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女主角叫宋棠宁萧厌》 第1800章 棠宁似笑非笑:“是陆家人的命太不值钱,还是你们陆家一脉相承的狼心狗肺,那千余族人性命,你至亲尊长的血债,整个陆家百年传承,都抵不过你天生下贱的软骨头。” “陆执年毁了陆家,你还任他驱使?” 她顿了顿,莞尔一笑。 “哦,也不对,说不定陆二郎君是咬牙蛰伏于仇人,隐忍只待时机,觉得暂且舍了那千余族人性命,待到功成之日你借他之势夺权之后再反杀了陆执年,提着他头颅祭奠怀念你那些为了陆家大业死去的族人。” “就如同当初陆家本有活路,陆崇远以一己之死换得族人生还,以嫡系全数身亡换得陆家旁支三代之后还有前程,你却因你自己野心带着陆家铤而走险,妄图以庶子之身领陆家余孽夺权称帝,结果将整个陆家全数葬送,以陆家人的血来铺你前程。” 棠宁坐在马车之上,素手掀帘时目光落在陆九安身上。 那是上位者的目光,看着地上之人也如蝼蚁,明明脸上带着浅笑,但说出来的每一个字都如同淬了毒的利刃,能将人皮肉剥开,骨头碾碎,将他一身自以为是的傲骨敲的稀碎。 “你闭嘴!!闭嘴!!” 陆九安被耿霁押着跪趴在地上,两条腿的骨头都已粉碎。 他整张脸几乎贴在地面,却还用力抬头死死看着棠宁,那目光恨不得能将她噬血吞肉。 “是你们,是你和萧厌将陆家逼到绝境,是你们算计祖父不给陆家活路,我只是想要替陆家博一条生路,我有什么错!” “是替陆家博生路,还是替你自己的不甘拿陆家人命博你的野心?” 棠宁眸色清淡,少了刚才的尖锐,但话里依旧刺的陆九安脸色惨白。 “陆崇远是枭雄,为陆家筹谋不择手段,但他却视庇护陆家上下为己任。” “当年若非被陆执年拖累,就算是阿兄也难以奈何得了陆家,陆执年失踪之后,他在陆家已无退路之时选择了你,又用自己和嫡系上下所有人的死,庇护陆家余下所有族人。” “他以自己的命在明面上替陆家博得一线生机,而你便是他留给陆家暗中扶持他们重新崛起的助力,你与平山王谋反之事失败之后,我不信陆崇远入狱之前未曾叮嘱过你。” 棠宁说的无比肯定,而陆九安趴在地上脸色惨淡至极,甚至有些不甘抬头去看马车之上那人仿佛什么都已看穿的眼眸。 当年他带着陆家所有暗中势力离开京城时,最初是想要拼力一搏替陆家谋一条出路,祖父将陆家所有人脉,家族多年积攒的底蕴全都给了他,他才有能和平山王合作的底气。 可是后来京中生变,朝中局势突转直下,陆家早已落入他人瓮中,平山王试图谋逆被人揭穿时,他离京投奔的事情也袒露在了所有人眼前,祖父察觉不对之时就已命人传信给他让他及时收手。 那封信是祖父给他的绝笔,祖父信中说他会在京城竭力一搏,若是事败,必死无疑。 第1801章 陆九安到现在都还记得那信中所写。 “我若死,嫡支一脉必亡,安帝为掩当年真相必不容陆家,然萧厌若与贺氏有关,便是陆家唯一的生路。” “无论京中最后胜出是谁,我都定会想尽办法保陆家旁支族人性命,今将陆家多年暗藏细作死士,银钱珠宝,早年忧患陆家前程所留后手全部都交予二郎,盼二郎忍一时之屈,保陆家血脉传承,图谋他日复起。” 祖父当日已觉绝境,他在信中再三叮嘱让他不必求一时之利,让他立刻舍弃与平山王的合作,带着陆家剩余族人蛰伏起来。 他谆谆细语,说萧厌身份有异,贺家往事掀开只是乱局的开始,他说世家短视舍弃陆家看似短尾求生实则是将他们所有人都送进了泥潭里,让他不必与那些人计较,只需暗中看着,守好陆家仅剩血脉,只待时日流转,陆家将来必有崛起之日。 祖父算准了一切,甚至已经算到萧厌所图并非只是一个贺家,算准了世家衰亡,安帝落败。 