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楚风流》 卷一 第一章:穿越 时节正值寒秋。 湘南某县边境山区,一轮暗淡无光的落日余晖在远处崇山峻岭中缓缓落下,夹杂着阵阵寒意的凉风掠过深不见底的峡谷呼啸而来,茫茫林海间铺上了一层朦朦胧胧的夜色。深山老林中不时传来猛兽毛骨悚然的吼叫声。 一条蜿蜒陡峭的盘山公路上,有辆灰色的老式客车沿着山崖岩体右侧吃力的行驶着,发动机喷出团团黑烟轰隆隆的噪音在空旷幽深的山中格外的刺耳。 灰色客车看上去有些年头了,蓝色的车身上油漆脱落锈迹斑斑。两侧的车窗玻璃破碎了好几块,胡乱的用几张旧报纸封住,山涧中吹来的寒风肆虐地往车厢里灌。 车里的乘客并不多,男女老少算上司机也不过十来个人。大家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家常,坐在前排的乘客衣着十分朴素大多是山上外出做点小生意的村民,过道中横七竖八地放着他们挑货时用的担架。一个披着绿色军大衣穿着牛皮军靴的青年独自一人坐在最后一排座位上格外显眼。他正侧着头目不转睛地注视着车窗外,眼神中充满着激动与喜悦。 一个小时后,客车慢悠悠地开到了山腰。此时,天色完全黑了下来。山上的夜晚一般都会有雾,越往上走雾气越大。 盘山公路两旁几乎没有路灯等照明设施。客车开启了夜光灯,破旧的车灯根本照射不出前方几米,前方的路被一片无尽的黑暗笼罩着。 与车外恐怖的夜色相比,车内显得十分安静。或许是一天的辛苦忙碌太过劳累加上数小时的颠簸,昏暗的车灯下每个人的脸上都挂满了倦容。 不一会的功夫,前排的乡民靠在座位上已是昏昏入睡。但后排军装青年的眼眸中毫无睡意,时刻透着清醒。 “岭外音书绝,经冬复历春。近乡情更怯,不敢问来人。” 军装青年转过头来望着车厢内这些沉睡中的故乡人,心中百感交集。 自己十六岁离家参军,三十岁从连队光荣复员。十四年,整整十四年,第一次踏上了故土。这十年里,他最骄傲的是通过自己的努力从一个新兵蛋子成为所在特种部队尖刀连的连长,心底最亏欠的是十年来一直坚守在部队从未回家看望过父母亲一次。 他是家中的独子,父亲是一个靠山吃山的猎户。母亲在三十五岁高龄时才生下他。从小到大父母亲都是把最好的东西留给他。十年来,他在脑海中曾无数次想过双亲现在的模样。年过六旬,两鬓斑白,满脸皱纹,还是已经白发苍苍。留在记忆中的是十年前年过半百的双亲送他参军时含泪不舍的场景。 想着想着,军装青年的眼眶红了,他脸部的肌肉一抽一抽的,努力地克制着自己的情绪。 此时,不远处一块黄红相间的警示牌透过破损的玻璃一闪而过。 由于客车车速不快,军装青年隐约看见警示牌上写着八个模糊的荧光大字:前路急弯危险,请减速慢行。 “王师傅,前面好像有急弯!” 开车的师傅姓王,军装青年上车的时候曾跟对方闲聊过,知道司机不是本地人,开这条盘山公路的路线时间还不到半年,而且今天是第一次开晚班。 那王师傅开了一天的车刚有些走神,经军装青年这一提醒,眼皮猛的一跳,双手下意识地紧了紧方向盘。 “当兵的,你放心。我老王开车不是一二年了,这条路线也跑了这么久熟悉得很,没问题的。” 听这话,这王师傅对自己的开车技术很是得意。 “嗯,没问题就好。这条盘山公路鬼门多,这晚上开车得多加小心!” 所谓鬼门在他们当地是指盘上公路上类似于大门一样的"几"字型弯道,不少司机由于长时间开盘山路习惯转弯后直线提速行驶,而这种"几"字路最大的特点是转弯提速直行一段时间后会突然出现一个接近九十度直角弯道。大部分的司机会因为提速过快而且有雾或者光线原因而忽略掉近在眼前的直角弯,最终导致刹车不及时直接冲下悬崖。当地政府发展山区绿色旅游开通盘山公司以来,发生过不少司机因为不熟悉路线而坠落山崖车毁人亡的惨剧。加上弯道外形类似口的形状。故而在当地有"鬼口"一说:意为鬼门关的入口。 “嗯,我会注意的!” 王师傅知道这盘山公路“鬼门”的厉害,感觉现在的车速有点快,下意识地松开油门朝刹车的方向踏去。这一个动作他重复过无数次,从来都没有失误过。 “王师傅,辛苦您了!” 军装青年说完,眉头一皱,心头仍隐隐感到了不安,好像有不好的事情要发生。 前排的乘客倒是睡得很香,不少人已经打起了低沉的呼噜声。 “轰!” 突然轰隆的一声。整个客车的车身猛地一震,车速一下子快了不少。 “不好!” 军装青年浑身一震,马上反应了过来,大叫一声不好, 此时的客车如脱缰的野马般冲向了不远处的鬼门。不知何故,那王师傅的右脚竟然没踩中刹车而是鬼使神差地用力踏在了油门上。 “啊!” 王师傅似乎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坏了,一时间竟忘记抬起那踩在油门上的右脚。 “王师傅,快松开油门,踩刹车!” 军装青年几乎是从座位上跳了起来冲向前排大声吼出来的。 鬼门近在眼前,客车不但没有减速反而在加速,这意味着他们即将面对车毁人亡的惨剧。 车厢里突如其来的吼叫声惊醒了那些正在熟睡中的乡民,他们满脸倦容,一脸问号似乎还没有从原先的睡梦中回过神来。 科学家曾经做过一个实验:一个一般正常的人的反应时间是0.4秒。而经过特殊训练的军人与运动员的时间则更短。而一个正处于惊慌之中的人的反应时间则是正常人的几倍。 等那王师傅反应过来,以最快的移开了踩在油门上的右脚,慌张的踩向刹车的时候,整个客车的车头已经撞向了山路左侧的水泥护栏。 “蓬”剧烈撞击声响彻了整个山头。 猛烈的撞击下。整个客车车头朝下,车尾朝上,倒飞了出去。在空中几个翻滚后,径直地朝山下坠落。车厢里的人们被撞得七零八落,有几名乘客直接从破损的车窗中掉了出来。 就在客车坠落山崖的一刹那,惊魂未定的军装青年伸出双手拼命地往前抓着,本想抓住了什么,却扑了个空什么也没抓到。他拼尽全力想大声吼叫,喉咙却仿佛被一双无形的魔手死死钳住,再也发不出半点声音。 不出片刻。无尽的黑暗吞噬了整个客车,吞没了那位满脸不甘的军装青年。 “啊” 绝望与恐惧的惨叫声不绝于耳,盘旋在山崖间久久不能平息。 “难道我就这么死了吗?”这或许是他脑海中闪过的最后一个念头了。 翌日午间时分。湘南某县所辖山区县政府办公室曝出本县发生一起重大交通事故:28日夜里一辆满载乘客的客车在某山区公路危险路段行驶时由于车速过快刹车失灵导致客车冲破路旁护栏坠入一侧的百米深渊。据深入事故现场的救援人员汇报:此次事故共造成了司机在内的十五人遇难。由于尸体损毁严重,大部分遇难者身份尚未得到确认。 从现场找到了一个破损的行李箱,证实了遇难者中包括了一位名叫秦宇的退役特种军官。 卷一 第二章:异客 湘南县城建于湘江口以上,城高三丈,南北纵横里有余,东西分两城,涟、涓二河围城东去。西城是官府衙门各司办公所在,街道宽敞纵横,商铺众多,很是繁荣。东城民居低矮,巷径狭窄,乞丐贫户多住于此。 东城街内巷有一座大的院落,院落占地数亩,院门四扇八开,正门上方悬挂“秦府”牌匾,门前左右各有尊一人多高的铜狮子,上好的红漆铁木铜钉点点,看起来颇为气派。 后院东厢房内,一名十五六岁稚气未消的清瘦少年双眼紧闭,面无血色,额头上裹着厚厚的白纱,静静的躺在雕花檀木古床上。 一位头发花白满脸皱褶的干瘦老者正端坐在椅子上屏气凝神地替少年把着脉。 “秦家列祖列宗在上,求求你们保佑我家二郎逢凶化吉。” 坐在床沿边上的秦李氏神情憔悴愁容满面,双手合十,念念有词肃穆地祈祷着。一位身穿碧袄罗裙头挽双环髻的清丽少妇和一个丫鬟模样的娇俏少女侍奉在左右,从她们脸上焦急的神情可以看出很担心少年的伤情。 干瘦老者替少年探过脉后,眉头紧紧地皱成了一团,神情显得十分凝重。看样子,清瘦少年的伤势很不乐观。 “二郎头上的创口失血太多,现在又发起来高烧,情况着实不妙啊!能不能撑过今晚就看他的造化了!”干瘦老者白眉紧锁,不无忧心的说道。 秦李氏听到这话,神情慌张地站起身来,踉踉跄跄地朝着干瘦老者作势就要下跪。 “沈老先生,求求您!一定要救救我们家二郎啊!我们秦家主房就剩这么一根独苗了,他若是有个好歹,老妇还有什么脸面去见我家死去的老爷和秦家的列祖列宗啊!” 干瘦老者连忙起身扶住了下跪的秦李氏。 “秦夫人,不是老夫不肯救二郎,实在是药石无力,生死但凭天意啊!” 干瘦老者摇了摇头,一脸的痛惜之色。 秦李氏听罢,悲伤过度,一口气没提上来,两眼一翻,瘫倒在地上,昏死了过去。 “阿娘。夫人。” 清丽少妇和小丫鬟见状,急忙上前七手八脚地把李氏扶在了椅子上。 干瘦老者急忙从随身的药箱中取出几颗通气救心的小药丸,小丫鬟端来茶水给李氏送服了下去。 没过多会,秦李氏缓过了气来,作势又要起身向沈老下跪。 “秦夫人,万万不可,你先坐下!” 干瘦老者急忙伸手将李氏推回了椅子上。 “沈老先生,听闻您医术无双,求求您救救我家二叔,只要能救活,婉容愿意给您当牛做马。。” 一旁的清丽少妇神情悲伤,楚楚可人。 “沈爷爷,求求您救救我家少爷。。” 小丫鬟更是哭得梨花带雨。 沈老先生是当地有名的郎中。从医数十载,医术极其高明,为人慈善仁心,经常组织弟子为七里八乡的贫苦百姓义诊,在县里有着赛华佗的美誉。 沈老先生长叹了一口气,浑浊的双眼从众女的身上扫过,又回头看了一眼床上奄奄一息的少年。 “罢了!罢了!等会老夫再开一剂猛药。二郎吃过之后,是生是死,听天由命吧!” 三女听罢,原本绝望的眼神里透出了一丝希翼。 “呜呜。少爷。你快醒醒。你快醒醒啊。” 是真实?还是幻境。秦宇昏昏沉沉的,脑海里一片空白,耳边隐隐约约传来了少女嘤嘤的抽泣。 “我这是在哪?” 这念头一出。秦宇的脑袋瞬间撕裂般的痛起来,有二股记忆碎片从不知名的深处窜出拼命地往脑海里钻。一股是他坠崖前从小到大生活的记忆,一股是些陌生的稀奇古怪的完全不属于他的记忆片段。两股记忆碎片在他脑海中不断地碰撞谁也不肯屈服。几番争夺下来,坠崖前的记忆在脑海大战中占据了主动,那团模糊不清的陌生记忆不知被压缩到了何处。不多会,一波剧烈的刺痛感袭来,令他再度昏死了过去。 又不知道过了多久。秦宇迷迷糊糊地醒了,神经麻痹的感觉慢慢褪去,意识一点点地恢复了过来。眼前一片漆黑,头上传来阵阵钻心的疼,全身无力仿佛整个身体已不属于他。耳边依然回荡着了那名少女的哭泣声。 “呜呜少爷,少爷你醒醒。你快醒醒。” 不过,这一次他听得很清楚。就在耳边,一个少女在哭泣,那声音清脆哀伤,同时有一双柔软的手正用丝巾轻柔地替他擦拭着身体。 “这个哭泣的女子是谁?她口中的少爷又是谁?我现在在哪里?莫非是被人救了?”秦宇的脑中升起了一个又一个疑问。按理说他们所乘的汽车从几百米高的悬崖摔下来,生还的可能性很小。 莫非自己真的是大难不死,而这个哭泣的女子就是他的救命恩人。 不过,这个念头很快就被秦宇否定了,这个女子如果真是他的救命恩人,那她为什么会哭,还一直叫自己“少爷”,最难为情的是那女子还替他擦了身子。 “嘎吱”一声。 听脚步声像是有人推开房门走了进来。来人是名白发白须的干瘦老者,身上穿着一件青色袄袍,肩上背着一个红褐色的双层药箱。 一直哭泣的小女孩似乎认得来人,停止了手上的动作。转身朝来人跑了过去,一把抱住来人的胳膊,哇的一声哭了起来。 “呜呜!沈爷爷,沈爷爷。都这么久了少爷他还没醒。呜呜。” 这白发老者不是别人,正是先前为少年医治的沈老。 沈老停下了脚步,慈祥地摸了摸小女孩的脑袋。抬头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少年。那少年的脸上竟出现了几分血色,胸口高低起伏,呼吸也平稳了不少。 就在那一瞬间,沈老忧虑的眼中精光一闪,枯瘦的脸上顿露喜色,凝重的神情显得有些激动。 “奇也,奇也!高烧竟然退了,小丫头,你家少爷熬过了危险期,怕是有救了!” 沈老捋了捋长须,露出了笑容。 医者讲究“望闻问切”四要素。 所谓观其气色,断其好坏。 沈老是医术高人,诊人无数,眼力自然不凡。关于伤情,一眼便从少年此时的气色上得到了答案,就差上前进一步的诊断了。 “啊!真的?沈爷爷您说少爷有救了。”小丫鬟一声惊呼,秀气的脸庞上梨花未落,笑逐颜开,神情别提有多激动。 “少爷有救了,一定要早点告诉老夫人跟大少奶奶。” 小清儿松开了老者的手臂,一溜烟地冲出了房间。在院子里边跑边唤道:“老夫人,大少奶奶,沈爷爷说少爷有救了。” “这丫头,老夫还未说完。”沈老笑着摇了摇头。 “但愿老头子这双眼睛还算利索。” “这沈老先生是谁?清儿是谁?二郎是谁?我又是谁?” 这一老一少看似寻常的对话却如惊雷般震呆了躺在床上的秦宇,无数的疑问在他脑海里激荡着。 沈老自顾坐在了床边,伸手将秦宇的右手从被中拿出,干枯的中指探上了手腕,神情时喜时异。 “奇哉!怪哉!高烧竟真的退了,脉象也平稳了,看来前面真的是老夫断错了,这小子还真不是回光返照!” 沈老生性严谨,不敢武断下结论,又屏气凝神地反复探了几次脉,还翻开少年的眼皮观了数次瞳孔,最后确定了才罢手。眉展颜开的拂须笑道:“哈哈!看来老夫这次的诊断没错,这小子这会怕是死不了了!” 换做别人听到自己不会死可能会欣喜若狂,可这话听在秦宇的耳中却是格外的淡定。他现在最想弄清楚的是现在自己到底身处何处? “沈公,沈公。” 此时。东厢房外响起了一位妇人欣喜的叫唤声。听声音,应该是二郎的母亲秦李氏。 “真是可怜天下父母心啊!” 沈老长长舒了口气。掀开丝被将少年的右手放了回去。起身整了整袄袍,朝门口走去。 从昨天夜里到今天,秦李氏就一直茶饭不思地在秦家祠堂里为儿子祈福。或许是听闻了清儿的好消息,秦李氏原本憔悴的脸色红润了不少,满脸的喜色。那名清艳少妇也满脸欣喜地跟在她身后。 一见到沈公,秦李氏恭敬地向沈老先生行了一拜礼。 “多谢沈公救我儿二郎一命!” “沈老先生,婉容多谢您救了我家二叔。” 清艳少妇也欠身行了一礼。清艳少妇名唤婉容。是二郎的寡嫂。 先是小清,现在又多了一个婉容。这下子听得秦宇更加糊涂了。 “秦夫人如此大礼万万使不得。秦老爷生前是老夫的好友,救治二郎乃老夫分内之事。” 沈公连连摆手,上前亲手扶起了秦李氏。 “沈公言重了。” 毕竟是母亲,秦李氏最关心的是儿子的伤情。她走到床边见二郎脸上的气色已略现红润,自是心安不少。 “沈公,那二郎他现在。?” 沈公走到了秦李氏身边,望着床上的少年欣然道:“秦夫人大可放心,老夫刚刚为二郎把了脉,他的脉像已经有所好转,待高烧退去,性命应该会无大碍。” 秦李氏听罢,脸上的欣喜之色溢于言表。转身朝身后二女道:“婉容,清儿。你们随阿母一起拜谢秦家列祖列宗庇佑之恩。。。” 说完,两女跟随秦李氏走到了房外,一起朝秦家祖屋的方向叩拜起来。 卷一 第三章:醒来 “天降异象,秦家二郎大难不死。秦家大兴啊!” 一旁的沈公见三女跪拜在地,干枯的脸上竟浮现出了古怪的神情,口中念念有词,眼神不自觉地落回了少年的身上。浑浊的双眼一阵精光闪烁,仿佛想看透他一般。 至于他话中的天降异象是指什么倒是无从知晓了。 秦李氏携两女跪拜完毕后,重新回到房间内。 “沈公。二郎何时能够醒来啊?” 她望着紧闭双眼的儿子没有半点苏醒过来的迹象,心中不免又生了忧虑。一脸关切地向沈公问道。 单论秦宇头上的伤而言,的确是好了不少。 可先前的创口失血过多,伤及了本命元气。 所以对于他苏醒的时间,沈老还不敢断定。不过为了安抚秦李氏一家人,老人家还是往好的方面说了。 “秦夫人不必担心。二郎失血过多伤了元气,昏迷也在情理之中。老夫等会写个固本培元,益气补血的方子。只需每日煎服三剂。相信不日他便可苏醒。” “嗯,沈公所言甚是。那老妇就放心了。。” 秦李氏对沈老的医术相当信服,听得安心不少,又命小清儿从书案取来纸笔供沈老下药方子。 沈老提笔写下方子后,朝一旁侍奉墨墨的青儿笑道:“小丫头,等下就由你随老夫去医馆取药吧!” “好啊!好啊!沈爷爷,清儿跟您去。” 小清儿几乎高兴地跳了起来。少爷性命无忧。除了秦李氏,婉容以外最开心的莫过于这丫头了。 “小清儿这丫头对二郎倒是上心。。。” 秦李氏感激沈公对自家二郎的救命之恩,一直送出了前院大门才折回秦宇的房间。 清艳少妇婉容并未跟随,她独自一人去了厨房。 这几日来,秦李氏茶饭不思,怕是伤了自己的身子。 今日二郎伤势好转,趁着阿母心情好,做媳妇的定是要做几样好菜,劝她按时进食的。 对于坐在床沿边的母亲秦李氏,秦宇心中感触颇多。他是一个现代人,又在军营中磨炼过,心智较常人坚定些。 先前或许是一时的不适应,但从沈老几人的话语中他还是隐约感觉到了什么。 他知道现在这个所谓的秦家绝对不是他在山上的老家,他们口中的二郎也肯定不是自己。 “二郎啊!你可知道阿母平时为什么对你这么严格,就是怕你出事。自从你父亲和大哥死后,我们家就散了,阿母能依靠的人只有你了,你一定要快点好起来。” 秦李氏说着说着落了泪,又起身去了厨房,打来了温水亲自替他擦拭身体。 可怜天下父母心。 尽管这个秦李氏并非自己在现代的亲身父母。但同样是母亲,同样是为人子女。 秦宇不禁想起了家中两鬓斑白的双亲,现在又要承受失去儿子的痛苦,眼泪就不自觉地留了下来,而这一幕恰好落入了正在为他擦拭身体的秦李氏眼中。 秦李氏浑身一震,抓在手里的方巾差点掉了下去。 “二。。郎” 秦李氏大喊了一声,一把抱住秦宇的身体失声哭了出来。 此时,一直在厨房忙碌的婉容听到秦李氏呼喊声,以为是小叔子出了状况,急匆匆地跑了过来。一推开房门便看见秦李氏正抱着床上秦宇的身体痛哭。 “莫非是小叔子。” 婉容浑身一颤,脸色变得苍白起来,双手捂着胸口,娇躯摇摇欲坠,几乎要昏厥了过去。 “阿母。。” 秦李氏回过头来,喜极而泣道:“婉容。二郎他醒了,能听到阿母的话了!” “啊”婉容听罢,悲痛瞬间化为惊喜,苍白的脸上布满了喜悦。 秦宇动了动眼皮,感觉有一股刺耳的光线射入。或许是太久没有睁眼的缘故,他一时半会适应不来,眼前白茫茫的一片。 “阿母,您快看,二郎睁开眼睛了。” 婉容站在床边目不转睛地盯着秦宇,见他紧闭的双眼睫毛动了动,欣喜的叫了出来。 “二郎,我儿啊!” 秦李氏看见后,更是一脸激动得说不出话来了。 待秦宇眼前的白茫褪去,已是半刻钟的功夫了。 第一个落入他眼中的是一张无数十来岁雍容富态的脸,从对方充满慈爱与关切的眼神中,他能清楚地感觉到两人间那种血溶于水的关系。这是他参军十年来第一次体会到熟悉的亲情感。 与此同时,他第一次对现在的身份产生了怀疑:现在的他究竟还是不是原来的自己? “母亲。” 秦宇呆呆的看着满脸慈爱的秦李氏,不知是哪根记忆神经被触动了,含糊着叫了出来。 ”嗯。我的二郎!” 爱子失而复得。这一刻,秦李氏再也无法控制住自己的情绪。上前抱着秦宇的肩膀痛哭了起来。秦宇的手脚暂时都不能动,只能任其抱着。他能清楚地嗅到秦李氏身上那股常年在祠堂祈福残留在身上的檀香。 一直守候在旁边的婉容见到秦李氏母子这一幕,也忍不住落起了眼泪。二郎总算是醒了,这个家又有了依靠,她心头的石头终于落下了。 秦宇一醒,秦家仅剩的两个女人便开始忙碌了起来。 秦李氏心情大好决定亲自下厨为儿子做点清淡的米粥,婉容则在一旁打下手。清儿这丫头提着药刚回家,一听说秦宇醒了便迫不及待的跑了过去。也不管他是伤病初愈,拉着嘻嘻哈哈的说个没玩,大抵是些他们以前玩过的有趣事情,秦宇知道这个可爱的小萝莉是二郎从小一起长大的丫鬟,心里升起了不少的亲切感。 沈公一听说二郎醒了,喜上心头,顾不上先前为之奔波诊治的辛苦。背起药箱命下人驾着马车跟赶回了秦家。 秦家二郎一醒,就证明他的小命算是保住了。 老爷子救治秦宇一方面是跟秦老爷的确有些交情,另一方面也是不忍秦家大房后继无人。 日落西山,秋天的黄昏寒气逼人。 秦李氏担心秦宇的身体受不了凉。在房间正中央加放了了一个大火炉,火光映得窗户上红彤彤的,推开房门暖气逼人。 沈公替秦宇仔细检查他头部的创口,看到周围不再有鲜血渗出后,这才如释重负地离开了秦家。 尽管接触不深,秦宇对这位德高望重的白胡子老头倒是有了些好奇。 特别是临走时,沈公看他仿佛是在看一个稀世珍宝似的,眼神都是带光的。 由于头部受伤,秦宇进食颇为困难,婉容端来的米粥亲自替他喂了食。 说实话,从第一眼见到婉容开始,秦宇便被她恬静优雅的美貌惊为天人,一双眼睛更是直勾勾的看着对方。 婉容倒是没有注意到他的变化,或许在她眼中秦宇还是那个年少爱玩的小叔子。 喂完秦宇一大碗米粥后,她躬着身子,遵循沈老的嘱咐小心翼翼的为秦宇处理头上的创口。 秦宇闻着婉容身上那股醉人心脾的幽香。尽管身体一动也不能动,在不知不觉中还是有了生理反应。 不知是房内太热还是两人靠得太近的缘故,婉容能清楚地感觉秦宇的气息越来越急促。 自从夫君死后,她还是第一次同男子如此亲近,尽管是自己的小叔子,还是让她感觉到了羞涩。 “二郎你好好休息,早日好起来。让阿母放心!” 婉容端着刚刚换下来的纱布正准备离去,就在转身的一刹那。 突然。 婉容娇呼了一声,两颊“腾”的一下就红了,丰腴的娇躯失去了重心,跌落进了秦宇的怀里。胸前两个柔软之物实打实的与对方来了个亲密接触,万幸的是并未弄在他头上的伤处。 一时间。整个房间里除了炉中的“噼噼啪啪”就剩下“怦怦”的心跳声。 “啊” 反应过来的婉容仿佛是受到惊吓的小白兔,她跳着从秦宇的身上爬起来的,顾不上整理有些凌乱的衣裙便匆匆跑出了房间。 婉容如此慌乱的反应,秦宇一开始也是感到疑惑,直到他发现自己的某个地方太过突出了。那一刻,他的脸涨得比炉中的火焰红上几分。。 “二郎,他竟然。竟然对我。” 一想到刚才那羞人的情景,一直跑回自己房间的婉容俏脸上如火烧般滚烫。 或许是二郎真的长大了,他不是从小定了个娃娃亲,该告诉阿母去上门提亲了,那一晚她都是这样地安慰自己,辗转反侧久久无法入睡。 秦宇灵魂穿越改造了秦二郎原来的身体,仅过了数日,他头上的创口就开始愈合了。 他这种惊人的恢复速度令前来复诊的沈老称奇不已,看他的眼神又怪异了几分。 卷一 第四章: 东楚王朝 秦家老宅后院占地两亩有余。院中凉亭回廊,拱桥汤池,假山怪石,颇有一派富家景象,看得出此前是何等的风光! 晨风徐来,波光粼粼。水池中,五颜六色的金鱼聚成一团,竞相争食。 秦宇坐在池边的青色石板上,望着水中游戏的鱼儿,眉头紧锁,神情茫然,怔怔地入了神。 天边,一轮红日冉冉升起。煦煦晨晖洒在他两颊削瘦略显苍白的脸上,看神色还是大病初愈的模样。 “现在的我到底是谁?” 醒来的一幕幕无法忘记:古朴高脚雕花大床,青玉枕,银丝床幔,金绒丝被。墨绿色的屏风,墙壁上古色古香的字画,一缕檀香淼淼升起。 “我是谁?” “你是秦二郎” “你又是谁?” “我是秦二郎,就是现在的你。” “我现在在哪?” “秦家老宅后院你自己的房间。” “那现在是什么朝代?皇帝是谁?年号多少?” “东楚,皇帝项磐,定安三十年” “东楚,怎么我从没听说过?项磐?定安?中国古代可没听说过有这么个皇帝?” “这里所属?” “省?市??” “什么州、什么郡?” “荆州,长沙郡湘南县城!” “荆州,长沙郡,难不成现在是东汉。。” “不是东汉,这里是东楚王朝。。” “东楚,东汉。” 历史回到公元前207年。 刘邦项羽分别领兵入关灭了大秦。在此之前历史的轨迹同中国教科书上一样。唯一不同的是项羽不再是那个刚愎自负杀戮成性的西楚霸王换成了心怀天下雄才伟略的霸王。 结果可想而知。 项羽入主关中封西楚王。以汉中(今陕西汉中)为基地,养民招贤,安定巴蜀,收复三秦。分封天下十八诸侯王,沈邦为汉王。同年四月,艾帝楚怀王昭告天下宣布禅位。随后项羽应天命登基,立国号楚,定都长安,大赦天下。 而汉王刘邦唯恐功高震主主动上书愿交出兵权。项羽念及辅佐之功封其为世袭汉王,赐沛县封地。子嗣受其荫护永袭王位。并立下皇命,项氏后来为皇者非叛逆之罪不可取其子嗣王位不可定其子嗣死罪。 楚立国四百余载,后诸王叛乱,连年征伐,民不聊生。后历经三十余年,项羽第二十代玄孙项英重新问鼎皇位,迁都洛阳,国号东楚。 东楚王朝建国至今三百余年,沛县汉王仍是刘氏后人,如此曲折的历史穿越过来的秦宇现在自是不知了。要是放在部队里,怕那些老战友早笑他这位自喻的中国历史学专家了。 对于穿越后的自己该何去何从,秦宇充满了迷惘,他每天都会静坐在自家院里的水池边望着水中那张既陌生又略显稚气的脸发呆。一想到永世相隔的父母,两鬓斑白却要接受失去爱子的痛苦,他的心就有种撕裂般的疼痛。 起初。包括秦李氏在内的三女对他这种反常的举动并未感到意外,以为是他在房间里养伤太久的缘故。可毕竟是同在屋檐下,朝夕相处的生活。 时间一长,秦宇的变化越发的明显。 首先,现在的他喜欢独处,不喜欢跟人说话。甚至同活泼的小清儿在一起话也不多。 其次,他经常自言自语,说些别人听不懂的话。最奇怪的是他好像完全忘记了受伤前发生的事,甚至连已故父亲和大哥的名讳都叫不上来。 秦李氏,婉容,清儿三女若不是自他受伤之日起一直在旁边守候着,换做别人也许早怀疑他是个顶包的冒牌货了。 沈公对于秦宇的失忆,治疗许久也是束手无策,最后只能归结为头部受伤的后遗症。 秦李氏听说二郎真的失了忆,一开始可慌了神,又听说有恢复的希望,也就放了心,毕竟人还是好好的比什么都强。 失忆就失忆吧!秦宇好歹也在部队情报科呆过,伪装的功夫可不差。整天装得半点不懂的倒也自在,省去了许多不必要的烦恼。 秦家以行商发家,最风光的时候是县城里远近闻名的豪门大户,官商二道都有不少的人脉。 五年前,秦老爷和新婚的秦大郎押送一批官商物资前往长沙郡城,在路上遭到了一伙不明身份的匪徒攻击,两人连同随行的二十余名护院无一身还。此劫案轰动一时,府衙派出大批人手追查大半年却始终无果。秦家由于丢失了官商的物资,偌大的家业赔付了大半。 以秦家偏房老爷秦福为主的秦家人趁机发难,明目张胆地霸占起秦家剩余的产业。 由于秦李氏天性温良与人无争,加上当时的秦二郎年幼好玩尚不懂事,不到半年的功夫,秦家仅剩的产业就落入了秦福的名下。留给她们孤儿寡母的只有这座偌大的老宅院落和城郊的百来亩鲜有收成的旱田了。 秋高气爽,又是一个阳光明媚的早晨。 秦宇用过早饭后,一个人回到了院子里,他手脚并用利索地爬上了水池边的假山岩石。不一会,坐在上面陷入了沉思。这习惯并不是他穿越过来才形成了,以前在部队里一遇到棘手的问题,他总喜欢独自一个人找个安静的角落思考。 前院餐厅内。婉容端着收拾下来的碗筷,望了一眼桌上放在原处未动的药汤,轻轻叹了口气。每日早晨的药汤二郎都会按时喝下的,今日却不知怎么的,一用过早餐他就不见了踪影。这二郎伤一好就好像换了个人似的,收了性子,也没有以前顽劣,不知是喜还是忧。 自从那天意外地发现小叔子对自己的异常反应后,婉容总是有意无意地避开与秦宇碰面,就是碰见了也是红着脸快步的走开了。在她心里,自己是二郎的寡嫂,二郎不应该对她有非分之想。这也令秦宇尴尬了好长的一段时间,谁能想到一个半大的孩子心里年龄有二十好几了。 罢了,不管是东楚还是东汉。既来之则安之,与其浑浑噩噩过完一生,倒不如在这里轰轰烈烈干番事业!迎着初升的太阳,秦宇望了望水中那张既陌生又略显稚气的脸,终于下定了决心。 “东楚我来了。。。。。” “二郎哥哥,你在那??” 院外,响起了小清儿清脆的声音。 “这丫头真是一刻也不能闲着啊!”秦宇会心的笑了笑,从假山上站了起来。池中原本聚在一起觅食的金鱼受惊四散而去,卷起了阵阵波澜。 小清儿远远瞧见了他,小手挥了挥,沿着院里的小径跑了过来。自他苏醒之日起,小清儿就寸步不离的陪着,生怕他跑掉似的。以秦宇自己的话说,穿越到秦家若少了清儿这个开心果,他还真会感到不适应。 一会儿的功夫,小清儿跑进了池边的凉亭,晶莹剔透的小脸上红扑扑的。小妮子今儿挽了个流苏髻,穿着一件浅蓝色的多折裥裙,加上白皙稚嫩的肌肤,看起来十分的俏丽动人。 “二郎哥哥你伤未完好,爬那么高作甚。快下来。阿母见了会担心的。” “好的,我这就下来!” 秦宇纵身一跃,从假山上跳了下来。落地的时候做个了前空翻的动作,这一幕看得亭中的清儿心提到了嗓子眼。 按说秦二郎今年虚岁不过十六,个头却不矮,快赶上秦宇前世178的身高了,四肢匀称有力像个练家子,倒不像出自秦家这样的富贵人家。 “二郎哥哥,你下次不要爬这么高,清儿看着都怕了。” 小清儿一上来就紧紧挽住了秦宇的手臂,生怕他在做出什么危险的动作。 “嗯”秦宇含笑点了点头,领着小清儿进了凉亭,双双坐在了石凳上。 在前世,秦宇一直都希望自己有个妹妹。现在有了小清儿这丫头心里还真有了当哥哥的感觉。 “清儿,今天县里又有什么有趣的事情?” 秦宇刚刚穿越过来,对秦家周围的环境还是相当陌生的,加上“失忆”的后遗症,小清儿充当了他临时的耳朵和各种消息的来源。 别看小清儿还是个丫头片子,脑袋却很机灵,打听起消息来本事可不少。这古代的有趣事,对秦宇这个来自现代的军人来说可稀奇得很。 清儿吐了吐舌头,一双大眼睛溜达溜达地朝院里四周看了看,趴在秦宇耳边神秘兮兮的。不知道这小妮子是有意还是无意,小嘴唇紧贴着他的耳垂。说话时吐着气,闻着有股皂角淡淡的幽香。。 小清儿没有想到秦宇会突然转过头来,两人嘴唇刚一触上,小妮子的身体仿佛触电般颤动起来。胸口起伏不定,小脸煞红的。在秦宇的记忆里,小妮子今年刚满了十四岁,放在现代,应该还在学校无忧无虑的学习,在古代,却到了情窦初开的年纪。 两人就这样挨着,大眼望着小眼,谁也没有开口说话。倒是小妮子的呼吸越来越急促,阵阵幽香扑鼻而来,熏得秦宇不由得心跳加速起来。 “啊!” 半晌过后,小妮子终于清醒了,俏脸烧得通红。一双小手下意识地推开了秦宇的双肩。女儿家毕竟脸薄,未等岳轩反应过来,小妮子一跺脚,转身掩面慌慌张张地跑了。 “二郎哥哥他亲我了。”小妮子的心头甜滋滋的。 眼见小清儿羞答答地跑出了院子,秦宇才慢慢的回过味来。 空气中仍残留着淡淡的幽香。 “罪过啊!罪过” 清儿是他从小到大玩在一起的陪侍丫鬟,不出意外的话,早晚都要收入房中。 但秦宇是个现代人,一想到小妮子才是个十三四岁的小丫头,心里直骂自己是个“禽兽”。 卷一 第五章:秦二爷 接下来的几天里,小清儿没有主动来找过他,偶尔碰见了也是红着脸慌张地跑开了。 秦宇心里很清楚,小妮子这是还未从刚才那次亲密接触中回过味来,心里羞涩着呢! 先是嫂子婉容现在又加上清儿这丫头,秦宇想想都头疼,家里就这几个女的,其中两个都躲着他,母亲又在祠堂里斋戒,偶尔才会出来。他整天一个人待在院子里,有种度日如年的感觉。 用过午饭后,秦宇独自一人在院子里闲逛,不知不觉就走到前院的红漆大门前。 自从穿越到了东楚,他就对院外的古代世界很好奇,早就想出去看看了。可现在,秦李氏是不会答应让他出门的。一来头上的伤还没痊愈,二来尽管报了官,但上次在巷子里打他闷棍的凶手还未找到。他脑海里残存着一些遇袭前的碎片,也很想去现场实地探查一下。 院门上了两道实心铁栓。一个秃顶圆领灰白布袍的瘦小老头在旁边的门房里打着盹。 这老头秦宇认识,是秦府的老管家。大家都叫他陈叔。据说这陈叔十来岁就到了秦家。是秦老爷儿时的书童。秦老爷掌家后,看他忠厚老实就一直带在身边,安排了一个管家的工作。秦老爷遇害后,秦李氏曾给了一笔钱安排他回乡下养老,却被老头子以留在秦家终老的理由拒绝了。 秦宇见陈叔睡得正香,没打扰老人家,站在院门前徘徊了一会就返回了自己的院子。 回到后院,秦宇感觉闲着也是闲着,他前世是个军人,对现在的身体来说,做些体能恢复训练是个不错的选择。 他回房换上了一件稍显宽松的短衫,围着院子慢跑上了几圈,休息一会后,站在水池凉亭外打起了军体拳。毕竟不是自己的身体,他一开始打起来显得有些生硬,动作不够连贯。一套下来,他就完全适应了下来,打起拳来动作敏捷,虎虎生风。 一连打了军体拳和擒拿格斗后,秦宇气喘吁吁地抹去脸上的汗水。头上的伤虽然已经开始愈合,但一番运动下来还是感觉有些隐隐作痛。 “看来在这身体还没有完全恢复之前,还不能做太激烈的运动。” 接下来的几天里,秦宇制定了一系列的体能恢复训练。他用旧衣服缝成沙包绑在腿上跑步,从假山上搬来一块大石头练俯卧起坐。。。。 他这种怪异的举动很快引来了秦李氏,婉容,小清儿三女的注意,她们一致认为他这是失忆的后遗症,并且特别反对这样做,理由当然是他头上的伤还没痊愈。秦宇可没有停止训练的意思,他给出的理由是自己已经长大,锻锻炼炼身体,好保护自己的家人。三女听罢,很是感动,不约而同地红了眼眶。在她们眼里这个家太需要一个能保护她们的男人了。 又过了几日。 这天上午,天色灰蒙蒙的。 “看这天应该是快要下雨了。” 秦宇打完一套军体拳后,用毛巾抹去了额头上的汗珠,准备在凉亭的石凳上休息一会。耳畔却突然传来了小青儿清脆的呼喊声。 “。” 小丫头急匆匆地跑进院里,满头大汗,手里还提着一个装满蔬果的菜篮子,看样子是刚刚出去买菜了。自从秦老爷与大少爷去世后,秦家剩余的赚钱产业基本上落入了二房手里,为节省府里的日常开支,秦李氏用银两遣散了府里大部分的下人。 “小丫头,怎么啦?” 秦宇急忙起身迎了过去,看小丫头这焦急的样子,应该是出了什么事。 小清儿跑到秦宇面前,小脸红扑扑的,拉着他的手腕大口地喘着气。 “丫头,别急,先坐着休息会,有什么事慢慢说” 秦宇伸手接过了小清儿手上的菜篮子,拉着她坐到了凉亭的石凳上。 小清儿刚坐下,气还没喘匀就急着说道:“二郎哥哥,你快回房躲躲,我刚刚在街上看见二老爷带了几个混混朝府上来了。” 说完,小丫头不由分说的拉走他往东厢房走。 秦二爷来了,怕是来者不善啊! 秦宇听完,皱起了眉头。 他记得小清儿第一次说到这秦二爷的时候,小脸上气鼓鼓,深恶痛绝的样子。作为一个正直的现代军人,他对自己这个臭名昭彰的二叔很是反感,毕竟一个趁着大哥死了,欺负孤儿寡妇的家伙换做谁也不会喜欢。 而且原身在外面被人袭击指不定跟这秦二爷脱不开关系。 以后他不惹自己还好,若是敢惹,一定要好好地教训一顿,算是替这具身体原来的主人秦二郎出口恶气。 约莫半个时辰后。 “咚咚咚” “开门,开门,快开门!” 秦府前院传来了用力敲打门环的吆喝声。 “该来的,终于来了。” 秦宇在后院远远地听到了声响。 “是谁在外面敲门啊?” 敲门声惊动了在院里打扫的陈叔。 “是老子秦福。” “这个无赖怎么又来了!” “原来是二老爷,您稍等一会。。我去后院通知下夫人。。” 陈叔闻言脸色一变,急忙将扫帚收在一旁,转身就要去后院报信,却被门外的人叫住了。 “好你个陈光,吃里扒外的家伙,亏我大哥对你不薄。你可别忘了,这秦府老宅还是我们秦家的产业,识相的,快打开门,让本老爷进去。” 陈光是陈叔的本名。论年龄算辈分,秦宇都应该尊称他叫陈叔。 陈叔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拔开了门栓,缓缓地推开了院门。 院门刚打开一道缝,门外顿时伸进来好几只黑黄色的手,用蛮力强行地推开了。 待院门彻底被打开,一个大腹便便满身绸缎一脸横肉的中年富绅迈着步子大摇大摆地走了进来。身后紧跟着四个一脸凶相护院模样的随从,其中一个满脸麻子高个汉子手里像模像样的提了一大盒礼品。 这四个随从陈叔认识,皆是县里出了名的泼皮混混,自从秦二爷接管秦家的产业后,便花高价把他们招在了麾下,充当着打手的角色。 中年富绅见只有那四个混混跟了进来,脸上顿时有些恼意,他头也不回地骂道:“秦财,你这臭小子,怕什么,给老子滚进来。” “是。是父亲!” 门外有人怯生生的应了一声,紧接着跑进来一个面带惶恐的年轻胖子,这年轻胖子无论是模样还是体型都与那中年富绅有几分相似。 “真是没用的东西!要不是你弟弟潜心读书,不能从商,二房的产业无人继承。” 那中年富绅一见到年轻胖子没出息的样子就忍不住骂了一句。 那年轻胖子吓得缩了缩脖子。 中年富绅转过身来,冷冷地瞟了一旁的陈叔一眼。说道:“陈光,算你识相,还知道我是秦家的二老爷。” 陈叔闻言,神情中很是担忧,又后悔不该开门。老爷生前,这秦二爷就是个十足的败家。老爷走后,他就三番五次地带人来府里闹事,这次带了几个混混来不知道又在打什么坏主意。 “走。我们进去。。” 中年富绅一挥手,招呼着年轻胖子等人就往院里走。 陈叔见状,急忙上前拦住众人的去路。说道:“二老爷,您不能进去,夫人就出来了,您再等等。。” 中年富绅闻言,脸色阴沉了下来。他刚要发作。 前院的迴廊里急冲冲地跳出来一个轻盈的身影。 是小清儿。 一见到秦二爷等人,小丫头就没来得很生气。大声喝止道:“你们干什么,这里是秦府,没老夫人的同意,谁也不准进。。。。” “哼,这里是我秦家的祖屋,老子想进就进,你个小丫头片子。敢对我无理。滚开。” 中年富绅摆了摆手,一脸狠厉没把小清儿的话放在眼里。抬脚作势就要往院子里走。倒是那年轻的胖子一见到小清儿就面露喜色,一张胖脸涨得通红,说话也结结巴巴了起来。 “清。清儿妹。妹妹” “不准进,就是不准进。” 小青儿见秦二爷要带人硬闯,急忙跳了出来,尽管小身板由于害怕有些颤抖,但还是双手叉腰拦住了去路。 中年富绅脸色一沉,朝身后的随从喝道:“你们几个还愣着做什么,把这碍事的小丫头给本老爷撒开。” “好的。大哥!” 其中两个混混应了一声。“嘿嘿”一声坏笑。搓了搓手冲了上去,一把抓住了小清儿的胳膊,不顾她的挣扎,强行的拖到了入户门廊的一旁。 “你们快放开我。放开我。。。” 小妮子一边蹬着脚去踢两名混混,一边怒气冲冲地朝中年富绅大声嚷嚷。 “林凯,李伍,你们轻点,不要伤到了清儿妹妹。” 年轻胖子看着小清儿一脸的疼惜,急忙走过去大声提醒道。 “呸!秦钱,不要你管。你给我走开。” 小清儿撇了撇嘴,俏丽上对秦钱显得十分的厌恶。 有人在欺负小清儿? 一直在后院等待的秦宇听到了小丫头的呼喊,心中有些急了,加快脚步地朝前院走去。 “哼,一个没教养的小丫头也敢跟老子叫板!” 中年富绅冷哼了一声,不再去管大声抗议的小清儿,抬脚就要往院里走。 就在这时,秦李氏的身影出现在了院里,一脸冰霜的婉容紧紧的跟在她身后。 “二叔,这是干什么?小清儿不过是个不懂事的丫头,快叫你的人放开她。” 秦李氏的脸上带着愠怒。这秦二爷每次来府里,总要在她这里捞点好处才走。这次带来了几个混混,一进门就要硬闯,还欺负一个小丫头,实在是太过分了。 “大嫂。您终于肯出来了。” 中年富绅见秦李氏来了,嘴角浮现出一丝怪笑。转身朝那两个混混摆了摆手,道:“你们两个没听见我大嫂的话吗?快,放开这丫头。。” 那两名混混闻言,嬉皮笑脸地松开了手。 “呜呜。老夫人,他们欺负我。” 小清儿挣脱了两人的纠缠,小脸通红,一副受了极大委屈的模样,冲进了秦李氏的怀里小声抽泣了起来。 “小清儿,没事了。没事了。有阿母在。没人敢欺负你。” 秦李氏轻抚着小清儿的秀发安慰道。 一会儿后。秦李氏将停止抽泣的小清儿交给了身后的婉容。 卷一 第六章:出手 “小叔,你今天带这么多外人来府中做甚?” 秦李氏一眼便认出了那四个随从的身份,皆是县里有名的泼皮刺头,脸上不禁闪过一丝担忧。毕竟这秦家大院里,除了她们三个女眷,男丁就年迈的陈管家和秦宇这个受伤未愈的半大孩子。若今日对方有心上门闹事,府里这几个人根本就拦不住。 那中年富绅眼珠一转,脸上立马装出了一副十分关心的样子。回道:“大嫂,你别误会。我这次来并无恶意,只是听闻二郎遭了闷棍,头部受伤严重,至今昏迷不醒。身为家主,特意带了些救命的补品前来探望。。” “阿坤!” 中年富绅说完,朝身后的高瘦个使了个眼色。 那阿坤会意,将手里的礼盒提溜着递到了秦李氏的面前,嬉皮笑脸地介绍道:“嫂夫人,这盒子里装的可全是最上等的人参。是我家老爷特意花高价托人从郡城里买来送给二少爷救命的。” 秦李氏瞧了一眼阿坤递过来的礼盒,眼神中闪过一丝厌恶,神情不定看不出是喜是忧。这收还是不收,她一时半会儿也拿不定主意。 “小叔这礼品实在是太贵重了!” 秦李氏刚想开口拒绝,就被秦二爷的话抢先打断了。 “大嫂言重了,这些人参再怎么贵重也比不上二郎的性命,他可是我大哥唯一的血脉。还请大嫂一定要收下。” 秦二爷说得合情合理,一副不由得人拒绝的语气。 秦李氏听罢,心知这些礼盒是不能不收了。说实话,她打心底就不信秦二爷是真心来送人参的,甚至一直怀疑自家二郎就是他派人下的黑手。 “难得小叔这么有心,这些人参我就替二郎收下。等二郎好了,一定叫他去府上拜谢。” “陈管家,你把二老爷带来的东西收起来放到厨房去,晚上炖给二郎喝。” 陈叔闻言,默默走上前接过了陈明手中的礼品,转身就朝厨房走去。 “阿母,这些东西我们不能收。他没安好心,少爷不要吃。” 小清儿见状,一脸激动的站了出来,婉容急忙把她拉到了一边,生怕她再说出什么得罪人的话来。 秦二爷见秦李氏收了自己的礼品,一副阴谋得逞的神情,笑眯眯地成了一条缝。 “大嫂,二郎的伤现在怎么样了?” 秦二爷盯着秦李氏的眼睛,想从她神情的变化中看出些端倪。 秦李氏闻言,神情果然起了变化。 秦二爷见状,心中隐隐生出了几分窃喜。这次二郎所受的伤他早有耳闻,听说是袭击他的人下了死手,就连沈老爷子也束手无策。 照这样看来,那小子应该是活不了多久了。 等他一死,大哥一家断了香火,自己就能名正言顺地接管秦府老宅,到时候找个由头再把秦李氏赶出去,秦家的产业以后就全是我的了。 秦李氏见秦二爷嘴角的奸笑压都压不住,心里感到了一丝不安。 不过她倒是没有刻意隐瞒二郎伤情的意思。如实回道:“多谢小叔挂心,这次多亏了沈老爷子妙手回春,二郎的伤已经好了大半,不日就能恢复了。。” 这话如同晴天霹雳。 秦二爷嘴角的笑意瞬间凝固了。嘴巴张得老大,感觉像是吞下了一大团苍蝇,半天没说出一句话来。 自从听说二郎受了重伤,他就派手下蹲守在秦府外观察里面的一举一动。 这大半月过去了,秦府一直没有动静,也没有传出二郎重伤不治的消息。 到了今天,他在府中再也沉不住气,这才亲自带人来府上打探情况。 秦二爷的脸色阴晴不定,半天才回过味来。对于秦李氏的话他半信半疑,没见到二郎本人之前,他是不会死心的。 “啊!二郎的伤好了,真是谢天谢地,菩萨保佑啊!我大哥就留这一条血脉了。大嫂你快带我去看看。我这个做二叔的怎么也得有点表示啊。” 秦二爷面露喜色,露出了一副急不可待的神情。若不是知道他的为人,还真会被他这出色的演技欺骗过去。 秦李氏早就看惯了他的表演,知道他肯定在打什么坏主意。虽然自己性格温和,不喜争利。若事关二郎,她绝不会退让半步。心中虽是恼怒,脸上很是平静。 她开口婉言拒绝道:。 “小叔,真是有心了。沈老爷子说过,二郎的伤刚好还在屋子里静养,暂时是不方便外人探望的。等他伤好了,我一定命他去你府中拜谢。。” 秦李氏的谢绝显然在秦二爷的意料之内。对方若是一口答应了,他反而会觉得秦二郎的伤是真的好了。现在她找理由拒绝,其中肯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隐情。 一想到此,秦二爷的神情又兴奋了起来。他认定秦李氏是在故意掩饰,二郎的伤根本就没好。 秦二爷的眼珠飞速地转了一转,计上心头。他装出一脸不放地朝秦李氏说道:“大嫂,既然二郎需要休养,就不进屋探望了。不过,大哥就这么一根独苗了,既然来了若是看都不看一眼,二弟心里始终会不安的。大嫂,要不这样,我就站在门外远远地看一眼,看完就走。。” 秦李氏早就猜到秦二爷不会就这么轻易地罢手,她刚想找个理由拒绝。前院侧门处却传来了轻微的咳嗽声。 紧接着,一个身材高挑的锦衣少年缓缓的走了出来,脸上挂着一抹淡淡的笑。 “难得二叔这么关心侄儿,二郎当真是感动不已啊!。” 秦宇早就赶到了前院,他本想现身出来去救清儿,秦李氏却赶在了前面。 他见小清儿没事,就索性躲在院里听着他们的谈话。 至于秦二爷这个便宜的二叔,他融合的记忆中并没有什么实质的印象,只是从小青儿那丫头的口中得知对方用不正当的手段在秦李氏那里夺走了秦家大部分的财产。 这种只会欺负孤儿寡母霸占大哥财产的败家子,他的手下还恬不知耻地对一个小丫头出手。 秦宇此时心中只有一个念头,敲山震虎,出手好好的教训一下他带来的几条狗。 秦宇突然的现身着实的吓了秦二爷一跳,那个叫秦财的年轻胖子更是“妈呀”一声,慌慌张张的躲到了一个泼皮的身后。 “二郎拜见母亲!” 秦宇不急不缓地走到了母亲秦李氏的面前躬下身子拜了拜礼,朝嫂子婉容点头示意。 半晌,才缓缓回过身来面向了秦二爷。脸上冷冷一笑,恭恭敬敬拜道:“二郎见过二叔。” “这。这。” 秦二爷面对着突如其来的状况,直愣愣地呆了半晌才回过神来,睁大眼睛上下打量着秦宇。 眼前的小子脸色红润,气息如常。哪有大病初愈的样子。若不是对方活生生地站在了面前,秦二爷还以为是自己产生了幻觉,就连说话也磕磕巴巴起来。 “好。好好。见二郎无恙。二叔也。也就放心了。。” 秦二爷说完,干笑了几声,那笑容简直比哭还难看几分。 “噗哧” 一旁俏脸上海梨花带雨的小清儿看着就逗乐了,忍不住笑出了声来。婉容伸手拉了拉她的衣袖,急忙用眼神制止她。小清儿偷偷冲她回了一个鬼脸,嘟着嘴好一会才忍住了笑意。 对于秦宇的现身,秦李氏的脸上有些意外,慈爱的目光中带着责怪。二郎打小就不喜欢他这个二叔,现在虽然失忆了,但两人之间难保不会起什么冲突,若是场面失控,难免不会生出祸事来。 “二郎你的伤刚好,不能在外面久待,快回屋里去!” 秦李氏担心秦二爷把主意打到自己儿子的身上。 “母亲,二郎不走!” 秦宇向秦李氏告了罪,看样子是不打算离开。他径直地走向了婉容,在小清儿的面前停了下来。小清儿嫩白的手臂上清晰可见一道深深的红痕,显然是被先前那两个家伙用力抓出来的。 “少爷。” 小清儿可怜巴巴的望着秦宇,眼眶渐渐地湿润了,小模样看得人好一阵的怜惜。 秦宇温柔地冲着小清儿笑了笑,伸出手要替她揉揉手臂。 小清儿象征性地躲了躲,脸上既羞涩又带着委屈。 “小丫头,疼不疼?” “少爷,清儿不疼。” 众人就这么看着秦宇替小清儿揉着发红的手臂,一时间寂静无声,谁也没有开口说话。 秦宇揉了有小一会,见小丫头羞红了脸。 这才缓缓地转过身来。 此刻,他神情冷峻,满脸煞气,双手紧紧地握成了拳头。 这次他是真的怒了,两个大老爷们竟然把一个小姑娘欺负成这样,换做前世的他,早冲上去狂揍对方一顿了。 “二叔,刚刚可是你的人欺负了小丫头?” 秦宇上前一步直勾勾的盯着秦二爷的眼睛,一字一句地问道。 “二郎,你这话什么意思?” 秦二爷脸上的横肉微微的抽搐着。 他没有想到秦宇这小子竟然敢这么无理的跟自己说话。 “欺负我家的小丫头就是欺负我,识相的自己滚出来!” 秦宇冷冷的回了一句。 “你。。” 秦二爷指着秦宇气得半天没说出话来。 一个半大的孩子竟然敢威胁自己,还扬言要教训自己的人,秦二爷的脸色阴沉到了极点。 秦李氏看着秦二爷的脸色不对,担心二郎会惹怒到他,冲着秦宇大声责怪道:“二郎,有你这样跟你二叔说话的吗?快向你二叔道歉!” “既然二叔不肯说,那二郎只好自己去问了。” 秦宇全然不顾阴着脸的秦二爷,大步流星地从他身边走了过去。 “刚才是谁欺负了小丫头?” 秦宇怒目圆瞪,两道眼神如同利剑,射向了秦二爷身后的四个随从。 四个混随从被他这样盯着,顿觉心底发寒,连头皮都有些发麻起来。 “到底是谁?” 秦宇的声音很冷,不带有一丝感情。 他的身上开始弥漫着一股渗人的杀气,那四个随从全身一紧,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战。 卷一 第七章:擒拿 那四个混混面面相觑,显然是被他的气势震住了。 “我再问一遍,刚才是谁欺负了小清儿?” 秦宇强压心头的怒火一字一句地问。 院中的众人这才明白,他这是要替小清儿出头。 “少爷。。” 小清儿的眼眶红了,娇小的身躯微微地颤抖着,一旁的婉容下意识地抱紧了她,明眸中闪过点点星光。 “二郎。。” 秦李氏的眼眶也红了。这一刻在她的眼中,秦宇的身上浮现出一个伟岸的身影,那是她过世的夫君秦老爷。 “二郎,你要干什么?” 此刻,秦二爷的脸色阴沉到了极点。这秦宇表面上是替小清儿出头,实际上是在打他的脸。 秦宇头也不回,完全不予理会。 秦二爷见状,脸上的横肉一阵一阵的颤抖,看样子是彻底被激怒了。 “四位兄弟,千万不要动怒!我这侄儿还小不懂事。不要跟他一般见识。” 秦二爷说这话的时候语气生冷,明白人一听就知道,这那是劝架,摆明了不怀好意。 果然,那四个混混像是听懂了他话里的意思,一个个摩拳擦掌,脸上瞬间变得凶狠了起来。 “秦二郎,那丫头就是老子欺负的,你能怎么样?” 那个叫林凯的混混率先发难。 他们这四个混混平日里在县城横行霸道惯了,跟着秦福也是有所图谋。今天却被一个半大的小子唬住了,不仅面子上过不去,这要是传出去以后还怎么在县城里面作威作福? “小子,老子也有份。你拿能我怎么样?” 那个叫李伍的矮个混混也叫嚣着站了出来。 “小子,别忘了还有我们哥俩。” 剩下的两个混混也不甘示弱,抡胳膊挽袖子恶狠狠的扬起了拳头。 “二郎,你打不过他们,快回来。” 秦李氏被这突如其来的状况吓到了,焦急地喊道。 “秦福,这些人是你带来的,若他们伤了二郎,我就跟你拼了。” 她担心秦宇打不过这几个混混,又厉声朝秦二爷大声的呵斥。 婉容姐妹也是满脸焦急,恨不得冲上去帮忙。陈叔不知道从哪里拿来了一根胳膊粗细的木棍,看神情要是这四个混混敢跟二郎动手,自己就上去跟他们拼老命。 秦二爷的脸上有些犹豫了,毕竟二郎是秦家的子弟,还是他大哥唯一的血脉。若真的伤了他,秦李氏会跟他拼命不说,族里的老人那里也不好交代。 他刚想开口打个圆场。 “好。好。是你们找打!” 秦宇也不废话。 他本来就想替小清儿教训一下这几个混混了。既然对方主动站了出来,就没必要手下留情了。 一个弓步冲拳,目标正是离他最近的林凯。 那林凯平时也是个打架好手,可突如其来的偷袭令他来不及闪避,下巴结结实实地挨了一拳。 一招得手,秦宇身形未有半点停滞,抬腿重重砸的李伍的胸口上,将这货直接踢飞了一米多远。 这一拳一脚快如闪电,来势凶狠。 等众人反应过来。秦宇已撤步收拳身体站得笔直,神情显得十分的冷冽。 再去看那林凯和李伍。一个蹲在地上双手捂着下巴满口的鲜血,“呜呜”的痛苦嚎叫着。一个捂住胸口蜷缩在地痛苦地打滚。 老实说,秦宇这两下还是轻的,毕竟二郎的身体还在发育期,力量和爆发力不够。若是换成前世部队里的身体,这二下直接会把两个混混打去地府报道。 “少爷。好厉害!” 小青儿是第一个反应过来喝彩的。她站在原地手舞足蹈,很是兴奋。 秦李氏和婉容的眼睛睁得老大。话说这二郎平日里是喜欢舞刀弄棍的,但这么干净利落的动作她们还是第一次见到。 “这怎么可能?” 秦二爷惊得下巴都快掉在了地上。这林凯和李伍虽不是县城混混里面最能打的。但他们经常与人斗殴,打架经验丰富。二郎一个半大的孩子两招就放倒了他们,这太不可思议了。 一旁还未反应过来的两个混混见秦宇一个照面击倒了自己的两个同伴,心中骇然,不由得后退了一步,一脸警惕地盯着对方,生怕他在来个突然袭击。 “我。我呸,哎哟。王麻子,阿坤,你们还愣着做社么?替。替老子宰了他。” 林凯猛地吐出了一口血沫子,两颗发黄的碎牙赫然在内,他暴躁如雷的冲了两人叫道。秦宇这一肘硬生生地磕掉了他两颗门牙。 “不要怕他,这小子只会偷袭。” 那两个混混听罢,壮着胆子冲了上来。 这两个混混的一高一矮,身体特别的结实,手臂上的肌肉鼓鼓的,看得出来是经常打架的主。 前世在连队里,秦宇经常会跟队里的特种兵肉搏。往往都是一挑二,一挑三不落下风。若论战斗力与经验来说,眼前这两个混混连一个普通的特战队员都比不上。 “不要。。” 秦李氏与婉容姐妹的心同时提到了嗓子眼。 陈叔拿着木棍冲上去帮忙已经晚了。 转眼之间,这两个混混就扑到了近前,他们一左一右抡起拳头就往秦宇的身上招呼。 “来得好!” 秦宇大喝一声,一个漂亮的闪身躲开了两人的拳头,紧接着出手如电,使出了军中常用的擒拿格斗术准确无误地抓住了两个混混的手腕,顺势往前一送,用力的朝下一掰。 两个混混的手腕当即折成了九十度,身体不由自主的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痛得呲牙咧嘴地惨叫起来。 “哎呦哎哟。” 秦宇的双手死死地钳着他们的手腕,他稍稍一用力,跪在地上的两个混混痛得直不起腰。 不一会就大声求饶了起来。 “好哦。少爷真厉害。。” 小清儿小脸红扑扑的,很兴奋。 秦李氏与婉容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秦福睁大了眼睛,像看一头怪物一样看着秦宇。刚才他可是在旁边目不转睛地在旁边盯着,可连二郎是如何在混战中准确抓住两人手腕的动作都没看清楚。 那个叫秦昆的年轻胖子早已吓得面如土色,身体瑟瑟发抖。 林凯和李伍同样吓得不轻,满脸的惊骇。 如果说他们两个中招是轻敌,那麻子和阿坤一照面就被对方制住不可能是意外。 秦二郎这小子性子急爱打架县城里无人不知,可从没听说过他这么能打啊!刚刚那几招,用行家的话来说,根本就是个会擒拿功夫的练家子。 “秦少爷。秦少爷小的有眼不识泰山。您饶了我们,饶了我们吧!” 麻子和阿坤只觉手腕欲断,疼痛难忍额头上冷汗直冒,跪在地上再度大声地求饶起来。 这两个家伙充其量是个帮凶,秦宇只是想教训一下他们,见两人主动求饶,就慢慢的松开了手。 “你们两个现在给我滚。滚出秦家!” 那麻子和阿坤闻言如蒙大赦,顾不上手腕的疼痛,也不敢去看秦福,踉踉跄跄地朝院门外跑去。 “麻子,阿坤你们别跑。” 林凯和李伍见两人撇下自己跑了,当下就慌了,腿肚子不听使唤地打起了颤。 “他们跑了,你们也想跑吗?” “秦少爷。我们。不跑,我们不。跑。跑!” “你们想走也可以,跪着给她道个歉。” 秦宇抬手指了指小清儿,那意思再明显不过了。 “哼!” 有人撑腰的感觉真好! 小青儿故意冷哼了一声,挺了挺刚刚发育微微隆起的胸脯。 林凯和李伍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脸的惨相,两个大老爷们跪着给一个小丫头道歉,要是传了出去还不被别人笑死。 “既然你们不肯跪,那只好我亲自动手了!” 话音未落。 秦宇大步流星的走向了两人,作势就要动手。 “秦少爷,有话好好说,有话好好说。” 林凯和李伍吓得脸色大变,身体连连后退。 两人刚刚中了招,现在还疼得厉害。 “秦老爷!” 两人随即将求救的目光看向了秦福。 秦福从没想过自己这侄子这么能打,心里正有些发怵。本不想去管两人的死活,可转念间,若此事传扬出去,那脸面就丢大发了。 “二郎。快给我住手!” 秦宇对秦福的话充耳不闻,径直走到了两人近前,扬起拳头就要动手。 “好。秦少爷,我们跪。我们跪。” 林凯和李伍耷拉个脑袋,如丧家之犬般走到了小清儿的面前,不情不愿地跪了下去。 卷一 第八章:决心 “四个没用的废物。” 秦二爷喉咙里咕噜咕噜了几声,一脸的阴霾。今天他来秦府可没想闹事,只是来探探秦李氏的口风,看看二郎的情况。可现在倒好,二郎根本就没有受伤,带来的四个手下还被他打伤了两个,打跑了两个。自己好不容易当上的秦家家主,这两年在族里刚刚有了威信。今日这事,算丢人丢大发了,回去肯定会被族里的老家伙嘲笑的。 秦二爷越想越觉得今天的事情不对劲,他开始怀疑二郎的伤是秦李氏故意传出来的假消息,目的是给他下套,为的就是今天狠狠的打自己的脸。 等林凯和李伍两人跪着给小丫头道了歉。 秦宇看着这两个混混狼狈逃跑的背影,他脸上憋着没笑,心里却乐开了花。有了这次的教训,估计这几个混混以后看到自己会绕道走了。 小丫头很高兴,她手舞足蹈地跑到了秦宇的面前,没羞没臊的抱了上来,一个劲地夸自家少爷厉害。 自家二郎出手打跑了四个混混,秦李氏又喜又忧,感慨儿子护家周全之余又担心对方会带人来府里报复。 婉容一双美眸繁星点点,愣愣的定在了秦宇的身上。没过一会,不知她是不是又想到了那晚的情景,恬静如水的俏脸上一抹绯红染了眉梢。 秦二爷见四个手下自顾自的逃跑了,肥肉横生的脸上要多难看有多难看,他几乎敢肯定二郎受伤是秦李氏事先计划好的。没想到这个平日温良的大嫂竟有如此的心计,她这么做恐怕不单单是给自己一个下马威,难道她是想。。。 秦二爷的眼皮剧烈地跳动了一下。他转过头死死地盯着秦宇的背影,算算年头,他这侄子今年满十五了。在古代男子过了十五岁就该成家立业了。 大嫂怕是要从我手里拿回属于二郎的东西。 一念至此,秦二爷半刻也待不下去,匆匆地找个理由向秦李氏告了辞,带着吓得魂不守舍的秦钱灰溜溜地离开了秦府。 当他迈步走出院门的时候,原本无精打采的眼神里透着无比的怨毒。。 “大哥。” 阿坤等人一直在门外等候,见秦二爷一出来立马迎了上去。 这四人在秦宇手下栽了跟头,等跑出秦府才回过味来。四人当了这么久的混混,第一次吃这么大的亏,一个个摩拳擦掌的正准备回去报仇。 “你们这四个没用的废物,还有脸来见我!” 秦二爷满腔怒火正愁没处发。 “啪啪啪”当场赏了他们每人一个耳光,吓得一旁的秦钱不住地哆嗦。 等秦二爷父子走远,陈叔急忙关上了院门,重新上好铁栓。 秦李氏担心秦宇在刚才的打斗中受了伤,把他叫过去上下仔细地检查了一遍。确定他无恙后,交代一句让他回房休息后,没说一句话离开了,看方向正是秦氏的祠堂所在。 小丫头依然很兴奋,意犹未尽地缠着秦宇,返回后院的路上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 秦宇本以为今天发生的事就这么过去了。等到用过了晚饭,秦李氏单独把他叫进了祠堂。 进了祠堂后,秦秦李氏跪在蒲团上给秦泽的灵位上了香,烧了纸钱。 待纸钱烧尽。秦秦李氏突然站起了身,一脸严肃的道:“二郎你还不跪下。。” 秦宇一脸愕然地跪了下来。 “二郎,你老实交代,你今天打那几个混混用的是什么功夫?跟谁学的?” 该来的还是来了。秦宇早就猜到秦李氏叫他来祠堂不单单给父亲上香那么简单。莫非她看出了我使的那几下格斗擒拿不是古代的功夫? “回母亲,二郎用的是格斗擒拿术。” 格斗擒拿是现代才有的,秦李氏反正看不出什么,秦宇索性挑明说了出来。 “格斗擒拿术!” 秦李氏一脸疑惑。 丈夫在世时,家大业大,与黑白两道常有接触。秦泽为人豪放豁达,喜欢结交江湖上的英雄好汉。秦秦李氏随他见过不少绿林中人,知道些江湖流派的功夫。但二郎口中的格斗擒拿术她敢肯定是第一次听到。 “二郎,你使的当真是格斗擒拿术?” “回母亲,正是此术。” “那你师承何人?” “这。。” 秦宇犯了难,总不能说是自己在新兵营的时候跟一位老班长学的吧! “二郎不敢说,怕母亲不信?” 秦李氏皱了皱眉。 “你如实说,母亲怎会不信?” 秦宇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开始讲述了自己重伤昏迷后,梦遇奇人传授异术的神奇经历。故事内容大概是他重伤昏迷的时候,做了一个奇怪的梦中,在梦中他遇到了一个穿着奇装异服的青年,那青年自称来自未来世界,是一名军人。冥冥之中跟他有缘,特意教他一套强身健体的军中功夫,其中就有他今天用的格斗擒拿术。 秦宇深知古人迷信,最崇鬼神怪奇之事。他故意编造这么一段经历,一来是宽慰秦李氏的心,让她不会胡思乱想。二来是方便以后使用现代功夫的时候不会引起众人的怀疑。 果然,这段神奇经历听得秦李氏一愣一愣的,脸上神情由疑惑慢慢的转化为惊愕,最后变成了一脸的虔诚,跪在蒲团上念念有词。 秦李氏对秦宇的说法深信不疑,她甚至想在祠堂里为那个未来世界的军人供奉一个神位。 秦李氏的这一想法令秦宇哭笑不得,他所说的未来世界的军人说白了就是自己前身,哪有自己给自己供奉神位的道理。 最后,秦宇费了好一番口舌才断了秦李氏供奉神位的念头。同时,他又担心秦李氏会把自己梦遇奇人的经历告诉府里众人,到时候小丫头肯定会一天到晚地缠着他讲这段经历。。。 他为了保险起见,不得不又撒了个谎,说自己曾在梦中答应过那人绝不会向第二人说起他的存在,今天告诉母亲已经违背了誓言,若再有第三人知道,怕会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 秦李氏信佛,深知因果循环,报应不爽的教义。一听秦宇这么说,脸上浮现出忧虑的神情,急忙双手合十,跪下来念了一大堆:菩萨保佑,鬼神莫怪的话。并发誓绝不会再向第三人说起。。。 当你说一个谎时,你要用无数个谎言去圆一个谎言。这句话秦宇今天算是深刻体会了。 好不容易圆完功夫的谎言,秦宇刚松了一口气。秦李氏似乎又想起了什么,脸色变得忧心忡忡起来。 “二郎,你今天不该。。” “母亲是想说,二郎不该替清儿出头教训那几个混混吗?” 秦宇打断了秦李氏的话,沉声反问道。 秦李氏坚定的摇了摇头。 “不,清儿受了委屈,你是秦家的男人替她出头教训他们天经地义。可那几个混混是城里有名的泼皮无赖,又与你二叔狼狈为奸,为娘是怕。。” “母亲是怕他们背地里对二郎不利。” “嗯,你知道就好” 秦李氏不可置否地点了点头。 “他们几个不是二叔的人吗?难道二叔会指使他们对我不利。。” 秦宇眼中精光闪烁,故意这么问道。从今天秦福上门的表现来看,并不是什么十恶不赦之人,抢夺秦府财产是利益使然,可以断定自己之前在小巷中被人打闷棍应该不是他指使所为。 果然,秦李氏一听到秦二叔两字,脸色马上就变了,原本和气的脸上浮现出一片冰霜。 “他敢,他要是敢对二郎不利,为娘一定跟他拼命。” 秦宇刚刚劫后余生,他的安全已然成为了秦李氏心中的逆鳞。 “今天你教训那四个混混就罢了,二叔走之前你不该说那些要他归还财产的话。。” 秦李氏的语气恢复了忧心忡忡。 “你二叔的为人你可能不知道,他年轻的时候不务正业。整天就知道逛青楼,下赌馆,打架。当初你爷爷把秦家家主传给你父亲时,他就一直怀恨在心。你父亲走的那年,他带人闯入了灵堂,拿着你父亲的灵位逼我把秦家的产业让给他。你那时候还小,秦家的人又都向着他,我们孤儿寡母得怎么斗得过,为了你的安全,母亲只好交出了大部分的产业。要知道那些产业都是你父亲一手发展起来的。。” 秦宇红了眼眶,可怜天下父母心。 眼前的秦李氏虽算不上他真正的母亲,但他所占的这具身体是她十月怀胎生下来的。 不管是出于感恩,还是感激,他都应该把自己当成二郎,保护她一辈子。 “母亲,二郎已经长大了,以后不会让您操心了。秦家的产业是父亲一手壮大起来的。我是父亲的儿子,我有责任把秦家的产业拿回来。” 秦宇第一次生出了夺回家产的念头,不知不觉间已经彻底融入了这具新身体的生活。 “嗯。二郎真的长大了,为娘可以放心了。” 秦李氏泪眼婆娑,满脸欣慰地点了点头。 卷一 第九章:小妾 “滚,都给老子滚出去。。” 愤怒的咆哮声自秦家新宅前厅传来。紧接着,厅里传来一阵“噼里啪啦”瓷器破碎声。 秦家新宅位于县城最繁华的南正街,前身是秦氏酒楼的后院。 秦氏酒楼分内外两院各建有三层阁楼。楼内装饰豪华,是县城里数一数二的大酒楼。南来北往的商客僧侣纷纷投宿在此。各种势力鱼龙混杂,龙门楼成为了南北消息的汇集地。每天都有大量求消息的人混入楼中。 秦氏酒楼原是秦泽名下的产业,他遇害后,趁着李氏无暇管理,秦福趁机霸占了下来。 霸占酒楼后,秦福命人将后院分割了出来,前半部分留下来充当了原来的客房,后半部分筑起围墙建成了新宅。 秦福有一妻一妾,他那小妾刘氏。本是青楼里有名的花头。秦福当上家主后,第一件事就是把这相好的青楼花头弄进了龙家。大妻吴氏是秦福明媒正娶进门的,是个贪财势力的胖女人。她肚子很会生,一连生下了两男一女。或许是秦福花天酒的多了,掏空了身体。自从吴氏生下最小的女儿后,肚子再也没了动静。就连娶回来的刘氏也一样。 新宅建成后,最大的南院划给了吴氏及其儿女。小妾刘氏独自住在了北院。 秦福平时脾气暴躁,经常打骂家里的仆人和丫鬟,甚至连大妻吴氏也没少挨他的打。 “都给老子滚。” 秦福愤怒的咆哮声持续从前厅里传来。 没过一会,四个狼狈的身影踉踉跄跄地跑了出来。是阿坤等人,四人捂着脸嘴角全是血,看来又挨了不少的耳光。 秦福一回府,吴氏就得到了下人的通知,过几天就是吴老爷的七十寿辰,她这个嫁入豪门的女儿多少要有点表示,正等着丈夫回来跟他商量一下送礼的事。 吴氏带着两个丫鬟,刚出了南院。远远的就听到了前厅内秦福的怒声,脸色不禁变了变。 等她走到前厅的时候,刚好看见阿坤等人从厅里跑出来。 四人的脸肿得老高,吴氏被他们的模样吓了一跳。特别是那李凯,模样凄惨得很,鼻子嘴里全都是血。 “夫。人” 阿坤四人一见到吴氏,立即围了上去,露出了一脸的委屈。 吴氏天生晕血,见不得血光。还未等四人靠近,她就躲着向后退了两步。两个健壮的丫鬟见状,伸手拦在了前面。 “不就是回了趟老宅,怎么把老爷气成这样?” 吴氏捏了捏鼻子,一脸不解的问道。 “大夫人。人我。我们。。” 李凯刚一开口,满嘴的鲜血。 看得吴氏头皮发麻,掩口作呕,连连甩手道。 “好了,好了,你们快下去吧!到管家那拿点银子去医馆治,恶心死了。。” “多谢夫。人,多谢夫。。人” 阿坤等人正愁没银子治伤,听吴氏这么一说,脸上一喜,连连道谢,急匆匆地离开了。 等四人走远,吴氏挥了挥手帕,等周围的血腥味彻底散开,才松开了鼻子。 “噼里啪啦!” 破碎的瓷器声听得吴氏心惊胆战。 厅里的秦福正在气头上,她可没胆量进去。 正当吴氏进退两难之际。 “哎呦,姐姐,你在啊。老爷这是怎么了?发这么大的火?” 一个娇滴滴的声音从身后传了过来。 “你这骚蹄子闻着味终于来了!” 吴氏闻言,脸上先是闪过一丝怨毒随即又露出了一抹假笑。 来人是名美貌少妇,看模样不过二十岁年纪,上穿青色绣花青衣,外罩件银白色的兔毛风衣,下配银丝金边纱裙,脚上蹬着粉色丝面小靴。火红的抹胸掩不住雪白如脂的傲人双峰。微微一笑,媚态横生,浑身上下透着勾人魂魄的魅力。两个俏丽可人的丫鬟跟随其后。 美貌少妇名叫刘锦儿,是秦福最宠爱的小妾。 “大白天的穿成这样,真不要脸!” 吴氏暗啐了一声。主动迎了上去,握住刘锦儿的手。一副亲密无间的模样。 “妹妹可算是来了,老爷正在气头上,姐姐没有法子,只有依仗妹妹去劝劝了。” “哼!你这黄脸婆,拿老娘当枪使。自己每次怕得要死,却叫我去劝。要是惹怒了老爷,免不了遭一番罪。” 刘锦儿心里冷哼了一声,脸上却娇笑依旧。 “老爷那里连姐姐都没法子,妹妹哪敢去劝啊?” 吴氏见刘锦儿不上钩,神情不免有些失望。 当初秦福想娶刘锦儿过门的时候,吴氏就曾一哭二闹三上吊过。可这些办法都不管用,最终刘锦儿还是嫁进了秦家。 刘锦儿进门后,秦福日夜跟她腻在一起,再也没进过吴氏的房间。 吴氏一直担心,刘锦儿有一天会爬到自己的头上。直到这二年,刘锦儿的肚子屁始终没有动静才放下心来。 放心归放心,可自己的男人被抢,那个女人会不记恨。 两女表面上看起来相安无事,背地里可没少给对方使绊子。 “妹妹说这话就不对了,老爷平时不是最疼你的。。” 吴氏的话还没说完。 “哐!” 厅内再度传来了清脆的巨响。 吴氏吓得脸色大变,她这人好财如命,刚刚这么大声响,怕是有个值钱的大件瓷器被老爷给砸了。。。。 “妹妹,你快去劝劝老爷吧!就当姐姐求你了,再不去这厅里的宝贝都给砸坏了!” 真是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啊!既然你都低声下气求我了,那老娘就该出马了。 “既然姐姐都这么说了,那妹妹岂有不去之理?” 刘锦儿媚眼似水,吹弹可破的俏脸上闪过了一抹抹的得意。 “香兰,幽梅你们两个去厨房把熬好的人参燕窝粥端来。。” 刘锦儿吩咐完,扭了扭翘臀,莲步轻挪,不紧不慢的朝前厅走去。 敢情这浪蹄子早就准备好了,就等自己开口求她。 吴氏阴沉着脸,心里那个后悔啊!瞪着刘锦儿妖娆的背影,眼珠子都能喷出火来。 前厅内,座椅瓷器碎片洒落了一地。 秦福满脸怒容来回地踱着步,二郎这小子竟然敢当面索要秦家的家产,太不把自己这个做叔叔放在眼里了。 秦福越想越气,完全没有发觉刘锦儿的到来。 直到香风袭来,耳边响起一个娇滴滴的声音:“哎呦,大老爷你这是怎么了?看把您给气得。。。” “你也出去,本老爷现在不想见任何人。。。” 秦福看了一眼刘锦儿,板着脸喝道。 “呜.” 刘锦儿闻言,媚眼一阵婆娑,委屈地掩面抽泣起来。 那哭声,嘤嘤噎噎,听得人好生心疼。 秦福平时最宠刘锦儿,听到她的抽泣声,心中一软,怒火顿时浇熄了大半。 “我的小乖乖不要哭了,是老爷不好,不该冲你发火的。。。” 秦福伸手想去搂刘锦儿的细腰。 “哼!” 刘锦儿柳腰一摆,宛如狸猫躲了过去,俏脸上一片泪眼梨花。 “我的好锦儿,不要生气了。只要你不生气了,你要什么老爷都给你。。” 秦福张开手又扑了过去。 “老爷这是您自己说的,锦儿可听见了!” 这次刘锦儿只是象征性地闪躲了一下,秦福一把将她抱了个满怀。 “啊,老爷你真坏。” 秦福色欲熏心,上下其手,在刘锦儿凹凸有致的娇躯上游走起来。 不一会,刘锦儿就被他挑拨得身子发烫,媚眼如丝,娇喘连连了。 “老爷,今天到底是谁惹到您了,火气这般的大?” 刘锦儿两条柔滑玉臂勾着秦福的脖子,脸上的潮红之色还未褪去。 “哼,还不是大哥家二郎那小子,目无尊长,没把我放在眼里。若他不是大哥家的独苗,我非好好地教训一顿不可。。” 秦福稍稍松开刘锦儿,没好气地回道。 “咯咯,锦儿还倒是谁呢,那二郎不过是个半大的孩子,您跟他生什么气,伤了身子多不值啊?再说,那小子不是一直跟您合不来。” 刘锦儿挑了挑眉,不以为然地娇笑道。 “哼,别看他是个半大的孩子,现在翅膀可硬了。锦儿你是不知道今天发生的事。。。” 秦福气鼓鼓地把自己带人去秦家发生的事情前前后后的说了一遍。 “老爷也是没想到我那大嫂会有这般厉害的心机。母子联合起来坑我。真是气死我了。。。” 秦福说到最后,脸色又难看了几分。 卷一 第十章:献计 “啊!听老爷这么说,你那大嫂和侄子是铁了心要夺回秦家的家产了。” 刘锦儿惊得从秦福的怀里蹦了起来。当初她放着青楼好好的红牌不做,从良嫁进秦家。图的就是秦家家大业大,有足够的银子够她挥霍。平时,吴氏故意把她房里的开销银子卡得很紧她还能忍。现在有人要夺秦福的财产,这绝对是她忍不了的。 “哼,就凭她娘俩想跟本老爷斗还嫩了点,怕就怕。秦家偏房的那几个老古董。若是他们联合起来支持大嫂,事情就难办了。” “他们几家的子弟不都在老爷的底下做事,要是那几个老古董敢挑事,直接把他们开了不就得了。。” “锦儿,你想得太简单了,若是那些后生小辈,用点钱财也就打发了。那几个老古董可就不同了,他们受过大哥的恩惠,心里一直记着呢!当年我带人闯大哥灵堂的时候,这几个老家伙就站出来了。前几年,二郎的年纪还小,无论我怎么夺大哥的财产,他们都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现在不同了。二郎长大了,那小子。” 秦福的语气顿了顿,回忆起秦天出手教训阿坤等人时,那稚气未脱的脸上杀气凛人的神情,不由自主地吸了一口凉气。 “那小子之前就是个爱打架经常惹祸的二愣子,过来闹事给点钱就能打发的。可今天好像突然变了个人似的,不知在哪里学的功夫,下起手来厉害得很,连阿坤他们都吃了大亏。” 听秦福说完在老宅发生的一切,刘锦儿的樱桃小嘴张得老大。 她是知道阿坤那几个混混平日里打架斗狠的。 一个半大的孩子能有多厉害?秦二郎她也见过很多次,长得是比同龄人壮点,高点,但不至于有老爷说得这么厉害。 “既然那小子对老爷的威胁最大,那我们何不先下手为强,以绝后患。” 刘锦儿媚眼中闪过一道寒光,试探性的问道。她从小就被父母卖入青楼,在楼里也看惯了人情冷漠,受尽了非人的折磨才爬到了花魁的位置,心性自然较寻常女子狠毒得多。 “不行,我那大嫂的娘家可不简单。若真动了二郎,她不会放过我的。” 秦福听罢脸色大变,不假思索地挥手打断了刘锦儿的话。一想到了秦李氏的娘家背景,他心里不免有些发寒。有传闻郡城李家的家主一直不同意大哥大嫂的婚事,甚至一度放话,两家不通往来,断绝与秦家的关系。可血脉亲情不是说断就断的,要是李家主得知自家的外孙被人迫害,那后果不堪设想。 “哎呦,我的好老爷,看把您吓得,您误会锦儿的意思了。。”刘锦儿伸手勾住了秦福的脖子,诡异一笑道。 “老爷,您不是说过秦二郎从小跟林家定了个娃娃亲。” “嗯!是林家大房的三小姐林芸娘,是大哥跟林家老爷指腹为婚定下的。” 说到这,秦福的脸上露出了浓浓的艳羡之色。 自从秦家没落后,现在的林家一跃成为了谭县的第一豪族,几乎垄断了周围诸多县城的酒水粮油生意。林家家主林万通更是在几个月前受邀前往郡城参加了老楚王的寿宴,并送上一株极其珍贵的红珊瑚而得到了王府的嘉赏。 他秦二郎命真好能娶到林家的女子,一想到自家那性子羸弱不争气的大儿子秦钱,气就不打一处来。 秦福听到这,嘴角微微上扬,眼中闪过一道精光。 当初王公子跟秦二郎打架的事闹得满城风雨,县衙以秦二郎出手伤人为借口抓了进去。秦李氏为此事还上门哀求过他。作为秦家现任家主的他不敢得罪王县令,携了重礼去王家赔礼道歉才解决的。 “秦二郎跟王文涛的关系不好,那我们只需要再添一把火,利用林芸娘让他们双方斗上一斗。到时候你大嫂忙得焦头烂额,估计也没有心思来夺回秦家的家产了。” “我们可以派人去外面散布林家有意与二郎退婚,与王家结亲的消息,以秦二郎对林芸儿的喜欢,多半会信以为真,肯定会找上林家与王家闹事的。到时候我们。” 刘锦儿媚笑如蝎,她已经想到了一个一石二鸟的计策,贴在秦福的耳边细语道。 “哈哈!我的好锦儿,你真的我的智多星啊。此计若是成了,不仅能断了大房的夺回家产的念想,还能给秦二郎这小子一个深刻地教训。看他以后还敢不敢得罪我。” 秦福笑得一脸的奸诈,今天在秦府受得气总算是有地方发了。 “哼!老爷你就知道嘴上说说,妾身可是费了不少心思。” “嘿嘿!若是计成,城南的胭脂铺本老爷派人过户到你名下。” “还是老爷会疼锦儿!” 刘锦儿闻言,媚眼一亮,一双软若无骨的纤手顺着秦福肥硕的腰身往下探去。 “不仅如此,本老爷今天还要好好奖赏你。。。” 秦福乃色中饿鬼,可经不起这样的诱惑,一把搂住了刘锦儿,肥硕的双手不安分的探入柔软之地。 “老爷不能在厅里,夫人此刻还在外面等候呢?” 秦福不顾美人的哀求,利落的掀开纱裙,顺着光滑纤细的美腿游走。 “不行,在这里会害锦儿出丑,下人们会看笑话的。” 刘锦儿满脸羞红的摇了摇头,拦住了秦福不安分的手。 “哈哈!这府里本老爷最大。我看谁敢笑你。” 秦福色欲熏心,哪还按捺得住。将刘锦儿拦腰抱起,生生地按在铺着厚实羊绒毛毯的太师椅上。 不一会,前厅内传来了动人悦耳的声音。 “臭不要脸,好一对狗男女,早晚死在狐狸精的肚皮上!” 一直在厅外等候的吴氏听得里面颠龙倒凤战况激烈,神情又羞又恼,一想起这几年独守空房的活寡遭遇,忍不住诅骂了起来。 卷一 第十一章:训练 自从秦宇出手教训了四个混混后,小丫头对他的崇拜简直到了极点。每天都缠着他,要他教自己功夫。秦宇原以为小丫头学功夫只是一时兴起,就随便地教了她几招现代的防狼术。 没想到小妮子的悟性很高,当天就学会了。还嚷嚷着要去街上找几个混混试试。这弄得秦宇是哭笑不得。只能亲自上阵,客串了一下混混的角色,最终的代价就是被小妮子当作坏人来回的折腾。 秦李氏自从得知了儿子有夺回家产的想法后,恢复了秦府大房主母该有的智慧。她吩咐陈叔新招一批丫鬟和家丁,又带着一大家子去乡下拜祭祖坟,以二郎的名义捐了一大笔银子重修秦氏祠堂。秦李氏这一系列的举动得到了秦家长辈们的大力支持。 十月秋高气爽,正是一年当中最舒服的季节。 六名家丁,两个仆妇,一个厨娘见过主母后安排给了陈叔管理。五个丫鬟,只有十一二岁的年纪都是乡下穷苦人家的孩子。秦李氏留下了最机灵的两个,婉容本来也是有两名丫鬟的,她亲力亲为惯了,只要了一个名叫“野草”的小丫头。剩下的两个丫鬟以小清儿为主负责秦宇的衣食起居。当小清儿领着两个怯生生的小姑娘站在秦宇面前羞答答地叫少爷的时候,他心中暗骂古代封建社会制度害死人。 秦族大部分的嫡系儿孙在秦福名下的产业做工,跟着秦李氏来到秦府的八名后生都是庶子出身。他们年龄与秦宇相当,平时在家里做的大多是体力劳动,能读上书的机会很少。只有一个名叫秦子良的年轻书生,能吟诗作赋,有些才学。据说他的父亲是一名族里的老童生,而母亲邓氏是青楼里的歌妓。族里死活不同意这门婚事,邓氏生下他不久就郁郁而终。 族里今年得到了五个县试的名额,秦子良本来是有机会去参加的。等长辈们开会商议完,五个名额竟然都给了嫡系的子弟。庶子们联合起来反对无果后,秦子良曾独自一人去这五名嫡系子弟的家中闹过,结果都是被人乱棒赶了出来。他这次来秦府并非完全自愿,很大一部分的原因是族里有人不希望看到他再闹事。所以,从进秦府老宅的那一刻起,他就对秦宇这个正儿八经的嫡系少爷看不顺眼。 府里的人越多,管理的漏洞越明显。秦宇思前想后,把八名同族兄弟和六名家丁叫到前院大坪上,准备对他们进行一系列军事化训练和管理。 众人从来没有听说过什么叫军事化训练和管理,脸上反应不一,大都认为是他这个富家子弟心血来潮的无聊举动,一个个抱着做样子的敷衍心态。 秦子良是唯一一个站出来反对的,他坚称自己来秦府是做伴读书童的,不需要参加军事化训练和管理。 秦子良敢出头有很大的故意成分在里面,他巴不得能激怒到秦宇,把自己赶出府去。 来秦府之前,族里的长辈就告诫过他,好好的待在府里闹事,没有允许不能擅自离开,否则会撤掉族里替他在衙门里的举荐书。一旦没了举荐书,以他的身份以后将无法参加官府举办的任何一场考试。 秦宇看着这个黑不溜秋神情倨傲的族兄,脸上不怒反笑。他想起前世在部队刚带新兵时的情景。总有那么几个娇生惯养的刺头,一来就跟他叫板,甚至叫嚣着陪他练练的。结果可想而知,一个个被他撂倒在地上,嘴上不服气心里却服气得很。 虽说有“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这样的名言在前。但对付秦子良这样的读书人,秦宇不打算用暴力征服的办法。淡淡地反问了一句:你读书是做什么用的? 秦子良见秦宇没有被自己激怒反而发笑的时候,脸上有些失望。又听他这么问自己,傲气顿生,抬头高声回道:我读书是为了考取功名,报效朝廷。 “好一个考取功名,报效朝廷。真有志向!” 秦宇赞扬地拍了拍手。话锋一转,接着问道:“那你认为习武是为了什么?” “哼!” 秦子良冷哼了一声。不假思索地回道:“习武不就是为了打架斗狠,杀人而已” “习武在你看来就是这般胡作非为吗?”秦宇冷笑反问。 “不,不对。” 秦子良似乎意识到自己的说法太过偏激,憋红了脸半天没说话出来。 “既然你认为不对,那我来给你说说习武是为了什么?” 秦宇逼视着他的眼睛,铿锵有力地说出了“强身健体,保家卫国”八个大字。 秦子良被秦宇的气势所慑,自知理亏低下头不敢去看他的眼睛。 “你是对的,我错了!” 秦子良垂着脑袋,声如细蚊,像极了斗败的公鸡。 “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秦宇善意的笑了笑,走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接着朗声念道: 男儿何不带吴钩,收取关山五十州。请君暂上凌烟阁,若个书生万户侯? 说完,他一个标准的原地转身,大踏步的回到了刚才所站的位置。他念唐代李贺的这首诗是想激发一下众人习武的斗志。 众人当中,秦子良最懂诗词,反应最为强烈。他瞪大了眼睛看着秦宇笔直挺拔的背影,脸上露出了不可思议的神情。很难想象这样一首慷慨激昂气势磅礴的诗会出自年仅十六岁的秦宇之口。全诗前二句反面衬托投笔从戎的必要性,后两句进一步抒发了怀才不遇的愤激心情。这一点很符合秦子良现在的心境,他本可以才学入仕,却深受家族限制。两者之间产生了强烈的共鸣。若干年后,当他跟秦宇谈起当初听到这首诗的心境时,两人的身份已经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秦少爷,这首诗是你自己写的吗?”秦子良改口尊称秦宇为少爷,足以看出他对这首诗的重视。 “子良哥是族兄,以后称我为二郎好了。” 秦宇看着一脸急切想知道答案的秦子良,笑着的点了点头,算是默认了下来。 在中国古代数千年的封建社会中,大家族式的产业最为常见。秦泽从父亲手中接过秦家族长一职,家族的产业在他经营下发展扩大,族中各房每年都有大量的分红,秦府大房的地位越发的牢固。 可惜人走茶凉。他刚死,族里各房联合起来以重选族长为借口收回了秦府大部分的产业。 后来,秦福通过拉拢各房的嫡系子成为新任族长,顺理成章地把原本属于大房的产业霸占了过去。 自从秦宇有了夺回家产的念头后,跟他在部队养成的习惯一样,对整个秦氏家族的产业模式进行了系统分析。 现在所处的东楚不同于现代社会,有高度发达的文明和健全的法律制度。 秦府的产业不能单纯依靠个人武力来夺回,秦李氏也绝不会同意他这么做。 他思前想后,第一步要从秦族内部去分化秦二爷的势力,培养拥护自己一方的关系,从而在族宗会议表决时占据主动地位。 秦宇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了母亲,秦李氏听后震惊之余倍感欣慰,表示完全支持儿子的行动。她先是拜访了族中旁系的长辈,接着又打听到了偏房中能力出众却郁郁不得志的庶系弟子。秦子良就是在这种情况下带到秦府的,他饱读诗书,又有功名,素怀大志,是秦族庶系子中的杰出代表。若是能把他拉拢过来,死心塌地地跟着秦府,以后一定会在夺回家产的过程中起到至关重要的作用。 秦子良见秦宇默认是本诗的作者,心中虽有些怀疑,但对他的看法有了很大的改观。与秦子良一同前来的秦族后生,都知道他孤傲的脾气,见秦二郎一首诗就镇住了他,钦佩之意写在了脸上。那六名家丁受到感染,不自觉地挺直了腰板。 接下来的一系列的军事训练,进展得很顺利。 从基本的站军姿到单个军人徒手动作,最后是连队列动作。 “一二一,齐步走!” 秦宇教得很认真,每个动作亲自示范到位,渐渐有了重回军营的熟悉感。这可苦了十四名古代人组成的新兵,他们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古怪和折磨人的训练方式。 秦子良闲暇之时拜读过一些行兵布阵的书籍,也从来没有见过秦宇这样的训练方法。特别是看到秦宇示范动作时,那种一气呵成的冲击感,简直就是从军营里磨炼出来的精锐士兵。从前面的诗句,到现在的训练。这还是传闻中他那个斑斑劣迹好胜斗狠的二郎族弟吗?他不禁产生了深深的疑问和好奇。 一开始,前院嘹亮的训练声惊动了后院的秦李氏和婉容,她俩闻声过来看了一会,还以为是二郎的心血来潮,后来见他们日复一日的坚持训练,久而久之便习惯了。 小清儿带着几个丫鬟也没闲着,一有空就跑过来充当起啦啦队的角色,不顾形象地在一旁呐喊助威。有了这群小姑娘日常的助力,家丁们训练起来的干劲十足,明显刻苦认真了不少。 卷一 第十二章:上门 时间转眼到了月底。 这天,窗外蒙蒙亮,秦宇起了床,穿上特制的平时训练用的衣服,出门前回头看了一眼在木凳上打着瞌睡的丫鬟娇儿。 这小姑娘的脾气比小清儿还倔,他不止说过一次睡觉的时候不需要有人服侍,可娇儿死活也不听,说急了眼泪就稀里哗啦地流了下来。 小清儿还以为是秦宇欺负了她,嗔笑他连这么小的通房丫头也不放过,害得心理年龄二十多岁的秦宇当场落了个大红脸。 自此以后,他再也不敢提不让娇儿晚上服侍的事。 秦宇轻手轻脚的走出了东厢房,沿着青石小道来到了后院的凉亭。 先活动了一下手脚,接着开始做加强训练前的热身运动。 经过一个多月的恢复训练,秦二郎的身体有了很大的变化,四肢的肌肉线条轮廓分明,力量和爆发力有明显的增强。他一直认为在一个完全陌生的古代存活,需要灵活冷静的头脑和强壮敏锐的体质。 一个时辰后,秦宇大汗淋漓地结束了第一天的加强训练,盘腿坐在凉亭的石凳上闭目调息。他这闭目调息不同于闭目养神,有配合特定的吐纳呼吸节奏。这种盘腿吐纳呼吸的方法是他在军营里跟一名曾是道门俗家弟子的老班长学的。长期练习能降低呼吸频率,增强自身的气力。 “二郎哥哥。” “少爷。。” 两个焦急的少女声音远远地从外面传来。接着,是院子里青石板上一路小跑的脚步声。 秦宇调整了呼吸节奏,缓缓地睁开了眼睛。听得出来是小清跟娇儿这两丫头在找他。 片刻,小清提起花折襦裙拉着睡眼惺忪的娇儿急匆匆朝凉亭跑来。 秦宇微微一皱眉,看两丫头气喘吁吁的着急模样,预感是有事情发生。 小清告诉他,林家一大早就派了仆人过来通信,称林老爷和二夫人上午要来府里做客,商谈秦二郎与林芸的婚事。 秦李氏听后大喜,她先前还担心林家会瞧不起现在的秦府不认这门亲事,急忙指挥家丁和仆妇把院门内打扫的干干净净,又吩咐小清去东厢房帮秦宇好好地梳理打扮,在未来岳父岳母前留下个好印象。 一听到林家老爷和夫人要来家里,秦宇的头马上就大了。 林老爷本名林万通,是个手段通天的商人。 二夫人姓邓,名蓉。长沙郡城人,出身书香门第,是林家三小姐林云娘和小儿子林丰的生母。 而林万通的原配大夫人姓吕,于十年前不幸因病去世。 吕夫人生有两个女儿,大女儿林淑五年前已嫁人,丈夫是临县大户赵家的嫡子,两家算是门当户对。二女儿林慧目前待字闺中,掌管着林家的部分产业。 娃娃亲这个字眼对一个现代的人来说也不陌生,至今有很多偏远落后的地区还存有这种陋习。 秦宇知道秦二郎与林家三小姐林芸定有娃娃亲是在醒后的第三天。 那时候,小清这丫头似乎还对林芸某些行为颇有微词,他当时也未放在心上。后来才知道,原来是林家三小姐一直不喜欢自己,也就是秦二郎本人。 自那以后,林芸被林父禁足,林家对这门亲事采取避而不谈的方式,既不承认,也不否认。 打架的事情发生后,小清一直在替自家少爷抱不平,认为林芸有婚约就要洁身自好,不该跟别的男人纠缠不清。 当然这些都是小丫头私底下跟他抱怨的时候说的。 既然林芸不喜欢自己,而他又没有娶对方的心思。 秦宇想了想决定能拖则拖,不能拖就想办法让这桩婚事黄掉,他这么做唯一感到愧疚的是母亲秦李氏那里。 秦宇跟着小清回到卧室,浮萍和娇儿已经在房中准备好了浴桶和热水。 小清儿红着脸要伺候他宽衣,秦宇说什么也不让。亲自搬来了墨绿色的屏风,让她在外面等着,自己一个人在浴桶里洗澡。 一刻钟后,浴桶里的水声停止了。 小清儿等得有些着急,捧着新衣服冒冒失失的打开了屏风。 一股强烈的男子气息瞬间迎面扑来,熏得她小脸绯红欲醉,心怦跳个不停。 “啊”屏风内传来秦宇一声惊呼,他刚擦拭完上半身,光着屁股被这个小丫头看了精光。 小清檀口微张,红着脸转过了身去。 “小清你个流氓!” 秦宇大喊了一声,慌慌张张的蹲进了浴桶里。一个二十多岁的男人裸体被一个十多岁的小姑娘这么看着,感觉糗到了极点。 “咯咯” 小清羞笑着把新衣服放在了一旁的红木椅上,娇躯转身随手把屏风重新合上。 以前,二郎哥哥都是主动要求自己伺候洗澡的,偶尔也会在她身上毛手毛脚。 自从失忆后,现在的他仿佛变了个人,规矩正经了许多,连自己的手都不敢碰,真不知道是好还是坏。 小妮子这么胡思乱想着,屏风内传来了秦宇窸窸窣窣的穿衣声。 “好了,你们可以进来了。” 小清相视一笑,缓缓推开了屏风。守在门外的和娇儿和雅芬进来放掉浴桶的水,把换下来的脏衣物拿了出去。 秦宇整理梳妆完毕,小清儿推着他来到了铜镜前。 镜子里出现了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穿着一件白蚕丝绸长衫,腰系青玉带,脚踏鹿皮靴。身材高大,双眸深邃,炯炯有神,浓眉入鬓,两鄂硬朗,有种远超同龄人的阳刚。 秦府八扇院门大开,四名青衣家丁昂首挺胸笔直地站在门外。 正门上方悬挂“秦府”牌匾焕然一新,铜狮子黄光灿灿宛如初铸,石阶上不见半点落叶。 旭日东升,秦李氏,婉容,陈叔领着一众丫鬟仆妇在门口等候林家车队的到来。 约莫过了半刻钟,林家的两辆豪华马车缓缓驶入了东城街内巷。 “吁” 领头的马夫一声吆喝,林家车队缓缓地停在了秦府门前。 第一辆马车的车帘缓缓掀开,先走出来两个模样俏丽的碧衣丫鬟。林老爷,约莫四十来岁,国字脸大耳,体貌在寻常人中当属高大,双目有神,神色精明,上穿圆领金边锦衣长袍,腰上缠着百宝鎏金带,脚踏高头履,整个人看上去富贵不凡。 林夫人林氏,高墙髻,簪花金玉饰钗,面目圆润光泽,貌端娇媚,一件宽领对襟的金丝光色红袍,显得富贵逼人。 从第二辆马车走下来的林芸,身材娇小,头上挽了个流苏髻,柳眉秀目,容貌俏丽可爱,一袭云锦丝绸明衣,内戴白色抹胸,下穿素色百褶长裙,腰上束有青丝长带,脚上穿着一双小巧的如意履。 小妮子受秦二郎打架事件的连累被禁足家中了一月有余,心里极其排斥来秦府谈论自己的婚事。后来迫于林父的压力,在生母林氏的劝慰下才勉强答应随同前往。尽管她有意掩饰,眉宇间还是藏着一丝不情愿的感觉。 林芸走下马车后,车里又出来了一名女子。林家二小姐林慧,她今年刚满二十岁,琴棋书画,般般皆会。她秀发挽飞云髻,额间肌肤胜雪,一面白纱掩去蛾眉下方的容貌,上穿一件对领碧色罗衫,雪色抹胸高高隆起,淡蓝色长裙掩盖不住修长婀娜丰腴饱满的身材。 林家姐妹花,一个含苞待放,一个娇艳欲滴。两种完全不同的风情,引得在场所有的男子为之侧目。 “哈哈!贤弟携夫人小姐冒昧造访秦府,叨扰秦家大嫂了!” 秦泽生前与林老爷一直以兄弟相称,他称呼秦李氏为大嫂以示尊重。 “林氏见过嫂夫人!” 二夫人林氏神情寡淡,欠身向秦李氏行了一礼。 “慧娘,芸娘拜见秦家主母!” “慧娘,芸娘快快免礼!” 秦李氏瞧着林氏这对姐妹花,越看越欣喜,朝身旁的婉容使了个眼色。 婉容会意上前挽住了两女的手臂,扶起了她们。 今天是秦家与林家谈论秦二郎与林芸的婚事,林慧一同出现不免引人遐想。 “大嫂,二郎呢?” 林老爷抬头看了一眼四周,没有发现秦二郎的身影,眉头不由自主地皱了起来。好歹是他未来的老丈人跟丈母娘上门拜访,这小子都不出来迎接一下,这未免也太不懂礼数了! 一旁林夫人此时早已面露不悦,碍于周围有下人在场,只能强忍着不便发作。 秦府家道中落后,她就对两家的婚约颇有微词。 又见王县令家的公子王文涛与自家女儿走得很近,渐渐地生出了解除女儿跟秦二郎的婚约的心思。 打架事件发生后,林夫人听到了太多议论自家女儿的风言风语,一度对秦二郎不满到了极点,屡次在公开场合表示,担心女儿嫁到秦家会受委屈。 “哼,我看秦家的二郎是睡过头了,年轻人若没个节制可不好。” 林夫人冷哼一声,她巴不得见不到秦二郎,对于这个未来的女婿,真没啥好感。 秦李氏知道这林夫人一直不喜自家的二郎,她也没点破。脸上抱歉的笑一笑。 “林夫人说得很对,年轻人需有所节制。我家二郎听得芸娘要来,欣喜之下有些脸薄。等到了前厅,才会出来相见。” 林夫人听罢,脸色阴晴不定,看得出来她很不开心。 林芸听到这话,小脸绷得紧紧的,柳眉皱成一团,神情显得十分的紧张。 林慧感觉到了妹妹的不安,轻轻地握住了她的双手。 “嘿嘿,这小子什么时候变成如此脸薄了?等下我好好的说说他!” 林老爷悻悻地干笑了几声,一句话冲淡了周围紧张的气氛。 卷一 第十三章:见面 前厅内主宾落座,秦府的丫鬟们端来了茶水和上好的点心。今天是自家少爷跟林家女儿谈婚论嫁的好日子,浮萍和铃儿的脸上充满笑意,招呼得格外的热情。 她们在经过林芸的座位时,总会不自觉地偷瞧一眼这位未来的少奶奶。同时在心底想着,大户人家的女儿果然不一般,林家三小姐长得比传闻中的还水灵,配上高大的二郎少爷,倒也是珠联璧合的美事。 丫鬟们大多出身于贫苦人家,懂事比城里的孩子普遍要早。她们很快就发现这前厅里的异样,两家人谁也没开口说话,气氛显得很是压抑。 秦李氏从林夫人的言语中感觉到了一丝不善,猜想这林家今天突然到访恐怕不是真心实意的来谈婚事的。只是她现在还不确定对方的态度,所以并不急着开口说话。 林夫人这次显然是有备而来,做足了准备决心要解除秦二郎与自己女儿的婚事。林老爷有好几次要主动跟秦李氏说话,都被她用眼神制止了回去。 林芸的神情比刚进秦府时放松了不少。 来秦府之前,母亲曾把她叫到了房里,私底下叮嘱过一些事情,大概的意思就是要她一口咬定不喜欢秦二郎,尽量表现出不想嫁入秦家的态度。 眼前的情景是她从没有想到过的,也不知道该以怎样的心态去面对,两家的婚约似乎还没开始谈就已经陷入了僵局。 现在看来,母亲是提前有计划好的,解除或者破坏她和秦二郎的婚约,又联想到与此事全无关系的二姐会跟着来到秦府,隐隐地猜到了什么,总觉得有些荒唐。这算什么呢?她心里更谈不上安定,反而有点愧疚。总感觉对不起二姐,或是那人。 林老爷目光闪烁,不知道在思量着什么。 林家与秦家算是世交,他与秦泽私底下以兄弟相称,两人又是生意场上互助互利的合作伙伴。 可以说,芸娘与二郎的娃娃亲是他主动向秦泽提出来并一手促成的。 秦泽死后,秦府大部分的产业被秦福霸占,他曾有过出手干预的想法,最终在本家利益与私人交情的考量下选择的前者。 现在的王家在湘南县如日中天,芸娘跟王文涛走得很近,两人结合更符合林家的利益。 自家二夫人的心思,他岂会不懂。可眼下的情况,林家若要单方面地向秦家解除婚约,于情于理上都说不过去。他一直盼着能有个两全其美的办法,既能履行他当年跟秦泽定下的亲事,又能顺利地攀上王家这棵大树。 林老爷的目光从三女儿的身上落到了二女儿的脸上。目光中除了慈爱更多的是愧疚。当年,他在商场上得罪了不该惹的仇家,一家人遭到追杀,慧娘脸上的伤就是那时候落下的。 林慧端坐于斯,静如处子,有白纱遮面的缘故,看不到她脸上的表情。一双美眸偶尔会将目光投向厅外,眼神里带着好奇又多了一份期待。 今天是她第一次来秦府,二娘昨晚才临时通知她作陪地,嘴上是说要来替妹妹把关,可心里总觉得怪怪的。 关于秦二郎之前的种种印象,她大多是从贴身丫鬟玉儿嘴里听来的。个子很高,不学无术,贪玩好斗,典型的纨绔子弟。 两人最近的一次见面应该是在半年前。那天,她同母亲出门上香,刚好碰上了来林家找芸娘出去游玩的秦二郎。芸娘闭门不允,两人连面都没见上,然后他气呼呼地走了。 当晚,发生了震惊大半个湘南县城的游湖打架事件。 事件发生的始末,她也略有耳闻,大概是白天芸娘拒绝秦二郎后,晚上偷偷地跑去跟王文涛等书院学生游湖刚好被他瞧见了。 秦二郎气不过,带人上去找林芸理论,结果被王文涛和一帮书生拦住。年轻人都有争强好胜的脾气,两帮人你推我搡,最终打成了一团。后面听说,事情闹得很严重,到了对簿公堂的地步。为这事,芸娘回府后,被暴躁如雷的父亲禁足了一个多月。 足足过了有一盏茶的功夫,作为秦家代表的秦李氏终于开口说话了。 不过,她说这话很巧妙并不是向着林家人说的。 “婉容,你快去后院看看。二郎怎么还没来?” 二郎这个时候迟迟不出现,的确有怠慢林家之嫌。秦李氏担心林夫人会借题发挥,成为他不尊长辈的借口。 婉容乖巧的点头应了一声,起身刚要迈出步子。 “二郎来也,不劳烦嫂嫂了!” 厅外传来了爽朗的年轻男子声音,紧接着一个高大笔直挺拔的身影大步流星地走了进来。 从东厢房到前厅的路上,秦宇想象过无数次两家人谈婚论嫁的场景,又绞尽脑汁地准备了好几套适合古代拖延婚期的说辞。大抵是些,金榜不提名,誓不成婚。又或是男儿寸功未立,何以成家的宏图大志。 他自认为心理素质绝对过硬,曾在数万新兵的注目下,分毫不差地完成个人的汇报表演。可脸上的紧张被一旁的清儿和娇儿看在眼里,惹得两女一个劲地偷笑。 秦宇一出现,立马有数道不同的目光集中在了他身上。 秦李氏慈爱的目光中带着些许责备,似乎是在怪他来晚了。 林老爷他几乎认不出眼前这个高大挺拔的少年会是印象中的那个二郎,完全跟变了个人似的。 林夫人的脸色依然没有好转,瞧了他一眼便转过头去不再关注。 林芸是众人当中最紧张的,她本能的不想去看秦宇,心里有种说不出的厌恶。倒是她旁边的二姐慧娘,一双美目上上下下的打量起来,不多会,美眸泛起了溢彩。 “二郎见过母亲!” 秦宇目不斜视径直走到了母亲秦李氏的面前拜了一礼。 “二郎,快过去拜见你林伯父,林伯母。” 秦宇听话的点了点头,转身来到林老爷和林夫人面前,来了一个干净利落的九十度躬身拜礼。 “二郎拜见林伯父,林伯母,十分抱歉让你们久等了!” “嘿嘿!二郎快快请起,都是自家人不必多礼!” 林老爷从小看着二郎长大,第一次见到他如此懂事的一面,心中顿时大感欣慰。 秦李氏听到林老爷这么说,不禁喜上眉梢。 秦宇缓缓抬起了头。林老爷比他想象中的要高大,身上有种成功商人特有的精明气质。至于林夫人,年轻的时候应该是个美女,给他的第一感觉就是对自己不是很友善。 “哼,老爷您可别弄错了。什么自家人?咱家芸娘可还没有进他秦家的门!”林老爷这话立马惹得一旁的林夫人不高兴了。她瞪了秦宇一眼,没好气地哼道。 秦宇想到此,脸上不禁淡淡的笑了笑。 林老爷将他脸上的笑意看在了眼里,目光中充满了疑惑。 要知道以二郎之前的性格,听林夫人这么说,一定会跳出来顶嘴的,可现在却像个没事人一样,不怒反笑,饶是他这般在商场上见过大风大浪的人物都看不透了。 记得上一次见到二郎是在半年前的县衙公堂上。那天,他对二郎极其的失望,几乎动摇了把女儿嫁入秦家的念头。 今天来秦府之前,他就曾向林夫人保证过,若二郎一如之前的不堪表现,他会重新考虑两家的婚事。 “二郎,这边还有芸娘和慧娘。可别冷落了她们!” 婉容站起身,在一旁小声提醒道。 秦宇闻言,向林老爷和林夫人点了点头,缓缓转过身去看他那位林家的娃娃亲媳妇。 不得不说这小妮子长得是真水灵,听说文采也不错,在这个女子无才便是德的古代,能有才女之名实属不易,难怪把秦二郎原身跟王文涛迷得不要不要的。 “二郎见过芸娘妹妹!” 秦宇走到了林芸的面前,闻到了一股淡淡的处子幽香。 小妮子似乎感觉到了他的目光。螓首低垂,白皙纤细的小手紧紧地抓着裙角,娇躯微微地颤抖着,巴掌大小的俏脸上充满了抗拒! 二郎啊!二郎!看来你这小子是真不讨林家丫头喜欢啊!刚开口说话就被人嫌弃成这样。 秦宇从未想过会在这种情景下,见到自己名义上的未来媳妇。 林芸是个天生丽质的美人胚子,也难怪二郎会如此的喜欢她。不过,在秦宇眼中这林家丫头还是一个十足的小萝莉,对他的吸引力不是很大。 “芸娘!不得无礼,二郎跟你说话呢?”林老爷见女儿只顾着低头不回话,担心被秦李氏不喜,急忙提醒道。 “二郎哥哥好!” 林芸用力地扯了一下裙角,玉牙咬了咬嘴唇,终于鼓起勇气抬头看了秦宇一眼。 这个年轻男子脸太熟悉了,不是讨人厌的秦二郎又是谁。可仔细端详他的样子好像变了很多,少了一份稚气,多了几分难以明说的气质,特别是脸上的笑容那么灿烂很温暖,他。。。竟然调皮地冲自己吐了吐舌头。 林芸也不知自己怎么的,先前的厌恶感消失了不少。 她毕竟是个未成年的小丫头,这会见二郎吐舌头,感觉很滑稽,小脸没忍住,噗呲一声,笑了出来。 众人见状,这才反应过来,敢情这小两口在这里打情骂俏呢? “咳咳。。” 林夫人见自家女儿竟然被秦二郎逗笑了,秦家人一副乐见其成的模样,气就不打一处来,一连咳嗽了数声。 林芸听到了母亲的咳嗽声,小脸上的笑意消失了,惊慌失措地低下头来。自己不是应该很讨厌秦二郎吗?怎么能对他笑呢?不过说实话,他好像真的变了,没有之前那般的令人讨厌。 秦宇与娃娃亲“媳妇”第一次的见面交流在未来岳母的干预下,就这样早早地结束了。 卷一 第十四章:大姨子 正当厅内众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林芸身上,谁也没有注意到旁边有一双明亮的眸子在打量着秦宇。 秦宇立马有所察觉,顺着那道目光回看了过去,那双眸子的主人是个白纱遮面婀娜成熟的女子。看到她的一瞬间,有种影视剧中某位古装扮相女明星出现的即视感。 女子娇嗔的瞪了他一眼,腮帮子鼓鼓的,似乎在责怪他的无理。 这女子便是林家二小姐林慧。通俗点来说,就是秦宇未来的大姨子。 据说林慧年幼时,右脸受过刀伤留下了一道显眼的疤痕。每日以纱巾遮面,从不以真容示人。她经商天赋拉满,目前掌管着林家的部分产业,用现在的话来说是个十足的女强人,只可惜至今云英未嫁。 听说她十六岁时,交往过临县一个文姓大族的年轻秀才,两人几乎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后来,文家听闻她脸上有疤,心生嫌弃。文姓秀才迫于家族压力娶了一名王姓女子为妻。文姓秀才婚后去过林家,大概是想纳林慧为妾,她只回了一句:“情断如覆水,今生难收”。 从此以后,林慧一心为家族经商,曾有不少贪图荣华富贵的年轻男子上林家提亲均被拒之门外。 秦宇对林慧这个命运多舛的古代女强人充满了好奇,现在见到了真人,忍不住多看上了几眼。 他这一看若放在现在人家最多骂你一句色狼,在古代可是大忌。 林慧见秦宇目不转睛的盯着自己的脸,蛾眉紧锁,刚刚对他升起来的好感荡然无存。她从进入秦府的那一刻起,不知怎地,就盼望着能早点见到秦二郎。 秦家与林家虽有婚约。 作为姐姐,她与秦大郎的交集远远多过秦二郎。除了小时候来秦家做客时,记忆中那个淘气爱哭鼻子的小男孩。 后来,秦泽过世,两家的关系急转直下。 两人见过面的次数屈指可数,说上话的几率就更小了。这种心情连她自己都说不清楚,也许是好奇芸娘的未来夫君到底是个怎样的人。 联想到玉儿那丫头先前对秦二郎的介绍,感觉跟现在见到的根本就不像是同一个人。 所以,从秦宇出现在前厅的那一刻起。林慧就忍不住好奇的打量他。 那个小男孩终于是长大了! 她年轻时也曾幻想过将来嫁人的模样,可文秀才的背叛和容貌残缺的现实狠狠地刺痛了她的心。 在那以后,她封心所欲,尽管林父想方设法的介绍了不少的青年才俊,但她对任何靠近的男人都没有过好脸色。 “咳咳!” 秦李氏瞧着自家二郎的无理行为,脸上明显有些愠怒。在众目睽睽之下,换谁也不敢盯着未出阁的大姨子看上半天。 说实话,这林家的二小姐慧娘除了她脸上的伤疤,无论是体貌,才情,性格,在她看来绝对是难得的良配。 “二郎,见过慧姐姐!” 秦宇一脸的尴尬,急忙问了声好。自己这样盯着人家大姑娘看在古代算得上登徒子的行为了。 林慧欠了欠身,善意的冲他点了点头。二郎刚才的做法对她来说的确很无理,给人一种轻浮孟浪的感觉。可他看自己的眼神很干净,完全没有其他男子那种赤裸裸色眯眯的感觉。 秦宇与林慧简单的打过了照面后便各自落座。 这次林家突如其来的拜访,表面上是商议秦宇跟林芸的婚事,双方都清楚,实际上是两个家族实力的碰撞。 相比林老爷的纠结心情,林夫人此行的目的很明确就是退婚。 她来之前就想好了几个对策。 上策是利诱:现如今秦家家道中路,与林家门不当户不对!若能将此事挑明,让秦家知难而退,再许以赔偿,以秦李氏温良的性格,定会欣然同意主动提出退婚的! 中策是威逼:若利诱不成,也可借口王家上门提亲求娶芸娘,王文涛对芸娘的爱慕在城里早已传得沸沸扬扬。若秦家不识好歹,得罪了王县令,以后在县城里势必寸步难行。 下策是桃僵李代:让林慧代替女儿嫁入秦家,一来可以履行林家与秦家的婚约保住家族的声誉,二来,林慧一旦嫁人,便不可再参与家族的生意,将来整个林家都是自己小儿子林丰的。 “嫂夫人,今天我们冒昧上门是有要事相商,不如先让孩子们。。。” 林夫人抬头扫视了一眼厅里的众人,脸上露出了欲言又止的神情。毕竟当着孩子们的面,有些话是不方便说出口的。 秦李氏能当上一家主母,眼力劲还是有的,从林氏夫妇进门时对她的称呼及热情程度来看,自家二郎与芸娘的婚事多半会有些波折。 “二郎,你芸娘妹妹跟慧娘姐姐,难得来一次秦府,你带她们去院子里面逛逛,熟悉熟悉!婉容,清儿你们也一同去吧!” “好的,母亲!” 秦宇兴冲冲的应声道,他本以为两家会当着他跟芸娘的面商谈定亲事宜,尴尬之余心里是有些忐忑不安的。现在好了,眼不见为净。刚才他从未来老丈人和丈母娘的态度来看,这桩婚事不必自己搅局多半也会黄掉。 要说失去一个漂亮的娃娃亲老婆会不会感到可惜,秦宇的回答肯定是否定的。 待秦宇领着林氏姐妹等人离开,丫鬟下人识趣的退了下去,刚才还热热闹闹的客厅瞬间变得寂静无声的。 “自从我家老爷去世后,万通兄弟这是第一次来老宅吧!” 秦李氏抿了一口茶水,自顾自的说了一句。声音不大却在林老爷耳中却如同炸雷般刺耳。后者老脸一红,神情瞬间变得尴尬起来。 当初秦家父子遭难,孤儿寡母遭秦家各房联合起来夺权时,秦李氏曾派人去林家去求助,林家安排了一个管家上门,回复称林万通远在京都,正在赶回来的路上。后来她才知道真相,是对方不想卷入秦家的内部纷争,故意避嫌的。从那一刻起,算是真实的体会到了人情冷暖。 “秦大嫂,教训得是,是万通疏忽了!” 秦泽在世时,两人以兄弟相称,秦林两家在生意场上合作互赢,儿女们也经常来往。想当初,林芸年幼时,如同现在的小清儿,喜欢跟在秦二郎身后嬉戏打闹,追着他不停的叫“二郎哥哥”。 一晃五年过去,秦家大房失了势沦为普通家庭,而林家强势崛起取而代之。 两家无论是实力和地位的差距越来越大。 一旁的林夫人见秦李氏意有所指的一句话,令自家相公尴尬得下不来台,心里顿时生出一丝不快。 “嫂夫人勿怪,林氏现今家大业大,夫君长年在外奔波极少归家,妾身作为主母应该上门拜访的。”林夫人轻飘飘的一句话将责任揽了过去。 “万通兄弟,嫂子刚才没有别的意思,你也别放在心上,以后秦林两家要多多走动才好!” 秦李氏知道现在纠着林万通的陈年过错不放,于两家关系的修复没有半点帮助,现在最重要的事情是要尽快把二郎跟林芸的婚期定下来,不然迟则生变! “秦大嫂说得对!两家是该多走动走动,不然太生分了!” 林老爷何等精明的一个人,懂得借坡下驴,一脸陪笑道。 “时间过得真快,一晃十多年过去了。” “想当初我与邓妹妹先后怀了身孕,两家老爷一高兴指腹为婚,约定两家生得一儿一女则结为夫妻。。” 足足有一盏茶的功夫,秦李氏悠悠的说着往事,直到声音渐渐停顿了下来,看神情似乎陷入了回忆之中。 她的话更像是一种刻意的提醒,在林氏夫妻听来格外的刺耳,如同一根刺横亘在心中。 指腹为婚,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代表着一种承诺!一方毁约则如同失信于人,商人最看重名声。若一个家族信誉受损,言而无信,那以后在商场会寸步难行,没人愿意与之做生意的。林老爷正因为有这样的顾忌,知道现在的秦家不是女儿的良配,存了退婚的心思也一直不敢流露出来。 “秦大嫂,秦林两家指腹为婚的约定。。” 秦李氏已经把事情挑明,林老爷纵有千般不愿,也不能做那失信之人,只得硬着头皮先答应下来。可他的话刚说到一半就被一旁的林夫人起身打断了。 “二郎与芸娘的亲事是两家老爷定下的,妾身本不该有异议。。” “身为母亲,不得不替女儿的未来着想。芸娘在林家从小娇生惯养,吃不得苦。。。” 林夫人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说得声泪俱下,像极了一个关心女儿将来是否幸福的好母亲。 在她看来,说得自家女儿越优秀,不学无术的秦家二郎就越配不上她。与其让两个不属于同一世界的男女强行结合,不如放手各自安好。她处心积虑的说这么多,相信秦李氏听后这点自知之明应该会有的。 卷一 第十五章:交谈 话分两头,正当秦李氏同林氏夫妇在前厅内为两家婚约相互拉扯时。 秦宇带着林氏姐妹,晚晴,小青儿四女悠哉游哉地在前院里逛了起来。家里来了女眷,为了避嫌,男家丁都被打发了出去,连陈叔都守在了厨房里,七八个从酒楼里请来的帮佣正在忙碌地准备着配菜,大厨不停地颠勺等着前厅的指示一到就开始干活。 林芸小时候经常跟随父亲来秦家老宅做客,记忆中院子的模样跟现在差了许多,大概是花草树木,假山怪石没有专业的人打理,显得有些凌乱无章。 如同小时候的自己,那个跟在秦二郎身后,兴冲冲的小姑娘不在有了。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讨厌上他的呢?林芸这般想着,小脸忧愁的眉头紧锁,眸子不由得低垂了下来。 相较于妹妹的触景生情,林慧的感受就轻松惬意了许多。 这里没有林家的繁华热闹,没有阿谀奉承的嘈杂,有的是一种难得的静谧,她很享受这种感觉。 想当初,母亲在世时,她也是父亲的掌上明珠,来秦家老宅玩过几次。两家曾有意撮合过秦大郎跟她,可惜他看到脸上的伤疤,明显有些不喜,渐渐的疏远了自己。从那以后,林慧便再也没有来过这里。 小清儿是个直爽的性子,她打心里不喜欢林芸,这个未来的秦家少奶奶。又对一直戴着面纱的林慧很是好奇,主动的上前交谈起来,两人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好似一对亲密无间的姐妹。 “今天芸妹妹难得来一次,二郎你好歹陪她说会话!” 婉容是个活泛的主,看见小清儿故意将今天上门的正主林芸冷落在一旁。只得走到秦宇的面前,小声的提醒道。 秦宇一个人在前面走着,正感觉百无聊赖,婉容的突然靠近幽香扑鼻,四目不经意间相对,神情显得有些尴尬。他下意识摸了摸鼻子,暗道身上好香。本来热脸贴冷屁股的事情,他可不想干。心里这么想,嘴上可不敢当着人家的面这么说。 于是,在婉容诧异的眼神中,秦宇径直走到了林芸的面前。嬉皮笑脸道: “喂!小丫头我们去前面单独聊聊呗!” 他这话声音不小,惹得一旁的林慧跟小清儿两女好奇的看了过来。 林芸这个当事人也有点懵,手足无措的愣在了原地,一颗心扑通扑通的跳个不停。 “他要跟我说什么?” “他不会乱来吧!” 小姑凉胡思乱想着,足足等了有半晌,小脑袋才抬起来看了秦宇一眼,见他神情中没有恶意,缓缓的点了点头。 “我们去前面的凉亭吧!” 秦宇跟林芸这对曾经的青梅竹马走向了不远处的凉亭,婉容,小清儿,林慧相视一笑,默契地停下了脚步。 “你坐吧!” 秦宇绅士的用长袖拂去了石凳上的灰尘,客气地招呼着林芸坐下。 林芸一直处于愣神的状态,机械式的坐在了石凳上,冰冷的触感让她晃了晃神。 仅仅半年多未见,秦二郎的变化几乎让她认不出来。若不是记忆中这张无比熟悉的脸,她真怀疑对面是换了个人。 秦宇也不废话,一屁股坐在了林芸的对面。越靠得近越觉得这丫头是真好看,气质容貌没得挑。作为一个穿越而来的现代人,他很清楚不属于自己的任何事物,再美好也不能强求。 “芸,芸姑娘,我可以这样叫你吗?” 秦宇小声问道。 说实话,他生怕太过热情会刺激到这个小丫头。 “嗯!” 林芸默默地点了点头,俏脸上闪过一抹诧异。想当初,秦二郎每次大老远的见到自己,都会冲过来,“芸妹妹”叫个不停。当时是真觉得很烦,现在的称呼突然改了,一时半会还不习惯。 “芸姑娘,首先我为半年前跟人打架,连累你被父亲禁足的事情道个歉?” 秦宇努力装出一副真诚的脸。他一直认为从根本上解决问题是最关键的。在古代娃娃亲是两家父母定下的,男女双方几乎没有拒绝的权利。拒绝不行,拖可以啊!两人把情况说开,齐心协力,拖上个三年五载!他对自己有信心,到时候完全有能力选择自己的婚姻!总之一句话,不能给穿越者丢脸!不让封建陋俗骑在自己的头上! “啊!” 突如其来的道歉打了林芸一个措手不及,她檀口微张,惊讶到半天合不上来。这还是自己印象中的秦二郎吗?一种莫名的陌生感涌上心头,从前那个死皮赖脸纠缠到令人厌恶的半大小子在这一刻仿佛成为了泡影。 “没,没事。事情都过去这么久了!” 半晌过后,回过神来的林芸努力地挤出了一个善意的笑脸。 “你是不是一直都很讨厌我?” 秦宇装作一本正经地问道,稚气未脱的脸上如古井般平静看不到一丝波澜。 “嗯。不不不。” 林芸下意识地承认,马上又否认,偷偷地瞟了秦宇一眼,见他神色如常才放下心来。 “哈哈!没事,喜欢就是喜欢,讨厌就是讨厌。我又不是人民币,做不到大家都喜欢!”秦宇打了个哈哈,下意识的说出了一句现代的至理名言来! 被人讨厌还这么开心!林芸秀眉紧皱,她有种强烈的错觉,根本看不透眼前这个同龄的男子!他跟书院里那些一直围在自己身边打转的青年才俊完全不同,身上有股莫名的魔力,让人忍不住想去探究一番。 “既然你讨厌我,那我就不客气了!”秦宇恶作剧般故意板起了脸,煞有其事的逼近了。 林芸见状,吓得缩了缩脖子,身子颤抖着朝后面仰去,试图离他远一点。 秦宇可没打算就这么放过这小青梅,在她惊愕的眼神中伸出右手飞快的摸了一下她的头发。 真是丝滑得一匹! “你。你无耻!” 林芸咬碎银牙,身体如触电般从石凳上跳了起来。长这么大还从没有男子触碰过她的头发。第一次就这么没了,还是被可恶的秦二郎夺走的! 眼看着小俏脸由阴转雨,乌云密布,一副委屈巴巴的模样。 秦宇立马后悔了。 他刚才的行为太过孟浪,恨不得给自己一个巴掌。现代都讲究男女有别,更何况古代未成婚的女孩子,只有夫君才能触碰她的身体。 “叫你不听话,见到漂亮小姑娘就忍不住!我废了你!” 秦宇急中生智,在林芸委屈落泪的瞬间,装模作样的含泪自断一臂! 他这种即夸张又滑稽的表演成功吸引了小姑凉的注意。 “噗呲”一声,梨花带雨的脸上露出了笑容! 有了这个小插曲,秦宇好不容易才把小青梅哄好,两人再次回到石凳上落座。说实话,在这之前,他一直认为林芸是个心高气傲的小才女。今天一番接触下来,发现她跟小清儿一样,是个未长大的小姑娘而已。 算算时间,从前厅出来应该过了有大半个时辰,母亲与林氏夫妇那边想必很快能谈出了一个结果。 “秦林两家的婚约你是知道的吧!” “嗯!” “那你怎么看?” “我。我” 小青梅低头沉吟了半响,眼神逐渐变得坚定。秦二郎的变化太大,让她都感觉到了陌生。讨厌谈不上,可不喜欢就是不喜欢,她仰慕有才学的人,一度幻想过未来的夫君是个才华横溢的男子。来秦府的路上,母亲曾单独找林芸谈过话,话里话外的意思都是要替她退掉这桩与秦家的婚约,甚至连当着秦夫人的面拒绝成亲的说辞都考虑到了! “芸娘,我知道两家的婚约轻易不能放弃。” “接下来我的话可能很荒唐,但还是要告诉你,强扭的瓜真不甜。。” 秦宇见小青梅半天没有回答,一股脑的将心里的话说了出来! 他用了一大堆俗套的借口。 比如两家门不当户不对。 两人的兴趣爱好也完全不同,强行生活在一起是不会快乐的! 同时又鼓励小青梅不要受道德的约束,要勇敢地去追寻自己的幸福。 这一套组合拳下来,直接把林芸说蒙了。她开始怀疑真正想退婚到底是林家还是秦家? 看着这个一本正经胡说八道的秦宇,林芸不禁生出了一个荒唐的想法:他是真的想跟自己退婚。一种莫名的失落感涌上心头,当初那个信誓旦旦非她不娶的秦二郎已经不复存在了,或许这就是成长的代价。 不多会,秦宇与林芸先后走出了凉亭,两人的脸上露出了截然不同的神情。一个轻松,一个轻松中带着些许惆怅。用秦宇的话来说,从今天开始他们的关系从爱恨交织的青梅竹马变成了同一战线的同志。 成功与婉容三女汇合后,心情大好的秦宇决定给林氏姐妹花一个难忘的表演。 卷一 第十六章:妥协 秦宇把表演的地点定在前院的演武场。 这个演武场明显经过了特殊改建,几乎照搬了现代新兵训练的场所。 林氏姐妹在婉容的带领下来到了阁楼的二层,这里视野开阔,能将整个演武场尽收眼底。 此刻,两姐妹的心情是截然相反的。 林芸沉默不语,有些魂不守舍。 林慧神情激动,明显兴致高涨。 她在刚才与小清儿的交谈中,知道了很多秦宇发生的事情。从遇袭身受重伤到失忆后种种异常举动。特别是替小清儿出头教训四个小混混的片段,热血又温情,再次刷新了她对秦二郎的看法。 “二郎哥哥的表演很震撼的,慧娘姐姐可要睁大眼睛看清楚哦!” 一旁的小清儿不遗余力的替自家少爷吹嘘着,在她看来,林慧是个温柔可人的知心大姐姐,若是二郎哥哥能把她娶到手就好了。 “嗯嗯!”林慧点了点头,神情中充满了期待。 演武场上空无一人,秦宇迈步走来,抬腿踏入的一瞬间,一阵嘹亮的口哨声传来。 这口哨声仿佛有种穿破耳膜的魔力,在林氏姐妹满是惊讶的眼神中,有好几个身穿短领家丁服的年轻男子朝演武场快步奔来,他们双手抱拳收在腰间,跑步的动作整齐划一,在演武场的入口处一字排列成一条笔直的队伍。 “开始报数!” 随着秦宇一声令下。 “一” “二” “三” 。 “十四” 报数声短促而有力。 “报告教官,秦氏小分队共十四人,实到十四人!” 报告之人是秦子良,他从队伍中分离出来笔直的站在一旁。经过了一个多月的军训,原本白净的脸上呈现出黝黑的肤色,瘦弱的身板明显强壮不少。秦宇满意的点了点头,他严格按照现代义务兵的军训标准执行,在保证训练任务的同时,大大提高了平时的生活水平,做到餐餐有饭,顿顿有肉。 银子如流水哗啦啦的消耗掉,为此他没少挨秦李氏的埋怨。 “按现有阵型开始表演!” “全体都有!跑步走!” “一二一,一二一” 秦子良第一个从队伍中冲出来,后面的家丁喊着口号,一个接一个的跟了上去。整个队伍冲入演武场开始奔跑起来,跳过障碍,跨越壕沟,翻过围墙,全力冲刺。当中有不少人摔倒,动作没有任何停顿,爬起来继续朝终点跑去。 婉容跟小清儿在这一个月见看过无数次这样的表演,神情专注且激动。而第一次看到的林氏姐妹,她们的表情先是好奇渐渐的变成了兴奋和激动。 林芸平时喜欢跟一群书院的书生吟诗作对,花前月下,游船赏湖,说到底还是个不谙世事的小姑凉。又何成见过这么新颖刺激的军训场面,好奇的睁大了眼睛,小脸激动得红扑扑的。刚才她听得清清楚楚,小清儿一个劲的在旁边称家丁表演的训练方法是自家少爷创造的。 林慧掌管着林家的部分产业,其中不乏酒楼客栈等鱼龙混杂的场所,眼界见识非一般女子能比。她闲暇之时读过很多书,兵法行伍一类也有涉及。 外人看的是表演的整齐跟动作的流畅。而她看到的是令行禁止,一种全新可行的练兵方法。若是将此法传播出去,定会让整个楚国为之震动。 整个表演的进度很快,完成动作的家丁们跑回原地,整齐的站成一排。 秦宇满意的冲他们点了点头,然后原地做起来热身运动来。古代的新兵们表演完了,他这个教官必须要露一手。 “慧娘姐姐快看,二郎哥哥要开始了!” 小清儿见状,兴奋的叫了起来。 林氏姐妹那两双流光泛彩的美眸不约而同的落在了秦宇的身上。 完成热身运动的秦宇朝一旁的秦子良使了个眼色。 后者心领神会。 “三” “二” “一” 秦宇的身体如离弦之箭般射出,双腿发力奔跑起来。相比家丁们,他的每个动作几乎是一气呵成,展示出一种力与美的结合,融入了整个身体里。 表演完成后,秦宇宣布就地解散。 秦子良带着家丁们快速散开,奔向府内各自不同的岗位。 临近中午,在伶儿的催促下,秦宇带着几女返回前厅。 一路上林芸沉默不语,脸上不喜不忧。今天的所见所闻,让她需要很长一段时间来消化秦二郎的改变。 “秦二郎你的身上到底还有多少惊喜和秘密?”林慧满脑子好奇的问号,眼神时不时的落在了秦宇的身上。 前厅内,偌大的餐桌上摆满了可口的饭菜,小丫鬟们站在一旁侍奉着。 秦李氏与林家夫妇已经在主宾位置落座。细心的秦宇感觉到了母亲看向自己时那无奈的眼神。 午餐时,主客宾欢,两家长辈似乎达成了某种协议,谁也没提及婚约的事情! 目送林家车队离开后,秦李氏叫住了秦宇,两人一前一后来到了老宅的祠堂。 秦李氏恭恭敬敬地往秦泽的牌位点燃了三支香,招呼秦宇在蒲团上跪下。 她依靠在神龛旁,念念有词,神情萧瑟且落寞。从只言片语中,秦宇隐约听出母亲是在向父亲诉说今日发生之事。 毁约或是被退婚都会影响两家的声誉。林家的态度很明确,不会履行两家的婚约。换句话来说,表面上不承认也不否认,待时机成熟,再公布出来退婚。 同时,林家作为失信的一方,承诺会补偿秦家一座湖边酒楼跟一间店铺,七日之后便可以安排人去接手。 事实上,秦李氏正是考虑到自家二郎将来的生计才勉强答应了下来。 在秦宇看来,林家的行为是典型的当婊子又立牌坊。好在他的目的也达到了,不需要娶一个自己不喜欢的人。 花开两朵,各表一支! 林家的车队刚拐过街角便停了下来。 林母招呼林芸上了自家的马车。 林老爷则同林慧同坐一辆。 “芸娘,母亲要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林家与秦家的婚约解除了!”林芸刚上马车,林夫人满面春风的拉着她坐下,第一时间向女儿分享了这个好消息!尽管林家付出了一家酒楼跟店铺的代价,但女儿的幸福最重要!现在她更关心的是王家的态度,若两家能结秦晋之好,她会多了一个当官的亲家,得到的好处跟现在失去的相比不值一提! “嗯!让母亲费心了!” 林夫人本以为女儿得知这个好消息会很高兴,可小姑凉螓首低垂,情绪明显不高!来秦府之前她对两家的婚约十分抵触,现在却有种怅然若失的感觉! 林芸有点迷茫了,她一直以为自己仰慕的是王文栋那样仪表堂堂才华横溢的书生,可秦府一行,秦二郎给她震撼太多了,这个阳光灿烂大男孩展示的一切刷新了她所有的认知!如果两家不退婚的话,嫁过去未尝不可。。 林夫人察觉到了女儿的异样,还以为是她在秦家受到了欺负! “芸娘,你告诉母亲,是不是秦二郎这小子在秦家对你做了什么?” 当初秦二郎的原身为见林芸一面,三天两头的跑到林家做客!考虑到两人有婚约在身,多见面能增进彼此的感情,林家父母一直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 半年前,秦二郎争风吃醋与王文涛爆发的冲突在城里传的沸沸扬扬,败坏了自家女儿的名声,让林家父母第一次生出来退婚的心思! 从那以后,林芸被禁足了一个多月,而秦二郎则上了林家的来访黑名单,将他彻底的拒之门外! 有诸多荒唐事前科的秦二郎被林母误会也在情理之中! “母亲多虑了,秦二郎并未对女儿做过分之事!”林芸见母亲一脸愠怒之色,担心她生出不好的误会,轻声解释道。 “那女儿为何闷闷不乐?”林母一脸不解的问道。 “回母亲!女儿只是有些累了!” 林芸说完,神情疲惫的合上眸子倚靠在马车软榻上! 在秦家肯定发生了什么?才会让女儿心情如此低落?看来回去要好好的询问一下林慧了!知女莫如母,林夫人这般想着! 林家另外一辆马车上,林万通神情复杂的看着坐在对面的二女儿林慧!自从八岁那年,她的脸被歹人用利器划伤,眉间留下疤痕,每日便以纱巾遮面,在家中亦是如此。他感到惭愧的是印象中已经记不起女儿的具体模样! 林慧本是个心思玲珑的女子,在秦府用餐时,林姨娘脸上的得意,秦李氏眼神中的无奈,猜测两家在婚约上已经达成了默契的共识。 刚离开秦家,林姨娘就把妹妹叫了过去,多半也是告知此事。 林姨娘出生书香门第,但功利心太强,只看重眼前的利益。 林慧有种强烈的预感,将来林姨娘母女肯定会后悔今天的决定,她在秦二郎的身上看到了无限的潜力,远不是王文涛那种文绉绉的浪荡书生可比的! 一想到,秦二郎与自家妹妹的婚约作废,林慧感到惋惜的同时隐约升起了一种莫名的期待。 “慧娘进来可好?” “回父亲,一切安好!” 卷一 第十七章:江湖酒楼 林府坐落在西城最繁华的街道上,院墙高耸,府内富丽堂皇,飞檐楼宇众多,假山流水层层叠叠,小院厢房林立,俨然一派地方豪族景象。 回到林府后,林慧向林父和二娘告了一声退,来到了自己的房间。 贴身丫鬟玉儿见自家小姐回来了,笑盈盈地迎了上来。叽叽喳喳地询问她跟着老爷夫人三小姐去秦府谈婚事的情景。 比如说秦府大不大,房间里装饰豪华与否,下人和丫鬟多不多。 林慧点了点她的额头,笑她想知道这么多是不是想嫁到秦家去。 玉儿吐了吐舌头,笑嘻嘻地回道:“我这是替三小姐把把关。” 林慧拗不过她,把自己在秦府看到的情况简单扼要地说了出来。 “秦家不愧是曾经的湘南首富,府院竟然比我们林家还大。" 玉儿听完,吐了吐舌头忍不住感叹道。 接下来她又问,秦家主母如何,秦家一共有多少口人? 林慧回复说秦家主母是大户人家出身,性情温和,很好相处。至于秦家有多少口人她没有仔细数过,摇了摇头表示不清楚。 玉儿听罢,称三小姐真是有福气,能找到这样好的婆家。 林慧听罢,神情有些古怪。 玉儿误以为提及了小姐的伤心事,连连拍自己的嘴巴,称太多嘴了。她跟了自家小姐近十年,一起长大,若不是那道疤,小姐应该早就嫁人了,不会到现在连一个合适的夫君人选的都没。 “就你这小妮子事多!” 林慧白了她一眼,坐到了梳妆台前,玉儿上前小心翼翼地解开了系在她耳垂上的细丝。 白色纱巾掉落的一刹那,斑驳的铜镜中映出了一张标准的美人鹅蛋脸,肤若凝脂,面若桃花。如果说林芸是含苞待放的玫瑰,那林慧是娇艳欲滴的牡丹。可惜的是,右边白里透红的脸蛋上被一道寸许长的伤疤破坏了美感。 “那秦二郎呢?” “算得上翩翩少年郎,人也很厉害!” 林慧沉吟一会道。 “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现在的秦二郎本事可不少!”林慧伸出葱葱玉指点了点玉儿的额头道。 “啧,啧!小姐你有情况!” “都说三小姐不喜那二郎,小姐这般推崇于他,莫不是动了心,那不如小姐替嫁过去好了!”玉儿打趣道。 林慧脸上升起一抹红晕。嗔怪道:”小妮子,尽胡说!先不说我比那二郎大上不少,这脸上的伤疤恐入不了人家眼中。” 说完,她纤细柔软的玉指轻轻抚摸着眉梢的伤疤,神情有种莫名的忧伤。 “城里的大户人家,妻子大过相公多如牛毛。我们小姐才学过人,又懂经商,贤良淑德。这身段,捏得出水了,若那秦家二郎是看貌之辈,那不嫁也罢。” 说完,她气鼓鼓地坐到了一旁,好像真是自家小姐要嫁入秦家,被秦二郎嫌弃了一样。 “好啦!你这小妮子别闹了!快帮我换件衣裳,待会我要出门一趟。” 在马车上,林老爷告诉林慧,林家卖了东江湖边的酒楼跟一个店铺给秦家,要她七日之内整理好账目。安顿好人员后交接过去。是卖还是补偿,她心里跟明镜似的。 玉儿帮林慧换衣服的时候,趁她不注意偷袭了一下那对高耸的胸部,笑道那个男人能娶到自家小姐绝对好福气,每晚抱着一个温香软玉的娇躯睡觉,岂不羡慕死旁人。 “尽便宜你这小妮子了!” 两女嬉戏打闹间,林慧脑海里浮现出秦二郎在演武场上的模样来,吹弹可破的脸庞上浮现出一抹醉人的红晕。 七日一晃而过。 旭日初升。 今天是林家约定向秦家交接酒楼跟店铺的日子。 秦宇一大早跟母亲请了安,换了一件崭新的黄绸锦袍。 穿越到西楚王朝两月有余,是时候去老宅外面的世界看看了。 跟他一起出门的,有小清这丫头,将来的酒楼掌柜兼账房秦子良,及本家的两位兄弟秦文,秦武。 酒楼离秦府老宅的有点远,陈叔本打算租辆马车送他们过去,秦宇笑着说不必了。走过去,可以熟悉一下路线,看看沿途的风景。 东城的街道本就不宽,低矮的商铺连成一排,小商贩摆上摊位拥挤在道路两旁吆喝叫卖。 秦宇走在拥挤的人流中,好奇地打量着街道上的一切,前世无数次出现在古装影视剧中的场景终于亲眼见到了。 “少爷,这条街您记起来了吗?“ 秦宇一脸茫然的摇了摇头,装失忆必须装得彻底。 “那清儿给你介绍一下!” “看这家李大叔的包子铺,皮薄馅多很好吃!” “那是王大娘卖菜的摊位,人很好的。" “最里面是郑屠夫的猪肉铺,买他家的肉要趁早,完了就臭了!” “少爷,当初这条街的商铺可都是我们秦家的!” 小清这小妮子一出府如同出笼的画眉鸟围着他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 “二郎,好久不见!” “二郎,伤好了啊!” “呦,又长个了!” “二郎你要不要媳妇?要的话老婶子给你送一个来!” 一路上,不停有熟人过来打招呼,秦宇拱手回应个不停,不多会,他感觉半边脸都快笑僵了。 看得出来前身秦二郎的人缘还是不错的,街坊邻居对他都很热情,关心询问他母亲近况的也不少!秦李氏生性温良,乐善好施,是东城出了名的女善人。之前,秦二郎经常在街道上调皮捣蛋,只要不闯祸,商贩们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论人脉,小丫头当属第一。不多会,她手上塞满了一堆的小吃!秦宇不禁感慨:古代的底层人民真是睦邻友好,善良淳朴啊! “少吃点,小心变胖了没人要” “哼!” 约莫一个时辰后,秦宇一行人来到了一大片湖面的开阔地。 江湖酒楼是一座木制三层阁楼,古朴典雅的装饰风格,后面有个不大的院子,南北走向,站在二楼平台可以将整个湖面尽收眼底。 “真是个开酒楼的好地方啊!” 用现代的话来说,是绝对的核心地段。他第一次对秦李氏这位母亲心生出了敬佩,能从林家手中争取到这样的聚宝盆。 秦宇站在酒楼大门的台阶上,抬眼看去,一条青石小道围着整个湖边延伸至湖心深处,清风拂动,杨柳依依。 湖边有一阵阵喧闹吆喝声传来,摊位上有卖小吃的,有卖小饰品的,来往络绎不绝散步的人们,交织成了一幅秋日游湖图的画卷。 日上三竿,江湖酒楼的红漆大门紧闭着,楼内没人走动,听不到半点声响。 今天是交接的日子,所以不营业? “子良,你去敲门!” 按理说就算是交接也可以开门做生意,这突然的关门歇业给新东家的印象不是很好,总不能是故意的,林家家大业大的不至于搞这种小动作吧! 秦子良点了点头,转身用力扣动红漆大门上的铁环。 一连扣动了十来下,楼内静悄悄的没人回应。 饶是好脾气的秦宇见此情形都有些生气。 “少爷,我看林家是故意的,根本就没打算把酒楼交给我们!” 小清气鼓鼓的说道。 “不急,再等等!” “别敲了!今天东家有事,酒楼停业一天!” 足足过了有一盏茶的功夫,才有个懒洋洋的声音从里面传了出来。 “我们是秦家的人,快开门!”秦子良动了气,点明了身份,加重语气喊道。 “咦!秦家。。莫不就是新东家!”里面那人“咦”了一声,随即反应过来,几声呼喊过后,楼内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由远及近到了楼门内。 前几日,林掌柜召集酒楼所有大厨,帮佣和伙计,当众宣布了酒楼将易主秦家的消息。一开始他们沾沾自喜,还以为新东家是龙门酒楼的秦福,后来才知道是落魄的秦家大房。 以前酒楼背靠林家这颗大树有不少的老主顾,生意勉强过得去,大伙的待遇尚可,不必担心发不出工钱。换成无权无势的秦家大房,酒楼一旦没有了生意,他们这些人的生计就断了。怀着这种忐忑不安的人不在少数,有门路的找起了门路,没门路的趁着今天停业,早早的出门去城里找新门路了,留下几个看店的小学徒,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今年十二岁的郑二苟,下半年才来的酒楼当学徒,他一分工钱都没要,本以为跟着炒菜的老师傅能学得一门养家糊口好手艺。这东家一换,他那师傅拍拍屁股就跑了路,去了一家小酒馆。他本想跟着一起去,可酒馆老板说什么也不收,不要工钱也不行。 卷一 第十八章:郑二苟 平时没有工钱,学徒们只能在酒楼后面的杂物间打打地铺。好几个人挤在一个狭小的空间里,谁也不敢有怨言。他们都是贫苦家庭的孩子,指望着有一天能学到手艺养活一家子人。 前一天晚上,学徒们担心酒楼换了新东家会不要他们,一个个忧心忡忡的很晚才睡。加上今天停业,他们难得的睡了个懒觉。若不是郑二苟被尿憋醒刚好从杂物间出来,打算去后院的茅厕方便,怕是秦子良再扣一会楼门都没人能听见。 一听说门外的是新东家的人,郑二苟一下子慌了神,他下意识要跑去开门,可转身的功夫突然想到了什么,急匆匆的跑进了杂物间,将同伴们一一叫醒。 随着四道门栓被推动的声音,酒楼的大门终于缓缓的向内推开了。七八个青色粗布衣裳的半大孩子紧张的站立在大门两侧,一个个踮起脚尖挺着胸膛,希望能给新东家留下一个好印象。 当头那个黑不溜秋的瘦小个子偷瞄了一眼楼外的秦宇等人,紧张得咽了咽口水。 看着他们摇摇晃晃又努力支撑着不动的模样,小清儿第一个绷不住,“噗呲”一声,笑了出来! “小丫头。” 秦宇故意瞪了小丫头一眼。 小清冲他做个鬼脸,捂住嘴巴努力的憋笑着。 郑二苟人很机灵,刚到酒楼那会当过一段时间迎来送往的店小二,知道从衣着气质来判定客人的的身份,他一眼便瞧出来秦宇这个翩翩少年郎才是这有一行人的头,也就是他们的新东家。 “大家一起,新东家好!”郑二苟很会来事,招呼伙伴们一起冲着秦宇躬身道。 “新东家好!” 。。。 “大家好!” 秦宇嘴角微微一笑,迈步朝酒楼内走去。 “你小子很不错!” 他经过郑二苟身旁时,驻足上下打量了一眼,满意的冲对方点了点头。 按理说,这么大一家酒楼少说要有二三十的人员配置才对,现在竟然只有几个半大的孩子前来迎接,不用猜也知道是什么情况了。林家也太下作了,表面一套背面一套,这是打算给秦家一个空壳子。不过这样也好,省得担心老员工里有奸细,重新培养一批人又不是难事,大不了晚一点时间开业。在来接手酒楼之前,秦宇就有了一系列的改造计划,现在少了一些老油条,全是新人的话执行起来应该会更顺利。 第一天就得到新东家的夸奖,郑二苟身体激动到发抖,几乎高兴得要跳起来,小伙伴们无不向他投来羡慕的目光。 秦宇找了最近的一张酒桌拉过木凳以一个舒服的姿势坐下,小清儿,秦子良等人自觉站在他身旁。 “好了,你们都过来!” 秦宇见他们站在原地身体一动也不敢动,偏着头眼睛努力的看向自己这边,模样很是滑稽。 学徒们不由自主的将目光看向了郑二苟,像是在等待发号施令的士兵,仿佛此刻他成为他们的头。 郑二苟定了定神,努力克制着心头的紧张情绪,他知道自己要抓住这次机会在新东家面前好好表现,以后肯定能继续留在酒楼里学徒。 随着郑二苟一动,其他学徒默契的跟着他来到了秦宇的面前。只不过他们自觉的低着头,生怕自己一个不注意引来新东家的不满。 “你们不必紧张,我就是你们的新东家秦二郎,比你们大不了多少。或许你们中有人曾听说过我的大名!”秦宇以一种轻松诙谐的语气介绍了一下自己的身份。 “秦二郎。” “这个名字我好像听过。” “你就是林家三小姐的娃娃亲吗?” 一时间,学徒们交头接耳小声议论起来。 半年前,秦二郎跟王县令公子王文涛为林家三小姐打架一事曾在县城里闹得沸沸扬扬,酒楼是消息快播的重要场所,他的大名这几个学徒都听说过。只是没想到今天会成为他们的新东家。 郑二苟摇晃着脑袋,焦急的朝身旁的学徒们提醒不要乱说话。为女人打架可不是一件很光彩的事情,而且听说当时这秦二郎还被关进了县衙。当着新东家的面揭他的老底,若是惹恼了对方,以后就别想着能留在酒楼里做事! “好了,既然你们都听说过我的名字,那就好办了!”秦宇耸了耸肩,无论什么时代,当个名人总比人名要好得多。 “谁来跟我说说酒楼的人都去哪里了?” 秦宇一边说着,一边指了指酒楼四周,他的意思很明显,想知道酒楼里的大厨伙计们去哪了?是不是都被林家带走了? 学徒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终齐刷刷地将目光看向了最前方的郑二苟。 郑二苟紧张的咽了咽口水,沉吟了半晌,才组织好言语回道。 “回东家,昨天林掌柜召集了大家,说今天新东家会上门接管酒楼,不接待客人让回去休假一天!我们几个学徒家住的远没有去处,只能留在酒楼里。。。。” 郑二苟说到后面声音越来越小,神情也有些尴尬,他不时的观察着秦宇的脸色,有很多东家不喜欢学徒留宿在自家的酒楼中。 “林掌柜。”秦宇念叨了一句,今天明明是酒楼交接的日子,这个林掌柜却迟迟没有出现。若不是故意放自己的鸽子。 “林掌柜,东家您应该认识的,她就是林家的二小姐!” “啊!原来是她,有点意思!” 秦宇神情一怔,眼前不禁浮现出林慧那婀娜多姿的身影来。算起来,上次在秦家,两人才是真正的第一次见面,这位奇女子给他留下的印象很好。就是不知道今天是迟到了还是故意不现身。 “你继续说说酒楼人员的情况?”秦宇继续问道。 郑二苟见新东家不介意学徒们住在酒楼,暗暗松了口气。 “本酒楼一共有四个大厨,分别是负责管事的赵大厨,负责案头炒菜的李大厨,负责汤水类的孙大厨”,负责糕点小食的王大厨。。。“ 秦宇从郑二苟口中得知,江湖酒楼的人员除去林掌柜跟账房先生,一共有四个大厨,八个帮厨,十二个跑堂的伙计以及他们八个学徒。 “楼里的采买是谁?” “采买是林掌柜负责的!” 林家几乎垄断了县城七成以上的粮油酒水生意,供货自家的酒楼轻轻松松。 “那护院呢?这么大的酒楼不怕有人闹事吗?” “不怕的!县城里的人都知道酒楼是林家的产业,没人敢乱来的!而且衙门里的人也经常来这里吃饭。” 现在的林家如同当初的秦家,黑白两道通吃,若是在这里闹事,需要掂量掂量一下后果。 “楼里平日的生意如何?”秦宇问出了他最关心的问题。秦家这几年一直在吃老本,他受伤又花了不少的银子,最近府里新增了这么多人,若再不解决经济来源的问题,恐怕自己的老婆本都要耗光。 这酒楼处于黄金地段上,按理说只要口味跟服务不差,生意肯定好得很。可事实却狠狠打了他的脸。 “酒。酒楼最近的生意不怎么好!林掌柜为这事烦心了许久。” “生意不好?难道是师傅们的手艺不行?” “不。。不是的,是最近半年的生意都不好!” 郑二苟支支吾吾的回道。 秦宇闻言,脸上变得有些难看起来。 敢情母亲是被林氏夫妇给骗了,就说这么好地段的酒楼林家怎会平白无故的赔给秦家。看来,要知道酒楼生意不好的原因,多半要从自己那个名义上的大姨子寻找突破口。 卷一 第十九章:花船 接下来,秦宇用上了一点手段,他依次询问了每个学徒的姓名,家庭跟工作内容,并且从他们的口中打探到了不少有用的消息。 四个大厨看来是留不住了,已经找好了下家,他们还带走了用顺手的帮餐,店里的伙计大多也找到了出路,估计也要重新招募。 