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患绝症后，影后妻子她悔不当初！》 第一章 无理取闹 十年前，我在江清婉最无助的时候抛弃了她一走了之。 三个月后她爆火，却在第一时间找到我，逼我入赘。 结婚十年，江清婉对我百般折辱，身边的男人换了一个又一个。 庆功宴，她为小生当众掌故，让身患绝症生命只有三个月的我去死，却不知道当年那个救她出水火的神秘大佬就是我…… —— 啪！ 一个耳光重重落在我的脸上，老婆江清婉那厉色的声音仍旧在耳畔萦绕。 “今天是我问鼎影后的日子，能不能别闹了！” 江清婉依偎在一个长相俊美的男人怀中，一脸厌恶。 我的嘴角浮现一丝苦涩，手中的诊断书更是滚烫无比，“江清婉，我们离婚吧。” “离婚？” 江清婉眉头紧皱，“林殊，我养了你十年，你有什么资格跟我提离婚？” “别在这大喜的日子坏我心情，赶紧滚回去！” “我没开玩笑，江清婉，我们离婚吧。” 江清婉眉头大皱，往日那冷艳绝美的脸上也染上几分怒火。 我知道，她这是真的怒了。 可那又如何，我活不了多久了。 一周前，我查出了白血病，生命仅剩下短短的三个月。 求生的本能让我给妻子江清婉打去了电话，整整一周，都无人接通。 直到昨晚我才拨通了她的电话，我怎么都没想到，接电话的竟会是个男人！ “林殊是吧？婉姐在洗澡，待会我们还要去游轮开party，有什么事明天庆功宴上说吧！” 曾经，我和江清婉是人人艳羡的神仙眷侣，江清婉一心向前，逐梦演艺圈，却因拒绝导演的潜规则而遭到全行业封杀，并面临巨额赔偿。 为了帮她渡过难关，我消失了三个月，三个月之后江清婉的剧大卖，成为当红小花。 而她爆火之后的第一件事竟是不择手段的找到我，逼我入赘！ 结婚十年，我看着江清婉身边的男人换了一个又一个，而如今她终于问鼎十冠影后，当天就和当红小生柳若白传出了绯闻。 不仅如此，甚至连我的电话，他现在都可以代为接通了。 我的心彻底死了，连夜起草了离婚协议书，赶在今天送来，谁知等待我的却是江清婉毫不留情的一记耳光！ 此时，看着她依偎在当红小生柳若白的怀中，我的心中说不出的疼痛。 如果说爱情有保质期的话，我和江清婉的爱情，早就在这一次次的争吵之中过期了。 两分钟前，她为了柳若白当众给了我一个耳光，将我男人的尊严，彻底碾碎！ “婉姐，林殊哥也不是有意的，你何必为我伤害了你们夫妻的感情？”柳若白弱柳扶风一般的说着，他的手腕上是一片刺目的伤痕。 那是我弄出来的，准确来说，是柳若白为了博取同情故意弄出来的。 而刚刚那一巴掌也是江清婉为了给柳若白出气所为，殊不知她的这一巴掌早已打碎我们的最后一丝感情。 “感情？我跟他早就没有感情了。” “我养了他十年，他有什么资格甩脸子？” “孟音，把他弄走，别在这里影响我和若白的心情！” 听着江清婉的话，口腔之中似又溢出腥甜，血腥弥漫之间，孟音神色复杂的向我走来。 孟音是江清婉的助理，也是闺蜜，从大学开始，我们三个便是形影不离，可以说江清婉能有如今的成就，完全是踩着我和孟音的肩膀得来的。 “林殊，回去吧，婉婉她今天心情不好。” 我嗤笑一声，“孟音，你也觉得我在无理取闹对吗？” 孟音没有说话，只是咬着美艳的红唇，沉默不语。 “婉姐，要不我去劝劝林殊哥吧？”柳若白笑着说道，一幅邻家哥哥的温柔模样。 “你？他刚刚可是弄伤了你。”江清婉脸上浮现不悦。 “我的伤不碍事的，我相信林殊哥也不是故意的，他只是看到我跟你在一起太生气了……” “都怪我，我应该跟你保持距离的。” 说着，柳若白就又露出了人畜无害的笑容。 “那行吧，不过小心点。” 说着，江清婉便冲我投来警告的眼神，冰冷而又凶狠。 曾几何时，她那双灿若星辰般的眸子望向我之时皆是柔情，在她被资本雪藏的那段时间里，依偎在我的怀中，用那火热的吻来诉说着绵绵情意。 只是没想到，女人的心，竟会是如此的转瞬即逝。 柳若白走了过来，看似温柔，但眼底却满是得意。 他居高临下，用无比得意的目光审视着我，“林殊哥，大家都是男人，有些事别闹的太难看，今天可是婉姐大喜的日子，再过一会圈子里的各位大佬可就到了，要是被那些人看到你在这，可影响婉姐接下来的事业啊……” 这一番话，看似是在劝告，可字字都在说我的无理取闹。 “看到了没有，你跟婉姐注定是两个世界的人，真搞不懂你，是怎么做到像一条野狗一样赖在婉姐身边不走的。” “识相的就赶紧滚，婉姐可跟我说了，你就是脱光了站她面前，她都没心思去看一眼。” “林殊，你老了，我可比你年轻多了。” “是吗？” 我冷哼一声，盯着柳若白那张俊美的脸，啧了一声，“你应该庆幸自己的这张脸跟我大学时候有几分相似！” “还有，人都会老的，若是活不到老，那叫夭折！” “你！”柳若白目光瞬间凶狠，“看你这幅弱不禁风的样子，真怀疑你还能不能硬的起来，怪不得婉姐宁愿跟我在一起，也不肯回家看你一眼！” “是吗？” 明知是嘲讽，但我的心中却还是泛起一阵密密麻麻的疼痛，从柳若白的眼中，我看到了自己。 形同枯木，瘦弱不堪，眼眶深深凹陷，两个眼球突出，眼尾猩红，乍一看就像是恐怖片里面走出的丧尸。 对比柳若白，却是那么的眼光明媚，温柔的就像二月的春风。 怪不得江清婉会变心，这幅样子就是我自己看了都觉得恶心！ 自嘲一笑，几乎是用尽全身的力气朝外面走去。 这时，却脚下一软，整个人直直朝着地上倒去。 砰！ “林殊！” 孟音飞速朝我跑来，我的身子重重砸在她身上！ 只是在我彻底失去意识之前，隐隐见到江清婉那张冷艳的脸上出现了一抹慌乱…… 第二章 不会同意离婚 再次醒来的时候，我被送到了医院，消毒水的味道令我作呕。 孟音和江清婉坐在我的床前。 见我醒来江清婉紧皱的眉头似有几分舒缓，但更多的却是不悦和厌恶。 “林殊，你终于醒了。”孟音满脸关切，神色却复杂的吓人。 我点了点头。 在去找江清婉之前，我已经发了半个多月的烧了，频繁的失血让我看上去虚弱无比。 尽管如此，但江清婉看向我的眼神中却没有半分的温柔，有的只是厌恶和鄙夷罢了。 这一刻，我跟江清婉谁都没有说话，病房中寂静而又尴尬。 不知道过了多久，就在我准备开口再次提起离婚事宜的时候，外面传来了一个刺耳的声音。 “婉姐…” 柳若白提着食盒，来到我和江清婉的面前。 “你怎么来了？”江清婉眉头皱的更甚，一向冷艳的脸上更是阴沉如水，让人看不出半点情绪。 柳若白温柔一笑，那张温润如玉的脸上满是愧疚，“婉姐我是来道歉的！” “都怪我林殊哥才会晕倒，我亲手做了营养餐，特地给他送来。” “林殊哥，对不起，昨天的事情我不是故意的，我不知道你会为了让婉姐心疼自己就做出这种事……” 他人畜无害的说着，打开食盒，“我特意给你做了山药排骨粥，昨天的事，你别放在心上，我以后会跟婉姐保持距离的…” “你不是对山药过敏吗？” 江清婉凝眉，快步上前抓起柳若白故意藏在身后欲盖弥彰的手，果真看到了大片的红疹。 而柳若白却笑的绿茶，“婉姐我没事的，只要林殊哥能好起来，让我做什么都愿意，你可千万别为了我，影响你们的夫妻感情啊！” 江清婉嗤笑，“我说过，我跟他早就没什么感情了！” “倒是你，过敏就不要勉强自己了……” 说着，江清婉就一脸心疼的抓住了柳若白满是红疹的手，轻轻吹气。 二人相视一眼，情意绵绵，却又刺目无比。 “江清婉，你有必要这么羞辱我吗？”我终于忍不住怒斥了出来。 这么多年，她一直都是以单身示人，在娱乐圈更是将单身人设立的稳固不倒，直到现在，知道我存在的人除了孟音和柳若白之外，寥寥无几。 我不仅是她不为人知的隐婚丈夫，更是男人，同样有着男儿尊严。 试问，这天下有哪个男人能做到看着自己老婆跟别的男人卿卿我我？ “羞辱？” 江清婉蓦然起身，将食盒掀翻，滚烫的山药排骨粥尽数洒身上为我带来钻心般的疼痛。 可这疼痛，却不及我心中的万分之一。 看着那张曾同床共枕亲密无间的熟悉面庞，我的视线隐隐有些模糊，喉头也是一片血腥，好似下一刻便会有鲜血喷将出来一般。 胸口和五脏六腑好似被烈火焚烧一般，让我无时无刻都痛不欲生，整个人瞬间就渗出了一层冷汗。 我凝视着江清婉那张冷艳无双的脸，突然笑了出来。 笑声绝望，沙哑。 “林殊，少在这装可怜，你今天就是死在这里，我都不会同意离婚的！” “在我江清婉的世界里，只有丧偶没有离婚，你就算是死，也休想逃出我的手掌心！” 一字一句，字字如刀，字字见血。 霎时间，视线之中便仅剩下江清婉那不带一丝感情的厌恶目光。 “装？江清婉，你觉得我是在博取你的同情是吗？你江影后有什么了不得的，能让我不惜伤害自己博取你的同情？” 啪！ 江清婉那响亮的耳光骤然落下，只扇的我身子踉跄，险些从床上跌落在地。 要是以前，就算是十个江清婉都奈何不了我，但此时我已经病入膏肓，别说是江清婉了，就是个小孩都能对我造成威胁。 一巴掌落下，我的耳畔一阵嗡鸣，视线竟也跟着模糊了起来。 然而，还没等我从这模糊中回神，脖子就被狠狠掐住！ 江清婉满脸狰狞的瞪着我，“林殊，我养了你十年，就是让你这么跟我顶嘴的吗？” “这些年，我有没有让你出去工作过一天？！我让你在家里养尊处优，吃穿不愁，你就是这么报答我的？” 强烈的窒息让我的眼前出现一道强烈的白光，但江清婉的声音却越发的清晰！ 这些话，如利刃一般刺入我的心底，直至将我们之间那最后一丝感情都彻底撕碎。 我双手握拳，企图遏制求生本能，从而让自己不去反抗。 这一刻，我真想就这么被江清婉掐死，结束自己这狗一般的人生。 十年啊！ 人生能有几个十年？ 我就要死了，为什么还要这么对我？ 江清婉，你没有良心！ 就在我以为自己即将解脱的时候，江清婉却松开了手。 她不带一丝感情的看着我，眼中的厌恶好似是在打量一条无家可归的野狗一般：“林殊，你就这么想离开我吗？” “呵。” 我笑了，眼泪也跟着冒了出来，口鼻之中的血腥更加浓烈，似乎已经流了出来。 江清婉脸上闪过一丝复杂，好像是愧疚，又好像是其他。 她起身，整理衣物，声音却冷的像是座冰山，“我说过，就算是死，你也休想摆脱我！” “行了，你的检查结果出来了，我和若白去看一下。” “要是没事的话，下午就出院吧，别赖在医院里装可怜！” 脚步声渐行渐远，病房再度陷入寂静。 孟音不知何时坐在了我的身旁，神色复杂。 “林殊，哭出来吧，有的时候眼泪对男人而言代表的并不是懦弱。” 她的声音很温柔，和初见时一样。 我背过身没有看她，“你也觉得我很可怜是吗？” 孟音摇头，“不是，婉婉她……确实做的过分了。” “你受伤了嘛？我去给你叫医生。” 我摇头，“孟音，我想跟江清婉离婚，帮帮我可以吗?” 孟音一愣，还没开口病房的门就被一脚踹开。 江清婉快步而来，抓着我的衣领，把我从床上抓起狠狠摔在地上！ “林殊，伪造病历有意思吗？” 第三章 你的病是假的！ 伪造病历？ 我被江清婉摔的眼前一黑。 她狠狠的瞪着我，抓着手中的报告单目眦欲裂，“林殊，我真没想到你竟然是这种人！” “伪造病历，装疯卖傻，你竟然连这种事都干得出来？！” “你什么时候变的如此善妒了，我不就是跟若白走的近了点吗？他就只是我的干弟弟而已，再说了我好不容易爬到今天的位子，提携一下新人怎么了？” “干弟弟？能躺一张床上睡觉的干弟弟吗？” 我讥讽一笑，咬着舌尖才让自己没有昏死过去。 “怎么不说话了？是被我说中了吗？” “江清婉，你我的婚姻早就名存实亡，为什么还要互相伤害抓着对方不放？” “你休想！” 江清婉一声厉喝，狰狞无比：“林殊，想跟我离婚，你休想！” “你就是死，也是我江清婉的人，我就算不要了，你也必须待在家里像狗一样等我回去！” “江清婉，如你所愿，我真的要死了。”我苦笑说道，脸上没有一丝血色。 江清婉一愣，下一刻发出一声嗤笑，“直到现在你还在装，若白说的没错，你就是个博取同情的骗子！” “孟音，马上给他办出院，把他那些乱七八糟的假药都给我扔了，我倒要看看，没了这些药，他还怎么装病骗人！” 说完就踩着高跟鞋从病房走出。 在房门开启关闭的简短瞬间，我见到了柳若白那张满是得意的脸。 他冲我动了动嘴唇，但声音却清晰的传入我的耳中。 “林殊，只要我动动嘴皮子就能要了你的命，你拿什么跟我争！” “婉姐的心，只能是我一个人的。” 啪嗒啪嗒！ 鲜血滴滴掉落，宛若决堤一般。 我慌忙用手捂着口鼻，但鲜血却还是从指缝之中流出掉落，染红了地板，更染红了眼前的视线。 “林殊！！！” 孟音一把将我扶住，急的好似要哭出来一般，“你千万不能有事，我去找医生，我这就去把婉婉给你叫回来！” 这时，我却抓住了她柔嫩的手，声音虚弱，“没用的，她不会信的。” “柳若白，我一定不会放过他！”孟音泄愤一般说道。 接着就跑出了病房。 我看着她的背影想要将她叫住却怎么都开不了口，最终视线彻底陷入了模糊… 当天下午，我给自己办了出院手续。 见我态度坚决，孟音眼眶一红，隐隐又要哭出来。 我摸了摸她的脑袋，“别哭了，为我这种人不值得。” 这么一说，孟音却哭的更加厉害，眼泪宛若决堤一般。 她扑入我的怀中，双手搂着我的腰。 “为什么，为什么不告诉我！” “林殊，我们明明说好要做一辈子的好朋友的，你怎么可以丢下我们！你要是死了，我…我该怎么活啊！！” 孟音的哭声越发浓烈，到最后竟变成了嚎啕大哭，那双搂着我也是更是用力，似乎要把我揉进身体里一般。 听着她的哭声，心里泛起一股酸涩。 没想到，从父母去世之后，第一个心疼我的，竟还是孟音。 我拍着她的背，呼吸有些无力起来。 而这时孟音却猛地抓住我的手，“林殊，我辞职，我不干了，我们一起去治病好不好？我孟音就算是倾家荡产也要让你活下去！” 我摇头，“江清婉不会放你走的，更何况你的人生才刚刚开始，为了我就放弃大好前程不值得。” “值得！林殊，你值得！” 孟音一字一句的说着，坚定无比。 我笑了。 回到家的时候，破天荒的见到了江清婉。 她坐在沙发上，双手抱肩，神色严峻。 “为什么不接电话？难道你不知道今天若白要来家里吃饭吗？” 一开口就是这讽刺至极的话，让我遍体生寒。 整整三年，江清婉都没有主动给我发过一条信息，如今大发慈悲给我打电话竟还是为了柳若白。 柳若白戴着围裙从厨房走出，“婉姐，林殊哥是病人，你就别凶他了，今天这顿饭我来就好。” “你不是最喜欢吃我做的菜了吗？” 江清婉冷哼，“他算哪门子的病人，就是个装疯卖傻的骗子罢了。” “你山药过敏，不是让你别进厨房的吗？让林殊去做就行了！” 面对江清婉的心疼，柳若白故作坚强，挠着身上的红疹：“只是过敏死不了人的，我没那么脆弱，倒是林殊哥，现在正是需要关心的时候。” “犯了这么大的错，他还有脸要关心？”江清婉一脸不屑。 “婉婉！林殊真的病了，你就不能对他好点吗？” 孟音看不下去了，为我辩驳。 “你被他骗了，病例我找人确认过，是伪造的，这一切都是他为了博取同情刻意做的！” “江清婉！你真的要这样无情吗？”孟音大声质问。 江清婉脸色一变：“我无情？林殊看不出来你还有这种手段，都把我的人变成你的人了！” “孟音，我们夫妻之间的感情何时轮到你插嘴了？” “你们之间还有感情吗？”孟音怒极反笑。 “这还轮不到你来过问，这里没你的事了，回去吧！” 看着江清婉的脸，孟音重重一哼，“江清婉，总有一天你会后悔的！” “送客！” “江清婉，孟音是我们的同学，又给你做了十年的助理，现在你飞升了就这么对她，难道不怕背上一个忘恩负义的骂名吗！” 江清婉眉头一挑，抓着我的衣领，狠狠一推： “林殊，我是不是给你脸了！” 第四章 他若有事，你拿命来赔！ 我被江清婉狠狠推在了沙发上，一阵头晕，眼前的视线都开始模糊起来。 可尽管如此，江清婉那厉色的呵斥仍旧在耳畔萦绕不止： “林殊，我是不是给你脸了！” “我以前怎么没看出来你跟孟音关系那么好，还帮她说话！” “既然你死不悔改，那就去厨房帮若白做饭吧！” 说完，江清婉就扯着我的手臂，将我拉进了厨房。 在她抓住我手臂的那一刻，脸上出现了一抹震惊，但很快就被怒意所取代。 “婉姐，你们这是怎么了？”柳若白故作惊讶的问道。 江清婉冷哼一声，“你是客人，今天这顿饭就让林殊来做。” “这样不太好吧，婉姐林殊哥可还是个病人呢！” “病人？他算哪门子的病人，若白你不用管他，只是做顿饭不会要他的命。”江清婉的预期毋庸置疑。 柳若白故作不忍的叹了口气，“婉姐，我留下帮林殊哥吧，这里油烟大对皮肤不好，你先出去，等着吃饭就好了。” 江清婉点头，瞪了我一眼，“你看看若白，多学着点吧！” “若白山药过敏，今天所有的山药你来处理。” 说完，江清婉就重新回到了客厅，坐在沙发上脸色阴沉。 心头弥漫起一丝苦涩，我深吸一口气，打起精神穿上了围裙。 江清婉啊江清婉，你只知道柳若白山药过敏，有没有想过我对山药也是过敏的啊。 果然，你是没有心的。 “婉姐也真是的，不就是过敏嘛，她竟然记到了现在。” “林殊，我记得你对山药也是过敏的吧？” 江清婉不在，柳若白也跟着卸下了伪装，双手抱肩，一脸得意。 我懒得理会，高烧和失血已经让我意识昏沉，此刻能站在这里，不过是凭借一口气罢了。 江清婉让人扔掉了我所有的药，待会还要重新去医院，也不知道手里的积蓄还够不够…… 见我不理会，柳若白更加嚣张，“婉姐心疼我，不让我碰山药，今天的山药粥就由你来吧，我顺便也学习学习，以后结婚了照顾婉姐也方便。” 我放下菜刀，冷冷盯着柳若白：“既然江清婉这么心疼你为什么不肯跟我离婚？” “你！” “林殊，你什么意思？真以为靠一张病历就能让婉姐回心转意吗？” “实话告诉你，她早就对你没感觉了，你也是个男人，像个女人一样搞这些花招有意思吗？你这样只会招来婉姐的厌恶！哦对了，我忘了，你马上就要死了！” “果然是你。” 柳若白果然知道我命不久矣的事实，看来江清婉会说我病历造假也是他在其中挑拨。 见我盯着他，柳若白笑的更加得意： “是我做的又能怎么样？婉姐会相信你吗？只要我一句话，哪怕是天上的星星她都能摘下来给我，别说是一个小小的白血病了，就算是你现在死了，婉姐也会觉得你在无病呻吟！” 我笑了，笑声低沉沙哑。 “林殊，你笑什么？” 我笑的眼泪都流了下来，“柳若白，我笑你天真愚蠢。” “我是要死了，但不是已经死了，江清婉宁可让我死在她手里都不肯离婚，你认为自己又能在她身边待多久？” 柳若白瞬间变了脸色，恶狠狠的盯着我：“那也不用你管，婉姐迟早都是我的！” “别以为你生病了就能得到她的同情和怜悯，你在婉姐眼里，就是她养的狗罢了。” 是啊。 在江清婉眼中，我就只是一条她养了十年的狗罢了。 此刻，我不由得在想，江清婉是不是真的到死都不肯放过我。 这段感情已经持续太久，也消耗太多了。 它耗尽了我全部的心血，包括生命，如今我只是想放江清婉自由而已，可她却连这点要求都不肯满足。 见我不语，柳若白满眼得意，“林殊，赶紧做饭吧，我跟婉姐可等着吃饭呢！” “婉姐早就跟我说你的手艺不错，所以今天特意把我叫来尝尝，对了你还不知道吧，我跟婉姐早就在一起了，我们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柳若白，当小三你很骄傲？”我冷冷反驳。 分明对江清婉已经不抱希望且没有任何感情，为何这话却是那般的刺耳。 “小三？在感情里不被爱的才是小三！林殊你霸占了婉姐十年，也该把她还给我了。” 还给他。 多么冠冕堂皇。 我笑的苦涩，本无意和柳若白计较，可他接下来的一番话，却宛若利刃一般刺入了我的心头： “婉姐说的没错，林殊你就是条养不熟的白眼狼！” “你说谁是白眼狼！” 我放下山药，瞪着柳若白，双眼赤红。 手臂上已经起了一层密密麻麻的红疹，分外的渗人。 “当然是说你了，林殊原来你自己也知道啊？” 我抓着柳若白的衣领，抬起拳头就砸了过去。 然而，还没等拳头落下，柳若白的嘴角就露出了一抹得逞的笑意，整个身子也是朝地上倒去！ 砰！ 厨房的巨大声响瞬间引起了江清婉的注意。 “林殊你又在搞什么？就不能安静……若白？！” 她快步上前，一把将我推开。 我的身子重重撞在灶台上，巨大的撞击让我眼前一黑。 江清婉一脸急切的将柳若白搂在怀中，嫣红的鲜血从柳若白头上渗出，为他那张俊美的脸平添了几分柔软之感。 “若白，你怎么样？” “我这就给你叫救护车！” 她紧紧抓着柳若白的手，满脸急切，脸上的神色，狰狞到恨不得要将我生吞活剥一般！ “婉姐，都是我不好，你不要怪林殊哥，他…” 一句话没说完，柳若白就晕了过去。 江清婉手忙脚乱的打着120。 每过几分钟，救护车赶来，一群人将柳若白放在担架上，抬上了救护车。 临出家门的时候，江清婉狠狠将我推倒在地，目眦欲裂：“林殊，都是你干的好事！” “要是若白出了什么事，我绝对让你拿命来赔！” 第五章 给他输血 拿命来赔。 我摔在地上，喉咙中一阵腥甜，面对江清婉只觉得阵阵可笑。 而江清婉说完这话之后，就急匆匆的上了救护车。 我喘了几口粗气，想要从地上爬起却使不出半点力气。 啪嗒，啪嗒。 鲜血从口鼻中掉落，我的视线越发模糊，最终陷入了黑暗。 当我睁开眼睛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地上的鲜血已经干涸，我从地上爬起，打开抽屉才想起来药已经被江清婉扔了。 坐在沙发上，望着眼前的黑暗，我再次笑了出来。 柳若白说的没错，他一句话就能让江清婉失控，而我似乎更像个第三者。 起身将地上的鲜血打扫干净，随手穿上一件外套，就朝医院赶去。 没办法，我太疼了。 “林殊？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 我闻声回头，“李主任？” 李沐颜，我的主治医生，年仅二十八岁就从海外留学回来的硕士，全市最年轻的血液科主任，听说师承医学泰斗赵群峰老爷子。 “你怎么一个人？家里人呢？”李沐颜问道，满是关切。 心头又泛起一阵苦涩，“没有，我妻子她工作很忙。” “再忙也不能让你一个人来医院，都这么晚了，万一你在路上出什么事怎么办？快到我办公室来！” 说着李沐颜就来扶我。 我摇头，“李主任，我今天是来拿药的，一会还得回去。” 一听这话，李沐颜神色严肃起来：“林殊，你的病真的不能再拖了，你还年轻，只要有合适的骨髓，再配合治疗，很快就能痊愈，就算不能痊愈，多活个三五年也是完全没问题的，为什么要放弃治疗呢？” “李主任，每个人的情况都是不一样的，这是我的选择，你就不用劝我了。” 李沐颜叹了口气，脸上浮现一抹不忍，夺走我的手机，在微信里熟练输入一串数字，很快我就多了一位好友。 “这是我的微信和电话，有事给我发信息，不忙的时候我都会回。” “你家住哪，我送你。” “不用了，我打车回去，已经很晚了，你早点下班吧。” 见我态度坚决，李沐颜也不在执着，帮我取了药之后又嘱咐了几句这才离去。 拿着药，我就准备离开医院。 这时，江清婉的声音却在身后响起： “把若白害成这个样子，你还有脸出现？！” 说着，便一把拉住了我的手臂，看到药之后脸色一变，一把抢了过去。 “骗人都骗到医院来了，若白现在昏迷不醒，你的良心就不会痛吗？！” “走，跟我去给若白道歉！” 拉着我，一路疾行，最终来到抢救室门前。 见到江清婉，医生瞬间跑了过来，“江女士，您回可算来了，病人大出血现在急需输血！” 江清婉脸色大变，“大出血？” “病人是RH阴性血，我们医院血库不够，您看身边有没有同样血型的，赶紧给柳先生输血。” 这一刻，我鲜少的在江清婉脸上见到了慌乱。 那一向冷艳的绝美面颊，竟也会出现如此神色，当真是可笑。 可笑至极。 江清婉的目光最终落在了我的身上，她一把抓着我的手，“林殊，我记得你是RH阴性血！” “把若白害成这样，你就想不了了之吗？赶紧给若白献血！” 医生扫了我一眼，连连摇头，“他不行，太瘦了，抽多了会出事。” “能出什么事，我是他妻子，出了事我来承担，快抽！” 一把将我推进了抽血室，将门反锁，江清婉语气冰冷的不带一丝感情：“我就在这里看着你！” “医生，赶紧抽吧！” 我瞬间起身，“江清婉，你非要这么折磨我吗？” “柳若白不是我打晕的！” 我虽然病弱，但那并不能代表我就非要当圣母！ 更何况柳若白能有现在是他咎由自取，跟我没有任何关系！ “厨房里就只有你跟若白两个人，不是你难道是他自己干的？把自己打晕，他有受虐倾向？” “林殊，我真没想到你竟然会是这种人，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我怒了，拍案而起，冲着江清婉怒吼：“江清婉！你亲眼见到我打的柳若白吗？我凭什么要给他鲜血！” “就凭这件事是因你而起！” 江清婉怒喝一声，接着便让保镖按住了我的身子。 我被保镖死死按住，动弹不得，胸口剧烈起伏，盯着江清婉心如死灰。 “江清婉，你会后悔的。” 江清婉冷冷一笑，“后悔？我最后悔的就是让若白去帮你做饭！” 针头刺入手臂，鲜血飞速流出。 在江清婉那满是怒意的凝视之下，我笑了，笑的眼眶通红，视线模糊。 两袋血，500CC，不算多但也不少。 抽完血之后，江清婉第一时间就去看柳若白，偌大的抽血室中就只剩下我一个人。 我趴在桌子上，只觉得由内而外的寒冷。 不知道过了多久，房门打开，江清婉再次出现在了我的面前。 “林殊，别装了。” 我抬起头，冷冷看了江清婉一眼，穿上外套，朝外面走去。 而这时，江清婉却叫住了我，她掏出手机，没一会我的手机就响起了，支付宝到账两万元的提示音。 “江影后这是在拿钱补偿我？”我自嘲问道。 江清婉面上寒冷不减，“这钱是若白让我给你的，他现在醒了，要见你。” “见我？究竟是见我还是又要羞辱我？” 这一刻，我对对江清婉彻底失望。 她为了柳若白逼我献血，却不知道这500CC的血对我究竟意味着什么。 我是个将死之人，每一滴血对我来说都弥足珍贵，可她却不管不顾的抽了我500CC，这是把我往绝路上逼！ “林殊，我是在通知你，不是在征求你的同意。” “你把若白弄成现在这样，现在赶紧去给若白道歉！” 第六章 身份被扒 我很想一走了之。 要我去给柳若白道歉，我做不到。 可是江清婉心够狠，直接让保镖扣住我往病房推。 肩膀被一双大手牢牢把控，我能感觉到骨头不堪负重，“嗑哒”作响。 “放手，我不会去的。” “你确定？呵，去不去你说的不算！” 江清婉讥讽的看我，随后跟保镖示意：“不用管他，把人带过去就行。” 下一秒，一股大力拉拽我的臂膀。 脆弱的身躯再也招架不住。 我重心不稳，重重跌倒。 保镖脚步不停，旁若无人的扯住我向前拖行。 冰冷的地砖透过单薄的衣物刺激着我的皮肤，也将我的尊严慢慢碾碎。 身体的隐痛令我力不从心，根本使不上劲儿。 “江清婉！你非要这么恶毒吗？！” 人来人往的医院走廊，或是同情或是鄙夷的眼神落在我身上，和针尖似的往我心坎儿里扎。 “哈，笑话，这就叫‘恶毒’了？你害的若白受伤住院算什么？” 江清婉居高临下的看我，冷漠又残忍。 我不再说话。 毫无意义。 不再健康的身体跟纸片般脆弱。 浑身酸痛，却只能任人宰割。 “哐！” 不知过了多久，我被扔进病房。 为了让自己显得不那么狼狈，我用尽了全身力气才站稳。 至少在面对柳若白时，体面一点。 “早点听话不就没事了，”江清婉合上房门，坐到柳若白床边，“要你道歉而已，搞得跟委屈你一样。” “再说一遍，是他自己摔的。” 直到现在，我依旧坚持。 “没做过的事，我不会认。” “死鸭子嘴硬。” 江清婉起身走到我面前，揪住我衣领，倏地一个耳光甩在我脸上。 “啪！” 不用看镜子，我都知道半边脸肯定肿了。 “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不要脸呢？若白伤成这样还在担心你，再看看你自己，不觉得羞愧吗？钱你知道收，要你一句‘对不起’很难吗？” “他自己摔的，凭什么要我道歉？” 我反问。 原则问题，我不会退让。 然而我的态度让江清婉更加不爽。 “好啊你，跟我玩这套是吧？现在我改主意了，今天你必须给若白下跪道歉。什么时候做完，什么时候回去。” “不可能。” 我嗤笑一声，“江清婉，认识你那么久，我第一次发现你脑子是纸糊的。” “你骂我？” 她不可思议的盯着我。 我一动不动，平静的跟她对视。 江清婉气的胸口剧烈起伏， 空气里硝烟味儿异常浓烈。 “婉姐别这么说，林殊哥不是故意的。谁都不想发生意外，反正我也没出大事，就算了吧。” “可能是我们第一次合作没默契，以后多在一起做做饭就熟悉了呢？” 柳若白眨眨眼，故作不知的打破僵持的气氛，露出个讨好的笑。 失血后造成的苍白无力，衬的他愈发惹人怜爱。 演技这一块，我是认可他的。 江清婉见他强撑着身体坐直，赶紧过去扶他。 “哎呀，医生说了让你好好休息，尽量不要动，你怎么不听话！都这样了还有伤心思替他解释呢？傻不傻呀！我去给你洗点水果，先垫两口一会儿好吃药。” 我心无波澜的看着江清婉温柔的哄完柳若白，娴熟的在果篮里挑了苹果推门出去。 选苹果的技巧，还是我教她的。 曾几何时，我们也有过温馨的时刻。 但是不重要了。 “看吧，我就说你只是婉姐养的一条狗，她根本不在乎你。” 江清婉不在病房，柳若白立刻换了副嘴脸，洋洋得意的耀武扬威。 “你想证明什么？” 我笑出声。 “你的身体里有我的血，是我救了你。今后你活着的每一天都是在享受我带给你的生命，直到死亡，你才能真正的摆脱我。” “你永远都是我的影子。” 我每说一个字，柳若白的脸色就难看一分。 “你闭嘴！” 他发疯似的用枕头扔我，眼睛都气红了。 哒哒哒。 高跟鞋踩在地砖上的声音由远及近。 是江清婉回来了。 柳若白有一瞬的慌乱。 “怕了？” 我问他。 “担心江清婉发现你的真面目？” 话音落下，病房门打开。 “你怎么还不滚？又在搞什么幺蛾子？！” 江清婉嫌恶的瞪我，捡起枕头丢到小沙发上。 “待会儿我让护工给你拿新的，先吃点……” 懒得看他俩腻歪，我强撑着虚弱的身体，一步一挪离开。 等回到空荡荡的家里，已经过去一小时。 随意弄了点速冻水饺对付一顿，吃完药我简单洗漱完就躺下了。 这一晚我难得睡了个好觉。 直到第二天被孟音的狂轰乱炸弄醒，我还有些意犹未尽。 “林殊你这段时间最好别上网了，”她纠结着开口，“昨天晚上清婉和柳若白一起在医院过夜的消息传出去了。” “现在词条已经冲到热搜榜一，有人开始扒清婉的婚姻情况，你当心点。媒体为了流量什么事都做的出来。” 孟音应该在外面，各种声音嘈杂的很。 我哑然失笑，这种事我其实不怎么在意。 “嗯，我知道了。还有其他事吗？” “你不介意吗？” 孟音忍不住问。 “反正是事实，和我没关系。” 挂断电话，我犹豫了下还是登录社交账号，打开热搜榜。 【新晋当红小生柳若白，和十冠影后江清婉共度春宵。据可靠人士透露，柳若白不慎受伤住院，江清婉立刻放下工作前去探望，一去就是一整夜，其中过程不免令人遐想。】 类似的词条还有很多，无一例外全都直指二人之间有猫腻。 评论区倒是欣欣向荣。 骂声虽有，更多的却是八卦和祝福。 我靠在沙发上随意翻阅，热搜不单是文案，还在下方配了两人依偎在病床前的照片。 以及十几秒的动图。 火辣没有，挺温馨的。 男才女貌，粉丝会看好并不奇怪。 我顺手点了个赞。 希望江清婉早日跟柳若白修成正果，也好放我自由。 刷了一圈，没啥特别的。 我正要放下手机起床，忽然一堆消息弹窗把我吓一跳。 匆忙之中，我点开其中一条，竟然是不堪入目的辱骂。 【下贱的小三想蛤蟆吃天鹅肉？滚！】 【离江清婉远点！影后也是你能染指的吗？若白那样的才配和我们影后并肩而立！】 【绿茶婊！装柔弱上瘾？看准影后心软，用这一套捆绑她，你真恶心！】 【软饭男！】 【丑八怪！】 【废物心机狗！】 各式各样的谩骂铺天盖地，我没看几条手机就卡住。 “咚咚咚！” “林殊，在家吗？” 孟音用力拍打大门，门铃被她按得震天响。 “你怎么有空来？” 不是应该陪在江清婉身边吗？ 后半句我还没问，她已经自己回答了。 “还不是那群脑残粉，居然把你身份扒的干干净净！”孟音拖鞋进屋，熟练的去厨房给自个儿倒水，全程不用我操心。 “挑事的主要是柳若白的粉丝，婉婉叫我回来……额，她担心你。” 说到这里，孟音来了个急刹车。 我耸耸肩，不在乎的替她说下去：“呵，她是怕我主动坦白身份，给她的事业造成负面影响吧？和当红小生炒恋情，比跟我这样的养眼多了。” “最起码不会挨喷。” 第七章 我用不上 “咳，也不完全是。婉婉现在是上升期，盯着她的无良媒体和竞争对手很多，就想挖大料弄垮她。” 孟音绞尽脑汁解释。 “等热度降下来，我就跟婉婉提辞职的事。到时候我们去最好的医院看病，国内不行就去国外。我查过了，骨髓移植成功痊愈的概率非常大。” “林殊，不要随便放弃好吗？” “而且，婉婉并不是对你没感情。说不定，说不定她只是一时糊涂，被柳若白蒙蔽了……” 说到后面，她的声音微微发颤。 我不置可否，静静盯着孟音。 她看我这样，到嘴边的话怎么都说不下去，声音越来越轻。 这些话，孟音自己都不信。 十年来，她借着江清婉助理的身份旁观了二人的生活，见证了形形色色的年轻男人环绕在影后身边。 感情？ 不存在的。 “我和江清婉之间已经结束了。你随意，我就不招呼你了。” 客厅里静的出奇。 我出声打破沉默，随后自顾自去厨房弄吃的。 生命即将走到尽头，我只想余下的时间能舒舒服服吃饱睡好，最起码离开人世那天不要太痛苦。 好在家里冰箱一直有保姆采购，虽然大部分都是柳若白爱吃的，不过扒拉两下还是能找出合我胃口的。 拿出速冻馄饨，我打算对付一顿。 “需要帮忙吗？” 孟音凑过来。 “不用，你也吃点？” “……给我舀俩，我尝个味道就好。” 我点头，费劲的装水开火。 馄饨是荠菜牛肉馅儿的，保姆包的比外边用料结实。 个头也大。 光是做这些，我就已经满身是汗。 濒临极限的身体不知什么时候会倒下，每一个动作都牵动着神经，不断叫嚣着时日无多。 孟音站在边上，我余光能看到她微红的眼圈。 不要可怜我。 我不需要任何人的同情。 时至今日，是我咎由自取，识人不清。 相顾无言的吃完馄饨，孟音没等我起身，主动端起碗。 “吃了你的馄饨，洗碗的活儿就交给我吧。” “行吧，争不过你。” 我无奈苦笑。 没有江清婉在，这家难得平和。 可惜这份安宁没能维持多久。 “林殊滚出来！” “霸占清婉的小丑！” “要死就滚出去死！不要脏了我家影后的地方！” “小三！小三！” “离婚！离婚！” “不要脸！” 喧闹声从门外传来，当中还夹杂着保安的驱赶声。 我下意识皱眉，江清婉这套房子按理说很隐蔽，没有对外公开过。 不等我细想，孟音听到动静快步出来，透过可视门铃认出其中几个熟脸。 “是柳若白的粉丝！” 她摇了摇手机，神色复杂的看向我，“婉婉刚才在社交平台上公开已婚事实，部分不理智的粉丝接受不了。” 我愕然。 既惊讶于江清婉的操作，更怀疑她的目的。 “我已经报警，你在家待着。” 孟音快速说完，把我摁在沙发上，自己开门出去。 幸亏闹事的粉丝不多，警察到的也很快。 一个小时过去，外面人散干净，小区保安赔着笑道歉。 江清婉住的是高档小区，业主进出都需要磁卡。 访客也必须在门口登记管理。 能混进来难如登天。 除非内部人员搞鬼。 柳若白真行，没来过几次，倒是给他摸到门路了。 我心知肚明，但身体状况不允许我耗费过多心神。 好在孟音办事能力强，很快就处理完毕。 这场闹剧搞得我身心俱疲，头痛的厉害。 吃过药我坚持不住睡着。 清醒时已然天黑。 “呵，我在外面奔波，你倒是睡的香。” 江清婉推门进入卧室。 我和她很久之前就分房睡，她每次找我都没好事。 不是羞辱，就是呵斥。 今天应该也是一样吧。 “有事吗？” 我靠坐在床头，等着她作妖。 “啧，脾气还挺大。喏，拿去，你不是喜欢乐高吗？我路过商场顺手买的，我记得你一直想要来着。” “对了，上次你手表坏了没修吧？别修了，我买了一对新的，是品牌两百周年纪念版的情侣对表。全球限量发售，快戴上我看看效果。” 江清婉自然的将硕大的礼盒放在书桌，少见的冲我微笑。 换作以前我或许会高兴。 眼下，激不起我半点兴趣。 “谢谢你的好意，但我用不上，你拿走吧。” “还有其他事吗？” 我直视江清婉，清楚的看到她上扬的唇角慢慢放下。 “林殊你什么态度？稍微对你好点，你就飘上了？