他若遵照祖父交代及时收手,将手中所有势力转为暗处,定能保陆家余下之人周全,保住陆家将来崛起的底气,可是当时的他已经杀红了眼。 他不肯罢手,只觉自己还有反击之力,他明知陆执年害的陆家家破人亡,却还暗中与他还有平山王合谋,设下鹿城和平阳郡之局想要灭杀萧厌之后刺杀朝廷领将,将陆家所有隐藏在暗处的人手倾巢而出,结果落入局中,毁了祖父替陆家留下的退路。 陆九安口口声声要替陆崇远报仇,要替陆家翻身。 可惟独他自己知道,他只是不甘心罢了。 他不甘心帝王之位就在眼前却伸手不得,不甘心他隐在暗处多年被陆崇远精心培养,本该与陆执年一明一暗成为陆家支柱,承继陆崇远的一切继续掌控京中朝堂挥斥方遒,结果却落得终生隐姓埋名不见天日。 那时候的陆家仇恨在他心中只占三分,剩余七分全都是他的自负自傲,还有不甘屈于人下从此销声匿迹的野心。 陆九安一步错,步步错,从他再次接到陆执年的信,答应与他合谋开始,他就已经悖逆了陆崇远和陆家,他不是没想过平山王他们会拿陆家旁支族人性命做饵,可他听之任之。 只因为曾经的他无比笃定,那些旁支死了就死了,只要他还活着,陆家就能翻身,他们的死也能送陆家直上青云,死得其所。 可后来...... 陆九安满眼赤红,被棠宁三两语揭穿了那卑劣心思,满腔心虚全数化作怨恨死死看着棠宁。 棠宁静静看着他:“本宫不喜欢你这双眼睛。” 她声音陡然冷了几分: “剜了他眼睛,削了他耳鼻,砍了四肢将人送去西北。” “本宫跟陆执年这么久不见,便当是本宫送给他入赘北陵公主府的贺礼,待到北陵战败之后,势必要让北陵所有人都看到陆二郎君叛国的风姿。” 第1802章 陆九安原想着宋棠宁就算抓了他也定会留他一条性命,她必定会想要从他这里套出一些事情,可他怎么都没有想到,宋棠宁居然会直接下令朝他动手,连严刑审问都没有。 他眼底划过抹惊恐,再无暇怨恨,尖声叫道: “不要,宋棠宁,我还有用的......我知道陆执年的事情,我能替你们揭穿他身份,我还知道很多北陵的事情,能够帮你们对付北陵蛮族,还有世家和那些藩王,我可以帮你......” “啊!!!!!” 陆九安嘴里那些能够用来求饶的话还没说话,就猛地惨叫出声,却是一双眼睛直接变成了血窟窿,鲜血顺着眼眶糊了一脸。 他整个人疼的趴在地上翻滚,捂着眼惨声道: “宋棠宁,我错了,你饶了我......” “啊!!!” 捂着眼睛的手猛的剧痛,下一瞬便觉肩头一轻,陆九安嘴里的惨叫越发激烈。 他虽是陆家暗君,自幼习武,但无论当初在陆家时,还是后来落魄之时,身边都有人护着跟着,就算是受伤也从未曾落到这般地步。 那几乎让人窒息的疼痛潮水般的侵袭而上,几乎盖过了他所有理智,之前的怨恨自负丁点不剩,他惨叫着恨不得立刻死了。 “宋棠宁,我可以帮你的,你放过我一次,我真得知道错了......” 棠宁淡漠:“肇州边城被屠时,那些百姓求你放过他们时,你放了吗?” 陆九安被踩着断腿连翻滚都不能,眼里满是血在淌,嘴里嘶声哭求:“不是我,不是我,是陆执年,是他做的,不是我......” “不是你?那当初带人从南而上跟北陵骑兵里应外合放人入境的是谁?” 耿霁是知道内情的,听着陆九安的狡辩狠狠一剑插在他大腿上,剑锋一搅顷刻就碎了他血肉:“两座临边小城,十余个周边村落,足足九千余人,男女老少,妇孺稚童,加起来侥幸活下来的不足三十人…” “陆九安,你和陆执年都该死!!” 陆九安尖叫着求饶,不断说着不是他,想要将一切都推到陆执年身上,可耿霁却根本没理会他的话,又一剑砍在他另外一条胳膊上。 