 宋成礼长得不错。 担着丈夫的名,如今他的妻可曾有过片刻对宋成礼的期许心动。 想到宋成礼意欲谋反,为了夺走自己的妻子。 男人眸子瞬间深沉如海。 “放你的狗屁,宋允翊,好好的日子,我看你就是过腻歪了。” 气笑的陆纯钰,她生气习惯揍人出气。 揍得不是旁人,就是眼前故意惹她生气的罪魁祸首。 贴胸膛的手攀爬,够上了男人的肩膀,继续向上,攥住男人的耳朵拧了圈。 一圈不够,转回来再拧,拧的承明帝嘴角嘶嘶嘶,耳朵泛红。 “我跟他有个狗屁旧情,就算有也是巴不得他倒霉的情谊,你要吗?” 歪头,男人摸摸耳朵,身后尾巴翘了天。 “今日母亲来了,言语满是焦虑。” 自动依靠身后他的怀里。 “姐姐再不好也是父亲,母亲的女儿,再者,我与她再不好,她也不曾有害我之心。” “我这个姐姐虽然有些小心思罪不至死,陛下您看呢。” 习惯抱紧人,脸埋小皇后怀里,瓮声瓮气的男人。 “她算计你,你不生气。” 若不是她算计,他和小妻子是不是...... 陆纯钰摇头。 女子生存空间太窄了,窄到父亲的一方院落,到丈夫的一方院落,再到儿子的一方院落。 她不嫁宋成礼,也会有高成礼,赵成礼,钱成礼,这个世道由不得她。 她姐姐有错吗? 想往上爬,陆纯钰并不觉得她有错。 她错就错在不顾血缘亲情,妄图一切都在她掌控之下。 世事易变,事情又怎会都如她所料。 恭王谋逆一案,除参与的官员落马外,承明帝到底顾念兄弟之情。 下旨褫夺宋成礼亲王封号,贬为平民,同其家眷圈禁恭亲王王府,无诏不得外出。 满朝文武皆感叹帝王宽容博大,只有坤宁宫皇后清楚,男人博大胸怀藏匿的小心眼。 宋允翊“卿卿,卿卿,我的身材比之皇弟如何。” 陆纯钰“我没认真看过,要不我去王府一趟,认真对比对比。” 宋允翊“卿卿,要我说,他脑子有坑,智谋才略方面和我完全没法比。” 陆纯钰“是,是,您说的都对,您说的一点错没有。” 宋允翊;“卿卿,暗卫讲,宋成礼同陆纯曦动手了,打女人出气的男儿相当为人不齿。” 陆纯钰“......” 陆纯钰“要不...我打你试试...” 第1章 貌不惊人的姐姐1 京都四月天,杨柳依依,百花盛放。 路边随意飘来细细微风,仔细拂来青草生绿生绿的味道。 某别墅区。 “青玉来了,家里人都热情些.” 刚张嘴,苏庆国立马遭到家里另外三人回怼。 “怎么,苏庆国你扮好人,当慈父。” “以前你宝贝大闺女跟前妻过苦日子,你怎么不把人接回来,前妻死了,记起好来了,以前做什么的。” 坐沙发的小黄毛不甘示弱。 见爸爸妈妈因十几年未曾谋面的姐姐起了争执。 二郎腿颠颠的他,举起手,收获其余三人侧目,他笑笑哈哈,吊儿郎当。 “我先说明,我姐姐只有苏青青一个,虽然哈,她大小姐脾气,可谁让她是我姐呢。” 苏青青不友好地呼了吊儿郎当的小黄毛。 巴掌打人头,惹得小黄毛捂着刚做热乎的飞机头咋咋呼呼。 “苏青青我警告你,不要以为老爸老妈看着,我不敢动手揍你哦。” 抱头鼠窜的苏成。 突如其来的外力打破了苏家和谐的家庭氛围。 归根究底一切都是年轻时惹的烂账。 年轻时的苏庆国帅小伙一枚,做些小生意糊口。 年纪大了,热心的街坊邻居见他单身。 那个年代,不上学的小伙子,家里着急找媳妇。 俗话说,成家立业,先有家,再讲究事业。 于是因缘际会,苏庆国在热心人的撮合下认识了妙桂芬。 两人见了三面,婚姻大事匆匆定下。 来不及培养感情,相看两三次就成,那个时代很正常 婚后没过多久,妙桂芬生下了女儿妙青玉。 他俩人离婚,没有第三者插足狗血,完全理念不合。 妙桂芬是春明中学的老师,图稳。 生了孩子,希望自家男人别好高骛远,家附近找个稳妥工作,一家平淡和美。 苏庆国则和妙桂芬平平淡淡过日子的想法不同,好男儿志在四方,生逢国家经济飞速发展的浪潮。 平城这座平淡的南方小城满足不了大施拳脚的苏庆国。 他想去京都闯一闯,听从京都回来的老乡谈论,京都遍地黄金。 任苏庆国如何卖力劝说,劝妙桂芬带着孩子随他出去闯闯,妙桂芬死活不同意。 她是老师,有编制,那时候老师就是铁饭碗。 妙桂芬舍不下家乡,舍不下铁饭碗的工作,她不能冒险。 妙青玉一岁那年,夫妻两人聚少离多,感情淡漠,去民政局领了离婚证。 离婚后,得知苏庆国再婚没多久有了孩子,妙桂芬给她闺女改了名字。 妙青玉。 妙青玉人如其名,生得极美,极美。 妙母为了女儿,离婚后便歇了再嫁的念头。 随着时间飞逝,望着女儿越来越美的倾世容颜。 