掌柜早就有了人选,秦子良暂时可以胜任。账房秦宇打算让婉容来当,他这个寡嫂出身不错,能识文算数,关键是够细心严谨。秦李氏曾不止一次劝她趁年轻回到娘家找个好人家再嫁过去,可她总是笑着搪塞了过去,或许是有不得已的苦衷。 采买的位置秦宇打算自己来当,毕竟母亲给他的本钱不多,每一分银子都必须花在刀刃上。 消息到手了,甜头总要给的。在得到新东家承诺会原封不动的保留他们原先的工作并支付一定的工钱后,学徒们在秦子良的指挥下欢天喜地的打扫起整座酒楼的卫生来。 “少爷,你刚才问了那么久的话,口渴了吧!先喝点水!”小晴儿善解人意的提来了一壶泡好的茶。 秦宇一连干了好几杯,尽管茶水有些发涩,但他这三个月已经喝习惯了。 “吴二苟,你过来,带我到楼里参观一下!” 秦宇叫住了正在擦拭窗台的吴二苟。 “好的!” 吴二苟放下来手中的脏布条,又跑到水池边清醒了双手。 他带着秦宇跟小清儿登上了酒楼二层。 酒楼二层的空间比一楼大厅少了一半,十张酒桌的两侧用镂空的木制隔断分开,保证了一定的私密性。最让秦宇满意的是二层外围是个回廊开放式的观景平台,在这里能看到整个湖面的美景。 登上三层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古色古香的小型会客厅,能容纳二十来人,书香味很浓,墙壁上挂满了临摹的名人字画。穿过会客厅往里走有五个包厢。林慧娘原本的计划是把这里打造成文人们聚会赏湖的场所,只可惜名气没有打响起来。毕竟外面就是东江湖,泛舟湖上,赏月吟诗才是文人们的首选。 秦宇走进一间包厢,站在窗台边能看到更远更宽阔的湖面。远处,有几条并排足有两层阁楼高周身彩带飞扬的大船引起了他的注意。在他的记忆中正史里面唐宋以后才会出现这么大型的船,没想到东楚王朝造船的水平会这么高。 “那几条大船是?” “回东家,那是郡城大家族的花船!” “郡城大家族的花船花船 他这话还没问完。只觉得腰间软肉传来一阵疼痛,小丫头正气鼓鼓的看着她,纤细的小手不知何时捏了上来。 “你这小妮子干啥捏我?” 一旁的吴二苟没有注意到两人的小动作,自顾自地介绍起每条花船的由来。。 听到船上的花魁卖艺不卖身,秦宇霎时明白了过来,所谓花船是供文人墨客们享乐消遣的温柔乡。果然不论身处哪个朝代,特色服务的多种多样是必不可少的。 “你小子年纪这么小懂得很多啊!莫不是去过?”秦宇回过头来,忍不住调侃道。 “东。家我。我没去过!这些都是听来的!” 吴二苟脸上涨的通红,慌慌张张的解释。 先别说登上花船的规矩是现场做一首让花魁满意的诗,就算是上了船,让花魁娘子作陪的消费也高的吓人。吴二苟之所为知道这么多花船的情况,一来是从酒楼的食客跟伙计们口中得知,二来是每条花船幕后的老板不一样。要想自家的花船生意好,名声必须打出去。酒楼作为各类消息的中转站,外地游客的汇聚地,适当的给酒楼的人一些好处帮忙宣传宣传是十分必要的。 “哈哈!敢情酒楼的人还兼职拉皮条!”秦宇大笑道。他不会介意酒楼里的人多一份额外的收入。若是酒楼能与花船达成长期的合作,吸引上面的客人来消费,未尝不是一种增加收入的手段。 “少爷,什么是拉皮条?” 小清儿眨巴眨巴眼睛,小脑袋伸过来好奇的问道。 “拉皮条就是。。你个小妮子不需要懂!”秦宇故意拉长了声音,吊足了小丫头的胃口。 “哼!不说就算了,反正不是什么好词!”小清儿噘嘴哼一声,气鼓鼓的偏过头去。 参观完整个三层酒楼,吴二苟又带着秦宇来到了后厨跟杂物间。 厨房很宽敞,有两排灶台,切菜用的案板和洗菜用的水池看起来很干净,应该有专人打扫的,从这点可以看出他那个大姨子是用心来经营酒楼的。 “这就是你们平时睡觉的地方?” 说是杂物间其实就是厨房后面放置废弃物品的小仓库,里面黑漆漆的没有半点光亮。狭小的空间内除了有柴火,还有七八个用破布包裹成的地铺。 吴二苟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 学徒们都是十二三岁正长身体的孩子,却不得不住在这么阴暗潮湿的地方。秦宇有种莫名的心疼,他暗暗下定决心,等接手了酒楼,要想办法给他们提供一个能正常休息的地方。 穿过木制一条连廊,酒楼后面赫然出现了一个种满花草树木的小院子。院门紧闭,院墙约莫有两米来高,秦宇尝试着跳起来,能清楚地看到里面的格局。中间是一个天井,左右各有两间厢房。惹人注目的是天井靠墙的位置堆满了大大小小的酒坛,细数之下,足有百来坛之多。一阵秋风袭来,一股若有如无的酒糟香气迎面扑来。 “这院子是。。” “这院子是林掌柜平时休息的地方!她平时不允许我们接近的!” “我看到里面有些坛子。。” “那些都是装酒的,院子后面还有个小门,楼里的酒水都是从这里面拿出去的。”吴二苟解释道。 “哦!原来如此!” 开酒楼的酒水是重中之重,也难怪林慧单独把它们放在这小院里,还不允许酒楼的伙计们靠近。 现在这院子还属于大姨子的,他也不好打开门进去。正当他打算招呼小清儿与吴二苟离开时。 “吱呀“一声。院子后面传来了有人开门的声音。 秦宇驻足倾听里面的动静,能打开小院后门的应该只有他那便宜的大姨子了。 果然不多一会,前院木门被人从里面缓缓打开,一位白纱遮面淡蓝色襦裙服包裹住玲珑曲线的女子走了出来。此女正是林家二小姐林慧娘,她之所以来得晚,是林父只交代了两家交接酒楼的时间,并未交代具体的时辰。 “是慧姐姐!”小清儿一见到熟人,小身板高兴得跳了起来,若不是被秦宇用力拉着衣角,她怕会扑上去抱住对方。 “小姐,你跑这么快,也不等等我!”院子里一个十五六岁头梳双髻的俊俏小丫鬟气喘吁吁的跑了过来。 小丫鬟刚跑到近前,突然看见有几个陌生男女正看着自己,脸上不由得一红。 谁都没有开口说话,院门内外的气氛顿时有些尴尬。 “玉儿,谁叫你跑这么慢!”林慧主动开口打破了沉默。 那个叫玉儿的小丫鬟这才回过神来,偷偷的打量着院门口的几人。吴二苟她认识,是店里的学徒,那个漂亮的小丫头眼生得很,应该是第一次见面。当中那个高高瘦瘦的英俊少年郎,总觉得有些眼熟却想起来是谁。 刚才小姐急匆匆的从林府赶来酒楼,莫不是与这个少年郎有约,看他年纪跟自己相仿,应该比小姐要小些。 玉儿那充满八卦的眼神在自家小姐与少年郎的身上来回的游走,越看越觉得激动,两人无论是气质还是相貌都十分的登对。 卷一 第二十章:天仙醉 一直被一个小丫头上下的打量着,秦宇感觉莫名有些尴尬。大姨子这么精明的一个女子,身边的丫鬟却显得有些花痴。 林慧也感觉到了玉儿的异常,这丫头片子看向秦二郎的眼神那么的火热。这小妮子莫不是误会了什么? “咳咳!“ 林慧轻咳了两声,冲着秦宇微微欠身道:“二郎,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上次见面这不才过了几天吗?秦宇这般想着。 他是秦二郎!听到自己小姐称呼少年为二郎,玉儿脑瓜子“嗡”了一下,惊得捂住了嘴巴。她刚才第一眼就觉得这少年郎有种莫名的熟悉感,好像在哪里见过。半年前,秦二郎上林府求见三小姐被拒,在府中耍无赖的样子还历历在目,与现在这彬彬有礼的模样相差也太大了。 “慧姐,今天可让我好等啊!”秦宇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玉儿双眸一亮,心头那八卦之火再度熊熊燃烧起来。一瞬间她想到了无数种可能:秦二郎在小院外面等自家小姐,莫非两人背着双方父母私定了终身?可他跟三小姐是有婚约啊!那现在又偷偷跟小姐在这里相会。小丫头的头脑风暴持续爆炸着。 “是我来晚了!”林慧露出了一个歉意的神情。 “不晚,还早着呢!” “进来吧!需要交接的东西我都准备好了!”林慧挪开身子,主动让开了一条道,邀请秦宇进小院处理交接事宜。 “好!” 秦宇点了点头,转身朝一直站在一旁的郑二苟交代了一句,后者转身快步的朝酒楼的方向走去。酒楼交接的重要场合,不适合有外人在场。 院门再度缓缓关上,秦宇带着小清跟着林慧主仆来到了天井内的石桌旁坐下。 石桌上摆了十多个用麻线串联的黄色卷轴书,每卷足有两尺来厚,看模样应该是酒楼账本一类的。 一股股浓烈的酒香从四面八方扑鼻而来,引得小丫头一连打了好几个喷嚏。 林慧见小清闻不得酒味,冲一旁的玉儿吩咐道: “玉儿,你带小清妹妹去房间里面说说话!” 玉儿满意疑惑的打量了两人一眼,她很想弄清楚自家小姐与秦二郎的关系,不情不愿的带着小清儿去了右边的厢房。 两个小丫头一走,整个院子里剩下林慧与秦宇,两人默契的对视了一眼,气氛莫名的有些尴尬。 “二郎,这些都是酒楼近两年的收入支出账目,你好好核对一下吧!”林慧率先开口,打破了沉寂。 “好!” 秦宇随手拿起一卷轴书,入手微沉,放在石桌上缓缓展开,初入眼帘的是一手娟秀整洁的古文字,时间,地点,收入,支出,一条条记录详细,让人一目了然。唯一让秦宇感动头疼的是,账目是自上而下,自右而左横版记录的,对于他这个拥有现代灵魂的人来说,看着不太习惯。 古代没有阿拉伯数字,所有数字都是用文字代替的,看起来十分的繁琐。秦宇刚看了十多天的账目,便感到一阵的头昏脑涨。 “二郎,来,喝口水,不需着急,你慢慢看!” 林慧不知何时端来了一碗茶水,温柔的递了过来。 核对账目是一件极其耗费心神的事情,她深有体会。 秦宇的注意力全部在账目上,下意识的伸手去接,指尖触碰到一个纤细柔软的物体。 “啊!”林慧如同触电般缩回了手,俏脸“腾”的一下就红了,若不是秦宇眼疾手快,那茶碗会掉落到石桌之上。 “慧,慧姐,不,不好意思!”秦宇急忙放下茶碗,一脸尴尬的起身向林慧道歉。 “没。。没事!你继续!”林慧侧过身子,纤手捋了一下鬓角的秀发,借机掩饰心头的慌张。 秦宇看了一眼林慧,见她神色如常,喝了一口茶水便继续看起了石桌上的账目。这才他学聪明了,先前从吴二苟那里得知,酒楼的生意是从半年前开始一落千丈的,他便找到了记录前后一个月收入支出账目的卷轴,打算从中看出一些端倪。 半个时辰后,秦宇缓缓放下了手中的账目卷轴。从这两个月的记录中,他看到了一个不寻常的点,前后两个月的酒水收入竟然足足差了两倍有余。这是一个极其不正常的现象,据他所知,林家酿的酒在整个县城都是数一数二的,几乎垄断了大半个的市场。 林慧一直在偷偷注意到了秦宇的一举一动,从他挑选特定时间的账目就猜到了对方的目的。那段时间县城酒水市场发生了一件大事,打了包括她在内的林家一个措手不及。后续影响持续到直到今日都无法解决,直接导致了林家酒水现在的市场占有率不足三成。 前来酒楼消费的食客太多数是冲着美酒来的,酒水销量上不去,必然会影响整个餐饮的生意。若要解决江湖酒楼目前的收入困境,必须要弄清楚酒水销量下滑的主要原因。 一念至此,秦宇抬起头刚要开口询问,就见林慧的一双美眸正注视着自己,两人几乎同时说道。 “慧姐,我想问下。” “二郎,你是想问。” “慧姐,你先说。” “二郎,还是你先说吧!” 正当两人陷入交谈循环时。 殊不知,右边厢房的窗台上有两个小脑袋紧紧的贴着,竖起耳朵偷听着院子里两人的对话。 “小清妹妹,你听清楚了?” “听清楚了,没听明白。” “没听明白也对,我也听不明白。” “你觉得我家小姐咋样?” “慧姐姐人很好,清儿很喜欢。” “你觉得我家少爷咋样?” “嗯!他变化很大,人模样还行。” “你觉得我家小姐跟你家少爷登对不?” “很登对。” 。。。 “如果慧姐姐嫁到秦家,你是她的贴身丫鬟,是不是也要陪嫁过来?那到时候我们就能天天在一起玩了!”小清一脸兴奋道。 “呸。。你想得美。我才不要陪嫁给你家二郎。”玉儿嘴上这么说,心里砰砰直跳,耳根子不知不觉间红晕了。 “我们别说了,听。。” 两个小丫头的窃窃私语在兴奋与害羞中暂时告一段落。 “慧姐,我想知道这两个月的酒水市场发生了什么变故?”秦宇平视着林慧,直截了当的问道。 “当时有一款名为天仙醉的酒突然在湖里的花船上出现,无论是香气,口感,味觉刺激都远在林家的酒水之上,关键价格还不相上下。。。。” 林慧柳眉紧锁,陷入了回忆之中。 天仙醉的出现导致林家的酒水出货量大幅缩水,连同江湖酒楼的生意一落千丈。当时的她刚好负责林家的酒水和酒楼产业,那段时间遭受到了家族各房的压力和大量的质疑声。若不是林父的支持,加上曾为家族产业做出的贡献,被迫交出了酒水的经营权,她这个酒楼女掌柜也会被一撸到底的。 据吴二苟所说,花船的幕后老板都在郡城,天仙醉能第一时间能上船出售,可见其背后的东家来头不简单,多半是郡城的世家大户。强龙不压地头蛇的道理大家都懂,天仙醉能迅速抢占林家的酒水市场,在本地肯定有实力强劲的合作伙伴。 酒水好,郡城有强大背景,本地有合作渠道,林家想要打个翻身仗太难了!这种情况下,林慧能将酒楼勉强支撑下来,可见其管理能力之强。 秦宇觉得自己越发的佩服眼前这个女子了!人美事业心强,简直是男人心目中完美的梦中情人。 卷一 第二十一章:品酒 “慧姐,你们林家可曾打探到这天仙醉出自哪家之手?” 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若连竞争对手姓甚名谁都不清楚,要击败对方绝无可能。 “二郎,想必你也听说过,那几艘花船的东家都来自郡城,天仙醉能上船,幕后老板的身份可想而知。。” “郡城有资格酿酒售卖的有五家,分别是楚王府,苏家,李家,刘家,沈家。” “楚王府不必多说,整个楚境都是楚王的封地。” “苏家是皇商,酒水大部分是特供到京都的。” “李家勋贵世家,酒水多销往地方军队。” “刘家世代以酿酒为生,却很少对外出售。“ “沈家做的是酒水代销各地的生意,本身不具备酿制天仙醉的实力。” “我和父亲都怀疑天仙醉来自苏家或刘家,一直没有确凿的证据!” “而且越往上查,遭受的阻力越大,最终父亲通知我放弃了!” 就算有证据也是徒劳的!无论是苏家或刘家,都是林家暂时惹不起的存在。要在生意场上击败对手,向来是靠实力跟产品说话的! “没有证据?这天仙醉不在郡城出售?”秦宇道出了自己的疑惑。 林慧摇了摇头,继续道: “对!天仙醉只在除郡城以外的其他地方出售。曾有人私自带了一坛去郡城访友,在城门处被府卫查了出来,当场以私贩酒水的罪名被抓了进去,缴了一百两银子才被放出来!从那以后,再也没有人敢乱来了!” 这就很耐人寻味了,天仙醉唯独不能在郡城出售,那就只有一种可能,幕后老板身份特殊不能公布于众。在郡城有权利指使府卫进行盘查的,只能是楚王府或者有军方背景的李家。秦宇能想到的,那林家不可能想不到。不是林父不想查,而是惹不起对方的身份才被迫放弃的。 天仙醉的幕后老板越顾忌身份曝光,秦宇反而觉得越安全。若他摆明了身份来打压对手,恐怕连还手的几乎都没有。 “现在城里出售天仙醉的除了花船还有其他地方吗?” “还有秦家和王家的酒楼?” “秦家酒楼!” 秦宇眉头不禁一皱。没想到,他那位二叔能耐不小,拿到了天仙醉的销售权。现在看来必须想个一石二鸟的法子,让秦福在这里面栽个大跟头。 “王家是王县令的本家吧!” “对的,王家在城里开设了很多家酒馆跟客栈。之前酒水一直在林家进货的。。” 秦家与王家代表着县城的黑白两道,天仙醉幕后老板的背后必有高人指点,这样的竞争对手太可怕了。 “林家就没想过代理出售天仙醉吗?” “父亲联系过,可对方开出的条件太过分了!”林慧一脸温怒道。原来天仙醉幕后老板要求林家交出自家酿酒的工坊跟秘方,以后林家商会只出售天仙醉这一款酒水。林父不想受制于人,于是婉言拒绝了。 弄清楚酒楼酒水销售大幅下跌的来龙去脉后,秦宇陷入了沉思。他开始怀疑先前为接手酒楼后设定的计划能否继续执行下去。 林慧见秦宇脸上的神情越发的凝重,猜测他在忧心酒楼将来的处境。 “二郎,我不知父亲把酒楼交给秦家的具体原因是什么,但对现在的秦家来说绝不是件好事!” 江湖酒楼单单每个月的成本投入高达上千两,远不是现在的秦家大房能够承受的。若趁早将酒楼转手出掉,或许还能卖上一个不错的价钱! “若是秦家愿意出售。。” 林慧这些年存了点私房钱,若是秦宇同意,她愿意接手。 可她的话还未说完,就被秦宇打断了。 “多谢慧姐的好意,这酒楼我秦二郎开定了。” 秦宇语气坚定,神情中充满了自信。 看着神采飞扬的秦宇,林慧不由得有些痴了。谈不上心动,就是有种莫名的吸引力。 “慧姐,能不能请你帮个忙?” “你说。” “我想要尝一尝林家的酒?” “好!” 林慧点了点头。虽然还不清楚秦宇的用意,但她还是答应了下来。 “玉儿,你去房里取一壶我的酒来!” 不多会,玉儿用托盘端了一个玉制酒壶跟两个精致的瓷制酒杯。小晴儿这丫头也跟了出来。 “小姐。给!” 林慧起身小心翼翼地拿起玉制酒壶,亲自给秦宇倒满了一杯酒。看着自己小姐这般温柔的模样,玉儿不禁自动脑补出许多羞羞的画面。 不得不说,林家的酿酒工艺还是很不错的,酒体清澈杂质很少,香气扑鼻。就不知道这口感如何? 前世的秦宇十六岁参军,军队里是严令禁止饮酒的。对于酒的了解,仅限于父亲的自酿米酒。具体的操作如下:用煮熟的蒸煮糯米饭放凉做原料,加入酒曲放置一段时间发酵,期间每隔两三天就需要用木棒搅拌,把糯米饭酒曲混合物等压到水下,然后再进行密封。一般经过大约二十多天的发酵之后,酒坛中就会散发出浓浓的酒香。这个时候就可以打开酒坛,最后将酒液与酒糟分离出来即可。若要酿制更高度数的酒,则需要进行蒸馏提纯。他亲眼见过父亲用铁锅加一个特制的蒸馏容器制造高度米酒的整个过程。 正因为掌握了现代蒸馏提纯酒水的技术,秦宇才会对经营酒楼信心十足,可天仙醉的出现让他心生警惕。古代社会十分看重身份背景,以秦家大房现在一穷二白的情况,推出一款远超天仙醉的酒水必然遭到市场反噬,酿酒方子会被强取豪夺不说,身家性命搞不好都要搭进去。 想要解决这个问题,首要是找一个背景足够强大且相互信任的合作伙伴,能挡住竞争对手的无端打压,有独立的销售渠道。而林家很符合这几点要求。 秦宇拿起了瓷制酒杯,小酌了一口。入口微涩偏甜,下喉无灼烧感,度数不高,清咧爽口,回味绵柔。这酒放在现代来说可能就是再寻常不过的米酒,用古代传统的酿酒工艺难能可贵了! “秦二郎,这可是我家小姐亲手酿的女儿酒,你是第一个喝到的男子,不能浪费!”玉儿见秦宇喝了一小口后,半晌不作声,找准了机会提醒道。 “当然不能浪费!”说完,秦宇仰头一口喝下。这酒充其量十多度,他不用担心自己会喝醉。 “玉儿,你别乱说话!”林慧只觉俏脸一红,小声责怪道。 小姐的脸竟然红了,玉儿不可思议地瞪大了眼睛,刚要继续调侃两句。 “好酒!”秦宇放下酒杯,点了点头夸赞道。 “当然是好酒!”玉儿一脸骄傲道。 所谓知己知彼,喝了林家的酒,那天仙醉也一定要尝尝的。两者之间有对比才知道差距。 “敢问慧姐手中可有那天仙醉?”秦宇小心翼翼的问道。 “有的!” 林慧明白了他的用意,点了点头。林家不仅有天仙醉,而且购买的数量还不少,主要存放的酿酒工坊里,用来给老师傅们研究使用的。 “玉儿,你跑一趟,去取一壶天仙醉来。”林慧朝身旁的玉儿吩咐道。 “好的!小姐!” 玉儿撇了撇嘴,瞪了秦宇一眼,一脸不情愿的从后门离开,前往了最近的林家酒坊。 “少爷,我想跟着玉儿姐姐一起去看看!”小清眼巴巴的朝秦宇祈求道。其实这小妮子是存了别的心思,打算让自家少爷与慧姐姐多单独相处一会。 “好。你们俩路上注意安全!”秦宇点了点头,叮嘱道。 玉儿跟小清儿一走,小院内又陷入了短暂的寂静。 秦宇与林慧各自想着心事,谁也没有主动开口说话。 卷一 第二十二章:蒸馏 林家为了方便给自家的酒楼送酒水,酒坊的位置实际并不远。 约莫过了有一刻钟的功夫,玉儿与小清这两个小丫头便风风火火地跑进了院子。 “小姐,酒拿来了!”玉儿将一个酒葫芦递给了林慧。 “玉儿,这不是忠伯的宝贝,你抢过来的吗?” 林慧伸手接过酒葫芦,哑然一笑道。 “这不是刚才走得匆忙,忘记带酒壶了,就在屋子里随手拿了一个。这东西那老头宝贝得紧,生怕我路上把它摔了!”玉儿吐了吐舌头,一脸的得意。 “好了!等会你记得还回去!” “嗯!” “二郎,你来尝尝这个天仙醉!” 林慧用力将酒葫芦的酒塞拔出来,俯下身子往托盘上另外一只酒杯里倒满了酒。 一股酒香混合着女子幽香迎面扑来。 从外观来看,相比林家的酒,天仙醉的酒体偏黄,杂质也少,酒味更浓。 秦宇点了点头也不客气,端起酒杯喝了一口。入口灼热,味道辛辣微酸,回味香醇,单论度数远在女儿酒之上。论口感,女儿酒占优,论后劲,天仙醉完胜。前来酒楼消费的多为男子,有句老话说得好,喝最烈的酒,玩最野的女人。从这一点来看,林家酒水在天仙醉这里败得不冤。 “二郎,你觉得这天仙醉如何?”林慧很想知道秦宇的看法。 “这酒够劲,男人应该都爱喝!女儿酒败得不冤!” 秦宇简简单单的一句话概括了所有。林慧听罢,暗自摇了摇头,明亮的双眸明显暗淡了许多。她多次品尝过天仙醉,作为女子她真心喝不习惯这款酒,味道不纯正而且后劲大。 “秦二郎你这人怎么这样?刚刚喝了我家小姐的酒,现在还胡说八道!”一旁的玉儿见秦宇偏心天仙醉,小脸上情绪激动,气鼓鼓的指责道。 “少爷!清儿也不喜欢你了!”小丫头也撇了撇嘴。 “玉儿,二郎实话实话而已,你休得胡搅蛮缠!”林慧管理林家酒坊多年,本身是懂酒的,她知道男人喜欢喝那种酒,只是不愿承认自家的酒不如对方而已。 “天仙醉虽好,但我有办法酿出比它更好的酒!”秦宇将酒杯放下,话锋一转道。 “二郎,你还会酿酒?” 林慧以为秦宇只是开玩笑的话,并没有放在心上。酿酒在她看来是一个繁琐复杂的过程,每个环节容不得出错,一个熟练的酿酒师傅从入门到学成少说要花上十余年。二郎才多大,难不成他打娘胎里就开始学习的酿酒。 “略懂,略懂!”秦宇点了点头,也不谦虚。 “秦二郎,就你还会酿酒,小姐你别被他骗了!”玉儿正愁找不到贬低秦宇的机会,立马跳出来反驳道。 “少爷,你真的会酿酒?”小丫头也投来了怀疑的目光。 “酿酒我不会,但我知道一种将原酒进行蒸馏提纯的办法!” “你骗人!” “什么是蒸馏提纯?” 相比玉儿,林慧听到了“蒸馏提纯”这个陌生的字眼,神情一动,瞬间来了兴趣。 “这是个专业名词,我不好跟你解释。通俗点来说,通过蒸馏提纯的方式能让酿出来的原酒变得更纯,也就是把原酒变成烈酒!” “啊!” 把普通酒变成烈酒!秦宇的这句话着实把林慧震惊到了。烈酒是每个酿酒师傅毕生追求的目标。天仙醉能受到酒客们的欢迎就胜在一个烈字上面。若二郎口中的蒸馏提纯办法真能把普通酒酿制成烈酒,不论是楚境甚至整个东楚王朝的酿酒产业都会为之疯狂的。 待林慧从震惊中回过神来,看向秦宇的眼神明显变得炙热起来。 “你说的这个蒸馏提纯的办法,真的能将普通酒酿制能烈酒?” “理论上是没问题的!” 秦宇点了点头,毕竟他小时候可是亲眼看到父亲用蒸馏设备制作出高度米酒的过程。 “那我们现在可以试下吗?” 林慧是个典型的行动派,一把上前拉住了秦宇的手臂,转身就往后门的方向走去,迫不及待要去试一试他说的这个方法。 “这个。” 秦宇被拉着走了两步,看了一眼被林慧紧紧抓住的手臂,脸上露出了为难之色。先不说他记忆中那个蒸馏设备这里肯定没有,就算是把草图画出来请人打造一个估计也要费些时日。最重要的是他跟林家现在的关系有些微妙,若是单独跟林慧合作,他倒是可以考虑。 “小姐你别被他给骗了!” 玉儿从来没有看见自家小姐这么激动过,还主动拉住了秦二郎的手臂。要知道当初她与那文姓秀才交往时,两人发乎情,止乎礼,身体从未像现在这般靠近过。 “啊!” 反应过来的林慧如触电般松开了秦宇的手臂,面纱下的俏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晕了起来。 秦宇挠了挠头,讪讪的笑了笑,掩饰脸上的尴尬。 “二郎,这蒸馏提纯之法应该是你的秘密!刚才是我太着急了!” 林慧担心秦宇会怀疑她的目的不单纯,慌忙解释道。古代人讲究家族传承,林家的酿酒秘方都只传嫡系子女!能把普通水酒变成烈酒的办法,换作任何一个家族都是不传之秘的! “慧姐,原酒进行二次蒸馏提纯需要一件特殊的辅助器物。而这件器物我暂时还未制造出来,所以暂时还无法进行实验。" 秦宇不希望林慧误会自己担心泄密才不肯在她面前展示。 可他越这么说,林慧越觉得不安!无论是酒楼或是酒坊的老师傅们,就算带了徒弟也是会留一手的,这个道理她怎么不懂。把普通水酒变成烈酒这种千金难求的秘法,放在任何一个家族,就算是夫妻之间也不会传授的。 “秦二郎说了半天,你一直在骗我家小姐?” 玉儿这丫头越看越觉得秦宇接近自己小姐的目的不单纯,搞不好是个骗财骗色的大骗子! “玉儿姐姐,我家少爷不是骗子!” 还是小清关键时候靠得住,坚定的站在我这边。秦宇正沾沾自喜,殊不知小丫头的下一句话差点让他原地栽了个跟头。 “就算是骗子,也跟清儿无关。我没骗慧姐姐的!” 小丫头这句话成功把林慧主仆逗乐了。 “二郎的为人我还是相信的!” 林慧相信秦宇所说的蒸馏提纯之法是真实存在的,现在对她有所保留也是正常的! 秦宇感觉现在的自己是有嘴也说不清。他下定决心今天回去就先把蒸馏器的草图画出来,然后去找城里的巧手工匠制造一台!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没提纯出高浓度酒水之前,一切都是空谈! 卷一 第二十三章:交接 在蒸馏设备未制造成功之前,秦宇不打算再继续说酿酒的事情,免得在大姨子面前留下一个孟浪不靠谱的印象。 林慧这边不知从何说起,也默契的不再继续这个话题。 两人重新坐回到石凳上,继续未完成的酒楼交接事宜。 玉儿这会对秦宇的意见有点大,本以为这少年郎会是自家小姐的良配,现在却防贼似的盯着他的一举一动。小清则乖巧的站在一旁。 秦宇很庆幸,林慧作为林家的代表,在江湖酒楼交接一事上给了他很大的便利。本月粮油买菜佐料进货的钱全部提前结清。现在是月中,酒楼所有人的工钱结算到了月底。 当林慧听到酒楼里只剩下几个学徒,大师傅带着帮厨以及伙计们都不知所踪的时候,主动请缨去把这些人找回来。 秦宇笑着婉拒了,留不住人如同手中的沙。他刚进部队那会,当过一段时间的火头军,各式菜系都懂一些。打算培养一批会做现代菜的新厨师,就从留下的学徒里面挑选合适的人。 林慧一开始觉得秦李氏安排秦二郎前来交接有些不妥,酒楼不同于简单的训练表演,一旦经营不善就会血本无归。现在看来是自己小瞧了对方,听他对酒楼未来发展制定的计划新颖大胆。她有种错觉,对面的秦二郎是一个老成的商人而不是一个半大的孩子! 开酒楼,粮食酒水是大头,林家刚好是做这个生意的。秦宇想跟林慧谈一下合作,又担心她接受不了月结的方式。 “二郎,有话请直说。” 林慧心思玲珑,一看秦宇提到酒楼的粮食酒水供应时,吞吞吐吐的模样,便猜到了他的心思。在商言商,有生意上门岂有推出去的道理。 “咳咳”秦宇清了清嗓子,他不确定接下来说得话会不会引来林慧的不满。 “慧姐!酒楼的粮食酒水我打算继续由林家供货,但付钱方式比较特殊,跟其他买家不一样!”钱货两清是古代买卖双方约定俗成的规矩,要打破这一规矩有点难度。 “哦!你先说说?”林慧也来了兴趣。她感觉秦宇是一个宝箱,每次打开都会有惊喜。 “我希望采取月结的方式付款。。” 秦宇把月结的方式跟好处详细的说了一遍。 林慧听得很认真,遇到不理解的地方会主动向秦宇问话。 “你说的这个月结恐怕林家不会接受!” 林慧的话让秦宇一直悬着的心沉了下去。果然,古人的思维方式跟现代人不同,没办法接受这么离谱的结算方式。 好在秦宇不觉得气馁,月结主要是考虑资金周转的问题,林家这条路行不通的话,就只能另寻他法了。 “若是你能证明先前的蒸馏提纯办法可行,我替你向林家担保这月结的方式!” 林慧说出了她的条件。酒楼现在的生意不好,供应一个月的粮食酒水充其量几百两。酒水还好说,她能做主,米粮是大伯在负责,若要说服他接受这月结的方式,恐怕要费点口舌。就算秦宇月底给不出钱,她也有能力填补这个窟窿。 玉儿平时没少跟着林慧,耳濡目染下也懂得一些生意经营之道。在她看来,秦宇这所谓的月结完全是空手套白狼。自己必须提醒小姐不能上这家伙的当!被骗点钱财都是小事,若是被骗了清白的身子!那小姐的一辈子都毁了! “那我们一言为定!” 月结的事情峰回路转,秦宇心情大好。林慧所提的条件对他来说顺手的事。蒸馏酒一定要做的,利润太可观了,他从接手酒楼的时候就计划好了! “慧姐,我有个不情之请!” “你说。” 秦宇环顾了一下四周,目光留在里墙角那一排排整齐的酒坛上。他刚才从林慧那里得知,这百来坛都是这两个月酒楼没卖完剩下的。 “我需要一批原酒用来做实验,当然也不会白拿。直接折算成银子就行!” “这院子里的存酒你都可以使用,我不要银子,只需要一坛你酿制成功的烈酒。” “没问题!别说一坛,十坛都可以!” 有这种好事,这下连银子都可以省了,秦宇二话不说答应了下来。 从一坛烈酒变成了十坛,林慧感觉占了秦宇很大的便宜,倒显得有些不好意思。 玉儿在旁边看着,很是沮丧摇了摇头,感觉自家小姐平时很精明的一个女子,现在却被秦二郎忽悠得彻底没救了。 “合作愉快!要不要握个手?” 秦宇刚伸出去的手,立马就后悔了,前世的习惯一时半会还真改不了。这里是东楚,古代讲究男女授受不亲,别说是握手,靠太近都会被人指指点点的。 “秦二郎你跟三小姐定了娃娃亲的,不能再来祸害我家小姐的!”玉儿再也忍不了,跳出来拦在了两人的中间,小脸涨得通红,急得快要哭了出来! 谁知道,林慧走石桌的另一边绕过了激动的玉儿,主动握住了秦宇即将缩回去的手。 “好软” 纤纤玉手柔软无骨如同温暖的棉花一样,秦宇傻乐着,有点舍不得松开手。 林慧面纱下的俏脸如同火烧云一样,一时间也忘记了松手。 “臭秦二郎,你占我小姐的便宜!” 还是玉儿看不下去,一把将林慧的手从秦宇的魔掌中挣脱开来。 秦宇尴尬的笑了笑。不就是简单的握个手,搞得自己是个负心汉一样。 临近午时,酒楼的交接事宜渐渐到了尾声。 “二郎,这是酒楼跟商铺的转让文书,你过目一下!” 林慧命玉儿去从屋里取来了一卷黄色卷轴,递给了秦宇。 林家补偿给秦家的除了酒楼,还有一间商铺,秦宇在来的路上绕道去看过。原先是个胭脂水粉的铺子,在街道的入口,位置是个好位置,门脸不大,就是男人去经营有点不方便。 往里走的整条街清一色的青楼快乐坊。 当时,秦宇站在街上,好奇的伸头往里面看,小丫头站在一旁,那饱含幽怨的眼神,让他多待一秒都感觉是罪过。 转让文书上的格式有点类似现代社会的合同,最上面有清楚的注明转让的内容,包括有酒楼跟商铺的位置和布局草图,中间是一段自愿转让的官话。最下面是转让双方的签字画押。 秦宇把转让文书从头到尾仔细的看了一遍,确定无误后,拿起了放在石桌上的毛笔,在受让方的空白处签下了自己的名字,接着用大拇指在朱砂印泥上轻按一下,在刚写下的名字上按出一个清晰的印记。 “慧姐,我签好了!给你。” 林慧刚要伸手去接,玉儿抢先一步夺了过来,平铺在石桌上,她打定主意一定要让自家小姐离秦二郎远点。 待林慧在转让文书上完成签字画押,整个交接事宜就算完成。 秦宇只需拿着双方签字的转让文书去衙门做个登记,江湖酒楼跟胭脂铺子就正式归属秦家所有了。 “二郎,这个是酒楼和商铺的地契,还有钥匙,你收好!” 林慧将地契跟钥匙放在了石桌上。 秦宇拿起了地契跟钥匙,好奇的打量了起来。 地契是纸质的,外面用一层羊皮包裹着,不易于损坏能够保存很久。钥匙一大一小,都是铜制的,前端是个T字型,两头带有长短不一的向后凸起的铜片。这种钥匙,秦宇小时候曾经在专门讲解古代门锁的电视里看到过。 “慧姐,这间院子好像不在地契之中。” 秦宇在转让文书跟酒楼地契中没有找到关于这间院子的记录。 卷一 第二十四章:改名 “这院子本是湖边的渔户家,我买来后重新布置的。” 林慧轻声解释道。 “哦!” 秦宇有点小失望,他本打算接手后把院子改造一下,多修建两个房间,提供给以后来酒楼当学徒的孩子当宿舍。既然是林慧自己的院子,就另当别论了。 “你想要这个小院子?” 林慧注意到了秦宇眼里的失望,有些好奇的问道。 “小姐你要矜持啊!这院子可是你自己花钱买来,平日里办公休息的地方!”一旁的玉儿在心里无声的呐喊。 “君子不夺人之好!我可不敢打慧姐院子的主意。” “口是心非的坏家伙,你都把主意直接打到我家小姐头上了。”如果眼神可以杀人,秦宇这会已经被玉儿千刀万剐了。 “好一个君子不夺人之好。” 林慧闻言,双眸不禁一亮。她自幼熟读群书,知晓百家典故。思索片刻,却记不起这段话的出处。 “二郎,你刚才这话出自何故?” 这话可把秦宇问住了,他就随口一说而已。没想到,东楚还没有出现这个俗语。 “之前在一本古书上看到的,觉得有意思便记了下来!” “哦!" 林慧显然是不相信这套说辞的,她觉得这句话颇有道理,更像是秦宇无意中说出来的。 “以后这小院我不会常来,空着也是可惜,就暂借给你用吧!” 这个借字用得巧妙。 “多谢慧姐,我不会白住的。。” 这个小院子对秦宇来说的确有些用处。既然是借来的,将来需要原封不动的归还。这里足够安静,后门出去是个独立的巷子,完全可以打造成为一个秘密的研发小基地。 “二郎,从今以后,江湖酒楼就拜托给你了!” 林慧当了三年多的酒楼掌柜,说没感情是假的。当初听父亲说要把酒楼给秦家,她就有些不舍,但也清楚以自己的能力解决不了眼前的困境!希望秦二郎能让它起死回生吧! “江湖酒楼今后不复存在了!希望慧姐不要介意!” “啊!二郎你莫不是要关掉酒楼?” 林慧误以为秦宇要关掉酒楼,焦急的问道。 秦宇对酒楼的改造暂时不打算告诉林慧,一来是他的计划还是个雏形细节方面还待完善,二来完成改造的关键因素还未完成。比如培养厨师,酿制美酒。。 “慧姐,你放心!酒楼不会关的,只会改名,需要停业一段时间。” 听到秦宇的保证,林慧才稍稍放下心来。 “改名,你可想好新名?” 林慧喃喃自语,柳眉微微皱起陷入了纠结之中,好像她才是那个拍板决定酒楼新名字归属的人。 “我的大小姐,秦二郎的酒楼取什么名字跟你无关的。” 站在一旁的玉儿见此情形,一张瓜子脸涨成了包子脸,撇过头狠狠的瞪了秦宇一眼。仿佛再说:都怪你这个大坏蛋,看把我家小姐纠结成啥样了? 林慧双眸神采奕奕,仿佛有漫天星光。 “好名字,就它了!”秦宇拍手叫好。 两人一唱一和颇有夫唱妇随的意思。回过味来的林慧,俏脸腾的一下就红晕了。她都不记得今天这是第几次害羞脸红了,感觉比她之前所有经历的都多。 “这下完了,我家小姐彻底沦陷了!”玉儿无语的看着两人,活脱脱像个泄了气的皮球。 小清一直在旁边默默地关注着,一双眼睛渐渐弯成了月牙型。尽管主母不说,但林家上次拜访秦家后,两家默契的不公布林芸与秦二郎的婚约。小丫头就已经猜到了几分,若是少爷能跟慧姐姐好上,那就皆大欢喜了。 午饭时间,秦宇本想留下林慧主仆一起吃个饭,可玉儿这丫头完全不给他这个机会,防贼似的拉着林慧走出了院子。临走时,还特意警告他院子左边的房间不能进,是自家小姐休息的地方,里面有未带走的衣服被褥。 秦宇有点哭笑不得的看着手上多出来的两把小钥匙,是玉儿折返回来给他的。这小丫头气性很大,倔着嘴就没过一个好脸色。 分别关上小院子的前后门,秦宇带着小清回到了酒楼大厅。 秦子良吩咐秦文秦武两兄弟外出买回来了吃食,正分给学徒们食用。每人分到两个馒头加一碗蔬饭。所谓蔬饭就是将廉价的蔬菜和米混在一起烹饪而成的。 秦宇看着面前酒桌上的一只烧鸡加三个荤菜,心头莫名的有些沉重。他刚才特意尝了一口蔬饭,寡淡无味胜在能填饱肚子。比不上大师傅们有好酒好菜供着,学徒们之前吃的多是酒楼里的剩饭剩菜,一锅大杂烩,时不时饥一顿饱一顿的。 “以后馒头管够,再给他们加个肉汤!” 秦宇朝坐在一旁的秦子良小声吩咐道。 “少爷,他们不过是些学徒,没必要浪费银子的。” “按照我说的做,别看他们现在是学徒,后面会成为大师傅的。”身为曾经的火头军,秦宇有信心能把他们培养出来。 “好。” “酒楼暂时不会开业,我不在的时候,你们三个带着他们搞搞训练。不要让人闲着!” “好。” “搞训练的话,记得隔一天要加个肉菜。银子不够了就回来找我拿!” “子良明白!” 午饭过后,秦子良将学徒们召集了起来,宣布了酒楼将停业一段时间的消息。 学徒们误以为酒楼要关门,担心没了去路,一个个显得很是慌张,不由自主的看向了一旁的秦宇。 秦宇摆了摆手以示安抚。 秦子良解释酒楼换了新东家,要改名更换招牌,要重新招募掌勺的大师傅和伙计,这些都需要时间去解决,学徒们听到他这么说这才放下心来。 不愧是读书人,说起停业原因来头头是道。 临近黄昏。 秦宇把秦子良叫到了身旁,将酒楼的钥匙交给了他,交代在三楼腾出两个包间,给学徒们做休息的临时场所。杂物间的环境实在太差了,以后要把里面不需要的脏东西通通清理出去。 夜幕降临。 奔波一天的秦宇跟小清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了秦家老宅。 一直没等到儿子回来,秦李氏担心今天的交接不顺利,焦急的在大门口等候着。婉容担心她的身体吃不消,带着两个小丫鬟在旁边守着。 餐厅的饭菜凉了,厨娘端回去热了好几回! 看到二郎与小丫头平安归来,还带着酒楼商铺的交接文书跟房契,秦李氏悬着的心才放下来,高兴的拉着两人进了门一起到餐厅吃饭。 席间,秦宇简单的向秦李氏讲述了一遍今天的交接过程。他不想母亲担心,在回来的路上跟小清通了气,刻意隐去了酒楼目前碰到的所有问题。 听到林家派来的是林慧时,秦李氏的脸上难得露出了笑容,看得出她对这个姑娘的印象很不错,大抵是觉得对方屁股大会是个好生养的女子。 卷一 第二十五章:王蛮子 用过晚饭,秦宇向母亲秦李氏告退,带着小清回到了后院的东厢房。娇儿一整天没看到他们俩,两个小丫头一见面就兴奋的抱在了一起,如同分开很久没见面的亲姐妹似的。 待两个丫头嬉戏打闹完,秦宇已经坐到了书桌旁边,小心翼翼的取出了一张发黄的白纸平铺在上面。他要尽可能早点把蒸馏酒用到的整套器具的草图画出来,然后拿着草图去找城里的工匠试做一个成品看看。 还未等他下笔。 “少爷,小清来帮你研墨。” “少爷,娇儿帮你拿毫笔。” 两个小丫头一左一右的站在书桌的两边,一女研墨一女拿笔,明明刚刚还好得像两姐妹,现在较劲似的表现起来,搞得正中央的秦宇有点哭笑不得。 秦宇拿到笔,用笔尖沾了沾砚池里的墨水,脑中一边回忆前世父亲用过的那个蒸馏器皿,一边在白纸上小心翼翼的画了起来。 在这个时空,造纸术在西楚时期就发明出来了,但工艺粗糙,材料多用大麻,造出的纸质量很差劲,下笔需要很轻。直到东楚一个蔡姓男子用廉价树皮渔网等材料,才造出了成本相对低且更耐用的纸。就拿秦宇用的这种常见规格的普通纸一张要价十五文左右,也远不是寻常人家能用得起的。 “少爷你在画什么?这个东西圆圆的像个倒扣的坛子,这个从坛子底部伸出来两头弯弯的东西好奇怪。”小小清目不转睛的盯着白纸上画出的物件,忍不住好奇的问道。 “不对,不对,少爷这画的明明是个翻过来的大碗。。” “不是大碗,是坛子。” “是大碗,不是坛子。” 两个丫头又开始争论不休,吵得秦宇脑袋瓜子“嗡嗡”的,根本没办法静下心来作图。 “都给我闭嘴。谁再吵本少爷就把她赶出去。” 两个丫头见秦宇发了火,吓得缩了缩脖子,伸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巴,没再发出半点声响。 记忆中前世父亲所用的蒸馏器皿是找人专门定做的,材质是不锈钢材质,里面的阀门是橡胶的,导管是软的,拿回家自己组装的。这些材料都是现代特有的,想在古代寻找它们合适的替代品很难。 东楚的冶铁术比西楚有了长远的进步,但受原材料提纯工艺跟火焰温度的限制,硬度跟耐久性都比较差。加热酒水用的铁桶能不能一次性浇筑成形都很难说。 万事开头难,秦宇暂时没考虑后续需要解决的诸多问题,一门心思的想先把草图画出来。 “哈哈!功夫不负有心人,终于大功告成了!” 约莫过了两个多时辰,秦宇缓缓放下了毛笔,先揉了揉发涨的脑袋,又扭动一下发酸的手腕,这才满意的看着书桌上两张展开的画满大大小小好几个瓶瓶罐罐的画纸。这些画纸上的蒸馏组合件,是他绞尽脑汁才勉强还原出来的。 “少爷,累了吧!快坐下,小清给你揉揉!” 小丫头才不管秦宇画的到底是什么,不由分说的把他推回到椅子上坐下,一双柔软的小手放在他肩膀上温柔的捏了起来。一边捏着还一边冲着娇儿做鬼脸。 小清姐姐与少爷是一起长大的,才能做这么亲密的事,娇儿懂得这个道理,她乖巧的收拾着书桌上的物品,将两张画作小心翼翼的挂在一旁的书架上晾干。 “小清,你可知道城中那位铁匠师傅的手艺最好?”享受完小丫头按摩服务,秦宇感觉身体轻松了许多。 小丫头平时能接触到铁匠的机会很少,她摇头晃脑的思索了一会。 “小丫头别急,今天这么晚了,陈叔恐怕都睡了。明天再问也不迟。” 秦宇看了一眼屋外的夜色,时候不早了,不能再去打扰陈叔,急忙出声叫住了小丫头。 “好吧!时候不早了,我给少爷去准备洗澡水。”小丫头又想起了一出,飞奔似的跑出了厢房。 “小清姐姐,你别跑这么快等等我!我给少爷去准备衣服。”不得不说娇儿真是反应神速,小身板“嗖”的一声,朝小清跑远的方向追了上去。 秦宇看着这两个经常相互较劲,已经跑远的小丫头,脸上不禁浮现出温馨的笑容。 不多会,小清跟伶儿打来了洗澡水。 这一次,他化身成为了禽兽,彻底的堕落了一次,让两个小丫头服侍着洗完了澡,就是在整个洗澡的过程中死死的抓着下半身那条象征着男人尊严的小底裤。 翌日清晨。 起了个大早的秦宇在娇儿的服侍下穿戴好了衣服。 刚洗漱完毕,清儿就端着一碗小肉粥跟小笼包子走了进来。 秦宇胡乱的对付了几口早餐,就拿着昨晚画好的草图找到了正在院子里修剪花草的陈叔。 陈叔知道了秦宇的来意后。接过了画纸,仔细的看了看上面的瓶瓶罐罐,眉头皱成了一团。 自从少爷受伤失忆后,脑子里总有些奇奇怪怪的点子,看着没用,做出来却实用的很。比如他手上这把专门用来修建花草的剪刀,就是按照少爷画的草图找铁匠打造的,使用起来简单又省力。 “二郎,城东的王蛮子是把打铁的好手,与叔认识很多年,你可以去找他看看,” 陈叔说出了王蛮子铁匠铺的地址,秦宇带着清儿直奔目的地而去。 约莫半个时辰后,伴随一阵“叮叮铛铛”袭来是一股股热浪,一个三十多岁膀大腰圆的大汉裸露着上身正一锤一锤的敲打着一块还未成型的生铁,每一次铁锤落下火花四溅,清脆的击打声让人心头颤动。 小清站在一旁撇过头去害羞的不敢去看那王蛮子,秦宇趁他休息的间隙,拿着草图走进了店里。 王蛮子听得有生意上门,头也不回的用黑黝黝的面巾擦拭着脸上和身上的汗水。 “刀剑不打,其他的看货给价!” 东楚王朝对刀剑等武器有严格的管控制度,非官府许可的铁匠铺一律不允许私造武器,违者轻则罚金,重则与犯法者连坐。 “我不要武器,只要打造这画纸上的东西!怕就怕你没这手艺。” “哈哈!这整个县城,我王蛮子打铁自认第二,没人敢称第一!” 秦宇的话还没落下,王蛮子的身形如狸猫般翻过打铁台,水桶般粗细的胳膊抡起蒲扇般的大手就朝他手上的图纸抓了过来。 很难想象,他这般壮硕的身材会这般灵活! 秦宇本能的侧身躲开,快速的将画纸藏在身后。 “哗” 王蛮子的大手几乎挨着胸前划过抓了把空气。 一抓落空,王蛮子眼中明显闪过一丝诧异。 “再来!” 大喝一声,双手张开如大鹏展翅,双腿蹬地如炮弹般高高跃起熊扑而来。这若是被他抱住,那滋味恐怕不好受。 “来得好。” 秦宇在王蛮子如铁钳般的双手抓到他的肩膀瞬间,突然向后仰天斜倚,双脚却仍牢牢钉在地上。 这一手铁板桥的闪躲功夫也是他在新兵营的时候跟老班长学的。 王蛮子感觉扑了个空。身体失去重心不得不借力顺势往前面一滚,秦宇一个鲤鱼打挺从地上跳了起来。 “好小子,有点功夫。” 王蛮子一个滚地葫芦站定了身子,忍不住赞叹道。 “你也不差。”秦宇看得出这王蛮子学过一点横练功夫。若不是铁匠铺铺门口地方太窄施展不开,真打起来定是一场恶战。 “黑大个,不准你再对我家少爷动手!” 两人的交手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待小清这丫头反应过来,气鼓鼓的张开双手拦在了王蛮子的前面。 卷一 第二十六章:奸商 “你这小丫头,挺忠心护主嘛!” 王蛮子咧嘴一笑,挺了挺赤裸的胸膛,故意往前走了一步,张开双臂作势就要去抱小清。 小丫头吓得紧闭双眼,“哇哇”乱叫,俏脸煞白煞白的,心里害怕极了,身体拦在前面却不肯退让半步。 “傻丫头,快让开!”秦宇快步上前,一把将小丫头拽到了身后。 王蛮子站在原地“嘿嘿”一笑,伸出大手索要道:“小子把图纸拿来,我倒要看看是啥宝贝?” 秦宇也不计较他之前的鲁莽,将手中的画纸递了过去。 王蛮子一脸不屑的一把夺过图纸,丢到了打铁台上,双手在油腻的抹布上擦了擦。 没想到这王蛮子是个粗中有细的人物,还怕弄脏客户的图纸,倒是个有趣的家伙。 “少爷我们快走吧!这个家伙一看就不是个好人!”小清对王蛮子刚才故意吓唬她的行为颇有微词。 “没事,小清我们打个赌,等会这家伙就会跑过来求我告诉他这画纸上的东西是什么?”秦宇冲着小丫头招了招手,神秘的笑一笑。他有信心,王蛮子不可能认得这现代才有的物件,也有把握能引起对方的兴趣。 “好呀!等会求我们也不能告诉他!”小清找到了报仇的可能,兴奋的点了点头。 果然,王蛮子一打开两张画纸,铜铃般的眼珠子瞪得老圆,目光被上面大大小小的器物牢牢的锁住,脸上的不屑渐渐消失了,换上了深深的疑惑。他打过的铁具成百上千,奇怪的不是没有,可上下左右围着画纸打转也猜不到这些物件的用处。 秦宇在部队里面专门学过战场速写,画的器物草图也采用了这种现代手法,看起来十分的立体且形象。 终于,王蛮子抓了一把蜂窝状油腻腻的长发,忍不住开口问道: “小子,你来说说,这些都是啥玩意?” “小清,刚才是谁说打铁技术他最强来着?”秦宇冲小清笑了笑,故意言左右而顾其他道。 小清闻言,“噗呲”一下就乐了,借机挖苦道:“说这话的一定是个大言不惭的坏家伙!” 王蛮子也不恼,咧着嘴继续道:“不会是你小子画着玩的,故意来消遣我的吧!” “你胡说,这可是我们少爷昨晚花了几个时辰才画出来的!” 小小的激将法对秦宇没用,可小清这丫头就急了,立马跳出来反驳。 王蛮子心中了然,从小清这里得到了想要的答案。这画上的东西应该是有些用处的,就是凭他的见识真的看不出来。 “你这可不像是求人的态度!”秦宇依然风轻云淡的回道。 “你。”王蛮子脸色一沉,刚要发飙的话头到了嘴巴又生生的咽了回去。 “好吧!你小子赢了!”王蛮子像极了泄了气的皮球,语气低沉了不少。 “这里不方便明说,能进屋吗?” 秦宇环顾打铁铺周围陆续开门的商铺,自己打造蒸馏器物的事情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好,进屋谈!”王蛮子知道每个人都有秘密,他爽快地答应了,一转身掀开里屋的门帘快步的走了进去。 “少爷,我们要不别进去了?” 小清的脸上有点局促不安,她担心这大块头是不怀好意。 “没事,有少爷在,没人能伤害你。”秦宇用手轻轻的拍了拍小丫头的肩膀,主动拉着她走了进去。 里屋是王蛮子平时休息的地方,有一股独属于男人的味道。 空间跟外面的打铁铺相比要小上许多,摆设也很简单,一个破旧的衣柜,两个木板床加一个木桌。 王蛮子一屁股坐到了靠里面的木床上,伸手把木桌拉到了近前,将两张画纸平铺在上面。 “地方有点小!” 说完,他指了指对面的木床示意秦宇主仆坐下。 秦宇没说什么,径直坐了下来。 小清这丫头小脸蛋涨得通红,她闻不习惯这屋子里的男人味,刚一进来就捏住鼻子憋住了呼吸。 “你这小丫头太娇贵了,去外面候着吧!” “我不,我要陪着我家少爷!”小丫头倔强得很。 “小清听话!去外面等着!”秦宇可不想自家的这傻丫头自己把自己憋到晕过去。 小清委屈巴巴的看了他一眼,才不情不愿地走了出去。 “现在屋里就剩下我们两个人,小子你可以说了吧!”王蛮子率先开口道。 “这是一套酿酒的工具!” 事到如今,秦宇也不好藏着掖着了,就算是有人按照图纸复制出了这些器物,不懂得如何组装也是白费心机。 “酿酒?”王蛮子一脸懵,眼前这些奇形怪状的东西怎么看都和酿酒扯不上关系。 “它们是一个整体你看不出来也正常,因为只有我知道怎么组装!” “小子,你的意思是说打造这些东西组装起来,用来酿酒是你想出来的?”王蛮子露出了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作为一个老铁匠,自然知道画出能组合的器件是多么不容易的事情,就算是皇都工部里的老匠师也不一定能做到。 “对,只有我知道这是一套用来酿酒的组合工具。” “不!现在你也知道了!” 秦宇咧嘴一笑,先指了指自己,又指向了王蛮子。 “哈哈!我怎么有种上当的感觉?”王蛮子笑得很坦诚。就说今天这事,若换成别人,就算是说上一百遍,他也不会认为这些物件是用来酿酒的东西。可眼前这个半大的小子,从见第一面开始就感觉有种说不上来的沉稳,让人容易忽略他的年纪。 “相信我!这套工具你打造出来不会吃亏的!我给的报酬也是足够的!”秦宇表现得信心十足。他所说的报酬,一旦说出来相信任何一个铁匠都会动心的。 “报酬我不关心,不过你小子得答应我一个条件。”王蛮子满不在乎的摆了摆手,说出了他的条件。 “你是想看一看它们组装后的样子吧!” 其实秦宇已经猜到了。 王蛮子重重的点了点头,能打造出来并亲眼看到一件新器物的诞生对一位工匠来说是一种莫大的荣幸。 “你放心,我王蛮子是个要脸的男人,就算看到了,也绝不会说出去一星半点的。” “好,一言为定!” 秦宇从一开始对王蛮子是有点提防,担心他将自己打造的东西泄露出去,一番交流过后,觉得这个糙汉子是个实在人,算是彻底的放下心来。 “你画上的这些器件有大有小形状不一需要费些功夫,能不能成型很难说。费用的话可能有点高。” “好你个王蛮子,你刚才不是说不关心报酬吗?” “不瞒你说,我这上有老下有小的,贱内的脾气还有点爆,赔本买卖可做不了!”说完,这家伙还双手一摊,一副给不了银子就没得谈的模样。 “好,你开价吧!”秦宇被他这种无奈的模样逗乐了。 “这个大件估摸得五十两。” “这个形状有难度要四十两。” “这个小了点但是它难做啊!至少五十两。” 王蛮子老实人的风格一秒切换,妥妥的奸商上线,竟然当着秦宇的面,掰着手指一笔一笔的算起打造器物的费用来。 “真不能小瞧古人的智慧啊!”秦宇咬咬切齿,见识到了真正古代奸商的一面。 “理解一下!” 王蛮子嬉皮笑脸的报完了价,给出了高达三百两的报价。还称这只是初步尝试打造的价钱,后续若是失败的次数多了,银子估计得翻一番! 秦宇考虑过打造一套蒸馏提纯器有点小贵,可没想到会这么贵,现在上了这奸商的贼船下不来,一脸无奈的从怀里掏出了三百两银票丢给了对方! 卷一 第二十七章:了无大师 银票一到手,王蛮子乐呵呵的拍着胸脯向秦宇保证,一周内会把草图上所有器物的样品打造出来。很难想象他这样一个外表粗犷内心细腻的汉子,扮演老实本分与贪财奸商的切换毫无违和感。 “公子您慢走,欢迎下次再来。”王蛮子一脸殷勤的将秦宇送出了屋子,这一幕把一直在外面等候的小丫头看傻了。 “少爷,这家伙是不是脑子。。。”小丫头走到秦宇面前,暗戳戳的点了点自己的脑袋。 秦宇一脸苦笑,这货的脑子都掉到钱眼里面了,好在爱财不贪财。目前看来人品还不错。 临走时,秦宇本想指点一下王蛮子提高炼铁炉温度的办法,这货竟当着他的面熄灭了炉中的火种,将打铁台还未完成的半成品铁器丢在一旁,喜滋滋的合上了铺门。 秦宇以为这家伙闭铺是去寻找适合锻造蒸馏器物的材料,谁知道对方来一句:今天东家有喜,喝酒吃肉去。敢情这货是把自己当成了冤大头,秦宇刚要上去找他理论,王蛮子身形如泥鳅般消失在早市的人群中。 旭日东升,晚秋的凉风拂过脸颊,有股莫名的舒适感。 从铁匠铺离开的秦宇主仆漫无目的的走在街上。 “少爷,别生气了。为那个坏家伙不值得!”小丫头见秦宇不说话闷着头走路,以为他还在懊悔刚才在铁匠铺发生的事情。当她得知王蛮子收了自家少爷三百两银票时,气得咬牙切齿,恨不得立马掉头去砸了对方的铺子。要知道平时打造一把家用铁器最多就二三两。 “呵呵!生气,我为什么要生气?让那奸商吃点苦头也好。”秦宇乐呵呵的笑道。他这三百两可不是那么好赚的,用不了多久,王蛮子就会发现自己被坑了,就是不知道下次见面的时候这货会不会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诉了。现在想一想这个画面就感觉很是舒爽。 “好” 秦宇不忍扫小丫头的兴,加上他也好奇古代的放生祈福仪式,当即点头答应了下来。 “快点,快点,等会去晚了就找不到好位置了!”小丫头兴奋的拉着秦宇的人朝河边的方向跑去。 太阳渐渐升起,前来河边参加放生祈福仪式的人很多,街道两旁停满了各式各样的马车,看来城里的有钱人家也来了不少。秦宇担心走在前面的小丫头会走散,一路上紧紧的抓着她的衣袖。 秦宇跟着小丫头在人流中来回穿梭,费了好大的劲才挤到了一处靠近河边的位置。 眼前的涟水河宽约五十来丈,中间平缓两侧水流湍急,一座白玉石堆砌而成的拱桥横跨两岸。河道两旁有一排排砖木结构的古朴建筑,种满了不知名的花草树木,河面上不时有小船漂流而过,有三艘彩旗飘飘的大船正从远处缓缓驶来。 “快看是羡仙坊,云香楼和白翠阁的花船!”不知是哪个男子吆喝了一嗓子,霎时间将众人的目光吸引了过去。 一个寺庙的住持和尚在花船上举行放生祈福,给人一种莫名的违和感,或许这就是古今人们在思想意识上的差异。 羡仙坊的花船越驶越近,河道两旁围观人们的情绪明显高涨了起来。 “了无大师。”一些虔诚的女佛教徒双手合十高声作揖,就连小清这丫头也跟着喊了起来。 看来这个了无大师在县城里面的人气很高,到了万人皆知的地步了。 羡仙坊的花船停留在距离岸边不足十丈的距离!船尾出来两个身穿劲装的大汉抬起沉重的船锚丢入了河中,溅起一大团水花!紧随其后的两艘花船分别停在了后方左右各五丈的地方,如同众星拱月般护在中间。 船头一面刚好正对秦宇的方向,他能清楚的看到上面的场景。 一袭白衣僧袍,两袖秋风抚动,剑眉星目,轩然霞举,伫立在船头的了无大师手持佛珠如同落入凡尘的菩萨。在他身后前一后三的放置有四张金色的雕龙绣凤的长形酒案,四把金丝楠木椅子。 看清楚这位了无大师的相貌,秦宇才知道他在城中如此受女信徒欢迎的原因。 “活脱脱一个无花和尚啊!”秦宇不无感慨道。他本以为这个了无大师会是一个白发白须仙风道骨的高僧模样,现实却是一个俊美不凡的年轻和尚,这落差感未免也太大了。 “我佛慈悲!”了无大师双手合十,神情肃然,高宣佛号,声音洪亮有力,震得人耳膜发颤。 “了无大师。阿弥陀佛!”两岸围观的人群中佛号声震天,响彻一片。 了无大师双手合十依次向两岸的围观的信众作揖回礼后,闭上双目,念起了一段晦涩难懂的经文,说来也奇怪,明明他的嘴唇微微张开,声音却明晰可闻,字字珠玑如同在耳边吟唱一般。 见此情形,秦宇突然有种莫名的恐惧,他好奇的朝四周看去,顿时惊出一身冷汗。只见包括小清在内,周围所有的围观民众如老僧入定般双手合十双目紧闭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索命梵音”秦宇的脑海中突然想起了某部经典电影中的台词和片段,当时的场景跟现在的情况几乎一模一样。 这个了无大师多半用了是一种类似于现代催眠的手法,把围观的民众给集体催眠了。能一次性把现场成千上万的人催眠,这种手段简直骇人听闻。至于自己为什么没被催眠,估计是第一次听到这段经文,潜意识里不够深刻导致的。 “不行,必须要马上离开这里。”秦宇隐隐感觉到了强烈的不安,他转身拉了拉清儿的衣袖,刚要强行唤醒她。 突然,后背感觉如芒在刺,汗毛根根竖起,如同被毒蛇盯住了一般。他强忍心头的恐惧,缓缓转身望去,只见那了无大师不知何时已睁开了眼睛,正直勾勾的盯着自己。 “啊!” 饶是心神强大拥有现代特种兵灵魂的秦宇都被这一幕吓得惊呼出声,身体颤抖着不自觉的后退了一步。可下一秒,站定身形的他再度看去,那了无大师紧闭双目站在原地根本一动也没动过,更别说看向他这边。 正当秦宇还在为刚才所发生的事情疑神疑鬼的时候,了无大师那边已经睁开双眼,结束了经文的朗诵。 说也奇怪,朗诵的经文一停,周围的民众包括小丫头在内如同心神被解封瞬间苏醒了过来。 秦宇轻轻的将小丫头拉到身旁,刚要开口询问她是否记得刚才发生过的事情。 “大家快看是羡仙坊的李仙子,云香楼的柳香主跟白翠阁的崔姑娘。她们将为放生祈福合奏一曲。” 突如其来的男子呼喊声打断了秦宇的问话,他好奇的回过头朝羡仙坊的花船上看去。 三名身着白色,紫色,碧色宝相花夹缬褶绢裙的高挑女子分别从厢房内走出,莲步轻挪款款的走向船头。 三女的脸上带有面纱看不见具体的容貌,露出的额头光滑如镜,一双眸子明亮动人,走动间绢裙下玲珑有致的身材若隐若现。 卷一 第二十八章:鸠道人 三艘花船的当家花旦齐步来到了无大师的面前,恭敬的作揖行了拜礼。 “信女李伊人拜见大师。” “信女柳翩翩拜见大师。” “信女崔婉儿拜见大师。” “阿弥陀佛,贫僧这厢有礼了!三位女施主请入座!” 了无大师神色如常,目不斜视,高宣一声佛号伸手邀请三女落座。 “多谢大师!” 三女欠身道了谢,走到了属于自己的酒案前,收拢起裙摆,优雅的弯下柳腰缓缓坐下。 不多会,有四名丫鬟打扮的俊俏少女从厢房中走出,一女怀抱琵琶,一女捧着月琴,两女抬着古筝,分别走向了各自的主人。 古筝放在了李伊人的案上,琵琶送入了柳如烟的怀里,月琴给到了崔婉儿的手中。 不多会,三女站直了身子调整好手中的乐器。 “乐起!” 随着了无大师洪亮的声音落下。 “铮。。” 第一个纯净的音符自李伊人指尖弹出。 清脆悦耳的古筝,温婉动人的琵琶,柔情似水的月琴,美妙的声音相互交织在一起,谱写出一篇完美的乐章,听得在场的民众如痴如醉。 “嗡。。” 最后一个抒情的音符自崔婉儿手中落下。 “此曲只应天上有!” “如听仙乐耳暂明!” “好听,好听!” 两岸围观人群中的赞美声不绝入耳。 “愿王朝昌盛,愿楚境安宁,愿天地祥和,愿苍生永在!”了无大师神情肃穆高举佛珠沉声咏诵。 “愿王朝昌盛,愿楚境安宁,愿天地祥和,愿苍生永在!” “愿王朝昌盛,愿楚境安宁,愿天地祥和,愿苍生永在!” “愿王朝昌盛,愿楚境安宁,愿天地祥和,愿苍生永在!” 成千上万的民众受到感染齐声高呼。秦宇明白,这场声势浩大的放生祈福活动进入了最关键的时刻。 “礼成!” “轰隆隆” 三艘花船船身下沿侧面几乎同时推开一扇一人多高的的阀门,放出一节丈许长的漆木槽道没入河水中。 “放祥瑞!” “哗啦啦”成千上万条五颜六色的鱼从阀门处倾泻而出顺着槽道滑入了河中。 “是锦鲤!”秦宇终于看清放生的鱼类是锦鲤。 当所有围观目光都集中在发生的锦鲤上时。 “小秃驴,妖言惑众!圈养之物岂能遨游江河!” 从石桥上传来一声老者的暴喝。 一道灰色身影高高跃起,从天而降手中一道寒光直指船头的了无大师。 从石桥到花船目测足足有十余丈远。 放生祈福仪式被打断,了无大师怒目圆瞪。 突如其来的袭击,吓得两岸围观的民众惊叫连连,纷纷逃离河边朝后面退去。秦宇作为现代特种兵知道突发紧急事故,第一时间不是盲目的逃跑,而是要仔细观察周围的处境,寻找最好的逃生线路。 “小丫头不要动!”秦宇紧紧的抓住小清的胳膊,伸手将她的头按下,两人依靠在一株磨盘大小的树下。 转瞬之间,灰色身影持剑飞临在船头上,露出一张半百老者的面容来。 “阿弥陀佛!果然是你,鸠道友!” 了无大师认出了来袭之人,原本波涛不惊的脸上如临大敌。 “数年不见,了无大师风采依旧啊!” “鸠道友,你过界了!” “一个月之前,五柱峰下。”半百老者神情阴厉,狠狠的吐出了几个字。 “她是你的人。”了无大师闻言,脸色骤变。 “拿命来!”半百老者也不废话,手中寒芒一抖,挽出几道刺眼的剑芒。 了无大师手中的佛珠坚硬无比,与剑芒多次碰撞下火光四溅却未损伤分毫,显然是一种特殊材质打造而出的。 很快,鸠道人与了无大师在船头上混战在一团。 “啊!救命。” 这几声女子的救命是刚才在船头合奏的三女发出来,鸠道人来得太快,她们来不及从船头撤出,蜷缩在酒案下瑟瑟发抖。 “动手!” 又是一声厉喝。 “哗啦啦!”数十个手持大刀蒙面的黑衣人从三艘花船的底下水面跃出。 “嗖,嗖,嗖” 手中飞爪抛出准确的命中船上的甲板,一个个如猿猴般快速的向上攀岩。 “铛。铛。铛” 三艘船上的护卫发现了敌情,刚敲响警钟,便瞧见来袭的黑衣人杀到了眼前,急忙抽刀冲了上去。 黑衣人个个训练有素,战斗力明显在护卫之上。 不一会,护卫们被杀得节节败退,两方拥挤在狭窄的过道上厮杀,接二连三的惨叫声从三艘花船上传来。 “扑通,扑通” 不时有人呼喊着跳入河中逃命,不断掉落的尸体将周遭一大片水面染成血红色。 了无大师注意到了这群来者不善的黑衣人,他一个转身甩出佛珠与鸠道人的剑来了个硬碰硬,巨大的反弹力将两人各自震退了数步。 “鸠道人,他们是你的人?”了无大师沉声质问。一个鸠道人让人头疼,加上一群黑衣人的话,他就要考虑尽快脱身的办法。至于花船上那些无辜之人的死活,他根本不放在心上。 “不是,一群浑水摸鱼的杂碎而已!”鸠道人冷冷回道。他习惯独来独往,不认识这群黑衣人,同时出现在这里应该是凑巧而起。 就在此时,一个头领模样的黑衣人带着十来个手下杀上了羡仙坊的甲板。 “目标在这里,尔等速速击杀,重重有赏!”黑衣人头领一眼便看到了躲在酒案下瑟瑟发抖的三女,高声命令道。 看来他们此行的目标是三艘花船的当家花旦。 在黑衣人头领的眼神示意下,十多名黑衣人兵分三路直奔目标而去。 “了无大师,救命。” 离黑衣人最近的崔婉儿早已吓得魂不守舍,瘫倒在地上大声的呼叫起来。 “嘿嘿!小美人受死吧!”一名黑衣人桀桀怪笑,一脚将酒案踢翻,三把大刀齐刷刷的朝下方的美人砍去。 “你们真是呱噪!”了无大师头也不回的一抖僧袍,射出数柄飞刀直取那三名黑衣人的面门。 那三名黑衣人正幻想着杀了眼前的女子大把的赏银到了手又可以出去快活一阵子,谁也没注意到高举镰刀的死神在悄然靠近。 “嗖。嗖。嗖”数柄飞刀呼啸而过,在空中荡出一道道优美的弧线。 “有暗器,大家快闪开。” 等黑衣首领察觉,惊呼预警为时已晚。 “噗。噗。噗!” 三名黑衣人来不及惨叫,鲜血如泉水般从面门上喷溅而出,尸体受到惯性重重的向后栽倒。地上的崔婉儿被溅得满身是血,双眼被吓到翻白,一口气提不上来直接昏死了过去。 “了无,你的对手是我!”鸠道人对于了无法师分心救人的举动极为不满,凌厉的剑术攻势如狂风暴雨般落下! “秃驴和尚,你竟敢杀我的人。” 黑衣首领亲眼见到手下被杀,勃然大怒。当即舍弃近在眼前的柳翩翩,带着手下朝了无大师杀去。刚刚躲过一劫柳翩翩也好不到哪里去,由于受到过度惊吓,情绪奔溃,神情变得恍惚起来。 羡仙坊的李伊人可没有两女这么好的运气了,三名手持大刀的黑衣人已经近在咫尺,一股浓烈的血腥味扑鼻而来,她能清清晰的看见翻卷的刀刃上残留着大量未干涸的血迹。 再不逃就死定了,李伊人下定决心,狠狠地咬破了舌尖,一股血腥的味道瞬间让她清醒。她猛的从地上爬了起来,双手用力的将酒案往黑衣人的方向一推,然后一转身朝相反的方向跑去。 “小美人你想跑!门都没有!”一名黑衣人怪笑着挥刀将推过来的酒案劈成了两半。 卷一 第二十九章:施救 李伊人本以为拼死一搏能争取一线生机,却忽略了现在所处的环境。她转身刚跑了十来步就发现无路可逃,已经来到了甲板的边缘。她后背紧紧靠着栏杆,双眸惊恐神情满是绝望,十余丈高的船身下面是汹涌翻腾的河水。 “小美人,你跑啊!你倒是接着跑啊!”三个黑衣人怪笑着默契的分开成品字型围了上来,堵住了她所有可能逃跑的路线。 “三个大哥,只要不杀小女子!小女子事后给你们每人一千两。”李伊人梨花带雨的哀求着,她不愿放弃最后的求生希望,企图用钱财打动眼前的三个歹人。 “每人有一千两银子。” 三个黑衣人对视一眼,各自的眼中闪过一丝贪婪,可这丝贪婪稍纵即逝。他们很清楚自己的身份见不得光,再多的钱也是有命拿没命花,更何况最亲的家人都控制在主人的手中。 “废话少说,受死吧!”一名黑衣人面目狰狞,抡起大刀朝李伊人当头劈下,辣手摧花毫不留情。。 身处绝境,李伊人来不及多想,用尽全身力气往身后的木制栏杆上撞去。 若换在平时以木制栏杆的坚固程度,她一个柔弱女子根本没有机会撞断。可刚刚了无大师与鸠道人交手时,曾打到了此处,这段栏杆外表看起来完好无损,实际上有好几处的连接处已被剑锋割断。李伊人刚才无意中发现了这个秘密,用钱财贿赂三个黑衣人,也是打算多争取的时间。 只听得“咔嚓”一声。黑衣人大刀落下的瞬间,李伊人的身体如断线的风筝裹着一截断开的栏杆从甲板上掉落了下去。 周围的行势不容乐观,秦宇护着小丫头一直藏到树下面一动不动,四散惊逃的人群里传来的一阵阵被人踩踏到的惨叫声。 当他把目光投向前方的花船时,刚好看到一团白色身影伴随着惊呼声从甲板上方跌落下来。 由于坠落的速度太快,李伊人脸上的面纱被风卷走,露出一张倾国倾城的容颜来。那一瞬间,她仿佛看到了岸边有一双明亮的眼睛注视着自己,两人的眼神在空中交汇。下一秒,她迎头重重的摔到了水面上,眼前一片漆黑,大量的水疯狂的灌入她的口鼻,一股窒息绝望的感觉弥漫全身。 尽管两人相隔了十来丈远,但眼神对上的瞬间秦宇读懂了对方的意思,她再向自己求救。 救或不救? 记得有一年冬天,秦宇所在的特战部队在外面进行野外实战化拉练,他作为教官开着突击车殿后。路过一个T字路口时,刚好目睹了一辆小车速度太快,司机来不及打方向盘径直落入了附近的河里。 车里是一对小夫妻加年幼的儿子,看着小车一点点的下沉,秦宇二话没说摘掉了身上的通信设备和军大衣,一头扎进河里救人。 冬天的河水冰冷刺骨,他咬着牙硬生生的砸碎了挡风玻璃,来回三趟把人救了回来。上岸后,他第一时间拨打了120,从车上取来军大衣给了孩子保暖。当120赶到后,他朝被救的小夫妻敬了个军礼,转身开着突击车朝部队前进的方向追去。 后来,那对小夫妻一路打听找到了军分区,亲自给秦宇送来了锦旗,因此他在部队里获得了个人的第二个三等功勋章。 既然有人求救就必须去救! 作为一个拥有现代灵魂二十一世纪的退役军人,秦宇无法做到见死不救。 他叮嘱小丫头一定在原地等候,翻身越过河堤,沿着河床朝女子落水的位置狂奔了起来。 眼看着那名女子在湍急的河水中起起伏伏支撑不了多久,秦宇看准方位后,双腿发力一个猛子扎进了河里。 “少爷,水里危险,快回来!” 入水的瞬间,他仿佛听到了小丫头撕心裂肺的喊声。 河水很凉,底下有一股暗流不停的涌动,秦宇采用自由泳的方式,一边奋力游着一边观察落水女子的位置。好在她那一身白裙很打眼。 我这是要死了吗?李伊人拼命的在水中挣扎,喉咙仿佛被人死死的掐住无法呼吸,喝了太多的河水导致原本平坦的小腹高高隆起。 正当她身体快速下沉,意识彻底消失的那一刻,耳边传来拍打水花的声音,她的腰带被人猛地一把抓住,拉着一点点的往水面上挪。 一个有意识会挣扎的溺水者才是施救过程中最危险的。幸好这次秦宇没有碰到,那落水女子陷入了昏迷。 费了好大劲,秦轩才成功把落水女子拉回了水面,深吸一口气在水中换了个姿势让她的头一直保持在水面上方。 三艘花船上的打斗渐渐到了尾声,黑衣人斩断了船锚,将船缓缓开向涟水的下游。 足足过了一刻钟,秦宇才托着落水女子精疲力尽的游回了岸边。待上了岸,他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口的喘着粗气,心里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这具身体终究是太年轻了,气力远远不及后世的他。 稍稍恢复些力气,秦宇担心落水女子的安危,上前查看起她的状况来,心脏几乎感觉不到跳动,呼吸很是微弱。 溺水者的黄金救援时间是四至六分钟,秦轩一刻也不敢耽搁,先将女子平放在地上面,伸手解开她身上厚重的缬褶绢裙,露出里面贴身的红色肚兜。霎时间,一抹雪白,两点嫣红猝不及防的闯入他的眼中。 “救人要紧,非礼勿视!”秦轩强压住年轻身体的躁动,仔细清理完落水女子口鼻中的杂物后,在高耸的双峰间找准按压位置,配合人工呼吸,有规律的施救起来。 “少爷你在干什么?” 小丫头充满惊愕的声音突兀的在秦宇耳边响起,吓得他差点停掉手上的施救动作。 “这位漂亮姐姐都这样了,少爷你还对她。。”说完,小丫头掩面“呜呜”的哭泣了起来。 她为了找到秦宇,偷偷的从藏身的树下跑到了河边,沿着河岸一路上担惊受怕的找了好一会才找到。