在我面前拿乔是不是？你也不想想自己配不配！” “哐当！” 江清婉用力一甩，包装精致的礼盒重重砸在我身上。 尖锐的边角戳中我脆弱不堪的腹部，脏器隐隐作痛。 “少跟我玩这套！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目的，没事瞎点赞做什么？你就是故意的！暴露你跟我的关系，想用社会舆论道德绑架，逼迫我和若白分开！” “手段玩的不错啊，我都没想到。” “恭喜你，确实有傻子上当，害的我到处解释不得不坦白婚姻状况。你成功了，满意吗？高不高兴？” 江清婉歇斯底里的怒骂，同时单腿压上床，掐着我下巴怒吼：“你不是想找存在感，显摆你‘正宫’的身份吗？好啊，从现在开始，你必须每天更新我们的‘婚姻生活’，但凡底下有一句说‘假’的，你就给我走着瞧！” “哑巴了？” “说话！” “啪啪！” 愤怒充斥在胸腔，江清婉毫不客气的甩了我俩巴掌。 她根本没想过其他可能。 我在她口中，污秽不堪。 江清婉用的全力。 劲儿大的我偏过头，脑袋更疼了。 “松手。” 我艰难的扣住她手腕，江清婉有做美甲的习惯，尖锐的指甲划破我的皮肤。 淡淡的血腥气逸散在空气中。 “戴上，不要让我说第二遍。” 江清婉拿出手表扔我脸上。 金属质感的表盘砸的我生疼。 “我说不要。” “你大可以和我离婚，再跟柳若白双宿双栖。我相信他一定很愿意配合你秀恩爱，一举多得的事，你何必拒绝？” 第八章 急救惊魂 “你有胆再说一遍！” 江清婉揪住我头发，拉到她面前。 头皮的刺痛让我眼前阵阵发黑。 卧室光线很暗，映照着江清婉布满红血丝的眼。 她到底为什么生气？ 和我离婚好处很多。 不用每天看到我这张晦气的脸，还能跟柳若白收割一波CP粉。 何乐而不为？ 我是真不明白，江清婉干嘛对我那么执着。 十年的折磨她不无聊吗？ 身体上的疼痛并未影响到我的心情，我心跳仍然缓慢，没有愤怒也没有悲伤。 只剩不解和疑惑。 “离婚吧。” 这是我第二次正式跟江清婉提。 “趁现在还没发酵，你的团队会为你计划文案。无论你把我营销成什么样，我保证没任何意见。” “所以你完全能够把所有的事都往对你有利的方向描述，你我之间到此为止吧，给彼此一个体面。” “江清婉，你可能搞错了一件事。” “想和你结婚的，是柳若白，不是我。” 完整的说完一长串话，我有些喘。 江清婉脸色铁青，掐着我的手愈发用力。 “那么想和我分开？” “我偏不！” “只要我不点头，你哪儿都去不了！” 她的指甲嵌进我皮肤，在我下巴划开一道道深浅不一的血线。 我们相隔的距离不超过十公分。 感受着江清婉温热的呼吸，我忽然很想笑。 这段无妄的婚姻，是彻头彻尾的闹剧。 “你笑什么？” 我平和的样子似乎激怒了她，江清婉揪我头发的手指猛地用力，竟抓下一大把。 完了，要成秃子了。 不过问题不大。 反正死了要火化的，到最后都是一捧骨灰。 我漫无边际的想着，笑的更大声。 “我问你，到底在笑什么？！” 江清婉咬牙切齿，得不到我的回答竟扣住我的头往床沿撞。 “咚咚咚！” 三声闷响。 我痛的呼吸停滞。 “咳咳咳，是不是要感谢你手下留情，没把我朝墙壁上砸？” 等待阵痛过去，我讥讽的看她。 “你想死别拖累我。今年的视帝应该颁给你才对，是我小瞧你了。” 发泄出满腔怒火，江清婉终于松手。 “装吧，你接着装。我倒要看看你还能装到什么时候。虚伪的男人，你连若白一根头发丝都比不上！” “既然如此，你怎么不去跟他结婚？” 江清婉被我噎的说不出话。 我冷淡的和她对视，视线扫过她领口时，瞥见若隐若现的红痕。 “咔嚓！” 片刻过后，江清婉恶狠狠的瞪了我一眼，继而一脚踩烂掉在地上的乐高盒子，趾高气昂的摔门出去。 “哐当！” 大门关上，我能听到楼下汽车发动的声音。 江清婉走了。 应该是去见柳若白吧。 最近她回家的时间越发少。 可能这里称不上“家”。 空荡荡的房子，再次剩下我一个。 散落在床上的情侣对表，似乎在嘲讽我十年的付出和忍耐。 “哈哈哈！” 我头痛欲裂，后脑勺鼓起一个大包。 稍微碰一下都能疼的七窍升天。 双手捂住脸，我笑了个痛快。 真讽刺。 柳若白心机算尽都得不到的一纸婚约，是我迫切想要摆脱的废纸。 在之后，我昏昏沉沉，不知道何时又睡过去。 没过多久，江清婉出现在柳若白家中。 “你真是的，医生让你住院观察三天，你非要提前出院。” “婉姐我想你嘛，医院陪床哪里有在家舒服。” 柳若白纯净又羞涩的笑，像极了当年的林殊。 江清婉有些恍惚，没注意到窗外的闪光灯。 仅仅过了一夜，各大报纸杂志主流媒体，网络平台，全是两人亲昵相拥的画面。 二人感情坐实。 铺天盖地的CP粉蜂拥而至，盖住了一切不和谐的声音。 见到热搜上的配图，我一点都不意外。 柳若白也就这点不入流的手段了。 随意扫了两眼，我就退出账号。 孟音发消息说待会儿过来给江清婉送剧本，问我有什么需要她带的。 我回了个摇头的表情包，顺便从冰箱拿出冰块包在毛巾里。 后脑勺痛了一整夜，鼓包有我一个拳头大。 “嘶……真疼啊。” 我轻轻冰敷按压，但效果并不如人意。 “啧，怎么渗血了？” 两三分钟过去，我打算换点冰块，不料雪白的毛巾上全是血。 紧接着，不等我有所反应，一阵天旋地转过后，我两眼一黑摔在了地上。 再次迷迷糊糊恢复意识时，我看到孟音趴在我身上大哭，耳边是救护车的鸣笛声。 “林殊你别吓唬我啊！你坚持住，一定不会有事的！我们很快就到医院了！能不能再开快点啊！” 孟音急的语无伦次，眼泪全糊在我胸口。 我很想给她一个安抚的微笑，可是对我来说保持清醒都很困难。 强烈的晕眩感和身体上的酸痛，让我忍不住皱眉。 孟音一下又一下轻抚我紧皱的眉心，自己哭成泪人还不忘安稳我。 傻孩子。 没事的，我已经习惯了。 可惜我发不出声。 昏昏沉沉间，不知过了多久，我被人抬上抬下。 直到李沐颜的声音出现。 “怎么搞成这样？！白血病患者必须避免外伤，林殊已经是后期了，很难自行止血！随便一个伤口都有可能造成不可挽回的后果！” 这些话她几乎是吼出来的。 病房走廊全是李沐颜的声音。 医护人员很少见她发火，这会儿全都安安静静忙着手里的事，没人敢搭话。 孟音也被她吼的震住了。 她根本不知道我的病情有多严重。 我无声叹息，明明有意识，偏偏无力睁眼。 只能任由护士将各种仪器接在我身上。 “快送手术室，初步判断是颅内淤血造成的病情恶化，伤口不大但很深，出血量不好控制。林殊是RH阴性血，通知血库准备。” 在最初的暴怒过后，李沐颜飞快将注意事项安排下去，随后拿出一沓文件递给孟音。 “你是林殊的家属吗？愣着做什么，快过来签字！” “我、我不是。” “什么……算了，快点联系他家属。按照医院规定，没有家属签字我们不能进行下一步的治疗。” 李沐颜脸色阴沉。 捏着文件的指骨发白。 孟音流着泪给江清婉拨电话。 嘟嘟嘟…… 没人接。 她一遍接一遍的打。 从天亮打到天黑……。 第十章 虚幻的过往 这一周，我在ICU过得稀里糊涂。 时醒时睡，分不清白天黑夜。 吃药，输液，循环进行，我几乎麻木。 手臂上的针孔密密麻麻，青白的皮肤布满青紫，乍一看有些骇人。 因为太虚弱，我只能吃流食配合营养针，本就凹陷的面颊越发瘦弱。 头发也掉了一大把。 孟音开玩笑，说幸亏我底子好，发量多经得住折腾。 我知道她想逗我高兴。 不用照镜子，我都知道自己现在这幅样子肯定很难看。 干枯的骨架挂不住二两肉，风一吹就倒。 好在李沐颜医术过硬，一而再，再而三的把我从死神手中抢回来。 我是感激她的。 每隔一两个小时，她就要进来看一下我。 一张明艳的脸始终绷着，只有看见我各项数据逐步恢复正常时，才会很浅的笑一下。 搞得我像随时会枯萎的花朵一般。 孟音也天天往医院跑，各种汤汤水水不间断的投喂，终于是把我从ICU吃到了普通病房。 李沐颜宣布脱离危险那天，我清楚的在她们的眼中看见泪花。 有人盼着我活着的感觉真不错。 除了她俩，我见的最多的竟然是江清婉。 她一反常态亲自陪护在我身边，听孟音说推掉了所有活动和通告，还给我请了一位国内顶尖医生。 “待会儿王医生就到了，他在研究白血病方面很有建树，发表的核心论文受到国内外广泛认可，成功救治白血病后期的病例有好几个，一定可以治好你的。” 看的出来，她是认真做过功课的。 江清婉紧张的坐在床头，削苹果的手都在颤抖。 她瘦了。 我移开视线，不再看她。 “不需要换医生，李主任已经是最顶级的。如果她也没办法，那其他人更加没辙。” “你还没见过王医生，怎么知道。” 江清婉蹙眉，有些不服气。 不过碍于我的身体状况，她小心翼翼的道：“王医生从业三十几年，干这一行的时间都比李主任的年纪大。你不要盲目相信她，多看几个医生总归没有坏处！” “我费了老大劲儿，找了很多关系才请得动他，你一会儿听话点，就让王医生给你看看呗。” 我盯着天花板，有些恍惚。 时隔十年，我竟然能再一次听见江清婉哄小孩儿一样的跟我说话。 上一次是什么时候？ 我不记得了。 实在是过了太久，物是人非。 见我不吭声，江清婉也不在意，全然当我没力气。 没过多久，王医生在众人的簇拥下步入病房。 江清婉欣喜的迎了上去。 “王医生您好，是我邀请您治疗我丈夫的，他的身体情况很差。” 病例就在床头架子上，王医生随意翻了两页，眉头皱的死紧。 我了然，客气的冲他笑了下。 江清婉方才的喜悦散了大半，但仍不忘强撑着笑颜。 “您看……” “小伙子，你的主治医师是李沐颜？” “是我。” 三道声音几乎同时响起。 我抬头看向门外，跟李沐颜对了个正着。 她冲我笑了一下，随后走向王医生，“王医生，这位就是我曾经跟你提过的病人。他的血型很罕见，是RH阴性。” “那确实不好配。” 王医生没空搭理江清婉，全程都在跟李沐颜讨论我的治疗方案，而且态度相当客气。 甚至隐约带着些恭敬。 “连李主任您都没办法，我恐怕也没更好的意见。” 王医生叹气，“病人时间拖的太久，如果在前期能够很好的介入治疗的话，治愈的希望会更大，现在嘛……” 说到这里，他无奈的看向我，“小伙子你怎么把自己搞成这样？谁家白血病不是好生养着，我看你家里条件不错，身体情况竟然这么差。又是长期营养不良，又是气血不足，弄的一身伤。” 营养不良王医生是真没想到。 能住的起一天十几二十万的病房，能差那口吃的？ 他见过的有钱人，哪个不是补品吃太多。 几十年从医经验，王医生头一次见到这么有钱，还吃不好的。 真是绝了。 江清婉一听，尴尬的不得了，面颊立刻就烧起来。 “个人有个人的造化吧。” 我平静的岔开话题。 不过孟音咽不下这口气。 “哼，这要问问某些人了，要不是猪油蒙了心，也不会把你折腾成这幅样子。” “阴阳怪气说谁呢！” “我说谁你心里没数吗？” 孟音“噌”的一下起身，死死盯住江清婉。 “林殊的病例你信过吗？你对他动手的次数还少吗？摸着你的良心吧江清婉，要不是你，林殊会进ICU差点出不来吗？” 一连三问，彻底揭开江清婉的遮羞布。 “我怎么知道病例是真的，若白帮我拿去问的。他有朋友在医院……” “你宁愿信柳若白斗不信林殊？他的虚伪连我都看的懂，那种人你捧在手心跟宝一样，真正宝物放在你面前你跟瞎了似的！” 孟音把江清婉骂了个狗血淋头。 病房里闹哄哄的，医生护士在李沐颜的示意下，轻手轻脚的退出。 “林殊也没跟我解释啊！你不要这样说若白，他不是那种人，肯定是中间有什么误会。” 江清婉脸色不大好看。 我沉默的看着她们争吵，思绪越飘越远。 好像不知从何时开始，但凡有柳若白出现，江清婉就不会选择站在我这边。 今天也是如此。 何其讽刺。 “闭嘴吧。” 忽的，李沐颜的声音插进来。 “你对你丈夫的信任连一个外人都比不过，你根本不配成为林殊的妻子。住院那么严重的事，你都能视而不见，你差点害死林殊。” 一句话，戳中江清婉的软肋。 对此，她一直很愧疚，也非常后悔。 恨不得掐死当时的自己。 万一真有个三长两短，江清婉肯定要崩溃。 可是这么多年，她心里也有疙瘩啊！ 为什么没人心疼她？？ 江清婉很委屈，“我确实有做的不好的地方，但是林殊当年是怎么对我的，孟音你知道的！” 