面如桃花,眼含秋波,唇不点而朱,眉不画而翠,冰肌玉骨,翩然若仙。 面露担忧之色的妙母深知两人孤儿寡母为伴势单力薄。 怕女儿天姿绝色引得各方宵小垂涎,她无力保护妙青玉,便叫她平日里书呆子打扮。 厚厚的锅盖头下面平光黑框大眼镜,身上常年套着宽大似麻袋,窥不见半丝少女窈窕身形的校服。 初中开始,打扮怪异的妙青玉身边没有朋友。 她经常一人独来独往,低头蜷缩阴暗的角落,班级谁也不注意的透明人。 处理完母亲的后事,坐飞机来到京都,苏庆国的助理接的机。 回来的路上,除了刚开始挂心客套了两句,见少女陈木般不言不语,他索性不言。 助理将貌不惊人,状似书呆子打扮的阴暗蘑菇引上了车。 整个过程,苏总的女儿不发一言。 上了车,她低着头,厚重的刘海挡住她大半张脸。 下了高架,京都各个路口堵得水泄不通。 看着前方乌龟慢爬的红色轿车,通过后视镜助理余光扫了眼后座沉默寡言,低头不语的苏家大小姐。 车子磨蹭两个小时,慢慢驶入了前方的别墅区。 手指不安地搅动,低头不语的妙青玉眼见车子慢了下来,她心里越发 无所适从。 妙青玉自小由母亲带大。 苏庆国出去打拼,很少出出现在母女的生活,除了打钱。 妙青玉可以理解爸爸有了新家庭,需经营新生活。 她平城的亲戚悄悄谈过。 爸爸和妈妈离婚之后,娶的新媳妇又给他生了两个孩子,一儿一女。 其实她不想羡慕弟弟妹妹,她有妈妈。 可转头看向窗外修整齐平的草坪,高高巍峨的装饰树木,以及别墅前头大大的游泳池。 目光流连自己以前只能从电视剧上了解的富人生活的场所,如今一帧一帧映入眼帘。 眼底羡慕,抿紧了唇瓣的妙青玉。 作为后妈赵美华对丈夫和前妻生的孩子没有恶感就不错了。 她和苏庆国在一起时,苏庆国早离婚了。 她没插足苏庆国的婚姻,自然谈不上对不起妙桂芬母女。 再说,苏庆国这些年发展顺利,她娘家可没少出力。 门口汽车引擎声近了,吹了吹新做的美甲。 赵美华心里淡淡想,下午预约的保养全件套,来不来得及。 耐不住性子苏庆国听见响动,率先站起身,他搓着手朝门外翘首以盼。 家里的两个小崽子使性子,知道今天爸爸前妻的女儿过来,一个个跑得比兔子还快。 提早安排工作日程,空出时间。 上去喊人的苏庆国,打开二楼相隔的两扇门。 才发现苏青青和苏成都不在家的他转身气得吹胡子瞪眼。 人早跑没影了,打电话也不接。 做老子的苏庆国没办法拉着面无表情的妻子在屋里等。 总不能让初来乍到的小姑娘难堪。 妙青玉跟前头拉箱子的助理身后进了大门,瘦弱肩膀扛着的大包衬得人弱不禁风。 人进来,本就起身的苏父整了整衣服,赶忙迎了上去。 见老苏迎了上去,自己这个做继母若表现太冷淡,场子过不去。 这般想,赵美华起身慢悠悠跟了过去,夫妻一同看向助理。 助理知情识趣让开了道,貌不惊人的瘦弱少女出现在两人面前。 她应是传统意义的乖孩子。 穿着朴素简洁,老实巴交的锅盖头,土里土气的黑框眼镜,无一不说明她是名读书读傻的书呆子。 拽紧书包肩带的手发白。 移开视线抱臂站苏庆国旁边,冷眼旁观苏庆国积攒多年慈父心大爆发的赵美华。 看样子是个老实的。 得知丈夫和前妻生的女儿过来投奔,赵美华不可能没有想法。 苏家如今偌大家业全是她和老苏打拼出来的,妙桂芬没出半点力。 果实成熟了,赵美华怎么允许前妻的女儿摘桃子。 第2章 貌不惊人的姐姐2 接机妙青玉完成任务,助理离开后。 苏父拉着妙青玉絮絮叨叨,话里话外透露自己这个父亲做的不称职。 年轻的小姑娘,十分拘谨,她身上的书包压得很重,她咬着唇不说。 对于父亲的话,她低头垂目,长长的刘海遮住了面上的情绪。 最后还是看不惯苏庆国唱独角戏的赵美华止住了喋喋不休的他,亲自带人坐电梯去了三楼。 “你以后就住在三楼吧。” 佣人提着行李箱,拿着妙青玉的包跟在夫人小姐身后。 打开门,赵美华让出空,让身后进来的继女好好打量屋子的摆设。 房间很大,妙青玉看出她来之前用心布置了。 童话里出现的公主床,繁复欧式的蕾丝床幔,白色欧式的梳妆台,头顶华丽的水晶灯闪烁耀眼的光芒。 赵美华见继女进屋打量。 “收拾收拾,一会儿我叫佣人叫你下楼吃饭。” 不等她回应,赵美华先走了,放下行李的佣人问妙青玉需不需要自己帮忙整理行李。 妙母有意识培养小孩生活独立性,妙青玉自然摇头拒绝。 佣人走后,妙青玉呆站房间中央许久。 好一会儿才缓过神来,她弯腰开始打开行李箱规整行李。 