没想到第一眼却看到了自家少爷在趁人之危,对一个昏迷的女子做那样羞羞的事情。 “小丫头,别胡思乱想了。快过来帮忙,少爷我是在救人!”秦宇顾不上解释,手上动作不停的大声说道。 小丫头这才如梦初醒的抹了抹眼泪,着急忙慌的跑上来帮忙。 “帮我把她的嘴巴张开,用手托住这里。” 小丫头点了点头,照做起来。 在秦宇进行了两轮心肺复苏的操作后,他欣喜的感应到了落水女子孱弱的心跳,伸手去探了一下鼻息平稳了不少。 “终于是救回来了!” 秦宇累得瘫坐在地。 恢复意识的落水女子开始剧烈的咳嗽。 “小丫头,快帮忙把她身体转过来。” “哇哇”落水女子开始大口的吐着河水,等吐干净了,煞白煞白的瓜子脸上浮现出一抹生机。 “这个姐姐生得真好看。” 小丫头守在落水女子的身旁,不时用目光打量着那张精致的小脸,忍不住赞叹道。 秦宇在岸上施救的这段时间里,县城的数百官兵终于赶到了现场,十多艘战船朝涟水下游的方向疾驰而去。 看落水女子一时半会还醒不过来,留在这里容易有被官兵发现,若是被他们当成了歹人,抓自己去顶包,多半要吃些苦头的。 一番思索后,秦宇决定先离开这个是非之地,他小心翼翼的背起了落水女子,小丫头则在一旁时刻关注着周围的动静。 县城里面的各个路口被官兵把守戒严,看情形想走大道回东城秦家应该不可能。 卷一 第三十章:醒来 “我这是死了吗?”李伊人从昏迷中迷迷糊糊的醒了过来,后背上传来的疼痛感让她瞬间清醒了不少。 李伊人缓缓睁开了眼睛,用手艰难的支撑起身体,抬起头四下看了看。 屋子里光线很暗,自己躺在木床上,身上盖有一床厚厚的粗布被子。 “我这是被人从河里救了吗?” 劫后余生,李伊人感到一阵后怕,霎时间泪雨梨花,不由自主的小声抽泣了下来。 “漂亮姐姐,是你醒了吗?” 屋门被人从外面推开,一个漂亮的小姑娘走了进来,脸上挂着欣喜的笑容。 “小妹妹是你救了我吗?” 见到了救命恩人,李伊人刚要从床上爬起来道谢。 “啊!” 她双手紧紧的抓着被子,瓜子脸上“腾”的一下就红了,发现自己的身上是一丝不挂的。 “是我家少爷救了你,你的衣服湿透了,不能一直穿着。” “嗯!”李伊人声如蚊蝇,脸上的羞红之色迟迟不肯褪去。 “你放心,衣服是我脱的!” 小清看出了她的异样,连忙解释道。 "替我谢谢你家少爷!" “嗯!” “漂亮姐姐,我叫秦小清,你可以叫我小清。”小丫头自我介绍道。 “我姓李名伊人,你可以叫我李姐姐。。” “李姐姐。”小丫头甜甜了叫了一声。 “小清妹妹。” 不多会,小丫头就跟李伊人熟络了起来。 “李姐姐,你背上的伤没事吧!”小丫头给李伊人脱湿衣服时,看到她光洁如镜的背上有几道醒目的红黑色淤青。 “我背上的伤?” 李伊人刚才顾着跟小丫头谈话,下意识的忽略了部分痛感。 现在一经提醒,后背顿觉一片火辣辣的疼。 “没,没事!”她深吸了一口气,缓解下疼痛。身体朝一侧躺着,调整好姿势尽量不触碰伤口。 “李姐姐,你放心!我家少爷帮你去买衣服跟伤药了,很快就会回来!”小丫头笑了笑,轻声安慰道。 “谢谢!” 已经很多年没人这么关心自己了! 李伊人心中一暖,眼眶不禁红了。她自幼进入李家,在义父的要求下,学习琴棋书画舞蹈音律,十六便边当上了花魁,表面上风光无限,实则过得如履薄冰。 今天花船遇袭,船上朝夕相处的姐妹们不知能活下几人?她这般想着,不禁潸然泪下。 “小清妹妹,你能跟我说说你家少爷救我的过程吗?”李伊人轻声问道。她的记忆停留在了从甲板上掉落在水里的那一刻,很想知道后来发生的一切事情! “我家少爷一看到李姐姐掉入河中,当时就急了。。” 小清很纳闷,自己刚说了一句,怎么李姐姐的脸就红扑扑的?莫不是发烧了? “小清看到少爷把李姐姐救上岸。就。。就开始。” “小清,你怎么不说了?” 李伊人听得正在兴头上,没有注意到此时小丫头脸上的尴尬。 “少爷那是在救人!“ ”少爷那是在救人!” 小丫头在心里默念了几遍,不敢去看李伊人的眼睛,索性一股脑说了出来。 “我看见少爷就开始脱李姐姐的衣服。。” “啊!他怎么。怎么能。” 李伊人俏脸上刚刚褪去的红晕再度升温。 “少爷说这是为了救你,然后他解开了你的。。”小丫头还比划了一下。她年纪太小,用的是抹胸。 “用手按在上面。。” “而且还嘴对嘴。。” 李伊人闻言羞涩难当,伸手用被子蒙住了头,全身白皙的皮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了起来。她身处烟花之地是花魁不假,可从来都是守身如玉,卖艺不卖身的那种。从记事那天起,连一根手指头都未曾被男子碰过。 他脱我衣服,摸我身子,亲我嘴。就算是救命恩人也不能如此吧!这个登徒子!想到此,李伊人心中莫名的升起了一丝恼怒。 正当小丫头不知道该如何宽慰躲在被子里的李伊人时。 “小清,小清,我回来了!”屋外传来了秦宇的声音。 原来秦宇担心走大道回城里会遇到盘查,背着昏迷不醒的李伊人和小清沿着河边朝下游走去。李伊人身材高挑,加上一身湿裙子异常的沉重。他背着每走一段路就需要停下了休息一会,即便如此走了没多久腿还是抽筋了,差点连人一起摔个跟头。 这一幕刚好被一个路过河边的民妇看到。 秦宇谎称自己带着妻子和丫鬟在河边游玩,不小心掉进了河里。那民妇见他相貌堂堂,谈吐不凡便信了几分。看到李伊人的容颜更是惊为天人。 当秦宇称妻子落水吓昏过去,不方便赶路,提出想去那民妇家借宿一晚,并愿意支付银子时。那民妇二话不说的答应了下来。 那民妇姓郑,她家的小院子就在县城边上的小村庄里,平日以种田卖菜为生。今天一早,丈夫跟两个儿子便挑着菜去了城里。 秦宇见郑氏还不知道县城发生的惨案,怕说出来会让她担心在城里的丈夫和孩子,索性就不说了。 郑氏很热心,特意把主屋整理出来给三人休整,还拿来了一件丈夫干净的衣服给他换上,当然也是看来秦宇给了五两银子的份上。 秦宇在路上检查过李伊人的身体状况,发现她的额头微微发烫,有发烧的迹象。于是进了屋子的第一时间就是让清儿赶紧把李伊人身上的湿衣服脱掉。脱衣服的时候,他傻愣愣的站在一旁,小丫头撇着嘴,把他连赶带推的弄了出去,并把屋门关得紧紧的。 秦宇知道小丫头百分百是误会了,也懒得解释。折腾了大半天,他是又渴又饿,好在郑氏家有现成的烙饼,就着自制的咸菜吃起来别有一番风味。 小丫头也饿坏了,一口气吃个三个烙饼。 李伊人的衣服湿了,秦宇本想叫小清找郑氏借一身给她换上。可郑氏身材小巧,借来的衣服根本穿不上。 小清称李伊人的后背受了伤,秦宇决定去村里的其他人家寻找适合她的衣服跟伤药。 这小村庄看着不大,每家每户相隔的距离较远,秦轩费了好大的劲才从一个壮硕的村妇手中花了一两银子买来了一件老旧的长裙。临走时,那个村妇还不忘给他抛了个媚眼。 肚兜跟亵裤是贴身衣服,秦宇可不敢随便找女子购买,怕被当成登徒子扭送到官府。 村子里有赤脚医生,秦轩在村民的指引下找到了他家。 衣服跟伤药都齐了,算算时间,这足足花了他一个多时辰外加二两银子。 卷二 第三十一章:终见 秦轩拿着长裙与药膏回到郑氏的家,他在院子里唤了几声“小清”。 见主屋没人回应,刚要推门进去。 却见小丫头从屋子里面冲了出来一把将他推了出去。 “伊人姐姐醒了,在里面生着气呢?” “伊人姐姐?” “就是少爷你救回来的漂亮姐姐啊!她叫李伊人。”小丫头解释道。 “羡仙坊的花魁李仙子李伊人,还真是人如其名啊!”秦宇眼前浮现出李伊人那倾国倾城的容貌来。 “小丫头,你刚才说她怎么了?” “人长得是好看,就是这脾气也太大了吧!”秦宇站在原地,一脸无奈地摇了摇头,转身去了厨房。自己好歹也是她的救命恩人,人醒了不让见面就算了,还莫名其妙的生我的气。等会你这女子要是真有骨气,就别喝我煮的粥! 刚才秦宇跟小清在门口说话的时候李伊人一直在偷偷的听着。 “这男子的声音听起来好生年轻!” 李伊人有些后悔,刚才就应该从小清那里打听一下他家少爷的情况,免得等会两人见了面无话可说。对于这个看了,摸了,亲了自己的救命恩人,她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有感激,有害羞或者是恼怒。 她也曾想过,他把自己都那样了,以后要嫁人怎么办?若是要他负责他会答应吗?从小清的衣着谈吐来看,他应该是来自一位大户人家的公子。听船上的姐妹说过,大户人家的规矩很多,自己是完璧之身不假,但娶一个花魁娘子,他家里肯定不会同意吧? 今天船上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干爹那里肯定会派人来寻找自己,若是能一直躲着该多好?她早就讨厌那种被人当成金丝雀养着,靠卖弄文青去取悦男子的生活。 李伊人就这样胡思乱想着,完全没有注意到小清拿着长裙跟药膏来到了床边。 小清见她平躺在床上,一双眸子直勾勾看着黑漆漆的屋顶,忍不住关心的问道: “伊人姐姐,你怎么了?” “哦!我感觉好多了。”李伊人愣了愣,随后,有些答非所问的点了点头。 清儿误以为她发烧说起了胡话,伸手在她光洁的额头上摸了摸,自言自语道:“额头也不烫,没发烧啊!” 李伊人这才意识到刚才是自己回错了话。 一阵的沉默过后。 “这衣服是给我的吗?”李伊人注意到了小清手里拿着的长裙,款式很普通,成色也很旧。她突然有一种穿到身上试一试的冲动。从小过惯了锦衣玉食,第一次对一件普通的长裙产生了兴趣。 “嗯!这是我家少爷给你买的。旧是旧了点,伊人姐姐可别嫌弃。”小清把长裙放在了床边,小脸上显得有些不好意思。秦家现在是落魄了,可小丫头也是有点见识的,从李伊人身上脱下来的那件宝相花夹缬褶绢裙就知道她的身份不一般。若她知道眼前的李伊人就是令无数文人雅士沉迷的羡仙坊花魁李仙子,多半会激动得说不出话来。 “不嫌弃,我不嫌弃!”李伊人心里这么想着,脸上装作若无其事的平静,生怕小清看穿她的心思! 一条纤细白皙的玉臂从被子中伸出拿走了放在床边的长裙。 “小清妹妹,你可以转过身去吗?” “嗯!”小清默默的转过身去。 一阵穿衣服窸窸窣窣摩擦的声音很是抓耳。 “我穿好了!” 少了肚兜跟亵裤,李伊人的神情显得局促不安,双手下意识的紧抓着身上的长裙。 “合身吗?” “伊人姐姐你真美!”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小丫头也不例外,李伊人的容颜有一种让人一眼忘不了的气质,一件普通的旧长裙完全无法掩盖她的美。 “小清妹妹也很漂亮,长大了一定也是个大美人!” 这件旧长裙出奇的合身,仿佛是量身定做的。一想到这是他买来的,尺码还这么合适。莫不是小清这丫头说了谎,他家少爷把我全身都看了个遍!莫名的羞涩感再度涌上李伊人的心头。 “小丫头,问问你那个伊人姐姐饿不饿,要不要喝点米粥?” 秦宇懒洋洋的声音在屋外响起,惊得屋内的两女不自觉的浑身一个激灵。 “少爷,你刚才吓到我跟伊人姐姐了!”小丫头嗔怪的声音从屋内传来。 我就问了声饿不饿也会吓到你们!秦宇无奈的耸了耸肩,屋里若不是两位女子,他还真会胡思乱想。 李伊人今早就吃了口糕点,先是在放生祈福仪式上表演古筝合奏,然后经历过黑衣人追杀,撞断栏杆跌落河中溺水昏迷,最终被秦宇救起安顿到这里,足足有大半天没进食,一听到米粥两字,肚子不争气的“咕咕”乱叫起来。 这会真没脸见人了! 这肚子叫的“咕咕”声在寂静的屋子里格外的明显,李伊人只觉脸上臊得发烫,双手捂面的坐在床边,恨不得马上躲回被子里去。 “她不饿的话,那我端走了!”秦宇见屋子里半天没人回应,一转身就要把端来的米粥放回去厨房。 “少爷,等一下!伊人姐姐她饿了,你把米粥端进来吧!” 这小丫头之前不是不让我进屋的吗?难道说那李伊人换好衣服了? 秦宇一面想着一面端着米粥推门而入。 屋门一打开,里面的光线明显亮堂了不少。 一双明媚耀眼的眸子落在了他的身上。 “真的是他!”李伊人在这短短的时间里曾无数次幻想着两人正式见面的场景,真到了这一刻,她才意识到,眼前这名翩翩少年郎正是她跌落花船时无意中交换眼神的主人。 秦宇小时候喜欢追古装剧,家里有一台老式彩电,能收到本地几个电视台的信号。青春期的少年对女生懵懵懂懂,他也曾有幻想和喜欢过的女明星,她们在古装剧里的容颜无一例外都很美。 李伊人不同于嫂子的知性温婉,不同于小丫头的俏皮可爱,不同于林芸的含苞待放,不同于林慧的玲珑有致,她的美很纯粹,一张清纯雅致的瓜子脸,柳眉如烟,眸如秋水,气质出众,静静地坐在床边看向自己,给人一种魂牵梦萦的仙女感觉。 不愧是羡仙坊的花魁,真实容颜远比她落水时惊艳许多。 “少爷,我就说伊人姐姐很美吧!都把你看呆了!”小清走上前一只手接过了他手中的米粥,另外一只手在秦宇的眼前晃了晃,一脸俏皮的打趣道。 或许是这具年轻身体的缘故,秦宇的脑海中不自觉的浮现出宝相花夹缬褶绢裙下那火红的肚兜,那一抹深不见底的雪白,两点娇艳欲滴的嫣红。 卷二 第三十二章:误会 “小女子李伊人多谢公子今日救命之恩!” 李伊人从床边站起身来,弯腰朝秦宇行了一个拜谢的大礼。 她忘记上身未穿肚兜,弯腰下去的时候,有两只欢快的兔子晃动着几乎要从长裙领口处跳脱出来。这赏心悦目的一幕,就算是有十年老兵经验的秦宇也彻底的不淡定了。他几乎是冲过去的,托住李伊人的手臂扶她站直身子,那两只欢快的兔子在逃脱之际被按回了原处。 秦宇这才如释重负的松了口气,额头上的汗不知道是燥热出的,还是冒的冷汗。 这一幕发生得很快,一旁的小丫头还未反应过来,自家少爷就已经冲上去扶住了伊人姐姐的手臂。 “男女授受不亲!他。。他竟然。”一上来就触碰女子的手臂,这可是肌肤之亲啊!李伊人又羞又恼,秦宇是她长这么大见到的最大胆的年轻男子。 “你。。你放手。” 李伊人下意识想把手臂从秦宇手上挣脱出来,身体不由自主的后退。 “啊!” 木床是靠着墙角放的,以李伊人的高挑身材这样横着倒下去,脑袋十有八九要磕到土墙上。若是磕出个好歹就麻烦了。 秦宇来不及多想,伸手去抓李伊人的手臂,可惜抓了个空。情急之下,一把搂住了她盈盈一握的细腰,然后用力往怀里一提。 李伊人吓得双眸紧闭,做好了脑袋砸到墙上的心理准备。可下一秒,只觉得腰间被一双有力的大手牢牢抓住。在她又一声惊呼中,整个身子用一股强大的力度牵引着冲进了某人的怀里。 娇躯入怀,幽香扑鼻的同时,有两团软绵绵的东西狠狠地砸到了秦宇的胸口上,在狭小的空间里相互挤压。更巧合的是李伊人的额头正好顶到他的下巴上,“咔”一阵阵疼痛感瞬间从下颚处袭来。 若要问此刻秦宇的感觉如何?他只会痛苦的摇头。 “少爷也太过分了!这般的欺负伊人姐姐!” 小丫头都没眼看下去了,她不明白自家少爷是从什么时候变得如此的放荡不羁。他跟伊人姐姐明明是第一次正式见面,直接对人家上手不说,还强行的搂搂抱抱,简直跟城里的浪荡子们没什么两样! 秦轩这会真的是有苦说不出,下颚传来的疼痛让他一时间无法开口说话,更别说向小丫头解释误会。 “你个登徒子,快放手!”李伊人彻底的恼羞成怒了。刚才的撞击力太大,小兔子如同撞到了硬邦邦的骨头上面,胸口发闷的同时隐隐作痛。被磕到的额头也传来一阵火辣辣的疼。若不是残存的一丝理智告诉她,眼前的少年是她的救命恩人,否则一巴掌早就扇过去了。 “如果说刚才全是误会,我这样做是为了救你。你。你们会信吗?”秦宇说这话的时候,先看了看怀着正揉着额头满脸羞愤的李伊人,又回头瞧了小清一眼。 “哼!傻子才会相信!”小丫头冷哼了一声,气鼓鼓的回应道。 “公子请自重!麻烦放开我!”李伊人脸若冰霜,声音冷冰冰的。秦宇刚才一系列登徒子的行为,让他的形象在李伊人的心中完全崩塌,她只想尽快摆脱这个无赖的纠缠。 好吧!这下跳到黄河也洗不清了! 秦宇闻言,这才意识到自己还搂着李伊人的腰,松开双手的同时身体连连后退了数步,保持一个令双方都感到安全的距离。 “少爷,你可以出去了!” 此刻的小清觉得自家少爷太过危险,直接下起了逐客令。 “我真不是你们想象中的那种人!” 秦宇有种想撞墙的感觉,他高举双手无奈的笑了笑,然后一转身默默的退出了屋子。 他一走,小清就走过去把屋门紧紧的关上。 不是说不会冤枉一个好人吗?秦宇抓了抓头发,感觉自己这二十多年的信仰瞬间崩塌了。 趁小丫头关门的间隙,李伊人坐回了床边,她偷偷的揉了揉胀痛的胸口,心里对秦宇的厌恶更加深了。没想到这个外表看起来堂堂正正的少年郎,私底下竟是这般的下流龌龊。亏得自己先前还幻想着让他负责。现在看来要远远地躲着才好。只可惜单纯善良的小清妹妹,有一个这般禽兽的少爷,以后怕是要遭他的毒手。 不行!我一定要为她做些什么?说什么也不能让那登徒子得逞。秦宇万万想不到的是,李伊人这会竟生出了从他身边拐走小丫头的心思。 “伊人姐姐,我替我家少爷给你道歉,他平常不是这样的!”小清担心李伊人会厌恶自家少爷,极力解释道。 殊不知她越是这般替少爷着想,李伊人就越心疼她。 “没事的,你是你,他是他。小清妹妹对姐姐的好!姐姐心里清楚!” “好。好吧!那这米粥?”小清知道两人之间的误会不是三言两语能解释清楚的,只怪自家少爷刚才所做之事太过分了,换做其他女子,百分百要拉他去见官,告一个强制猥亵的罪名。 “这米粥不喝也罢!”李伊人刚要开口拒绝,怎奈肚子饿到发慌抗议不止,终是咬了咬牙接过小丫头手上的米粥,喝了起来。 不得不说,饿起来吃啥都香的真理是永恒不变的,那家伙人品不咋样,煮粥的手艺倒不错。一大碗米粥下肚,充实的感觉让李伊人对秦宇的恨意减轻了些许。 一直在日落黄昏,郑氏的丈夫跟两个儿子还未归家,她焦急的在院子里来回的走着。 “小兄弟,你说我家男人跟孩子这么晚还没回来,会不会在城里出事了?” 秦宇猜测多半是上午在祈福仪式上发生的惨案,导致县城内外戒严只许进城不能出城。 “郑大姐,兴许是大哥跟孩子在路上耽搁了。过一会就到家了!”他现在不能说出实情,只能宽慰道。 “嗯!” 待太阳落下,夜幕降临。 郑氏站在自家院外的小路上,焦急的等待着,始终不见丈夫和孩子的身影。 “不行,我要去别人家看看!家里麻烦小兄弟帮忙照看下!” 郑氏一刻也等不下去,她匆匆向秦宇交代了一声,朝相邻不远的一户人家走去。这户人家的男人也在城里做买卖,她想去看看是否已经回家? 看着郑氏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中,秦宇在心底默默的道了一声歉。李伊人的特殊身份,目前还不能暴露。一是担心她一个弱女子无法应对官府的盘查,二是县城里可能会潜伏有黑衣人的同党,一旦发现目标还活着,会跳出来对她不利。 卷二 第三十三章:解释 小丫头一下午都待在屋里陪李伊人说话,两女之间的姐妹情谊在不知不觉间快速的升温。 期间,李伊人旁敲侧击的打听出了许多有关秦家和秦宇的事情。 “原来他是秦家人!” “他还会主动替小清妹妹出头。” 李伊人柳眉紧锁,一时半会不知该怎么评价秦宇?可他下午明明都对自己那样了,胸口两团软肉现在还隐隐作痛,看来多半是个知人知面不知心的坏家伙。 眼看着天都黑了,外面静悄悄的,小丫头出了屋子,想找郑氏要一盏油灯。她看见秦宇一动不动的站在院子中,不禁开口问道:“少爷,天都黑了!你一个人傻站在院子里面做什么?” 秦宇从思绪中回过神来,转身看向了小丫头,朝她招了招手。 小丫头跟往常一样,一脸开心的走了过来。她以为少爷要跟自己说点悄悄话,心中正欢喜着呢! 谁知! 秦宇嘴角闪过一抹坏笑,伸手揉了揉小丫头的头发,故作生气的说道:“你个小丫头也知道天黑了,少爷我肚子还饿着呢!” “少爷你太坏了!我不理你了!”小丫头转身就走,气呼呼的脱离了他的魔掌,小脸上红扑扑的,边走边整理着被弄乱的头发。 “小丫头别生气,少爷跟你开个玩笑嘛!” 秦宇以为刚才的恶作剧把小丫头惹生气了,急忙快步追了上去。 “坏少爷,总算骗到你了!”小丫头突然回头冲他做了个鬼脸,看不出有半点生气的样子。 “好你个小丫头,别让本少爷抓到你!”秦宇咧着嘴,张开双手作势就要去抓小丫头。 “可惜少爷你抓不到我!” 小丫头一个矮身躲了过去,她平时在老宅蹦蹦跳跳惯了,跑起来灵活得像只小狸猫。 刚才小清从里屋出来的时候,李伊人跟着走到了窗边。她一直静静的站在夜幕下,倾耳听着院子里两人打闹时的对话。 “他们的关系可真好啊!” 李伊人有种莫名的失落感,本以为有了下午的交谈,能让小丫头对秦宇感情变淡,现在看来一切都是徒劳。这小妮子应该很喜欢她家少爷的! 院子里,猫抓老鼠的游戏仍在继续,秦宇有好几次抓到了小丫头的衣角,又故意的让她跑了。今天发生的事情太多了,小丫头表面上看着神色如常,心里多半会留下阴影,不如趁这机会让她好好的放松放松。 “坏少爷,你还是抓不到我!”小丫头得意的冲着秦宇吐了吐舌头。 “我要开始认真了!” 话音未落,秦宇的身体如离弦之箭迸射而出,小丫头根本来不及反应,他已经近在咫尺。 “这会你可跑不掉了!”秦宇不紧不慢的朝惊愣中的小丫头伸出了手。 就在他的手即将碰到小丫头肩膀的那一刻。 “秦公子,请把你的手拿开,别碰我小清妹妹!”一个清冷悦耳的声音突兀的在黑漆漆的院里响起。 这冷不丁的话着实吓了秦宇一跳。 当他借着远处传来的微弱光芒看清楚院子里多了一个高挑的身影时,嘴里嘀咕了一句:“人吓人,吓死人!” “是伊人姐姐!”回过神来的小清趁秦宇不注意逃跑了,一溜烟的功夫就跑到了李伊人的身后。 今夜无月,大地被一片黑暗笼罩。 李伊人的到来彻底打断了秦宇与小清的打闹。 秦宇也懒得解释,他无所谓的摊了摊手,凭着白天的记忆摸索到了厨房的位置,找到火折子后点燃了一盏油灯。 昏黄的灯光给黑漆漆的夜里增添了一抹色彩。 晚饭郑氏早就做好了,特意加了一道平时不舍得吃的荤菜,也多做了三人份的量。家里来了客人,她本想等着丈夫跟儿子一起回来吃的。 郑氏出去了这么久还未没来,秦宇猜到她多半是去县城里找人了。这个时候进城,估计今晚要留在城里了!他点燃了灶台的火,加水把锅里装好的饭菜热了热,想了想还是留下了一大半。 堂屋内,昏暗的油灯亮起,木桌上摆着两荤两素和一小木桶的米饭。 “小清,吃饭了!”秦宇冲着里屋喊了一声。 不多会,两女手拉着手的从漆黑的夜色中走进了堂屋。 不知道是不是小丫头故意的,拉着李伊人坐到了秦宇的对面。 三人端坐在木桌旁,静静的进食,谁也没有开口说话。 昏暗灯光下的李伊人多了一种朦胧的美感,秦宇在无意间多看了几眼。看得出这个李仙子对下午被他轻薄的事情耿耿于怀,从现身开始就没给他一个好脸色。 李伊人早就察觉到了秦宇从对面投来的目光,她冷着脸没好气的哼了一声,算作警告。 待三人吃过晚饭,小丫头主动收拾了碗筷去了厨房。 秦宇想要帮忙被小丫头拒绝了。 堂屋内就剩下了秦宇与李伊人面对面坐着。 秦宇知道,今天若不趁着两人独处的功夫把先前的误会解开,以后怕是很难在一起相处了。说到底,他把李伊人当成了一个新认识的朋友,不涉及男女之情。 李伊人的心情很是忐忑,身体绷得很紧,一双玉手在桌面下紧紧的抓着裙角,她担心秦宇会再一次趁机侵犯自己。若是让秦宇知道她此刻的真实想法,估计一头撞死的心都会有。 “李姑娘!我能跟你说会话吗?”秦宇终于鼓足了勇气主动开口。李伊人今年十八岁,比他大了整整三岁,按理说应该叫姐姐,可这样的称呼他实在叫不出口。 一句李姑娘,听得李伊人的身体明显的一颤。她脸上的清冷加重了几分。生硬的回道: “秦公子,有话直说!” 只要她肯开口对话,误会就有解除的机会! 秦宇沉吟了片刻,在脑海中组织了一下语言。 “下午发生之事,一切都是误会,还请姑娘。” 他的话还未说完,就被李伊人打断了。 “都是误会,公子那般轻薄于我一个女子也是误会吗?” 秦宇闻言,感觉自己实在是忍不了了。一骨碌的把实情说了出来。 “下午见面时,李姑娘未着内衣,弯腰时春光外泄,我不得不。” “搂住姑娘的腰是担心头会磕碰到墙上,故而冒犯。。” 他这如连珠炮的话,一句一句的砸到了李伊人的心上。她羞愧的抬起头,双眸定定的盯着秦宇的脸,企图从他的眼神中看出破绽。 若真如秦宇所说,一切的误会都是无意间引起的,他做的一切也是为了保护她,自己不听解释把他当成了登徒子,还企图把清儿拐走,那真没办法见人了。 秦宇的心里很坦荡,坐直了身体与她对视。 两人相互凝视着,一眼万年,时间这一刻仿佛在停止了。 卷二 第三十四章:回去 看来我是真的误会他了!李伊人从秦宇的眼神里看出了坦坦荡荡。在花船上形形色色的男子她见得多了,有道貌岸然的官员,有腰缠万贯的商人,有之乎者也的文人,有不可一世的纨绔,无一例外他们的眼中只有欲没有爱,把她生吞活剥的欲。 有时候李伊人在幻想,若她当年没有进李家,没有碰到义父,没有成为羡仙坊的花魁,她的人生该是怎样的?会不会跟船上刘大爷评书里的烂俗桥段一样。一个貌美的良家女子,遇到一个相濡以沫的丈夫,生一堆可爱的小孩子。 “秦公子对不起!先前是小女子误会了你的好意!”李伊人是个敢作敢当的女子。她站起身,收拢长裙给秦宇恭恭敬敬的行了拜了一礼。这次小白兔们被关得好好的,印入眼帘是一抹耀眼的红肚兜。 “李姑娘,大可不必如此行礼的!” 秦宇也没料到这李仙子认错的态度这么好,有了下午的教训,他不敢有实际性动作,站在原地隔空虚扶了一下。 “李姑娘,你我之间的误会已除,请坐下吧!” 李伊人低眉颔首,坐回了原处。此刻,她对秦宇的好感度直线上升,也相信了小丫头在她面前夸奖过对方的话。 误会解除了,现在该谈谈正事了! 秦宇组织了一下语言,开口问道:“李姑娘今后何去何从?” 李伊人闻言一怔,柳眉紧锁。 救命之恩当以身相许!在未见到秦宇之前,她曾有过幻想,趁这次机会摆脱现有的身份。也幻想救她之人是一名大户人家的公子,知书达理,看光自己的身子,可以让他负责到底。曾经的潭县第一世家,就算是家道中落,主母也不会同意儿子娶一个花船上的花魁娘子回家的。 从良嫁人这条路如果走不通,就只有回到原来各自的生活轨迹去。以义父的手段多半第一时间便得知今天花船遇袭一事,他派来的人应该已经在前往县城的路上了。 秋天的晚风带着些许寒意,堂屋内陷入一片沉默当中。片刻后,李伊人的声音从对面传来:“秦公子,想必是知晓小女子身份的!” “嗯,我知道你就是羡仙坊的花魁娘子。”秦宇实话实说道。他是亲眼看到李伊人从羡仙坊花船的甲板上掉落到河中的。 “原来你都知道了!”李伊人的声音闷闷的,情绪明显有些消沉。她早该猜到秦宇知道了自己的身份,听到了预料中的答案后,心中有股莫名的失落。 秦宇有心安慰,注视着她,缓缓地说道:“李姑娘,其实你是什么身份对我来说不重要!” 原来他根本就不关心我的身份! 李伊人闻言,抬头看了他一眼,明亮的眸子渐渐黯淡,生出一团团白色的雾气,像是要哭出来的样子。 “你别误会,我不管你之前的身份是谁。”秦宇的语气顿了顿,一字一句的说道: “我知道现在坐在我对面的女子是李伊人!” 李伊人所有的负面情绪仿佛在这一刻得到的宣泄,她掩面小声的抽泣着。过了半晌,抬起头看向了秦宇,眼神中充满了感激。世人皆叫我李仙子,却不知我本名李伊人。 梨花带雨惹人怜,正是她现在的样子。 “我打算回去!”李伊人的神情很凝重,云淡风轻的说出了一个决定。这个决定对她来说,或许很沉重,却是当下最好的选择。秦宇能救她一次,却不能救她一辈子。无论是李家,还是义父对她来说,都是不可逾越的大山。 秦宇沉默许久,才缓缓的问道:“你想好了吗?” 李伊人身上的光环太多,走到那里都很耀眼。她背后的东家更是郡城里手眼通天的大人物,一个小小的潭县根本藏不住人,总不能要她东躲西藏一辈子的。 “嗯,想好了!”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命运,相遇是缘,相守是分,缘分到了就会相爱。她有那么一刻,多希望对面的男子说一声:“别回去,跟我走吧!” “好!” 李伊人抬头看了一眼堂屋的油灯,又看了一眼身后院子里漆黑的夜空,如同自己一样身处光明,却始终被一团团黑雾所笼罩。 过了一会,她扭头望过来,眼神中似乎带着期待。 “你会来船上看我吗?” “本公子很想的,但一没文采,二没钱,怕是连登花船的门槛都不够。”秦宇笑着摊了摊手,试图用轻松的语气化解沉重的气氛。 “没文采可以学,没钱可以挣,这些对秦公子来说应该不是问题!”李伊人成功被他逗乐了,抿着嘴轻笑,缕了缕耳畔的发丝。 “问题太大了,李姑娘就没想过给我大开方便之门吗?”秦宇摇了摇头,反问道。 “很想,但是不能!”李伊人学着秦宇刚才的样子,冲他摊了摊手,表示无能为力。花船上到处都是义父的眼线,她不想偷偷放秦宇上船的时候就被人盯上。夜会情郎这事在花船上没少发生,可被现场抓到的女子第二天无一例外的失踪了,从来没有人敢向管事问她们的去处。 “文采跟钱财我都会有的!”秦宇笑而不语。他可是拥有华夏文明的现代人,不能给父老乡亲们丢脸。 “你不用来见我,我也会偷偷的去找你跟小清的。”李伊人在心底默默的下定了决心。 秦宇与李伊人各自想着心事,谁也没有开口说话,昏暗的灯光在寒风的吹拂下不停的摇曳着,把两人的影子拉的很长很长。 “少爷,你和伊人姐姐光坐着都不说话啊!”小清悦耳的声音打破了堂屋里的沉寂! 夜深了,里屋亮起了昏黄的灯光! 当初秦宇称李伊人是他的妻子,小清是丫鬟,郑氏知道大户人家的丫鬟是陪睡的,识趣的安排了一个房间! 真到上床休息的时候,三人顿时犯了难!秦宇本想去另外一间屋子睡的,可手一推发现屋门是关着的。一扇木门要强行破门倒不难,可主人不在家,若破门而入就解释不清楚了!总不能说之前的身份是假的,他们不能睡在一起! “小清今晚你跟李姑娘一起睡床吧!我在这木凳上将就一下!”秦宇把堂屋的四条木凳搬进了里屋,拼凑在了一起! “少爷,我!”小丫头一脸的为难,那有丫鬟睡床,少爷睡木凳的道理! 三人之中最难为情的是李伊人,她从来没有很男子同房睡过,哪怕是同房不同床!秦宇是她的救命恩人,让他睡木凳心里过意不去! “秦公子,要不还是我睡木凳吧!你跟小清妹妹睡床!”李伊人知道小清很喜欢她家少爷,秦宇对她也很宠溺,将来多半是会收入房中的。现在睡一起也无伤大雅! “啊!少爷还是你和李姐姐睡床吧!小清可以睡木凳的!”小清这看似无心的一句话,直接把秦宇跟李伊人弄了个大红脸! 卷二 第三十五章:盘查 还是秦宇力排众议,让小清跟李伊人睡床! 翌日清晨!天蒙蒙亮!睡了一晚木凳的秦宇轻手轻脚的爬了起来! 床上的两女睡得很香,小丫头睡觉很不老实,整张小脸埋在了李伊人胸口的两团柔软上,双手紧紧搂着她的柳腰,这一幕看的秦宇心中升起一阵莫名的躁动! “年轻的身体经不起诱惑啊!” 秦宇感慨一句,逃也似的走出了屋子,来到院中活动了一下僵硬发酸的四肢! 经过了一夜的发酵,昨日县城发生的三艘花船被劫之事应该已经在周围村镇传播开来!他和小清外出前往铁匠铺一夜未归,母亲跟嫂嫂听到消息肯定会很担心的! 必须想个办法回去一趟! 秦宇正这般想着,一个苍老的声音从院子外传来! “这位后生,我侄儿一家昨日可回来?” 秦宇寻声望去,只见一个须发皆白的老者拄着拐杖正步履蹒跚的朝这边走来! 他急忙打开院门,上前扶着老者坐到了院里的简易木凳上! 原来这名老者姓陈,是这家男主人的亲叔叔,也是这个村的村长!昨夜从郑氏那里得知侄儿跟两个侄孙去城里卖菜,到了晚上也没回来,便安排了村里的人陪同郑氏去城里找人! 过了一晚上,郑氏连同去寻人的村民都不见回来,老人家放心不下,一大早便亲自赶来侄子家看看! 秦宇妻子落水昏迷,在侄子家借宿之事,花甲老者听侄媳妇郑氏提起过。昨晚他担心郑氏外出,侄子家没人,外人借宿多有不便,本想安排自家的老婆子过来帮衬一下,可身子骨不行离不开老伴。 听陈姓老者絮絮叨叨的说完,秦宇将他侄子一夜未归的消息如实告知。 果然,陈姓老者一听到这个消息,瞬间变得忧心忡忡起来。正要起身回去,院子外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有人朝这边快速奔跑了过来。 是个七八岁虎头虎脑的小男孩,他气喘吁吁的一路小跑的进了院子,拉起陈姓老者就叫到:“爷爷,爷爷,官府来人了,在村口等着,我爸叫您快点回去!” “快快,虎子扶爷爷回去!”陈姓老者一听官府来人了,在小男孩的搀扶下,快步的朝村口的方向走去,看着腿脚都似乎利索了许多。 官府来人了!秦宇考虑再三决定前去打探一下消息,他回到里屋看到两女还在熟睡,轻轻的关上了院门,不紧不慢的朝村口走去。 此时的村口,有七八个手持扁棍的衙役在候着,周围聚集有男男女女十多个村民,站在远处三五成群交头接耳的议论着。 这一年到头,官府的人来不了几次,有人听说来了七八个衙役,联想到昨天村里有很多去城里做小买卖的人都没回来,纷纷赶过来看起了热闹。 陈姓老者与虎子一出现村民们便自觉的围了上来。 “村长,您终于来了。” “陈叔。” “爹。” “都给老夫让开!”陈姓老者用拐杖拨开了围拢过来的村民,在儿子的搀扶下径走到了当头的一名带有佩刀的胖衙役的面前,一脸恭维的拜道:“王班头,这次您怎么亲自来了?” 胖衙役姓王,是县衙里的衙役班头,经常负责征收治下各村的夏粮秋税,与陈姓老者算是老相识了。 “陈里正,城里有劫案发生,我等奉大老爷的命令前来各村搜查可疑人员。。” 那王班头也不废话,把事先准备好的官府告示丢到了陈姓老者的手上。 陈姓老者颤颤巍巍的打开了告示,仔细的看完了里面的内容后,神情严肃的朝胖官差回道:“王班头请放心,老朽保证,陈村绝无告示中提到的歹人!” “没有最好,若是发现陈村窝藏了逃犯,尔等视为同罪!”王班头板着脸道。 “不会的。不会的!” “陈里正,你赶紧把村里人都叫过来,我们盘查一下。还等着去下一个村呢!”旁边一名瘦高个衙役不耐烦道。 “马上。马上。” 陈姓老者忙不迭的点了点头。转身朝一旁的儿子说道:“大郎,你赶紧去把村里所有的人都召集过来!” 陈家大郎点了点头,吩咐虎子叫来了同村的小孩。 不一会,小孩们欢呼着散开朝村里住有人家的地方跑去。 等秦宇来到村口的时候,这里已经聚集了几十个村民,你一句,我一句的说着话,现场乱哄哄的。 秦轩的身上穿着郑氏丈夫的衣服显得有些不伦不类,他五官端正,个子高皮肤白,看气质就不是土生土长的村里人。刚到村口就被一个中年男人拦住了去路,一脸警惕的盘问道:“这位后生,你怎么看着这么面生?不是我们陈村人吧!” 秦轩没想到这古代农村人的警惕性这么高,当下笑了笑解释道:“大叔,我是昨天有事进的村子,借宿在陈有桂大哥家!”陈有桂是郑氏丈夫的名字。 “陈有桂,他不是昨天进城去卖菜一直没有回家吗?”中年男人下意识退了一步,脸上的警惕性更强了。 “是郑大嫂同意的,不信你可以去问下老村长。”秦宇担心再不搬出陈里正,这中年男人就要叫上村民一起收拾自己了。 “你认识村长?” “嗯!” 果然,听到秦宇认识村长,那中年男人脸上的防备神情顿时消去了大半,语气也缓和了不少。 “后生,你知道村长叫我们来做什么吗?” “不知道,应该跟官府的人有关吧!”秦宇先是摇了摇头,又指了指站在村口的几名衙役,小声的回道。 “听说是昨天县城里发生的大案子,死了不少人,官府正四处抓拿凶手!”旁边一名满脸麻子的青年男子知道些内情,忍不住插话道。 “啧啧,这个歹人敢在县城里犯案,胆大包天啊!”中年男人啧啧称奇道。 “不是一个,听说是一伙好几十人,太凶残了,见人就杀。”青年男子压低了声音,如同自己亲临过现场,绘声绘色的描述道。 “得了吧!陈麻子,有人昨天可看见你翻了邓寡妇家的土墙,在里面待了大半天,你刚才说了都是胡诌的吧!”这次说话的是个中年大妈,她一脸鄙夷的看着王麻子打趣道。 “去,去,去,李大妈,你少乱撅舌根子,我跟邓大嫂可是清清白白的关系。而且刚才说的都是我大清早在城门口听来的,你们爱信不信!”那王麻子见偷会寡妇的丑事被曝光,担心这中年大妈会继续乱说,丢下了一句话后就走得远远的。 “你这憨货早晚死在邓寡妇那个骚蹄子的肚皮上!”中年大妈冲王麻子离开的背影诅骂了一声也走开了。 王麻子与李大妈一走,中年男子冲着秦宇讪讪一笑,再也没开口说话。 卷二 第三十六章:旧识 日上三竿,晚秋的阳光暖洋洋的照耀着大地。 陈村不大,就百来户人家,三百多口人。现在过了农忙时节,除去在城里务工和做小生意的,留在村里的不足半数。 陈里正见村民来得差不多了,安排自家的两个儿子跟本族的几个子侄负责维护现场的秩序。 王班头正大刀阔斧的坐在一个酒桌前,桌上放着一坛老酒和几样下酒的荤菜小吃。那个瘦高个和满脸横肉的衙役在左右作陪。 “王班头,在村里的人都到齐了!这是在县衙登记的花名册,您安排伙计们清点一下人数!”陈里正拿着一个发黄的小册子恭敬的递给了王班头。 王班头一仰头将手中的一杯酒喝掉,冲着身旁的瘦高个衙役吩咐道:“侯子,你带着他们几人去点下数!” “好的!班头。” 瘦高个衙役点了点头,三下五除二吞掉了手上的鸡腿,将油腻腻的手在桌布上擦了擦,主动接过了陈里正手上的花名册。站起身朝那几个一直在旁边闲谈的衙役使唤道:“你们几个跟老子过来,去点名!” “开始点名,点到名字的,站在我右手边的空地上去。”瘦高个衙役指了指不远处的一块刚腾出来的农田。 ”陈有才。“ “到。” “陈三金。” “小的在。” “陈二狗。” “回差爷,陈二狗昨天进了城,今天还未回来。” 瘦高个衙役顿了顿,放下花名册回头看向了酒桌上的王班头,像是在询问他的意见。 王班头瞟了陈里正一眼,那意思仿佛在说:“这人不在是怎么回事?” “回王班头,这告示里面不是说,县城戒严,这几天只许进不许出。您知道的,我们村民很多以进城卖菜为生,被关到了城里出不来,所以。。”陈里正小心翼翼的解释道。 县城戒严的告示是王班头带人贴的,具体的情况他也清楚。村民进城卖菜出不来,陈里正说的倒是实情。 “小侯继续点名。” “好的。” 接到命令的瘦高个衙役打开花名册,继续点起名来。 。。。。 “李翠花。” “俺在。”一个秦宇熟悉的声音响起,正是昨天卖给她一条旧长裙的那个壮硕村妇。 “陈麻子” “我在,我在。” “陈德发。” “在的。”一直站在秦宇身旁的中年男子高举着双走了出去。 “邓金莲。” “奴家在的。”一个娇滴滴的声音传来,秦宇寻声望去,差点没把昨晚吃的饭吐出来。一个打扮得花枝招展膀大腰圆的村妇正朝点名的瘦高个衙役招了招手。不得不说,这陈麻子的口味挺重的。 约莫过了大半个时辰,点名渐渐到了尾声。 站在秦宇身边的村民越来越少,早知道衙役会点名盘查可疑人员,他就不该主动现身的,现在是想走也走不掉了! 当最后一个村民被点名,走向右边不远处的人群,剩下秦宇孤零零的一个人站在原地。 “这后生是谁?眼生得很啊!” “不认识!他长得这么俊,应该不是我们村的!” “这一看就是城里人。” “不知这俊后生娶媳妇了没?” 村民们你一句,我一句,议论声越来越大。 瘦高个衙役看了看手上的花名册,又看了一眼落单的秦宇,眼神中闪过一丝诧异。他站起身,朝身后的几个衙役使了个眼色。 一行几人紧握着扁棍朝秦宇走了过去。 王班头也注意这边的情况,悬在半空的酒杯“嘭”的一声砸到了酒桌上,转头厉声朝陈里正喝问道:“陈里正,这人是谁?为什么他不在花名册上?” 王班头的夺命两连问吓得陈里正额头上冷汗直冒。 刚才他的注意力全在陪王班头喝酒上,未注意到人群中的秦宇。 这会面对王班头的喝问,他才哆哆嗦嗦的朝秦宇的方向看了一眼。 看到是秦轩悬着的心才落了下来。 “回王班头,这少年是昨日在我侄子家借宿的客人。” “昨日的客人,那你可查验过他的身份?”王班头的脸色阴沉得可怕。昨日正是县城发生劫案的时间,这个来历不明的少年出现在这里是巧合?还是另有所图? “这。这。这”陈里正的身体哆嗦得更厉害了。昨夜顾着派人陪同郑氏去城里寻找侄子,根本就没考虑到要查验身份的事情。 “哼!你最好祈祷他与劫案无关,否则休怪我王某人不念旧情!” “咔嚓”一声,王班头神情冷峻,猛地抽出随身佩带的钢刀拍到了酒桌上。 秦宇看着瘦高个一脸戒备的带着几个衙役围拢过来,心里说不紧张那是假的。他不停的告诉自己一定要沉住气,官府要查的是劫杀了三艘花船的黑衣人,跟他这个现场目击者没有半点关系。 要知道当时在场的目击者没有上万也有好几千人。 瘦高个见秦宇脸色平静完全没有反抗的意思,心里的石头终于落了下来。他们这些人平日在城里吓吓泼皮流氓,欺负欺负老实人还可以,真要对上穷凶极恶的歹徒,只怕小命要交代在当场。 “你姓甚名谁?家住何地?如实报来!”瘦高个看清楚秦宇是个半大的孩子,周围还有好几个弟兄,胆子一下子大了起来。当即厉声喝问道。 古代这些衙役果然跟古装电视剧里面演的一样,都是欺善怕恶的主。 “姓秦名宇,大家称呼我为秦二郎,家住东城主街秦家老宅。”秦宇故意挺了挺胸膛,目光平视着瘦高个一字一句道。 “秦宇,秦二郎!”瘦高个念叨了一句,觉得这个名字异常的耳熟,只是一时半会想不起来在哪听过? “侯哥,你还记得半年前我们抓过一个跟王少爷打架的小子吗?就是他!”年轻衙役边说边指向了这边。 “原来是这小子啊!变化挺大的!我就说看着眼熟!”瘦高个点了点头,终于是认出了秦轩来。 当初就是他奉王班头的命令带人去秦家老宅外面抓的秦二郎,当时这小子还激烈反抗,被他们收拾了一顿才老实下来。 “秦二郎,小半年不见,别来无恙啊!”瘦高个走到了秦轩的面前,咧嘴笑道。 半年前被抓的这个记忆片段,原身没有继承给秦宇,但他看得出这瘦高个认识自己,索性大大方方的承认了身份。 “侯哥,还是风采依旧啊!”秦宇耳尖,偷听到刚才那年轻衙役称呼这个瘦高个为侯哥,故意装出一副认识他的模样来。 “呵呵!你这小子不在城里,跑这小村沟里做什么?”瘦高个冷笑了一声,一脸轻蔑的问道。 “不瞒侯哥,昨天我贪玩了些,跑出了城。结果在这里迷了路,随行的伙伴受了点惊吓,不得不在村里借宿一晚。”秦轩一脸平静,半真半假的回道。 “秦二郎,你猜我会不会信你的。” “侯子,你那边什么情况?” 王班头突如其来的喊声,打断了两人间的谈话。 卷二 第三十七章:气场 “班头,我这边有情况报告!” 那名叫侯哥的瘦高个衙役一路小跑的到了王班头的酒桌前。 “说!” “班头,是秦二郎那小子。半年前跟少爷打架,被我们弄进去的那位!”侯哥压低了声音。 “是他!这小子怎么会在这里?”王班头眼中闪过一丝厉色。这秦二郎当初打了王县令的公子,本来是要在牢里好好反省反省的。后来,秦家现任家主带了重礼上王家求情才免了牢狱之灾。 “这小子还有同伴?”王班头故意加重了声音,明摆着是说给在旁边一边抹汗一边偷听的陈里正。 “王班头,这个老朽知道。这后生还带了两个女伴。其中一个女娃子受惊昏迷了才借宿到我侄子家的。”陈里正好不容易找到了解释的机会,一股脑的把所有知道的情况说了出来。 “带着两个女伴,还有一个昏迷。这小子的情况很可疑!”王班头故作沉吟。他这半年来一直都在走王县令的关系,想成为他的亲信。现在机会不就摆在眼前?若是能趁机收拾一下秦二郎,替王公子出口恶气,到时候让他在王县令的面前美言几句,那自己这班头的位置肯定有机会往上提一提。 一念至此,王班头的脸上露出了狠厉之色,今天这秦二郎落到他手上,一定得好好的“照顾照顾”,最好能弄到王公子的面前去。 侯哥当了多年的狗腿子,察言观色的能力还是有的。他一看王班头脸上的那股狠劲,就猜到他接下来要做什么?一条合格的走狗是要在主人发号施令前主动出击。 “是的班头!我也觉得这小子很可疑,打算把他押回城里,好好的审问审问。”侯哥的话说直接到了王班头的心坎上。 王班头笑着冲他点了点头,露出一副孺子可教的神情。 常言道:官字两个口,上说有理,下说也有理。真落到了他们的手中,管你有没有罪,先打一顿再说。 “年轻后生,别怪老朽不帮你,真是这帮家伙就不是人。”陈里正从两人的谈话中,猜到了王班头与那后生有嫌隙,这次那后生多半要吃些苦头了。 “侯子,秦二郎的事情就交给你去办,办好了本班头重重有赏。”王班头笑眯眯的,起身拍了拍侯哥的肩膀。 “班头您放心,属下保证办得漂漂亮亮的!”侯哥表完了决心,快步的朝秦宇的方向走去。他本来就是一个极其自私的人,才不管王班头到底要对秦二郎做什么,谁挡了自己的财路谁就该死。 秦宇没有想到,这跑回来的侯哥如同变了个人似的,神情极其的狂妄,二话不说的就命令旁边的衙役将他按在地上用麻绳绑了起来。他有心反抗却担心被扣上袭击官差的罪名,只得乖乖的就范,打算先走一步看一步,再寻找脱身之法。刚才他隐约听到前面有人称呼带头的官差为王班头,自己被抓多半就是这个家伙搞的鬼。王姓之中,他得罪最深的莫过于县令之子王文涛。这家伙真是阴魂不散啊! 秦轩的突然被抓,把原本在一旁看热闹的村民们吓得不轻,特别是那几个跟他有过交集的中年男子等人,一个个如临大敌避之不及。 王班头一直在偷偷关注着这边的动静,他本以为秦二郎火爆的性格,无缘无故被抓肯定会暴起反抗,到时候给他安个袭击官差的罪名,这辈子就别想脱身了,只可惜事与愿违。 他又想起刚才陈里正说的,这小子还有两个女伴,说不定抓住了她们,秦二郎会狗急跳墙的。 一计不成又施一计,王班头喜形于色的朝身旁那个满脸横肉的衙役吩咐道:“阿曹,带上两个人去把秦二郎的女伴抓过来,记住若有反抗强行带走。” “好的,班头。”这个叫阿曹的衙役带着两个手下在陈里正大儿子的带领下,朝郑氏的院子的方向走去。 “不好!”秦宇见此情形暗道一声不好。别看小清这丫头平时古灵精怪,胆子却小的很。他担心这三个衙役会吓到她。至于李伊人,他则担心对方的身份会提前暴露。尽管衙役们不敢对她做什么?若是真当面对质起来,他也只能如实交代昨天在河中救人的事实。 秦宇刚穿越到古代那会,感觉自己随便搞发明就能赚大钱,最终目的就是想办法把秦家的家产夺回来。让母亲过上富足安稳的日子。可现在拥有现代特种兵身手的他面对县城里最低层的官差衙役,连反抗的心思都不敢有。到底是财富重要还是权利重要?他陷入了深深的自我怀疑中! 小清跟李伊人是在秦宇离开小院不久后就醒来的,两人找遍了整个屋子都没看到他人。小清很担心自家少爷的安危,想马上出去村子里找找。李伊人是见过大世面的花魁娘子。为人处世沉着冷静。 深秋的早上,地上落有露水。 她观察了院子里的情况,发现地上多了一些新鲜的脚印,有秦宇的,还有一大一小两个人的。看他们的足迹一直延伸到院外的小道上,步伐也不凌乱。她断定秦宇应该是被人叫走了,或者是主动跟别人走的,应该不会出什么大事。 听完她仔细的分析,原来焦急万分的小清也安心了不少。 正当两人收拾好衣物,打算去村子里寻找秦宇时。 院子外突然来了一群人,领头的是个三十多岁一脸讨好的中年村民,后面跟着三个神情严肃官差装扮的衙役。 有村民,有官差,李伊人意识到了情况不对,但她很快就冷静了下来,悄悄的把小清护在了身后。 她出门前特意从宝相花夹缬褶绢裙上撕了一小块内衬充作面巾遮住了大半张脸,否则让面前让这几个男人看到她的真容,只怕会引起不好的事情发生。 “你们两个就是秦二郎的女伴?”一个满脸横肉的衙役瓮声瓮气的问道。 “是的!你把我家少爷弄哪去了?” 李伊人还未开口,她身后的小清就跳了出来。自从半年前秦二郎被衙役抓进过一次大牢,她就开始对这些助纣为虐的家伙十分的厌恶。 “是你们俩就好,赶紧跟我们走一趟!”那个满脸横肉的衙役一脸的嚣张。也不管她们两人是否同意,带着手下冲进院子就要强行带走。 李伊人知道现在的情况反抗是行不通的,她突然想到了在船上看说书的表演过的一个虚张借势的片段。眸子一动计上心头。霎时间,脸上神情大变气场全开,学得有模有样的喝道:“谁敢碰我俩,本姑娘就剁了谁的狗爪子。” 她是会见过无数高官权贵的花魁娘子,光凭这份淡定的气场对这些最底层的狗腿子就有种天然的威压。 三个衙役被她的话镇住,你看我,我看看你,面面相觑。另外两个衙役的目光都集中到了那个叫阿曹的衙役身上。他们不是傻子,整天跟县城里形形色色的人打交道,自然感觉到了这遮面女子趾高气昂的态度和身上散发的气场,不像是寻常人家出来的。俗话说:宁动暴起的男子,也不惹发怒的女子,何况这个遮面女子看起来身份非富即贵。 卷二 第三十八章:表演 李伊人见自己狐假虎威的表演成功镇住了眼前的三名衙役,她偷偷给身旁的小请使了个眼色。小丫头是个机灵鬼,平时也看过话本,立马明白了她的用意,不露声色的点了下头,表示会全力配合她。这几个衙役出现在这里,说明自家少爷多半落在了他们的手中,能不能成功解救出来,全部要依仗伊人姐姐的发挥了。 “尔等到底是什么人?把秦公子弄到哪里去了?”李伊人模仿着大人物的口吻质问道。她急切的想知道秦宇现在的处理,为下一步的计划做好准备。 那个叫阿曹的衙役面对这位有背景的“大小姐“”的质问,脸上嚣张的气焰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莫名的畏惧。他深知一旦得罪了大人物就没有好下场,忙不迭的回道:“回这位小姐,我们是县城衙门的二等衙役,那。那秦公子现在正在陪同我们王班头说话。” 阿曹也不是傻子,是个灵泛的主。他保不准眼前这遮面女子的身份,知道不能明说秦二郎被绑起来的事实,急中生智的胡诌了一个说辞。 “好一个正在说话,事实最好如此,否则下次见到了你们王县令,本姑娘要好好问问他,怎么管束的手下?”李伊人彻底的融入扮演的角色之中,她在花船上的确见过王县令,而且不止一次。 一听到这遮面女子不止认识他们的大老爷王县令,听语气还十分熟络的样子,阿曹和另外两名衙役吓得差点当场要跪下来。 “你们是官差,奉命行事本姑娘也不好为难。在前面带路吧!我去见见你们王班头!”李伊人装出一副大人物独有的大度气质,当场把三个衙役感激得都想叫她声“姑奶奶。” “好,好。好!您跟着小的就行。”那阿曹连说了三个好,一脸讨好的主动走在前面带路。另外两个小衙役也不敢怠慢,充当起了临时护院。这一幕,把小丫头佩服得五体投地,看向李伊人的眼神满是星光。 “我是谁?我在哪里?”陈里正的大儿子傻愣在原地,满头的问号。 于是,在上百名陈村村民集体注视下最不可思议的一幕出现了。一个满脸横肉的衙役走在前面一脸谄媚的笑容,后面一个身材高挑,白纱遮面穿着旧式长裙的女子趾高气扬的走着,旁边还跟着一个俏丽可爱抱着一件白色裙子的小姑娘,另外两个衙役神情严肃的护在两女左右,落在最后的里正大儿子神情有种说不出的怪异。 不止是村民,看到这一幕的王班头,侯哥,陈里正都下意识的擦了擦眼睛,仿佛眼前这一幕都是假象。 秦宇一开始也看愣了,不过当他看到李伊人特意表现出来的神情动作时,心里已经猜到了八九分。他不得不佩服这位花魁娘子的聪明才智和得天独厚的表演天赋。若放到现代的影视圈,妥妥的金像奖影后和最佳女演员双料得主。 李伊人本以为跟着三个衙役是去找那王班头的,可没想到被直接带到了村口,而且需要在一百多位村民面前继续表演。单论场面来说,这点数量的村民跟昨日放生祈福仪式上的围观人们相比不值一提。可昨天她算是本色演出,今天属于跨界表演,心里紧张到直打鼓,脸上却不露出一丝怯意,反而显得很不耐烦起来。 面对众人围观,小丫头的心里比起她来则复杂得多,一面急切的想知道自家少爷现在的情况,一面紧张害怕到手脚冰凉,紧闭着嘴唇不让自己发出半点声响。 “啪”的一声巨响,“哗啦啦”酒菜散落一地。 王班头拍案而起,暴跳如雷,脸上神情阴沉似水。他是叫阿曹带人去把秦二郎的随行女伴抓过来,而不是现在这般低声下气的请过来。 王班头的突然暴起吓得阿曹跟两个年轻衙役浑身一颤,双腿一软几乎要跪到地上,连同在场的所有村民都吓了一大跳。别看这王班头表面和和气气的,背地里残暴得很。认识的人都叫他“王阎罗”,一旦有人得罪他,便会想着法子来折磨你。 县官不如现管,阿曹感受到了老大的怒火,朝李伊人投去一个抱歉的神情,转身慌不择路的朝王班头的方向跑去。 “老大我。。”这个我字还未说出来,脸上已经结结实实的挨了对方的一巴掌。 ”好你个阿曹,丢尽了老子的脸!”王班头指着对方的鼻子,咬牙切齿的怒骂道。 “班头您误会了!”被打得眼冒金星脸上火辣辣疼的阿曹捂着脸努力解释道。 “误会个屁,老子看得清清楚楚!”王班头怒不可遏,抬起手又要给他一个巴掌! 阿曹下意识想躲却不敢躲,在巴掌落到脸上的一瞬间,低声急道:“班头,这姑奶奶来头不小,我们得罪不起啊!” 王班头听到"得罪不起"这四个字,眼皮乱跳,手上的动作猛地一滞,随即换成了一个拍打对方肩膀的动作! “你倒说说她有什么来头?说不出个所以然来,老子要你好看!”王班头脸上的怒气明显消退了不少。他刚才也偷偷打量过李伊人,感觉这遮面女子外貌不祥却举止不凡,站在原地浑身上下散发着一股贵族女子才有的气势!甚至连他拜见过的王县令的夫人崔氏都比不上! 秦家大房虽家道中落,但秦老爷当年在县城可是黑白两道通吃的主。秦二郎性格直爽长相底子不差,保不准这次攀上了某个大人物的女儿一同外出游玩。若是把他得罪得死死的,那贵女替他出头,大人物冲冠一怒为女儿,捏死自己这帮人如同捏死几只蚂蚁一样简单。一想到这,王班头心里发凉,额头上不禁冒出的大量冷汗。 看来在没彻底弄清楚这遮面女子的真实身份之前,不能对秦宇轻举妄动。 阿曹见老大暴怒的神情缓和了不少,知道是自己刚才说的话起了作用。趁热打铁继续道:“这姑奶奶还认识王县令,所以我才。。” “什么?她认识县令大人!”这下轮到王班头彻底的不淡定了!他慌忙起身,换上了一副赔笑的嘴脸,快步的朝李伊人所在的位置走去。王县令私底下是个极其讲究的人,可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见到的,另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小清在人群中找了几圈都没有看到自家少爷,脸上焦急万分!李伊人的心情也没好到哪里去,她装作不经意的寻找了许久也没看到那个熟悉的少年! “李姐姐,你说少爷会不会被他们抓到其他地方去了!”小丫头俏脸上急得快要哭了出来! “小清,秦公子一定是在这里的,可能被他们藏起来了而已!”李伊人对已经的判断很有信心,小声的宽慰道! 既然找不到秦宇,不如施压让抓他的人主动把他放了!李伊人刚这么想着,就看见一个穿着衙役装的矮胖男子一脸歉意的跑了过来! “看来这家伙就是先前那衙役所说的王班头了!”李伊人在脑子里回忆了一下,她有点模糊的印象,之前曾经见过这个矮胖子! 卷二 第三十九章:惩罚 常言道:阎王易见,小鬼难缠! 她见过王班头,而对方没有资格见她。必须抓住机会好好的敲打一下,免得他以后再去找秦公子的麻烦!李伊人的心里已经有了一个大致的计划! 越走近王班头越觉得这遮面女子不简单!上流社会女子的行为举止可以模仿,散发的气质却无法复制,他见过也抓过不少善于伪装的女骗子,以自己的经验稍加试探便能分辨真假! 王班头一面走着,一面苦思冥想着说辞,如何试探既不会得罪对方,又能得到想要的答案。他还未走近,李伊人提前摆好了姿态,冷哼一声,率先发难。 “哼!王班头,真是好大的威风啊!” 王班头被她这突如其来的发难打乱了思绪,脑子里刚刚成形的说辞被搅成了一团浆糊。 “您,您认识小的!”王班头从李伊人的眼神中看到了不屑与藐视,仿佛一切的秘密被人看穿,令他感觉浑身上下都不自在。 李伊人根本不给他反应的机会,自顾自的冷声回道:“上次我父亲从郡城来看我,王县令包下了整个羡仙坊,特意过来做的陪。。”有时候话不一定要说全,适当给足对方想象的空间,会达到意想不到的效果。 “啊!那位大人物是您。。”王班头惊得瞪大了眼睛,张了张嘴,没敢在继续说下去。他在李伊人冰冷的眼神中感觉到了一股摄人心魄的警告。 那天发生的事情,他可是记得清清楚楚,估计一辈子都忘记不了。 夜幕时分,他带着兄弟们在县衙内交接班后,一群人打算去最近的芙蓉楼去放松放松,半路上碰到了王县令的随从。那随从称王大人等会要接待一个来自郡城的大人物,需要人手维持秩序。王班头生性机灵,知道这是一个千载难逢的表现机会,二话不说带着全班人马自告奋勇的报名参加。 到了地头才发现,王大人宴请大人物的地方是在羡仙坊的花船上。他本以为人生第一次登上花船就要实现。可那大人物到来之前,数十名佩刀劲装大汉接管了整艘花船的护卫,不让任何人靠近半步。他带着一班兄弟守在码头上吹了一晚上的冷风。 那大人物是坐着一顶八人抬的豪华大轿来的,从头到尾没露过一次面,王县令连登上轿子的机会都没有,一路上在轿外小跑着跟随,那神情别提有多卑微。 好在功夫不负苦心人,王大人记着他们守夜的功劳,给每个弟兄发了五两银子、他作为班头,单独受到了夸奖。 那天,王县令包下羡仙坊宴请大人物知道的人本来就不多,遮面女子知道的这么清楚,还自称那郡城的大人物是她的父亲。那她的真实身份岂不是。。 王班头生平第一次感觉到了后怕,连王县令都要拼命巴结的大人物,自己却差点得罪了他的女儿,这简直是自寻死路啊! “呵呵!看来王班头都记起来了!”李伊人冷冷的笑了笑。王班头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她说的这事是真实发生的,当时王县令包下羡仙坊宴请的就是她的义父。 这笑声听得王班头手脚冰凉,头皮发麻,如同一道催命符般。 “小曹,快,给这位姑奶奶上个座!”王班头几乎是用嗓子吼出来的,脸上的神情别提有多害怕。 “本姑娘不喜欢这么多人看着,都散了吧!”李伊人端坐在阿曹搬过来的木椅上,漫不经心的指了指围观的村民,朝王班头下命令道。 王班头现在彻底相信了她贵女的身份,对她的话言听计从。 “陈里正,陈村的点名盘查已完成,叫他们赶紧滚回去!” 陈里正如释重负的点了点头,驱散了所有站在原地看热闹不肯离去的村民。 村民们一走,被侯哥等人捆绑在地上的秦轩终于现出身来。 “少爷!”小丫头一见到秦宇,眼泪簌簌的往下流,控制不住的跑了过去,伸手就要替他解绑。 侯哥也不是傻子,王班头都对秦二郎的女伴卑躬屈膝了,谁敢阻拦不等于找死吗? 总算是找到了秦宇,李伊人神情一喜,她有心过去帮忙松绑。但此刻的身份提醒她不要表现出任何激动,必须要愤怒。 “王班头,秦郎是有得罪过你吗?把人绑成这样?你最好给本姑娘一个交代!” “秦郎”这个亲密的称呼,听得王班头如遭雷击,他浑身颤抖,说话也哆哆嗦嗦的。他刚才不是没有考虑过贵女与秦二郎的关系,本以为两人只是普通朋友,现在看来多半是情人的关系。他秦二郎这是走了什么狗屎运,能攀上这么一个大人物的女儿,以后别说是对付他,巴结他还来不及。 “误会,一切都是误会!小的刚才奉命清点陈村人数,发现秦二郎不在花名册上,故而进行了一次盘查审问!.” 王班头强忍心头的恐惧,说出了一个他自认为最完美的理由。秦宇不在花名册上。被当成了嫌疑人也无可厚非。 “好一个盘查审问,还需要把人绑上。你是不是觉得本姑娘很好糊弄?”李伊人的声音越来越冷。她知道自己表现得越冷静,对方才会越害怕。 果然王班头听完,吓得腿肚子都开始打转了。 “侯子对不住了!”很快,为求自保的他想到了一个祸水东流的法子,既然秦二郎是侯子认出来的,把绑人责任推到他的身上不就行了。就算是情郎被绑,贵女也不至于报复杀人吧! 秦宇在小丫头的帮助下,成功松了绑,把小丫头的情绪安抚住后,他起身活动了一下僵硬的四肢。李伊人那边的度把握得很好,既能把王班头唬住,又不至于把他逼的太紧。 眼睁睁看着秦宇解了绑重获了自由,侯明感到莫名的心慌,仿佛有一种阴谋在逼近。 果然。 下一秒! 王班头怒不可遏的声音传了过来。 “侯明,你给老子滚过来!” 侯明知道自己这只替罪羊当定了!他如同丢了魂的木偶,机械般的走到了王班头的跟前。 “侯明,是不是你公报私仇,指使他们绑了秦公子的?”王班头板着脸,一本正经的审问起侯明来。 李伊人知道他们在演戏,他们也知道她知道他们在演戏,好戏开场,各显神通。 “班头,是我错了!是我不该徇私枉法的!我该打!我该打!” 侯明“扑通”一声跪倒再地,声泪俱下的伸出双手左右开弓的扇起了自己的巴掌。 “啪,啪,啪”清脆的声音一个接一个,不多会,侯明的脸就肿成了猪头,看得人又好气又好笑。 王班头冲着李伊人露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那意思好像再说:姑奶奶,这下该满意了吧! 李伊人故意将头撇到一边,她打定主意,今天必须给这帮欺善怕恶的家伙一个深刻地教训。 “好了!”看着侯明神情麻木的扇着自己的巴掌,走到近前的秦宇不想过多纠缠。 “既然是秦郎开口替你求情,那此事本姑娘便不再计较了!”李伊人顺坡下驴,神情漠然,语气缓和了不少。 “多谢!多谢!”王班头一把抓住了侯明停不下来的双手,朝一旁的小曹使了个眼色。小曹会意叫来两个年轻的衙役把侯明搀扶了下去。 卷二 第四十章:兑票 王班头提出找辆马车送秦宇三人返回县城,被李伊人一个眼神拒绝了。她从小清手上的宝相花夹缬褶绢裙的夹层中取出一个红色的贝壳。 “王班头,安排你的人把这个贝壳送到千里马车行,记住送到就走,自然会有人来接我们的。” 王班头一听到千里马车行,浑身又是一震,他看向李伊人的眼神有多了一份敬畏,急忙安排了一个脚力最好的衙役前往送信。千里马车行是楚王封地内最大的车马行,历来接待富商与权贵,入行门槛极高,普通家族连进门租用马车的资格都没有。 江湖不是打打杀杀,讲的是人情世故。秦宇深刻体会到了这一点,自从李伊人说出一句“秦郎”,王班头对他表现得异常的热情,一口一个秦兄弟,大有一言不合就结拜兄弟的架势。就连一旁的小丫头都看不下去,担心他对自家少爷是另有企图。 果然,如同李伊人所说,很快,千里马车行的马车就到了村口。四头雄伟高大的黑色骏马,油光发亮的轱辘,装饰华丽的车厢,无不彰显乘车者的身份。马夫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沉默寡言,抓住缰绳的手臂上肌肉纵横青筋暴起,一看就是一名稳健的老车手。 “王班头,今日之事你做得很好,看在秦郎的面子上,我会找机会跟父亲提起的!”打一棍子给个甜枣的道理,李伊人懂得很。别看王班头是一个小小的衙役头头,却是名副其实的地头蛇。利用他能办成很多不方便出面解决的事情。她提及看在秦宇的面子上,变相的是在提醒和敲打对方,有些人你惹不起,别动不该有的报复心思。 像李伊人这样的豪门贵女,王班头自知高攀不起。秦二郎是知根知底的同乡,以后跟他搞好了关系。一旦他飞上枝头成为大人物的女婿,看在两人的交情上,稍稍提携一下自己便能平步青云。 “王兄,后会有期!”秦宇冲着王班头点了点头。他知道李伊人利用假身份在为自己铺路,这份恩情他现在受了以后肯定要还的。 马车的内部,远比外面看到的更奢华,清一色的软垫卧榻,可坐可卧!中间书案上放有泡茶的器具,路上无聊时,三五好友饮茶作乐消磨时光。 小丫头一进到车厢兴奋得咋咋呼呼起来,这里坐一坐,那里躺一躺,把玩一下茶具,掀开窗帘张开双臂,主打一个自由自在。 李伊人从上车的那一刻起,便取下了遮面的纱巾。她的脸上开始浮现出一团凝结不散的愁云。她主动出示了干爹给的信物,相信他安排的人很快就会出现。 秦宇端坐在她的对面,心中思绪万千,本想出言安慰却不知该从何说起?他很清楚,李伊人的身份背景远不是一个花魁娘子那么简单。 两人的目光默契的在狭窄的空间中交汇,相顾无言,唯有马车在默默前行。 “东家,城门到了!”中年马夫操控马车稳稳的停住,朝车厢里吆喝了一嗓子。 “这马车不送进城吗?”小清好奇的掀开车帘问了一句。 “不是俺不送进去,而是马车被人拦住了!”中年马夫无奈的摇了摇头。 小清这才注意到马车前面笔直的站着一个黑衣长袍的青年男子,他神情冷冽,腰间别着一把三尺见长的清风剑。 “喂!你这人怎么站在路中间不让走啊!”小清气呼呼的下了马车,上前找青年男子理论道。 “小姐,是我!” 与此同时,一个悦耳的少女声音自车窗外传来。李伊人闻言娇躯一颤,这个声音对她来说太熟悉了。是一直在花船上陪伴她左右的侍女小婵,不知道她是如何从那帮黑衣人手中逃出生天的。 “我义父的人来接我回郡城了。。”李伊人冲秦宇淡淡的笑了笑,轻声的说道。 “我知道!”秦宇点了点头。该来的总要来,他与李伊人相识不到两天,心中有种莫名的不舍。 “小姐,请下车吧!”车窗外响起一个老妇人温柔的声音。 “是李嬷嬷!”李伊人脸上一喜,从软座上站了起来。 “小心碰头!”秦轩担心她的头会碰到车顶,下意识的伸手去拉她的手臂。两人肌肤相碰的一瞬间如同触电般分开。 马车的车顶很高,李伊人的头实际上碰不到的。 “不好意思。”秦宇讪讪的笑了笑。 “谢谢你!“李伊人的脸上有一抹红晕。 “我要回去了!” “好!” “纤云弄巧,飞星传恨,银汉迢迢暗度。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柔情似水,佳期如梦,忍顾鹊桥归路。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秦轩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突然念出这首词!或许是想给她留下一个好的念想! “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真好!” “这首词叫什么?” “鹊桥仙。” “谢谢!” 李伊人娇躯颤抖着,抹去眼角的泪水,站起身回头留给秦宇一个最美的笑容,重新带上面纱,掀开车帘走了出去。在外面侍女小婵跟李嬷嬷已经在车旁等候。 待秦宇从马车上下来。刚好看到李伊人在一名美貌少女和一位老嬷嬷的陪同下登上并排停在旁边的马车,这辆马车的豪华程度远超现在他坐的这辆。 小丫头还在不停的语言攻击着拦在马车前方的青年男子,可对方跟没事人一样理都不理。看到李伊人坐上马车,他脚下一动,身体如飞鹰般在空中腾挪纵跃,稳稳的落在了车夫的位置上。 “这是个高手。”秦宇忍不住惊叹道。 青年男子展露的这一手功夫直接把小丫头给镇住了,过来半晌才反应过来,吓得直接躲到了秦宇的身后。 “小伙子,能借一步说话吗?”那李嬷嬷径直走到了秦宇的面前,客客气气道。 “小丫头,你先回车里!”秦宇朝小清交代了一声,跟着李嬷嬷走到了马车一旁的空地上。 “是的!”秦宇猜到了李嬷嬷的用意,点了点头。 “这里是五千两兑票,是我们老爷给的报酬!”李嬷嬷从腰间的荷包里拿出了一张兑票递给了秦宇。兑票类似于现代的银行存折,专门用来存取大额银票的,在城中任意一家银庄都可以等额存款或兑换。 不愧是郡城大户人家,出手就是阔绰!秦宇正犹豫着要不要拒绝,就听李嬷嬷继续说道:“兑票你一定要收下,我们老爷送出的东西从不收回。” “好!”秦宇也不墨迹,伸手接了过来。有人上赶着送钱岂有不收的道理!同时,他心里清楚,收了钱意味着什么? “小伙子,看你衣着谈吐也不错。有个忠告不管你喜不喜欢听,老朽都要说。” “您说吧!” “钱拿了,不该惦记的人不要惦记!”李嬷嬷说完这句话,转身就走,不留给秦宇任何反悔的余地。 目送李伊人的马车朝郡城的方向走远后,秦宇收拾好心情重新回到了马车上。他相信两人会有再见面的一天。 小丫头正在里面气恼自己刚才只顾着找那持剑青年理论,都忘记给伊人姐姐告个别。 “小丫头,相信我。以后我们会再见的!”秦宇的语气里充满了自信。 “师傅,麻烦驱车前往东城秦府老宅!” “好咧!东家坐稳咯!” “驾!”马车缓缓移动,随着进城的队伍,朝下一个目标前进。 卷二 第四十一章:分析 另外一辆马车上。 “纤云弄巧,飞星传恨。。” “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李伊人反复的默念着,双眸星光点点,绝美的容颜上唤起一阵阵红色的涟漪。 “小婵,这首词好听吗?” “好听!”小婵的小脑袋用力的点了点头,她跟在小姐身边这么久,第一次看到李伊人这么喜欢一首词,应该说是喜欢上了作词的人吧! “小姐。。” 坐在一旁的李嬷嬷欲言又止,看向她的眼神,充满了担忧之色。 “嬷嬷,您不必多说,我心里有数。” 约莫过了一刻钟后,马车缓缓的停了下来。 “咚咚咚,咚咚。”三长两短的敲击声顺着车门清晰的传入车内三女的耳中。 “现在外面已经安全了,小婵你开始说吧!” 李伊人坐直了身子,神情凝重,双眸闪过一道寒芒,浑身上下散发着一股冷厉的气质,与刚才那个害羞的女子判若两人。 “回小姐,花船遇袭那日,我藏在船舱隔板密室中躲过了一劫。后来黑衣人把抢来三艘花船开进了下游一大片沼泽芦苇荡里。岸边有另外一批黑衣人正在等候。他们手脚麻利的将从船上抢来的银两分箱装好后用马车运走,整个过程花了不到一个时辰。。” “那你是怎么从船上逃出来的?” “银两被运走后,黑衣人开始上船搜查,他们搜得很仔细,似乎事先知道船舱内有隔板密室,不少藏在里面的人被抓住,无论男女通通被押到甲板上杀掉,尸体就丢在河中。