她倔强的看向我：“是你先放弃我的！在我最需要你的时候，你到哪里去了？是若白一直陪在我身边，鼓励我安慰我，明明他什么都没有，却依然坚定的选择帮我度过难关。” “没有他，就没有我的今天。你们谁都不能说他不好，尤其是你，林殊！” 第十一章 搬家 江清婉对着我劈头盖脸就是一顿毫无道理的指责，我简直要被她气笑了。 事实上，我也确实毫无保留的笑出声。 “你确定当初帮你的是柳若白？他有什么能力帮你？用他考十七分的数学卷子吗？江清婉，我第一次怀疑你的智商。” 他们几个都是同一个大学毕业的。 柳若白比三人小两届。 江清婉步入社会被封杀雪藏时，柳若白还在重修高数呢！ 他哪有本事替江清婉还清巨额债务，搞定手段狠辣的电影圈大佬？ 甚至在此后的十年间，人家都没找麻烦。 柳若白家境普通，能混出头全靠一张还不错的脸蛋，和如鱼得水的交际能力。 最初进入演艺圈，他的资源还是江清婉和孟音替他抢的。 “反正我最痛苦，最无助的时候，在我身边的只有若白！无论你怎么狡辩都没用，这是我欠他的。” 江清婉梗着脖子坚持，丝毫没有退让的意思。 “如果我说，帮你的人不是柳若白，是我呢？你信吗？” 抱着一丝期待，我斟酌片刻开口。 “离开你并非我所愿，时间太紧，我来不及跟你解释，所以……” 我尝试跟江清婉解释。 这一周她的担忧和心疼，我都看在眼里。 若是有机会，我想最后争取一次。 真爱过的两个人，因为误会分道扬镳，我于心不忍。 然而，我还没说完，就被她打断。 “你在搞笑吗？” 江清婉难以置信的看我，“你一口咬定若白帮不了你，难道那时的你就可以？人家好歹会勤工俭学，到处找零工赚取生活费。你呢？” “一天到晚坐在电脑前面，校招不去，保研不去。林殊，在评价别人之前先想想你自己吧。” “最起码若白认识的人多，你就是一个从未真正走进社会，自以为是的人而已。若白每次发工资都会给我买小礼物，请我喝奶茶。” “他那点钱都不够自己花的，租房子也是跟其他人合租，挤在一个小单间，连个像样的卫生间都没。” “再看你，你受过一点苦吗？衣食无忧，在我们为了钱疲于奔波时，你在空调间吹着凉风享受。” 江清婉回忆起曾经绝望的三个月，耳边是柳若白温柔的话和自责又担心的眼神。 她永远记得柳若白懊恼自己没用，帮不上她的忙。 “你过的太舒服了，高高在上，看不见我受的苦。” 她的话犹如一击重锤，狠狠敲在我心间。 砸的我晕头转向。 “你是这样看我的？” 我的青少年时期一直都是家长眼中“别人家”的孩子。 学习名列前茅，各种竞赛奖项拿到手软。 光是比赛获得的奖金，就比很多成年人工作一年都多。 我引以为傲，出类拔萃的履历，在江清婉眼里竟然分文不值？ 她是不是忘了，我父母早早去世，刚懂事的年纪就要出去打工养活自己，还得防备虎视眈眈吸血虫一样的亲戚。 我的优渥生活，靠的是我自己的努力。 我不可思议的盯着她，气血上涌，胸腔止不住的震荡。 一直守在边上的李沐颜立刻调整我输液的速度，摁住我颤抖的手臂说：“冷静点，你现在不适宜动怒。” 她担忧的望着我，顺手在我背后塞了个靠垫。 看，一个认识没多久的主任医生，都比江清婉关心我。 忽然间怀疑起自己的眼光。 当年，我到底看中江清婉什么？ 一个不懂得欣赏我的人，值得我的付出吗？ “婉婉你说什么啊！林殊是我们学校的优秀毕业生你忘了吗？多少企业抢着要的高精尖人才，大三放弃保研，还不是因为你接了几个小广告，想走演艺圈的路！” “你说担心没人保驾护航，被人欺负。是林殊说要给你成立一个经纪公司，只捧你一个的！” “他做的程序多赚钱啊，大学四年拿过的奖项，上过的核心刊物，去过的演讲，你选择性遗忘了吗？” 都是老同学，谁还不知道谁。 和我相比，同年龄段的其他学生几乎黯淡无光。 孟音忍无可忍的低吼：“为什么你能看见柳若白，就是看不到林殊为你的付出呢？！你的眼睛可以睁开看看身边的人吗？” “林殊都这样了，你还要自欺欺人到何时？” 病房里气氛僵硬，两三分钟都没人说话。 江清婉咬着嘴唇，我敏锐的察觉到她眼中一闪而过的悔恨。 然而，就在她要说什么时，另一个随行助理倏地冲进来。 “婉姐！柳若白的助理说他重不当心吃了山药，严重过敏导致休克，已经送医院急诊了！现在情况很严重，问你能不能过去一趟？” “我、我现在就去！” 江清婉一听，整颗心都揪了起来。 胡乱的收拾完手提包，临走时，她不忘回头看我。 “林殊你好好休息，若白的家里人都在老家，没人照顾他我不放心。等他病情稳定，我就回来看你！” 匆匆说完，江清婉快步和助理走开。 剑拔弩张的气氛瞬间消融。 江清婉，你又一次选择了柳若白。 我都可以想象那小子用的什么招数，无非是故意误食山药而已。 过敏只要控制好剂量，确实可以达成想要的效果。 可是用自己的健康作为赌注，是对生命的不尊重。 这已经不是柳若白第一次用这样的手段了。 同样，江清婉亦不是头一回上当。 一直以来压在心头的大石终于搬开，今天我彻底看清这个女人。 我和她注定不会有未来。 江清婉，我们之间完了。 “林殊，你还好吗？你的脸色很差。” 孟音小心翼翼的问我，“婉婉的话你别听，她脑子里都是浆糊，完全是被柳若白带跑偏了。大学她明明很崇拜你，还说你是全校最厉害的。” “全校师生都知道你很优秀，毕业那天你还代表我们这一届上台演讲呢……” 她就是这颗闪亮的星星所吸引的其中之一啊。 “我很好。” 应该说从来没活的那么清醒过。 “孟音，帮我个忙，我打算搬家。” “啊？” “我要和江清婉离婚。” 第十二章 分道扬镳 孟音说的我没听进去。 我现在满脑子就是计划离婚的事。 无论如何，我必须先从江清婉的房子里搬走。 我现在一点都不想看到她。 对江清婉，我已经没有任何期待，最后的一丝感情和惦念，也被她亲手摔了个稀巴烂。 如今的我，心境平和，难得想要开始新生活。 一段完全没有江清婉的日子。 如果我的病真的治不好，那在死亡之前，我想真正为自己快乐的活一次。 “李主任，我可以出院吗？” 那个“家”有我十年来所有的积蓄，别的都可以不要，钱一定得拿着。 其实不多，只有二十来万。 婚后江清婉不准我出去工作，也不愿意给我配备电脑，更不用说给我家用了。 我学的是计算机编程，她等于没收了我唯一能挣钱的工具。 这二十万还是我趁她外出进组拍戏，偷摸去网吧做程序卖，一点点存下来的。 原来有更多，但为了帮扶江清婉的事业，给她的影片投资，为她撑腰，几乎全部花出去了。 仅剩的二十万只是一个零头而已。 不过我自己用是够了的。 我物质欲望不高，眼下最紧要的消费是医药费。 其他，类似租房之类，只要找个能住的地儿就成。 不一定要市区，郊区也挺好的。 清静。 短短几分钟，我已经把接下来要做的事都安排好，只等李沐颜点头。 “不行。” 可她直截了当的拒绝，直接道：“你现在的病情刚稳定，不适合劳累。白血病后期稍有不慎就会一命呜呼，你身边时刻都要有人看住你。” 李沐颜招来护士给我做骨髓常规检查。 “我已经把你的病例排进去了，有何时的骨髓匹配会联系你。目前还是以保守治疗为主，开给你的药必须按时吃，每天三顿饭也不能糊弄。睡眠时间必须保证，你再住半个月，检查都没问题的话才能出院。” 半个月啊…… 太久了，我等不及。 “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做，我答应你一定会照顾好自己的身体，但是我今天必须出院。” 要赶在江清婉回去之前，整理好东西离开。 否则再次面对她，少不得又是一阵嘴皮子轰炸。 我说累了。 也不想再多说什么。 既然江清婉愿意相信柳若白，就随她去吧。 从今往后没有我的投资为她保驾护航，看看她能走多远。 谁的钱不是血汗钱了，给江清婉用白瞎。 不如用在自己身上。 我少见的充满求生意志。 原来想着死了一了百了，现在摆脱一段食之无味的感情，我的生活异常光明。 想到这里，我继续说：“我感觉挺好的，前所未有的轻松。李主任你放心，我不会再消极对待病情。” “你说的话我都有听，保持乐观开朗的心态也很重要不是吗？” 李沐颜笑了，“你是说，今天放你出院，你的心情就能好？你在逗我吗？” 话是这么说，可是听到我愿意配合治疗，她脸上密布的乌云肉眼可见的散了。 “检查报告一个小时后出，没问题的话就出院吧。但是你每隔一天必须复诊，我会让你朋友监督你，有任何突发情况都记得打我电话，知道吗？” 这话是冲着我和孟音说的。 我俩不约而同点头，异常乖巧。 “对了，你刚才说要搬家，找到地方住了吗？” 李沐颜神色有些不自然。 我没多想，坦白道：“还没，可以先在酒店住一阵，房子慢慢找不着急。我的要求不高，应该没什么问题。” “你如果不介意，咳，可以去我那儿凑合住。” 孟音插话，面颊泛红。 她的房子是去年新买的，中环边缘的两室两厅，朝南，小高层。 是旧小区，胜在价位不高，能承担的起。 “不用，多麻烦你。” “有什么麻烦的，多一个人我还觉得热闹呢。” “我一个大男人，跟你同住，周围的邻居会用什么眼光看你？而且我现在还没跟江清婉正式离婚，她和柳若白的那群脑残粉你是见识过的。万一找上门，闹得整个小区人尽皆知怎么办？” 这些都是显而易见的问题。 所以我更倾向于住酒店对付一阵。 等找到房子再搬进去。 “我在市区有套空置的房子，还没找到租客。你有兴趣的话，我带你看房，七十多平，一个人住肯定够了。有阳台，采光很好。” “出门就是地铁，公交在小区后门。周围有个小商场，平时吃个饭也很方便。” 李沐颜不遗余力的推销，连她自己都诧异。 孟音扭头跟她对了个眼神。 两个女人之间的硝烟是我看不懂的。 我抬头，对上两人期待的目光，有些无奈。 “我的钱不多，李主任你的房子我应该是租不起的。” 二十万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 在没有固定收入之前，我得想好了用。 李沐颜一看就是不差钱的主儿。 能被她闲置的房子，也不会太便宜。 我负担不起。 “不贵的。一个月一千八……不，一千，我就是想找个人帮我照顾一下空房子。换作别人我还不放心，你住进去我安心。” “你就当帮我一个忙吧。小区保安很严格，你不需要担心有外来人员混进来，除了业主，进门都要登记的。” 在李沐颜的强烈推荐下，我没能抵挡住诱惑，答应搬进去。 但是房租我坚持三千五，那种小区一千块只能租个厕所。 两个小时过后，孟音提着我的东西陪我回到江清婉家里。 收拾起来很快，长穿的衣物，用习惯的日用品，还有大学时留下的奖牌、奖杯等，我一股脑全都装进行李箱。 这十年，江清婉给我买过的东西有很多，全都是高档的奢侈品。 我不大用，要走的时候也没想着带。 看着摆在书桌上的情侣款限量对表，我轻声开口：“江清婉，我走了，你好自为之。” 走出别墅，我在院子外站定，回头看我一路走过的十年青春，只觉得解脱。 “走吧。” 我冲孟音笑笑，她开车送我去新住处。 也是我新生活的第一步。 第十三章 迎接新生活 “据可靠消息，著名影后江清婉主演的电影忽然换角，不知是否得罪业内名导。早前就有业内人士爆料，十冠影后有强力资本撑腰，保驾护航十年不倒。” “有猜测，资本厌弃江影后，另捧新人……” 我拿过遥控器，换到自然科学节目。 孟音弯腰帮我打扫房间，我无奈的看她，“我都说请个保洁阿姨，你偏要自己动手，现在好了吧，累的一头汗。” 李沐颜工作很忙，原本她想亲自带我过来，但是临时有一台手术脱不开身。 于是我和孟音拿了钥匙，按照她给的地址直接搬进去。 小区远比李沐颜说的豪华。 观澜世家。 是近几年新建成的高档住宅区。 左半边是联排别墅，右半边是总层高二十八楼的大平层。 李沐颜的房子就在右侧最靠里的一栋，距离小区配备的健身中心很近。 安保也确实如她所说相当严谨。 光是进门，保安就来回给李沐颜打了两通电话确认，还跟物业报备，拍照登记身份证。 不过越是严苛，孟音越放心，高兴的拉着我说个没完。 “请什么阿姨，谁知道请来的人靠不靠谱！万一认出你，把你的信息卖出去，你又有的烦了。” “你别小看那些人，他们别的不会，扒人隐世熟练的很，分分钟就能把你从小到大的经历全摸出来。” “胡编乱造不要紧，就怕真真假假混在一起，影响路人观感。” 