平城生活多年,她仅带了个行李箱和书包。 整理行李的时候,妙青玉才发现卧室旁边有间衣帽间。 她将带来的衣服拿出,叠挂在衣柜里,鞋子摆整齐。 不一会儿收拾好的少女捂着胸口,鼻尖呼出的气息急促。 好似这点活计把她累得不轻。 架着眼镜的鼻头,粉红粉红渗出点点汗意。 环视收拾好的房间,习惯抿了抿薄唇的妙青玉。 四月的天,匆忙赶了半天路,抓起衣领,点缀汗渍的鼻尖凑近跟前嗅了嗅。 没闻到想象中的汗味,撑着杵在大腿上的胳膊肘起身的妙青玉拿出换洗的衣服,进了浴室。 春天天气渐渐转暖,冲澡用不了多长时间。 片刻功夫,浴室覆层薄薄水雾的门被人打开,缓步而出的人。 只见那人死板呆笨的锅盖头型打湿,头发湿哒哒贴额头。 不舒服的妙青玉抬手撸发向后,光洁的额头展露无遗。 洗澡嫌脸架着的眼镜麻烦,摘下的眼镜放床头边。 找来头巾擦头的妙青玉一张美得不似人间凡物的容颜陡然显现。 湿发飞溅水渍落在如花美颜犹如玉承明珠,花凝晓露。 可惜这般绝世美景,竟无一人欣赏。 “什么,你居然有个姐姐,从哪冒出来的,咱俩一块长大的,你不许讹人啊!” 开玩笑也有限度,拍桌站起的吴珠儿摆明不信。 她和苏青青青梅青梅一块长大的好姐妹,关系铁的肝胆相照。 回想起来两人打过滚,斗过架,十多年的好姐妹,去苏家玩了多少次,没见姐妹姐姐的踪影。 赌气想不到去什么地方,正巧好友发信息约苏青青逛银座。 两人大买,特买,爽快购物一番。 坐在咖啡厅歇歇脚的苏青青感受着四面八方的注视。 脸色烧红的她后悔撇开脸,以掌遮脸,躲开旁人好奇视线。 哎呦喂。 羞死了! 桌子那边人像感觉不着四面八方偷偷关注的视线,站起身跨过恼人的桌子,径直凑近好友跟前。 可能后知后觉察觉到自己的嗓门有些失控,她挨紧不忍直视旁人视线的苏青青坐下。 “青儿,我的好姐妹,你就跟我说说呗,我保证绝不外传,亲爱的~说说呗。” 耐不住吴珠儿的缠磨,苏青青将家里的私事全盘托底。 “嘁,亏我还以为苏叔叔或赵阿姨搞出了私生子,原来~ ” “吴珠儿我当你是朋友,你居然想看我家笑话。” 真铁铁姐妹情。 吴珠儿见好友推开她,扭头坐一边。 清楚真惹人生气了,吴珠儿眼珠子晃悠,期期艾艾凑上去。 手指戳了戳苏青青的手臂。 挪开手臂不看不听的苏小姐。 “好吗,好吗,我知道错了,不过你那姐姐品性如何,要是个内 里藏奸的,姐妹,你家往后可不太平了......” 叽里咕噜大堆,吴珠儿拍了拍好友的肩膀,姐俩好的下结论。 “没事,你那个横空出世的姐姐敢使绊子,你告诉我,姐儿帮你出主意对付她。” 无语望天的苏青青。 她姐妹豪门宅斗看多了吧。 她听她妈讲,她姐的妈妈做老师的,照她想法,人家心再黑,比得上做生意的心黑。 笑话。 事实果真如她所料。 苏家别墅,晚餐苏家人齐聚用餐大厅。 欧式实木长餐桌,最顶头的主位忙碌的时常错过晚餐的苏父。 主位右下手经常旅游不着家的贵妇赵女士。 以及...苏青青的眼缓缓掠过半空,忽视身旁弟弟。 来到左边第一位,端碗偷看的目光磨蹭到了妙青玉身上。 妙青玉,妙青玉,嘴里无声咂摸品味。 她姐姐的妈妈为她取了好名字。 妙青玉一听便自发觉得是位美人的名字。 应如玉温润通透,不耀眼,不刺目,散发莹莹光晕。 拥有名字的人让人看着便觉出岁月静好,现世安稳。 头上水晶吊灯亮的晃眼,盯得久了,眼睛酸疼的苏青青放下碗筷,揉皱了眼。 她姐姐担了大美人的名字,容貌却这般平平无奇,打眼看去,无需仔细琢磨。 读死书的书呆子,人木木讷讷。 自己出于礼貌和她打招呼,畏缩的头不敢抬。 回应的声音细若蚊蝇,但凡离得远压根听不见。 想到用饭到现在,自己也没跟懦弱的姐姐对上眼。 “唉!” “苏青青你学谁呢,无病呻吟。” 饭桌其他人纷纷抬头。 苏成在家和他姐斗惯了,习惯找事,见冒出的话得来全家人的注视。 苏青青冒火的眸子烧时不时嘴欠欠揍的弟弟身上。 咽了口口水,苏成想。 他可不能在外人面前丢了男人面子。 怕自己姐姐不给他留情面,到时候追着他打。 面子比天大的小男生饭也不吃了,撂下碗,跑得比兔子快。 “苏成,你个王八.....” 苏成和苏青青不愧多年姐弟。 他前脚刚跑后脚就要追着人揍的苏青青,嘴边脏话将将出口。 意识什么的她回头看了眼新进门的姐姐。 嘴里的话吐不出口了。 第3章 貌不惊人的姐姐3 妙青玉眼瞧打打闹闹跑出门的姐弟,缓缓收回不知何时已然夹杂欣羡的眸光。 