我当时害怕极了,趁搜查的人不注意出了密室来到了放生窗,偷偷的打开窗门,趁他们往河里丢尸体的同时跳了下去。” “我一直在芦苇荡里待了好几个时辰,等黑衣人们全部撤退后才敢游回到岸上。” “小婵,你藏在船上时,可有听到黑衣人之间的谈话?”李伊人问出了关键性的问题。若是能从黑衣人的对话中听到有用的消息,对于找出他们的真实身份是很有利的。 “他们的纪律很严,整个过程几乎都在用手势交流,同伴间很少单独说话。” “我当时害怕极了,脑子里嗡嗡的,说不定会漏听了什么消息?小姐对不起。” “小婵,没事的,你慢慢回忆!”李伊人伸手抚摸着她的秀发安慰道。一个只经过基础训练的小姑娘能从凶残的歹徒手中逃出来实属不易了。 约莫过来半盏茶的功夫,小婵突然眼中一亮,似乎回忆起什么?兴奋得抓住李伊人的手说道:“小姐我想起来了,有个黑衣人叫了一声二当家,就被另外一个黑衣人捂住了嘴巴。” “二当家。”李伊人念叨了几句。这个像是土匪山贼之间才有的称呼,而那群黑衣人行动敏捷一看就经过有正规的军事训练。 见小婵还在愣愣的看着自己。李伊人淡淡笑道:“小婵,辛苦你了。” “小婵不辛苦,以后能继续服侍小姐就好!” “嗯!以后你继续陪在我身边。” 过了半响。 “追命,黑衣人的身份你们那边查得怎么样?”李伊人沉声朝车外问道。 “属下从河中打捞的黑衣人尸体追查到这人本是卧牛山中的土匪。刚好在三年前,卧牛山数百名土匪及其家属被一个神秘人收编,据说一直藏在某处深山老林的秘密基地进行训练。。” “你的意思是说昨天的劫案有可能那个神秘人一手操纵的?”李伊人问道。 “嗯,十有八九是的。那个神秘人的身份跟秘密基地的位置我们的人还在追查。可这个家伙十分的警觉,而且手底下能人不少,估计查起来会比较棘手。” “这个神秘人收编几百名土匪及其家属,躲起来进行了三年军队化的训练,仅仅是用来杀人劫财吗?”土匪的身份倒是跟小蝉听到的二当家对上号了,可她总觉得事情并没那么简单,神秘人的目的或许不限于此。 “追命除了卧牛山,你马上派人去查查最近三年整个楚境是否还有类似土匪山贼被突然收编的事情发生?” “小姐,您是怀疑这个神秘人在最近几年里收编了多股土匪或山贼,那他的目的是什么?” “不管他的目的是什么?这次攻击三家的花船像是一种提前的试探,我们必须尽快找到他以绝后患。” “还有除去我们三家被劫的花船,其余两家今年一反常态的提前回到了郡城,他们是否提前听到了风声或者有人参与了劫案,这个你们也要查清楚。。”尽管另外两家的花船是提前半个月回去的郡城,但李伊人依然有所怀疑,指明了另一个追查的方向。 “好的,属下明白。”青年男子应了一声。 “那柳翩翩跟崔婉儿两女如何?”三人好歹是表面上的闺中密友,李伊人问道。 “人没事,是被了无大师与鸠道人救回来的,两女受了很大的惊吓,估计要修养很长一段时间才能现身了。” “嗯,人没事就好!” “那鸠道人跟黑衣人有关联吗。” “据我们所查,鸠道人近些年一直在北方传道,而且在船上亲手杀了好几名黑衣人,双方刚好凑巧出现而已!” “那了无大师与鸠道人交手可有结果?” “听说是两败俱伤,谁也没奈何不了谁!两人约定下次再战后,便各自离去了。” “我交代的事情比较多,尽快去查。” “好。” “小姐,现在花船搁浅在原地一时半会回不来,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小婵好奇的问道。 “义父那边有安排吗?”李伊人将目光投向了一直沉默不语的李嬷嬷。 “小姐,老爷的意思是要您放弃李仙子这个身份,返回郡城主持大局。” "干爹真是这么说的?"李伊人绝美的脸上露出不可置信的神情。干爹的为人她很清楚,为了家族利益可以牺牲一切。突然间要把自己调回去,莫不是郡城发生了什么变故? “郡城最近有什么大事发生吗?” “没有,就是老楚王身体抱恙,家主特意去王府看望了几次。” “小姐,您别多想。。” “这群黑衣人知道三艘花船下个月会携带大量钱财返回郡城,提前动手明显是冲着银子来的,要杀三名花魁多半是顺手为之,我的身份应该没有暴露。”李伊人逐一分析道。 “老爷说,这次花船被劫是他的疏忽,还差点让你送了命。好在菩萨保佑,小姐你被人救了。”李嬷嬷每每想到此,都感到心有余悸。 提到被救,李伊人冷冽的脸上明显柔和了不少,脑海中不自觉的浮现出秦宇那张年轻沉稳帅气的脸来。 “小。小姐”李嬷嬷见她发起了呆,小声的唤道。 “哦,哦,嬷嬷我们刚才说到哪了?”李伊人撩了撩耳垂两侧的头发,用来掩饰脸上的害羞。 “看来小姐是真的是长大了,有自己喜欢的人了,只可惜。。”李嬷嬷暗自叹了口气,以自家小姐这特殊的身份,以后想要嫁人很难,真的很难。 “回小姐,我们刚才说到老爷想让你回郡城主持大局。” 尽管李伊人不想去郡城,但义父的话她不能不听,既然要走,就必要留下点什么,绝不能留有遗憾。 “好的小姐!老身这就去办!”李嬷嬷无奈的点了点头,自家小姐的心思岂会不懂。她起身下了马车,从腰间拿出一根碧绿色的短笛,放在嘴边,轻轻的一吹,一段类似鸟鸣的声音响起。不多会,从远处飞来一只白色信鸽落到了马车顶上。 “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我的好小姐,这两句词您念了一路了,小婵的耳朵都听出茧子了!” “你就说写得好不?” “好,好,好。也不看是谁的心上人写的。” “小婵,你敢打趣本小姐,看我不挠你痒痒。” “哈哈哈哈!小姐好痒,我认输,我认输。” 马车在两女嬉戏打闹的欢笑声中,掉头往县城的方向驶去。 卷二 第四十二章:回家 千里车马行的马车在县城里几乎没有受到任何官兵的盘查,一路畅通无阻的来到了东城大街的秦家老宅。秦宇不得不感慨有个好身份的重要性,哪怕是一辆好马车。 昨日祈福放生仪式上发生大劫案的消息轰动了整个县城,秦宇和小清彻夜未归可把秦李氏吓得不轻,陈叔知道秦宇出门是去了王蛮子的铁匠铺,特意跑过去找了一趟。可惜打铁铺的门早早的关上了。 秦宇刚进门,陈叔听到消息就跑了过来,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略带责备的说道:“二郎,你可算是回来了!老夫人在祠堂担心了一晚上!” “啊!我去看看母亲!” 秦宇也没有想到母亲会这般担心自己的安危,等他赶到祠堂的时候,发现嫂嫂崔婉容正在屋外背靠着柱子独自抹着眼泪。 “嫂子,母亲她。。” 崔婉容闻言,娇躯一震,转身过来看到来人正是秦宇时,情绪再也控制不住,眼泪扑簌簌的落了下来。那委屈落泪的神情谁看了都会心疼。二郎每次不在家,婆婆就吃不下睡不着的,她看在眼里急在心里。 虽是叔嫂但男女有别。 秦宇伸了伸手想出言安慰,却不知该如何开口,无奈的放了下来。 看他这般尴尬的神情,崔婉容又羞又急,别过身去偷偷的抹了抹眼角的泪水。 “母亲昨晚在里面为你祈福了一晚上,刚刚才在偏房里睡下。” 听到母亲已经睡下,秦宇悬着的心才落了下来。 “嫂子,这段时间辛苦你了!”秦宇看着眼前温柔恬静的崔婉容,有种说不出的心疼。她过门当天死了丈夫成为了寡妇,之前在秦家既要照顾与世无争的婆婆,又要管束性子顽劣秦二郎。 秦李氏名义上是老宅的主母,但大部分的时间在祠堂待着。她对崔婉容绝对的信任,索性把财政大权交到了对方手中。平日里府中大大小小的事物基本上都是崔婉容在管理协调。之前府中加上陈叔就五人,需要费心费力的事情不多。现在前院男丁归陈叔管理,后院女眷则听从崔婉容的安排。 “不辛苦,不辛苦!”崔婉容发现秦宇似乎又长个了,现在的她平视刚好到二郎的胸前。 “二郎,你昨晚是不是没有沐浴?” 崔婉容抽了抽鼻子,闻到了一股从秦宇身上传来的馊味。 秦宇脸上一红,昨天下河救人,借宿在郑大嫂家中,又在木凳上对付了一宿,想洗澡也没这个条件。 “小清呢?这丫头怎么没跟你一起!”崔婉容没瞧见这个时刻跟在秦宇屁股后面的小丫头,忍不住开口问道。 “这小丫头啊!跟我一样臭烘烘的,估计是去沐浴了!” 我身上都馊了,这小丫头身上也好不到哪去。刚才这丫头一进门,一溜烟的跑回了后院,敢情是去洗澡了。 “这小丫头是把自己当成大小姐了啊!看来我今天得好好罚一罚她!”崔婉容与小清情同姐妹,当然不会真的想要惩罚她。 “没事的。这小丫头爱干净,昨天也折腾得够呛。” “这小丫头不在,嫂子给你去打水,你洗完澡换身干净的衣服,等会母亲醒来也好拜见。”说完,崔婉容撸起袖子露出一节如雪藕般的柔软玉臂就要往外面走。 “嫂子,这。这不好吧!小清不在,还有娇儿和雅芬她们呢!”秦宇连忙拒绝,他打死也做不到让嫂子去帮自己打洗澡水。平日里若不是怕房里的几个小丫头胡思乱想,他早就亲力亲为了。 “啊!”崔婉容这才想起来现在的二郎已经长大了,到了成家的年纪。她这个当嫂嫂的给他打洗澡水于情于理都不方便。下一秒,不知道她是不是想到了什么,鹅蛋脸“腾“”的一下就红了。 “嫂子,那我先回房了!” “那你先回去,嫂嫂叫娇儿和雅芬去准备好浴桶和热水。” 崔婉容说完,扭动着丰腴的腰肢急匆匆的逃走了。 “嫂子平时挺沉稳的性子,今天怎么跟小丫头一样变得活脱了。”秦宇目送崔婉容离去的背影摇了摇头道。 待他走回东院厢房,发现娇儿和雅芬这两个小丫头正并排站在房门前,踮着脚尖往里面看着,边看还窃窃私语着。 这两个小丫头在这里偷看什么?秦宇好奇心起。 他蹑手蹑脚的走到了两女的背后,顺着她们的目光望去,就见换了一身干净衣服的小丫头正委屈巴巴的坐在床上小声的抽泣着,一边哭还一边抹着眼泪,樱桃小嘴里也是说个不停,就是声音太小断断续续的。 “坏少爷,坏少爷。” 待秦宇听清楚,眼皮一阵狂跳。敢情这小丫头这是在骂自己啊! “你们再看什么呢?”秦宇冷不丁的问道。 “看小清姐姐出丑呢!”娇儿头也不回道。不得不说这小妮子胆挺肥的。 一旁的雅芬警惕性强多了,她一听到声音就反应了过来,小脸红扑扑的,手足无措的看着秦宇,怯生生的叫道:“少。少爷。” “啊!少。少爷。”娇儿这小妮子羞得双手捂面,那神情像极了小时候偷吃零食被父母抓到的我们。 “等会再收拾你们!”秦宇故意板着脸朝房间里走去,留下原地的两女如同两只瑟瑟发抖的小鹌鹑。 从秦宇出现在门口的那一刻起,小清就看到了,不得不说这小丫头还是有几分表演天赋的,哭了半天眼泪都没落下来一滴。 “小丫头,快跟少爷说说,是谁欺负你了?少爷给你出气。” “还有谁,就是我家那个无良少爷呗!”小丫头噘着个嘴,气鼓鼓的回道。 原来这小丫头在浴桶里面舒舒服服的泡着澡,结果被崔婉容说了一顿,她以为是秦宇告的状,故意跟他使起了小性子! “哦!莫非你说的无良少爷就是我咯!”秦宇伸出一根手指在小丫头的额头上转了个圈指向了自己。 “噗嗤”小丫头成功被他逗乐了,笑出了声来。 哄好了小丫头,秦宇终于可以舒舒服服的洗了个澡。 睡醒的秦李氏,一听说二郎回来了,马不停蹄的赶来了东院厢房。 “二郎不孝,让母亲忧心了!”秦宇恭恭敬敬的给母亲认了个错。 秦李氏也没有怪他,摸了摸他的头发,一个劲的说着:“回来就好!” 秦宇简单的把昨天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当他说到下水救李伊人时,秦李氏的心明显揪了一下,一个劲的埋怨他太冲动,以后不能再做这样的事情云云。 “二郎你如实告诉母亲,那个李姑娘是不是很美?”秦李氏看出了他的心思,一脸打趣的问道。 “这个,” 秦宇讪讪的笑了笑,李伊人的美是独一份的,这个问题他真答不上来。 “二郎,林家那丫头的情况你也知道,是母亲对不住你,如果你有心仪的女子。”秦李氏说着说着眼泪就留了下来。自从林家上门来退婚,她就感觉愧对死去的丈夫。二郎从小就喜欢林芸那丫头,现在装出一副没事人的样子多半也是怕我这个做母亲的担心。 “母亲,大丈夫何患无妻!二郎现在要做的是夺回属于大房的产业,其他的暂时不作考虑。”秦宇担心母亲会多想,索性表明了志向。 卷二 第四十三章:集会 接下来的几天里,秦宇一直待在老宅没有出门,他整天泡在书房里,打算趁清闲的功夫把酒楼后续发展的计划做出来。酒楼目前需要急需解决的注意问题有两个,一个是厨房人员的补充,一个是酒水。起初秦宇打算用现代的小吃取代大楚传统的吃食,可一个新的问题出现了,这里的人们习惯食物用蒸,煮,焖的方式处理,炒,炸的食物很少,主要一是动物油成本太高,二是制造铁锅用的生铁硬度纯度太低,炒菜容易把锅底砸穿,这个他亲身体会过了,惹得厨娘好一阵埋怨,好好的一口锅被少爷三两下砸坏了。 王蛮子那边承诺一周内会把草图上的器物做出来,秦宇很期待这个奸商做出来的成品。蒸馏器的好坏直接决定了酒水的最终品质,他想到了一个对付二叔秦福的绝佳办法,保证让他神不知鬼不觉的落入圈套。万事俱备,只等把烈酒酿制出来,这个计划便可以开始实施。 林芸从母亲那里得知林秦两家的婚约作废后,整个人陷入了莫名的失落之中,一连半个月锁在闺房里寸步不出,满脑子都是在秦府见到的翩翩少年以及两人在前院凉亭里交谈时的场景。她始终不敢相信,区区半年不见,同一个人的变化竟然如此之大。 今天是她与同窗约定回书院参加诗文集会的日子,林芸却提不起半点兴趣。 小娟是林芸从小一起长到大的丫鬟,她是第一个感觉到自家小姐情绪变化之人。她一开始以为是秦二郎在秦家欺负了自家小姐,可不提秦二郎还好,一提到这名字,小姐的情绪更加的不稳定。她本想将此事告诉给夫人,但又担心会遭到小姐的责怪。 好不容易等到了小姐回学院的这天,小娟早早的替林芸准备好了参加文会的漂亮衣裙,却见她呆呆的坐在铜镜前发愣。 “小姐,您最近身体是不是不舒服?” 小娟来到林芸面前一脸关心的问道。她知道女子来葵水的那几天心情会莫名的焦躁,但自家小姐足足郁郁寡欢了半个月之久。 她过了半响才迟疑的回道:“小姐,您这话娟儿怎么听不明白?” “没事,你听不明白不重要!”林芸柳眉紧锁,深深的叹了口气,站起身朝门外走去。 “小姐,你还没换衣服呢?”小娟急忙抱起梳妆台前的衣裙追了上去。 林府外,一辆颇为气派的马车正停在门口台阶处,一名长相白净宽眼鹰钩鼻的高个书生在一旁神情焦急的驻足等候。 “芸儿,你快点。人家王公子已经在门外等候多时了!”林夫人见林芸在房中换个衣裙半天不见出来,忍不住提醒道。对于王文涛这个有钱有势的未来姑爷,她是打心底一百个愿意。 足足等了有一刻钟的功夫,上穿斜领披肩小袄下着银丝长裙的林芸才不情不愿的走了出来。 “小娟,快点扶你小姐出去。让王公子等这么久,一点规矩都没有!”林夫人一脸不耐烦的朝小娟命令道。 “好的夫人!” “小姐,我们快走吧!等会夫人真要生气了!” 小娟扶着神情冷淡的林芸亦步亦趋的朝林府大门出去。 两女刚走出林府大门,一直在外面等候的王文涛一脸欣喜快步迎了上来。 “芸儿,你终于出来了!” “不好意思!王师兄让你久等了!” “没事,是我到早了!我们快上马车吧!去晚了文会就要开始了!”王文涛先上了马车,伸手将车帘卷了起来。 “谢谢!”林芸淡淡的道了声谢,同小娟一起坐进了马车内。 王文涛神情疑惑的看着坐在对面的林芸,总感觉她今天很不对劲,有种疏远的感觉。以前两人一起出去游玩,林芸总是有说有笑的,身体靠得他很近。今天一上车就一声不吭的坐到了对面,神情也有些冷淡。莫不是这一个多月没见,两人的感情就生疏了?若不是父亲交代的鬼差事,害他在深山老林里待了大半个月,说不定现在早就将林芸拿下了。 对于林芸他谈不上有多喜欢,充其量算见色起意。若不是那个该死的秦二郎搞得满城皆知,断了自己的桃花,一定要他尝尝未婚妻被人糟蹋的滋味。 林芸一直以为自己是仰慕王文涛的,他文采出众,家世好,有背景,是个好夫婿的人选。可今天一看到他这张脸,心里就会莫名的跟秦二郎做比较,两者的身份地位天差地别,可后者的影子在脑海中就是挥之不去。 小娟是羡慕自家小姐的,有王文涛这么一个厉害的追求者。她从上车就偷瞄对方,甚至一度幻想过,等小姐嫁入了王家,自己也跟着陪嫁过去。 马车上的三人各怀心思,谁也没有开口说话。 辰时未到,草地上铺满了各式各样的地毯,十几名男女夫子,上百名书院学生盘膝就坐三五成群的小声交谈着,不时有人诗兴大发,高声朗诵,引得周围一阵赞叹。 “这届集会我李师兄必定夺魁!”一个瘦小书生信誓旦旦道。 “李师兄上届集会第二,要拿第一得先过了苏师兄这关。”旁边的书院学生反驳道。 “苏师兄在备考府试,不会参加集会,这次王师兄当拿第一。” “你那王师兄万年老三,别指望能拿第一了。” “对。” “言之有理!” “放屁!” 正当现场的众书院学生你一句,我一句的猜测本届诗文集会谁是榜首时。一个仪表堂堂神情倨傲的青年书生自书院内走出,身边跟着好几名一脸讨好的同窗。 “快看,李师兄来了!” “李师兄好。” “师兄好。” 李师兄走过的地方,书院学生们自觉的从毯子上起身朝他拱手拜礼。他很享受这种被众心捧月的感觉,自从得知苏木不会参加诗文集会时,他暗自高兴了许久。花了数日潜心打磨了好几首上好的诗词,就等着在集会上拿出来一举夺魁。至于最大的竞争对手王文涛,充其量会些堆砌辞藻的手段,他完全没有放在心上。 眼看着辰时马上就要到了,王文涛的身影却迟迟未到集会现场,那些支持他的书院学生们一个个焦急起来,他们可是在王师兄身上下了重注的,若是不来,等于比试还未开始,银子就打了水漂。 好在王文涛的马车赶在主持集会的夫子宣布开始前到达了。 卷二 第四十四章:秋花小令 王文涛对此次诗文集会的重视程度绝不亚于李师兄,他拜入书院求学三年,参加的五届集会拿了五个第三名,这一届好不容易等着连续蝉联五届榜首的苏木不在,是时候去争一争头名了! “我就说王师兄怎会来这么晚,原来是去接林学妹了!” “是啊!王师兄对林学妹可是痴心一片啊!” “郎有情,妾有意。” “看起来的确很登对啊!” “赞同,赞同” 看着同王文涛一起下车的林芸,书院学生们议论纷纷道。 以前林芸很享受同王文涛一起出现时备受众人瞩目的感觉,大抵是小姑娘天生爱慕虚荣的表现。可这一次心里却莫名的生出了一些反感,她也不清楚自己为什么会这么想,身体很诚实的同他保持了一定的距离。 王文涛一边走着,一边礼貌的同支持自己的同窗们打招呼,两人之间的距离在不知不觉间越拉越远。等他反应过来,回头看去,只见林芸正一脸不悦的站在原地,身旁的丫鬟小娟手足无措的在一旁劝说。 “这个女子真麻烦!等本少爷把你搞到手。” 王文涛在心底暗骂了几声,脸上装出了温柔歉意的神情,快步走到了林芸的面前小声的道歉。 “芸儿,对不起!我们快点入座吧!集会马上开始了!” 林芸噘着嘴冷“哼”了一声,在众目睽睽之下也不可能当场对王文涛发火,只能强压下心头的不满,不情不愿的跟了上去。 王文涛所坐的位置是面向主考官最近的,地面上一大块黄色皮毛拼接而成软垫彰显着他背后家族的实力。 辰时一到,主持集会的夫子来到台前,分别介绍起三位主考官,引得台下呼声一片。 这次集会前三的奖励与往届一样,能分别得到山长十天,五天,三天的面授机会。这可是所有书院书院学生梦寐以求的。 未等第一轮诗文考题出来,台下的书院学生们纷纷站起身一个个欲欲跃试,不是所有人都是冲着前三的奖励去的。人贵在有自知,有些学生擅长四书五经策问时文,诗词能应付考试既可。能在现场创作出诗词对他们来说是一种鼓励,若是能得到副院长和两位老夫子的点评就是额外的收获了。 “时值深秋,万物沉寂。” “请众书院学生以秋为题,现场做诗词一首,限时一炷香。取前二十名进入下一轮。” 一瞬间,书院学生们一脸兴奋的打开了背后的书囊,拿出事先准备好的纸墨笔砚。 大部分书院学生还在摇头晃脑的斟酌着如何下笔,部分才思学涌者,片刻间捕抓到了脑海中一闪而过的灵感,毛笔一挥,认真的在纸上写了起来。胸有成竹之人,端坐身体,手腕绷直一笔一捺的书写着,力求纸面整洁干净,获取主考官更高的印象分。 那李师兄前两日便做出过一首自认不错的写秋诗,又在脑海中润色修饰了一番,便神清气爽的动笔下书。 王文涛瞟了不远处已经下笔的李师兄一眼,不假思索的将一段华丽开头的诗句写在了纸上。 “小姐,您还愣着做什么?”小娟看着静坐在原地发愣的林芸,焦急的提醒道。她记得上届自家小姐可是拿到了第六名的好成绩。 “写秋吗?很悲伤的!”林芸神情萧索的默念了一句,终是拿起来笔,一行娟秀的小字跃然纸上。 “时间到!请书院学生们停笔!” "哎!我就写了开头。" “师兄我比你好,我写了两句。” “我明明想到了最后一句,可惜时间不够。” “整首诗我做完了,不过感觉文笔差了些。” 一些未完成诗词或者完成不如意的书院学生纷纷摇头叹息。 “崔师兄先来。” 在夫子和一众书院学生的期待下,一个崔姓书生在同伴的推举中略显紧张的迈步上台。他朗诵了一首名叫《忆秋》的四言绝句。 副院长评价此诗“空有思忆,却无实情”,给了一个中等。另外两名老夫子觉得副院长点评到位,也分别给出了“中等”。 崔姓书生见自己得了三个中等,很有机会能进入第二轮,一脸兴奋的跑下台去。 有了崔姓书生的打样,接下来,上台朗诵诗词作品的书院学生们络绎不绝,可惜大多得到的评分都是中等,中下等。唯有一个沈姓书院学生从其中一位老夫子手上拿到了一个“中上等”的评分。 眼看着大部分在限定时间内完成创作的书院学生已经上台评分完毕,有实力进入前十的开始蠢蠢欲动。 “我来。”一个满脸络腮胡子的青年书生迈步上台。 “是邢师兄,他上一届拿到了第七名。”台下有眼尖的书院学生介绍道。 能在上届诗词集会上进入前十的邢师兄实力自然是有的,一首《登高思秋》的七言绝句引得台下围观的书院学生连连称好。 总算是听到了一首尚可的诗词,副院长的脸上难得露出了一丝笑意,他分别同两位老夫子交换了意见,三人一致给出了“中上等”的评分。这意味着邢师兄很有可能进入最后一轮的角逐。 随着台边等待上场朗诵诗词的书院学生越来越少,一连好几人出现的“中等”评分将集会现场的气氛推向了高潮。 “小姐,该你上台了!”小娟看了一眼排在上台队伍里的就剩下三人,王文涛和李师兄仍待在原地不动,忍不住小声提醒道。 林芸默默地点了点头,莲步轻挪朝台上走去。 “林才女。” “林芸。” “小女子的作品秋令小花,请各位品鉴!” 。。。 “故云归何处,人去两相思。” 林芸现场创作的是一首词,分上下两阙,上阙优美动人,下阙委婉凄凉。加上她悦耳的声音,一词念罢。台下书院学生掌声如雷,齐声呼好!连一直正襟危坐的副院长都不禁点了点头,另外两个老夫子也是不吝赞美之色。 “我一定要尽快拿下她。”台上的林芸越优秀,台下王文涛心头的占有欲就越强烈!他对女子在身下承欢求饶的模样有种偏执的疯狂。这几年在城里凡是他看上的女子没有一个能逃脱的,林芸也不例外。 最终,林芸这首《秋令小花》得到了一个“上等”两个“中上”的评分,成功进入下一轮。 “小姐,你太厉害了!”小娟兴奋的跑向了刚下台的林芸。 林芸在路过王文涛的身旁时,一脸含笑着冲他点了点头。刚才在台上,受人瞩目的她才明白自己真正要的是什么?她是一个公认的才女,需要一个门当户对兴趣相投的伴侣,而王文涛刚好符合这个条件,仅此而已。 卷二 第四十五章:上等佳作 诗文集会的第一轮出现了评分“上等”的作品尚数首次,林芸的名字被台下围观的同窗们反复提及,她的夺冠可能一跃来到了前三。 下一个准备上台的是李师兄,林芸第一轮作词的出色发挥让他感觉到了危机感,急需上台用手上的这首诗打破质疑证明自己。 李师兄的才情是毋庸置疑的,若不是书院里有一个诗文妖孽苏木一直压着他。 “龚老,两位夫子,诸位同窗。学生雅作《秋》请鉴赏。”李师兄创作的是一首四言绝句,全篇用词工整,意境深远,引人遐想,抒发无限感慨! “好诗,好诗,好诗”龚老一连夸了三句。 “李师兄第一。” “李师兄好文采。” 台下更是掌声雷动,经久不息。 不出意外,李师兄得到了两位夫子的“上等”评分,副院长看出来这首诗并非他现场所作,综合评定下给出了“中上”评分! 李师兄犹记得他上届集会夺到第二名的诗词,仅仅是一个“上等”加两个“中上”评分,今天第一轮便完成了自我超越,他对后两轮的比试变得信心十足。 “王师弟,希望你的作品不会让师兄失望。”李师兄下台时耍了一个小心机,故意路过王文涛身边,轻声在他耳边说出了这句话。 王文涛闻言脸色一沉,眼底闪过一抹寒光,故作轻松的看着李师兄离去的背影。若说这县城里有他动不了的人,李师兄绝对算得上一个,本身是举人老爷不说,父亲是知府衙门文书,叔叔是本县县丞。论身份背景一样都不比他差。 “王师兄,王师兄。” 王文涛最后一个上台在众学生看来有几分压轴的意思,龚老和两位老夫子也是一脸期待的看着他。 “龚老,两位夫子,诸位同窗。学生新词《浣溪沙·秋思》请鉴赏。”王文涛故意照着某人的口气说了一遍,把台下的李师兄气到不行。 “浣溪沙·秋思。” 。。。 上阙豪迈不羁,下阙荡气回肠,通篇华丽辞藻堆砌而成的新词在台下众学生听来震撼不已,就连林芸心里都被小小的惊讶了一下。 “好词,好词,好词,好词。”龚老更是激动到不行,站起身一口气说了四个好词,足以看得出他对这篇浣溪沙·秋思的喜爱。另外两个老夫子则相对冷静,他们是书院里出了名的务实派,提倡作诗行文讲究大道至简返璞归真。 在台下一众学生的欢呼声来,龚老直接给出了“上等”评分,而另外两位老夫子,一番眼神交流后,分别给出了“上等”和“中上”的评分。 第一轮结果大大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两首作品同时出现两个“上等”和一个“中上”评分,李师兄与王文涛的同分让第一名的竞争瞬间变得扑朔迷离,台下各自支持阵营的学生们也是寸步不让,呐喊声一浪高过一浪。 “恭喜王师兄以第一名进入第二轮。” 待王文涛下台,林芸俏丽的脸上笑吟吟的,第一时间迎了上去。在众人听来,明明是王,李两位师兄并列第一,她单独恭喜王师兄,包含的心思不言而喻。 不多会,主持集会的夫子宣布了晋级下一轮的名单,王文涛,李京,林芸等二十名学生成功入围,其中包括那个第一个上台的崔姓学生。 这一轮不仅考验参赛者的创作诗词的功底,更考验他们的鉴赏诗词的能力。只能两者综合能力强才能胜出。 第二轮比试刚宣布开始李京与王文涛便暗暗较起了劲,两人几乎同时下笔,在纸上龙飞凤舞的写着早已烂熟于心的诗词。大家默认都是拿出事先准备尚未公布的诗词参赛,傻子才会在第二轮选择现场创作。 眼看着王文涛第一个写完,拿着稿纸冲上台递给了龚老。还在奋笔疾书的李京恨得牙痒痒的,虽说第一个上台占不了什么便宜,但心理上的优势胜过一切。 龚老一接过王文涛的稿纸,映入眼帘是一手清新飘逸的好字,便迫不及待的品鉴起上面的诗文来。渐渐的,他的神情越发的激动,忍不住大笑起来。 “哈哈!钟兄,孙兄,你们快瞧瞧,真是一篇上佳之作啊!”说完,他将手中的稿纸递给了身旁的钟夫子。 “上佳之作岂是那么容易出的?”钟夫子一脸狐疑的打开了稿纸,细看之下也不禁动容,通篇华丽不假,好在寓意深远,较上一篇《浣溪沙·秋思》少了一分浮华,多了几分真诚。 “的确是一篇上好的佳作。”听钟夫子都这么高的赞誉,一旁的孙夫子早已按捺不住好奇的心一把夺过了钟夫子手中的稿纸。 “不错,不错。”连一向以严谨著称的孙夫子都一连说了两个不错,足以看出王文涛所作的诗文当真是佳作。 王文涛的诗文经过三位评委一致认定为佳作,如愿第一个留在了台上。 待主持集会的夫子朗完这篇诗文,台下的众学生好一阵的轰动。 这边李京刚写完,也不甘示弱的冲上台去,恭恭敬敬的把稿纸交到了龚老的手中。龚老捋了捋发白的胡须,逐字逐句的品鉴着,脸上的惊喜之色溢于言表。有王文涛的诗文珠玉在前,李京的词就稍显逊色。 “李京,你这首词虽评不上佳作,但远超一般的上等作品。不错!不错!”李京听了龚老的评价,脸上青一阵红一阵的,心里虽有不甘却也不好当场发作。 好在钟夫子和孙夫子比较喜欢他的词,认可这是一篇上等之上的佳作,不吝赞扬了一番。有了两位夫子的肯定,他的心情才好转了不少。 台下的众书院学生也很识货,赞扬声佩服声响彻一片。 常言道,年少不能遇见太好的人。诗词也是。有了王,李两人的佳作,接下来登场的学生真正体会到了这一点。除了那个沈姓书生的诗得到了两位夫子的上等认可,其余的皆是中等,连留在台上的资格都没有。 林芸是第九个上台的,她对自己的新词很有信心。龚老很看好她,品鉴的时间也比较长。台下的众学生见副院长神情悠然的看了半天也不评价。还以为这首新词入不了他的眼,纷纷替林芸惋惜起来。 谁知。龚老直接给出了“上等佳作”的评价。 稿纸递到钟夫子这边,老人家先是看了一遍,不时点着头。片刻之后,再去看时,神情明显丰富多彩起来。注意到他这般模样,好奇心重的孙夫子直接把头伸了过去。 两位老夫子的脖子一长一短的看起来颇为滑稽,不过在场的学生们没一个敢笑出声的。最终,林芸的新词一致获得了佳作的好评留在了台上。 鉴于第二轮有三人的诗词获得了上等佳作,其他人的作品想差甚远,龚老直接宣布王文涛,李京。林芸三人进入第三轮头名的角逐。 卷二 第四十六章:争夺头名 对于龚副院长的临时决策,台下的夫子跟学们没有任何意见,毕竟台上三人诗文的创作实力摆在那里,与其上台备受打击,还不如见好就收,赢得一个好名声。 最后一轮的评比规则相较于前两轮又有所不同,三位主评判只负责鉴赏诗词的好坏,不参与最后的评分。而负责评分的是台下的二十名书院夫子。每个参与评分的夫子手上发有一枚用竹子制成的书签,认可那篇诗文便上台将书签投入对应的笔筒内。最终获得书签最多的诗文获胜。为避免参赛者提前贿赂夫子,每篇诗文在公布最终书签数量时会隐去作者署名。尽管如此,评分的漏洞还是显而易见的,大多数人创作诗词的风格行文是形成习惯的,很容易就能从其作品上推断出谁是作者。当然还有一种平票的可能,一旦出现这种情况时,三位主评判的重要性便显现出来,由他们来判定最终结果。 待台下的二十名负责评分的夫子就位,主持集会的夫子便高声宣布第三轮诗词评比开始。 以伤离别为题材,时间限定为一炷香。 台上参赛的三人背对台下而坐,而他们的正前方是三名谈笑风生的主评判。 王文涛气定神闲,下笔很快,仿佛胸有成竹,通篇创作下来行如流水。李京神情严肃,每写一句,反复斟酌,进度不紧不慢,颇有章法。林芸在三人之中,临场写作能力最弱。只见她柳眉紧锁,芊芊玉手悬在空中,每下一笔需沉吟许久,显然不太理想。好在一炷香烧完的最后一刻,她停下笔完成了创作。 待主持集会的夫子上前将三张原版稿纸卷起,交给后台学生临摹完成,方才将新稿纸递交给三名主评判。 龚副院长神情淡然的展开面前的稿纸,只看一眼,神情便陡然变化,有惊喜,有意外,更多是赞许。钟夫子性子相对急躁,他打开稿纸一目十行,先通读全文,慢慢品味其中蕴意,时不时皱眉发愣,显然是有感而发,此时他心中便已知此文好坏。孙夫子则拿着稿纸眯了浑浊的眼睛一句一顿的看下去,脸上神情时喜时忧,看到最后有种怅然如失的感觉。 待三名主评判将手中稿纸与左右互换鉴赏完毕,台下有两名身材高大的学生抬来一块长形木板,这长形木板在书院中平日作公示所用,临时借来将三张稿纸张贴上面,用竹棍竖立起来供台下二十名夫子品鉴评分。 长形木板刚刚竖立,二十名负责评分的夫子便立马起身围拢上来。众学生们站在周围远观,勉强能看清楚佳作三篇佳作的内容。 有眼尖的学生高声将三篇佳作朗读了出来 “第一篇《离人泪》。” “第二篇:《虞美人·亿惆怅》。” “第三篇:《卜算子·送别》。” “大家觉得,这三首佳作如何?”有学生高声问道。 “我最喜欢《离人泪》。” “《虞美人·亿惆怅》这词,写得也太好了。” “《卜算子·送别》我觉得像是李师兄所写。” 对于三篇佳作的具体归属,众学生各抒己见,一时间议论纷纷猜测声四起。 一盏茶的时间过后,二十名负责评分的夫子已心有所属,神情肃然的站在在台下等候上台投票。 随着主持集会的夫子宣布:“开始投签!” 台下众学生热情瞬间高涨,既想知道哪篇佳作得签数最多?又想知道三篇佳作何人所作? 第一位夫子在众人瞩目下,略显紧张得上台,他目标很明确,将书签投在了归属《卜算子·送别》的竹筒中。 接着是第二位夫子投了《离人泪》,第三位夫子投了《虞美人·亿惆怅》。 待第十位夫子将书签投入《离人泪》的竹筒。目前《离人泪》获得书签两枚,《虞美人·亿惆怅》获得书签五枚,《卜算子·送别》获得书签三枚。 正当第十一名夫子刚要迈步上台投签,一阵狂风突兀的自山下呼啸而来,席卷整个集会现场,霎时间大量稿纸飞舞,若漫天白色飞雪。 “快按住告示牌!”主持集会的夫子看到长形木板摇摇欲坠,急忙高声呼喊。 只听得“啪”的一声,整个长形木板狠狠地砸落到地上。 待狂风过去,那两名身材高大的学生急忙将长形木板重新竖立,可惜上面张贴的三篇佳作不翼而飞。 众学生同夫子们一起在散落一地的稿纸中寻找起来。 “找到了。” “在这里。” “我这里也有。” “还有我。” 几名自称找到佳作的学生快步将稿纸送上台,主持集会的夫子细数之下惊奇的发现手中收到了四份稿纸。 他依次打开,在前三张上面分别看到三个熟悉的作品名,直到第四张,刚要丢掉,却无意中好奇的瞟了一眼,就这一眼,他瞬间身躯一震,呆呆的愣在原地。只见这张稿纸上清晰的写着:《鹊桥仙》 “纤云弄巧,飞星传恨,银汉迢迢暗度。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柔情似水,佳期如梦,忍顾鹊桥归路。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主持集会的夫子姓余,虽然在书院教授数术,但进士出身的他,诗词鉴赏功底自然是不差的,一眼便看得出这篇作品的不凡之处,甚至比台上那三篇佳作都要强上不少。 余夫子呆愣愣的站在原地,台下的书院学生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还等着看负责评分的夫子继续投签。 “咳咳!余夫子。余夫子。”龚老见状,故意咳嗽了两声,轻唤着他的名字。 余夫子反应过来,笑着朝他点了点头,神情激动的将手上的稿纸递了过去。 “龚老且看下这首。” 龚老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一脸狐疑的看了看余夫子,伸手接过了他递过来的稿纸。 “《鹊桥仙》” 龚老拿起稿纸小声低喃了几句,瞳孔不自觉的放大,神情如同癫狂般猛地一拍桌子站起身来。 “好。。。好词啊!” 他这突如其来的疯狂动作,把身旁的钟老夫子吓得够呛,双手一抖送到嘴巴的茶杯晃了晃,茶水溅了一身。 孙老夫子的反应更大,惊得胡子翘得老高,人直接从座椅上跳了起来。 台上的动静有点大。 一瞬间,台下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了过来。 “龚老头,你个老不死的,突然发什么神经?”钟老夫子用手抹了抹溅落身上的茶水,气急败坏的指着龚老破口大骂道。两个老头由于教育理念不同,经常在书院里大吵大闹,书院的夫子和学生们都见惯不怪了。 若换在平时,钟老夫子敢当着学生这么骂自己,龚老一定会骂回去。可这次老头不但没生气,反而笑嘻嘻的把手中的稿纸在钟老夫子面前晃了晃。 “钟老头,这里可是真正的绝佳之作,你想不想看?” “哼!老头子不看!”钟老夫子吹胡子瞪眼睛的别过头去,那神情像极了赌气的孩童。 “你这老头不看,我来看!”正所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趁龚老一个不注意,孙老夫子找准机会从斜刺里杀出一把夺过了他手上的稿纸。 “好你个孙晓舟,你不讲武德,搞偷袭!稿纸是我的。”龚老伸手就要去孙老夫子那里夺回被抢走的稿纸。 看着台上的三位主评判为了一张不知名的稿纸弄得鸡飞狗跳的。台下的夫子跟学生们直接傻了眼。 卷二 第四十七章:当场否认 龚老与孙老夫子的争夺成功引起了钟老夫子的兴趣,这老头也不甘示弱的加入了战局。 三老在台上相互推搡着乱作一团,一旁的余夫子手足无措的站在原地,一时间竟不知如何是好? 好在三老都是德高望重之人,在众目睽睽之下,多少是讲点武德的,最终达成一致,共同鉴赏这稿纸上的新词。 “这首《鹊桥仙》绝对是佳作!”孙老夫子说得斩钉截铁,神情比之前评定其他作品要坚定地多。 “老夫不敢苟同!我认为这是一首是绝作!”钟老夫子摇了摇头,显然不同意他的观点。 “绝作”这两个字瞬间吸引了台下所有人的注意。绝作意味着什么?他们心里都很清楚,一篇绝作是可以荣登大楚文榜,铭记在册,青史留名,流传后世的!是每一个大楚文人最向往的荣耀。 “龚老,此等绝作求您速速朗诵一遍,让我等好生敬仰一番!”台下有学生大声请求道。 “是啊!是啊!我们都等不及了!”其余学生纷纷点头出言附和。 “既然是学生们要求,老夫岂有推脱之理!” 龚老冲钟老夫子得意的笑了笑,从两位老夫子的手中一点一点的抽离回稿纸。 “词牌名:《鹊桥仙》” “纤云弄巧,飞星传恨,银汉迢迢暗度。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 龚老的声音沉稳有力,吐字清晰。鹊桥仙的词文在他口中一字一句的读出,上阙刚念完,台下的众夫子和学生已经沉醉其中。 台下众人包括夫子在内都是有诗文创作功底的,只听完上阙,便已然察觉出这首词表达了一种对于美好长久真诚的爱情的向往。大楚这个世界没有牛郎,织女,自然也不会有七夕鹊桥相会的凄美故事。他们代入的是普通人真挚的情感。 龚老抬头看了一眼台下神情各异的众人,过了半晌,才继续念道:“柔情似水,佳期如梦,忍顾鹊桥归路。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下阕一出,宛如一把把的尖刀插入了在场所有人的心中。如果说上阕讲述的是男女之间相遇的美好,那下阕则表达出了离别时的伤感和无奈。最惊艳的点睛之笔的莫过于这两句:两情若是长久时,又岂在朝朝暮暮。仿佛是女子告诉深爱着她的男子,不必灰心,不必难过,期待我们下一次相见。 一词念罢,在场所有人鸦雀无声。若问此时现场最纠结的是谁,当然是长形木板上三篇佳作的主人。本来诗词集会是他们的主场,现在的风头都被这首来历不明的《鹊桥仙》给占了。关键的是这首词的质量明显要高出他们作品不止一筹。 “真该死!这鹊桥仙到底是谁写出来的?”王文涛忍不住咒骂了一声,明明自己作品对应竹筒内的签数领先,剩下的夫子中他也有把握守住优势。集会的第一名唾手可及,可偏偏半路杀出个搞事的鹊桥仙。难不成这首词是苏木写的,他想到了一种可能? 有一样想法的还有李京,从龚老念出《鹊桥仙》这个词牌名开始,他就有种被支配的恐惧。苏木曾经也写过很多词牌名,尽管质量不及这首,但也足够超越自己现在的作品。 林芸的胜负欲远不及他们两人,她很喜欢《鹊桥仙》这首词表达出来的男女之情,单纯的对其背后的作者更感兴趣,不知不觉间生出了一些崇拜的心思。 “敢问龚老,这首《鹊桥仙》可有署名?”一名学生问出了在场所有人最关心的问题。 龚老叹了口气,无奈的摇了摇头,稿纸上清清白白的没有落款。他比在场所有人都更希望知道这首词的作者是谁? “你们说会不会是苏木师兄所做?”有一个学生提出了自己的看法,立马引来了不少人的附和。 “对,我记得苏木师兄也曾写过一篇关于男女之情的词。” “不,我感觉不像是苏木师兄的作品,他的诗词大都是豪迈大气的。”也有人持相反的意见。 “大家都别争了,把苏木师兄请过来一问不就知道了。” “嗯!说得对,我知道苏木师兄在那间课舍温习。我现在去找他。”这名赵姓学生说完,转身便朝书院内跑去。 “孙兄,你可是苏木的老师,这词会是他写的吗?”龚老捻了捻胡须,朝一旁的孙老夫子小声问道。 “这首词讲述哀怨痴缠的男女之情,我那个木头弟子,只怕是没这个福气。”孙老夫子不假思索的摇了摇头。苏木是他的弟子,平时除了课舍上课,宿舍休息两点一线外,几乎没有任何的社交,更别说有女子会喜欢。 不多会,刚才那名赵姓学生拉着一个模样清秀的青年书生从书院内走了出来,从青年书生一脸不情愿的表情来看,显然是被强行拉过来的。 “苏师兄好。。。”在场所有的学子纷纷主动向他问好。不出意外的话,苏木明年的会试将是十拿九稳的,对于这样一个将来的会元,有了一层同窗的关系自然要多加维系。 苏木跟着那名赵姓学生来到了台前,在路上他已知晓整个事情的始末。老实说,若不是对这首《鹊桥仙》的作者心生好奇,他也不会出现在这里。 “龚老好。” “钟老好。” “老师好。” “各位夫子好。”苏木神情恭敬的一一躬身拜道。 “苏木,既然你来了,就跟大家说说,这首《鹊桥仙》是不是你所写?”孙老夫子一脸含笑的看着自己的弟子。 苏木的否认令在场的所有人一片哗然。其中不乏有暗自窃喜的,比如王文涛,李京。 苏木在否认是《鹊桥仙》的作者后,向龚老等人告了辞,头也不回的朝书院内走去。 《鹊桥仙》的横空出世让原本热闹的诗词集会蒙上了一层阴影,原本兴致高涨的众学生们对第三轮投签的结果不再抱有太大的期待。 在余夫子宣布投签继续后,剩下有评分权的夫子加快了投签的进程,最终《虞美人·亿惆怅》得到八枚书签,勇夺第一,《卜算子·送别》得到七枚书签,荣获第二,《离人泪》得到五枚书签,排名第三。 最后到了公布三首诗词对应作者的环节,《虞美人·亿惆怅》的作者是王文涛,《卜算子·送别》的作者是李京,《离人泪》的作者是林芸。 “王师兄最牛。” 本来拿到诗词集会第一的王文涛应该感到开心才对,可听到台下熙熙攘攘的鼓掌声,如同一个个巴掌雨点般打到了他的脸上。他在心里默默发誓,将来若是知道了谁是《鹊桥仙》的作者,一定要狠狠地报复对方。 “王师弟,恭喜你获得第一名。师兄甘拜下风!”李京很得意,与其拿个名不符实的第一,还不如做个容易被人遗忘的第二。临走时,他仍不忘在王文涛的伤口上撒了一把盐。 卷二 第四十八章:桃花诗会 诗词集会结束,龚老连同两位老夫子刚要返回各自的居所。 “龚老,余老,孙老。” 余夫子便在后面急急忙忙的追了上来,在他身后还跟着一名低垂着脑袋的学生。 龚老停下脚步,好奇打量了余夫子身旁的学生一眼。问道:“余兄,这名学生是?” “这名学生名叫孙休,他知道《鹊桥仙》的作者是谁?” 余夫子接下来的一句话直接把三老震惊到了,愣在原地半响说不出话来。 过来好一会,反应过来的孙老夫子一脸不可置信的问道:“此话当真?” “千真万确!”余夫子点了点头。 “孙休,你来说清楚!” 那名叫孙休的学生于是将事情的整个始末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 黑袍青年将一张稿纸递给了孙休,稿纸上写的正是这首《鹊桥仙》。 孙休禁不起一百两银子报酬的诱惑,决定接受黑袍青年的委托。他是个秀才,诗词鉴赏能力还是不错的,通读了一遍《鹊桥仙》,震惊之余,当场便认定是上佳之作,一旦在诗词集会上出现肯定会大放异彩。他不是没有生过将其据为己有的心思,可想一想就放弃了。一来,黑袍青年腰间系剑,多半是个厉害的剑客,一旦被盯上后果不堪设想。二来,这首词太过惊艳,以自己的能力根本写不出来,多半会遭来大量的质疑,若是解释不清怕会身败名裂。 他本计划在第一轮直接默写出来交上去,可惜以“秋”为题的限制让他临时做了一首诗,心里有鬼的他发挥失常,只获得了一个中等,两个中下等的评分,连前二十名都未进去。 看着到手的银子打了水漂,孙休心有不甘,又将主意打到了进入前二十名的学生身上。他事先在稿纸上偷偷默写好,藏在衣袖中。又选定了一个有过数面之缘的钱姓同窗,声称手上有一新词佳作,能保证他进入第三轮。谁知这钱姓同窗生性正直,断然拒绝了他的提议,坚持用自己的诗作参赛。 接二连三的失利让孙休彻底泄了气,等到了第三轮,他直接选择了放弃。可突如其来的一阵大风让他绝望的内心再起波澜,他趁着台下混乱,台上的余夫子愣神的功夫,偷偷的跑上去把事先写好的稿纸塞到了对方手里。 果然当余夫子看到稿纸上的《鹊桥仙》时,当场给到了龚老手中,后来发生的一切如他计划中的一样。 "既然你已经完成了委托,为何事后要找到老夫坦白。"余夫子不解的问道。 “稿纸上是我的笔迹,夫子只要稍加对照便能认出来!" "我担心东窗事发之后会受到书院惩罚。” 孙休支支吾吾了好半天,才道出了自首的缘由。他着急完成黑袍青年的委托,没考虑到稿纸上的笔迹会暴露身份。等他意识到不对,想去偷偷的拿回来,却发现余夫子已经想到了用笔迹寻找作者的办法,正召集所有的夫子对照学生的笔迹。万般无奈之下,他只得硬着头皮找到了余夫子,坦白了自己在诗词集会上所做的一切。于是便有了,余夫子拉着他追赶三老的一幕。 龚老神情严肃的听完整个事件的始末,半响未发一言。孙休的所作所为充其量是贪念作祟,个人私德有亏,对书院来说算不上什么大错,小施惩戒即可。他始终对《鹊桥仙》作者的真实身份抱有期待。 “钟。。钟老我。。”孙休被骂得瑟瑟发抖,半天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好了!钟老头你先到旁边消消气,我来问话。”孙老夫子把气头上的钟老拉倒了一旁。 “你叫孙休?” “嗯!” “你我同姓孙,数百年前可能是同族之人。”孙老夫子一脸和蔼的说道。 “弟子惭愧。” “刚才听余夫子所说,你知道这《鹊桥仙》的作者?” “我。。我。”孙休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一旁的钟老夫子见他这般窝囊模样,又要冲过来被龚老伸手拦在了一旁。 “若你能如实相告,老夫保证你在书院今后无虞。”孙老夫子神情严肃郑重的说道。 孙休闻言死气沉沉的脸上露出一丝希翼。他之所以不愿如实把《鹊桥仙》的作者身份相告,其实是生了同三老讨价还价的心思。现在有了孙老夫子的承诺,心里的石头才算稍稍的落了地。 “临走之时,我特意问了那名黑袍青年。。”孙休的语气顿了顿,又将目光投向了龚老。 龚老人老成精,岂会不知他的心思。本来他以为孙休贪财只是一时糊涂,现在看来此子是心性不正,今后恐难有成就,需想个法子把他赶出书院,免得将来惹来祸害。 “孙老的意思就是老夫的意思!” 得到龚副院长与孙老的双重保证,孙休心中有种高枕无忧的飘飘然,原本佝偻的身体忽而站直了。 “黑袍青年称半个月后,桃花小岛的诗会上《鹊桥仙》的作者会现身。” 目送余夫子带着志得意满的孙休离开后。三老来到了居所外的一处凉亭内。 “桃花小岛的诗词会,龚兄可曾听过?”问话的是孙老夫子。 龚老闻言神秘一笑,捋了捋胡须回道:“不瞒孙兄,老夫已经收到了这诗词会的请柬!” “什么?你个老家伙收到了请柬也不知会一声!”钟老夫子的火爆脾气“腾”的一下又上来了。 “你个老匹夫不是历来不喜欢这种风花雪月的聚会吗?当然不会有人送请柬的!” "姓龚的,废话少说,你这张请柬我要定了!" “不给!”龚老一口回绝。 “你。” 看着两个老冤家又要争吵起来,孙老夫子急忙上来打圆场。 “龚兄,可否告知在这桃花小岛举办诗会主家是谁吗?” “是一个故友家的小辈,身份有些特殊,本来老夫是不打算参加的。”龚老的话头顿了顿,有意无意的瞟了钟老夫子一眼,拉长了语调继续说道:“现在看来是要去的。可是某人怕是去不成。” “原来主家是龚兄的故友,若是我与钟兄想一同前往,不知。。。”孙老夫子意有所指的笑了笑。 “既然是孙兄开口了,自然问题不大,不过主家邀请我时,附带了一些条件。” “你这个老狐狸,就知道没憋好屁!”钟老夫子忍不住骂了一句。 “龚兄但说无妨!”孙老夫子显得很坦然。 “条件很简单,诗会上还缺两个评委,若两位兄台不介意的话。”龚老循循善诱道。他本来还在为寻找合适的评委一事烦心,现在这两个老家伙主动请缨,就怪不得我了。可转念一想,他又有些担忧,若这两个冥顽不灵的老家伙知道是去给花魁的诗会当评委,指不定要闹出多大的动静。 “废话一大堆,不就是当诗会评委,我答应了。请柬拿来!”钟老夫子直接朝龚老伸出手来,看架势请柬是非给不可。一旁的孙老夫子也默默的点了点头。 卷二 第四十九章:蒸馏成功 王蛮子这奸商除了贪财之外办事效率没得说,说好的一周内打好草图上的样品。到了第七天一大早便花了四个铜板雇了个小孩前来秦府老宅报信。 接到消息的秦宇又给了报信的小孩六个铜板,然后拉着小丫头便出了门,在街上雇了辆拉货用的马车直奔王蛮子的打铁铺。 花船劫案过去整整一周的时间,官府对黑衣人的身份还是查无所知,街口处仍有官兵设卡盘查往来行人。 王蛮子这厮跟上次一样的装扮,在深秋的早晨赤裸着上半身轮锤,不得不说他这身体真耐造,多半也是铁打的。 一见到秦宇,这货一上来就抹起了眼泪,哭诉着上当受骗,他草图上的器物远比想象中的要难打造得多,说白了就是伸手要加钱。 秦宇也不惯着他,直接提出要先看货。王蛮子这才不情愿的带着他跟小清走街串巷绕到了后面的院子。 这个院子不大,里面放满了各式各样的铁质农具,成品,半成品都有。 王蛮子在一大堆铁具里面翻翻找找,足足过了大半个时辰,才将依据草图打造出来的样品悉数找到。 看着眼前这堆似是而非的铁制器物,秦宇多多少少是有些无语的。若不是亲手所画的草图,他会以为是一堆残次品。 “王掌柜,敢问我花了三百两银子打造出来的就这些?”秦宇说这话的时候是咬牙切齿的,若是王蛮子不能说出个所以然来,暴揍他一顿的心思都有了。 “少爷,你是不是被骗了?”小丫头目光里充满了同情。 “秦少东家别误会,这些可都是失败品,拿出来是让您给我报销的!”王蛮子知道自己再不出面解释,处境会有点危险。 “我*”秦宇差点习惯性的爆了一粗口。这奸商真是一点亏都不愿意吃,摆明了把他当成了冤大头。 ”通通报销,好的东西在哪里?“ “好嘞!秦少东家这边请。”王蛮子满脸谄媚的在前面带路,推开了小院内唯一的一个屋子。屋子里别有洞天,一个丈余高的熔炼炉出现在秦宇眼前,铁矿石,打铁台,淬炼池,各类锤打凿锉工具应有尽有,看来这里才是他的秘密基地。 很快,角落里一堆摆放整齐,表面幽幽发亮的东西引起了秦宇的注意。待他看清楚,这些正是草图里所画的蒸馏器物时,不由得激动起来。酿酒事业的第一步,总算是开始了。 “怎么样?秦少东家可否满意?”王蛮子得意洋洋的站在蒸馏器物中间说道。 这批样品无论是形状大小都十分符合要求,秦宇尝试着拿起两件在地上开始组装。那王蛮子见状竟自觉的背过身去,这一点让他好感倍增,感慨这厮真是一个讲信用有格局的奸商。 尽管两件器物的接口处有些不平整,合上去密封不严,但组成后的效果已经远远出乎了秦宇的意料。他有信心把这些器物拿回去组装好,就可以进行酒水蒸馏提纯的初步实验了。 作为对王蛮子的回报,秦宇把增加风箱能提高炼铁炉温度的办法说了出来,并在现场画出了风箱的草图。有那么一刻,王蛮子饱含热泪的想要下跪拜师,被他挡了回去,提出能不能少些银子,这货立马就不干了,拜师可以少钱没门! 这一幕,直接把一旁看戏的小丫头给逗乐了。 接下来,秦宇又定制了圈口大小不一的铁锅,特别交代底部要加厚的,他可以不想下次炒个菜,就会把锅底击穿。 上次目睹了花船被劫的惨案后,秦宇意识到大楚的治安远比他想象中的更糟糕,前身二郎正是挨了闷棍去世他才穿越过的。有必要打造两件防身用的武器,他拿出来事先画好的军刺草图,本想试探一下王蛮子这货肯不肯违规打造。没想到这厮变戏法一样的拿出来了一个衙门颁发的军资打造许可文书。贱兮兮的称只要钱到位,重甲长枪都能打造。 最终秦宇又忍痛支付了两百两的银票,作为下一批蒸馏器物的改进及打造铁锅和两把军刺的费用。 王蛮子这货皮糙肉厚体格大,免费的劳力不用白不用,从院子搬到铁匠铺费时费力,有他帮忙要省事得多。 能花力气解决的对王蛮子来说都不是事,他二话不说主动扛起了大部分的器物,一路上同秦宇有说有笑的,仿佛这百八十斤对他来说都不算什么。 将所有的蒸馏器物搬至马车上绑好,秦宇同王蛮子打了个招呼,两人约定好交付铁锅和两把军刺的时间。 临近午时,秦轩租用的马车有惊无险的回到了家。陈叔带着四个秦家的子弟帮忙卸货,秦宇提前几天安排人在前院的空地上临时砌了一个砖木结构的屋子作为前期蒸馏酒水的实验室。屋子里有一个生火的灶台,旁边堆满了生火用的木材,上面的大锅是临时从厨娘手里借来的。 待所有的蒸馏器物搬进了屋子,秦宇便尝试着组装起来。好在有陈叔跟四名同族的子弟在旁边帮忙,否则他一个人组装这些笨重的铁物件要累得够呛。即便如此,他足足花了大半个下午的时间才勉强组装出了一个蒸馏整体件的雏形。 老宅的酒水大多是秦老爷生前留下的,本来有大半个酒窖的存货,之前的秦二郎会时不时偷一些出来与狐朋狗友胡吃海喝,现在留下的十多坛还是秦李氏打算逢年过节拿出来招待客人的。 晚餐时,秦宇向母亲提出要拿去酒窖几坛酒水,一开始秦李氏是死活不同意的,他解释做蒸馏提纯能获得更烈的酒,并称告诉这个法子之人正是那个来自未来世界奇装异服的青年,这才打消母亲的疑虑。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秦宇是个实干的性子,酒水一到手,趁着夜色开始了他在大楚的第一次蒸馏提纯实验。 灶台的火烧得很旺,不时传来“噼里啪啦”的响声。 深秋的晚风吹不散屋子里的热气,一股股酒香扑鼻而来。秦宇满头大汗的用木棒通过一个小孔搅动着密封大锅里的酒水加快受热挥发,旁边雅芬小脸红扑扑的,手里拿着蒲扇不停地给他扇风。 受制造工艺的限制,蒸馏组件结合处的缝隙不时有大量的白色热气冒出。 另一边用内外两层铁桶组成的冷凝装置旁,小清跟娇儿两个丫头将打来的几桶深井里冰水倾倒进去。 陈叔带着四名秦家子弟在屋子外围不停地巡视着,蒸馏酒水对秦家和秦宇来说意义重大,他必须安排足够信任的人在外面守着。 不知过了多久,屋子里的酒香越来越浓,三个小丫头被呛得咳嗽个不停。秦宇担心她们会受不了,安排她们回房休息,由陈叔跟两名秦家子弟替班。 陈叔俯下身子耳朵贴在接收新酒的坛子上,突然听到了滴答滴答的水滴声,立马兴奋得叫了起来:“二郎,你快来听听,酒坛里有声音传出来了。” 秦宇急忙俯身附耳去听,酒坛里面的确传来了断断续续的水滴声。 “成了!”先不管酒坛里面新酒的最终成色如何,能成功的酿制出来就是一个好的开始。 卷二 第五十章:新酒 不知不觉到了下半夜。 秦轩为了保证新酒的质量,五大坛原酒特意分了三次进行蒸馏。 原酒是父亲秦泽生前从郡城苏家买回来的,秦宇特意尝了尝,说实话比林家的酒要好上一点,但烈度远不及天仙醉。 第一次蒸馏出酒,秦宇兴奋的尝一尝,应该是设备密封性不足导致大量的酒精蒸汽外泄,新酒纯度提升不明显,火候没掌握到位,入口有微微焦糊的味道。一大坛原酒经过秦宇的特殊方式处理留下的新酒不及原来的五分之一,陈叔看着一脸的心疼。他平时也是个好酒之人,知道这坛原酒的价值。 第二次蒸馏,秦宇吸引了第一次的失败教训,控制火候的同时,用几层干净的湿面巾把设备结合处的缝隙死死的堵住。这次的出酒率比第一次足足高了五成,从浓烈的酒香看得出纯度应该提高了不少。陈叔更是馋得犯了酒瘾,在一旁不停地吸着鼻子,直言这是他这辈子闻到的最香的酒。 秦宇也不墨迹,先给陈叔倒了一碗。入喉火辣辣的熟悉感让他情不自禁的兴奋起来。口感保持了原酒的纯正,烈度提升了不止一倍。陈叔的眼睛亮了亮,显然对这次的酒十分满意。 第三次蒸馏,秦宇加大到三大坛原酒的量,并开始记录好每个阶段所需的大概时间,方便后期进行大批量的原酒蒸馏处理。这次的平均出酒率比第二次减少了一成左右,应该是水分蒸发掉了更多。按正常算换得出一坛原酒蒸馏转化成新酒约莫在三成三到三成五之间。 秦宇倒出来一碗酒,酒体清澈,香气浓郁,入口偏辣,喉咙有灼烧感。这酒精含量应该有三十五度左右,赶得上他前世老父亲酿蒸馏米酒的水平了。 “真是好酒。”陈叔干了一大碗下肚,舒服地打了个酒嗝,脸上肉眼可见的红了起来。四名秦家子弟眼馋也尝了一小口,一个个呛到掉下了眼泪。 秦宇把三次蒸馏出的酒用单独的新酒坛装好,在陈叔的强烈要求下,留下一壶第三次蒸馏出的新酒,看着老人家拿着酒美滋滋离开的背影,他生出了一种莫名的成就感。 待他回到东院厢房,推开门一看在外屋的娇儿睡得正香,他累了一整晚,没了洗澡的心思,轻手轻脚的摸到了边,脱掉衣服刚掀开被子一阵夹杂着少女体香的暖风迎面扑来。原来是小清这丫头自作主张要给少爷暖床,结果一不小心睡着了。秦宇怕这具年轻的身体犯错,不敢和小丫头大被同眠。只能无奈的穿上衣服,跑到隔壁小丫头的床上凑合着睡了一晚。 第二天一大早,秦宇趁几个丫头没起床的功夫,独自一人来到了书房。俗话说:好记性不如烂笔头。他要把昨晚整个蒸馏过程的经验教训记录下来,方便后期进行大规模量产时,对酿酒的师傅进行统一培训,他特意采用的是现代记录的方法,很多数据采用阿拉伯数字,就算是被人偷学了去短时间内也问题不大。 两日后的清晨,秦宇带着小清租了辆马车从老宅出发,花了大半个时辰的功夫,穿越拥挤的东(外)城街道来到西(内)城的地界。居住在内城的人们非富即贵,生活水平明显要高出东城一个档次。很难想象,一座县城两个区域的贫富差异竟然如此之大。 在西城城门处下了马车,秦宇带着小清徒步前行。 小丫头在经过街边一个卖木制小饰品的摊位时挪不开步,秦宇看到货架上面的发簪雕工精湛,款式很美。想着难得来一次内城,一定要挑几件小饰品当礼物带回去。 “小丫头,你来试试这个!” 秦宇挑了一个尾部带有流苏的木制发簪递给了小丫头。 小丫头见自家少爷第一次主动给自己买饰品,高兴得合不拢嘴,兴冲冲的接过来戴在了头上。 “好看吗?少爷。” “好看。” 小丫头听着心里美滋滋。 “这个很适合阿母。” “这个嫂子戴着很合适。” “娇儿那丫头会喜欢。” “这个给雅芬。” 。。。 “小丫头,你可别记混了!” “嗯!”小清用力的点了点头。 秦宇又挑了几个好看的木簪子,一面交代着归属,一面递给小丫头收好。最好一问价格才知道要三十文钱一个,要知道东城一个馒头才两文钱,一个小小的发簪快够一家三口一天的口粮了。 付了小半吊钱,他刚转身要走,似乎想到了什么,又马上折返回来,挑了两个不同款式的木簪拿在手上。作为一个现代的灵魂,第一次上门空着手去总感觉不习惯。 小丫头笑嘻嘻的询问这两个发簪送给谁。 秦宇笑了笑,称等下要送给有缘人的。至于谁是有缘人,一会便知! 林氏布庄的店铺开在西城最繁华的街道上,在街上随便找人一打听便问到了具体的位置。 林家一个小小的布庄,不仅选的位置好,而且装修得十分的豪华。看得秦宇好一阵眼热。 他打听到林慧调到了西城的林氏布庄当掌柜,从第二次,第三次蒸馏出炉的新酒中分别打了一小瓶,用一个木头匣子包裹严实装好。 当初他承诺过,新酒一出来便带过来给她品尝。 现在过来,说到底就是想给林慧一个惊喜。 深秋天气有点凉,早上的布庄还没有很多客人光顾。 秦宇带着小清走入了铺中,便看到玉儿这俏生生的妮子正双手托着下巴在柜台内发呆,看来早上这段时间她的确够闲的。 “玉儿姐姐!” 秦宇刚要开口当一回顾客,小清这丫头一溜烟的跑到了柜台前脆生生的喊了出来。 “小清妹妹。” 玉儿瞧见突然出现在眼前的小清,惊讶的同时也高兴地叫了起来。 不多会,两女站在柜台前如同一对许久未见面的小姐妹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 “咳咳”。 秦宇故意“咳嗽”了两声。 玉儿总算是注意到了他,露出了一脸警惕的神情。这家伙出现在这里,十有八九是冲着我家小姐来的。这次说什么也不能让他得逞。 “秦二少,今天怎么有空来小店逛逛啊!”玉儿从柜台内走了出来,眼神瞟了一眼内院的方向。小姐正在里屋算账,一定不能让她知道秦二郎来了店里。 “这不看天冷了,买匹厚实的布回去做几件衣裳!玉儿姑娘有推荐吗?”秦宇站在放满布匹的货架前,眼神却朝内院看了看。 “玉儿推荐的就怕秦二少看不上!”玉儿款款走上前来,假意帮忙介绍,用身体下意识挡住他的视线。 “这小妮子防备心挺强啊!”秦宇无奈的笑了笑。 “只要是玉儿姑娘推荐的,我都喜欢!“ “呸,登徒子,也想调戏本姑娘。” “那就这个。这个。这个。那个吧!”玉儿随意指了指货架上的布匹,主打一个随心所欲,好让他知难而退,赶紧离开这里。 “好!就这些。”只可惜,秦宇只用了一句话便让玉儿瞬间破了防。 “秦二郎,别忘了你可是我家小姐名义上的妹夫!”软的不行就来硬的。 “谁说的妹夫就不能来找大姨子?大楚律法没有这项规定吧!” “你。你真无耻。” “你死了这条心吧!我是不会让你去见我家小姐的。”玉儿双手叉腰,拦在他面前,摆出了一副绝不放他过去的架势。 卷二 第五十一章:春光乍泄 “玉儿姑娘,不知道你是如何误会我的?但这次来的确是有要事跟慧姐商量。麻烦行个方便!”秦宇郑重其事的朝玉儿拱手拜道。 他还不相信自己一个大老爷们会搞不定一个小姑娘。 玉儿被秦宇这彬彬有礼的语气搞得有点手足无措,心里对他的印象稍稍有些改观,但嘴上还是不松口。 “秦二郎,你别想拿好话来糊弄我。我家小姐够可怜了!你别来祸害她!” 不就是见个面,怎么动不动就把人给祸害了?秦宇很是无语,若不是看重林慧这个合作伙伴,他才会这么低三下气跟一个小丫头掰扯半天。 “要不这样我给你变个戏法?” “不要。”玉儿是一点机会也不想给他。 秦宇顿时语塞,无言地吐出一口气。 “你走吧!我是不会放你去见我家小姐的。”玉儿冷着脸,直接下起了逐客令。 这小丫头太执着了! “好好好,我走。我走。” 秦宇愣了半晌,方才无奈的摊了摊手,表示自己服气了,马上就走。 “但走之前我能不能送你一件礼物。” “礼物?”玉儿俏丽的脸上升起一丝疑惑! “这个木簪是我在路上特意为你挑的。”秦宇衣袖一抖,手上变戏法似的多出了一根木色发簪。 “你。我。他。特意为我挑的?”玉儿只觉得脸上一红,林府的家规很严,长这么大还从来没有男子给她送过礼物。若秦宇知道在大楚,一个男子主动给女子送礼物是表达爱慕之情,估计他从今往后都不敢乱送东西了! “少爷。你不能送给玉儿姐姐礼物。。”小清的话还未说完。 秦宇不给玉儿拒绝的机会,一伸手便将木色发簪硬塞到了她手中。 在大楚,丫鬟是签了卖身契给主家的,婚丧嫁娶由不得自己。除非主家同意,否则不能接受任何男子的礼物。一旦发现,押送至官府,轻则视为不检点,重则会判为通奸。 “你。。。我不能收。” 玉儿把木簪丢还给秦宇,又羞又急的跑进了内院。 这礼物不要就不要吧!人说跑就跑还要不要开门做生意了!难怪这个点了店里一个客人也没有。秦宇摇了摇头,丝毫没觉得问题出在自己的身上。 “小丫头,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 “少爷,你闯大祸了!玉儿姐姐以后会更不待见你了!”小清摇了摇头,用一种可怜人的眼神看着他。 “闯祸?看来送礼物这招不一定对所有女孩子都管用啊!”秦宇暗自叹息道。 玉儿跑进后院半天不出来,秦宇又着急去见林慧,索性让小丫头临时充当一下店员。 好在小丫头的心态很好,笑脸盈盈的站在了柜台内,倒有几分正牌店员的模样。 布庄的铺面不大,后院却别有洞天。 宽阔的院子里,一根根竹子制成的晾衣杆整齐有序的摆放着,上面挂满了各种颜色的布匹。不远处,十几个不同颜色的大染缸静静的放在角落里。看来这里不止出售布匹,还是一个小型的染布作坊。也没看见工人,不知道这些布是不是林慧跟玉儿亲手染的。 后院的屋子有好几间,秦宇拿不准林慧的位置,走过去正要进去一间查看。 听得最右边的屋子里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女子声音。同时传来了还有一首他无比熟悉的诗词。 “纤云弄巧,飞星传恨,银汉迢迢暗度。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柔情似水,佳期如梦,忍顾鹊桥归路。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这不是我念给李伊人的《鹊桥仙》吗?怎么林慧会知道?”秦宇瞪大了眼睛,满脸的疑惑。 特别是关于词作者的身份更是成为了县城大街小巷最火爆的话题。 秦宇这两天的心思全放在蒸馏酒上,对外界的消息几乎是充耳不闻的。这也导致了他根本不知道《鹊桥仙》这首词现在意味着什么?深闺怨妇官家小姐为之疯狂,就连林慧这般理智的女强人也不例外。 “慧姐。慧姐” 他走到最右边的屋子,小声的朝里面喊道。 屋子的中央有一团燃烧的炉火,烘得周围暖暖的,顶上有一条烟道通向屋外。 梳妆台前的林慧似乎刚睡醒不久,秀发自然垂落在香肩上,身上披着一件单薄的绸缎睡裙,红色牡丹绣花的肚兜若隐若现,一条月白亵裤裹至膝盖,露出白皙修长的小腿,一双白璧无瑕的玉足。 “刚刚是有人在叫我吗?”林慧晃了晃脑袋,刚才恍惚间听到屋外有人在叫自己。 “慧姐,慧姐” 声音越来越近也越来越熟悉,是一个男子的声音。 林慧在脑子中简单的回忆了一下。 “这莫不是秦二郎的声音?” “慧姐,是你在屋里吗?再不说话我就推门进来了!”他明明听到了林慧在屋里朗诵《鹊桥仙》的声音,一走近反而安静了。 难不成是我幻听了?秦轩这般想着,人已经走到了屋门前。 林慧看到了屋门外站着一个高大的身影,心顿时怦怦直跳,连同红色肚兜下那对高耸的双峰也伴随着起伏不定。她刚刚起床,还未来得及梳妆打扮,穿的还是女子的贴身之物,这般清凉露骨若是被二郎看到岂不要羞死人了! “二郎,是。我在屋里,现。在不方便接待,请。在院中等候。。” 秦宇感觉林慧的声音有些颤抖,不过也没多想,淡淡的回了一声好,转身就要离开。 林慧看着门口的身影已经离开,长长的舒了口气,怦怦的心跳渐渐地缓和下来。她知道秦宇上门肯定有要紧的事情,决定先去把贴身的衣服换掉,然后在过来梳洗。。 谁知道她刚起身,长裙的一角被厚重的红漆木凳压住,整个身体被往回一拽,她反应不及,一下子失去重心。“扑通“一声,撞翻木凳一同跌倒到了地上。 秦宇刚走开两步突然听到屋子里传来林慧的惊呼,紧接着又是重物摔倒在地上的声音。 “不好,慧姐出事了!” 他当下没有多想,转身冲到了屋门前,伸手用力一推。 平时这屋子很少有外人来访,林慧为方便玉儿的进出,便没有把屋门栓上。 秦宇一把将屋门推开,就见林慧柳眉紧锁神情狼狈的跌倒在地上,一边痛苦呻吟着一边揉着被磕碰的大腿部位,旁边还横倒着一个红漆实木凳子。看情形,她应该是不小心被凳子绊倒了。 他的突然出现也把跌倒在地的林慧吓了一跳。 两人的目光在空中交汇又立即错开,秦宇这才发现林慧穿得太过清凉了,贴身长裙刚刚被用力往下一拽,交领口拉得很低,整个红色牡丹绣花的肚兜完完整整的露了出来,圆圆的小苞蕾若隐若现,两条纤细白皙的修长美腿引人无限遐想。 卷二 第五十二章:涟漪 不知是屋门被打开,早晨的寒风吹散了屋里的热气。还是秦宇的目光太过炙热。 林慧裸露在外的娇嫩肌肤上渐渐地升起了一层的鸡皮疙瘩。 “啊!”直到她低下头,发现如同半裸着的自己。这一刻,羞涩,恼怒,慌张,期待各种复杂的情绪涌上心头。她羞涩的是被一个男子几乎看光了自己的身子,恼怒的是他不经允许随意闯进自己的闺房,慌张的是他会不会兽性大发趁机对自己做些什么?期待的话,可能期待着他真对自己做些过分的。。 林慧慌慌张张的把长裙往上提了提,将整个袒露的红色肚兜隐藏了起来。可用力稍稍过了,整条月白亵裤少了遮挡暴露出来,白花花的大腿晃得秦宇心头一阵的躁热。 “呜呜!秦二郎你还看?”林慧她是真的慌了,声音又羞又恼,带着三分焦急的哭腔。 事发突然,屋内的景色又太过香艳,饶是意志坚定的秦宇也直呼身体遭不住,他强行的将自己的目光从林慧的身上抽离。抬头的瞬间,表情一滞,愣在了原地。第一次看到了她的容貌,可以说媚骨天成或是娇艳若滴。那道在别人看来刺眼的疤痕,在他眼里却是一种残缺的美,让整张脸蛋看起来独一无二,惹人怜惜。 果然,任何男人看到我这张脸都会被吓到!看着秦宇傻愣愣的站在原地,她误以为他是被自己这张脸吓到了。神情戚戚然瘫坐在地上,手捂住脸,娇躯颤抖着小声的抽泣,任由两行清泪从脸颊上划过。 秦宇大直男一个,前世的他在初中青春懵懂的时候也曾有过暗恋的对象,后面在和尚连当了十年兵,见过的女孩子屈指可数。穿越到大楚身边的女孩子一下子多了起来,感情方面却还是白纸一张。 “慧姐你别哭了!我闭上眼睛保证不乱看了!” 秦宇闭上了眼睛,可林慧似乎没有停止哭泣的意思。 “好!我马上出去。” 他转过身,伸手向前摸索着正要出去。再待下去,若她的哭声把玉儿招来,那真的就解释不清楚了。 林慧听到他的动静,慢慢的止住了抽泣,伸手抹去了眼角的泪水。