或是疼痛太过,也或许是真到了极限,陆九安凄厉的惨叫求饶声突然断掉,整个人瘫倒在血泊里没了动静。 耿霁提着剑低头看了一眼,满是晦气。 “娘娘,人晕过去了。” 棠宁也是冷漠:“给他上药,尽量别让人死了,活着的礼物才更有诚意。”自然,死了也无大碍。 “是。” 旁边有人上前将陆九安抬了下去,车前只余下面无人色的鸣珂。 月色朦胧之下,棠宁依旧端坐在马车之上,雕纹铜壁赤木,连窗边探出的手都依旧纤细白嫩,那模样像极了出城踏春的京中贵女,娇矜漂亮的脸庞上,眉眼间满是疏懒闲适。 若非是马车前那一滩刺眼的血腥,还有两条裹着鲜血的断臂,端看马车中的人,谁也难以想到刚才发生了什么。 棠宁看向鸣珂:“杀了她。” 第1803章 鸣珂唇色白得吓人,闻愣了一下,似是没想到棠宁会让她这般解脱。 棠宁说道:“你自幼便被送来大魏,隐匿蛰伏数十年,若非意志坚定早被大魏同化,白家教你养你十年,崔子沅更是你亲生骨肉,可你却能用白家做筏,能毫不犹豫舍了亲子谋事。” “夏侯令为人谨慎,必不会将北陵隐秘之事告知自幼来了大魏的你,你所知道的也不过是大魏境内的一些消息,莫说本宫不一定能严刑让你开口,就算真有手段让你开了口,你所知道的对本宫来说也没什么用处。” 棠宁扬唇看着鸣珂。 “如你方才所说,你我各为其主,谈不上对错,不过本宫还是佩服你这般能为了母国舍弃一切的人。” 若换成是她,未必能做到。 鸣珂脸上满是怔愣,对上棠宁真诚的眼,突然弯了嘴角。 “最后一个问题,南齐的事是你们做的局,萧厌根本就没有被困,从他登基之后暗中领兵南下,这场局就已经开始了,那之后所有一切都被你们算入其中,对吗?” 棠宁闻没说话。 鸣珂却已经明了,她想起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忍不住低低轻笑了声。 “宋棠宁,我输的不冤。” 她原本惨白的脸上多了丝红润,突然侧头朝着衣襟咬去,耿霁见她动作连忙旋身挡在马车前,却见鸣珂丝毫没有袭击之意,反而像是将什么东西吞咽了下去,片刻唇边就有血迹渗出。 鸣珂挺得笔直倒在地上,喉间像是有什么划破了气管,汨汨鲜血流淌将人浸润。 她就那么躺在地上看着马车方向,就着喉间逐渐窒息的疼痛,仿佛回到了当年还不到八岁的她乘车离开北陵的时候,马车上装着十余个孩子,每一个都会被带往不同的地方。 那一天,草原上的太阳格外耀眼。 只可惜,赢得不是她。 耿霁上前看了一眼鸣珂:“娘娘,人死了。” 他低头检查了一下,起身时神色有些复杂,也带着几分后怕:“她衣襟边藏着毒针,应是见血封喉的毒,方才她生吞毒针划破气管,毒液侵脉之下,流血窒息而亡。” 那针藏在衣襟处不算太大,可就因为隐蔽才不会惹人注意,加之方才鸣珂被擒之后一直都表现的毫无还手之力,身上也无任何利器,就连寻常细作、死士用以自尽灭口的毒物都没有。 他们只以为鸣珂是未曾料到今夜会事败,所以根本没准备,谁能想到她衣襟之中居然还藏着毒针。 若是娘娘没有说直接杀了鸣珂,若是他们打算将人带回去严刑逼供,必会有人近身的时候,不管是娘娘也好,他也罢,鸣珂死前藏着的那枚毒针都会带走一人的性命。 棠宁自然也听出了耿霁话中的后怕之意,她垂眸看着躺在地上的年轻妇人,从她喉间刺出的一点针尖在火光之下反射着寒光。 她抿抿唇:“寻个地方,将人埋了。” 耿霁:“是”。 山林之间多了一处土包,上面荒凉无物,或许多年之后会长出草木来。 等耿霁回来时,棠宁松开车帘说道:“该回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