孟音给江清婉当了十年助理，这些小手段相当熟悉。 我失笑。 “我又不是明星，热度过去谁还想的起我。” “滴滴滴……” 桌上的手机疯狂震动，这已经是江清婉打来的不知多少个电话。 都说风水轮流转。 前一阵还是她不接我的电话，如今我听到响铃已经平静。 “帮你挂了？” 孟音抹了把额头的汗，征求我的同意。 “算了，我正好有话和她说。” 电话接通。 那头江清婉语气焦急。 “你人呢？我去医院看不到你，护士说你出院了！大晚上的你忽然出院做什么？是嫌我事不够多，还要折腾我吗？” “难不成你还在跟若白别苗头？林殊，你多大的人了，你跟他计较做什么。我已经跟你解释了，我就去看他一眼，他没大事我立刻就赶回来。” “你有必要吃醋吗？” 她还是那样，张嘴就是一通不分青红皂白的抱怨。 根本不管事实如何。 我冷眼旁观，等江清婉说完才开口，“离婚协议我尽快拟好，我会邮寄给你，没问题的话你签个字，咱俩就两清了。” “从今天起，你我各不相干。” 手机另一头沉默几秒，随后传来江清婉略显疲惫的声音。 “你又搞什么幺蛾子？是因为我之前说过的话吗？我跟你道歉行不行，你就当我口不择言没说过，我们不提以前的是非对错，重新开始好不好？” 晚了，江清婉。 我平静无波，丝毫没有因为她的示弱而改变主意。 “没事的话我挂了。” “等等！林殊你脾气怎么这么大啊，行行行，我不跟你争。你人在哪里，我去接你。我们先治病好吗？身体健康最重要，你不要拿你的身体跟我赌气。” 啧。 会做这种蠢事的不是我。 “你说的是柳若白吧，只有他会用这种下三滥的招数讨你怜惜。对了，我搬家了，以后没重要的事别联系了。” “搬家？！你到底要做什么！” 江清婉愤怒的声音透过手机震的我耳朵疼。 “我再问一遍，你人在哪里？！” “过几天的快递你别忘了，尽快签完。我还有事，就这样。” “啪嗒！” 我没回答，说完就掐断通话，顺手关机。 一气呵成。 孟音安静的在边上做事，见我打完电话，她若无其事的问：“要吃什么？挺晚的，吃点垫一下肚子把药吃了就睡吧。” “你不许偷懒不吃药，李主任特意关照我必须盯着你。” 卧室和浴室是最早收拾干净的。 本来李沐颜这套房子就不怎么脏，只是许久没人住有点灰尘而已。 家具都是现成的，质量也都很不错。 我知道，这套房子应该不像是要出租出去的样子。 对李沐颜，我是很感谢的。 这份情我暂且记下。 今后有机会，我一定会回报她。 “随便下点面条吧，你一起吃点。先别忙了，待会儿我送你下楼，早点回家。太晚了你一个女生不安全，到家给我打电话。” “嘶……别念叨了，你都快跟我妈一样烦了。” 孟音打趣我。 离开江清婉，我的生活回归平静。 接下来一周，我都遵循医嘱，定时吃药，按时休息，准时复诊。 李沐颜很满意，孟音也非常高兴。 我肉眼可见的恢复了些，人也跟着精神不少。 而我的手机，每天电话响个不停，全是江清婉的。 我烦不胜烦，直接换了一张手机卡。 旧卡我没扔，留着有需要联系江清婉时再用。 至于离婚协议，孟音也替我找律师拟好，我签完字邮寄了一份过去。 眼见生活逐渐走入正轨，我琢磨起找工作的事。 另一边，孟音找了个机会，和江清婉提了辞职。 “嘿嘿，我现在是无业游民，林殊你别嫌弃我呀。” 她高兴的冲我笑，眼里有我不想深究的内容。 “我应该恭喜你吗？” “当然！我准备去朋友开的公司当策划，工资一般，胜在小公司比较自由，照顾你方便。我存了不少钱，你如果需要的话……” 我打断她，“你自己用。忘了我大学干什么的吗？” “你还想出去做程序？你的身体吃不消的，李主任明确规定你必须在家修养。” 孟音蹙眉，显然不赞同。 “放心，我只接散活儿。” 详细的我没多说，孟音也识趣的不多问。 即使病重，我依然有能力养活自己。 顺便给孟音攒点钱。 万一我死了，也能给她留个保障。 谁对我好，我都记着。 每天她都乐此不疲的给我做饭煲汤，搞得我挺不好意思的。 月底，我犹豫良久，还是联系了以前的朋友兼合伙人，约定第二天去他公司详谈。 第十四章 脑袋空空 环宇科技有限公司。 十年前，还只是海城一家仅有二十人的小公司。 如今已然成为国内数一数二的科技重头企业。 一半以上的底层程序，都来自该公司。 航天，航空，深海探测，无人机，芯片等，都是环宇科技重点研究项目的一部分。 其他还包含了各种电脑游戏，杀毒软件，办公软件…… 几乎市面上和科技相关的产业，都能看见环宇的身影。 可以说，环宇科技带动华国的发展硬生生往前走了五十年，将海外大厂远远甩在身后。 我站在壮观的大楼前，仰头打量。 看见的不仅是一家小企业飞速发展的十年，也是我一路走来的痕迹。 “先生，请问您找谁？” 妆容精致的前台小姐奇怪的看我，忍不住出声询问。 “赵磊，赵总。我姓林，跟他约了一点半。” 我客气的笑笑，报出大名。 “请您稍等，赵总还在开会，应该很快就会好了。我带您去休息室吧。” 前台确认过我身份，脸上笑意更浓。 我百无聊赖的坐在小沙发上，随手翻阅架子上的杂志，思绪却飘远。 当年为了帮江清婉，我咬牙答应了赵磊的请求，跟他去山里搞封闭研发。 为了确保安全，所有参加人员都不能携带手机，更不允许和外界交流。 一去就是两个月，等我再出来，决定环宇科技未来十年的首个突破性云计算程序正式投入使用，立刻在科技圈掀起一片腥风血雨。 而我也得到足够多的钱，一举为江清婉还清债务，并且拿捏住那位大导的弱点，彻底堵住他的嘴。 可是我放在心尖尖上的人，根本不听我的解释，张口闭口全是柳若白的好。 满腔爱意也从那时逐渐被消磨，到如今半点不剩。 我眨眨眼，合上杂志打算小歇片刻。 “哎哟，林殊真的是你啊！我还以为看错了，在门口的时候就说很眼熟。” 陌生的嗓音打破休息室的平静。 我睁眼看去，一身西装笔挺的青年半靠在门边，眼神轻蔑的上下打量我。 “你谁？” “……” 青年脸上的笑意落下，皮笑肉不笑，“啧啧，我们的学霸记性不大好啊，才多久没见就把我忘了。” “既然如此，我就重新介绍一遍。” 他大步过来，抽出名片扔我面前。 “刘韬，环宇科技的人事主管。” 见我面色不变，他继续道：“林殊你来应聘怎么也不跟我说一声，看在老同学的面子上我好给你安排个合适的岗位。” “不过你这些年干什么去了，怎么把自己搞成现在这副鬼样子？” 刘韬，我记得他。 柳若白的狐朋狗友之一。 以前没少在我面前使坏。 我安静的盯着他，不答反问：“柳若白都成当红男星了，怎么也不知道拉你一把？他一天大几十万，你一年到头也就这么多吧？” 刘韬果然黑了脸。 “呵，先管好你自己吧。弄的人不人鬼不鬼的，你不是优秀毕业生吗？看样子混的还不如我。” “哦对，我想起来了，江清婉跟若白搞在一起，不要你了。你吃了人家十年软饭终于被厌弃了。” “现在是想找工作自力更生？你会吗？那么多年过去，你脑袋里装的还是上大学的那些玩意儿吧？” 刘韬讥讽的看我，“林殊听我一句劝，不要到大厂丢人，没上过班你能会什么呀？你以前的那些技术早就被时代淘汰了，看在同学一场的份上，我给你介绍一家私企。一个月两千八包吃住，对你来说够用吧？” 充满恶意的话在休息室回荡。 我看他的眼神充满怜悯。 “是啊，十年过去，你还是脑袋空空，一点眼力见儿没有。” 环宇科技招人很谨慎，公司安保也相当严格。 没有预约，压根不可能进入办公大楼，更不用说等在专门的休息室了。 “林殊！” “我好好跟你说话，你非要挑事是吧？” 刘韬的怒斥对我来说不痛不痒。 而且，我等的人到了。 “赵总。” “哎哟喂真对不住，怎么不打电话给我？给你的私人号码一年到头没见你打过。林哥走，大家都在等你。” 赵磊见到我很高兴。 我看的出他对我现状的疑惑，不过很识趣的没多问。 “哎，你谁啊？哪个部门的，怎么一点礼貌都没有？人事部小刘人呢，把这人给我开了！尽给我找麻烦。” “……赵总，我就是小刘。” 刘韬欲哭无泪，看向我的眼神却很震惊。 合着他在公司干了七八年，赵磊都不记得他。 我心里觉得好笑，也确实在脸上挂了笑意。 “哦，那正好你自己收拾收拾滚蛋吧。” 赵磊揽住我肩膀，带着我走。 全程我都没给过刘韬半个眼神。 据我所知，毕业后柳若白和刘韬应该是没联系了。 毕竟走的路不同。 但刘韬今天在环宇科技见到我，多半会给柳若白通风报信。 我一边跟赵磊闲聊，一边思索。 前段时间我听孟音提过，柳若白似乎想拿下环宇科技的游戏代言。 柳若白什么为人我很清楚，他肯定不会放过攀交情的机会。 尤其刘韬职位不低。 不过想了会儿又觉得没意思。 我有自己的生活，研究绿茶男做什么。 跟赵磊的会议一直开到傍晚，谈妥了好几个项目。 因为我身体的关系，特许可以在家办公。 有关我的入职情况，对普通员工保密。 “唉，你也真是的，那么多年我喊你，你都不肯站到台前。你是公司奠基人之一，却过的那么低调。” 赵磊送我下楼，拍着我脊背道：“当年没有你的技术入股，公司也不会碾压国内外各大科技公司。” “还好你终于想通，愿意正式入职。其他的我不多问，有任何需要随时联系我。还有，保重身体！” 我点头，很浅的笑了一下，“当然。” 离开公司，我婉拒了赵磊送我的建议，准备打车回去。 有房子住，有稳定的工作，我开始期待起未来。 “林殊！” 江清婉的声音忽然响起，我诧异的回头。 第十五章 挽留 “你到这儿来做什么？” 江清婉打扮严实，又是鸭舌帽又是口罩墨镜，生怕被人认出。 不等我开口，她又道：“算了，先跟我回去！你知道我找你快找疯了吗？幸亏若白今天到环宇科技谈代言，我才知道你来应聘了。” 说话间，从她身后走出一道人影。 “林殊哥，那么大人了，还闹离家出走这一套多让人担心。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吗？婉姐这段时间都没睡好，今天早上还发低烧呢。” “行了，你别多说。” 江清婉打断柳若白的话，伸手抓我胳膊。 “走，跟我回家。我当你生病情绪不好，以后要去哪里跟我说，有空我亲自送你，没空我就让助理跑一趟。” “还有孟音，非要辞职，不知道怎么想的。给她一个月五六万工资还不知足，她不去外头看看行情，哪个明星有我那么大方。” 我避开她的手，冷淡拒绝：“我和你没有关系了，很晚了先走一步。” “再补一句，以孟音在行业里的地位和人脉，你不会认为六万很高吧？你信不信只要她放话，多的是大明星聘请她，开的工资绝对是你的几倍。” “江清婉，做人不能这样的。孟音为了捧你，付出了多少，你心里有点数吧。” “还有，离婚协议快点签，我耐心不好。” 我懒得跟她多说。 很多都是反复提及，一遍又一遍的讲，我烦了。 “你有完没完？！” 江清婉低吼，挡在我面前，一把扯下墨镜狠狠瞪我。 “为了你我推掉多少通告你知道吗？这几天违约金赔出去几千万，你跟我耍脾气的时候好歹有点分寸吧？” “我已经退让了，你还要怎样？” “婉姐消消气，林殊哥身体不好，你别跟他较真。” 柳若白一如既往的温声细语，但他看向我的时候，眼神格外凌厉。 比以往多了几分狠辣。 我心中微动，他估计跟刘韬通过气了。 以这小子的阴毒，肯定憋着坏。 而且看江清婉的样子，根本不知道我在环宇科技的地位。 这样的话…… 柳若白可能已经猜到，当年帮助江清婉渡过难关的是我了。 他会怎么做？ 我毫不退缩的回视他，轻飘飘提醒：“你不是想跟江清婉结婚吗？现在是你发力的时候。你赶紧把她弄走，我也省心。一天到晚在我耳边叫，我快聋了。” 说罢，我作势掏了掏耳朵，把两人都气的不轻。 场面正僵持，路过的行人有认出江清婉的，隔老远指指点点，手机闪光灯亮个不停。 “婉姐先走吧，待会儿人多走不了。” 柳若白扯扯她衣袖，装模作样的扭头问我：“林殊哥你呢？我们今晚回去吃小火锅，婉姐说她嘴馋了。” “我特地买了新鲜的牛肉，你要不要和我们一起？” “免了，我喝绿茶不下饭。” 我果断摇头。 柳若白脸上的假笑都快绷不住了。 “加油吧小伙子，早点让你婉姐对我死心，大家都舒坦。” 扔下一句话，我率先朝人多的地方走去。 他俩怕被堵，只得退回停车场。 