她抬起头怔怔的看着秦宇的背影,突然叫道:“你别走,快把门关上!” 院子里,出现了玉儿的身影。若是被小妮子看到现在的一幕,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以后她就真的没法见人了。 未等秦宇反应过来,只觉得一道身影伴随着阵阵幽香贴了过来。 原来是林慧一骨碌从地上爬了起来,她强忍着大腿上的痛疼,快速的冲到屋门前,一把将门合上。由于太用力,门关上的瞬间发出了刺耳的“吱呀”声。 动静太大,立马引来了玉儿的注意。刚才她不肯接受那木簪,害羞的跑回了自己的房间。一来是误会了秦宇送礼物的初衷,真的没准备好如何去面对,二来是担心两人的交往会惹来麻烦。毕竟他可是林家名义上的三女婿,若是被人知道,指不定要治她个勾引小姐夫婿的罪名。 “小姐。小姐,是您在屋里吗?”屋外传来了玉儿焦急的喊声。 从林慧突然起身关门到玉儿出现在屋外,秦宇整个人如坠梦中,脑子里一团乱麻,站在原地一动也不敢动。 “玉儿,是我。你不是守着铺子吗?怎么回来了?”林慧紧张的问道。现在的她处境很尴尬,穿着贴身的衣服跟秦宇紧紧的挨着,两人之间的距离不足半尺,能清楚的感觉到那股属于男子特有的气息。 秦宇更不好受,那股女子特有的幽香激起了这具年轻身体最原始的欲念,他咽了咽口水,呼吸不由自主的变得急促起来。心里只盼着玉儿这小妮子能尽快离开,让他能远离魅惑的中心。现在这种情况,对血气方刚的正常男人来说实在是太折磨人了。 “玉儿在外面,二郎你不要乱动更。。不要胡思乱想。”林慧声如蚊呐,说到后面只有她自己能听到了。秦宇不断加重的呼吸声如一头头小鹿撞在她的心头。她早到了适婚的年龄,林家有老嬷嬷教导,自然是知道男女之间的闺房事。二郎这种情况分明是动了欲念,若是他等会控制不住要胡来,自己该怎么办?越这般想着,她心头越乱,微微颤抖着,肌肤上红彤彤,一片滚烫的,双腿雪白的有些晃眼睛。。 “啊!铺子。。” 好在玉儿这小妮子很有责任心。一经提醒,立马记起来店铺没人看守,急急忙忙的提起裙摆往前院跑去。一边跑还一边想着,秦二郎这个大坏蛋最好是走了,不然自己非上去咬一口,看他以后还敢不敢来招惹自己。 见玉儿走远,屋里的两人不约而同的长舒了一口气。 若再等上片刻,秦轩真怕要控制不住自己。他不敢睁眼,脚步下意识的往旁边挪了挪。远离女色才能做到真正的心如止水。 “不准动。” 可下一秒,他的举动立马遭到了林慧的喝止。 “不许睁眼。老老实实的给我待着。” 林慧的语气是命令,又像是撒娇。此刻的她香汗淋漓,单薄的绸缎睡裙紧紧的贴在身上,如同赤裸着一般。更让她羞愧的是,刚才有那么一刻,她脑海里竟然浮现出了与他一起意乱情迷的绮靡片段。 “都怪这秦二郎,害我这般不知廉耻!” 她感觉浑身腻腻的,很想洗个澡,可玉儿不在身边,一个人很不方便,加上屋子里还多了一个臭男人。先不管他了,换身干净的衣服再说。 说干就干,她来到衣柜旁,从中分别取出一件干净的衣裙,一条肚兜和亵裤,又移到碧绿色屏风背后,刚要把身上的绸缎睡裙脱下来。突然意识到了什么,脸上升起一阵潮红。这是她有生以来第一次在屋里有男子的情况下换衣服。 她探出头气鼓鼓的瞪了秦宇的背影一眼,确定他不敢乱动更不会偷看的情况下,把身上的睡裙褪下,解开肚兜的丝带,有一阵涟漪晃过。。 身后传来一阵窸窸窣窣换衣服的声音,听得秦宇心痒难耐,如同有一万只蚂蚁在爬。他不是圣人,也有七情六欲。刚刚那一波冲动的折磨好不容易挺了过来,现在又来。。 林慧更换衣物的速度很快,她重新回到了梳妆台前,画眼纹眉朱砂绛唇,戴好白色面纱。尽管秦二郎已经看到了自己的真容,但她更愿意把伤疤隐藏起来。 秦宇紧闭双眼,笔直着身子站在原地一动不动,记忆如潮水般纷至沓来,回到了军营站军姿的那段美好岁月。 “秦二郎,秦二郎”林慧一连叫了好几声都不见回应,以为他生了气故意不理人。 好你个秦二郎,身为男子这般小的气量。她顿觉又恼又怒。从火炉旁拾来一根未烧尽的烧火棍,刚要上前扒拉一下。 “慧姐,你干嘛?” 秦宇如同背后生出了一只眼睛,在烧火棍触及后背的一瞬间躲了过去。 这小子果然都是装的,林慧恨的牙痒痒,看起来更加生气了。 卷二 第五十三章:赌约 方才躲开了烧火棍的攻击,秦宇感觉后背一阵凉飕飕的。他没想到看起来很好相处的女子,背地里下手这么狠。 林慧刚才一击不中,扬起烧火棍又待下手。 秦轩吓得跳了起来,连连摆手劝道:“慧姐,千万别冲动,我们有话好好说!”他眼睛一直闭着,不敢睁开生怕在看到什么香艳刺激的东西! 林慧见他这般滑稽的模样,实在没忍住捂嘴笑了笑,脸上的怒气也消去了不少。现在想来,先前发生的一切太过偶然,秦二郎是占了自己的便宜不假,倒也是无心之举。可她就是咽不下这口气,身子几乎被看光光,总不能就这么便宜他了。打也打不过,骂也骂不得,若是要他负责,岂不是让这小子得逞了。 不行,待会一定要找个法子狠狠的治一治他,才能消本小姐的心头之恨。 “你睁开眼吧!” “多谢慧姐!” 秦宇尝试着睁开眼睛,先是白茫茫的一片,接着眼前的景像一点点聚焦,一点点清晰起来。 林慧换了一件浅蓝色对襟襦裙,上身套了一件素色短袄,身体微微前倾,端坐在椅子上,整体看起来十分端庄大气。 “看够了没有。” “没。” “不,看够了。” “秦二郎,之前的事,我可以不跟你计较,但若你说出去半个字。我。。”林慧一时半会没想好威胁的词汇,挥了挥手中的烧火棍,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那意思仿佛在说:只要敢说出去,我就用这个好好的敲打敲打你。 这女子妥妥的有暴力倾向啊! “慧姐你放心,今日之事我保证打死都也不说!”秦宇缩了缩脖子,故作畏惧的点了点头!今天这事关乎两人之间的清白,他巴不得不被第三个人知道。 "说说吧!你今天特意从东城跑这么远来找我所谓何事?"林芸脸上恢复了女强人的本色,怀抱着双手,一眨不眨的看着他! 秦宇伸手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差点把今天过来的正事给忘了。他左右看了看,发现带过来的木头匣子并不在身边。这才想起来,刚才听到林慧在屋里摔倒,情急之下把木头匣子放在了屋外的台阶上。 屋门“吱呀”一声被人从里面推开。 秦宇快步拾起台阶上的木头匣子,宝贝似的抱在怀里。林慧依靠着屋门上,眼睛忽闪忽闪的,饶有兴趣的看着他。她很想知道这个木头匣子里面到底装了什么宝贝疙瘩? “二郎,你这匣子里面莫不是一箱金子吧!” “这可是比金子还值钱的宝贝!” “哼!本小姐才不信。” “不信的话我们打个赌。” “赌什么?” “容我想一想?”秦宇眼珠子转得飞快,这赌注他必须要好好想想。既不能太大,免得林慧输了赖账。又能借机捞点好处。偶尔打打地主老财的秋风是非常必要的。 他的目光在院子里面转了转。 “有了” “若是我赢了,慧姐白送我几匹布可好。这天气转冷,刚好可以做几件厚实一点的衣服。” “秦二郎,敢情你今天过来就是把主意打到我这布庄了。”几匹布而已,她能随便送。 “好,我答应你。可若是你输了?” “我输了,免费给布庄当苦力晾布。” “那这当苦力可不能是一两天。” “慧姐,总不会让我当一辈子吧!” “我呸!想得倒美,之前怎么就没看出来你小子这么贫?” “就说这赌注你答不答应吧!”秦宇故意激道。尽管与林慧实际接触次数不多,但认识她的人都看知道这个女子骨子里是好强的。 果然。 “一言为定,免费的苦力本小姐可喜欢用了。” “走进屋里看宝贝去。”也不管她同不同意,秦宇拿着木头匣子就走回了屋里。 炉子里的火渐渐的燃烧殆尽,屋子里面生出了一丝凉意。 秦宇把木头匣子放在桌上。 “见证奇迹的时候到了。” 林慧没有说话,站在一旁静静的看着,她很想知道他这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 真没意思!秦宇努了努嘴,索性也不装了,直接伸手打开了木头匣子。 上面用一层厚厚的软布包裹着,打开软布,里面静静的放置着两个巴掌大小的圆形酒瓶。 “莫非你说的比金子还贵重的宝贝就是这两个酒瓶??”这两个圆形酒瓶就是普通的陶瓷工艺,林慧诧异了看了他一眼,有种被人当成傻子戏耍的感觉。 “别急,真正的宝贝在里面。” 他猛地用力扒掉了瓶口的塞子。不多会,一股浓郁的酒香弥漫在整个房间。 “这。这是你上次所说方法酿制的酒?”林慧似乎想到了什么,她睁大了双眸,露出一脸不可置信的神情。上次他说的那个蒸馏提纯烈酒的办法,她曾经偷偷的问过酒坊的老师傅,所有人都觉得她被人骗了,称这个世上不可能有这样的办法存在,让她一度陷入深深的自我怀疑中。 可现在事实摆在眼前。 她算得上半个酿酒的老师傅,从这酒瓶中散发的酒香就能判断出酒水的好坏。 论香醇不弱于天仙醉。 “我要品尝一下。”此刻的她如同嗜酒的老蒙子,上前一把夺过了秦宇手中酒瓶,随手拿起桌上的小茶碗,倒满了整个杯底。 色泽清澈,酒香浓郁。她轻轻的喝上一口,一股熟悉辛辣的感觉,咽喉处传来的灼烧感引得她好一阵咳嗽,一路进入胃里的整个人的感觉都是暖暖的。烈酒的口感她不是很喜欢,可白花花的银子谁不爱呢? “这两瓶酒都归我了。”林慧一句话决定了酒的归属,她准备找个机会带到酒坊去好好的杀一杀老师傅们的锐气。 “还有刚才的打赌你可输了,要免费到我这布庄干一个月的苦力。” “为何?” “这新酒是烈了许多,可天仙醉这么大小一瓶最多卖五两,可远远比不上金子。”林慧得意的笑了笑。天仙醉的价格最近一路高涨,林家的酒水销售几乎要停滞了。 “比不比得上还言之过早。” “慧姐,你就那么肯定这匣子里面的两瓶都是同一种酒?”秦宇故作神秘的笑了笑,拿起另外一个酒瓶在她面前晃了晃。 “啊!”这下轮到林慧有些失态了,脸上红扑扑的,神情明显很激动。听他这意思,这两瓶应该是分别酿制出来的两种酒,第一瓶足以媲美天仙醉,那这第二瓶难不成能超越它。莫非林家一直寻找的击败天仙醉的办法就在眼前这小小的酒瓶内。 “给。慧姐你尝尝,不过少喝点,这酒够烈的,等会喝醉了,我可照顾不了你。”秦宇一脸调笑的把酒瓶递了过去。喝惯了十来度水酒的人,突然喝三十多度的烈酒,而且是女子,怕是容易喝醉。 “秦二郎,你可别太小看本小姐了。”林慧接过了酒瓶,熟练的扒开酒塞。 “啊湫。”这酒也太烈了吧!刺鼻的酒香让她连续打了好几个喷嚏。她眸子里的光越来越亮,迫不及待的想要品尝上一口。 “咳咳”仅仅是喝下一小口,就已经呛得她掉起了眼泪,这酒顺着咽喉流下去仿佛是有一团火的感觉,尔后就是腹部难受有几分想吐。在深秋时分的感觉又不一样,除了火辣辣的烧心还会觉得全身很温暖舒服。 卷二 第五十四章:合作 “好烈的酒!”林慧面纱之下一脸醉人的陀红,她眼神迷离的看着秦宇,看情形已有了三分醉意。 刚才还提醒要少喝点,谁知道她直接干了一口,若等下真醉了,指不定要闹出更大的动静来。 他正想着该不该去前院把小玉或者小丫头叫来照顾一下。 一会的功夫,林慧就已经酒劲上头,不停地摇晃着脑袋,身子也跟着不住的摆动起来。一股股酒香伴随着女子特有的幽香,如同催情的迷药。 秦宇看到这一幕,瞬间感觉头大。原本以为她一个曾经的酒楼掌柜,现在的酒坊老板,酒量应该没得说,现在看来是又菜又要喝。他不知道的是林慧在寻常女子中的确是挺能喝的那种,可惜碰到了蒸馏后的高度酒。只一个回合便落下马来。 “秦二郎,你是不是觉得我喝醉了?”喝醉的人从来不觉得自己醉了,她也不例外,身子滚烫滚烫的,脑袋昏昏沉沉的。 “你没醉的话我就醉了。”秦宇无奈的摊了摊手笑道。 “秦二郎,你不要动!一个,两个,三个,咦?”林慧眼前出现了一道道模糊的重影,她伸手指了指空无一人的角落,一脸疑惑的问道。 “我的姑奶奶,你八成是醉了!” “不,我没醉,我还能喝!”她为了证明自己还能喝,竟然准确的找到了放在桌上的酒瓶,拿起来就要往嘴里灌。 这下可把秦宇吓到了。这一口喝下去,她今天非当场趴下不可,明天起来头疼得厉害,等清醒过来会要了他的命。 好在他出手及时,从林慧手中把酒瓶夺了过来。同时把桌上另外一瓶也拿到手中。 她发现手里没了酒瓶,目光疑惑的看了许久,半晌才幽幽的说道:“喝完了?” 随即又指向这边。 “是不是你喝完的?” “喝完了我的酒,还想跑!”林慧随手捡起脚下的烧火棍朝着秦宇的后背就是一击。 “真是暴力狂啊!” 秦宇边喊边闪身躲开,现在的情况容不得他多想,得赶紧去把玉儿或者小清叫来,多耽搁一秒自己就多一分危险。 “你还敢躲!”林慧气鼓鼓的手持烧火棍,身子摇晃着追打了过来。 “喝醉了就打人,酒品不行啊!” 围着桌子,一人跑一人追。足足追逐了十多圈,两人跑得气喘吁吁,满头大汗。或许是酒精会从汗液里挥发的缘故,林慧原本迷离的眼神渐渐的变得清醒起来。 “秦二郎,你对我做了什么?” “我的姑奶奶,我能对你做什么?明明是你不听劝,喝多了发酒疯。”秦宇满脸黑线,如实告知道。 “啊!” “哐当”一声,手里的烧火棍掉落在地上。脑袋还有些昏昏沉沉,记忆的片段停留在她喝下酒的那一刻。 林慧揉了揉又胀又痛的太阳穴,过了半响,才把断片的记忆续上。。 刚才自己好像拿着这根棍子追着他打来着。。 若不是这小子趁着我喝醉,图谋不轨被她发现,所以才。。 她脑补了很多不该有的片段,眼神渐渐变得杀气腾腾。。 “慧姐,明明刚才差点挨打的人是我,你凭什么装出一副受害者的模样?”秦宇没好气的说道。 一句话让她组装起来的记忆再次破碎,看秦二郎这小子委屈的神情,也不像是占到便宜的样子。只可惜刚刚好像并没有打到他。。 ”二郎,你这酒真不错!“刚才醉酒的是自己,继续说下去丢脸的也是自己。林慧巧妙的避过了这个话题,言归正传道。 “现在知道这酒不错了吧!某人可是一杯就醉了!”秦宇得意的笑了笑,不想错过每一个挖苦她的机会。 “秦二郎。你不要太过分了!” 一听这话林慧如同被踩住了尾巴的猫,朝他张牙舞爪的挥了挥粉拳。 “好啦!好啦!慧姐,不跟你开玩笑了!你觉得这两瓶酒比那天仙醉如何?”秦宇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经的问道。 “把酒拿过来!” 林慧一伸手,他乖乖的把两个酒瓶递了过去。 “这一瓶足以媲美天仙醉,而这一瓶足以胜过市面上所有的烈酒!”她说这话的时候,神情里充满了自信。 “那我们的赌约?”秦宇不失时机的提醒道。 “你赢了,这两瓶酒的价值堪比金子。”这两款新酒一旦上市,势必横扫楚境整个酒水市场。 “二郎你开个价吧!这酒怎么卖?”林慧敏锐的察觉到巨大的商机,她想替林家拿下酒水代理权。 秦宇笑了笑,看着她没有说话。林家有背景有销售渠道,一起合作比单打独斗要好很多,但主导权一定要牢牢的把握在自己手中。 林慧的神情明显急了,她刚要开口争取。 “慧姐,你莫不是忘了?之前我们就约定过要一起合作的。” “算你识相!” 林慧展颜一笑,整个人如沐春风。 “合作归合作,前提是分工要明确。” “二郎请明说。” “秦家负责酿制新酒,林家负责提供原酒跟销售。利润七三分成!”秦宇说出了早就计划好的合作方案。 “这个利润分成不行!我林家需要提供原酒,成本这块太高。而且销售酒水需要看市场的反应,不说轻飘飘的说一句就能卖出去的。”说到经商谈判可是林慧的强项,既然是合作,在她看来当然是利益优先。 “那就六四分。秦家六,林家四”秦宇沉吟了片刻,做出了退步。 “不行。这个分成比例通不过林家议会的。我那些二房,三房的叔叔伯伯没一个是省油的灯,除非我们有足够的理由打动他们。”林慧柳眉紧锁,摇了摇头,林家的产业能做到现在这么大,除了林父这个家主厉害之外,各房之间相互配合齐心协力很关键。 “那五五分成,这是我这边能做出的最大让步了。如若不能,那我秦家只能另寻伙伴了。”在林慧面前,秦宇觉得没必要藏着掖着,直接把自己的底线亮了出来。 “五五分成。”林慧知道再谈下去合作估计会崩,可就算是这个比例也不可能打动林家各房的,必须要想个法子,把这两款新酒的名气打出去,让他们主动来找自己出面。到时候,双方的合作就一切水到渠成了。 她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了秦宇,问他是否有快速打响新酒名气的办法。 秦宇的脑子里倒是有不少现代成功营销的案例。 在大楚,酒的受众群体很广,两款新酒要走高端路线,需要精准营销,打入某个精英团体。而既有能力消费又属于精英团体的莫过于文人圈了。远的不说,天仙醉就是一个很成功的案例。先打入花船内部,通过文人效应扩散,占领了整个县城及周边市场。 秦宇的想法与林慧不谋而和。她知道月底就有一场盛大的诗词会将要举行。若是能把这两款酒想办法推销进去,用在诗会上,肯定能轰动整个市场的。 “桃花诗会。”秦宇反复念叨了几遍。 “据说这次诗会是为羡仙坊的李仙子举办的,不知二郎可否听过这个女子?”林慧忽闪忽闪着大眼睛望着他。 "原来是她!李仙子可是所有男子的梦中情人,我岂会不知。"秦宇一听是李伊人举办的,顿时来了兴趣,脑海里不禁回忆起两人在陈村相处的画面来。 卷二 第五十五章:饥饿营销 “咯咯!照二郎这么说,那李仙子也是你的梦中情人吧!”林慧俏皮的笑了笑,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落寞。 “慧姐你别说笑了,我可是连李仙子长什么样都不知道。”秦宇从与李伊人分开的那天起,就默默的把两人曾经相识的经历藏在了心底,除非那天他有实力同她身后的义父叫板。 “我差点忘了。之前二郎的心思可都在我那妹妹身上。” 秦宇讪讪一笑,闭口不语,他不打算在林芸的话题上过多牵扯。 “这桃花诗会,慧姐会去参加吗?” “林家收到了请柬,父亲交给了我。要我代表林家去参加。”其实林慧没说实话,林父一开始是打算要三女儿林芸去的,可林芸与王文涛相约一同前往,请柬便落到了她手中。 “就是这个,你看看。” 说完。她拉开梳妆台下的抽屉,从里面取出来一个红色请柬来。 秦宇接过请柬,封面上写有“桃花诗会”四个娟秀的大字。这个字迹他感觉有种莫名的熟悉感。打开请柬,映入眼帘的是《鹊桥仙》这首完整的词。 原来他之前在屋外没有听错,林慧在里面朗诵的确实是《鹊桥仙》。 “二郎。也看到了这首《鹊桥仙》吧!写得太好了,我很喜欢!” “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多美的词啊!” 林慧双眸含情脉脉,看得出她是真的很喜欢。 “只可惜。。” “可惜什么?” “可惜不能早点认识这样的大才子。” “大才子,慧姐指的是。” 是说的我吧!大才谈不上,小才还是有的。秦宇在心里暗暗得意。 “你个傻二郎,我当然说的是这首词的作者啊!” “这首词的作者大家都没见过吧!怎知是男是女?”秦宇故意这么问。 “秦二郎,我看你是不学无术惯了,当然理解不了这首词对女子来说意味着什么?所以它不可能是女子所作的!”林慧生气的瞪了他一眼。 “哦!正所谓天涯何处觅知音。慧姐这么了解这位大才子,莫不是喜欢他?”他略带调侃的看着林慧。老实说,当着一个女子的面问她是不是喜欢自己,脸皮是有够厚的。若是将来自己的身份被曝光出来该怎么办?算了,怪自己嘴贱问都问了,还是不要曝光才好! “二郎你休要胡说!我与他之间可是清清白白的!”林慧羞红了脸,露出了小女人姿态,娇嗔的责怪道。 秦宇感觉情况有些不对头,看她这娇羞的表情,妥妥的少女怀春模样。难不成真如电视里所演的有的人未见过一面就爱上了对方! “慧姐,你可知道。这桃花诗会都邀请了那些人?”他不敢继续在林慧是否喜欢自己另一个身份的话题上说下去,当即转移了话题。 “县城里有权有势的家族都邀请了,据说连郡城那边的家族都会派人来。”看来林家打探消息的本事还是挺牛的。 “啧啧!不是诗会吗?听姐这么一说倒像是权贵家族之间的聚会了。”秦宇啧啧称奇道。 “文人与权贵的圈子本来就是交集的,大家各取所需罢了!”这一点,林慧看得很透彻。若不是脸上这道疤,只怕她早就成为家族联姻的棋子。 “若是这样,我倒是有个好主意,能把我们的新酒推销道桃花诗会上去。”秦宇有个不成熟的想法,一旦成功实施,必定能打响新酒的名号。 林慧闻言,双眸一亮,好奇的问道:“你快说说,是什么主意?”她私底下与那李仙子有过数面之缘,两女之间也算是以文会友的交情。不过这种交情不足以让一个花魁娘子同意林家向诗会供应酒水。 “既然没有人知道《鹊桥仙》的作者是谁?那我们何不假装他的好友,把我们的酒带进去推销一波。”秦宇最大的依仗作者就是他本人,假装一下自己的好友不会有人揭穿的。 “秦二郎你疯了,先不说这李仙子肯定认识那作者。再者假冒作者好友,若是被他当场揭穿,你我就死定了!”林慧头摇的跟拨浪鼓似得,彻底的否决了他这个作死的主意。 “慧姐,你相信我,就算我们假装他的朋友,也不可能被揭发的。”秦宇说得底气十足,神情也十分自然,一下子把林慧弄蒙了,她不知道这小子哪里来的自信不会被人揭穿。 “而且新酒的名字我都想好了!” “真的?” “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过人间无数!我们第一瓶新酒就叫金风。第二瓶新酒就叫雨露。”这两个名字是他临时想到的,既然要假装作者的好友,那戏就要做全套。 "金风酒,玉露酒。”林慧默念了两句,双眸瞬间发亮。自己怎么就没有想到这么绝佳的名字呢? “二郎你太厉害了。” “就这么定了,就叫金凤酒,玉露酒。” 这一刻,林慧对他这个合作伙伴彻底的折服。不仅想法奇特,能制造出那蒸馏提纯的器物。而且头脑灵活,能从诗词中想到新酒的名字。这两个名字一出,就算是作者在诗会上现身也不会轻易揭穿他们的假身份。 接下来,林慧询问了一些关于新酒产量的问题。当她得知三坛原酒勉强能制造出一坛新酒时,神情顿时萎靡了下来。以林家主要销售的酒水价格来算,正常一大坛十斤装约莫二两银子,三大坛就是六两银子,加上酿酒师傅的工钱,折算出成本在八两左右。可他们现在最大的竞争对手天仙醉一坛的价格在六两左右。金凤酒一坛需要卖到十两左右的价格才能盈利,而玉露酒一坛至少要卖到十五两以上。卖这两种价格,她真的有点不敢想。 “慧姐,在我看来,一瓶好酒的价格包含了很多方面,基础的包括成本,人工。附加价值包括名人效应,礼品属性。我们要做的不是一瓶简单的酒,它包含的附加价值要远超酒水本身的价值。”秦宇试着用她能理解的话语,解释了附加价值的意义。有点类似现代的茅台,五粮液的营销。 林慧不愧是林家这一代最强的女掌柜,对于商业营销的领悟能力连他这个现代人都忍不住要竖个大拇指。 “二郎,你的意思是说,我们要在桃花诗会上借用《鹊桥仙》的名气把我们的酒推广出去。一旦成功就算是定价远超实际价格,购买它的也大有人在。” “对的,还要想办法获得《鹊桥仙》作者的真正授权,这授权的意思是让我们的酒当众得到他的认可。” “二郎,你所说的授权太难了,我们现在可是连对方是谁都不知道。”林慧显得有点不自信。 “慧姐,你放心,授权这件事包在我身上。”去请求他另外一个身份授权,这个要求对秦宇来说真的一点也不过分。 “好,我相信你。” “还有距离桃花诗会不足十天了,鉴于新酒现在的产量严重不足,我决定采用一种全新的销售方式来解决我们的困境!名字我都想好了,就叫做饥饿营销!” “什么是饥饿营销?”林慧满脸的疑问,她对秦宇神乎其神的销售点子已经见惯不怪,甚至她都动了要把他招揽到林家的心思。若是林父知道他错过的是一个拥有全天下最厉害营销手段的女婿,不知道将来会有何感想? “对的,饥饿营销指的是我们故意调低新酒的酿制产量,调控酒水市场供求关系,在诗会上制造新酒供不应求"假象",一来可以维护新酒形象,二来可以维持较高的卖价。” 秦宇尽量用贴近古代商业通俗的话语向林慧解释了一遍饥饿营销的重要性。 “二郎,你这脑瓜子咋长的,我都想撬开来看看!”了解完饥饿营销,林慧茅塞顿开,立马联想到不止是酒水,凡是有特殊价值的商品都可以采用此法来造势。 卷二 第五十六章:难题 不多会,秦宇和林慧有说有笑的从后院走到店铺内,两人已经约定好在月底的桃花诗会上借《鹊桥仙》作者好友的名义推广金风玉露这两款新酒。对于他制定的整套计划,林慧选择了坚定的相信。 “秦二郎,不是警告过你离我家小姐远点吗?” “小姐他不是好人,别被他骗了!” 先前还送我礼物,现在又跟小姐搞在一块。秦二郎真是坏透了! 玉儿俏脸骤地一沉,气鼓鼓冲过来,强行把自家小姐推进了柜台。 一旁的小清傻愣愣的站在原地看戏。 秦宇无奈的冲着柜台里的林慧耸了耸肩,表示你也不管管这个小丫鬟。 “玉儿,秦公子可是客人,对他客气点!” “哼!哪有客人会私闯后院的,我看他就是不安好心,小姐你没吃亏吧!” 玉儿冷哼一声,一双大眼睛上下审视着林慧全身,看得她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玉儿,你别胡说!我们是清白的。”说这话的时候,她莫名的有些心虚。 “小姐你别以为玉儿不知道,刚才你们在屋子里面。。”玉儿低垂眼眸,没好气的说道。先前在院子里她听到小姐屋门有异响,现在看来当时秦二郎多半就在屋内。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清清白白的说出去谁信。她最怕小姐就这么没名没分的把身子交了出去。 难不成少爷跟慧姐姐在房间里做了一些羞羞的事情被玉儿姐姐撞见了。。 小丫头乱思乱想着,渐渐地羞红了脸。 “玉儿。快闭嘴!我跟二郎在屋里是谈正事!” 眼看这丫头越说越离谱,林慧是又羞又恼。好在店里现在没客人,若是被路过的人听见。。 “玉儿,给秦公子道歉。” “我就不。”玉儿耿着脖子俏脸撇在一旁,泪水在眼眶里打转。自己明明是在保护小姐,她怎么就不领情呢? “算了,算了”秦宇知道她们主仆情深,又最见不得小姑娘哭,连忙出面打起了圆场。 “秦二郎,我恨你。”玉儿捂着脸大声抽泣起来。说完,转身朝后院跑去。 “二郎。我替玉儿向你道歉,她可能对我们的关系有所误会!” 母亲去世后,玉儿一直陪伴在林慧身旁,两人情同姐妹,她知道这小妮子一直在为自己的终身大事忧心,才会对秦宇这般排斥。。 “没事,我不会放在心上的。”秦宇摆了摆手。他也很郁闷,自己明明对林慧没有别的心思,可玉儿这妮子对自己的敌意这么大。 走出林氏布庄的时候,秦宇和小丫头的手上各自抱了两卷花色布匹,这是林慧死活要塞给他的,说是两人先前的赌注。 布庄后院某间屋内。 “死二郎,臭二郎!”玉儿趴在自己的被褥上不停的骂着,俏脸上的泪痕若隐若现。 “玉儿!” 屋门“吱呀”一声,林慧笑着从外面的走了进来,手里拿着两根好看的木簪。这两根木簪是秦宇临走时送的礼物,她一根,玉儿一根。小清临走时,特意跑过来在她耳边低语了一会。 这二郎也是的,乱送东西,一点男女之间的礼仪都不懂。 明明收礼物的时候那么开心,现在还怪我啥也不懂。若秦宇知道她当时的想法,多半会很无语。 玉儿知道自家小姐的性子吃软不吃硬,刚才自己当着她的面那么乱说话,肯定惹她生气了。 “小姐,对不起,是玉儿任性了。” “我跟二郎真的只是合作伙伴。其实他很厉害的,不可能看上我。” “不。不是的。若是小姐真的喜欢他,玉儿愿意帮忙的。” “你个傻丫头,我看你才是春心萌动。想嫁人了!” “小姐一天不嫁人,玉儿也不嫁。” “为了我们玉儿的幸福,我要努力嫁出去了。” “小姐,别打趣玉儿了,我想一辈子陪着您!” “人这一辈子太长了。”林慧神情忧伤,不无感慨道。 “给!你最讨厌的二郎送你的。”她把先前那根木色发簪塞到了小妮子的手中。 “啊!小姐这个我不能收,收了要是让夫人知道了。”玉儿的声音越来越小,从脖子红到了脸上。 “你不说,我不说,不会有人知道的。而且二郎也送了我一个。”说完,她把秦宇送给自己的那根发簪在玉儿的眼前晃了晃。 “原。原来小姐也收到了啊!这秦二郎还说对小姐没意思。” “哼,玉儿你又开始胡说八道了。” “我没有,秦二郎看小姐的眼神就不对。有那种色色的感觉。”玉儿说完,笑嘻嘻的故意模仿秦宇的眼神上下打量着林慧,从白皙的玉颈一路向下,挺拔的双峰,平坦的小腹,笔直的双腿。。 “我看你这妮子看本小姐的眼神才是真正的色胚。” 林慧被她看得脸上不由得一红,又羞又恼伸手去挠玉儿腋下的痒痒肉。 “咯,咯,咯。”玉儿闪躲不及笑着摔倒在了床上,林慧提起裙摆骑上去将她压在身下刚要继续进攻。。 小妮子也不是吃素的,她知道林慧的敏感部位,贴着光滑的肌肤朝着一对小白兔探了过去。。 秦宇在西城找了一家车马行租了一辆运货用的马车,直奔酒楼所在的位置!时间紧迫,他需要安排人尽快把酒楼后面小院的所有酒水搬回秦家老宅蒸馏出新酒! 约莫大半个时辰后,运货马车稳稳的停在了酒楼门前。 小丫头下了马车跑进楼里叫人。 不多会!秦子良带着秦氏兄弟和八名学徒走了出来。 秦宇在王蛮子那里打造的数口铁锅昨日已经送到了酒楼厨房。至于那两把军用匕首他用皮套装好贴身带在了身上! “少爷好!” “东家好!” 看来秦子良这些天的训练效果不错。 学徒们一个个挺着胸站得笔直,气色跟精神头很不错,身体也结实了不少。 秦宇简单的说了一下此行的目的。 一群人跟着运货马车来到了后面的小院。 秦宇仔细数了一下,院里的酒水一共有一百二十九坛,保守估计能酿造出四十多坛新酒。 运货马车一连跑了四趟才将小院里的酒水全部搬完。 酿制新酒需要人手,秦宇打算把酒楼的人员带回去帮忙,留下秦武和一个学徒负责看店。 日落时分。 秦宇跟着运货马车带着最后一车的酒水回到了老宅,陈叔正指挥着家丁们搬运门口的酒水。 秦李氏听闻二郎买回来很多酒水,以为是酒楼快要开业了,特意跑过来询问一番。 秦宇不想母亲担心,找了个理由应付了过去。 用过晚饭,秦宇嘱咐陈叔安排好学徒们的住宿后,便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他刚洗漱完,小清带着娇儿跟雅芬去了秦李氏那边。 有了桃花诗会的推波助澜,《鹊桥仙》这首词在城里的文人圈子几乎无人不晓,对于作者的身份的猜测愈演愈烈。 别看秦宇在林慧面前信心满满,可实际上他对将新酒送入桃花诗会并无十足的把握。李伊人作为桃花诗会的发起人,通过她的关系自然可以解决这个问题。可那李嬷嬷的警告又让他有些顾忌。 卷二 第五十七章:不速之客 夜已经深了,外面刮起了呼呼的冷风声,气温更低了,算算日子,离霜降不远了。 三个小丫头还不见回来,秦宇有点担心。平时母亲叫她们过去问话,最多半个时辰。 两个院子相隔不过百余步,按理说应该早到了。 他站起身刚要出门去看看。 突然一股冷风冲开窗户灌入房内,将桌上的油灯吹得明暗不定。一道黑影如同一只壁虎紧紧地贴在窗户外壁上。 “有人潜入!” 秦宇缓缓转过身体,警惕的盯着窗台的方向,双手摸到了腰间的军刺上。若不是他平时养成了在屋外放置一些小物件预警的习惯,还真发现不了这位身法了得的不速之客。 “我的三个丫鬟是被阁下掳去了吧!你要对付的是我,请放过她们!” 三个小丫头迟迟未归,现在看来多半是落在这位了不速之客的手中,秦宇担心她们会出事,尽量用商量的语气跟对方说道。 “哗啦”,一道黑影从半人高的窗户外闪身进入了房间,站定在了距离秦轩三米开外的位置。 黑影从头到脚用黑袍裹得严严实实,看不出是男是女,露出的双眼射出一道冷厉的目光。 “你是谁?我的丫鬟在哪?”秦宇全身高度警惕,言骇意简的问道。他实在想不明白,是谁会派这样好身手的人来对付自己? 黑影喋喋一声怪笑。 生死攸关之际,讲不讲武德已经不重要,要知道狭路相逢勇者胜,一道寒芒从秦宇手中射出,他如猎豹般朝黑影冲了过去。 黑影神情一怔,显然没料到他会突然出手,就见一道寒门已射至胸前。急忙用力蹬地一个原地空翻躲了过去,饶是如此,他的后背仍感觉凉飕飕的。 “铮”一把一尺来长得军刺直直的插在了墙上,纱线缠绕而成的尾部不住的颤动。 未等黑影落地站稳,秦宇人已到近前,反手握住军刺插向对方的咽喉。 “有点意思!”黑影嘀咕了一句,脚尖一点地,身形如同大雁般展翅往后落去! 一连两击落空,秦宇心头骇然,他知道近战肉搏失去了先机,身体退了数步,单手持军刺护在胸前,架起了防御模式。 “小子,你手上拿的是什么武器?”黑影抬起头定定的看着插入墙壁内的军刺,好奇的问道!这天底下大部分的武器样式他都认得,唯独未见过这柄非刀非剑的玩意! 黑影看似轻松的问话让秦宇心头的警惕骤减,看来这不速之客也并非来者不善。 “我给它取名军刺。” “军刺?这名字有点意思!” “你能施展一下它的手法吗?” 黑影或许觉得自己的要求有些过分。接着说道:“秦家小子,我来找你并没有恶意!” 秦宇全身绷紧的肌肉稍稍得到放松,若黑影心怀恶意,以对方的身手,自己要拼死一搏才会有一丝生存的机会! “你看好了!” 军刺在秦宇的手中如臂使指,左右突刺,上下翻飞,寒芒四射! “好一把近身刺杀利器!”黑影总结了一句,若不是他身法过人,刚才多半要折在秦宇的手中!他来之前完全没想到,眼前这个小子会是个扮猪吃老虎的厉害角色! “朋友,你既然没有恶意,麻烦放了我的人!” “你放心,那三个小丫头没事,我不过是让她们在隔壁房间里乖乖的睡觉,免得打扰到我们!” 如黑影所说,他没必要故意诓骗自己,三个小丫头多半是被他用了点手段迷晕或者打晕了,秦宇想到此,悬着的心这才落了下来! “朋友,说说你的来意吧!”秦宇主动放下了戒备,将手中的军刺缓缓的收回了腰间。黑影总给他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黑影淡淡一笑,伸手缓缓的揭去遮住面部的头套,一张神情冷峻的青年脸庞露了出来! “是你!”秦宇惊呼出了声音。黑影正是当初在城门口给李伊人赶马车的佩剑青年! “是李姑娘要你来找我的吗?”他声音有些颤抖,没有明说李伊人的名字! “是的!我家小姐特意邀请你参加月底的桃花诗会!” 青年回答得很爽快,不紧不慢的从黑袍中掏出来一个金色请柬! “金色请柬?” 林家收到的明明是红色请柬,莫非不同的颜色的代表着不同的身份? “这请柬很贵重,记得收好!”青年随手一抛,金色请柬化作一道金色的光芒稳稳的落到了桌上。 “任务已完成,追命告辞!” 原来他叫追命,跟秦宇看过的一部古装电视剧一位主角的名字一样。 青年刚要离开,秦宇急忙叫住了他。 “追命兄且慢走,我有一事相求,能否帮忙告知一下李姑娘?”他打算把在诗会上推广新酒的想法说出来,询问一下李伊人的意见。 “呵呵!秦公子说的莫非是你酿制新酒的事情?”追命嘴角微微一笑。 此话一出,秦宇顿时惊出一声冷汗。难不成这个追命时时刻刻在盯着自己的一举一动。不然他怎会知道自己蒸馏新酒的事情。 “你,你是怎么知道的?” “别紧张,我奉小姐之命多观察了你几天。” 秦宇顿感无语,敢情被人跟踪监视了好几天,自己一点都没察觉出来,最近日子过得太自在,这警惕性消磨了太多。 “你的新酒不错!下次记得送我几坛。金色请柬记得收好,有消息我会通知你!” “喂!” 秦宇还待开口问话。 青年轻轻一跃,从半人高的窗台闪身飞出,如同鬼魅般在庭院内几个起落便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秦宇站在窗台前看着对方离去的背影,任由深秋的冷风吹打着脸庞。 他的心情久久无法平静,感到一阵莫名的后怕!若今晚来得不是青年,而是仇人派出的杀手,自己该如何应对?从了无法师,鸠道人到佩剑青年,一个个身手不凡,他不禁怀疑自己是否穿越到了一个古代的高武世界? 好在心中的负面情绪并没有持续太久,他用力将插入墙壁的另一把军刺拔了出来!既来之,则安之!兵来将挡,水来土掩。退缩可不是自己的风格。 “不好,那三个小丫头还在隔壁。” 等秦宇推开隔壁的房门,不禁被眼前的一幕逗乐了!亏他刚才还担心得要死,三个丫头正相互缠绕着躺在床上,嘴里吐着泡泡,一个个睡得很香! 青年在秦家老宅能来去自由,看来内部的安保要大大的加强。就算不能单打独斗,也要能及时示警,让他提前做好应对。 打开金色请柬,映入眼帘的同样是一首《鹊桥仙》,从娟秀灵气的字迹来看,应该出自一位女子之手。他猜测多半是李伊人的亲手所写!先不说能收到金色请柬的有几人,但绝对是少数。 依追命所言,有了这张金色请柬,他把新酒推销到桃花诗会上的计划应该会很顺利。 秦宇躺在床上,回想着穿越到大楚这几个月的种种经历,辗转反侧许久,直到子夜时分,才沉沉睡去。 第二日清晨,睡了一整晚的小清,神奇气爽的来到了他的床头。 “少爷,别睡懒觉了,快醒醒!” 秦宇从睡梦中惊醒过来,揉了揉发酸的眼睛。 “小丫头,你今天不睡懒觉太难得了!”秦宇抬起头打趣道。 “嘻嘻!可能是昨晚睡得实在是太香了。”小丫头盈盈一笑,伸了一个舒服的懒腰,那一对小荷包已初具规模。 看情形追命用的应该不是迷药。以后有机会要去问问他,使用了啥手法能让人无声无息的睡去。最好自己能学到手,失眠烦心的时候来一下,一觉就能睡到大天亮,想想都有趣。 卷二 第五十八章:陈老太爷 前院的空地上,原先那间蒸馏实验用的屋子旁边,并排扩建了第二间屋子。两个屋子里面的布置一样,王蛮子制作完成的第二套蒸馏器具已经放在了里面。 考虑到新酒的重要性,酒楼的学徒被安排在远离屋子的外围,由陈叔带领着把大门口的原酒搬运到前院,中间是秦府的家丁,他们负责把前院的原酒搬至屋子外面,屋内最核心的位置是秦子良和其他七名秦族偏房子弟。经过几个月的相处,秦轩对他们绝对的信任。准备将蒸馏提纯的技术传授下去。 在传授蒸馏提纯技术之前,八人自愿同大房签订了一份主仆契约。宣誓从今往后绝不能泄露主家的任何机密。一旦违反,轻则剔除祖籍逐出本族,重则押送官府从严惩处。 秦宇亲自上阵,先演示安装组件的过程。 “蒸馏提纯技术的第一步安装蒸馏组件。” “蒸馏提纯技术的第二步控制火候。” “蒸馏提纯技术的第三步把握蒸汽时间。” 蒸馏提纯技术的第四步把握冷凝时间。” 秦子良自幼读书识字,是八名秦家偏房子弟之中学习接受能力最强的一个。 秦宇教授完整个蒸馏提纯过程,他是第一个提出上手实操之人。 为了验证自己的想法,秦宇特意安排仆人从市场购买了一部分最低端的酒水,一坛才折合不到一两银子,若能蒸馏提纯出同样品质的酒水,整体成本就能大幅度的缩减! 一个时辰后,第一坛蒸馏出的新酒在秦子良的操作下成功完成。 “不错!比金风酒的浓度标准差不多。就是味道偏酸,口感差了点!”秦轩尝了一小口新酒,忍不住赞扬道。用最低端的原酒进行蒸馏提纯能达到这样的效果已经超出了他的预期,从转化率来看,由于酒水自身兑水和杂质的原因,一坛原酒转化成新酒的比例大概五比一到六比一之间!也就是说酿制新酒的成本最低能降到六到八两左右!比之前他和林慧计算的成本整整少了一半! 有了秦子良的成功示范,其他七名偏房子弟也跃跃欲试。 足足大半天的功夫,秦宇全程指导监督他们的操作,好在功夫不负苦心人,后面七人从一开始的接连失败到一点点提高成功率,最后基本上都能保证正常蒸馏提纯成功出新酒! 在屋子里呆了这么久,对不常饮酒的人来说是一种折磨。就算是经常喝酒的,整整吸收了大半天的酒香,不禁脸色通红如同醉酒般晕乎乎的。 有必要采用排班制度,分批次进去操作,加强屋子里的通风,免得哪天同时醉倒或酒精中毒! 秦宇这般想着,叫上秦子良,两人一同商量了一下,决定采用两班倒的形式,以半天为时间节点,每班四人进行轮流操作! 安排好蒸馏提纯室的所有的工作后,他得空去找了一趟陈叔,想让他明天帮忙去找下城里的庄宅牙人问下湘南城附近是否有合适的院落出售! 蒸馏提纯室前期出酒量少出于安全考虑可以放在家里。后面一旦名声打响,订单激增的话,产能是远远不够的!他必须提前做好准备,购置好大型院落,改建成统一的蒸馏工作间或者流水线厂房! “陈叔,院子越大越好,靠近河流小溪取水方便,道路通畅方便运输货物。最关键的一点是安全性要高,附近最好有村落或者人员聚集区,方便后期大量招人!” 陈叔在了解完秦宇的购买院子的要求后,翌日一大早,便出门去了离东城最近的牙行! 距离月底越来越近,桃花诗会的消息甚嚣尘上,超过花船劫案成为了全城居民茶余饭后最多的话题。部分商行察觉到了其中蕴含的巨大商机,开始高价收购诗会请柬,并大肆炒作其价值,一张普通的红色请柬已经从最初的五百两涨到了现在的二千两。随着诗会的临近,呈现出继续上涨的趋势。与此同时,《鹊桥仙》的热度再次飙升。。 秦府蒸馏新酒的进度这几日开始加快,两间工作室马力全开,平均一天的产量大概在十坛左右,新酒做好标记取好样后,统一搬到了适合藏酒的地窖。 这日,秦轩正在房间里品尝刚送来的酒水样品,用来确定是否符合金风,玉露两种新酒标准。陈叔派人告诉了他一个好消息,牙行那边刚传来消息,临近县城有个大户举家搬去长沙郡城,有意将现在的住宅出售。 这几日,他和陈叔跟着牙行的买办跑了好几个有意出售的院落。实地考察后,发现不是价格虚高就是位置不太方便,不符合改建工作室或者厂房的需求。 这次出售的住宅在城外,路程较远,陈叔特意租了辆马车,小丫头在府里待着无聊,吵闹着要去,秦宇拗不过她只得同意下来,带上了秦子良跟秦文秦武两兄弟一同前往。 牙行的王买办已经在城门口等候多时。双方一碰面,秦宇就向他询问起卖家的信息。户主姓陈。陈老太爷年轻的时候跟着父亲在长沙郡城经商,曾经也是湘南城有名的大户人家。后来因故家道中落,沉寂了相当长的一段时间。直到他儿子接手家族产业才渐渐有了起色,今年他长孙乡试中举,社会阶级由商户一跃成为官宦之家,陈老太爷才下定决心举家搬往长沙郡城生活。 “老太爷姓陈,莫不是陈家村人?”秦宇打开车窗看着马车行进道路两侧的景色有些眼熟,忍不住向同车的王买办询问道。 “陈老太爷的确是陈村人,不过他那个宅子距离陈村还有一段距离。” “莫非秦少爷去过陈村?” “嗯!我之前去过一次!跟陈老村长打过照面。” “秦少爷认识陈里正,那太好了!”在村里买卖住宅,里正是必须过的一关。买主既与其相识,那这趟买卖已经成功了一半。一想到即将到手的佣金,王买办的脸上不自觉的露出了笑容。 果然如同王买办所说,去往陈村的半路上拐个弯进去就看到了陈老太爷的宅子。一座独门独户依山傍水的古朴院落,占地约有七,八亩,远远看去一点也不比秦府老宅小。 陈老太爷年过古稀,须发皆白,看上去却精神抖擞。他带着大儿子和儿媳,一众奴仆在院门外迎接秦宇他们的到来。 两方一见面进行了简单的寒暄介绍,陈老太爷得知买方是秦家大房的嫡子,忍不住上前握住秦宇的双手,谈及他曾与秦泽有过数面之缘,两家在生意上有过往来。 正所谓人逢喜事精神爽,自家孙子刚刚中举,见是故人之后,陈老大爷显得很是热情。他老人家舍不得这老宅,又不得不卖掉。一直担心卖家会糟蹋这院子。现在双方即是熟人,有些话自然要好说的多。 不一会,陈老爷在前面带领着秦宇等人参观介绍起自家的院子来。 陈家内部的布局风格跟秦府老宅相似,分前后两院。前院有大型会客厅,餐厅,供客人和仆人休息的偏房。后院分东西两个厢房共有二十多个房间,是主家的居住之地,这里的院墙明细加高了不少。从院墙后面出去是一大片荒芜的野地。 秦宇特意问了野地的归属,陈老太爷爽朗一笑,回道这一大片都是自家的。 陈老太爷带着他们参观完整个陈家,神态略显疲惫。他毕竟年事已高,接下来的谈价环节交给大儿子陈锋出面负责,由两名丫鬟扶着回屋休息了。 陈锋四十多岁的年纪,神情冷静,目光内敛,一看就是个精明的商人。他看出来秦宇对陈家宅子很满意。一上来便开出了五千两的高价。 卷二 第五十九章:议价 “五千两。” 对于陈锋的临时加价,秦宇不禁眉头一皱。来之前,王买办曾透露过卖方的底价是四千两。而他的心里价位是三千五左右,毕竟能省则省,后期的改造扩建是笔不小的费用。陈家宅子无论是大小,位置,配套都很符合他的需求,但五千两的报价太高,比得上城里同等大小宅院的价格了。 一旁的秦子良也觉得这个价格太不合理,刚要出口说话,被他用眼神制止了回去。 “陈老板,您这报价跟委托牙行的出售价格相差有点大啊!”王买办一脸的为难之色,说实话,他不想失去这笔生意的佣金。但商人最看重信誉,这临时加价的行为在谁看来都有些过分。 “哈哈!别紧张,陈某开个玩笑罢了!秦公子也是故人之后,若是真心喜欢这宅子,那就四千两吧!”陈锋摆了摆手,爽朗的笑了笑,轻描淡写的把临时加价的行为掩饰了过去。他这一招是商业谈判上惯用的手段,目的是打消买家砍价的心思,确保能以底价成交。月底就是举家搬迁到长沙郡城的日子,必须在此之前把宅子出售掉,免得日常梦多。这个月,牙行也曾联系过好几个有意向的买家前来看房,可双方给出的价格相差甚远,最终议价不欢而散。眼前这个秦二郎,在他看来不过是个半大的孩子,若是用上些手段,应该能十拿九稳。 可陈锋还是小瞧了秦宇的商业头脑。作为一个在军营里摸爬滚打了十几年的连长,情商与智商缺一不可。若对方一开始便爽快的报出四千两的底价,或许他会看到后面那一大片野地的份上痛快的答应下来。 现在陈锋一开始就故意在价格谈判上用了手段,那就在商言商,各凭本事,没有啥交情可言了。 “陈叔,陈家这宅子小侄是喜欢得很,可这四千两也不是个小数目,我需要回家与母亲好好商议一下,那就先告辞了!”秦宇沉吟片刻,装出了一副自己不能做主的模样,为难的冲陈锋拱了拱手,起身招呼身后众人就要离开。 陈锋想不到秦轩会说走就走,神情一下子变得焦急起来。这宅子好不容易等到一个合适的买家,不能就这么轻易的放走了。再者父亲刚才特意邀请了秦轩一行人在家吃个便饭。人若是没留住,老太爷那边可没法交代。 “既然贤侄喜欢我家这宅子,何不坐下来多谈谈?老太爷已经吩咐下人备好了午饭,我们叔侄等会边吃边聊吧!”陈锋神情诚恳,语气中带着几分商量的意味。 “即是老大爷相邀,那小侄就恭敬不如从命了!”秦宇等的就是他这一句话,又道是看在老大爷的面子上才留下来的,等会砍价的时候可不会留情。 “好,好,好。有贤侄这句话,叔就放心了!”陈锋讪讪的笑一笑。他从商这么多年,第一次生出了强烈的挫败感。不过几句话的功夫,谈价的主动权就被对方牢牢的抓在了手中。现在看来还是自己小瞧了对面这个半大个孩子。 “有道是,龙生龙,凤生凤,不愧是秦泽的儿子,头脑果然不简单。” 午饭时,秦宇,陈叔,秦子良,王买办在正厅入席,小清,秦文秦武安排在偏房用餐。 陈老太爷露了个面,老人家本来吃得就少,嘱咐陈锋要好好招待客人便匆匆离去了! 席间,陈锋好几次提及自家宅子,意图把话题引到价格上面,话里话外都是以四千两底价成交的意思。任凭他说得天花乱坠,秦轩就是笑笑不接话或转移话题。议价考验的是买卖双方的耐心,谁提及越多表现得越急切,谈判时越落入下风。 “今日蒙老太爷厚爱,留小侄在陈府用饭,我等倍感荣幸。” 一直到用餐结束,秦宇起身感谢陈家款待,朝身旁的秦子良使了个眼色,就要告辞离开。 王买办眼力劲很足门清的很,他不喜陈锋之前故意抬价的行为,也猜到了秦宇现在种种是为了故意压价,但好在买卖双方各自都有达成的意向,只要最终这笔大单能成交,佣金少点也无所谓。 秦子良经过这几个月与秦宇的相处,对他这个秦家大房嫡子从一开始的轻视到现在彻底被折服,渐渐有了放弃科举一直留在其身边辅佐的意愿。 果然,陈锋见秦宇闭口不谈宅子的价格就要告辞离开,明明知道他这个缓兵之计又无可奈何。若自己再不在价格上做出退让,等对方一走,这桩买卖多半就要黄了。 眼看着,秦宇一行人在前院汇合就要出门而去。 很快,陈锋咬牙做了个决定。 “秦贤侄且慢,陈叔有要事相商,我们移步会客厅可好。” “好的,就依陈叔。” 秦宇明白凡事讲究适可而止,既然陈锋在态度上做出了退让,等会议价的时候就有十足的把握了。陈家宅子的价值摆在这里,他也不可能往死里砍价,留点香火情以后有事碰上也好商量。 “子良,你跟我一起。” “夫人,帮忙招待一下这几位客人。” 陈锋,秦宇,秦子良,王买办四人在会客厅落座,待丫鬟送上茶水离开后。 “秦贤侄,关于我家这宅子的价格?”陈锋开门见山,直奔主题问道。这会他学聪明了,既然对方要议价,那就各凭本事,手底下见真章。 “非是小侄出不起,而是价格偏高。请陈叔通融一二!”秦宇想试探对方的底价,一脸为难的回道。 “哦!若贤侄觉得价格偏高,大可告知实价多少?”陈锋巧妙的把皮球踢回给了他。看似询问实价,实则也是在试探。 秦宇没有开口回话,朝一旁的秦子良使了个眼色,后者会意起身冲陈锋拜了一礼说道:“陈家主,据我所知,陈家宅子在牙行挂价出售已有一段时间,目前收到的最高报价是三千两吧!” 陈锋闻言脸上的笑意一僵,他没想到秦宇这次是有备而来,连先前看房之人的报价都打听得一清二楚。殊不知这些都是王买办在路上偷偷透露出来的。 “若贤侄也只愿出三千两,那议价就此作罢吧!”陈锋的态度很坚决,语气也生硬了不少。三千两是无论如何不可能卖的。若月底搬家前找不到合适的买家,他宁愿把宅子全权委托给牙行出售。 “陈叔,您不必激动。宅子小侄很喜欢,愿出三千五两买下。”秦宇见时机成熟,也不再藏着掖着,直接亮明了自己的底价。 说完,他便不再言语,拿起茶杯茗了一口,静静的看向陈锋,等待他的抉择。 老实说,三千五百两的价格不在陈锋考虑出售宅子的范围,他心里能接受的最低价是三千八百两。 卷二 第六十章:开荒 秦宇见陈锋眉头紧锁,一脸为难之色,显然对这个价格不是很满意。 他索性拿出了事先准备好的杀手锏。 “若陈叔同意以此价格出售宅子,牙行那边的佣金,小侄愿意单方面承担!” 宅子商铺一类在牙行挂牌出售,收取买卖双方成交价格合计一成的佣金。若陈家宅子以三千五百两成交,则双方需一共支付的佣金为三百五十两,平摊的话各自需要支付一百七十五两。 秦宇之所以愿意承担佣金,主要是考虑尽快将陈家宅子拿下,早日进行前期建厂改造。 陈锋在心里快速的算了一笔账,若他坚持以三千八百两出售,双方各自支付的佣金为一百九十两。与三千五百两出售相差不过一百一十两。这一百一十两放在大楚任何一个普通家庭足够好几年的花销,但对于家大业大的陈家来说,不过是长沙郡城所有陈氏商铺一日的利润。 “好!秦贤侄这般爽快,陈叔若再计较怕是会被人笑话。这宅子就依议定的价格卖与你。”陈锋沉吟片刻后,眉头舒展开来,终于冲他点了点头,同意以三千五百两将宅子卖出。 价格一经谈定,陈锋便差下人前往陈村通知陈里正前来家里做个见证。 约莫等了有半个时辰,步履阑珊的陈里正在大儿子的搀扶下坐着一辆驴车来到了陈老太爷家。 陈里正一见到买家是秦宇便激动得说不出话来,他那大儿子亦是如此。自从上次看到王班头客客气气的送他和同行的女伴上了一辆豪华马车离开,便认定他是城里某位大人物家的贵公子。今日见他又大手笔的买了陈老太爷的宅子,更加坚定了之前的想法,打定主意以后要多带儿子过来拜访,时不时亲近亲近。 陈锋见陈里正认识秦宇,心中顿生疑虑,刚要开口询问。 秦宇便主动将曾经借宿在陈村的经历简单的说了一遍。 陈锋听罢,神情释然,这才放下心来! 在陈里正的见证下,秦宇从怀里取出事先准备好的三千五百两的银票交给了陈锋。这三千五百两还是他用李嬷嬷给的兑票提前从钱庄里换来的。 陈锋收到银票后,王买办喜上眉梢的拟定好房产转让文书。 陈锋和秦宇代表买卖双方签字画押,各派一人前往衙门做好登记,买卖宅子的交易算是正式达成。 陈家在本月初就已经将宅子里的贵重物品打包,请城里的镖局押送到了长沙郡城的新宅。 陈锋约定两日内,便将整座宅子的剩余物品清空交接给他。 在回去的路上,秦宇很高兴,他买到了心仪的宅子,蒸馏酒大业往前迈进了一大步。除去事先约定给牙行的两百两佣金,私底下又单独给了王买办五十两银子作为谢礼,并承诺后续有类似需求会第一时间找他帮忙。至于交给牙行的佣金从三百五十两变成了两百两,涉及到王买办个人的私心,这里不便多说。 两日的时间一晃而过。 到了秦宇去接手陈家宅子的日子。 这两天他在家一刻也没闲着,先是去分类标记出了二十五坛蒸馏出的新酒,又派人通知王蛮子追加了十套新的蒸馏组件,还初步设计出了陈家宅子前期的改造草图。 陈老太爷昨日下午便乘车出发去了长沙郡城,留下陈锋夫妇和一名中年管家负责交接宅子事宜。 “秦贤侄,这宅子今日便交予你,望善待于它。”陈锋上前拍了拍秦宇的肩膀,一脸的语重心长的嘱咐之色。毕竟是他从小到大生活过的地方,心中难免有些不舍。 交接过程进行很顺利,一些无法搬走的大件家具通通留了下来,替秦宇省了不少置办的银子! 看着陈锋夫妇和管家抹着眼泪乘坐马车离开,拿到大门铜制钥匙的那一刻,秦宇看着属于自己的新宅子,第一次生出了强烈的成就感。 陈家宅子很大,改造起来的费用不是一笔小数目!秦宇打算暂时不动现有的房屋布局,先把后院外的一大片野地开荒出来,在上面盖一座大型的蒸馏提纯的流水型生产车间。 野地开荒需要用到大量的劳动力,临时去城里招募显然不方便。 秦宇首先想到的是陈村的村民。 对他们来说,与其跑去城里打工,不如留在家里附近干活。既能增加日常收入,又能用金钱捆绑在一起,方便长期进行合作。 于是,秦宇带着秦子良找到了陈里正的家里,说明了此行的目的,愿意用高出城里一半的工钱请村民去帮忙开荒新宅后面的野地。若是村里有泥瓦匠,木工等一类的建筑人才,给出的工钱更高。 村里最不缺就是劳力,现在城里又是用工淡季,基本上找不到活干。陈里正对他愿意招募村民干活感激涕零,几乎想都没有就答应了下来。 一听到有城里的大主顾来村里招工,接到通知的村民纷纷聚集到了陈里正家的院子外面。上百名男男女女老老少少聚在一起,好不热闹。 待想象中的大主顾在陈里正的陪同下现身,先前曾见过他的村民一个个目瞪口呆的愣在原地。 秦轩按照前世的惯例,一上来先给所有村民做了一个简短的招工动员。 一旁的陈里正不时配合发言确认情况属实。 最后由秦子良出面宣读了招募劳工的标准和对应的工钱。 一听到男工每日工钱二十文钱,女工每日工钱十文钱,包两餐吃食。 在场的村民瞬间沸腾了。 在陈里正的再三恳求下,他原先计划招工五十人硬生生的增加到了七十人。其中男工五十人,女工二十人。男工负责开荒,女工负责搬运杂物跟蒸煮食物。 至于泥瓦匠,木工等建筑人才,他打算等开荒完成再开始招募。 看着郑氏及其大儿子,陈麻子,陈得发,李翠花等熟悉的脸庞出现在名单中。 特别是郑氏,一脸兴奋的把丈夫跟两个儿子领到了他的面前介绍认识。她也没想到,当初在河边无意中带回家的少年,竟是城里大户人家的少爷。 秦宇安排秦子良和秦文秦武两兄弟留在新宅负责开荒进度管理和发放工钱。 陈里正也没闲着,主动请缨带着大儿子来工地负责协调事宜。 说是协调其实是监督村民做工。 他德高望重,在村民中有绝对的话语权。下定决心若发现一个偷懒的便开除一个,绝不心慈手软。 秦宇主动提出给父子俩开一份工钱,有了老人家的坐镇,相信开荒会进行顺利得多。。 卷二 第六十一章:惊喜 眼看着到了月底。 天气越发的寒冷,距离桃花诗会的举办不足六日。 从酒楼小院带回来的一百多坛原酒一共蒸馏出五十坛新酒,其中符合金风酒标准三十坛,符合玉露酒标准二十坛。秦宇特意花大价钱去陶器店定制了专属标记的酒坛和封泥,用来防止后期假冒伪劣的跟风产品。接下来如何在诗会上推广这两款新酒,那是他首要解决的事情。 这事情其实倒也简单,他带上金色请柬主动把酒送过去就是。常言道:酒香不怕巷子深,想要把新酒推销进去,办法多的是。 新宅那边秦子良回来汇报野地开荒最新的进度,称下月初能将地面平坦的整理出来。现在每天需要支出的工钱加上伙食费足足有四两多,对于只有出项坐吃山空的秦家来说是笔不少的负担。 除去江湖酒楼,林家一起赔偿给秦家的还有一间胭脂铺,在青楼烟花柳巷一条街附近。秦宇曾询问过王买办该商铺的价值,得到的售价是五百两左右。对于这个价格,他不是很满意,决定还是先留下,后续可以考虑把这店铺改成新酒的营销点。 这日上午,秦宇在书房里苦思冥想,打算在诗会上说几句朗朗上口的新酒广告词,小丫头兴冲冲的跑了进来,说林慧姐带着玉儿来到了秦家,秦李氏正在前厅热情的接待她们。 “这桃花诗会马上就要举办了!慧姐多半看我至今没有行动,在家里坐不住亲自上门讨要说法了。”秦宇暗自苦笑。对于林慧突然上门的原因已经有了几分的猜测。 待秦宇跟着小丫头一起来到前厅。 只见秦李氏正挨着林慧坐在她身边,紧紧的抓着那一双细腻的玉手,温柔的说着一些女人之间体己的话。 看得出母亲很高兴,脸上一直挂着灿烂的笑容。 一旁的玉儿的见秦家主母对自家小姐这般热情,时不时的抿嘴偷笑着。 林慧带有面纱,看不到此刻脸上的表情,可微微发红的额头,不停扭动的腰肢,暴露出她内心的羞涩与不安。 她今天上门来找秦宇的确是为了诗会推广新酒的事情,可没想到一进门便碰到刚要出门的秦李氏。 秦李氏对林慧的印象一直很好,特别中意她那能生大胖小子的身材。今天见她一个姑娘家主动来府上找自家二郎,心中顿时一喜,急忙招呼着进了客厅,又吩咐下人准备好点心跟瓜果,拉着她说话表示亲近。 “母亲。。” “二郎你可算是来了,林家姑娘等你多时了!”秦李氏一见到秦宇便一脸慈笑的招呼他赶紧过来。 林慧一看到秦宇便向他投去了求救的目光,秦李氏的热情让她感到坐立不安。若他再晚来一会,估计自己要落荒而逃了。 玉儿这小妮子对秦宇心有怨气,故意噘了噘嘴瞪了他一眼。 “二郎见过林姑娘!”秦宇一本正经的朝林慧打了个招呼,当着母亲的面,他可不敢叫慧姐,怕引来误会,于是换成了林姑娘。 这一声温柔的“林姑娘”听得林慧弄了大红脸。 秦宇之前叫慧姐,她都觉得很正常,一下子改了称呼,心里倒有些胡思乱想了。 “之前叫我家小姐一口一个慧姐的,现在当着母亲的面叫起了林姑娘,这秦二郎真是个虚伪的家伙。”玉儿嘀咕了一句,又在心里给他贴上了一个虚伪的标签。 “二郎,我这次登门拜访是有要事相商,不知待会可否有空?” “林姑娘,我家二郎有空的,有空的。” 不待秦宇开口,一旁的秦李氏抢着接过话头。 这会,她越看林慧越觉得喜欢,自动忽略了她脸上的刀疤,想着自家二郎若能娶到这般精明能干的贤内助,那是他的福气。 “母亲,您。” “还是少说两句吧!” 秦宇的话刚到嘴边又咽了回去,神情尴尬的冲林慧笑了笑。 “二郎!林姑娘来府中找你想必是有急事,母亲要出门去庙里上香,你可要好生对待。”秦李氏是个过来人,早就看出了林慧还没有那方面的心思,知道感情之事不能操之过急,自家儿子这般优秀,只需静待花开即可。 说完,她跟林慧说了些,要她把这里当成自己的家,不要见外的话。 听得秦宇和林慧都觉得臊得慌。 “二郎,替嫂子好好招待林姑娘。”崔婉容扶着秦李氏经过他的身旁时,轻声交代了一句。 秦李氏和崔婉容一走随行的丫鬟也跟了出去,偌大的前厅就剩下了林慧,玉儿和秦宇,小丫头。 小丫头脆生生的上前叫了一声:“慧姐姐,玉儿姐姐。” 玉儿没了刚才的拘谨,很快跟小丫头在一旁嬉戏打闹起来。 秦宇坐到了林慧的旁边,指了指桌上的果盘和点心让她尝一尝。 林慧没好气的看了他一眼,想询问一下新酒的酿制进度,又不知道该如何开口?秦二郎这小子信誓旦旦的说新酒推销出去没问题,可桃花诗会明明马上就要开始了,也不见有什么动作。 “慧姐请放心,新酒已酿制到位,待会我带你去看看成品!”秦宇猜到了她的心思,主动说道。 “二郎,诗会那边你可曾联系上。”林慧一直担心秦宇无法联系到《鹊桥仙》的作者,更无法得到主办人李伊人的允许。而且她还打听到,王家和秦福在积极的运作天仙醉进入桃花诗会。若他行动晚了,只怕会被对方抢先一步。 “幸不辱命,诗会那边已经沟通好。若慧姐不放心,明日你我可一同前往桃花岛送酒。”秦宇昨晚收到了追命的飞鸽传信,李伊人已经同意他的新酒进入诗会,前提是他要在诗会上送自己一首新词。他前世在军校补习文化课的时候,唐诗宋词抄过一个厚厚的笔记本,现在脑子里可记得清清楚楚呢! “二郎,你是怎么做到的?”林慧看他自信满满的眼神不禁问道。 “山人自有妙计,慧姐明天就知道了。”秦宇打起了马虎眼。并不是他不肯告诉林慧,而是说出来她估计也不会相信。 “好吧!那我姑且信你一次。” “慧姐,走,我带你去院子里看看好东西,还有个惊喜等着你。” “惊喜?什么惊喜?”林慧皱了皱眉,总觉得他话里有话。 “这个惊喜只能看不能说,你去现场看看就知道了。” “好你个二郎敢打趣我。” “玉儿,你跟我一起去,我不放心他。”林慧特意指了指秦宇。 “嗯!好的小姐。”玉儿答应的很快,她巴不得跟小姐一起,不想给秦宇两人独处的机会。 秦宇悠哉游哉地带着林慧主仆来到了后院。 后院的蒸馏室内。 “这就是你说的惊喜?” 看着林慧和玉儿一脸震惊,合不拢嘴的神情,秦宇心里莫名的感到爽快。 接着,又带她们来到了储存新酒的屋子。 一推开门,看着酒架上摞得整整齐齐的新酒,还有让人过目不忘的特色酒坛子。 林慧才知道这些才是他所说的真正的惊喜。 卷二 第六十二章:鬼怪附身 林慧不止一次想亲手撬开秦宇的脑袋看看,里面塞得都是些什么东西?他为什么总有这些奇思妙想的发明?又是如何想到那些销售方面的好点子? 她之前听说,秦二郎几个月前被人在巷子里打了闷棍,头上受了重伤好不容易才救了回来,脑子被敲坏导致了失忆,后面头脑渐渐便有了变化。 他莫不是被某个山野精怪附了身?这些在话本里面经常出现的桥段。难不成真发生在了他的身上? “慧姐,你为什么用这种眼神看着我?怪吓人的!”秦宇感觉到林慧看他的眼神很不对劲,心想着这姑娘怕是被惊喜冲昏了头脑,想来个以身相许吧! “我就想好好看看,你还是不是我认识的那个秦二郎?”林慧的眸子里闪烁着精光,上下打量着秦宇,仿佛要把他整个人从头到脚看个通透。 “慧姐你真会说笑。若我不是秦二郎,那谁才是?”秦宇笑了笑,脸上假装着镇定。从蒸馏新酒到设计酒坛,他最近的表现太过突出,引来了林慧的怀疑。好在秦二郎之前与她不熟络,就算对方察觉出自己的变化也无法验证。 “谁知道呢?你最好就是!”林慧俏皮一笑,也不点破,识趣的没有在这个难解的话题上继续下去。 大楚数百年的历史上也出现过类似鬼力乱神的先例,他不是第一个,也不会是最后一个。 林慧双眸泛彩,站在酒架前,伸手抚摸着酒坛上的特殊花纹跟字体,柔声问道:“二郎这酒坛上图案好美,文字也很特别,是你亲手设计的吗?” “嗯!我无聊的时候随手画的,感觉效果很好,就找画手描绘到这酒坛上,算是一种高端定制吧!就是成本有点小贵!”秦宇点了点头。他汲取了现代名酒的宣传理念,在酒坛周身设计了七彩祥云的图案,并用染料涂上了颜色,看起来十分的精美大气。 “高端定制?什么是高端定制!”对于秦宇随口说出晦涩难懂的词汇,林慧明显听不太懂,每每都是呆呆的看着他,等他主动解释。 “所谓高端定制,简单的来说就是我们根据客户喜好单独定做一个酒坛,别人都模仿不来的,具有很高的收藏价值!”秦宇尽量用通俗易懂的话语,耐心的向她解释。 一旁的玉儿跟小丫头听得一头雾水。 两女一致认为酒坛上的图案很漂亮,是谁看到都会喜欢的那种! “你的意思是说,我们给客户高端定制的酒坛图案,在整个大楚都是独一无二的!”林慧沉思了片刻,说出了她对高端定制的理解。 “对的,定制的酒坛绝对找不到完全相似的第二个,你如果是客户,会不会视若珍宝呢?”秦宇继续引导反问道。 “如果是我,肯定把它当做宝贝供起来!”玉儿好不容易听懂了他的一句话,学会了抢答。 “莫非我们现在看到的每个酒坛上的花纹都是不一样的?” “慧姐不信可以检查检查!要不我们打个赌,这里所有的酒坛上但凡有一个完全相同的图案算我输!”秦宇笑着打起了赌。 “我也要参与。”玉儿兴冲冲的说道。 “还有我。”凑热闹的事当然也少不了小丫头。 “哼!我们才不会上你的当!”林慧果断的摇了摇头,她嘴上说着不要,身体却很诚实,下意识的仔细观察起每个酒坛描绘的图案来。不得不说,这酒坛上的图案远看一模一样,走到近前才会发现有明细的区别。但一点也不影响整体的美观。 三个女子睁大了眼睛观察了好一会,愣是没找出两个一模一样图案的酒坛。 “新酒加上定制的酒坛,慧姐这下不用怀疑我们的酒会卖爆吧!”秦宇身上散发出强烈的自信 就连一向不待见秦宇的玉儿,这一刻看他的眼神闪烁着崇拜的光芒。难怪我家小姐会为他着迷,这秦二郎认真起来的样子还是挺好看的。 “二郎,你这高端定制的金风酒和玉露酒打算定价几何?”林慧问出来最关心的问题,新酒的定价直接决定了两家的利润和市场的定位。 “这批定制酒属于无价之宝,不对外出售的!”秦宇神秘的笑了笑。 “不对外出售?你说的可是真话?” “当然是真的,这批定制酒不卖只送。” “不卖只送?你疯了?”这下轮到林慧不淡定了。在她看来高端定制的酒坛无形中提高了新酒的收藏价值。别说卖十两,就算是卖二十两,卖三十两一坛也有大把客户要的。 “慧姐,你别激动!我说的不卖只送是为了桃花诗会。我计划送三十坛定制金风酒,十坛定制玉露酒过去。” 接下来,秦宇详细的说了一下他的计划。准备好四十坛新酒送到桃花诗会上,充当额外的奖励。一旦有人写出上等或以上的诗词便可获得定制新酒一坛,并可以在坛身左下角的留白处亲笔写下专属的名字。。 林慧刚才也注意到了每个坛身的右下角有一片白色的方形区域。一开始还以为是某种特殊的标记,现在听他这么一说,才明白这个白色方形区域是留给新酒主人提笔留名的。光是这个留白的设计在她看来就值千金。试问那个爱酒如命的文人能拒绝一坛写有自己大名的美酒。或是在三五好友聚会时,拿出来炫耀一番,回忆一下过往荣耀,岂不美哉! “除了留白处可以署名,我还准备了一本新酒名人录,上面会记录本届诗会所有获得新酒奖励的文人名字及其作品,每隔数年会作为赠品免费发行一次。。”他这一手等同于人物传记。新酒卖的越多,销售的地域越广,名人录便会紧随着流传到大楚各地。这对于文人雅士的吸引力绝对不亚于青史留名。将来可以预见在名人录上的所有人会卖力的向身边的家人朋友宣传新酒,因为宣传新酒就是在宣传自己。人生在世,大多数图的不就是这些虚名。 “秦二郎你还是人吗?能这般准确的揣测人心?” 林慧再度用异常的眼神看向了他。一个简简单单的高端定制,放大了酒坛的价值,把客户猎奇的心思拿捏得死死的。一个留白署名,一个发行名人录,双管齐下把文人沽名钓誉的心思琢磨得透透的。 这般心计与心机,这绝对不是一个普通的少年郎能想到并做到的,放在商场上是多么可怕的存在。幸亏自己是他的盟友。若不是碍于玉儿和小清这两丫头在场,她真想冲到秦宇的面前,看能不能在他的脸上撕下一张面皮来。 卷二 第六十三章:桃花小岛 临近中午。温暖的阳光吹散了深冬的寒风,晒到身上暖洋洋的。 秦宇与林慧并排走在通往前院的小道上商量着新酒是否提前备货的事情。后面的玉儿跟小清一路上叽叽喳喳打闹个不停。 “慧姐,我打算今晚去一趟桃花小岛送两瓶新酒。” “送给谁?”林慧闻言停下脚步,回过头来好奇的问道。 “送给《鹊桥仙》的作者!”他与李伊人相识的事情暂时不能公开,只能委屈自己另外的一个身份。 “二郎,你真的认识《鹊桥仙》的作者?”林慧的声音不禁提高了几分,眸子中透露出怀疑之色。 “肯定认识啊!不然你以为我会这么有信心能将新酒推送进诗会!”秦宇脸不红心不跳的回道。 他这话说得合情合理,林慧已经信了七八分! “秦二郎,那你说说那大才子长得怎么样?”玉儿一直在偷听两人的谈话,当秦宇提及他认识《鹊桥仙》的作者,这小妮子按耐不住好奇的心思问道。 “只能说是玉树临风,潇洒倜傥!比我还差上那么一点点!”秦宇大言不惭的指了指自己,吹嘘自己谁不会! “我呸! “我看你整天就知道胡说八道。不可能认识那样的大才子!”玉儿一脸的鄙夷。 “爱信不信,要不你们留下来,晚上跟我一起去看看!” “首先我家小姐晚上不能跟男子出去,其次是你就更不行!”玉儿掰了掰手指,一口回绝道。 “那算了,本来我还想把大才子介绍给你们认识的!”秦宇颇为无奈的耸了耸肩,脸上露出十分惋惜的神情。若将来她们知道口中的大才子就是我,不知道会露出何种的表情? “真的假的,你不会骗人吧!”玉儿听他这么一说,脸上明显有些意动。快步走到林慧的面前,低下头耳语了几句。在她看来只有那样的大才子才能配得上自家的小姐。至于秦二郎给她提鞋都不配。 林慧不为所动的摇了摇头,称如果玉儿想去可以留下来,等今天晚上跟着秦宇一同前往就行。玉儿一想到要跟秦宇同坐一辆马车前往,表情是又羞又恼,摇了摇头表示不去了。 秦宇本来是打算留两女在府中吃午饭的,可林慧推辞有事说什么也要走。其实她是担心秦李氏随时会回府。怕留下来想走都走不了。。 果然她们刚走不久,秦李氏和崔婉容就回来了。 她在秦宇身边没有看到林慧的身影,顿时气就不打一处来,指着他好一阵的埋怨:“林姑娘,这么好的女子上家里来,你这混小子连个机会都把握不了,午饭都不留下人家吃个。” “明明是您太热情把人吓跑了,现在反过来怪我留不住。”秦宇朝她撇了撇嘴,一脸苦涩的笑容。