苏家欢快轻松的氛围衬得她像格格不入横插进来的外人。 这时正座放下碗筷的苏父想到什么,转头开口对大女儿道 。 “小成在明德初中部,小青在明德高中部上学,爸爸想把你转明德学院上学,有你妹妹弟弟看着,爸爸也就放心了。” “你看行不行。” 明德贵族学院沾了贵字,自然名副其实,学院钱二代,权三代云集。 通俗点就是有钱人家小孩的游乐场。 德贵族学校不光财大势大,名声同样不菲。 学校董事会每年向全国放出一百名培优生的名额。 培优生特指家庭普通,学业优秀的学霸,作为明德学院升学率的保障。 毕竟虽然明德本部有直升的大学。 明德学院的大少爷,大小姐,国内玩腻了,去外面玩玩看看很正常。 他们大部分会在高中毕业之前直接出国镀金,全球前十的名校任挑任选。 钞能力无限大。 妙青玉无条件接受苏父安排,苏父见她穿得朴素,以她的名义办了张银行卡。 每月五十万生活费按时到账。 怕人不识路就叫家里司机带她去商场买衣服。 妙青玉听劝,买的全是宽宽大大不挑人的运动服。 想到明德学校一年四季穿校服,妙青玉衣服买得不多。 苏家待了两天,苏父多年未见的女儿也见了。 自觉该安排好的也安排好了,妙青玉去上学,出门前他着重叮嘱苏青青照顾照顾姐姐。 苏青青。 拜托,她不坏心欺负书呆子的姐姐,她爸就该谢天谢地了。 心里这样想,看着窝窝囊囊后边上车。 自己名义上多年未见的姐姐。 算了吧,一看老实人,没啥心眼。 深黑色雷克萨斯疾驰于清晨的柏油路,两边高大的银杏树散发绿意。 瞬息掠过形状的光影落在车上。 局促坐在后座,并排双膝的妙青玉不自在摸了摸光裸的膝盖。 明德学院的校服,妙青玉确定入学的前一天已经邮寄到了苏家,。 校服春夏款式,类似学院风。 女孩子白色衬衫,天青色外套和套裙,系领带。 小腿套白色长款丝袜,脚穿黑色淑女鞋。 男士西装笔挺,长衣长裤,牛皮鞋。 转头打算警告妙青玉少给她惹事丢脸的苏青青。 不自觉随着妙青玉不自在的动作瞥向她的大腿。 眼睛这一看就定住了,久久挪不开眼。 好白,套着白丝的腿又长又白,因为太长,双腿斜斜并着。 白生生的小腿向上双手不自在捂住的膝盖居然粉的。 粉嫩,粉嫩的,樱花的颜色。 而且,她姐姐的手指长得好漂亮。 同暴露外面的皮肤一致白粉白粉的颜色,手指修长锦绣。 因紧张拘谨地蜷缩着,指甲粉生生的。 偷偷觑看许久,咽了咽口水的苏青青愣愣举目望去。 对上妙青玉书呆子打扮的面庞,瞬间回神的她恼羞成怒地拔开眼,任由躯体整个向后放松。 “喂。” 妙青玉扭脸看了看旁边转头不看她的苏青青,她整个人仰躺着看向车窗外。 以为自己听错了,又怕失了礼数,妹妹印象更不好。 她反手指了指自己,鼻腔发出无意义的嗯。 像很烦她,所以不想转头看她,可能畏惧于苏父出门前的叮嘱,妙青玉这般想。 她的妹妹口气很不好。 “虽然长这么大,如果不是托你的福,我大概不会知道平城这个小地方。” “京都不比平城,明德学院更不比名不见经传的小学校,你懂吗?” “啊?” 苏青青语气不好,平平语调落妙青玉耳朵里。 字字句句瞧不起平城,瞧不起她这个犄角旮旯冒出的村包子。 好像她的出现玷污了苏家门庭的高贵大气。 拳头握紧,咬泛白的唇欲反驳。 刚张嘴,苏青青可不知自己好心好意的提点这么伤人。 她不回头,避开和人面面相对。 行为举止无一不透露她对妙青玉轻慢的态度。 “不要以为进了明德你就是上等人了!” “明德阶级划分十分严重,最顶层四大家族的继承人也在明德读书。你若不长眼惹了他们,就算爸爸再疼你,他也会毫不犹豫抛弃你。” 张嘴欲反驳的妙青玉,无人看见处眨巴眨巴眼,明亮眸子懵懂无知的接受陌生知识的洗礼。 妙青玉只有一个念头,旧时代复辟了。 这时抱臂观窗的苏青青可能怕平民出身的姐姐不将她告诫的话放在心里。 也可能等了小会儿,身后安静一片,一个人的独角戏没人捧场。 转身看过来的苏青青面色有些不好。 再不待见妙青玉,她进了苏家的门便是苏家的一份子。 妙青玉惹事,苏家一样跟着遭殃。 上学的点,明德学院外面豪车云集。 到了地方,穿着西装笔挺的司机率先下车。 他们小跑到后边,白手套的手拉开车门后恭恭敬敬弯腰九十度恭请大少爷,大小姐下车。 大小姐下了车,身旁的女佣早已举着伞等在车旁。 只见举着伞,拿着包的女佣们各个毕恭毕敬伺候衣来伸手,饭来张口,金尊玉贵的大少爷和大小姐。 