隔天，江清婉跟柳若白的同框照果然高挂热搜。 而我，则被当做路人裁掉了。 挺好的。 我不想跟他们扯上关系。 图个清静。 坐在医院走廊座椅上，我闲来无事随意刷着新闻。 今天我来复诊，恰巧碰上李沐颜有个重症病人。 我反正时间多，等一会儿不碍事。 只是这一次，吹捧二人CP的声音少了，多出一些鄙夷的。 江清婉已婚状态跟年轻男星纠缠不清，总会有看不过去的批判。 可想而知，网络上很快掀起一场骂战。 另一方面，关于江清婉背后资本撤资的消息也愈演愈烈。 毕竟以前所有说她不好的评论，几乎都被压住。 水军也好，营销号也罢，都是一股脑的正面言论。 以至于，稍微有些反弹，业内人士就猜测不断。 我快速掠过娱乐部分，直接跳到有关科技板块的信息。 不出所料，环宇科技的代言换人了。 是一个眼生的女明星。 评论区有人问，为什么不是柳若白。 不过很快被女星的粉丝控评，刷到后边去。 “林殊，抱歉啊，久等了。” 李沐颜从诊室探出个脑袋，招招手喊我进去。 “你精神不大好，没按照我给你的作息时间睡觉吗？” 作为我的主任医生，李沐颜允许我出院修养的前提条件，就是得听她的安排。 “咳，有点事耽搁了，睡晚了。” 我尴尬的解释。 甭管多跳脱的人，一旦成了病人到医生面前，都得乖乖听话。 事实上，昨晚到家之后，孟音的电话被江清婉打爆了。 她在聊天软件上跟我大吐苦水。 我觉得挺有意思。 以前江清婉拥有我，还有孟音时，她不懂珍惜。 现在我们俩先后离开，她反而时时刻刻惦记。 只是，这份惦念也是有限的。 十年的时间，足够看清一个人。 但，睁眼瞎除外。 “去做个检查，饮食方面也得当心。你现在病情相对稳定，如果继续保持，前景乐观。” “辛苦了。” 我知道为了我的病，李沐颜没少花心思。 看她瘦了一大圈，我心里有数。 谈完正事，诊室里安静两秒。 我想了想，开口感谢，“还没谢谢你租房子给我。新房子很不错，一个月三千五是我占大便宜了。” “那倒没有，原先空置，现在我每月多一笔钱，”李沐颜冲我眨眨眼，“你住的舒服就行，我的病人身心愉悦，有利于病情的控制。” “你的情况比较罕见，如果我能治好你，我的履历又能光辉一点。” 我知道她是在开玩笑，于是笑着问：“李主任对每个病人都这样吗？一人一套房，阔气。” “咳，这待遇不是谁都能有的，你就珍惜吧，话真多。” 李沐颜脸色微红。 我原本想请她吃饭正式谢谢她来着，但是她实在太忙，跟我没说上几句话，又有病人来找她。 邀约的话只能咽进肚子里。 将来总归有机会的。 如果我还活着。 第十六章 话不能说太满 经常独自来医院，我对这里的布局已经很熟悉。 从最初的忐忑，到现在的淡定，没用多长时间。 在楼下药房拿过药之后，我没着急回去，拐到街对面的咖啡厅点了杯拿铁小坐片刻。 其实我早就准备好随时迎接死亡。 不过当我感受着热闹喧哗的人潮，还有朋友的关心，我才发现，对生活我依然有渴望。 哪怕只是过着平凡的日子，也能令我心情愉悦。 “咕咚。” 喝完最后一口，我起身离开。 白血病患者饮食清淡，为了维持病情稳定，我已经很久没有吃过重口的东西了。 咖啡对我来说也是奢侈品。 偶尔尝个味儿，就当时奖励自己吧。 可惜这份好心情没能持续多久。 还没走到地铁站，我就被江清婉拦住。 “你还真是阴魂不散啊。” 我无语的盯着她。 “既然那么有空，邮寄给你的离婚协议能不能请你动动笔签个字？我实在不想和你的名字并排出现在证件上。” “累眼睛。” 面对江清婉，我丝毫不留情面。 实在是烦。 “你别闹了行吗？我有什么做的不对的地方，你跟我说，我改好不好？你不愿意我和若白见面，那我少跟他联系。” “这样你满意吗？” 江清婉没接我的话茬，她难得放下身段，和我软着说话。 但我没兴趣听。 我指了指行色匆匆的路人，“你真要在这儿和我说这些？我是无所谓，但你的粉丝绝对能认出你。” 无论江清婉包的再严实，她的粉丝就跟火眼金睛似的，一眼就能看穿。 “是你一直不理我，我才到医院堵你的！” 江清婉有点无辜，尾音上扬的抱怨：“你如果愿意接我的电话，我用得着费那么大劲到处找你吗？” “你到底给孟音灌了什么迷魂汤，搞得她现在不听我话。辞职就算了，我问她你在哪儿，她喊跟我摆架子。” “我才是跟你最亲近的人！” 亲近？ 我嗤笑出声。 “你认真的吗？江清婉，你不是把我当条狗养吗？什么时候给我赐了个‘人’的称号？” “……那都是气话，我不是故意的。” 我们站在地铁站外的阶梯上，已经有好些路人看过来。 江清婉不自在的扯了扯遮阳帽，“换个地方可以吗？你跟我回家，有什么问题我们在家解决。” “我承认以前是我不对，没有顾忌你的病情。你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一定好好照顾你，最起码先把你的病治好了，你再发脾气成不成？你一个人在外面乱跑，我不放心……” “说到底，你还是觉得我在无理取闹？” 我打断江清婉。 离开她的这段时间，我自以为表现的还是很决绝的。 真不知道她的自我感觉为什么如此好，不会认为我没了她日子就过不了吧？ “现在不就是么。” 江清婉小声嘀咕，我忽然没了跟她废话的兴趣。 “江小姐，有件事我得提醒你一下。分居两年也可以起诉离婚，我并不是非要你签字不可。” “只不过到那时候，你江影后的必然名誉扫地。” “走了。” 说完，我头也不会的推开她走进地铁站，任由她气急败坏的跺脚。 我知道她肯定不敢坐地铁。 人那么多，遇到粉丝的概率太高。 而且一旦被围住，很难脱身。 殊不知，我刚走，江清婉就被十多个年轻人一拥而上堵住要签名合影。 还是到家后，孟音跟我说的。 “哦，之后呢？” 我给孟音打下手，她做饭，我洗菜切菜。 一动不动的坐在饭桌等吃，不是我的作风。 本来这些事就不用她干，再不帮忙，我更不好意思。 哪有成天指挥朋友做事的。 又不是周扒皮。 “上热搜呗！听说警察都来了，清婉的粉丝群体数量太大，什么人都有。” 孟音低垂着头找老抽，“唉，她现在新招的助理能力不行，停车停的老远，而且没点魄力。清婉说不准跟，他就不敢跟。” “这下好了，事情闹大上新闻，还是反面教材。我听圈子里的朋友说，又有好几个品牌方想把她撤掉了。” 我一声不吭的听着，心想能不撤吗？ 原先都是我定期给那些大牌子投资，强行指定的代言人。 现在没了桎梏，人家不用绑死在一棵树上，高兴都来不及。 只不过出于体面，这些背地里的弯弯绕，不会放在台面上说。 知道的都是资本层面的人。 “咳，别怪我多嘴啊，”孟音忽然顿了一下，关了小火看我：“你是要跟清婉分开？一点感情都没有了？” “嗯。” 我点头，随口说：“今天我碰见她了，吵了两句。她要是找你的话，你帮我劝劝她，赶紧的签字。” “噗！” 孟音笑出声，“没见过有那么着急离婚的。清婉的粉丝知道不得一蹦三尺高，人家都是梦女梦男，就你反着来。” “你说柳若白吗？” “哈哈！” 我俩对视一眼，同时笑出声。 孟音烧了四菜一汤，菜色简单，味道淡。 适合我吃。 “不用迁就我的，让你给我做饭已经很丢人了。我记得你爱吃辣，以后你想吃什么就做，等我发工资给你报销。” 我已经默认跟孟音搭伙吃饭了。 有个人陪着吃，是挺下饭。 也有点人气。 “啧，我要你钱？少来，我们十多年的朋友，用得着计较这些。” 孟音翻个白眼，“你照顾好自己，听李主任的话就行。对了，下次去复诊什么时候，我陪你一起。” “别，你还得请假，太麻烦了。” 我果断摇头，不管孟音怎么说都不答应。 “我又不是废人，走两步路还能有事？” 人有时候不能太自信，话说的太满就容易出事。 翌日，我完成工作之后想去逛商场，给我临时的小家添些日常用品。 李沐颜的房子家具是齐全，不过看上去空荡荡，不够温馨。 而且我做程序需要好点的电脑。 现在用的还是孟音借我的，跑的太慢，运行程序至少三五天。 在电商普及的信息社会，我还是更享受逛街的乐趣。 “嘭！” “眼瞎了啊！不会看路的吗？” 第十七章 短暂拥有 尖嘴猴腮的寸头男人捂着胳膊，指着我破口大骂。 “妈的，瘦不拉几的一脸晦气，赶紧给老子道歉听见没！” 对方气焰嚣张，大嗓门引得旁人侧目。 我捂着腹部皱眉，一阵阵隐痛传递到神经，没一会儿我额头就冒汗了。 “是你忽然冲出来撞到我，要道歉的是你。” “蛤？” “病秧子脾气还挺大！” 寸头指着腕子上的表，“认识什么牌子不？江诗丹顿晓得吧？你特么给老子撞那一下针都给你撞停了！” “就问你赔钱该不该吧！” 一听是个名牌，看热闹的顿时跳出来打圆场。 “小伙子道个歉算了，人那表少说二百万打底，真要坏了你确实不好赔啊！” “就是，大男人能屈能伸，偶尔弯个腰没事儿！” 好几个人小声劝我。 道理是这道理。 但我的腰弯了十年。 在江清婉面前我受的屈辱还少吗？ 现在我只是我自己。 弯腰？ 不可能的！ 寸头男洋洋得意，“道歉还是赔钱，你自个儿选。先说好哈，我这表修一修十来万。” 真贵。 我单手摁压腹部，冷眼看他：“如果是真的，那确实值这价。但你的手表是高仿货，义乌小商品市场一万块钱就能拿货，修一下要不了二百。” “而且你有什么证据证明是我弄坏的？凭你一张大嘴吗？” 别以为镶个金牙，说的话就能上档次。 后半句我没来得及说，寸头男就骂开了。 “马勒个巴子滚蛋！胡说八道什么！看你就是个穷逼，懂个屁啊，我这表是限量款周年纪念版，你见过好表吗？” “估计几千的电子表都买不起吧？” “老子出门还是好好的，不是你撞坏的还有谁？” 我当然见过。 不仅见过，还短暂的拥有过。 江清婉送我的情侣对表，就是这个牌子的。 她以前是品牌方的全线代言人。 不过现在应该不是了吧。 我知道周围的人在指指点点，基本都觉得我在撒谎。 毕竟我穿着简单，都不是牌子货。 套头体恤还是超市打折时买的。 这家商场在市区繁华地带，能进驻的全是顶级大牌。 光顾的客人当然也是有钱人。 我这样的出现在这里，确实有些突兀。 “不信？去检测一下，反正楼上就有专柜，支持验货。” “靠！小子不见黄河心不死是吧？行，你给老子等着，今天我非要你给我跪下道歉！” 寸头男穿金戴银，大摇大摆的坐自动扶梯上去。 好事的也跟了几个过去，都想瞧笑话。 我站在原地等了快二十分钟，他都没再过来。 “人呢？” 路人张望，狐疑的交头接耳。 “没脸来了吧。” 我说。 假货，说不定受不了柜姐的白眼，自己夹着尾巴灰溜溜的走了。 果不其然，没两分钟看戏的路人乐呵呵的回来，“哈哈！小伙子你怎么知道那手表是假的？笑死我了！” “啧，你是真运气好啊，这都能懵中！我家里手表好几块都辨别不出。以后碰见这种不讲道理的还是低个头吧，出门外在的少得罪人。” 有好心的路人跟我搭话。 我笑笑没吭声。 我都不一定能活多久，凭什么要退让。 出了这档子事，我没了逛街的心情。 不过没等我走远，熟悉的声音叫住我。 “真巧，我大老远就认出你了。” 李沐颜笑眯眯的看我，不过在注意到我的动作时，脸色瞬间变了。 “怎么搞得？” 她强硬的扒开我的手臂，来回按压，“这儿疼么？这里呢？不行，你跟我回医院拍个片，我怕有出血点。” “别，就刚才一下有点疼，现在已经没感觉了。” 我说的真话。 李沐颜反复确认，见我脸色却是还不错，好歹是打消了立刻送我去医院的念头。 “李主任，你跟孟音一样，都把我当玻璃娃娃呢。” 我笑说：“她也是，什么事都不让我做，我其实挺好的。” “叫我名字吧，现在又不是上班时间，喊我主任太见外了。” 李沐颜轻咳一声，她也是一个人下班闲逛。 没有目的性，纯粹晃悠。 我俩闲聊一阵，她问我要买什么。 “是家里缺东西吗？你说一声我给你送去就好，大老远跑一趟不累吗？” “不缺，是我想装点一下。” “那一起，我正好有空。” 我下意识想推脱。 但拗不过她，只能作罢。 女生执着起来是真说不过。 有李沐颜在，我的审美被连续打击。 “不行，风格不搭。” “边缘太锐利，容易磕碰。” “这个也不要，颜色太深了不够活泼。你不是要温馨的吗？粉红色不好吗？” 好吗？ 我震惊。 一个大男人，沙发上放一对粉红色小兔子玩偶，人家会把我当变态的吧！ “……蓝色的就好。” 