老母亲的心思他岂会不懂,看谁都像自家的媳妇。 “二郎,你别怪嫂子多嘴,林姑娘这女子挺不错的。若是你能把她娶进门,母亲会很高兴的。”崔婉容一脸愁容,语重心长的说道。 “嫂子,我的事情你就别操心了。我哥走了这么多年了,你有没有想过。”秦宇小心翼翼的提议道。在古代,丈夫去世,年轻妻子改嫁很常见。 “二郎,你以后休要胡说,嫂子就算是孤独终老也不会改嫁的。”崔婉容神情坚决的摇了摇头打断了他的话,看得出来她对改嫁一事很抵触。花一样的年纪选择独守空房,真不知道该说这女子痴情,还是糊涂。 南方深秋的黄昏,大抵是冷的。 秦宇用过晚饭后,回房里换上一身厚实的衣物。 他抱着两坛新酒上了停在院门外的马车,小丫头嚷嚷着要一起去。 这段时间经常要外出办事,陈叔特意花了一百两银子从车马行买了一辆可以长期使用的马车。 赶车的马夫许大爷是临时雇来的。 桃花小岛位于东江湖的湖心位置,路途较远,从老宅出发最快也要一个多时辰才能到达。 东城区的晚上是静悄悄的,路上的行人很少,大部门的商铺闭了店。偶尔有几个小吃摊位冒着腾腾的热气,无业的游民三五成群地聚在街道两旁烧火取暖,昏暗的小巷深处不时传来争吵的声音。这片区域人员复杂太过密集,治安一直不太好,晚上经常有独行者被劫财劫物的祸事发生。若不是街面上时不时有巡逻的衙役经过,秦宇真担心自家的马车会被人惦记上。 好在一路有惊无险,来到东江湖边的时候,夜空中一轮明月高悬。 “滴铃铃”马车沿着两丈宽的环湖大道一路行至湖心深处,两旁的柳树上无数彩条在夜幕下迎风飞扬,看来离目的地桃花小岛越来越近了。 不多会,在环湖大道的尽头出现了一座人工填湖出来的小岛,上面种满了桃花故而得名。一座偌大的古色古香的院落伫立在小岛中央。院落大门正上方悬挂着“桃花雅居”四个大字的门匾。台阶下停着十多辆豪华的马车,马匹卸了下来应该是牵去喂食了。秦宇认出有好几辆是千里行马车行的,看来是有非富即贵的人物到了。 此刻,院墙及屋檐上悬挂着各式各样的花灯,将整个院子照得犹如白昼。一阵阵丝竹管弦的乐曲声从里面隐隐约约的传出来。 秦宇跟小清下了马车,来到院门前,扣动上面的门环。 扣动到第三下,便听见里面传来了一名中年男子询问的声音。 “是谁夜访雅居?可有请柬?” “我找追命,有请柬!”秦宇清了清嗓子回道。他庆幸自己出门前,特意把金色请柬随身带了过来。 很快,厚重的院门被人从里面缓缓推开了一道细缝,一个身着华服的中年男子从缝隙中探出头来,伸手道:“麻烦贵客将请柬给我。” 秦宇取出怀中的金色请柬递了过去。 只听得门内惊呼一声,院门被人快速的推开,那个华服男子快步走了出来,身后还跟着两名容颜俏丽红绿厚袄腰裙的侍女。 华服男子走到朝秦宇面前。恭恭敬敬把金色请柬归还给他,然后拜了一礼问道:“请问贵公子一共几人入府?” “两人,就我和我的丫鬟。”秦宇指了指自己和一旁的小清。 “好的,您快请进!”华服男子伸手做了一个请的动作。 “我车上还有两坛酒,麻烦稍等一下。”秦宇转身回到了车上,将两坛新酒抱了下来。 “小红,小绿,你们俩还楞着做什么?还不快去帮贵客拿酒。”华服男子朝身厚的两名侍女低喝了一声,那两名侍女急忙上前接过了秦宇手中的两坛新酒。 “还有我的车夫安排一下休息的去处。” “贵客您放心,没问题!” 等秦宇迈步进了雅居,才发现里面的院子远比想象中的要更大,一条铺满青石子的小路弯弯曲曲的消失在桃林间深处。 “两位贵客,请跟我来,追命大人已经在望江亭内等候您多时了!” 华服男子一脸谄媚的在前面带路,秦宇和小清紧随其后,两名抱着新酒的侍女亦步亦趋的跟了上来。 卷二 第六十四章:美人如酒 “追命大人?” 难不成那个追命还是个有官职之人?这样的人物怎么会甘愿充当李伊人的车夫?难道是她义父派来的手下? 秦宇的脸上充满了疑惑。前面这个华服男子显然是误会了他与追命的关系,否则也不会轻易暴露出这么多消息。 “敢问先生贵姓?” “鄙人姓陶,负责雅居日常的招待。。” “原来是陶管事,幸会幸会!” “贵客言重了,管事一职不敢当。” “听闻这桃花小岛是谢大儒居住之所,不知他老人家可否在这雅园中?” “贵客有所不知,谢大儒半月之前就离家前往了郡城,主持明年春天的院试。” “哦!”看来李伊人义父的能量不小,能请动谢大儒前往郡城主持院试。 沿着青石子路走了约莫有半盏茶的功夫,前方出现了左右两个方向的岔路口。先前在院门口听到的丝竹管弦的乐曲声从右边前方的阁楼区域清晰的传来,伴随而来的还有男子吟诗作对,女子嬉戏打闹的声音。 “这是小姐的好友们正在南苑聚会。”陶管事在秦宇耳边嘀咕了一声。他话中的小姐多半指的就是李伊人。 “嗯!” “贵客这边请。” 陶管事指了指左边的道路。 又走了半盏茶的功夫,前面豁然开朗,一大片波光粼粼的水面出现在眼前,他们赫然已经走到了小岛边缘区域。 “贵客,追命大人就在前面的望江亭等您。”陶管事指一指不远处一座傍水而建的石亭说道。 秦宇运极目力望去,在石亭顶上明暗不定的灯火映衬下,隐约看到有个黑影正目不转睛的盯着夜幕下的水面。 “麻烦陶管事了,酒水就由我们自己带过去吧!” “好的!”陶管事点了点头,朝身后的两名侍女使了个眼色。 下一秒,秦宇和小清从小红小绿的手中小心翼翼的接过了两坛新酒。 目送陶管事和两名侍女离开后,秦宇带着小清朝石亭的方向走去。 石亭内的黑影感觉到了有人在靠近,缓缓的转过身来,露出了一张熟悉的绝美容颜来。 淡淡的笑容,不施粉黛,倾国倾城。 黑影竟然是李伊人,厚厚的黑色裘袍将她完美的身材藏了起来。 秦宇直接愣在了原地。 他怎么也想不到,李伊人会亲自过来见面。 “伊人姐姐。”小丫头兴奋的率先叫了出来,她快步跑了过去,将手上的酒坛放在石桌上,然后一把紧紧的抱住了李伊人。两女只见过一次面,待在一起不到两天,感情却是实打实的好。 李伊人温柔的抚摸着小丫头的秀发,低声在她耳边呢喃着什么。 待两女叙完旧,小丫头松开怀抱。 秦宇已经走入了石亭内,倚靠在石栏杆上微笑着看向她们。 “少爷,你就没什么跟伊人姐姐说的吗?”小丫头冲秦宇眨了眨眼睛,示意他赶紧说话。 “李仙子近来可好?" “我很好,秦公子你呢?” “我也很好!” “少爷平时不是挺能说的吗?怎么碰到伊人姐姐就这般木讷了!”小丫头看着这两人一板一眼,一问一答,不免有些心急。 也不是秦宇不会说,他事先不知道会在这里见到李伊人,一时半会还没有反应过来,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秦公子,这就是你酿制的酒吗?追命上次跟我说的时候,我还有些不相信的!”李伊人看到了石桌上的两坛新酒,眸子瞬间一亮,主动打开了话匣子。 “嗯!现在酒就摆在眼前,李仙子这会应该相信了吧!”秦宇咧嘴笑了笑,忍不住打趣道。 “耳听为虚,眼见为实,这个道理小女子懂得。就是不知道秦公子这酒,好不好喝?”李伊人抿嘴一笑反问道。 她身为花魁娘子,平时接触美酒的机会很多。 譬如现在城里卖得最火的天仙醉,当初就是从花船上推销出去的。 品酒她自认是有些话语权的。 “我这酒可是又好又烈,李仙子万万不能贪杯哦!”秦宇笑了笑,变戏法似的手腕一抖,一对精致的酒杯赫然出现在他掌中。这对酒杯是他准备拿来跟追命喝酒用的,现在先请李伊人喝一杯再说。 “啊!少爷你还会变戏法!”他这一手看得小丫头手舞足蹈惊叹不已。 秦宇走到石桌前,伸手解开了封住坛口的厚布和麻绳,再用力抖去上面的封泥,一股浓烈的酒香瞬间在石亭内弥漫开来。他打开的这坛是金风酒,更烈的玉露酒打算留在后面,主要是怕李伊人会喝醉。 酒好不好,闻一闻酒香就知道。 李伊人美目一亮,舌头不自觉的抿了一下嘴唇。 秦宇抱起酒坛,“哗啦啦”酒落下的声音,满满的倒上了一杯。 “请李仙子品鉴。” “既然秦公子这么自信,那小女子就恭敬不如从命了!”李伊人淡淡一笑,伸出纤细修长的玉手端起酒杯放在眸子下看了看,酒体色泽清澈,香气浓郁。她忍不住放在朱唇边细细的品了一小口,口感醇香一片火热,下咽微微有灼烧感,入腹通体发暖。在深秋的夜晚喝上一杯,驱散发凉的寒意,浑身上下有种说不出的温暖。 “好酒。”李伊人赞扬了一声,漂亮的双眸眯成了一条缝,看得出来她很喜欢这款酒。 一杯喝完,放下酒杯的她终于注意到了酒坛上用黄色染料描绘而成的两个隶书大字:“金风”。 “莫非它叫金风酒?那另外一坛。” 果然。 另外一坛上同样用黄色染料描绘出了两个隶书大字:“玉露”。 “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李伊人朱唇微张,喃喃的念了一句。 “好酒配好名,秦少爷当真乃大才也!” 年纪轻轻既能作好词又能酿美酒,怎能不让女子心动。 “李仙子这话在下愧不敢当!以后还请叫我二郎吧!金风与玉露酒你喜欢就好!”李伊人是桃花诗会的举办人,有她的认可,这两款新酒上市推广成功了一大半。 “二郎。”李伊人羞答答的唤了一声。不知是不是喝酒的缘故,她绝美的脸上浮现出一抹醉人的酡红。 “那以后二郎也不可称呼我为李仙子,请叫我伊人。。” “好的。伊人。姑娘!”秦宇觉得直接叫女子的闺名太过亲昵,两人目前的关系还只是朋友,自觉的在后面加上了姑娘两字! 李伊人听着他这有趣的称呼,忍不住“噗呲”一声笑了出来! 这一刻笑颜如花,盛开绽放,看得秦宇不禁呆了呆。 “呆子少爷,伊人姐姐她好看吗?”小丫头眸子一动,弯腰在他耳边轻声问道。 “美人如酒,甘之如饴!”他不假思索的回道。 卷二 第六十五章:三家合股 美人如酒,甘之如饴! 李伊人闻言一双美眸含情脉脉。 说实话,在今晚之前,她对秦宇仰慕多过男女之情。在这份仰慕之中,究竟蕴含了多少男女之间特有的情愫,她自己也说不清楚。或许,从那天,那马车,那首《鹊桥仙》,那朗诵的翩翩少年,无形中生出那么一丝丝的情意。 石亭之中,光影斑驳,寒风轻拂,两人相视而立,犹如陈村郑氏院子堂屋的那个夜晚,周遭的空气悄然间染上了几分难以言喻的暧昧。四周桃林静谧,唯有湖面上偶尔传来的水波声,更衬托出这份氛围的微妙与深邃。 小丫头看了看李伊人,又望向自家少爷,一丝丝喜悦在她心底升起。无论是林慧还是李伊人她都很喜欢,两女之中任何一人嫁给自己少爷她都很开心。 “李,不。不,伊人姑娘时候不早了。。” 秦宇主动收回了对视的眼神,一个拥有现代三十岁灵魂的母胎单身狗,还是能感觉出她眼神里的情意。两人一个是名满全城背景深不可测的花魁娘子,一个是家道中落事业刚刚起步的落魄公子,身份天差地别,有一道不可逾越的鸿沟。 李伊人看秦宇的眼神在回避自己,心中升起一股莫名的失落。若她只是一个简单的花魁娘子该多好,大不了学话本里的女子为心爱之人用尽半生积蓄给自己赎身! “是啊!时候不早了!二郎这是要赶着回家吗?”李伊人抬起头,目光重新投入夜幕下的湖面,语气中带着些许哀怨! “没!我是担心伊人姑娘。。”秦宇的话刚说到一半。 “你不必担心,二郎的玉露酒我还没有好好尝尝呢?”李伊人收回了目光,伸手就要去抱石桌上的酒坛。 “伊人姑娘,酒坛太重,还是我来吧!” 秦宇知道她有心事劝不住,主动上前解开了玉露酒坛封口的麻绳,抖去了厚布上面的封泥! 一瞬间,李伊人闻到了一股比金风酒更加浓郁的酒香,还未品尝便感受到了火辣! 玉露酒对古人来说度数偏高,更别说是一名女子。 秦宇不敢往酒杯里倒太多,刚刚过半便放下了酒坛! “伊人姑娘这酒甚烈。。”他刚要提醒她酒太烈,需要慢点喝。 李伊人赌气似的拿起酒杯一仰头就喝了下去。 下一刻,一张绝美容颜涨得通红,喉咙火辣辣的,呛得连连咳嗽,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好在她平时酒量不错,很快将不适感压了下去,伴随而来的是一股股暖流从腹部流向四肢百骸。 “不可这般豪饮!" 秦宇担心李伊人会喝醉,让小丫头在身边随时准备扶住她。 “二郎是担心我会喝醉?” 李伊人脸上红扑扑的,像个没事人一样站在原地,笑盈盈的看着他。 “伊人姑娘真是海量。”秦宇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得讪讪的笑一笑。 “金风玉露我都喝过了,二郎的酒很不错!” “伊人姑娘喜欢就好!” “二郎是打算把这两种酒用在桃花诗会上吗?” “嗯!” “有点可惜,诗会上用这么好的酒!”李伊人缕了缕被冷风吹乱的秀发。 “是我沾了伊人姑娘诗会的光,酒是免费送的!”秦宇说得一脸的诚恳。 “免费送?这可不行,我不能白拿二郎的酒!”李伊人神情坚定的摇了摇头。她亲自尝过这两种酒水,知道它们的价值很高。特别是玉露酒这种烈酒,大楚的男子应该都会爱喝。 “伊人姑娘误会了,其实这酒不算是白送,我有个小小的要求,不知道。” “二郎但说无妨,只要小女子能办到的。” “我希望伊人姑娘能把这两种酒当做诗会上的奖励!” “奖励?二郎这话从何说起?”李伊人皱了皱眉,疑惑道。她不明白秦宇所说的奖励是指那个方面? “就是诗会上一旦有才子做出上品诗词,便以这金风酒作为额外的奖励!若是上佳之作,便以玉露酒作为额外的奖励。”他只准备三十坛金风酒和十坛玉露酒,考虑到了正是诗词的佳作难得。 "二郎当真是好心计啊!"在她看来,诗会上无论是谁写出了好诗词,拿到额外奖励的那一刻,无形中帮助他宣传了一波酒水。 “伊人姑娘过奖了。” “二郎你这附赠额外奖励的法子虽好,可得到酒水之人不一定会珍藏!”自古以来,好东西珍藏的人越多,价值就越高。 “伊人姑娘可注意到这坛身上的描纹?” “这描纹倒是像极了天上的白云,有何特殊寓意吗?”李伊人柳眉一动,好奇的问道。 “这些描纹我取名祥云,象征着拥有者可以平步青云,而且每一个酒坛上的祥云是独一无二的。”秦宇在原先给林慧的解释上加入祥云象征的意义。。 “平步青云当真是好寓意啊!二郎你是如何想到的?” “人生在世为名利,谁不想平步青云?” “那二郎你呢?也是为了名和利?”李伊人偷瞧了一眼秦宇,反问道。 “是,又不全是!”秦宇淡淡的回道。他现在的首要目标是搞事业赚钱,壮大自身的实力,想办法夺回属于大房的产业! “若诗会反响不错,以后二郎是打算专门酿制这两种酒来卖吧!”李伊人道出了他的心思。 “嗯!”秦宇点了点头,大大方方的承认。 “据我所知,现在卖得最好的酒水是天仙醉。二郎可知道它幕后的东家是谁?” “莫非伊人姑娘知道?” “我知道,但是不能说!”李伊人叹气道。天仙醉的幕后东家她很早就查到了,现在不说出来是为了保护秦宇。 “没事,既然不方便说,那当我没问好了!”秦宇故作轻松的耸了耸肩。他从李伊人凝重的神情就猜测出这天仙醉的幕后东家,肯定是个惹不起的大人物。可现在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他已经没有退路可走了。 “二郎,真不想知道?” “不是不想,而是不能给姑娘惹来麻烦?” “二郎倒是个好人。” 秦宇没有接话。 李伊人沉思了半响,才继续说道:“若你执意要卖酒,我倒是有个建议!” “伊人姑娘请明说。” “算我一份,你,我,林姑娘三家合股。” 她连林慧都知道了,看来最近这段时间追命一直在跟踪自己。 所谓三家合股。他代表的是秦家,林慧代表的是林家,李伊人代表的则是她义父背后的家族。 ”好!没问题!“ 多了一个大腿,秦宇想都没想就答应了下来。至于林慧那边,他有信心能说服对方。 “二郎我只能帮你到这里了。”李伊人在心底默默念道。 卷二 第六十六章:囤积 既然三家合股,为表诚意,秦宇便不再对李伊人有所保留,将酒坛留白署名和诗会名人录的计划也一并说了出来。 “二郎这次打算在诗会上提供多少坛赠送的酒水?” “三十坛金凤酒加十坛玉露酒。” “玉露酒能否再加十坛?” “可以。” “这十坛玉露酒,二郎记得单独送到我的院子里去。” 听她这意思,这新加的十坛玉露酒应该是打算做人情送礼的。 能让她出面送礼的应该都是权贵。 李伊人有些方面考虑比自己要周全得多,有了这些权贵参与进来,这两款新酒的名气肯定能扶摇直上。 “二郎可别忘了,要在诗会上给我写一首词?” “少爷你还会写词?”小丫头仿佛发现了新世界。 “你家少爷能文能武,可厉害着呢?” “伊人姑娘请放心,诗会上的词,二郎不会忘也不敢忘。” ”我很期待的!“李伊人俏皮的冲他笑了笑。 接下来,是李伊人与小丫头的叙旧时间,秦宇坐在一旁把两坛酒水重新封好。 月上柳梢头,不知不觉间到了深夜。 “时候不早了,秦府路途有点远,二郎尽早回去吧!” “伊人姑娘请留步!在下告辞!” “两日后诗会上见!” “好的,诗会上见!” 秦宇与小丫头分别朝李伊人道了别。 两人离开石亭按原路返回,看见陶管事独自一人站在之前分开的位置,已经在原地等候有一会了。 “还得劳烦陶管事带路。” “应该的,贵公子客气了!” 李伊人一直恋恋不舍的目送着秦宇主仆的身影消失在桃林之中。 她的脸色瞬间变得冰冷。 “追命,你出来吧!” 一个黑影从夜空中凭空现身在石亭之中。 “小姐。”追命恭敬的拜道。 “刚才我们的谈话你都听见了。” “属下没有听到。”追命坚定的摇了摇头。 “没有最好,记住你是我的人。不该说的不要说。包括李嬷嬷那里!”李伊人的声音一改先前的温柔,一字一句更像是命令。 “属下明白。” “要你查的事情有眉目了吗?” “有了,那群黑衣人又出现了!” “他们出现了?在哪?” “据眼线回报,有支来历不明的商队正沿着涟水逆流而上,目的地可能就是湘南城。属下怀疑他们就是上次的那帮黑衣人。突然现身多半是冲着您的诗会来的。。”追命分析道。 “哼,他们还敢来,胆子倒是不小!” 李伊人冷哼一声。直至今日,她每每想起花船上九死一生的经历,就会整夜惊醒到无法入眠。那次若不是秦宇的出手相救,她跌落河中早已香消玉殒。 这个仇她一定得报。 “看来这次他们所图甚大!”收到请柬文人才子,豪门世家,各级官员大多数是长沙郡城或湘南城有头有脸的人物,若在诗会上出事,后果不堪设想。 “你明天想办法把这个消息透露给驻军和水营两位指挥使,还有县台衙门,让他们有些提防,早做准备。” “传我的命令,把周围诸县的入手都调回来,我们要在桃花小岛来个瓮中捉鳖。” “这段时间你也辛苦了,秦二郎那边暂时不用保护了。” “还有等会你想个办法把南苑那群花天酒地的家伙赶出去消停一会。” “属下领命!”李伊人的命令一道接着一道下达,追命的眉头越皱越紧。 “这两坛酒是他送给你的,我尝过了很不错。” 追命临走之时,李伊人突然叫住了他,指了指石桌上的两坛新酒。 “好。” 追命也不废话一手抱住一坛酒,身法却丝毫不乱,脚尖在桃林间几个纵跃,消失在夜幕中。 不多会,回到卧房不久的李伊人在丫鬟小婵的伺候下准备沐浴,刚褪去一半的衣物,露出白皙无暇的玉体。 便有一名侍女急匆匆的跑进院子。称南苑突然失火,里面的人成功被救了出来。 起火点是被烛火不小心点燃的纱帘,好在及时被下人扑灭,并未造成大的损失。 “追命这家伙真是胆子越来越大了。”借来的院子,若真失了大火,没办法向大儒交代。 秦氏酒楼第三层。 “噼里啪啦”瓷器接二连三砸碎在地上的声音从最里面的隐藏包间内传来。 紧接着是秦福咬牙切齿的叫骂声。 “那姓陶的真该死,收了我们的钱不办事,在城里逍遥快乐!若下次再被老子碰见,非好好的教训他一下。” “秦兄消消火,为他那种势利小人犯不着动怒。”旁边一个低沉的男子声音不紧不慢的劝道。 “我早就劝过你,凡事没有定论之前不要轻易出手,诗会上的酒水那么多人盯着,岂是他一个小小的管事能决定的!” “那家伙还敢给老子打包票,坑了五百两不说。我在楼里可是高价囤积了上千坛的天仙醉。。” “王兄,你家酒楼不说也出售天仙醉,要不帮帮忙分摊一些。” “秦兄,这忙老弟想帮也帮不了。若不是你保证能将诗会的酒水供应搞到手,我何至于多拿了两百坛。如今兄长那边都无法交代呢?”看来这个王姓男子也是被秦福坑了一把的对象。 “王兄,你兄长不是县令大人?让他出面与那李仙子交涉一番,想必酒水供应一事十拿九稳啊!”秦福一脸激动,仿佛抓到了救命稻草朝王姓男子建议道。 “秦兄,不瞒你说,那李仙子的身份没我们想象中的那么简单,兄长曾无意中透露过,她的身后有位连他都惹不起的大人物!否则她当了三年的花魁,岂会连一个入幕之宾都没有!”男子姓王名有坤,是王县令的一母胞弟,负责王家对外的所有产业。外表看上去斯斯文文的像极了一位读书人。 “这。那我彻底完了。” 听王有坤这么说,最后的一丝希望破裂,秦福面如死灰如同泄了气的皮球,瘫倒在了软塌上。他为了筹集采购天仙醉的六千两银子,可是抵押了手上大部分的秦家产业,若是被秦家村那帮偏房的老头子们知道绝不会善罢甘休,一定会把他从家主的位置上赶下来的。 “还敢自称比过世的大哥秦泽厉害,真是一头笨如蠢猪的家伙。秦家算是彻底砸到了你手里。”王有坤看着失魂落魄的秦福心里冷笑不止,脸上却依然装出一副十分关心的模样。 “秦兄你若现在将天仙醉如数退回,那辛掌柜兴许会看在之前合作愉快的情面上帮你一把!”他与那辛管家打过数次交道,知道此人心思歹毒贪得无厌。若秦福真如他所说找到对方,只怕好处给够了最终也退不了酒水。到那时候,秦福走投无路之下肯定会再次来求自己帮忙的。 “多谢王兄提点,我命人上些好酒好菜,你且吃着,为兄外出办完事回来再叙!” 果然,秦福从软塌上一骨碌爬了起来,托着肥胖的身躯匆匆的离开了房间,他要第一时间找到辛掌柜,哪怕亏点也要把这一千坛酒水退回去。 卷二 第六十七章:蒋老大 辛掌柜的住所是城西一家大户人家的院子,靠近涟水上游的码头,临时租来充当存放酒水的场所。他本人是个年过半百的干瘦老者,出了名的贪财好色。后院里除了好几名买来的年轻丫鬟,每天都有一名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年轻女子从后门进入他的房间,温存大半天才会匆匆的离开。 别看这院子只是用来存放酒水,守卫却森严得很。 除了门口有四名手持铁棍的彪形大汉把守,周围不时有巡逻的护院经过。 前院有十多名伙计打扮的精壮男子正围在一起玩投壶游戏赌钱,各自的身下摆有不少大大小小的碎银子。 “哈哈!终于轮到我了。” 一个满脸络腮胡子的男子手持毛竹制成的箭矢走了出来,站在规定区域,瞄了一眼,手腕一抖,朝一丈开外的窄口圆壶投掷而去。 只听得“铮”的一声脆响,竹箭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稳稳的落入窄口圆壶之中。 “哈哈,我又中了,给钱,快给钱。”络腮男子一脸兴奋的笑了起来,得意洋洋的伸手朝围观的众伙计收取赌注。从他脚下那碎银子堆成的小山来看,今天又赢了不少。 “蒋老大,每次都是你赢。不玩了,我不玩了。”一名伙计抱怨道。 “是啊!工钱输了一大半,我也不玩了。”另外一名伙计看向身下少得可怜的银子附和道。 有两个伙计退出,其他输了钱的伙计也悻悻然的结束了这一场投壶游戏。 蒋老大本名蒋大牛,他并非是这群伙计的头头!别人叫他蒋老大,一来是他在家排行老大,二来他身手不错,是最早一批跟着辛管家干活的人! “一群输不起的家伙,活该被老子赢钱。”刚刚在兴头上的蒋老大被他们这么一搞,忍不住小声骂道。 他把赢来的碎银子塞进了裤头内侧的夹层。 一会的功夫,那位置鼓鼓囊囊的看上去颇具规模。 “你们不跟老子玩,老子去后院找小翠玩。”蒋老大嘀咕了一句,脸上露出了淫淫的笑意。 小翠是辛掌柜来到湘南城买的第一个丫鬟,五官一般皮肤黝黑胜在体态丰满,胸前一对吊钟兔子看得人垂涎三尺。 辛掌柜是个喜新厌旧的主,新买了几个年轻的丫鬟后,这小翠就失了宠。 好在小翠之前是第一次,辛掌柜念及旧情,给了她一个管理后院的闲职。 别看这职位不大,后院里的丫鬟们对她可是言听计从。谁若是惹她不高兴了,轻则挨顿打,重则转手卖到了妓院。 这蒋老大能勾搭上她也是运气好。一日晚上喝多了酒,无意中闯进了后院看到了正在院子里洗澡的小翠。未着寸缕的小翠刚要大声呼叫,便被他用手捂住了口鼻,威胁敢出声就弄死她。软玉在怀,蒋老大色欲熏心,一不做二不休把小翠拖到了阴暗的角落当场办了她。 蒋老大本以为,被他奸污的小翠会去辛掌柜那边告发他,刚想收拾细软连夜逃跑。 没想到,小翠当天夜里主动找到了他,提出两人偷偷在一起的想法。从那以后,两人便勾搭成奸,经常在辛掌柜的眼皮底下幽会。 算算时间,下午这个点辛掌柜应该还在房间里与他那个青楼里的新相好办正事。 蒋老大熟练的翻过后院的围墙,蹑手蹑脚的来到最角落的一个屋子。 小翠为了方便与他幽会特意搬到了这里。 蒋老大从腰间取出一块巴掌大小的薄铁片,小心翼翼的插入窗户的缝隙,轻轻用力便撬开了一角。接着缓缓将窗户往外拉开一个足够容纳他爬进去的角度。 屋里不大,摆设却很讲究,雕花木床,桌椅板凳,衣柜,梳妆台应有尽有。别看辛掌柜对手下人抠抠搜搜,对自己的女人却舍得花钱。这后院七八个丫鬟每个月的花销可不少,小翠从中也捞到了不少的油水。 屋子里有一缕冉冉升起的檀香。小翠这乡下丫头自从手上有了富余的钱,便开始学着城里的富人享受起生活来。 这个点的小翠仰躺木床上午休,一条白皙的腿夹住厚实的棉被一侧,丰腴的上身穿得很清凉,一件大红色的肚兜掩盖不住若隐若现的球状物体,两颗饱满的凸起惹人垂涎。 蒋老大见此情形,早已按耐不住心头的欲望。三下五除二的脱去了身上的衣物,快步走到木床边,如饿虎扑食般朝床上的女子抱了上去。 小翠突然被人抱住,惊醒过来刚要尖叫,却见一张熟悉的络腮胡子大脸埋在自己的胸间不停的磨蹭,没好气的骂了一句“死鬼”,便满脸羞红的任由他继续动作。。 不一会,一阵阵压抑的欢愉声隐隐约约从屋子里传来。 秦福从酒楼出发,一路马不停蹄的赶到了辛管家的住处。他下了马车,抹了抹额头的汗水,抬腿刚要往院子里面走,被门口的一名彪形大汉伸手拦了下来。 “秦老板,您来的时间很不凑巧,我家掌柜忙着办正事,任何人都不能进去打扰。” 秦福对辛掌柜这个不成文的规矩早有耳闻。曾经有个临县的酒楼老板着急去进酒水,贿赂了看门的伙计,擅自闯了进去。结果惹恼了对方,不仅被打了一顿丢出去,还被剥夺了天仙醉的销售权。要知道当初一个天仙醉的销售权可是要送上五百两的银子才能拿到的。 可事情紧急,挨打总比破产强,秦福怕多耽搁会突生变故。从怀里掏出了一张二十两的银票偷偷的塞到了为首的彪形大汉手中。 “四位兄弟,这是秦某的小小心意,麻烦通融一下。” 为首的彪形大汉看了看手上的银票,又冲另外三人使了个眼色。这二十两比得上他们四个人一个月的工钱,可前车之鉴摆在那里,上次那个被收买的伙计是他们的熟人,好好的一个汉子当场被打断了手脚赶了出去,听说至今腿脚都不是很方便。 “秦老板,不是我们不肯帮你。我家掌柜的脾气你也知道,得罪了他你我都没好果子吃。我劝您还是老老实实的在这里待着。等会换班的伙计来了,再进去也不迟!”为首的彪形大汉冷着脸,把银票还给了秦福。 “这。” 秦福闻言只得作罢,满脸焦急的在原地打着转。 足足过了半个时辰,来门口换班的伙计迟迟没有出现。 秦福等得心急如焚,一刻也待不下去了。 正当他打算再度上前与为首的彪形大汉交涉时,一个哼着小曲满脸春风得意的络腮胡子从院门内不紧不慢的走了出来。 卷二 第六十九章:规矩 杏儿脸上一喜。老爷每次办完事,心情都很舒畅。刚好可以趁这个机会在他面前表现一番。 “小翠姐姐稍等片刻,我去里屋找老爷通报一声。”说完,也不等小翠回话,扭动着纤细的腰肢朝里屋的方向走去。 辛掌柜本名辛小山,是长沙郡城附近的农家子弟,自幼习武,壮年时曾担任某位大人物的护卫。后来,在那位大人物外出巡视遭遇刺杀时,他挺身而出替主子挡了数刀,伤愈后成为了大人物的心腹手下。一步步的从一名普通的护卫成为了管理大人物部分家族产业的执事。 辛掌柜每次办完事都要到偏房泡一会药浴,这是他年过半百还能夜御数女的秘诀所在。 “老爷,不要。” 杏儿刚靠近里屋偏房,便听到里面有男女嬉戏打闹水花溅起的声音传来。她知道这是辛掌柜在浴桶里调戏那两名刚买回来不久的小丫鬟。 待偏房里的嬉戏打闹声彻底停歇,两名模样清秀脸上羞红未退的年轻丫鬟各自抱着一大堆男女衣物打开门走了出来。 “杏儿。杏儿姐姐”她们一见到站在门口的杏儿,脸色顿时一变,急忙躬身行礼。 “忙你们的去吧!”杏儿神情冷淡的冲她们点了点头。这两个年轻丫鬟买来这么久,还没被老爷收入房中,让她多少有些意外。 两个丫鬟闻言急匆匆抱起衣物离开了。 “是杏儿来了,快进来!” 辛掌柜听到了屋门口的动静,招呼着杏儿。 “好的,老爷。” 杏儿挺了挺初具规模的双峰,腰肢扭动的幅度越来越大。 辛掌柜正坐在软塌上闭目养神,杏儿刚一靠近,便被他一伸手拉入了怀里。 “老爷,你真坏!” 杏儿强忍着呻吟的冲动,任由那双手探入裙摆在光滑的肌肤上抚摸游走。 约莫过了一盏茶的功夫,辛掌柜才心满意足的收了手。 此时,杏儿脸上早已红潮泛滥。 “说说吧!这个时候来找老爷所谓何事?” “是小翠姐姐让我来的。” “小翠,难道她自己不会来吗?还敢使唤你。”辛掌柜脸色一沉,神情有些不悦。 这是扳倒小翠的一个机会! 杏儿心中一喜,伸手在辛掌柜的胸口抚摸了一下,脸上装出一副楚楚可怜的神情。 “老爷您别生气,小翠姐姐在院门口忙着接待客人,是杏儿自愿上来报信的!” “客人,什么客人比见本老爷还重要?”辛掌柜语气加重,明显动了怒气。 杏儿眼底的喜色越来越浓,嘴角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奸笑。 “是蒋老大带来的,小翠姐姐很关心。听说是城里一个姓秦的老板!” 杏儿故意提及蒋老大和小翠,就是要提醒老爷这两人的关系不简单,可没想到弄巧成拙。 “姓秦的老板,莫非是秦福。这老小子难道又要订购酒水。” 辛掌柜脸上大喜,他的关注点都在秦福身上。这货前几天刚从院里拉走了一千坛酒水,光是这一笔大单就让他赚了两千两。 “杏儿,你赶紧出去通知蒋大牛把秦老板带到前厅,老爷待会就到。” “好。好的” 杏儿不情不愿的从辛掌柜的怀里站起身来。她现在恨不得给自己一个巴掌,好不容易逮到一个扳倒小翠那乡野丫头的机会,就不该嘴贱这么快提及那个秦老板。 后院门口。 看着杏儿进了里屋半响不见出来,小翠的心里渐渐的局促不安起来。她气鼓鼓的瞪了不远处的蒋老大一眼,埋怨这货好巧不巧的在老爷完事的时候找过来。若是被人察觉到了两人的奸情,以辛掌柜的暴戾脾气,估计留不下全尸。 蒋老大等了这么久,心里早已犯起了嘀咕。按理说见不见秦福,辛掌柜那边应该都会给个答复。 在场最难熬的当属秦福本人,他不敢太靠近后院。只得伸长脖子探看院子里的动静。时间越长,他心里越煎熬。半个月的时间,若还不上钱庄的六千两贷款,抵押的秦家产业就只能拱手让人。 好在杏儿没多久就从里屋走了出来,还带来了一个好消息。 蒋老大偷偷给小翠抛了个媚眼,叫上秦福往前院的客厅走去。 未见到辛掌柜之前,秦福绞尽脑汁的想好了退掉一千坛酒水的说辞。真见到本人,神情立马变得拘谨起来。 “秦老板,刚才听大牛说你有要事找我,不知所谓何事?”辛掌柜端起桌案上的茶水喝了一口,和和气气的问道。 “辛。辛掌柜是。是这样的。秦。秦家最近急需一大笔银子周转,我想着能不能先。先把上次的酒水退。。退给您。等。等周转过来,我再。。买。买回来。”秦福一边断断续续的说着,一边抹起了额头上的冷汗。 还从来没有人当着他的面要退货的。 辛掌柜闻言,怒不可遏,脸色阴沉得仿佛能滴下水来。一旁的蒋老大把肠子都悔青了。 “秦老板,你这是把辛某当猴耍吗?” “辛。辛掌柜,您别误会,我。。我是实话实话而已。”秦福还想解释。 “啪!”茶杯狠狠砸到桌案上传出刺耳的响声。 秦福和蒋老大两人同时吓得浑身一阵哆嗦。 下一秒,七八个手持铁棍的伙计凶神恶煞般冲进了厅里。 “我辛某的规矩就是规矩,任何东西一旦售出概不退货。” “辛掌柜,我。” “来人送客。”辛掌柜恶狠狠的说完,一转身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前厅。 四个手持铁棍的伙计上前架起瘫倒再地的秦福,如同一条死狗般被拖了出去,直接扔到了门外。 蒋老大知道辛掌柜正在气头上,不敢去触他的霉头。整件事情的起因在秦福的身上,要解决问题还得从这老家伙的身上下手。 “秦老板不是兄弟说你,我们掌柜的脾气想必你也有所耳闻。退货这种事情是不可能发生的。”蒋老大把瘫倒在地的秦福扶到了一旁的台阶上,故作好心的安慰。 “完了,全完了,半个月的时间我上哪儿去凑这六千两。”秦福面如死灰,反复念叨着。 蒋老大是个见多识广之人,不多会便从秦福的嘴里旁敲侧击到了一些实情。原来是这老家伙用六千两在辛掌柜这里提了一千坛酒水回去,想在桃花诗会上卖掉。可现在他的酒水根本进不去诗会,在外面半个月之内要卖完根本不可能。担心还不上贷款家族产业被抵押,这才想过来把酒水退了,真是异想天开。 “秦老板,别说兄弟不给你指条明路。若要退这批酒水也并不是没有任何办法!” 蒋老大的一句话,让秦福如同溺水之人抓到了救命稻草。 “蒋兄弟,你快说。只要能把酒水退了,要我做什么都可以!” “此话当真,做什么都可以?” “千真万确!什么都可以!”秦福拼命点着头。 蒋老大曾经跟着辛掌柜拜访过秦福的新宅,那日作陪的除了秦福的原配刘氏,还一个千娇百媚的小妾刘锦儿,那玲珑有致的身段,那勾人魂魄的样貌把他,特别是辛掌柜迷得那就一个彻底。 在回去的马车上,他记得喝醉的辛掌柜一路上不停的念叨着那个刘锦儿的名字,那痴迷的模样,恨不得把她叫来当场办事。 “我家掌柜平生有两大喜好,一是银子,二是漂亮的女人。秦掌柜你现在没有钱,可漂亮的女人你有的。”蒋老大色眯眯的冲秦福笑了笑。 卷二 第七十章:通行印章 回新宅的马车上,失魂落魄的秦福脑海中不断的浮现出蒋老大的话。 “秦老板,人这辈子,女人没了可以再有,银子没了,地位没了就永远翻不了身。“ 刘锦儿这个女人从一开始就是贪图他给的荣华富贵,两人之间的结合并没有多少情爱,更像是一种肉体与金钱的交易。一旦他丢掉了秦家家主之位,再欠上一屁股债务,指不定她转身就勾搭上别人了。 与其最终便宜了别人,还不如利用她渡过眼前的难关。事后,若她肯留在自己身边,以后加倍对她好就是了。 打定主意的秦福呆滞的目光中亮起了一抹神采,他必须提前好好计划一下,既能让刘锦儿心甘情愿的配合自己服侍对方,又能在辛掌柜不知不觉间下个套。奸淫他人妻妾在大楚谈不上重罪,但也够他吃一壶的。有这把柄在手,到时候不由得他不就范。 两日一晃而过,转眼便到了桃花诗会举办的当日。 秦宇在小丫头和娇儿的服侍下,早早的起了床。 穿戴整齐,洗漱过后,用完早饭。 他第一时间来到了存放新酒的地方,仔细检查了一下所有的酒坛是否有渗漏或者破碎的痕迹。确认无误后,叫来陈叔,一起指挥秦族子弟和家丁把所有的新酒搬到前院去。 秦李氏多少知道点他的新酒推销计划,知道今天对二郎来说是个极其重要的日子。她跟崔婉容带着丫鬟也到了前院。看着众人搬运酒水时热火朝天的场景,眼眶瞬间就红了。她想起,丈夫秦泽在世时,指挥大批伙计一起从仓库搬货外出的情境跟现在一模一样。 “老爷你看到了吗?二郎他长大了。他真的跟你好像,我真的好想你!” “母亲。您怎么哭了?” 一旁的崔婉容见她落泪了,急忙从袖口取出一块干净丝巾递了过去。 “婉容。我没事,二郎长大了,有出息了。” 秦李氏接过丝巾,抹去眼角的泪痕,笑着冲她点了点头。 “是的!母亲,我也替二郎感到高兴!”崔婉容也感同身受的红了眼眶。 “母亲,嫂子,你们来了。” 秦宇见母亲和嫂子都在前院,一路小跑过来行了拜礼。 “主母,婉容姐姐,你们眼睛怎么都红红的?昨晚没睡好吗?”跟在秦宇身旁的小丫头一脸疑惑的问道。 秦李氏笑着摇了摇头。 崔婉容上前挽住了小丫头的胳膊,伸出玉指一点她的额头笑道:“你个小丫头,当着二郎的面别胡说,母亲跟我是替二郎高兴。。” 她后面的话没说完,秦宇一听马上就懂了。 她们是替自己高兴到落泪了。这就是家人,无论你身处何方,她们都会默默的关心你,为你取得的任何成就感到高兴。 有了秦李氏和崔婉容高兴到落泪的小插曲,秦宇的干劲更足了,他要早日完成搞事业赚钱的计划,夺回属于大房的秦家产业。 此时的桃花小岛,雅居附近到处张灯结彩一派热烈祥和的景象。 诗会定在戌时开始子时结束。很多远道而来的客人早早的拿着请柬赶到了雅居附近。 深秋天寒,白天还好,一到下午冷风呼啸。 作为主办方的李伊人早早的安排下人在雅居附近的空地上用竹子搭建了十多个大小不一供客人休息的小屋,竹桌竹椅一应俱全,有侍女随时送上热茶和取暖用的竹炭。 雅居深处一栋三层阁楼后院隐蔽的厢房内。 “小姐,你想好今天穿什么衣裳了吗?”小婵一边用木梳打理着李伊人如瀑布般丝滑的秀发,一边小声的问道。 “就穿义父刚差人送来的那件碧色金丝连衣袄裙吧!” 李伊人浅浅的笑了笑,将白色胭脂均匀的抹在了娇嫩的肌肤上。 “好的。”小婵乖巧的点了点头。放下手中的木梳,朝偏房的衣柜走去。 “小姐,有急事汇报!” 屋外突然多出了一道身影,是追命的声音。 “进来。” 追命伸手推开门,快步走到了她面前。 “小姐,据最新线报,那群黑衣人假扮的商船队伍今日进入了湘南地界正沿着涟水直奔东江湖而来。” “他们果然是冲着诗会来的。”李伊人脸色一沉,神情凝重道。 “你前日不是已经把消息透露给水营那边,丰指挥使没派船去拦截盘问打探虚实吗?” “水营派出了一艘走舸和一艘战船拦住了那只商队,可对方拿出了。。”追命神情复杂的看向了李伊人,欲言又止。 李伊人皱了皱眉,她还是第一次在追命的脸上看到这种复杂的神情。 “说。” “他们拿出了盖有楚王府颁给南越邦的通行证印章的文书,声称是南越邦上供楚王的货物。” 南越邦是楚王管辖区域最南边的一块封地,那里山高林密,毒虫蛇蚁野兽众多。当地越人土著世代居住在这里,繁衍生息形成了不同的部落。部落之间常常因争夺领地和食物爆发冲突大大出手,老楚王为方便管理越人部落,特设南越邦区,指派了一名最高行政长官,常驻一支军队维持治安。各部落推举一到两名长老组成联合政府一同治理。 “他们文书上盖的是真的通行证印章?”李伊人忍不住问道。要知道楚王府颁给南越邦的通行证的印章一直保管在最高行政长官的手中。而现在的南越邦的最高行政长官是楚王大世子兼任的。 这群黑衣人的通行文书能盖到真正的印章,难道说那个神秘人是大世子的手下。 若真是如此,那整个事件的性质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谁都知道老楚王年迈体衰,新的继承人迟迟未定!大世子和二世子身份背景相当,又有各自的阵营支持,是最有可能成为新楚王的! 义父所在的家族是两位世子极力拉拢的对象,为保持中立,义父一直在双方间游走,努力维持关系的平衡! 若上次劫杀三艘花船真是大世子指使黑衣人所为,那他就不担心事情暴露后,花船背后的三大家族会被迫投向二世子的阵营吗? 事出反常必有妖,在没有直接证据的情况下李伊人不敢自作主张! “水营的兄弟反复对照了通行文书上的印章,确认是真的无疑!” “既然是真的,那我们的计划要等义父的消息才能执行了!”李伊人自言自语道! “追命,你赶紧飞鸽传书一条红信给郡城,务必要将发现南越邦通行印章的事情写明!”李伊人果断下了命令,事关重大,她必须要得到义父的首肯才行! “属下遵命!”追命刚要离开! “我们原先的守卫布置保持不变,加派几个巡逻点。不管这批黑衣人是谁的人,如果敢来必须要给他们深刻一个教训!” 卷二 第七十一章:额外奖励 用过午饭,秦宇早早的来到了院门口,一辆由四匹高头大马拉动的大型运货车已经在此等候。他担心下午通往桃花小道的环湖道路会因为参加诗会的客人集中到达而变得拥堵,决定提前把家里的酒水送到约定的位置。 待酒水全部装车完毕,秦宇亲自爬上货车检查了一遍。从老宅到小岛雅居,路途还算平坦,但不能掉以轻心,需要避免磕碰遭到不必要的损失。 陈叔和四名秦氏子弟负责跟车,秦宇与小丫头的马车紧随其后。他打算叫上秦李氏跟嫂子一同前往诗会,可母亲对此不感兴趣,宁愿坐在祠堂里烧香拜佛。崔婉容有些意动,但她一个寡妇和小叔子同车怕外人看到说闲话,又从小清那里打听到林慧和二郎走得很近,便借口处理府中琐事推辞了。 从东城前往东江湖的一路还算顺利。进入通往湖心的环湖道路时,车辆行人明显多了起来。一群手持折扇头戴方巾的书生站在湖边吟诗作对好不热闹。 秦宇与小清的马车换到前面带路。 他们这辆突然出现的运货马车也引来了不少行人的驻足观望,好在大家都急着赶路,并没有造成多大的拥堵。 越靠近桃花小岛,行进的速度越慢。 远处湖面上有数艘战舰和楼船在游弋,道理两旁随处可见的巡逻的衙役和一队队手持长枪站岗的兵士,设卡对来往人员车辆进行盘查,看得出来衙门和驻军对这次诗会的安保很是上心。 在桃花小岛的入口处,陶管事带着几个下人负责接待事宜,一会查看客人的请柬引导入场,一会指挥客人随行的马车停放到事先安排好的位置。 秦宇一行人到达时,前面排起了长长的马车队伍,细数之下足足有二十辆之多,看来这次的桃花诗会邀请的不止湘南城本地的文人。 按理说一个花魁娘子举办的诗会不可能有这么大的影响力,真正吸引人的是受邀而来的诗词的魅力。 诗词之道在西楚后期开始兴盛,又经过了大楚新朝三百余年的发展,已经达到了一个时代的文化顶峰。作为一位文人,若你真能在诗会上作出一首上品的诗词来,一旦传颂出去,无论何时何地都会受到他人的尊敬和礼遇。 文化的气息,关乎到一个国家前进的动力。文人墨客在日常三五好友的聚会中,经常点评着圈子里最近涌现出的上品诗词,品鉴着谁的诗作能登上文榜传唱最久。无论是贩夫走卒,还是未曾蒙学的普通民众,一听到有好的新作出现,也会驻足倾听故作高雅的参与进来,沾一沾文人的气运,让子孙后代能摆脱阶层有出人头地的一天。 排队到秦府这辆马车时,秦宇刚跳下马车,陶管事一眼便瞧见了,一脸殷勤的迎了上来,打断了他往怀里掏金色请柬的动作。 “贵公子,不必出示请柬,追命大人早有交代,您过来直接放行。” 没想到追命安排得挺周全的,这多半是李伊人的特殊关照。 “好,后面还有一辆运送货物的马车。劳烦陶管家安排一下!”秦宇补充了一句。 陶管事点了点头,转身叫来了一名年轻的男子,低声吩咐了几句。 “贵公子,您运送过来的货物跟着他前往阁楼会场存放即可。” “好。”秦宇答应了一声。 两辆马车一前一后进入了桃花小岛。雅居外面的空地上,新搭建的竹屋里,坐满了提前到达的客人,其中大部分都是文人,又来自不同城市的书院或社团,心中难免会有相互较劲的意味。大家聊得很高兴,现场出个题目,各自派人即兴作诗,时不时传来一阵阵叫好的喝彩声。 诗会就在阁楼前院内举行,评鉴席设置前院的中心区域,放有一个条形方桌和五张红漆长木椅。看样子,本次桃花诗会的评委一共有五人。评委多,作品评级严苛,奖励自然少不了。每一篇上等诗作除了能获得一百白银的固定奖励,还能获得一项额外的奖励。据说这个额外奖励李仙子会亲自颁发。有好事之人猜测,额外奖励可能是与李仙子的独处机会。此消息一经传出,未等来李仙子的出面澄清,在场的文人学子们更加的疯狂了。 在秦宇的邀请下,年轻男子坐到了马夫旁边的位置。在他的指引下,马车进入雅居沿着桃林小道一路右行,很快来到了桃林深处一座古朴阁楼的院落外。 运货马车上带着酒水围着阁楼的院落转了个大圈,终于来到了后门处。 后门的台阶上,正有一位俏丽的小丫鬟带着四名健妇等待着。 秦宇一眼便认了出来,是李伊人的贴身丫鬟小婵。 “小婵姑娘。” “嗯!”小婵点了点头,她也认出眼前这个年轻男子正是那天和小姐同坐一辆马车的翩翩少年郎。 “是秦公子吧!” “嗯,是我。你家小姐呢?”秦宇抬眼看向小婵的身后。 “我家小姐正在楼里会客,现在无法抽身过来,还望秦公子见谅!”小婵一脸抱歉的小声回道。 “没事的!”秦宇摇了摇头,表示并不介意。李伊人身为桃花诗会的举办人,有重要的客人到访,肯定要出面接待的。 “小姐让小婵在这里等候,说是您会送一些酒水过来。“ “李姑娘有交代剩余的这些酒放在何处吗?”秦宇问道。 “说了,您把酒水放在门口,这四位婶婶会负责搬进去的。”小婵指了指身旁的四名健妇。 ”好。“ 秦宇看四名健妇手掌粗大体格健硕,一看就是长期干体力活的,搬这十斤一坛的酒水应该问题不大。 四名跟车的秦氏子弟在陈叔的指挥下把运货马车上所有的酒水搬到了后院门口。 待酒水全部卸完,陈叔跟秦宇打了个招呼,带着四名秦氏子弟乘坐运货马车原路返回老宅。他们都是些不通文墨的粗人,对诗会提不起多大兴趣。 这边,四名健妇在小婵的指挥下,往返十多趟,才把五十多坛酒水搬进了后院。 “秦公子,请跟我来,小姐给您安排了一个参加诗会的屋子。” 秦宇曾跟李伊人说过,他不想暴露自己是《鹊桥仙》作者的身份,怕带来不必要的麻烦。她表示理解,并答应绝不向宾客们说出他的身份。 “好!” 他回到车上把昏昏欲睡的小丫头叫了下来,又吩咐运货马车的车夫把那名带路的年轻男子送回小岛入口处。 阁楼整体占地很大,古香古色的古建筑风格,分有内外两个院子。 内院里郁郁葱葱,花草树木十分茂盛。 小婵在前面带路,秦宇默默的跟着,小丫头好奇的东看看西瞧瞧。三人沿着内院的外墙绕了一圈,又穿过一道又一道回廊,终于来到了举办诗会的前院。 诗会还未到举办时间的缘故,前院里空空荡荡,文人宾客们还未正式进场。 卷二 第七十二章:荀院长 阁楼院内布局精美,古色古香的园林构造,一条丈宽的小溪蜿蜒流淌,假山水池,水榭廊院,应有尽有。 前院宴会厅,女眷们自觉聚集在右边,文人男子们聚集在左边,城里有名气地位的权贵和五名德高望重的评委的座位安排在中间区域。二十多名年轻侍女正在院子里忙碌的布置场地,在院墙上悬挂花灯彩带,调整宴席上的酒桌位置。 小婵带着秦宇主仆避开院子里的所有侍女,从侧门沿着木制阶梯上了阁楼二层,在靠近最里面的一个屋子外面停了下来。 “秦公子,里面请。”小婵推开了屋门,映入眼帘的是间不大的书屋,装饰古朴文雅,书桌下方的抽屉放有笔墨纸砚,靠窗的位置放有供休息用的软塌,站在窗台抬眼望去,能看到前院整个诗会的宴席现场。 秦宇感到有些意外,李伊人给自己安排了一个这么好的休息室。 “秦公子,诗会还未开始,请在屋里稍作休息!待会小婵会差人送茶水跟点心过来。” “有劳小婵姑娘了。” “秦公子客气了!” 小婵朝秦宇欠身行了一礼,走出去的时候,轻轻的带上了屋门。 不一会,一个与小清年纪一般大小的侍女怯生生的敲门,送进来一壶茶水和一盘瓜果点心。 日落黄昏。 四扇院门敞开,桃林的青石路上陆陆续续出现有参加桃花诗会的宾客身影。或好友三五成群,或一家老小结伴,无一例外都是步行。 小婵特意跑到二楼提醒秦宇和小清下楼参加诗会的晚宴。 此刻,前院左侧的区域已经聚集大量的文人。朋友,同窗,师徒,熟人之间鞠躬拜礼问候的声音此起彼伏。相比左侧的彬彬有礼,右侧妇孺女子聚集的区域略显安静得多,她们大多是跟随夫君而来的正妻,或是略通文墨的妾室,或是知书达礼的大家闺秀,彼此之间不够熟络,也少了很多共同的话题。 同时,在阁楼后院的会客厅内,李伊人正端坐着接见前来担任诗会评委的龚老,孙老夫子和钟老夫子。 两位老夫子到了桃花小岛才知道此次举办诗会的是一名花魁娘子,顿时气得不行,一个劲骂龚老有辱斯文。 特别是钟老夫子差点在马车上当场把龚老暴打一顿。 后来还是龚老以《鹊桥仙》作者为诱饵才勉强把两位老夫子的情绪安抚了下来。 此时,面对着如花似玉的李伊人,两位老夫子目不斜视,依然没给她好脸色。 李伊人自然也感觉到了两位老夫子对自己身份的不待见,不过也没多想,对于这种专注教书育人享有声誉的文坛大佬,她心里尊敬得很。 “李仙子,有个问题,老夫不知该不该问?” 龚老捏了捏长须,打破了双方尴尬的气氛。 “龚老,但问无妨,小女子必定知无不言。” 李伊人淡淡一笑,回答得很爽快。 龚老直截了当的问道:“今日的诗会,那《鹊桥仙》作者是否会亲临现场?” “回龚老,他已经到了,现在就在前院。“李伊人回答得很肯定。作者就是秦二郎,她还想趁诗会开始之前去见他一面的,现在看来是没机会脱身了。 龚老闻言,神情明显激动起来,就连旁边一直板着脸的两位老夫子也难得的露出了一丝笑容。 他继续问道:“那能否将他叫来,给老夫引荐一下?” 李伊人皱了皱眉,脸上带着歉意的笑容回道:“龚老,他本人不愿露面,请恕小女子无法自作主张。” 龚老的脸上闪过一阵失望之色。他参加这桃花诗会冲的就是这作者而来。若是能想办法将其招入书院就不负此行了。 不愿见面,莫非他有不得已的苦衷? 恃才傲物的文人他见过不少,不知道这《鹊桥仙》作者是不是这类人? 钟老夫子倔脾气上来,愤愤不平道:“他这般有才之人,当堂堂正正的受人尊敬,岂能做那藏头露尾的鼠辈!” 孙老夫子怕他再说出得罪人的话。急忙插话道:“李仙子,钟老心直口快,还望见谅。敢问他这次来参加诗会,会有新作吗?” 李伊人沉吟片刻,坚定的回道:“孙老请放心,他答应过小女子在诗会上会有新作的。” “嗯!有新作,那就好,那就好”总算听到了一点好消息,龚老满意的点了点头。 “哼!本人不敢露面,只怕是他人的代笔之作。”钟老夫子板着脸,继续冷哼道。 “绝佳之作,若真有人代笔,也是文坛幸事!”孙老夫子心态很好,显然是乐见其成的。 正当李伊人待继续替秦宇解释一番时。 “噔,噔,噔” 小婵一路小跑进了客厅,气喘吁吁的说道:“小姐,岳山书院的荀院长和许夫子到了后院,您看要不要除去迎接一下?” “没想到岳山书院的荀兄和许兄这么大老远的来了,有点意思!”龚老闻言笑了笑。 钟老夫子没好气的接道:“不会这两个没脸没皮的老家伙也是来当评委的吧!” 李伊人不知该如何解释,尴尬的笑了笑。毕竟岳山书院的荀院长是义父出面请来的,她也不好拒绝。 “龚老您是知道的,以小女子的身份是请不来这两位的!” 龚老听完恍然大悟。 敢情在后面搞事的是那家伙,知道我们衡山书院跟岳山书院是死对头,一到诗会上肯定会发生点书院学子间的比试,传扬出去丢脸的多半是输的那家。 “不好,苏木没来。”龚老没来得感觉一阵头疼,以他对荀老的了解,这家伙肯定不会一个人来的,多半带上了自己的得意门生。 “荀兄跟许兄上次长沙郡城乡试一别,倒是许久未见了,刚好可以趁这次机会一起叙叙旧!”孙老夫子坦然的笑了笑。 “请三位稍作休息,小女子去接待一下二老就来。”李伊人起身,一脸歉意的朝三老拜了一礼。岳山书院与衡山书院同属楚王封地三大书院之一,两者地位是相当的,她可不能厚此薄彼。 “去吧,快去吧!” 龚老摆了摆手,示意她可以先去接待对方。 李伊人感激的点了点头,莲步轻挪,刚要走出会客厅。 两位身穿黑白八卦锦袍,精神矍铄的半百老者在一名侍女的带领下,大步流星的朝这边走来。 “李家丫头,好久不见,又漂亮了!”一个爽朗的笑声响起,走在前面的荀院长笑道。 “伊人见过荀伯父,许老。”李伊人朝走到近前的两人欠身行礼。 “免礼了,免礼了!” “荀老头,许老头!”龚老不失时机的出现在了门口,笑着拱手打起了招呼。 紧随其后的孙老夫子也跟着拱手道:“荀兄,许兄,许久未见,两位兄台风采依旧啊!” 只有钟老夫子将头撇到一边,坐在椅子上,没有起身打招呼的意思。 “龚兄,孙兄,这厢有礼了!”荀院长和许夫子笑着拱手回礼。 两人默契的把座位上钟老夫子当成了空气。 从互不理睬的情况来看,这三人之间多半结过什么梁子。 待主宾重新落座,李伊人起身郑重的朝出席诗会担任五位评委躬身拜谢。 “听闻孙兄的高徒苏木准备参加明年的春闱,不知可有把握?”荀院长端起桌上的茶水喝了一口,漫不经心的问了一句。 “我那弟子愚笨得很,可比不上荀兄的得意门生这般厉害!”孙老夫子淡定的笑了笑,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在去年长沙郡城的乡试中,苏木排名第三,荀院长的弟子蒋博文排名第四。两人都决定参加明年的春闱,算是同届中各自最有力的竞争对手。 “不知这次的桃花诗会,苏木这位大才子可否前来参加?”荀院长碰了个软钉子,不死心的继续问道。 龚老眼皮一跳,他担心荀院长这么问的目的不单纯,抢在孙老夫子之前回道:“苏木在书院全力备考会试,不参加这次的诗会!” “哦,”荀院长明显有些失望。 卷二 第七十三章:彩头 苏木不来,对岳山书院来说是好事,就是少了一点挑战性。 “可惜我岳山书院今日有好几名弟子一同前来,本打算在诗会上领教一下衡山书院诗词第一人苏木的风采,终是无缘啊!”一旁的许夫子跟着摇了摇头,一脸可惜的叹了口气。 去年乡试期间,在长沙郡城举办的一次文会上,苏木曾一人单挑岳山书院在场所有学子,最终一举夺魁。那一次,让岳山书院的一众夫子感到颜面扫地。 这一次,他们总算逮到了客场作战的机会,特意从书院内部选拔出几个诗词最厉害的学生过来。 来的路上,荀院长满脑子都在计划在今晚的诗会上压衡山书院一头。 对方这阴阳怪气的语调,钟老夫子可听不下去了,他“腾“”的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怒气冲冲的指着许夫子的鼻子骂道:“好你个许清远,别以为老夫不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我衡山书院又不止他苏木一人。你们打算在诗会上比什么,尽管放马过来!” “不好!这钟老头要着了对方的道。” 龚老闻言脸色大变,他想要开口阻止已无力回天,眉头瞬间拧成了一个疙瘩,表情严肃而又沉重。这几年岳山书院在招生,中榜,诗词方面被衡山书院压了一头,无时无刻不在寻找打翻身仗的机会。 “既然钟兄这么有信心,不如各自的书院学子在诗会上公平的比一场如何?”许夫子说这话的时候,有意无意的撇了旁边的龚老一眼,这里能代表衡山书院做主的是他。 “比就比,谁怕谁?” 此时的钟老夫子涨红了眼,已经被愤怒冲昏了头脑。 “荀兄,许兄,老钟就这臭脾气,他说说而已的,你们不必放在心上。”孙老夫子急忙起身拉住钟老夫子的同时,冲荀院长和许夫子工拱了拱手,当起了和事佬。 荀院长好不容易逮到这样的机会,岂会平白无故的放弃。他摸了摸下颚的胡须,不紧不慢的回道:“孙兄,这是看不起我岳山书院吗?还是说你们衡山书院自愧不如?” “这。”孙老夫子顿时哑口无言。他算是明白了,刚才这许夫子是故意出言激怒老钟的,目的就是让两个书院的学子在诗会上一决高下。 “谁敢说我衡山书院不如你岳山书院的?”钟老夫子虽被拦着,但还是气得直跳脚。 正所谓神仙打架,凡人遭殃。 诗会眼看着马上开始了,五名德高望重的文坛大佬若迟迟未出现在会场,恐怕会引来众文人宾客的胡思乱想。 李伊人神情焦急,手足无措之下向龚老投去了求助的眼神。 龚老知道此时若再不说话,钟老夫子会控制不住暴揍对面的两人一顿。 “好吧!既然荀兄和许兄执意要比,那老夫便恭敬不如从命了!” 尽管苏木不在,但书院本届诗文集会的前三名都在现场,未必就比不过岳山书院的学生。退一万步说,那《鹊桥仙》的作者多半也是本地人,请他出手作一首诗词这点面子老头子应该还是有的。 荀院长见龚老答应下来,顿时喜形于色。 苏木不在,衡山书院等同于自断一臂,同行的几名岳山书院的学生诗词造诣一流,他有十足的把握能够力压对方获胜。 “还是龚兄爽快,那我们两家书院就赌谁家学生在诗会上创作出的诗词等级最高,数量最多如何? 诗词从来不靠数量取胜,质量才是关键。 龚老沉吟片刻,回道:“就比两家学生创作的上品及以上佳作的数量吧!” “没问题。” “既是比试,那必须要有对应的彩头才行!” 荀院长直接说到了重点。说是比试,后面的彩头才是他的真实目的。他来参加桃花诗会一开始是针对苏木而来,现在把目标换成了衡山书院。 “是何彩头?荀兄请明说吧!” 前面故意挖坑等着跳下去,龚老有些后悔刚才盲目的决定了。 “老夫说的彩头就是谁家赢了,优先享有对方所在地明年一年的招生权。”荀院长思索片刻,终于亮出了他的獠牙。这个彩头比他一开始设计要狠得多。 要知道一个书院招生质量直接影响未来科举中榜的人数。 简而言之,书院在科举中榜的人数越多,名气就越大,能吸引到四面八方的人才前来求学。 龚老现在是骑虎难下,作为衡山书院的副院长,鼎鼎有名的文学大儒,本就不该答应这种荒唐的赌约,搞不好丢掉的不止他的脸面,还有书院未来三年甚至更长久的发展。 那许夫子见他一脸的纠结,抓住机会故意激道:“龚兄若自认不如我岳山书院,那现在反悔还来得急。” “姓许的,你休要胡说八道,有种我们俩单独来比比。”龚老还未回话,钟老夫子已经暴跳如雷。 “钟兄,你若真要比,我也可以应下。”许夫子一脸轻蔑的笑了笑,丝毫没有把对方放在眼里。 “你个老。”钟老夫子还未骂出的话被孙老夫子硬生生的打断了。 “荀兄,你说的这彩头老夫接了!”龚老无奈的应了下来,只求衡山书院的学生能争口气。 “哈哈!那就一言为定。”那荀院长“哈哈”大笑,仿佛一切胜券在握。 “李家丫头,你是诗会的主办方,今日就由你做个见证人!“荀院长将目光投向了李伊人,一副容不得她拒绝的神情。 两个书院的恩怨纠葛,李伊人全程听了下来,中途本打算避嫌离开,可苦于没有机会。现在又被当成了双方赌约的见证人,心里顿时变得忐忑不安起来。她现在的伪装身份与文人圈走得很近,得罪任何一方都是获取情报上的损失。 “李仙子,有劳了!” 龚老看出了她的不安,比试彩头已定,谁来做这个见证人关系不大。以他们的地位和名望,断不可能当着所有宾客的面做出言而无信的事情。 两位书院的院长都这么说了,李伊人不能在出言推辞,否则就有些娇柔造作了。 鉴于衡山书院有三名评委比岳山书院多出一人,本着公平公正的原则,两位院长约定若认为对方评定诗词品级不公可提出异议,申请现场众文人重新评定。 忙碌了一下午的秦宇早已饥肠辘辘,他找了一个靠近角落的宴席位置,看着桌上摆盘里的可口点心,咽了咽口水,趁着没人注意,也顾不得有任何形象可言,拿起来就往嘴里塞了几块。 由于男女宾客为避嫌自觉分区域就坐,小丫头也被迫与秦宇分开。好在她一眼便看到了刚进院子的林慧和玉儿,兴冲冲的跑过去打了个招呼,三女坐在一桌吃着点心很快就有说有笑起来。 宴席上除了有点心还有主食配菜,大部分的宾客不急于落座都在忙于人情交际,文人之间更是一声声“兄台,贤弟”拱手相互拜礼。 秦宇见周围没人关注他,乐得自在起来,吃饱喝足好干活,等会傻乎乎的饿着肚子吟诗作对才是活受罪。 卷二 第七十四章:小三元 衡山书院和岳山书院的五位文坛大佬相继在宴席上现身,桃花诗会的气氛才真正的热烈起来。 一时间,在场所有的文人宾客一齐上前朝五老躬身拜礼,连一直正襟危坐的王县令和县衙的诸位同僚都自觉的起身迎接。要知道五老桃李满天下,有诸位同窗和得意门生在京城乃至地方政府身居高位。与他们搞好关系等于多了一层香火情谊。 待五位文坛大佬在中心区域的宴席上坐好,周围作陪的王县令等县衙各部官吏才纷纷落座。 桃花诗会是花魁李仙子举办的,活跃气氛的节目自然是少不了的。 柳翩翩跟崔婉儿上次在花船劫案中被吓得不轻,过了这么久也恢复了过来。得知好姐妹李伊人要离开,她们带了一群清倌人主动请缨担任起了宴会上的歌舞表演。 待一曲美轮美奂的歌舞表演落幕。 李伊人亭亭玉立的站在万众瞩目的中心位置,讲述了举办此次桃花诗会的缘由,说到动情处,潸然落泪。她十三岁跟随花船来到了东江湖,从一个小丫头蜕变成受人仰慕的花魁娘子,过去了整整五年。 当湘南城的文人得知她即将离开前往长沙郡城发展的消息,无不发出遗憾的叹息声。而另外一波来自郡城的文人则兴奋的欢呼起来。两方的文人阵营在无形之中分离对立起来。 相较于男子区域的热闹,女眷们聚集的区域对于李伊人的离开持乐见其成的态度,一个花魁娘子对自家夫君或情郎的吸引力实在是太大了。 等李伊人说完,她坐到了中心区域主办人的位置,旁边站着一位双十年华冷若冰霜手持三尺青锋剑的英气女子。 女子名叫阿紫,是追命的同宗师妹,贴身保护她的安全。 十几名妙龄侍女在小婵的带领下端着一大壶酒水和酒杯放在了中心区域及其前排的酒桌上。这些位置的宾客不是才子就是权贵,新酒要打开市场,还得从他们身上下手。 角落里的秦宇还在忙着干饭,还不知道他的酒已经上桌。 接下来便是诗会的例行唱名环节,简单点来说就是有名气的文人上前自报家门!一来可以让文坛的前辈关注到你,二是可以让文坛新人认识你。相比城里的商人世家,名门士族和文人才是诗会绝对的主角!一些家主带着久居深闺的女儿前来参加,也有在这里帮其挑选合适夫婿的意思。 诗会唱名一直有个不成文的规矩就是名气越大,可以越早上台。 “在下江陵江太白!” 一个头戴纶巾穿着一身宽领素色长袍的中年男子率先从文人宾客中走出,步伐自信,颇有雅士风范。 “竟然是他!” “风流才子江太白!” “他十年前不是被吴王不喜,逐出了封地。没想到竟然来到了这小小的天南城!还受邀参加了这次诗会。” “我打赌江太白他不可能是受邀而来的!” “完全有可能。” 众文人一时间议论纷纷,对于江太白这个名字,曾经轰动一时,大家都是很熟悉了。 江太白本名江铭,是一位年少成名的风流才子,曾高中会元头榜却郁郁不得志!青年时投奔江陵吴王,担任府中幕帘。本有大好前途,可他生性浪荡,竟然勾引上了一名王族贵女。东窗事发后,被震怒的吴王革去功名,逐出了封地。从此过上了颠沛流离的生活。 江太白唱完名,转身便坐到了最近的一张酒桌上。 不为别的,就冲着上面摆有一壶好酒。 都说江太白好酒,他也不客气,拔开酒壶上的木塞,自顾自的倒了一满杯。 一股浓郁醇厚的酒香瞬间扑鼻而来,引得在场的好酒人士眼巴巴的望着,嘴里默默地吞咽着口水。 “哈哈!太白兄真是好气魄,在下襄阳杜少府!”一个手持折扇风度翩翩的中年男子站了出来。 “啊!鼎鼎有名的杜少府也来了!” “这可是太守大人啊!” “这位兄台,我来纠正一下。他是曾经的宣城太守,现已辞官!” “已经辞官?是我等孤陋寡闻了!” “我刚刚看到杜少府和江太白是一起来的,莫非他们是。” 杜少府名字一出,别说是在场的文人宾客,就连坐在中心区域的五位文坛大佬和王县令等人都坐不住了。 杜少府与江太白年纪相当,气质却截然不同,前者沉稳内敛,后者率性洒脱。两人同届会元头榜,命运却天差地别。前者成功授官后,一路从小县令高升至许昌郡太守,后来与所属封地的藩王政见不合,才愤而辞官,寄情于山水之间。 “我与太白兄偶然游历至此,桃花诗会不请自来,还望李仙子勿怪!”杜少府笑着朝正位上的李仙子拱手道。 杜少府正值壮年便身居太守之位,虽辞官下野。但保不准那天复出入仕重返高堂,能与这样的大人物攀上交情何其荣幸! “杜先生与江先生能屈尊参加桃花诗会,小女子不甚荣焉!”李伊人款款欠身回了一礼。 杜少府点了点头,便与江太白坐到了同一张酒桌上。两人自酌自饮,不时发出“好烈的酒!喝得真痛快!”诸如此类的赞美之词,惹得周围一众宾客艳羡的目光。 有了杜少府与江太白这对名人出现在诗会的小插曲,现在的气氛再度高涨起来。 一壶壶美酒被打开,酒香辛辣扑鼻,赞美声络绎不绝。有后排的文人特意上前排就为了讨一口酒喝。宾客之间相互打听这是何种酒水,却没有一人能答上来。 李伊人满意的点了点头,她要的就是这种效果。 接下来登场唱名的无不是本城或郡城大家耳熟能详,颇具盛名的文豪雅士。 直到一名身穿黑白八卦长袍,约莫十二三岁的稚嫩少年走上前,刚要开口唱名。 “是岳山书院的人!” 岳山书院的八卦游学服很好认。 “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凭什么在我们衡山书院诸位师兄的前面唱名?” 此话一出,立即引来了部分衡山书院的学子不满。 “岳山书院李登封!”面对衡山书院众学子的不满,稚嫩少年视若罔闻,不卑不亢道。 “啊!他就是中了小三元的李登封!” “岳山书院的小神童啊!” “小小年纪这般的气度不凡!” “不知道他可否婚配?配我家那年幼的小女儿正合适!” “这位尊夫人,奴家劝你少做白日梦了!他可是将来要考状元的天才,高门望族人家的嫡女才配得上!” 李登封十二岁参加县试、府试、院试,成绩第一,被主考官点为案首。成就了“小三元”,获得了神童之名。他也是岳山书院山长的关门弟子,写有一篇绝等佳作《少年游·重阳》荣登郡城文榜,妥妥的文坛新星。要知道,衡山书院近些年能在郡城文榜留名的也只有苏木一人。 “看来岳山书院这次是有备而来,连李登封这样的神童都拉过来参加诗会了。”龚老有点坐立不安,止不住的摇头,肠子都要悔青了。 一旁的钟老夫子这时也回过味来,感觉遭受到了算计,恶狠狠的瞪了对面的许夫子一眼。 那许夫子察觉到了他愤怒的目光,志得意满的冷笑一声以作回应。 卷二 第七十五章:《桃花仙》 “衡山书院王子涛!” 李登封刚退下,王文涛便迫不及待的站上台来唱名。他刚刚拿到了书院诗词集会的榜首,又听说了两家书院赌斗诗词的消息,对桃花诗会期待满满。他要向在场所有人证明,自己在集会上拿到榜首实至名归。 王文涛一上场,众人的目光就不自觉的落到了中心区域的王县令身上。有溜须拍马之人趁机在底下叫上几句“王县令生得一位好公子”之类的客套话。 对于自己这个大儿子,王哲平日里也是颇为得意,若是性情能再磨炼一下,学会低调行事就更好了。 “岳山书院席明远!” 又一个年少成名的岳山书院弟子,诗词造诣极高,创作出的上等佳作记录在案的已有十余首。 “衡山书院李京!” 李京本来想第一个代表衡山书院上台唱名,却不曾想被王文涛抢先了一步。这次他父亲和叔叔都受邀在中心区域就坐,若自己能代表衡山书院击败老对手岳山书院也算是给他们脸上争光。 “岳山书院贺子彦!”贺子彦也是岳山书院小有名气的诗词作者。 “衡山书院林芸!”林芸俏丽的身影一出现立即引来了宾客区域强烈的议论声,作为目前唯一一个上台唱名的女子,她得到的关注远超前面的所有男子。女眷中大多数赞成她展示才情的,当然贬低她抛头露面取悦男子的也不在少数。小丫头就是其中不喜欢她一位,不过碍于林慧在场,她也不敢表现得太明显。 林慧面纱下的神情很复杂,论才情她自认不在妹妹林芸之下,可惜脸上的疤痕毁掉了一切的可能。 从林芸一上台,秦宇便看到了。他感觉自己这曾经的小青梅应该是在热恋中,双眸一直有意无意的落在了不远处的王文涛身上。好在秦家与林家已退婚,他了无牵挂,不必担心将来上演青青草原的荒唐戏码。 待所有参加诗会的文人唱名完毕,除了林芸竟然还有一位容貌英气名叫许若男的妙龄女子,她的祖父是岳山学院的一位夫子。 此刻,杜少府与江太白桌上的酒壶已经见底,两人的脸上肉眼可见的发红,显然是喝得有些上头。 李伊人亲自品尝过雨露酒的烈性,知道这一壶半斤酒能醉倒几个大汉。在她的示意下,小婵吩咐两名侍女给两人各自端上了一杯醒酒茶。 “龚兄,现在有何感想?”荀院长笑眯眯的贴近龚老轻声问道。 龚老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一脸戚戚然的叹道:“荀兄这是要置我衡山书院于死地啊!” 若苏木在场,这场比试尚有五成胜算,现在恐怕连一成都不到了。 李伊人作为诗会的主办方,成为了第一个出题的人。 “即是桃花诗会,请各位以桃花为题创作一首吧!” 话音一落,文人宾客们或坐或立,拿出事先准备好的纸笔,苦思冥想的创作起来。 不消片刻,便有一位青年书生手持折扇摇晃着脑袋起身道:“在下现作一首桃花颂,请诸位同仁品鉴!” 一首中规中矩的四言律诗念完,引得不少人点头赞赏。能在高手如云的诗会现场以最快的速度作诗一首,这份文思也够让人佩服的。 “在下也有一首!” “我也有!” “还有我!” 一连涌现出四五首与桃花有关的诗词,虽评级不高,中等水平,也将现场的气氛推向了高潮。 ”《菩萨蛮·桃花扇》“一个稚气未脱的男子声音响起,众人闻声望去,朗诵之人正是那拥有”小三元“殊荣的李登封。 正所谓,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没有。 上阙一念完,现场已是惊呼声一片,保底的上等佳作,已有学子拿出纸笔平铺在酒桌上将此词记录下来。 “好,不错。”荀院长满意的点了点头,偷眼去瞧龚老。只见其脸色如常,并没有他想象之中的慌张之色。 老实说,李登峰这词的上阙的确不错,龚老认可有上等佳作的水平。 待他将一口气念完下阙,通篇语句工整,上下情感呼应,文笔精炼老辣,妥妥的一篇上等佳作。 “好,好,好”荀院子一连说了三个好,足以看出他对这篇词十分满意。一旁的许夫子也是一脸高兴的拍手称赞。 那十多名岳山书院的弟子更是齐声高呼,拱手向李登封祝贺得新词一首。 眼看着岳山书院拔得头筹,龚老和钟,孙两位老夫子神情明显焦急起来,目光不停的落在王文涛和李京的身上,期待他们两人能尽快做出一首同等佳作以作回应。 