被妹妹拉着手,站在不起眼地方旁观的妙青玉奇怪。 这群进了门的大小姐不急走,反而分列镂空花纹豪华复古大铁门两边等什么。 有激动满脸羞红的,有捂嘴的,甚至有人大声叫。 “明宫少爷怎么还没来,人家好想他。” “雨泽少爷君子端方,温柔王子谁受得了。” “我不管,我不管,明明公玉少爷最帅,不羁的浪子,天呢,做梦都想这个男人渣我。 ” “别做白日梦了,相比明宫少爷,雨泽少爷,公玉少爷,你们不觉得沉默寡言的子桑少爷最可靠吗。” 土包子妙青玉。 她转头想问问什么状况,转到半边的头立马被铺天盖地的欢呼惊讶。 大马力的车子轰鸣声隔老远听得清楚,引擎越来越近,大道两边的女人疯了。 有的居然从怀里掏出了横幅,上面写的什么,习惯眯眼看去的妙青玉。 算了,看不清楚。 她又将视线投回大道,众人集中目光的所在地。 妙青玉看过去的瞬间,众人翘首以盼的人...或车... 看着大摇大摆开进门的车子。 明德不是规定不许学生车子进校的吗? 旁边悠闲抱臂等待的苏青青像是感知她的疑惑。 尖叫震耳欲聋伴奏,她开口解释。 “特权阶级,明德学院壁垒分明。” 她扬起下颌,尖尖的下巴,示意回头看她的姐姐回头看。 妙青玉回头,只看见豪华的轿车下来个花孔雀。 大红大绿的衬衫,骚里骚气解了上头四个纽扣,下面倒是正儿八经的西装裤,可惜红色的。 看着四处飞吻的花孔雀,不知道还以为误入了追星现场的妙青玉。 第4章 貌不惊人的姐姐4 “他就是人称浪荡少爷的公玉墨,明德学院初中部,高中部,大学部。” “他后援团人数占据学院总人数大概四分之一吧。” 总人数,总人数四分之一,包括,包括男的。 妙青玉问不出来。 鲜艳的花孔雀好一阵招蜂引蝶。 几分钟的功夫,不想应付的男人戴上墨镜潇洒回身摆摆手,留下满地不舍唏嘘爱慕。 接着,鲜艳的红色跑车疾驰而去。 众人欢呼,又驶来了一前一后两辆价值千万的豪车,前黑后银。 这两辆车没有像之前的花孔雀那般张扬,甚至车窗紧闭,不过并不影响后援团的热情。 “哼哼...前面那辆黑色车的主人是雨泽润,人称文雅君子,他算四个少爷最好相处的一位。” “不过千万不要仗着他脾气好得寸进尺。” “以前有个不长眼小家族的土狗,招惹了他,第二天整个家族都被排挤出了京都,现在不知哪个山沟沟讨饭呢。” 苏青青认真警告道。 四大家族哪个都不是三流家族赵家有本事招惹的,除非活得不耐烦。 “后边银色车里坐着的人叫子桑严,相比前两个名声稍稍不显。” “家族势力与另外两人并驾齐驱,同样不好招惹,以后碰见了躲远点。” 普通老百姓过日子思维的妙青玉来陌生环境,她最担心自己惹麻烦。 她告诫自己一定躲得麻烦远远。 眼前一切那么光怪陆离,和她格格不入。 她仿佛进了天鹅群的丑小鸭,她不理解别人,别人也不理解她。 就在她沉思之际,深黑色轿车缓缓驶入校门口的大道。 两边人潮拥堵,车里的人好似不耐烦浪费时间,大开车门。 路两边的尖叫更大了,大的刺耳。 妙青玉如同旁观者见证迷惑人的妖精现原形。 那人上身黑衫,外头套了件经典美式风的机车夹克,下身破洞裤,脚蹬黑色马丁靴。 他身高近一米九,身材比例极佳,腰部以下全是腿,存在感极强。 再向上打量长相。 任其自由生长的浓眉,尽情释放的野性。 浓眉压下的眼狭长不羁,凝股子傲气。 眼珠子黑黑的,不过傲气太重,眼神视线高高在上,与人对话也不落地。 总之,感觉脾气不好,很不好惹。 明宫傲天,人如其名,内外如一,傲的一比。 “你们这群挡路的花痴女都给大少爷我听着,赶紧滚蛋,别在这丢我的人。” “啊啊啊!明宫少爷还是如昨日一般迷人爷不正眼看我的模样,比昨天还帅,啊啊啊...明宫少爷赛高!您最忠实的追随者周粥誓死爱您。” “啊啊啊......” “啊啊啊......” 明宫少爷的后援团,好几个激动的满脸迷醉仰卧倒地。 身后的佣人习以为常地伸出手捞起摇摇欲坠的小姐。 明宫少爷魅力不减。 “让开...让开,前面快让开,啊!!!” 谁都没有想到,明德学院出了奇葩,居然有人贫穷的需要骑自行车上学。 啊! 优雅捂嘴,惊异瞪大双眸的娇小姐。 眼睁睁看着如同失控疯牛乱窜的铁架子歪歪倒倒却目标准确地撞上了前头大名鼎鼎不好惹的明宫少爷。 所有事都由下面代劳的尊贵少爷没经历过被廉价自行车横冲直撞撞过来的场景。 他插兜呆愣原地,不作任何反应,呆呆和二轮铁架撞结实的明宫少爷。 仰头朝天,来不及多想的他被人扑倒,一股子香皂的香气袭来。 “明宫傲天,你耳朵聋了,还是眼瞎了,听不见我喊了好几声吗?你故意的吧!” 芳小草手撑直,借男人胸膛垫底挺直身。 她眼底不好意思地垂下观察身下尚未回神的明宫傲天。 看他身上没有明显伤痕,心里舒了口气的小草张嘴道歉。 可当她和明宫傲天对上眼,不知怎么想的,道歉的话临至嘴边变成了讥讽。 话出口,男人冒火的眸子直直向上,倔脾气上头的芳小草。 “怎么,我又没说错,明宫傲天旁人惯着你大少爷的脾气,我芳小草不吃这套。” “起来!” 维持不住傲气,脸色涨红的明宫傲天。 警告坐自己身上不起来反而插腰侃侃而谈的芳小草,咬牙吐出字符,面色凶狠像吃人。 芳小草“你不会自作多情的以为我想赖在蛮不讲理的大少爷你身上吧,你后援团的娇小姐喜欢你,我芳小草看不上。” 说着从明宫傲天身上爬起来,芳小草拍了拍手,像沾了脏东西急于甩干净。 明宫傲天站起来,失了面子的他,迫不及待当着众人的面放了狠话。 “芳小草,你成功引起了本少爷的兴趣。” “真希望你莫名而来的勇气维持久一些,看来未来本少爷无聊的日子会变得很有趣. ” 放小草“哼!” 芳小草似乎对明宫傲天夹杂威胁的口气毫不在意,扶起倒在身后的自行车,握车把和人对峙。 “明宫傲天你就这点本事,我告你,我芳小草不怕,有本事冲我来。” 躲人群后边被迫围观整场坚忍不屈贫家女和轻世傲物富家男的对峙大戏。 性子怯懦,胆子贼小,眼界更窄的妙青玉。 牛逼,真牛逼。 真正的勇士难于直面生活的惨淡并爬他头上蹦跶几下。 男女主演相继退场,明宫后援会的会员。 后援团一号“穷酸的下等人见惯了富贵生活又怎么甘心重新回穷人区,呵,把我们当傻子耍。” 后援团二号“勾引明宫少爷的手段真低劣,高贵如明宫家怎会接受下城区的老鼠。” 后援团三号“灰溜溜老鼠就该待在阴暗的下水道,跑咱们这里来装什么。” 后援团四号“她不会以为自己手段多高明,没人看出来她低贱的想法吧。 后援团五六七八九...... 第5章 貌不惊人的姐姐5 芳小草和明宫傲天的纷争传播的很快,短短时间人尽皆知。 四大少爷的后援团口径一致,芳小草居心不良。 要不天天横冲直撞地出现在明宫少爷面前做什么? 刷存在感,蓄意吸引富家少爷的注意力,不就是为了有朝一日攀富贵。 没见其他招进学校的培优生都老老实实混他们自己的圈子。 静心好好学习,竞赛的竞赛,保送国内重点大学的保送大学。 明德学院的培优生大多清楚自己和学院玩乐的富二代,富三代不同。 他们醉生梦死亦有家里的长辈铺好未来的路,脚下跨的康庄大道。 所以进了明德学院的培优生意识两者之间难以跨越的巨大差距,往往埋头苦学,努力通过明德的高跳板攀升阶层。 为的就是以后的路好走些。 所以,明德学院的贵族少爷小姐们和培优生泾渭分明。 培优生好好学习,少爷小姐天天开心消遣。 而今,默认的规则被培优生芳小草打破。 不过这些乱七八糟的事同妙青玉无关。 苏青青警告完便不管她了,随手指了行政楼的位置,叫她自己去报到。 临走前想到什么,不忘告诫妙青玉管住嘴。 她可不想学院的八婆知道她有个不知哪里冒出的姐姐。 妙青玉自然如她所愿。 普普通通的学生唯一想法就是安安稳稳上学,考个好大学。 毕业后找个好工作,至于其它。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观念时时刻刻萦绕她心头。 妙青玉边走边问终于找到老师办公室报了名。 她是半道插进来的学生。 帮她办理入学的老师知道她是京都赵家的亲戚,老师待她态度很好。 客套慰问两句,就把她带到了高二三班。 其实,不出意外妙青玉应该上高三。 但她母亲生病以来,妙青玉一直忙于照顾生病的母亲。 整日奔波于医院,家两处,高三整个错过了。 苏父得知便建议她从高二上起,巩固知识。 怕女儿压力大,他甚至坦言学习成绩不好没关系,实在不行高三下学期送她出国读书。 本本分分,地地道道龙国小老百姓妙。 其实大可不必。 妙青玉胆子小,人本分。 她对自己未来的规划从不涉及出国留学这个选项,所以她选择高二开始读起。 还没上课,高二三班的学生有的三五玩闹,笑声分享话题。 有的抱着最新发售的switch,两手握住手柄激情游戏。 跟老师来的妙青玉抬眼看见满室散漫无聊的同学。 最前头的同学招来自己的好友。 “老头这两天心情好,买了游艇送我,周末有空吗,爷带你去海边耍耍呗。” 