挣扎了，又没完全挣扎。 都说女人一旦逛街战斗力很可怕，我算是见识到了。 要不是李沐颜考虑我身体状况，估计还有的逛。 不过好处也多。 她买东西效率很高，我想要的软装基本都买全了。 电脑是我自己挑的。 三万出头的台式和小两万的笔记本，够我工作用的。 二十万的存款瞬间去掉四分之一多。 我心痛之余，又感到畅快。 “一起吃个晚饭？我请你，当作感谢怎么样？” 反正凑巧碰上，不如顺带吃饭。 “行啊，不过请客就不用了，被别人看到还以为我收受贿赂。” 李沐颜冲我眨眨眼。 我被她逗笑。 “你是再给我省钱吗？” 我笑说：“放心吧，一会儿吃过饭我给你开个条，写清楚吃饭用途。” “哈哈，林殊你开朗挺多的，是好事。控制病情最关键要保持乐观的心态。我已经把你的病例发给我老师，他最近挺忙的。等忙过这一段，他答应我会亲自到海城见你。” 李沐颜的话把我说愣了。 我知道她的老师是赵群峰，在医学界跺跺脚，整个学术圈都要抖三抖的人。 “李主任，我这顿饭似乎起的作用有点大啊。” 想找赵群峰看病的人多如牛毛，但他每天接诊有限，而且非疑难杂症不看。 挂他的号难如登天。 “当我是朋友，就少说这种话。” 第十八章 叫我名字 李沐颜正了脸色，“你是我的病人，我当然会全力以赴治好你。不过前提是，你必须要配合我。” “白血病不是绝症，我国成功治愈的例子有很多。除了饮食，生活作息之外，你的心态也一定要放平。” “只要有我在一天，绝对会努力把你治好的。这是一个医生，对病人的承诺。” 她说话时一张脸涨的通红，眼神坚定不移的跟我对视。 “好。” 面对一心为我的医生，我根本说不出其他的话。 这也不是李沐颜头一回跟我表达，她想治好我的决心。 江清婉你看到了吗？ 真正关心我的人有很多。 不是嘴上说说，而是真心实意在乎我的生命。 也许是岁数大了更容易感性吧。 重新开始独自生活后，我才真切的意识到，曾经的我有多愚蠢。 一颗心扑在一个人的身上，荒废十年光阴才彻底走出来。 一段感情必须双方一起使劲儿，只有一方努力维持表面的和谐是没用的。 现在懂得这个道理还不晚。 我偏过头，强压着翻腾的情绪。 “就这家吧，粤菜，清淡口的，适合你。” 李沐颜笑眯眯的在一家餐厅门口站定。 我机械的跟着她走，进门的一刹那，曾经的往事跟小电影似的在我脑子里一闪而过。 有大学时期的人人艳羡，亲昵温情。 也有之后的争吵，冷战，羞辱，不堪。 各种复杂的情绪如海浪般席卷而过，留下一地狼藉。 然后化作泡沫消失不见。 再次回神，我对江清婉的心情又发生变化。 没有爱，也没有恨。 “你定就行，李主任的话我哪里敢反驳。” 我笑着调侃，被李沐颜瞪了一眼。 她挑的粤菜馆评价挺高，我们本来是想要一个包厢的，但是人太多，我们也没提前预约。 最后只能在大堂找了个位子。 李沐颜和朋友来吃过两次，好几道菜都是她的强推，我当然不会拒绝。 生活重新出发，吃个新鲜菜也没啥。 只不过我今天运气有些背，总是碰到晦气的人。 可能真的不适合出门。 菜刚上齐，我余光就看到靠走廊的包厢被人拉开，柳若白和他的助理先后出来。 我想装没看见的。 不能让一粒老鼠屎坏了一锅粥吧？ 然而天不遂人愿。 柳若白眼睛跟装了定位一样，随便一扫就跟我对上了。 “林殊哥。” 他似乎很意外，视线在我身上停了许久，才虚伪的冲我笑开，“这么巧，我正好在这里开庆功宴，没想到能跟林殊哥碰到。” “林殊哥要进来和我一起吗？外面包厢太吵了，对你身体有影响吧？哎呀，林殊哥怎么不早点跟我说你也要过来，婉姐给我订位子的时候，也好为你多定一个呀。” “你千万不要跟我客气，我不想你和婉姐因为我的关系生分。” 熟悉的配方，熟悉的调调。 我听的耳朵都快起茧子了。 根本不用柳若白张嘴，我都能知道他心里琢磨的什么。 搁在以前，我或许会不屑，会气愤。 会恨江清婉心盲眼瞎，脑子不好。 现在嘛，什么锅配什么盖。 你们快点手拉手官宣，放过我这个正常人吧。 “我也不想你和江影后的关系因为我破裂，加把劲吧，快点让我解脱。” 我真诚的看着柳若白。 他脸色很差，职业微笑都挂不住了。 “林殊哥，我知道你对我有意见。但是我真的有劝婉姐，只是她……” 柳若白委委屈屈咬嘴唇，这幅样子年轻的小女孩可能会怜爱。 我嘛，有点犯恶心。 真的影响我吃饭的胃口了。 “我们认识那么久了，不管怎么说，我一直把你当大哥哥看待。林殊哥你不高兴就直说，何必讽刺我呢？” 见我不搭理他，柳若白越发来劲儿。 戏是一出接着一出。 事实上，我真没有讽刺他。 说的都是实打实的真心话。 但凡柳若白给力一点，我不至于到现在都领不到离婚证。 “你朋友？” 李沐颜好奇的问我。 “不是。” “江清婉的小三。” 想了想我又补充一句。 “林殊哥！你怎么能这么说我们！” 柳若白脸都气红了。 透过他憋红的双眸，我能看到藏在眼底的阴毒的恨意。 你就装吧。 越是伪装，受得气就越多。 我看你能忍到什么时候。 “哦，那换个说法。” “睡一张床的‘朋友’？唇齿之交？” “不好意思，我语文一般，只想得到这些词。” “噗！” 李沐颜笑出声，很配合的露出恍然的神色。 “若白，陈总在叫你。” 助理扯扯柳若白衣袖，轻声提醒。 “知道了。” “林殊哥你真的太过分了，误会我就算了，怎么可以误会婉姐？婉姐知道你这样说她，该多伤心啊。” “我还有事，下次我再跟你解释。” 柳若白留下一个幽怨的表情，跟在助理身后回到包厢。 “啧，比电视上难看。你老婆怎么看上他的？脑子不好，长得也一般。你比他强的不是一星半点。” 李沐颜用公筷给我夹菜，顺带舀了小半碗汤给我。 “腌笃鲜，回头率第一的菜，很补的。” 她笑容满面，好像很高兴的样子。 “谢谢。” “这么好笑吗？” 汤不错，确实对得起餐厅的招牌。 我一口下去喝掉半碗。 跟柳若白掰扯半天，我有点饿。 难得胃口好，可能跟心态变化也有关系。 “挺有意思的，等你正式离婚了，记得通知我。” “嗯？” 我诧异的抬头，发现李沐颜笑容愈发明媚。 “我追求你，怎么样？” “咳，咳咳咳……” 突如其来的对话，吓了我一跳。 一口菜卡在嗓子眼儿，不上不下。 我连喝了两杯水才压下去。 “这么惊讶干嘛，你很优秀，林殊。” 李沐颜笑意收敛，认真的看我。 “如果是十年前，我承认我是还可以。现在，你是在逗我吗李主任？” “叫我名字。你值得，真的。我见过很多厉害的人，都没有你带给我的感觉那么强烈。” 这是李沐颜第二次要求了。 我喊习惯了，一时改不过来。 最主要，我怕李沐颜误会。 说白了，能活多久都不是我说的算，我凭什么坦然接受这份好感？ 第十九章 人是会变的 我和李沐颜都不是容易上头的年纪，思维模式也偏理性。 她察觉我的抗拒，并未紧追不舍，反而说时间还多，不着急一时半刻的回应。 其实我没想再有感情生活的。 最起码现在没想过。 两个坦荡又理性的人说话很轻松，李沐颜的好感并未对我造成压力。 她很直接，也足够理智。 “我没要你立刻有反馈，你放在心里知道就行。省的将来杀出个程咬金，那我不是亏的慌。” 李沐颜挑眉，说的意味深长。 我愣了一下才听懂他的话。 “李主任高看我了，我哪有人看的上。” “我不是人？” “……真是说不过你。” 李沐颜单手托腮看我，“不要妄自菲薄，我的竞争对手可不少。” 我无奈摇头。 两人说说笑笑，一顿饭吃了块两个小时。 我都没注意柳若白是什么时候走的。 回到家，我习惯性换上旧手机卡，结果才开机就一堆消息蹦出来。 全都是江清婉的。 真执着。 换我早放弃了。 确认没漏重要信息，我就打算换回去。 当时换卡，我通知了常联系的几个熟人，不过偶尔会有以前接触过的客户找到我旧手机号码上。 我现在急着挣钱，但凡有点合作意向的，我都不想放过。 不过，在我准备拔出手机卡时，江清婉的电话弹了出来。 “嗡嗡嗡……” 震动声响个不停。 我犹豫了下按了接听。 “你终于肯接我电话了！林殊你住到孟音那里去了吗？” “没有。” “酒店？不可能，你身上没有钱，这些年都是我养你，供你吃喝。你根本没有出去工作过，哪里来的钱。回家好不好？你的房间我收拾干净了……” “打住，”我受不了的喊停，“江影后什么时候话这么多，我说过很多遍，我和你互不相干。” “我是关心你！我们是夫妻，你生了那么严重的病，一个人外面根本过不好。我现在有场戏要拍，明天我在市区有个采访，结束之后来接你好吗？” 江清婉声音发颤，细听能发现带了明显的哭腔。 我很不理解。 你以前不是很烦看到我吗？ 搞这一出不觉得无聊？ 不愧是影后级别的人，随时随地都是一出戏。 和柳若白很般配。 各种讥讽的话在我嘴边打了个转，然后归于平淡。 我叹口气，“江清婉，醒醒，我不是以前的林殊了。我对你没有任何感情，与其纠缠我，不如果断点签字分开。” “算了，你明天有空是吗？” 刚想挂电话，我忽然又改了主意。 有些话，隔着网络说不清。 当面谈吧。 “你肯见我了？好好好，我下午都有空的，你想约在哪里？” 江清婉跟机关炮似的，激动的追问。 我报了个环宇科技附近餐厅的地址。 正好谈完我去趟公司。 虽说在家上班，但每周还是得过去一趟。 敲定之后，我结束了通话。 这一晚我睡的很沉，一直到八九点才转醒。 依照医嘱，我早饭白粥配小菜，对付一顿就把抽屉里的离婚协议塞进电脑包，一起带出去。 到约定地点时才中午。 我淡定的打开笔记本电脑，先忙工作。 说实话，赵磊是真够意思。 这些年我断断续续的接零活，也给他写过几个程序。 当初的技术入股，连个正式的合同都没有。 我一直没当回事。 结果他主动联系我补签合同，每年都有一笔不菲的分红固定打到账户上。 知道我缺钱，还给我介绍了好几家靠谱的公司赚钱。 这样才能支撑我给江清婉提供了十年的资本投资。 我正漫无目的的遐想，没想到江清婉竟然也提前到了。 她敲敲我桌面，一双通红的眼直勾勾的盯着我。 “林殊，你的目的达到了。我是真的有点想你，回家吧，我们不闹了。” 我找的是角落的位子，前后都有盆栽遮挡。 而且餐厅生意冷清，压根没多少人。 所以没人注意到我们。 “去包间吧。” 我起身想走，但被江清婉拉住了。 “就在这里。” 她赌气似的坐下，连墨镜都摘了。 我皱了皱眉，任由她盯着看。 “你有什么要求跟我说，我改。但是你不要拿自己的身体赌气，圈内的朋友给我推荐了一个国外的医生，查尔斯，也是血液病方面的权威。我下个月杀青之后有两个月的空档期，我们出国去看病好吗？” 江清婉想握我的手，被我避开了。 “我目前的主治医生是李主任，她挺好的，不需要更换……” “她有什么好的？我查过她，李沐颜确实年轻有本事，但她不及她老师。赵群峰不好请，我托了好几个人都约不到时间。” “但是查尔斯也不差，跟赵群峰在血液病上的成就不遑多让，都是顶级的。在他的干预下，白血病后期患者的治愈率很高的。” “你要有信心。” 她急不可耐的打断我的话，还拿了一堆材料放我面前。 查尔斯我知道，也打听过。 但是跟李沐颜比起来，还是差点。 那个老外太急躁，急于求成，治疗方案比较激进。 我估计他的脾气也不适合我。 所以最初我就没想过去找他。 “我有信心，不过李主任的方案和我的匹配度更高。我已经是后期，忽然换主治医师并不是个理智的行为。” “还有，我再强调一次，我和你已经分开。谢谢你关心我的病情，但是真的没有必要。我的事情我自己会操心，”说完，我把早就准备好的离婚协议抽出，推到她面前，“今天喊你出来没有别的事，就是想把协议签了。” “我不会签的，你一辈子都要在我的身边。林殊，我知道你心里有气，我确实对你的照顾不够，连你生病那么大的事都没发现。但是我也有委屈的呀……算了，先不提这个，我现在就想好好对你，无论如何先把眼前的坎儿迈过去好吗？” 江清婉没看协议，身体前倾，期待的等着我的回答。 看着她这幅憔悴的样子，我长叹口气。 “我和你总是不在一个节拍，以前是我想好好过，现在换你。” “但是，清婉，我真的没办法和你继续。” “人是会变的。” “你变了，我也变了。” 第二十章 肉身入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