最终李登封这首《菩萨蛮·桃花扇》被五位文坛大佬一致认可为上等佳作。 “以桃花为题!” 秦宇环顾四周正在苦思创作的文人。 他能想到的第一首诗是:去年今日此门中,人面桃花相映红。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 李伊人的目光看似平静,一直在众多宾客中寻找秦宇的身影,好不容易一个不起眼的角落找到了,发现他正在傻愣愣的坐着,不知道想着什么。 “秦二郎这么看真像个呆子!”她正偷乐着,就见一名面带白纱的妙龄女子走向了他。 秦宇被人冷不丁的拍了一下肩膀,吓得浑身一个哆嗦。 他回头一看,来人是林慧,没好气的说道:“慧姐,你这样人吓人会吓死人的!” 林慧轻轻地把一缕鬓角挽到耳后,俏皮的笑道:“我看明明是二郎想念某人入了神,被吓丢了魂可怪不了我!” “是的,我刚刚在想念到慧姐,你就出现了!”秦宇看似玩笑的一句话,瞬间把面纱下的俏脸染红了一片。 “秦二郎,你在胡说,休怪本小姐不客气了!”林慧气鼓鼓的做了一个抡起烧火棍敲打他脑袋的动作。 “我认错,我认错。” 秦宇急忙摆了摆手,别看这姑娘女强人一个,下起狠手来一点也不含糊。 “那你说说刚才都在想什么?”林慧睁大了双眸,透出一抹好奇的目光。 秦宇下意识的回道:“在想与桃花有关的诗词呗!” “哦!本姑娘知道二郎会打架,会酿酒,可从没听说过你还会作诗!” “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 “好一个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秦二郎,你脑子到底藏了多少这样的句子?”林慧直勾勾的盯着他的头看了一遍有一遍。 秦宇被她盯了心里有些发毛,急忙指着前方热闹的区域说道:“慧姐快听,王文涛这小子的诗作出来了!” 林慧闻言,将目光收了回去。 “一首《桃花仙》请诸位评鉴!” 话音未落,王文涛便将一首七言绝句高声朗诵了出来。 不得不说,他的诗词创作功底还是很厚的。 华美艳丽的辞藻堆砌而成的诗句让人眼前一亮。 “好诗!上等佳作!”这次第一个拍手称赞的竟然是钟老夫子。尽管老爷子平时对王文涛这种注重辞藻的诗词创作嗤之以鼻,现在事关衡山书院与岳山书院的赌约,他又是始作俑者,当然要努力配合表现一下。 卷二 第七十六章:江太白 “通篇华而不实,毫无真情实感,这也算上等佳作?真是狗。屁。不通。”前排宾客中突然有人高声质问,语气中带着不屑。 众人循声往去,竟是已有七分醉意的江太白。他趴在酒桌上絮絮叨叨的继续念着什么,听起来有些含糊不清。 “江太白,你说王师兄的诗狗屁不通,敢问阁下的诗作得如何?”立即有一名衡山书院的学子站起来梗着脖子反问道。 “问得好!你且听好了!”江太白猛地起身,一手拿着酒杯一手拿着酒壶,踉踉跄跄的站起身子,一边仰头喝酒,一边朗诵起来。 同样一首桃花仙,同样一首七言绝句,江太白这首诗的意境深远,引人遐想!众人眼前不禁浮现出一个画面:晨曦微光下,朦朦胧胧的桃林间,一位婀娜多姿身披七彩霞衣的仙子踏着漫天的桃花款款而来。 “好诗,绝对的好诗!” “江太白不愧为风流才子,一首桃花仙活灵活现啊!” “难道这世间真的有桃花仙子吗?” “真有的话,早把你这家伙的魂勾走了。” 听着众宾客对江太白这首《桃花仙》赞不绝口。 王文涛站在原地如坐针毡,脸色阴沉到了极点。这个醉酒的家伙早不出现,晚不出现,偏偏要在他创作时,写一首同名的绝等佳作来讽刺自己,这是何其歹毒的心思! 同样王县令的脸色也好不到哪去。按理说,江太白这种浪荡之徒游历至湘南城,在这诗会上多少会给自己这个当地父母官几分薄面的。现在却当众打他儿子的脸,真不知道是无意为之,还是自身狂妄至极。 杜少府不愧是当过一郡太守的人物,很快就察觉到了周围气氛的不对劲。这王文涛不仅是王县令的儿子,而且还是衡山书院在诗会上的中流砥柱。太白兄刚才这般的奚落于他,只怕是已经得罪了现场的一大群人。 “不好意思诸位,太白兄醉酒喧闹,杜某深感抱歉!” 杜少府急忙起身朝众人拱了拱手,扶住摇摇欲坠的江太白离开了中心宴会区域。两人踉踉跄跄的相互搀扶着,好巧不巧的坐到了秦宇的这桌。 经江太白这一闹,无论是龚老还是钟,许两位老夫子的脸上都比较难看。他们并非觉得江太白的这首桃花仙不好,而是太好。显得王文涛那首金玉在外,败絮当中的同名诗作,那么的平平无奇。 “咳咳!”荀院长的咳嗽声打破了现场的尴尬气氛。 “衡山书院这位学子的桃花仙,老夫就认为不错,可评为上等。” 两个书院之间虽是竞争关系,但他与龚老毕竟是同榜进士,私底下的关系还是不错的,主动出来帮忙打了个圆场。 龚老闻言,感激的冲荀院长点了点头。 最终,王文涛的桃花仙获得了上等的评分,他躬身朝五老道了一声谢,悻悻的退回了原来的座位。 江太白一个落魄的白身,在湘南城敢得罪自己,一定要让他付出应有的代价。 王文涛那双怨毒的眼睛在前院中不停的搜寻对方的身影,好不容易找到了,却意外的看到了同桌之人那张熟悉的脸。 秦宇的模样和气质较之前有了很大变化,但还是被他一眼便认了出来。 “秦二郎,原来一切都是你搞的鬼!” 王文涛把秦宇当成了江太白的同伙,料定刚才这一切都是他们合谋的,目的就是让他在众宾客面前丢尽脸面。 “文涛,你没事吧?”一旁的林芸察觉到了王文涛脸上的异样,知道刚才的事对他的打击有点大,关心的问道。 “芸儿,我没事!谢谢你!” 王文涛恨恨的收回了目光。 当他的眼神落到林芸那张俏丽可人的脸上时,在脑海中瞬间生出一个邪恶大胆的想法。 自从上次诗词集会后,两人的关系升温很快。在独处没人的时候,他能轻而易举的摸到那双柔软无骨的玉手。每当他想再进一步,便被林芸以男女授受不亲为由搪塞了过去。 林芸露出了一个善意的笑容,继续安慰道:“文涛,其实你刚才那首桃花仙获得上等是实至名归的。” 她这看似宽慰的话,落在王文涛的耳中如同奚落嘲笑,让原本愤怒的心变得暴戾狂躁起来。 他感觉自己一刻也等不了,今晚一定要设法办了她。 若是能当着秦二郎的面狠狠地蹂躏他的未婚妻,那种感觉不知道会有多爽? 秦宇对突然跑过来这桌的两个酒鬼有些抵触,在他们身上闻到了一股熟悉的酒香味。 “这两个家伙是什么身份?喝的竟然是玉露酒,难不成是他们偷来的?” “江,江太白,杜少府!” 一旁的林慧面露惊讶之色,她似乎认出了这两个酒鬼的真实身份。 刚才王文涛新作的《桃花仙》被江太白质疑时,玉儿和小清刚好找了过来。 她顾着跟两女说话,错过了对方被打脸的精彩一幕。 看这两个酒鬼相貌堂堂正正,年纪也老大不小了,竟然还偷他的酒喝。 “什么江太白,杜少府的?慧姐,你认识这两个酒鬼?” 秦宇不明所以的问道。 刚才诗会唱名的时候,他顾着填饱肚子,根本就没用心去听。 “二郎,这两位可不是什么酒鬼。他们一个是前郡城太守,一个是前吴王幕僚。” “在厉害的人物也不能在诗会上偷我的酒喝吧!” 秦宇耸了耸肩,他不是很关心这两人真正的身份,倒是对他们偷喝了自己的酒颇有意见。 “你说什么?他们偷喝了你的酒?” “慧姐,你不觉得他们身上散发的酒香很熟悉吗?” 林慧下意识的吸了吸鼻子,一股辛辣扑鼻的酒香闻起来的确很熟悉。 “是玉露酒。” 秦宇点了点头。他从家里运过来的玉露酒放了十坛在前院门房充当奖励,剩下的十多坛被小婵安排的健妇搬进了后院。看这两个家伙现在七八分醉的状态,少说喝了有半斤。 “谁?是谁说我偷喝了他的酒?” 刚刚醉得跟死狗一样的江太白,猛地从桌子底下抬起头嚷嚷道。 秦宇指了指自己回道:“是我说的。” “岂有此理!江某在桌上堂堂正正喝的酒,你竟敢胡说八道!”江太白眼神迷离的指着他骂道。 “就凭你,也配喝我的酒!” 秦宇顿时也来了脾气。 两人争吵的声音过大,引来了周围不少宾客好奇的目光。 “二郎,你别乱说话!” 一旁的林慧见状,顾不得男女大防,上来拉住了秦宇的胳膊,劝他不要与对方起争执。 “哈哈!我不配,江某随便作一首诗词,少说也够买十大坛这种酒!” “好一个大言不惭的家伙,你可知道我这酒一坛能卖多少两银子?”秦宇不顾林慧的阻拦,争锋相对道。 卷二 第七十七章:娘子 “江,江某在京都喝过最贵的神,神仙酿,一壶,壶也不过十两银子!莫,莫非你这厮的酒能,能贵过它?”江太白明显酒喝多了,说话的时候有些大舌头。 十两一壶!秦宇听完,不禁暗暗咋舌。据他所知,按照大楚的标准,一壶能装半斤酒,也就是说这神仙酿一斤酒就要卖到二十两。这不是赤裸裸的打劫吗?还是说京都的民众个个富可敌国。 他暗暗下定决心,一定要找个机会尝一尝这个神仙酿,看看它到底有什么魔力,能卖上这般的天价。 单论酿酒,拥有现代蒸馏技术的他不怵任何古代人。 “这神仙酿我没喝过不敢妄下评论,可我这玉露酒值多少银子一壶,你心里应该有数!” “别的不说,这酒可比你这小子对我的胃口多了,是个真正的好酒!” “过瘾得很!” 江太白说着说着,酒劲再度上头,摇晃着脑袋又趴回到了桌子底下。旁边的杜少府双手撑在桌面,眼神恍惚,有几分要清醒过来的迹象。 林慧见江太白醉倒,暗暗松了口气。又发现自己紧紧的抓着秦宇的手臂,两人的身体挨得很近,脸上不由得有些发烫!幸好玉儿和小丫头贪玩,跑到前院里的小河边放灯船去了,要是在场肯定会笑话她的! 刚刚围拢过来准备看热闹的宾客,见一方的当事人江太白已经醉倒,至于秦宇这个半大小子的话也没人放在心上。 在大多数人看来,酒可不是谁都能酿的,更别说这种能入江太白眼的好酒! 诗会中心区域频频传来的称赞声,再度把他们的目光吸引了过去。 那名叫许若男的女子做了一首名叫《如梦令?三月桃花》的词,得到了众文人宾客的一致好评。特别是那岳山书院的许夫子更是赞不绝口,连连称好。 宾客中有人爆出这许夫子正是许若男的祖父,大家这才恍然大悟。 她这一首《如梦令?三月桃花》的确是好作品,除了许夫子鼓励自家孙女给的上等佳作,其他四位不约而同报出了上等评分。 在许若兰之后,岳山书院的席明远,衡山学院的李京依次上台,各自作出了一首获得五老上等评分的诗。 明眼人都已经察觉到,这次诗会已经成为了代表本地文人的衡山书院和远道而来的岳山书院之间的正面对决。 一些有了作品的文人宾客选择先抄录在稿纸上,静静地站在一旁看戏。如果写出来的作品得不到上等及以上的评分,拿上去请五老品鉴也是丢自己的脸! 林芸终于沉不住气拿着一份稿纸走上前来,她好歹也是衡山书院诗词集会的第三名,绝不能在诗会上败给那岳山书院的许若兰。 “秦二郎,你快看芸儿上场了!”林慧拍了拍秦宇的肩膀,嘴角微微翘起打趣道。 “慧姐,她可是你的亲妹妹,犯不着故意来挖苦我吧!” 秦宇没好气的瞪了她一眼。 在场的宾客但凡不是傻子,就能看出林芸跟同桌的王文涛才是一对。 林慧撇了撇嘴没有接话,在她看来,王文涛文质彬彬的面貌都是装的,十足的伪君子。可惜她那个好妹妹放在二郎这块金玉不要,跟林姨娘一样,为攀高枝执意要一块败絮。 不得不说,林芸的诗词创作能力是有目共睹的。一首七言律诗《桃林秋行》,将秋天的桃林实景刻画得栩栩如生,如同画面再现。特别是那句最后那句“恰似桃花朵朵开”,让秦宇瞬间想到了一首港台的同名歌曲。若不是周围有人在场,他会忍不住哼上两句! 孙老夫子和钟老夫子对这首写实的《桃林秋行》十分满意,毫不犹豫的给出了上等佳作的评分。 岳山书院的荀院长赞扬的好话说了不少,给出的却是上等,许夫子赞同的点了点头,他可不想让孙女的风头完全被林芸抢走。 龚老犹豫了片刻,以部分诗句尚可雕琢精炼为理由,给出了上等评分。 他这样做主要是担心对面的两人会提出异议,毕竟这首诗的确有需要改进的地方! 除去江太白那首超越上品佳作的桃花仙。 目前诗会上岳山书院一共创作了一首上品佳作,两首上品,而衡山书院仅仅只有三首上品。 两院之间的差距不是一般的大! 岳山书院来的学子几乎都有创作上等诗词的能力,而衡山书院剩下的学子只能偶尔写出上等诗词。 “刚才是哪个小子说我偷喝了他的酒?”江太白抬起头再一次清醒了过来。 秦宇回过来头刚要开口接话。 林慧见状,急忙抢先回道:“江前辈,是您喝多了!” “我喝多了?看看你是谁?” 江太白眼神一阵恍惚,目光从林慧的脸上扫过,神情突然激动起来,竟伸手要去扯她的纱巾。 在林慧的惊呼声中,秦宇眼疾手快将她的拉到了身后。 眼前足足高了自己大半个头的秦宇,熟悉的男子气息迎面扑来。林慧心跳个不停,害羞的捂住了胸口,一对饱满起伏个不停。 秦宇怒视着江太白义正言辞的说道:“我不管你是江太白还是李太白,都不能对女子这般无礼!” “阿黎,阿黎是你吗?” 江太白对秦宇的话置若罔闻,眼神痴痴的望着他身后的林慧,嘴里喃喃的说了一遍又一遍。 “江兄只是为情所困,不是故意要惊扰你家娘子的。小兄弟请见谅!” 杜少府温润的声音在旁边响起,他朝秦宇拱了拱手,起身将江太白扶到了离酒桌不远的水榭内。 “啊!杜前辈您误会了,我不是他家娘子!” 林慧的脸瞬间从脖子一直红到了耳根,连连摆手解释道。 杜少府没有接话,而是回过头来笑吟吟的看向了她。 “既是如此,看来他也是个可怜人!” 秦宇直接忽略了杜少府话中的误会,由衷的感慨了一句,身上散发出一种不属于同龄人的气质。 杜少府把江太白平放在水榭的木凳上躺好,抬头朝秦宇问道:”小兄弟,刚才我迷迷糊糊间好像听到,桌上的酒是你酿制的?“ "是的!"秦宇爽快的承认了,他指望着这两位林慧口中的大名人能帮自己在外面好好的宣传宣传。 “小兄弟真有你的,这是杜某有生以来喝过最烈的酒!”杜少府说这话的时候不禁抿了抿嘴唇,一种意犹未尽的神情。 “这酒可有名字?” “这酒我取名玉露!” “玉露酒,真是个好名字!” 杜少府念叨了一句,豁然开朗的问道:“你这名字莫非是取自那首《鹊桥仙》中的金风玉露一相逢?” 秦宇点了点头回道:“是的,我酿制的另外一种酒就叫金风。” “金风,玉露,难不成小兄弟你认识这位《鹊桥仙》的作者?”杜少府眼中一喜,神情激动的继续问道。 老实说他与江太白出现在湘南城,并不是先前所说的游历至此。 而是一次偶然的机会在长沙郡城听到了完整的《鹊桥仙》。 两人被这首词所震撼,特别是那句“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直接道出了江太白的心事。 他强拉着杜少府一路打听这首词的出处,两人这才不请自来的进入了桃花诗会。 卷二 第七十八章:情伤 秦宇刚想回答他认识《鹊桥仙》的作者,身后的林慧轻轻的拉了拉他的衣袖。柔声提醒道:“二郎,在杜大人面前你别乱说话。”她一直认为二郎在说大话或者仅是知道那作者真实身份的一些秘密。 秦宇经她一提醒,留了个心眼,半晌才问道:“敢问杜大人寻找这作者,意欲何为?” “杜某辞官多年,早已不是官场中人。若小兄弟不介意的话叫我一声杜大哥吧!” 杜少府淡淡一笑,他许久未听到过“杜大人”这个称呼,神情有些恍惚。 秦宇是懂人情世故的,听他这么说,立即顺着杆子往上爬拱手拜道:“小弟姓秦名二郎,拜见杜大哥。” 杜少府不到四十岁就当上了郡城太守,职位如同现代的省委书记。 无论是能力和人脉应该都是顶尖的存在。 与这样的人攀上关系,以后想不发达都难。 “秦二郎,倒是个有意思的名字!” 杜少府继续解释道:“刚刚二郎问大哥为何寻找这作者?一来是替太白兄完成心愿,二来是我也想见见这位才华横溢的之人!” “那江大哥的心愿是指?” 江太白与杜少府以兄弟相称,他称呼其为大哥也不过分。 接下来,杜少府便简单的说了一下江太白的情感经历。 原来江太白那风流才子的形象是被恶意抹黑的,而抹黑他的人正是吴王项庆。 江太白担任吴王府幕僚期间,与项庆最宠爱的小女儿项江黎相识相爱。 东窗事发后,项庆震怒,为保住女儿的清白名声。他派人对外宣称是江太白风流成性,勾引了一名王府贵女。趁机剥夺了他的官职和功名贬为白身,并连夜将其逐出了封地。 据传,吴王一开始是准备派死士在途中杀死江太白的,小女儿项江黎以死相逼,并发下毒誓与情郎永不相见,这才保住他的命。 江太白与项江黎这对有情人,未有生死,今生却再无相见之日。 五年前,大楚与北方草原霸主大荒国爆发战争,双方军民死伤十万数!项江黎为救边境百姓于水火之中,主动申请和亲,嫁给了大荒王太子忽而禅为妻。 江太白闻讯后,悲痛欲绝,不吃不喝不休不眠数日之久。若不是杜少府及时赶到,只怕早就身死当场。 自那以后,两人便以兄弟相称,结伴而行,游历南方十六郡,寄情山水之间,不问世事。 林慧听杜少府讲述完这对江太白与项江离这对苦命鸳鸯的经历,不禁黯然神伤,面纱之下已是梨花带雨。 秦宇也神情触动,忍不住感伤道:“问世间,情是何物,直教生死相许!” “问世间,情是何物,直教生死相许!二郎这段词你是从何处得来?”杜少府闻言眼前一亮,神情激动的盯着他。 秦宇后悔自己一时口快说出了这段词。他总不能回答最早是在金庸先生的大作《神雕侠侣》中看到过类似的。 不止杜少府,林慧听到也是芳心震动,一双美眸怔怔的看着他。 秦宇被两人直勾勾的眼神盯得心里发虚,只得小声承认这段词是他从别处不小心听来的。 “这首词到底是谁作的?二郎兄弟你快说说全篇!”杜少府认定这是一首完整的词中的某一段。 秦宇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过了足足有半晌的功夫,才假装纠结的回道:“我是,是从《鹊桥仙》的作者那里听来的,就听到了这一小段!” “果真如此。” 杜少府认可的点了点头。在他看来,也只有能写出“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的才子,拥有这般的深情。 此刻的林慧生出了完全不同的看法,这段词秦宇说得很自然,就像是他写出来的一样。再联想到之前二郎一直说自己认识《鹊桥仙》的作者。 难道说? 她不自觉的睁大了眼睛,脑中瞬间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 待会需要找个合适的机会去验证一下。 “那二郎兄弟,那作者是否就在这诗会之中?能否给杜大哥引荐一下?”杜少府连续发文。神情表现得很急切,这与他平时沉稳的性格完全不同。 林慧的嘴角浮现出一抹好看的弧度,她也在期待着秦二郎是否如同自己想象中的那样回答。 秦宇不想这么早就暴露自己就是《鹊桥仙》的作者,他大脑在飞速的运作,需要想一个万全之策。 正当他绞尽脑汁的找理由推脱时,江太白突然一骨碌从水榭木凳上坐了起来。 “问世间,情是何物,直教生死相许!” 只见他满目悲凉,神情哀伤,眼角隐隐有泪光闪烁,喃喃的念了一句。 原来杜少府刚才跟秦宇林慧讲述江太白与项江黎的爱情故事时,他就已经醒来,一直默默地倾听着,任由自己的心被一刀刀的割开。 “二郎兄弟,为兄给你跪下,只求见这左右一面。”江太白哭得像个泪人,一骨碌爬起来冲,作势就要给他作揖下跪。 好在水榭周围并无宾客,这一幕没有外人瞧见。否则大名鼎鼎的风流才子给一个半大孩子下跪,传扬出去对他的名声有损,还会是一个笑话。 “江大哥,你万万不可如此!” 秦宇见状,上前用脚抵住他的膝盖,不让其跪下。 杜少府也快步走过来,将神情激动的江太白从他手中接了过去。 “非是二郎不肯替两位大哥引见,而是那作者性格古怪,不肯见除自己以外的其他人。” 往往才情越高的人,性格越孤僻。 秦宇这般解释才稍稍打消两人的念头。 秦二郎你满嘴假话看你能圆到几时? 林慧站在一旁,嘴角那抹好看的弧度越翘越高,感觉都快压不住了。 “既然如此,那为兄还是不强人所难,免得让人生出厌恶。” 杜少府知道秦宇酿酒还需依仗那人授权署名,不忍心破坏两人之间的合作关系。 江太白垂头丧气沉默不语,脸上仍是不肯放弃的神情。 或许在他看来,那作者是一个千载难逢的知己。 正所谓好友易得,知己难寻。他不想带着希望来,留下遗憾走。 “罢了,江大哥这般坚持,二郎便是豁出去了,也要帮上这个忙。” 做戏要做全套,秦宇已经打定了主意,他想到了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既能满足江太白的心愿,又能不暴露自己的身份。 “二郎兄弟,万万不可勉强行事!”杜少府劝道。 一边是同行的挚友,一边是刚认识的小兄弟,他没办法自私的替两人做出抉择。 “不勉强,你们且在此等候,二郎去去就来。” 秦宇说完,也不等他们多说,抬起头找准阁楼侧门的位置,绕过院中的宾客,一路小跑着过去。 这小子果然藏的很深,差点把她都骗过去了!林慧一直目送他的背影远去,脑中的猜测渐渐有了答案。 进了侧门的秦宇,快速的上了二楼,用伸手轻轻推开了先前供他和小丫头休息的屋子。 屋内两侧墙壁上放置有油灯,里面的动物油脂很足,照在屋里的光线够亮。 卷二 第七十九章:新词 秦宇来到了书桌边,他记得清楚下面的抽屉里摆放有创作诗词用到的笔墨跟稿纸。 他小心翼翼取出稿纸平摊在书桌,又挑选了一支全新的毛笔,把砚台拿了出来,放入了一小截墨块,一边研磨一边往里面倒上些许清水! 不多会,砚台的墨汁渐渐的变得浓稠起来。 秦宇想到的办法能简单,既能继续隐藏自己的身份,又能让江太白受情伤的心灵得到藉慰。 他先假装与藏在阁楼里的作者本人见面,回去称被拒绝。最后苦苦哀求之下,帮江太白要到了一首新词。 关于新词的内容,他思绪了许久,选定了柳永这首《雨霖铃·寒蝉凄切》。 都门帐饮无绪,留恋处,兰舟催发。执手相看泪眼,竟无语凝噎。念去去,千里烟波,暮霭沉沉楚天阔。 上阙细腻刻画了情人离别时的场景,抒发离情别绪。 多情自古伤离别,更那堪,冷落清秋节!今宵酒醒何处?杨柳岸,晓风残月。此去经年,应是良辰好景虚设。便纵有千种风情,更与何人说? 下阙着重摹写想象中情人离别后的凄楚情状。 这首词应该能写到江太白的心坎上,再配上他在军校三年苦练而成的瘦金体,一定会达到意想不到的效果。 约莫过了一盏茶的时间,秦宇满意的看着稿纸上的新词,拿起来放在书架上晾干。在落款一栏,他写上了“宇先生赠江太白”六个小字。 前院诗会现场。 岳山书院以一首上等佳作,六首上等作品死死的压制着仅有四首上等作品的衡山书院。荀院长和许夫子脸上的得意之色溢于言表,而龚老和钟,孙两位老夫子面沉似水。两个书院之间的赌约,岳山书院可以说十拿九稳了。 秦宇将沥干的稿纸小心翼翼的卷好,出了屋子下楼,又从侧门走了出来。 江太白与许少府的精神恢复了大半,正坐在水榭的木凳上闲聊。一旁的林慧是女子为避嫌,跟两人保持一定的距离。 去了这么久还不见回来? 她噘着嘴巴嘀咕着秦宇的不是。 “二郎兄弟,回来了!”眼尖的许少府一眼便瞧见了朝这边赶来的秦宇。江太白,林慧闻言,纷纷抬起头去看。 “许大哥,江大哥,慧姐。”秦宇走到近前,分别同三人打了个招呼,一眼便能看出来他的情绪不高。 看他独自一人回来,江太白原本平静的脸上再度变得忧伤起来。 “二郎,你见到他了吗?”许少府好奇的问道。 “见到了,可对方不愿意。”秦宇看向江太白的眼神欲言又止。 江太白似乎渐渐接受了这个现实,毕竟一个才情绝不亚于自己的人,性格孤僻点也是正常的。他刚被逐出吴王封地那会心如死灰,别说是人就算连条野狗经过他的院子,都会被无视。 “没事,二郎兄弟辛苦你了!”许少府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 “不辛苦。” 秦宇摇了摇头,他突然觉得最近自己的演技有了跨越式的进步。 可惜他不知道的是,有一双美眸已经看穿了这拙劣的伪装。 “二郎,你手中这卷稿纸?”林慧故意的问道。以她对秦宇的了解,隐隐的猜到了一种可能。 秦宇夸张式的来了一次表演,拍了拍自己的额头,称记性太差。接着将手中的稿纸递给江太白解释道:“江大哥,他听闻了你的经历后,特意创作的一首新词送给你。” 江太白神情激动,全身颤抖着打开了稿纸,许少府与林慧一左一右好奇的把头伸了过来。 “《雨霖铃·寒蝉凄切》” “都门帐饮无绪,留恋处,兰舟催发。执手相看泪眼,竟无语凝噎。念去去,千里烟波,暮霭沉沉楚天阔。” “多情自古伤离别,更那堪,冷落清秋节!今宵酒醒何处?杨柳岸,晓风残月。此去经年,应是良辰好景虚设。便纵有千种风情,更与何人说?” 待他小声念完整首词,一个大男人已经泣不成声。 “都门帐饮无绪,留恋处,兰舟催发!“许少府反复念叨着这一句,似乎想起了某些陈年往事,眼神里透射着回忆的光彩。 而林慧最喜欢这句:“此去经年,应是良辰好景虚设。便纵有千种风情,更与何人说?” 她纵有千种风情,又有谁能懂?或许,看光她大半个身子的秦二郎算得上一个吧! 秦宇没想到,他千挑万选的这首词,杀伤力这么大。 可惜自己这一手好字,竟然没人注意到。 “上面有落款,” 林慧眼尖看到了稿纸最下方的一行小字。 “宇先生赠江太白。”她小声读到。 江太白兴奋的叫道:“宇先生,他叫宇先生!” “明明是秦二郎,偏偏故意称自己为宇先生。”林慧不知所谓的看了秦宇一眼。 “好字!这宇先生当乃神人也。”杜少府是识字之人,他反复敲了敲,确定稿纸上的所写字体绝对不是常用或熟知中的任何一种。 江太白和林慧这才注意到字体这般的秀丽且独树一帜。 “又一首上等作品,我们岳山书院赢定了!”岳山书院的学子们欢呼雀跃,引得对面衡山书院的学子们怒目而视。 “哈哈!”江太白突然站起身冲出水榭,放声大笑起来。 他这一高调的举动瞬间吸引了在场所有宾客的目光。 “太白,快回来!”许少府想伸手去拉他,结果扑了个空。 “江大哥,别冲动!”秦宇似乎知道他想做什么,急忙出声劝道。 林慧则只能站在一旁干着急。 主位上的李伊人柳眉微蹙,似乎对江太白这种鲁莽的行为有些不满。 “小姐。我们要不要派人拦住他?”小婵轻声问道。 立马有四名混在宾客当中的青年左右包抄的朝江太白来的方向走去。 江太白高举手中稿纸大步朝中心区域走去,边走边大声说道:“区区荧虫之光岂敢与皓月争辉!” 那四名青年还未靠近,江太白便已经察觉出来,他神情冷峻双手握拳作势就要强行冲关。 “放他过来。” 小婵反应及时,冲四名青年打了个手势,让他们退了下来。 江太白见状,如释重负的走到了宴会的中心区域,站在了五位评委的面前不卑不亢道:“五位老大人都是文坛的前辈,可谓桃李满天下。太白不才,手中有一新词想请诸位评鉴!” 此言一出,众人皆是一惊。 龚老不愧是见过大世面的大文豪,当即冲他点了点头回道:“世人皆传你江太白风流成性,但老夫自认不会看错人。你且念来,我等洗耳恭听!” 江太白清了清嗓子,走到了最近的一个酒桌前,拿起上面的酒壶,“咕咚咕咚”的灌了几大口。 卷二 第八十章:宇先生 秦宇的心顿时提到了嗓子眼,他生怕江太白喝多了一冲动把这首词的作者说成自己。 “好酒!”江太白意犹未尽的舔了舔嘴唇。 “《雨霖铃·寒蝉凄切》” “都门帐饮无绪,留恋处,兰舟催发。。。” 念完上阙,在场所有的宾客陷入了短暂的沉默,随即响起了络绎不绝的赞美声。 “好词啊!“ ”写得正好,这半阙可得全场最佳!” “这江太白莫不是是词仙转世?” ”上一首桃花仙可评上等佳作,这半阙直逼绝品啊!“ 江太白不理会这些,一口气继续念出了下阙。 待最后一句:“便纵有千种风情,更与何人说?”念完。 在座的文人宾客无不震惊,呆立在原地。 又一首堪比《鹊桥仙》的绝品诗。 龚老和钟,孙两位老夫子的第一感觉。 李伊人听完整篇,美眸泛起霞光。她是懂诗爱词之人,知道这首词的厉害之处。 至于那荀院长和许夫子脸上表情甚是精彩。 “江先生,这首绝品新词可是你所作?”龚老问话的声音明显有些颤抖。 上一次他在衡山书院诗词集会上第一次看到《鹊桥仙》时,也是如此激动的神情。 江太白闻言,摇晃着手中的酒瓶,果断的摇了摇头。 这首绝品词竟然不是他的作品,在场所有的文人宾客顿时爆发出不敢置信的惊呼声。 “不是江太白的作品,那还有谁有这般创作能力?”所有人心头都萦绕着这个疑问。 “那你可知这首词是谁所作?”主动问话的是荀院长。他强压心头的激动,眼神里充满期待,若是能把这首绝品词的作者特招入岳山书院,那他们书院的名声必定会更上一层楼。 一旁的许夫子猜到了荀院长的心思,见江太白半天不回话,焦急的催促道:“江先生,你倒是快说啊!这首新词到底出自何人之手?” 江太白酒劲上涌,迷离的目光从在场所有人的脸上扫过,他们表现得越心急越能证明这首词的厉害之处。 这宇先生到底是个怎样的人物?能连续创作出两首绝品新词!若是能与之结识,一起把酒言欢多好。 江太白这般想着。 很得意的接着说道:“这首新词是宇先生所作,送给在下的。” “宇先生是谁?” 新词的作者是宇先生,在场所有的文人宾客在脑海里回忆着是否有这么一个相识之人。 “那首鹊桥仙想必在场的诸位都听过吧!” “它也是宇先生的作品。” 江太白这看似简单的一句话在宾客心中再度激起了千层浪。 龚老第一个惊声问道:“你是说那首鹊桥仙也是宇先生所作?” 这么说来,李伊人先前说得是真的,这位宇先生今夜就在诗会现场。 “又一首讲述男女之情的绝品词,秦二郎,你这小小年纪经历的情感倒是不少啊!”李伊人脑海里回忆着追命查到的所有秦宇相关的资料,知道他有个从小喜欢到大的娃娃亲。 只可惜那林家家主纵横商场却不识真金,林母为了一个王文涛选择了跟秦家退婚! 这个宇先生在短短的半个月之内连续创作了两首堪比绝品的新词,放在大楚新朝三百年的历史上也是屈指可数的人物。 更让人激动的是,在场所有的文人宾客成为了这历史时刻的见证人! “我天南城有宇先生这般能人真乃大幸事也。”龚老站起身,朝在场所有的宾客拱手道。 “龚老说得对,这宇先生绝对是天南城人。” “有这两首绝品新词,我天南城必定响彻整个大楚。” 龚老这话摆明了就是在替衡山书院抢人。 荀院长当即反驳道:“龚兄此言差矣,我等都未见过宇先生本人,何来是天南城人一说?” 他这话立即引来了在场所有天南城人的怒目。 接下来的诗会现场,湘南城与长沙郡城的地域之争进入了白热化的阶段。龚老和荀院长作为各自地区德高望重的代表也为了宇先生吵得脸红脖子粗。 “李仙子,老夫得罪了。烦请你来说说,创作这两首新词的宇先生是不是我湘南城人?” 龚老本不想表明李伊人和宇先生相识,可荀院长一直在旁边纠缠,他万般无奈之下,不得不请她这位重要的人证出面澄清。 李伊人早就看出来双方的小心思,可惜秦二郎目前一心只想搞钱。 见眼前的纷争需要自己出面才能彻底解决,她缓缓的站起身,朝龚老和荀院长欠了欠身回道:“这位宇先生的确是湘南城人,而且他今日就在诗会现场。” 以龚老为首的本地文人一个个欢呼雀跃起来,以荀院长为首的郡城宾客一个个如同霜打的茄子。 "哈哈!我就说这位宇先生一定是我们湘南人。" “对啊!我们湘南城历来人杰地灵。” ”李仙子能否告知我们宇先生的真实身份?“ 在场所有宾客的目光集中在了李伊人的身上。 李伊人淡淡一笑回道:“未经宇先生的同意,小女子不敢自作主张。”说完,她眼波流转,不经意间瞟了水榭的方向一眼。 “哼!秦二郎,原来你与那李仙子早就相识,还假装宇先生的朋友故意骗我。若不是本小姐聪明,真要被你甩得团团转。” 回想之前的种种,林慧越来越生气,一双美目恶狠狠瞪着秦宇的背影。 秦宇感觉后背凉飕飕的,刚一回头就对上了林慧那能充满怨念的眼神。 他还不知道自己身份暴露的事情,还以为她因为宇先生的事情置气呢! “慧姐,你听我解释,那作者我之前真不知道他叫宇先生。” 秦宇这话倒是不假,宇先生这个化名是他在写新词时灵机一动才取的,之前的确没想到过。 林慧冷哼一声,不理会他。 秦宇还想解释,林慧知道事情的真相,不打算继续听他胡诌的谎话,将目光撇向了别处。 “既然李仙子不肯说,那少白兄可否引见宇先生给大伙认识一下?”宾客们把主意打到了醉酒的江太白身上。 对方能拿到宇先生的新词想必也是熟识他之人,有人一开始猜测宇先生是与其同行的杜少府,不过马上就被否认了。 众所周知,杜少府的诗词创作能力充其量中上水平,他真正让人折服的是治理一方的手段和魄力。 江太白将一壶玉露酒喝下肚,脚下如同踩在棉花上,身体摇摇晃晃的,哪还有心思回答他人的问题。 “我看他的诗词多半是抄袭而来,否则也不会这般的藏头露尾。”一位文人企图用这种抹黑诬陷的方式将这宇先生逼出来。一人独作两首绝品诗词,自然会遭人嫉妒的。 “真能做出这般新词之人,才华横溢,岂是宇先生这般不肯露面之辈。”立即有人附和道。 “是啊!是啊!”表示赞同的文人越来越多。 按理说,手握两首绝品新词,正是借用诗会扬名天下的绝佳机会,这位宇先生明明在现场却迟迟不肯现身。 正在这个议论纷纷的时候。 “啪!” “尔等都给老夫闭嘴!孰是孰非,自有公断!” 一道严厉的声音陡然从评委席上传来。 众宾客循声望去,就见龚龙拍案而起,目光严肃,整个人不怒而威。 一时间,在场的文人宾客缄默不语,前院内外一片寂静无声。 “哈,哈,哈!真是一群宵小之辈。”独留江太白半醉半醒的狂笑声。 卷三 第八十一章:惊变 桃花小岛整体呈长条形,两头宽,中间窄,建设之初为了方便两侧搭建通往湖外的石拱桥。东江湖靠近衡山支脉的西侧有一块山体滑坡形成的落石凸起,从这个位置到桃花岛的外环边缘滩头不过二十余丈。 亥时已至,夜色如墨,伸手不见五指。 一群黑衣人在夜色的掩护下,从衡山西侧怪石嶙峋的绝壁上攀岩而下,落在了下方坍塌的落石凸起处。 “老大,兄弟们都已经集结完毕,要不要马上渡湖?” 黑衣头领摇了摇头,冷声回道:“再等等老三那边的消息,水营的战船还在东边的湖面上游弋。在他们没有得手之前,我们这边不能轻举妄动!” 不知过了多久,凸起下方的水面上突然卷起了一阵阵剧烈晃动的波纹。紧接着,七八个黑点依次从水下露出头来,为首的一人站直了身子一面踩着水,一面用手中一块亮晶晶的物体朝上方打了个信号。他们的嘴里都叼着一个弯曲的竹筒,看样子应该是潜水时用来通气的。 看来老三他们是得手了! 待会水营的军士就算是发现了岛上的异样,战舰灌满了水,他们就会自顾不暇了。 黑衣头领一脸欣喜的朝身后的手下一招手。 “放筏子!” “哗啦啦!” 十多个厚重的竹筏在一队队黑衣人用手臂粗细麻绳的牵引下,沿着斜坡缓慢的滑落至水中。 待所有的竹筏落入水中,水面上那七八个黑点立即游了过去固定好位置后,为首之人再度用手中亮晶晶的物体打出信号。 “现在所有的轻装小队下水。”黑衣人头领下令,又回头朝不远处一团巨大的黑影说道:“屠牛,你的重装小队物资太重,先帮忙牵引绳子,等最后一批再下水。” “好!”黑影站起身来,如同一头巨熊,足足有九尺余高。 不多会,栓在竹筏后端的麻绳一根根的缠绕在一个八尺以上魁梧巨汉的腰间,手臂稍稍发力便绷得笔直。 紧接着,一个个背绑武器的黑衣人攀上麻绳,如同黑夜里一只只灵活的猿猴,手脚并用的倒挂而下。 待全部的黑衣人落到水面的竹筏上,绷紧的麻绳被砍断,上方的魁梧巨汉们用力拉拽了上去。 “屠牛,现在带着你的小队从那边下去。”黑衣头领一指不远处的一个被巨石砸出来的豁口,上方有两根磨盘大小的石柱卡在缝隙里刚好可以捆绑住绳索。 “好。” 屠牛瓮声瓮气的点了点头,七个魁梧巨汉在他的带领下背起身旁的麻绳朝豁口处走去,每走一步脚下松动的碎石哗哗落下。 过了足足有一盏茶的功夫,屠牛一队人马才用麻绳从豁口处缓降至水面边缘。 原本可以乘坐七到八名轻装小队成员的竹筏,屠牛小队的成员刚上去四人便开始下沉。 最后,黑衣人头领从落石凸起处轻身落下,在空中腾挪纵跃稳稳的落在了竹筏之上。 “记住我们此行的目的,杀光诗会上的所有人。” “出发!” 黑衣人头领眼中闪过一抹嗜血的狠厉。 霎时间,一支支竹筏如离弦之箭划破浪花快速的朝桃花小岛的滩涂逼近。 桃花岛外环滩头处。 两名腰间佩刀的劲装大汉正在这片区域巡逻,从湖面刮来的阵阵冷风吹得两人缩了缩脖子。 高个的劲装大汉用力搓了搓手掌,说道:“黄三,你说上头是不是太大惊小怪了!这么冷的天,怎么可能会有人从湖里偷摸上来?” “老文,你说得对!那湖面上不是还有水营的战舰和军士在看着,想要从对岸的山上过来,除非他们长了翅膀会飞。”那名叫黄三的护院大汉点了点头回道。 “这鬼天气越来越冷了,搞不好很快就要下雪了。” “走,这边没什么情况,我们去那石头后面躲躲。”黄三指了指不远处丈许来高横卧在地的巨石说道。 他记得在巨石后面有个向内凹陷的空间,两个人刚好挤得下,那地方非常适合躲避晚上的寒风。 “好。” 两人裹了裹衣物,顶着深秋的寒风快步的朝巨石的方向走去。 黄三与老文刚在巨石凹陷处并排坐下不久,一股股强烈困意涌来。 两人睡得迷迷糊糊间。 “啪,啪,啪” 有东西连续撞击岸边礁石的脆响声顺着呼呼的风声隐隐约约的从下方的水面上传来。 黄三在睡梦中惊醒,警惕的睁开了眼睛,下意识握住了腰间的佩刀。 “老文,老文快醒醒!” 他抬起胳膊用力的推了推旁边睡得正香的同伴。 “黄三,咋啦?老子在梦中正搂着姑娘睡觉呢!就被你弄醒了。” 一连推了好几下,那老文才不情不愿的醒了过来,睡眼惺忪的瞪了他一眼,语气带着几分埋怨。 黄三半蹲着身子,一手持刀,耳朵贴在地面上,压低声音回道:“小声点,水面上好像有情况!” 那老文闻言,惊得抓起身旁的佩刀,一骨碌坐直了身子。若不是黄三用力拉着,指不定他的头就要磕到上方的石壁上。 “黄三,你确定有情况?”老文不死心的问道。 “一二三四。” 黄三咽了咽口水,脸上的神情越发的恐惧起来,握住刀鞘的手不住的颤抖着。他清晰的听到从地面传来的动静,有一大批人马从湖面上快速的跳上滩头,细数之下足足有上百人之多。 老文见他这般模样,同样也吓得不轻。 “老文,快,发射敌袭信号。”黄三几乎是用吼的声音叫出来的。 老文哆哆嗦嗦地从怀里掏出一个管状物体。 他起身猛地冲出巨石,将管状物体对准夜空,刚要拉下后端的引线。 “嗖,嗖,嗖。” 三道刺耳的破风声接踵而至。 老文的右手臂上中了一支明晃晃的弩箭,弩箭的尾端还在不住地颤动。 下一秒,那管状物体从空中跌落。 另外的两支弩箭,一支射穿了他的喉咙,一支射中了面门。 “呜,呜,呜” 老文来不及痛苦的嚎叫,左手死死的捂住了喉咙,面门上一股鲜血喷溅而出。 他的瞳孔逐渐涣散,尸体重重的朝后栽倒在地上。 黄三亲眼目睹同伴的死状,他抽出佩刀横档在身前,如同惊弓之鸟般后背死死地贴在巨石上。 一团巨大的黑影渐渐笼罩了整个巨石的凹陷之处。 黄三目光死死的盯着前方,握住刀柄的手剧烈的颤动起来。 “嘿嘿!你想怎么死?” 黑影桀桀怪笑露出一口大黄牙,手中的巨斧散发出骇人的寒光。 “横死都是死,老子跟你拼了!“ 黄三心一横咬破舌尖,在鲜血的刺激下,抡起大刀一个滚地葫芦削向黑影的双腿。 黑影双脚用力一蹬地,庞大的身躯凭空跃起,手中巨斧一扬,凌空当头劈下。 黄三一刀削空,眼看已闪躲不及,只得架刀防御。 “铮!” 一瞬间,火星四溅。 黄三惨叫一声,双手虎口齐齐崩裂,佩刀被击飞数丈之远。 那巨斧来势不减,硬生生的把黄三自右肩向下劈成了两半,血淋淋的五脏六腑散落一地。 “没意思,真不禁打!”黑影抡起巨斧在黄三的尸体上擦拭掉上面的血迹。 “屠牛,别玩了,刚才闹出的动静太大了,恐怕已经惊动了守卫。”黑衣人头领面沉似水道。 “一队去右边,二队去左边,拔掉阁楼周围所有的桩子。” "其他小队跟我一起去杀进去。" “季风,等会你负责拔掉对面的弓箭手。” 卷三 第八十二章:不一样的烟火 桃花小岛某个临时搭建的秘密驻地。 “十多艘船组成的商队进入了湘南城的内河便分散开来,现不知去向。” 追命看着手上这封下午收到的飞鸽传书,心中隐隐感觉到了不安。 这支带有南越邦通行证印章的假船队,足足有一百多号人,不可能平白无故消失的,其中一定有不可告人的阴谋,今夜来岛上的宾客中指不定就有他们的眼线。 “不行,我得亲自去湖边每个巡视点看看。” 不多会,追命大步流星的从临时驻地走出来,身后跟着一队刀盾手和弓箭手,一行人举着火把快速的湖边朝最近的巡逻点走去。 “嘭。” 一道烟火突兀的冲天而起。 夜空瞬间被照成白昼。 “是示警信号,西面湖边出事了!”追命看着这团熟悉的烟火,心底的不安越发的强烈。 他急忙从怀里掏出了一张羊皮地图,旁边立即有一名大汉将手中的火把伸了过来。 羊皮地图上清楚的描绘着桃花小岛的所有布局,只看了一眼,追命便急忙下令。 “发送信号弹,通知所有的人马上赶去阁楼增援。” “嘭,嘭,嘭“又是一连射出三道烟火。 “该死的老二,又给老子闯祸了。” 黑衣头领脸色阴沉,发出示警信号的正是二队去的方向。他原本计划三面包抄,控制住整个诗会的出入口,让里面的宾客无处可逃。 现在行动暴露,要与岛上的守卫硬碰硬,只能手底下见真章了。 “快,兄弟们直接杀到阁楼去。” “发射信号通知院里的兄弟提前动手。” 黑衣头领一连下出两道命令。 “嘿嘿!杀人我最喜欢了!” 夜幕下那如狗熊般魁梧的身影,投射出一道嗜血的光芒。 下一秒,一道完全不一样的烟火在夜空中绽放。 刚才龚老的拍案而起把宾客质疑宇先生的声音尽数压了下去,连续好几道烟花出现在桃林上空,宾客们误以为是诗会放出的,纷纷驻足观望起来。 李伊人见状脸色大变,连续示警的烟火意味着情况什么危急。 而那个完全不属于她们组织的图案,应该是外敌入侵主动发出的。 就在此时。 一道凄厉惨叫声冷不丁的从院子外面传来! 紧接着。 “轰隆隆”一声巨响,前院的院门未有任何预兆的轰然倒塌,卷起阵阵尘土飞扬。 这两个突如其来的变故把在场所有的文人宾客吓了一大跳。 前院的院门是铁木铸造,看上去十分坚固,不受外力冲击是很难坍塌的。 一直在前院外围巡逻的十多名护卫齐刷刷的抽出佩刀快步的朝倒塌的院门处赶去。 “刚才你们有没有听到外面有人惨叫的声音?” “什么情况?这地面震动这么大?” 此时的文人宾客们反应过来,纷纷回头投去了好奇的目光,有好几个刚好在院门附近的书生还想跟过去看看。 就在此时。 “嗖,嗖,嗖‘ 呼啸的破风声响起,数道刺眼的寒芒乍现。 几个手持弓弩的黑衣人突然从斜刺里杀出,冲入院门就是一阵齐射。看来他们想要夺下院门的控制权。 下一秒,两个靠近倒塌院门的护卫身上一大片血光突兀地绽放,发出一连串惨叫,身体由于惯性冲击往后栽倒在地,四肢仍不住的颤抖着,全身上下赫然插着五六支没入大半截的黑色弩箭,正不住的往外渗着血。 这一幕把那几个在院门附近游玩的书生吓得够呛,几乎是连滚带爬的往回跑着逃命。 “是敌袭!大家小心弩箭。”一名中年护卫在院门前高声示警,他姓李,是这队护院的都头。 “锵,锵,锵。” 刺耳的警报声被敲响。 阁楼里快速跑出来两队人马,一队抽出腰间佩刀拿起护盾,一队拉上弓弦朝倒塌的院门围拢过去。 这三十多号人马是追名提前在阁楼内布置的后手,保护宾客们的安全,没想到真派上了用场。 宴会现场不知是谁吆喝了一嗓子“杀人了,快跑。” 不明真相的宾客们开始恐慌起来,慌慌张张的四散逃命。 “噼里啪啦!” 宴席上,不停有酒桌木凳被逃跑的宾客撞倒,混乱的声音此起彼伏,弄得清状况与弄不清状况的人,反应过来的与未曾反应过来的,心里都只有一个念头就是赶紧逃命。 与此同时,在院子不起眼的角落里,几个书生打扮的男子见四下无人,鬼鬼祟祟的在这里接头。 “信号已发出,老大他们已经到了岛上,我们现在开始行动。” “老子等的就是这一刻,这帮书生的衣服麻烦得很,待会要多杀几个解解气。” 这几名男子都是黑衣首领的同伙,他们一队人马用假身份提前潜伏进岛上的做内应。 一半充当马夫藏在外面,一半假装宾客伺机行动。 下一刻,他们蒙面换上黑衣,撕掉了伪装,取出了一直藏在长袍下的弓弩。 一回到院子,便开始肆无忌惮的射杀在场的宾客。 “嗖,嗖,嗖” 不多会,就有十几名宾客中箭倒地,浑身是血痛苦的哀嚎着。 院里突然出现的凶徒更加刺激了逃命的人群,慌不择路之下,有人跌倒被踩踏。 “阿紫,你去解决掉他们!” 阿紫冷漠的点了点头,抽出三尺青锋剑,脚下一动,一道倩影朝院中的黑衣人奔去。 “诸位不要乱跑,请先躲入阁楼。” 李伊人神情焦急高声呼叫,小婵和剩下的侍女打开了阁楼所有的楼门。 院子里大部分的宾客顾着四下逃命,只有小部分靠近中心区域的人听从她的安排,朝阁楼内跑去。 这时候,德高望重的龚老站了出来,他不顾自身安危,站到了酒桌上朝奔逃的人群吼叫道:“大家不要慌,就几个凶徒而已!大家听从李仙子的安排,赶紧进入阁楼避祸!” “我是本城的王县令,大家稍安勿躁,听从李仙子与龚老的安排!”王县令不失时机的站了出来,他嗓门奇大中气十足,身旁的几个捕快紧紧的护在他周围。 有了龚老和王县令的喊话,慌乱逃命的人群才稍稍安定下来,在小婵和侍女们的引导下争先恐后的朝阁楼内跑去。 两方人马在倒塌的远门处已经交上手,兵器碰撞声和喊杀声不时传来。 水榭凉亭距离院门的位置并不远,秦宇在听到外头传来惨叫声的时候,心头一阵预警。 院门突然倒塌的瞬间,他下意识的回头,就看见外面有好几个可疑的人影在晃动。 “杜大哥,慧姐,出事了。”他这话还未说完,就看到了两名护院全身中箭倒地的一幕。 “是军弩,快蹲下!”杜少府心头一惊。 他从弩箭尾部的羽翼一眼便认出击杀两名护院的竟然是军弩。 相比院内其他慌乱逃命的宾客,秦宇,林慧,杜少府脸上的神情镇定得多,三人立即躲到了水榭凉亭的石柱后面,避免被空中乱飞的箭矢射中。 “不好,小清和玉儿还在外面。” 林慧拉住秦宇的胳膊万分焦急道。 “太白兄呢?” 杜少府起身瞧了一眼宴会中心区域的景象,宾客四散跑开,东倒西歪的酒桌挡住了他的视线。 江太白已经醉酒只怕会被逃跑的人群撞到,那后果不堪设想。 “慧姐你待在原地不要动,小清和玉儿,我保证平平安安的带她们回来。” 秦宇的神情很坚定,容不得林慧拒绝。他又转头朝一旁的准备去寻找江太白的杜少府提醒道:“杜大哥,你也要小心!” 杜少府冲他点了点头,回道:“秦兄弟,你也要小心。” 秦宇一猫腰冲出了水榭凉亭,他依稀记得院门倒塌之前,小清和玉儿正和一群女眷在院内的小河边放灯船。 卷三 第八十三章:反杀 他一边跑着一边看向了倒塌的院门,突然一支弩箭贴着他的后背“嗖”的飞了过去。 秦宇一回头就看见不远处一个手持弓弩的蒙面男子正恶狠狠的瞪着他,手中弩机再次高高扬起,如同对准一个猎物。 “嗖。” 秦宇在弩箭击发的瞬间,身体往前连续几个滚地葫芦,躲到了一大片巨石后面,进入了对方的射击盲区。 那蒙面男子的脸上浮现一丝诧异之色,他显然没料到眼前这个看似普通的少年身手会这么好。 那蒙面男子不死心的瞄准石头间的缝隙连续的扣动弩机。 “叮,叮,叮。” 一连三支弩箭射在了石头上被挡了出去。 三连击落空,蒙面男子显得很暴躁,他迈开步子快速的逼近。 转眼之间,便来到了巨石附近。 “嘿嘿!小子,你跑不掉的。乖乖出来受死吧!” 蒙面男子桀桀怪笑着,一手拉动箭弦,一手从腰间掏出箭匣,刚补充好的瞬间。 一道身影猛地从巨石的另一侧冲出,手中一道寒芒直刺他的后心。 蒙面男子身手也是了得,猝不及防之下猛地侧身拧成一道弓形。 好在秦宇留有后手,趁蒙面男子专注侧身闪躲的间隙,反手顺势一击,一把类似匕首的利器硬生生的刺穿了对方的咽喉。 “哗啦。”一把短柄弩机从空中落下。“你。”蒙面男子瞪大了眼睛,死亡的恐惧涌上心头。他双手死死的捂住喉咙,嘴里咕噜咕噜的吐出几大口鲜血后,重重的栽倒在了地上不停的扭动着,待身下淌满鲜血才彻底的死去。或许他到死也没想明白,以自己的身手怎会栽到一个半大的孩子这里。 “老五。” 不远处,另外一名蒙面男子亲眼目睹了他的被杀,悲愤的嘶吼了一句。紧接着,他高举弩机径直朝着这边杀了过来。 秦宇见状,伸出脚尖一勾将落到地上短柄弩机挑起,稳稳的抓在手中。他在部队里玩过一段时间的复合弓,现在有这个东西在手,比射箭精准度他还没怕过谁。 “叮,叮,叮。” 又是一连数支弩箭射中了巨石。 秦宇背部紧靠着巨石,凭借地面上清晰传来的“沙沙”脚步声,判断测算着蒙面男子现在所处的方位与距离。 有了老五被杀的前车之鉴,这名蒙面男子明显小心谨慎了许多,他不停的挪动脚步尝试通过其他角度找寻秦宇藏身的准确位置。 “1,2。” 秦宇心里默念着,当数到“3”时,他甩手往左侧的方向一扔,一柄军刺准确无误的射中了附近一颗碗口大小的树木。 那名蒙面男子被这突如其来的动静吓了一跳,目光被吸引的同时,手中连续扣下弩机,“嗖”三支弩箭成一条直线射在了树木上。 就是现在,秦宇猛地从巨石背后腾空而起,单手拖柄,眼神瞄准,扣动射击,三个动作一气呵成。 在蒙面男子惊愕的目光下,一支弩箭正中其眉心。 下一秒,他的身体仰面栽倒在了地上,眉心不停的往外渗着血,抽动数下便不再动弹。 一连击杀了两名黑衣人,周围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血腥味道。 秦宇缓缓的坐回了巨石背面,尽管是一名现代军人的灵魂,但亲手杀人让他感觉到胸口闷闷的,胃里隐隐有些不适。 好在他的自我调节能力不错,很快便回过神来。起身先收回了插入树上的军刺,又搜刮了两名黑衣人的随身物品,多得了一把完好的弩机,一个满装的箭匣和两柄锋利的匕首。 院门倒塌之前,小清和玉儿正准备将各自亲手画好的灯船放入河中祈福。 若秦宇和林慧在场,便能看出两人的灯船上画的是一个缩小版的模糊自己。 先前小清曾跟玉儿建议,将少爷跟慧姐姐画在一条船上。 玉儿噘嘴不依,她现在还是觉得秦二郎配不上自家小姐。 更担心以后小姐嫁入了秦家,那自己这个陪嫁丫鬟每天都会被他欺负。 待两名护院中箭身亡,宾客四散而逃,很快就波及到了她们这边。 小清和玉儿发现情况不对后,慌慌张张的把手中的小船丢到了河里。 小清有了上次在河边遇袭的经历,明显比身旁的玉儿要冷静得多。 她紧紧的抓住玉儿的手腕,一路上避开河边慌乱逃跑的女眷,害怕两人会被冲散。 少爷曾说告诫过,一旦遇到危险的事情发生,不要盲目的逃跑,先就近找一个安全的地方躲起来,等待他的救援。 小丫头一边跑一边寻找附近可以藏身的位置,她注意到了不远处的石桥侧面有一大片半人高的草丛。 这个位置的确很隐秘,秦宇费了好大的功夫才找到她们。 两个小丫头如同两个受惊的小鹌鹑躲在草丛中瑟瑟发抖。从两张小脸上的恐慌的神情来看,应该是被周围不断传来的惨叫声吓到了。 “少爷。”小丫头一见到秦宇,就泪眼婆娑扑到了他的怀里。 一旁的玉儿不知道是哪根神经搭错了,伴随着一阵香风袭来,他的怀里瞬间又多了一个。 秦宇不知所措的张开双手,这种情况下他是抱也不是不抱也不是。 正身处险境,他可没有半点软玉在怀的享受心思。 好不容易将怀中不停抽泣的两个小丫头安抚住,秦宇便带着她们绕道安全的路线回到了水榭凉亭。 许少府已经将半醉不醒的江太白背了回来。不得不说这家伙运气真的很好,刚好躺在两个被掀翻的酒桌中间,完美的避开了被人踩踏的风险。 林慧一见到小清和玉儿平安归来,一颗悬着的心终于落下,神情激动得上前一把抱住了两女。 此时的玉儿整个小脸都是红扑扑的,目光闪躲完全不敢去看自家小姐。她刚才跟小清一样扑进了秦宇的怀里,现在想来真是羞死人了。 “秦兄弟,你这是?” 杜少府看到了秦宇背在身上的战利品,好奇的问道。 “杀了两个没眼力劲的家伙。” 秦宇简单的讲了一下刚才被两名黑衣人袭击,自己反杀他们的过程。 尽管说得轻描淡写,但小丫头一听,顿时就急了。哭着给他全身检查了一遍,发现没任何伤口才放弃。 站在一旁的林慧先是担忧他受伤,后面又变成埋怨。埋怨他不该冒冒失的单独行动,若真有个好歹,她没办法跟秦李氏交代。 “秦兄弟,好样的!有大哥当年的风采。” 临危不乱,反杀凶徒。 杜少府盛赞秦宇的壮举。 “杜大哥,这个弩机给你防身。” 秦宇取出一把弩机交到了杜少府的手中。 “多谢秦兄弟!” 杜少府拱手道了一声谢。 然后仔细的端详起手中的弩机来,他担任许昌郡太守期间,曾多次视察军器监,亲眼见过一把军弩的整个锻造过程。 之前他仅凭看到的弩箭误以为凶徒使用的是正规的军弩,现在比较过后才发现是仿制的无疑。两者之间最大的区别是正规军弩的短柄处刻有一串特殊的编号。这串特殊的编号类似于现代的溯源和防伪标志,只有军器监的高层跟锻造所的大师傅才知道其代表的含义。 虽说是仿制的,但从材料,外观和威力来看,几乎不亚于正规的军弩。 看来这群黑衣人的背景绝不简单,要能锻造出这种水平的仿制品,权财缺一不可,而且一定有当地军器监的高层参与。。 这种威力堪比军弩的大杀器现世,杜少府陷入了深深的担忧之中。 此时,喊杀声渐渐减弱,看来占据人数上风的护卫,渐渐控制住了局面。 院里的黑衣人还未清理干净,仍不时传来有人中箭倒地的挣扎哀嚎声,听起来凄惨无比。 “这里不安全,我们得马上离开,去阁楼里躲躲。”秦宇提议道。 黑暗中有一大队人马逼近阁楼,整齐的脚步声如同催命符敲打在每个护卫的心上,刚刚夺回院门的喜悦感瞬间荡然无存。 卷三 第八十四章:阿紫 前院遭到了黑衣人的攻击,侧门和后院的情况不明。 男宾客们集中安置在阁楼一楼大厅,女眷们在二楼。 所有人都屏气凝神的关注着院子里的动静。 一名黑衣人瞧见同伙被一个冷若冰霜的女子一剑击杀,连手中弓弩都奈何不了她,顿时慌了神。 一个轻装小队编制十人,目前仅剩下了三人,为首的小队长是被她一剑刺穿胸口毙命的。 “老七,老八,这女的有点邪门,我们合力杀了她。” “好的,六哥。” 意识到处境不妙的三个黑衣人,为避免被各个击杀,选择合兵一处,三把弩机成品字形齐射把刚刚迫近的阿紫逼得闪身后退。 弩箭携带的数量是有限的,阿紫一点点的杀到近前,三人的脸上同时露出骇然之色。 阿紫敏锐察觉出三人有脱身逃跑的迹象,眼里的杀意越来越浓。刚刚死在这群黑衣人弩箭下的宾客就有二十多人,别说那院子里一大片中箭受伤,躺在地上痛苦哀嚎的。 “横竖都是死,老七,老八我们一起上,与这娘们不死不休。”那名叫六哥的黑衣人气急败坏的大声叫骂。 他将射光弩箭的弓弩充当暗器用力的朝阿紫砸了过去,另外两名黑衣人趁机抽出腰间匕首,一左一右冲上前直刺而来。 阿紫神色如常的挥动青锋剑,一道刺眼的剑芒将砸来的弩机削成了两段。 于此同时,她手腕一抖,两柄寒光森森的小刀赫然夹在两指之间,用力掷出,两点寒星如闪电般直射左右两人的面门。 只听得两声凄厉的惨叫,两柄小刀正中那老七老八的面门,两具身体受到惯性往前冲了半步,重重的栽倒到地上。 两名同伴一死,那名叫六哥的黑衣人瞬间吓破了胆,转身就往院墙的方向逃窜。 还未等他跑出几步,只听得身后一道刺耳的破风声响起。 下一秒,一支弩箭硬生生的射穿了他的后脑勺,一截尾羽不住的颤抖,一股血液顺着箭杆喷射而出,混合着白色的不明液体。 阿紫冷冷的瞟了一眼六哥的尸体,随手丢掉了夺来的弓弩。 潜伏在院中的黑衣人小队被尽数歼灭,得到阿紫复命的李伊人,急忙带着小婵和侍女们,协助郎中救治慌乱逃跑中跌倒受伤和中箭的的宾客,并小心翼翼的将他们转移到安全的地方。 龚老精通医理,坚持留下来帮忙处理伤员。钟,孙两位老夫子领着一群衡山书院的学子在他的身旁帮忙打下手。 荀院长跟许夫子也不甘落后的把岳山书院众学子从阁楼中叫出来照顾伤员。 一番清点之下,男宾客轻伤八人,重伤六人,死亡十五人,女宾客轻伤十五人,重伤三人,死亡七人。确认死亡的宾客尸体统一收殓在一处,待衙门验明正身后,再交还给家属处理后事。 很快,在众人齐心协力之下,前院楼门外用桌椅板凳搭建了一个临时的救治所。 受伤的男子由郎中和龚老包扎处理,女眷在内部用彩布和窗帘单独围出来一个小区域,阿紫带着几名侍女悉心医治着。 阿紫行走江湖多年,习得一手上好的医术。 待所有的伤员处理妥当,李伊人躬身朝参与救援的五位评委和两院学子拜礼以示感激之情。好好的一场诗会,造成了二十多名宾客的死亡,影响不可谓不大。 “龚老,这里不太安全,您跟两位夫子还是带着学生去阁楼里躲躲吧!” 龚老摆了摆手,回绝道:“区区几个凶徒,李仙子一介女流都不怕,老夫何惧之有?” “龚老说得对,我们都不怕!”衡山学院的学子们齐声呼应。 李伊人颇感无奈,又转头朝荀院长劝说道:“荀伯父,那您跟许夫子这边先进去。” “区区几个凶徒,我们还不放在眼里。”荀院长说得正义凛然,挥手打断了她的话。 “荀院长说得对,我们岳山学院不把凶徒放在眼里。”岳山学院的学子们也高调表态。 在这危急关头,两家书院还在暗地里较劲。 黑衣人射杀院中的宾客时,王文涛第一时间拉着林慧跑向了阁楼,在进门的时候被拥挤的人群冲散。 他刚要转身回去找林慧,后背突然被人拍了一下,回头一看正是王县令手下的一名刘姓捕快。 ''''少爷,你跟我来,林姑娘老爷已经安排妥当。" 刘捕快将他带到了大厅走廊的拐角处,王县令正在这里等候。 “父亲。” 王县令神情严峻的点了点头,从便服的内衬中取出来一枚黑色指环递了过来。 王文涛一脸疑惑的接过黑色指环,问道:“父亲,这个是?” “文涛,待会外面无论发生任何事情都不要出去!一他们要对你不利,就把它亮出来。” 他们? 王文涛从未见父亲这般紧张,赶紧将黑色指环接过来戴在右手上。 他总觉得今日之事很不简单。 那群贼人破坏院门,多半留有后手,他们此行的目的到底是什么?父亲肯定是之情的。 一想起半个月前父亲交代他办的事情,在那深山里头过着暗无天日的生活,他不禁有些后怕。 “那父亲您呢?” “有你洪叔和赵叔在,他们近不了为父的身。” 洪叔和赵叔表面上是县衙的捕快班头,实际上是王家从江湖上笼络而来的武林高手。 “照看好那个林家的女子,我的人带她去了二楼。” “尽快拿下她,林家的钱财对我们王家的计划很重要。” 王县令说完,摆了摆手,示意他赶紧离开。 身为县令,有守护一方之责。 这群黑衣人当真是胆大包天,上次的花船劫案官府还在追查他们,现在又潜入诗会来杀人。 这次他不能袖手旁观,必须表现出缉拿凶犯的决心。 事后就算那大人物怪罪下来,也好有一番推脱责任的说辞! 黑衣首领见潜伏进来的两支小队,连阁楼的院门都未拿下,心头不免震怒。 他一抬手,五十人的轻装小队迅速成战斗阵型散开。 “哗啦啦!” 同时亮出了数十把明晃晃的弓弩。 “放。” 一轮齐射之下,漫天弩箭如蝗虫过境。 李都头带人刚刚收复院门,还未来得及组织好防御的阵型。 尽管护院们手持盾牌,身后有弓箭手反击,但弩箭的射程超出弓箭太多。一个回合下来,有将近一半的刀盾手中箭,躺在地上痛苦的哀嚎着。 一个修长的身影从对面的阵型中走出,目光凌厉缓缓的从背上取出一把黑漆漆的长弓。 他仿佛有使不完的力气,一箭接一箭不间断射出,如同死神镰刀,瞬间收割走那十多个受伤倒地的护院生命。 “大家快退,对面有神射手。” 李都头的手臂也中了一箭,幸好只是划伤一道大口子未伤及筋骨,他强忍着疼痛简单的包扎了一下,拉起旁边一个腹部中箭的同伴,指挥着幸存的十多名刀盾手和弓箭手仓皇地退回崩塌的院门内,不敢在轻易冒头。 他们准备死守在院门口等待支援,可头顶不时射来的弩箭,压得他们十多人根本抬不起头来。 “李小姐,都头命我通知你们赶紧撤出阁楼!外面又来了上百名黑衣人,他们全员带有弓弩,我们。我们的人快要抵挡不住了。” 一名青年护院踉踉跄跄地朝阁楼跑来,他的右手臂耷拉着,鲜血染红了整个衣袖。 在场的人闻言纷纷脸色大变。 阁楼被袭击这么久,追命在外围的人马却迟迟不来增援。李伊人柳眉紧锁不敢去想其中的变故,她必须想尽一切办法拖延黑衣人的进攻,替阁楼内的宾客争取逃命的时间。 “小婵,现在阁楼也不安全了。你带上侍女把所有的伤者转移到到后院去。同时通知楼里所有的宾客从后门离开,逃得越远越好。” “那小姐你呢?” “我现在还不能走。” “小姐不走,那小婵也不走,我要在这里陪着你。”小婵摇了摇头。 ”小婵听话,这是本小姐的命令。“李伊人这句话说得很坚决。 “那小姐你一定要小心,” 小婵强忍着泪水点了点头,一步三回头,带着一群侍女跑进救治所开始转移伤者。 卷三 第八十五章:进退 院门又来了一大群黑衣人的消息已经传到了阁楼里的宾客耳中,不少人已经吓得六神无主,直接瘫坐在地上。 当初花船被劫惨案发生之时,他们很多人就在祈福现场,亲眼目睹过船上的惨烈景象。 “他们那群人杀人不眨眼的,我们快逃吧!这里不是有后门?” “后门?后门指不定早有他们的人埋伏在那里。” “既然如此,我们还能逃到哪去?跳湖吗?不如跟他们拼了!”现在有血性的文人还是有的。 “要拼你去拼,老夫上有老下有小的。” “张员外,我看你是舍不得家中新娶的小妾吧!” “诸位时间紧迫,薛某提议大家让在场的老者与女眷及儿童先从后门走。”薛姓文人的提议是好的,可响应者寥寥。正所谓,大难临头各自飞。 “后门都说了情况不明,你还让人去送死,是何居心?” “谁想留下就留下,我先走了,与其待在这里等死,不如去后门赌一把。”他这提议得到了大多数宾客的点头附和。在大多数人看来,谁的命都不如自己的命值钱。 “龚老,荀伯父,那群黑衣人杀人不眨眼,请速速带着书院的学子离开。” 李伊人向二老投去了请求的目光。 她不清楚黑衣人此行的目的,是杀人或是劫财?或是两者皆有?从义父昨日回复的密信可以看出,就连主家都未查清楚那神秘人的身份。 不管对方的目的是什么?若几位文坛大佬和书院的学子们继续留在这里,一旦出事后果不堪设想,搞不好就连义父和是他背后的家族都要受此事牵连。 两院的学子大多是手无寸铁之力的文弱书生,之前仅凭一腔热血跟着夫子们守在这里帮忙。 现在知道外面杀来的是黑衣人,回忆起他们曾经犯下的累累血案,瑟瑟发抖的同时,心里打起了退堂鼓。若不是碍于五老在场,恐怕早有人提前跑路。 花船劫案中黑衣人疯狂的杀害船上的人员,这一幕在每一个当天的亲历者记忆犹新,时常在噩梦中惊醒。 龚老及两位老夫子这三位亲历者曾经有段时间就饱受噩梦折磨。 就连远在郡城的荀院长也早有耳闻。 五老年事已高不惧生死,但周围的学子都是各自书院的精英,大楚文坛乃至官场的未来栋梁,实在是容不得有半点的闪失。 “好,我们赶紧走。”五老对视一眼,终是点了点头,决定带着学子们听从建议从阁楼后门撤走。 五老及两家书院的学子们一走,整个阁楼门外就剩下李伊人和守着她身边的小紫。 王县令倒是个人精,带着县衙的捕快出来晃悠了一趟。见情况不对,打着保护五老及学子的幌子,一路护送去了后院。 “慧姐,你赶紧带上小清和玉儿从后门先走。” “许大哥,你也是,带上江大哥一起走。” 秦宇知道事态严重,上次花船上的惨案历历在目,落到这群黑衣人的手里九死一生。 “兄弟们,给我杀进去!”一大群手持大刀的黑衣人一窝蜂地朝倒塌的院门往里面冲,与死守在这里的护院们短兵相接交上了手。 “我们快走,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秦宇拉起玉儿和小清的胳膊,朝阁楼的方向跑去。林慧急忙提起裙摆跟了上去。 江太白的酒在喊杀声震天的当头醒了大半,他在杜少府的搀扶下速度也不慢。 当一行人跑至阁楼门口时,就听见李伊人正朝身旁的小紫下令。 ”小紫,你去协助李都头守住院门。“ 她现在只求李都头的小队能多抵挡院外的黑衣人一会,为阁楼内的宾客争取多一点逃生的时间。 “李小姐,追命师兄给我的任务是保护您的周全。”小紫冷漠的摇了摇头。 “本小姐不需要你的保护!这是我的命令,去晚了我们谁也跑不了。”李伊人的声音冷得可怕,她知道这事关所有人的生死,包括她自己。 小紫冷漠的点了点头,脚尖轻轻一点地,身体如同大雁般朝院门的方向落去。 秦宇将林慧三女推进了阁楼的大门,又折返回来拦到李伊人的面前,提醒道:“李姑娘,你不能安排她一个人去增援,就算去了也是送死。” 秦宇刚才可以亲眼见到小紫干净利落的杀了三名黑衣人,有这样的高手在李伊人身边,才能确保她的安全。 “二郎,我。”李伊人又何尝不知此行的凶险。尽管阿紫武功高强,单杀数名黑衣人不在话下。但面对装备精良,训练有素的大批人马没有任何胜算可言,充其量能拖延一会的功夫。 可这一会的功夫可能会救阁楼里上百人的命。 秦宇猜出了她的目的,想用阿紫去阻挡黑夜人的进攻,用来拖延宾客逃命的时间,可这无异于螳臂当车。 “李姑娘,你还说跟我们一起走吧!与其留下来送死,不如先逃出去。。” 秦宇的话还未说完就被打断。 “二郎我不能走,我一走,他们就断无生还的可能。”李伊人神情悲凉的指了指倒塌院门的方向。 那里喊杀惨叫声,兵器交戈声,箭矢破风声交织成一片。 李都头是义父的人,自己不能丢下他们独自逃跑。 “李姑娘,你不走,他们也。”秦宇的语气顿了顿。在他看来,护院跟现代的保镖一样,拿了报酬就要有替主家赴死的准备。 现在敌众我寡,他们的结局可想而知。 这一刻,秦宇隐隐猜出李伊人多半有另外一层身份,她义父才会在其身边有安排有这么多护卫。 看着站在李伊人身旁迟迟不肯离开的秦宇。林慧的心头突然有股莫名的嫉妒。 她不明白身份和年龄相差甚远的两人是通过何种途径相识的?但秦二郎看向李伊人的眼神明显是带着怜惜的。 难道是那首“鹊桥仙”? 两情若是长久时,又岂在朝朝暮暮,说的不正是男女之间的感情吗? 林慧正失神胡思乱想着。 “小姐,你看这秦二郎都这个时候了,还惦记着人家李仙子,真是个混蛋!”玉儿气鼓鼓的说道。 她的潜台词是:好你个秦二郎当着我家小姐的面还敢勾搭花魁娘子,真不要脸! 自从鬼使神差的扑进了秦宇的怀里,玉儿的心境就发生了很大变化,不自觉代入了林慧的视角。 “你这小妮子的话听着一股子酸溜溜的味道?”林慧莞尔一笑,忍不住打趣道。 “小姐都这个时候了,您还笑话我。”玉儿有些害羞。 ”二郎若再不走,我们也走不了了!”林慧忍不住出声提醒,她这话听起来声音不大,却明显是带着情绪的,有心人一听就明白。 李伊人转过头来看向这边,两女在空中交换了一个眼神。 下一秒,李伊人朝林慧笑着点了点头。 不愧是花魁娘子,容貌生得这般好看,能让一向冷静的二郎倾心着迷。 珠玉在侧,觉我形秽! 林慧心头的失落感越发的强烈,论美貌她与李伊人各有春秋,只可惜脸上那一道伤疤让两人再无比较的可能。 秦宇知道李伊人决心死守阁楼这里,自己再劝下去也是无用。 他快步走回了林慧的面前,交代道:“慧姐,你们先走。我留下不会有事的,小清就拜托给你了。” 李伊人不走,他必须留下来帮忙。 此事不关风月,只求心安。 经历一番激烈厮杀过后,迎来了难得的平静,大地满目疮痍,花草树木被摧毁得不成样子,同样如外界那般浓烟滚滚,遍布焦土,至于坐落中心位置的那片宅邸,到处是残垣断壁,早已不复往昔。 吼,一道震天的嘶吼声在地底空间响起,紧接着便是无数的爆裂声,地底空间像是遭到了数百万发的炸弹袭击,瞬间变得粉碎,不管是数丈高的巨树,还是半人高的蘑菇,这些化石一样的东西突然的碎裂了。 下一刻,一道青光激射而至来至郑重身边,灵光散去一个身穿一袭青色长裙的绝色佳人一现而出。 他整条左臂被雷弧劈断,断口处血肉模糊,滚热鲜血咕咕而流,再加上体内肋骨又被砸断了好几根,伤势便重上加重,以这副重伤残躯得以苟延残喘活下来,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镇元子,接老夫一掌!”九灵元圣浑厚的一掌拍出,击中了镇元子的右肩,整个肩膀直接脱臼了。 如此做法,让李克微微愣了一下,最终也没在多说什么,离开了休息室。 看着漆黑的屋子,杨叔心里有些不安,相处了几天,他也知道这顾公子不是个坏人,也是个很懂礼的,可是这没招呼一声就走了,是仇家追上门来了还是有什么急事急着要走呢? 但归根结底,还是逃不脱对此子尤为感到震撼,此子资质于此刻开始,已然完全超出了他俩的想象力,是那么的惊为天人,恨不得将他当宝贝供奉在宝刹庵堂里,昼夜受香火洗礼,福泽天下,保众生安康。 金夕枪的上半部分被黑色的铁链包围住了,沈三千将气全部输送到金夕枪上,同时翻转枪身,并大喝一声。 听到萧听的话,这丫头才意识到这玉符的珍贵,立即盘膝坐在众人面前炼化起来。 良久之后,雷罡叹了口气,心中道:“等我,终有一日我会找到你!一起回到七界之中。”当即,雷罡拿出了穿星梭,进入其中消失不见。 雷罡注视着这一切,心中震惊,他依稀从荒太虚的话中猜测出,这七彩童子竟然是荒古之皇的奴仆!!而这老者乃荒古之皇的弟子,这无疑让雷罡有些震惊,当初荒古之皇到底在这里做了什么?竟然让这般的强者甘心为奴? 钻石夜总会是火龙会独资的大场子,里里外外都是火龙会的人,可以说是火龙会的“旗舰店”。当然火龙会的黑色收入渠道也还在进行着,比如说替人消灾。 变大之后的丝帕便如同一张遮天大网,仰头看去可以清晰看到许多洞眼像筛子一般。 这叫天邪上人闻言一愣,双目幽光闪烁仔细打量雷罡一番,面色露出了惊疑之色。 “可你是怎么从我手里挣脱的?”水云孤问道,这确实很奇怪,当他注意到时,对方已经不在了。 静匿的战场上漆黑一片,没有枪火的光芒冷月也看不到敌人,双方在这个时候都果断的放弃了枪械,一个个摸出自己趁手的冷兵器悄悄的向着对方摸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