好似讨论他爸爸送了他游艇,这个周末约人玩玩,询问朋友去不去。 背着手慢吞吞进门的妙青玉,好多人注意进门的她。 但讲台上的女孩木呆呆的书呆子模样。 班里其她人见平平无奇。 这种一看就是那种死读书的老实人,性格死板无趣,没什么好玩的。 看了几眼,立即了无趣味地收回了目光。 木楞僵直地立在讲台,接受她人形形色色的目光瞩目。 缩背后的手紧紧攥成了拳头。 女孩腼腆得厉害,沉闷站在那,可怜拘谨。 老师看她手足无措,三两句话介绍了妙青玉。 大意小姑娘外地转来的,人生地不熟,大家多关心关心她,好叫转学生早点融入高二三班的大集体。 其她人兴致缺缺,懒得吭声。 老师早清楚学生冷漠旁观的德性。 这群眼睛上天的小姐,少爷不欺负人都谢天谢地了。 他们做好人,下辈子吧! 介绍完,台下稀稀疏疏应付的掌声,妙青玉被安排到最后一排靠窗的位置。 明德高中的学生一人一个座位,妙青玉坐在最后一排。 这一排就她一个人,再加上靠窗很安静。 孤零零的环境,妙青玉紧绷的脊背终于罕见放松下来。 她喜欢 无人关注的环境,这种环境最让她放松。 老师安排好转学生刚出门,任课老师就进来了。 上午三节课,一节古典绘画品鉴,一节绅士淑女修养课程,最后一节课才是妙青玉熟悉的学科数学。 好不容易硬生生挨完三节课。 中午休息,同学零零散散走光,拖拖拉拉收拾书包的妙青玉最慢。 她独身一人不急不慢的收回,旁人有意无意的冷淡毫不放心上。 相比其她人呼朋引伴的热闹,妙青玉独来独往。 一个人上课,一个人吃饭,一个人放学。 两三天的功夫,她好像逐渐习惯了这样安静平稳的生活。 日子一天一天过,这天,结束了下午的马术教学,妙青玉习惯了独自前往食堂。 明德学院全校有大大小小三十多个食堂,刚骑了马,妙青玉皮子嫩,大腿内侧不小心磨得疼。 换下焦特布尔马裤。 单独换衣间,疼得冷冷呲出声的妙青玉低头观察了大腿内侧位置。 果不其然,那里大片通红,甚至磨破皮了。 她轻轻摸了摸,想着等会儿回苏家问问苏家的阿姨家里有没有药膏。 随即不再磨蹭,她换了学校的校服。 因为腿痛,妙青玉没有去她之前经常光顾的食堂。 那个食堂价格虽然比外面贵点,但相比学院其它堪比天价的食堂已经算便宜了。 而且那家食堂去的人不多,不习惯人多的妙青玉很喜欢去那用餐。 今天腿疼,妙青玉想了想,最终还是决定去离马场最近的那家食堂。 明德第一食堂。 少爷,小姐日常去得最多的食堂,一共五层。 第一层面向家境普通的学生,日常小吃,小炒,炖菜,炒菜很齐全。 走路慢慢的妙青玉面对众多选择也不纠结,她选了没有排队的窗口。 鸭血粉丝。 嗯不贵,一点不贵,一百八一碗。 含泪点了碗的妙青玉。 刷了饭卡,因为粉丝要现烫,无事可做的她就站窗口前打量周围的就餐环境。 一楼用餐的人不多不少,很多学生进来他们直接坐电梯去了楼上。 想来楼上环境好,价格也更不接地气吧。 漫漫无边的发散思维,电梯那边突然喧哗起来。 声音很大,瞳孔无神的妙青玉不待多想,下意识抬眸看了过去。 大厅许多用餐的学生也被吸引了注意力。 “凭什么,凭什么你们可以去楼上用餐,我就不能去。” 端着餐盘的芳小草义愤填膺指着面前的电梯。 她身边模样娇小的同学,看样子应该是她关系比较好的朋友。 她朋友双手拽住芳小草的袖子,满腹心思,欲言又止的模样,神色很着急。 芳小草却像感觉不到好友的制止。 她很愤怒,愤怒于这些自持身份的少爷,小姐们将人划作三六九等的傲慢无礼态度。 “我刚刚明明看见明宫上去了,凭什么那个沙文主义的大少爷能去,我就去不得了。” 第6章 貌不惊人的姐姐6 “小草,小草你快别说了,惹怒了明宫少爷你以后还想不想继续待在明德学院了。” 众所周知明德学院最大的股东就是四大家族。 得罪了明宫家的小少爷,小草被赶出明德学院都是轻的。 出了校门,没有家正式企业会为了普通员工胆大开罪明宫家的贵少爷。 李倩捉着小草的袖子格外用力。 好友阳光开朗,嫉恶如仇,看不惯区别待遇的不平事是好的,但为人太莽撞。 大庭广众之下公然挑衅明宫少爷的权威,明宫少爷可不好惹。 没见正主没来,明宫少爷的后援会先不依芳小草的大放厥词,冲了过来。 “芳小草大厅空位这么多,容不下你,你非得上去五楼。” “你难道不知道五楼是四位少爷的私人空间,你上去干什么。” 随着后援会某位成员质问的话音落下,周遭看芳小草的目光逐渐变得意味不明。 大厅空位不少,非得往楼上跑吗? 芳小草难道不知道五楼是四大家族的掌门人爱子心切,担心儿子在外面吃不好。 特地费心从世界各地聘请好几位主厨专门为几位少爷服务的吗? 退一步讲,就算芳小草去的不是五楼,二楼向上可是有消费门槛的。 二楼,低于一万不接待。 三楼,低于五万不接待。 四楼,低于十万不接待。 据她们所知,芳小草家境一般,最多小康家庭。 这样的家庭别说五楼,二楼都没资格进。 芳小草这番看似正义的行为,落在二楼向上正在用餐的小姐,少爷眼中,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落在一楼同为培优生的同伴眼中,他们也很烦芳小草天天大吵大闹的搅事。 本来培优生和学院的特权阶级大家井水不犯河水。 培优生老老实实上学,老老实实竞赛。 这群特权阶级又不是有病。 培优生认真学习,以后有缘没准进他们公司给他们打工卖命。 两者不好不坏的平衡关系被同为培优生的芳小草搅得稀碎。 芳小草不安分,其她培优生一样受到波及。 最近不少培优生察觉到班里的氛围变了,有些紧绷。 芳小草咄咄不让,她就是看不惯眼前的特权阶级,言语愈加激烈。 有受不了芳小草无缘无故诋毁明宫的大小姐伸手推搡她。 芳小草又不傻,呆原地等人欺负,她端着盘子灵活避开。 嘴里的话愈发咄咄逼人。 “沙文自大狂明宫,你们眼瞎了吗?居然喜欢他。” 娇小姐气红了眼,她竭力平息胸口起伏不定的愤怒。 看不懂脸色的芳小草看似喋喋不休的劝导,实则全戳人心窝子。 “我看大少爷也没多把你们放在心上,女孩子脸皮太厚追着男生跑不太好吧!” 两人且打且闹,她们自然不知关闭的电梯合了又开。 本应休息两个小时下来的明宫盯着眼前的闹剧挑高了眉。 他身后依次走出三人。 公玉墨饶有兴趣的收回眼,手臂揽住身旁好友的肩,伴着热闹调侃道。 “那小姑娘怪野,不仅没拜倒在咱明宫少爷的西装裤下,我听说~” 眼含兴味的公玉墨视而不见好友杀人的目光。 “她状似看不起明宫少爷,大少爷头次被人看不上感觉如何。” “其实我也想试试那种被人看不上的感觉,可惜啊~” 手臂被人推开,后退半步,无奈摊手耸肩的风流少爷乐意看好友吃瘪。 甩开公玉墨手的明宫大步朝前。 芳小草周围聚集了许多人,感觉身后有人挤自己全都回头。 不耐视线接触后面神色更不好看的大魔王,全部奉上笑脸,恭恭敬敬又惧怕的让开道。 拧紧眉宇的大少爷上前截住后援会某某抬起打人巴掌的手。 那人转身看去,脸上气怒的表情立马转变了神色。 “明宫少爷。” “哎哟,高人一等的大少爷来了。” 一路打打闹闹,奇异的是芳小草盛着食物的餐盘依然稳稳当当。 见到自己看不惯的罪魁祸首,芳 小草言语激烈的如同吃了炸药。 “大少爷和我们正常人不一样,吃的山珍海味,喝的琼浆玉液,连吃饭的地方也比我们尊贵,都不让人上去。” “我不明白大家都是人,你是人,我也是人,何必处处标榜自己与众不同,大少爷不累吗?” 明宫自己也不知为何,面对眼前的女人的嘲讽,他很难保持常有的平静。 平常若有不长眼的人无缘无故挑衅他,不管三七二十一自己定然先教训出言不逊的人。 而芳小草不止挑衅了他一次。 两人好像天生不合的针尖对麦芒。 看着身形高大的男人恼怒不已地朝芳小草靠近。 坐在餐厅北边角落的妙青玉吹了吹送近嘴边的鸭血粉丝汤,吹凉点,粉唇吸溜满口入嘴的粉丝。 周围人的注意力全放在了人群最中间,她也不意外。 围观看戏加佐餐。 日子美滴很。 身形威慑力满满的明宫傲天三两个大步靠近自己。 芳小草一直以来义正言辞的面孔慌了。 青年被她撩起的火气正旺,芳小草不自觉划过男人青筋鼓鼓的手臂。 袖子揽了半截,小臂结实的肌肉一看就是经常保持锻炼的那种人。 男人越逼越近,紧张吞了吞口水的芳小草。 明宫眼看近在眼前。 她可以想象本来脾气就不好的大少爷挥舞着他经常锻炼的拳头,招呼自己脸上该如何疼痛。 芳小草害怕地闭上眼,睫毛轻颤,手中托菜的托盘被她用力糊在了已经近在咫尺的某人胸膛。 耳边尖叫声此起彼伏。 往鸭血粉丝喷了好些醋的妙青玉对上远处男人胸膛黑了吧唧,红不溜秋,混作一团的浆糊。 黑刘海下的眸子目不转睛地盯着那块污七八糟的衬衫。 勺子舀了汤。 啧,带劲! 又酸又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