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惨死大婚当日,我重生改嫁摄政王》 第1章 重生 姜年死了,死在了她的大婚之日。 本来倒在血泊中的身体渐渐冰冷,但身上传来的温热让她猛地惊醒。 睁开眼,身上压着重物,炽热的气息喷洒在颈间,一双手正要往她胸前袭来。 姜年眸光一凛,精准找到对方的要害,抬腿一击,迅速从枕头底下拿出刀,嗓音冰冷:“谁?” 男子闷哼一声,发出痛苦的呻吟。 “年儿...是、是我。” 姜年猛地起身,突然察觉到不对。 这里不是柴房,是她在姜家的房间。 愣怔一瞬,怎么会? 那她房间里的这个男人是...... 男人咬着牙站起来,还想上前拉姜年的手。 砰! 姜年一脚踹在男人胸口,直接将人踹出去几米远。 她从小跟着外祖在边关长大,可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闺阁弱女子。 屋里的动静惊动了外面的丫鬟,丫鬟敲了敲门:“大姑娘,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进来。”姜年沉声道。 丫鬟进屋掌了灯,姜年便看到床边狼狈的男子,蜷缩成一团,惊慌失措中。 “严、严严严公子?您怎么在这?”丫鬟被眼前的一幕吓了一跳。 严青松被姜年两下打懵了,下面和胸口闷痛,缓缓站起身,哆嗦的说不出话来。 姜年淡淡道:“你先出去吧。” 丫鬟在两人间看了又看,没再说话,赶紧退了出去。 姜年缓缓坐下,眸光微冷:“严青松,你为何会出现在我房里?何时学会了这等流氓行径?” 严青松面上难免尴尬,但也恼怒:“你我本就是未婚夫妻。” “严公子真是健忘,白日你们不是要退婚?” “这不是没退吗?”严青松走上前来,眼底是歉疚和急不可耐,又想往她脸上摸:“年儿,你要相信我,我是喜欢你的,但...你也知道,你的身份...还有你的名声...但那都是我母亲的意思,你放心,我不会嫌弃你的。” 姜年抓住他的手,笑语嫣然:“所以你依旧打算娶我做正妻?” 严青松低头躲开她的目光:“年儿,你知道的,你清白已失...但是你放心,等我娶了正妻,就将你接进府,到时你就是府中贵妾,身份与别人不一样,我一定会对你好的。” 姜年眸光微闪,突然笑起来:“听说严公子未来的岳家可是京中有名的人物,你不怕露馅?” 严青松揉揉刚才被姜年捏疼的手腕,笑道:“这你不用担心,我自有我的办法。” 姜年嗤笑一声,眼底盛满不屑:“严青松,妻子还未过门就想着纳妾,你还真是癞蛤蟆亲青蛙,长得丑玩的花,让我给你做妾,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 严青松今日被姜年打了一顿本就不悦,这话彻底将人惹恼:“姜年,你装什么装?边关回来的弃子罢了,你清白已失,还装什么贞洁烈女,我不嫌弃你就该感恩戴德,竟还这般不知好歹,除了我,谁还愿意要你?告诉你,今儿个你从也得从,不从也得从!” 姜年眸子一冷,嘣!手中的刀直直射了出去,擦过严青松的脸颊,插在对面的床架上。 严青松脸上被划了一刀,立马出了血。 姜年眉目冷厉,眼底流露出的寒意让人心惊:“再敢多说一句,下次那刀扎的就是你的喉咙。” 严青松腿一软,直接瘫坐在地上。 “怎么回事?!” 这时,屋外传来凌乱的脚步声,冯姨娘带人直接闯了进来。 姜年看过去,冯姨娘搀扶着姜老夫人,身后乌压压跟了一众奴仆,都是来捉奸的。 冯氏和姜老太太衣服穿戴整齐,还化着精致的妆容,倒像是就在她院外等着。 可不是吗,毕竟这严青松能进她房门,都是冯氏指的路。 冯氏一见严青松的惨状,赶紧让人扶起来,故作惊讶:“哎呀,年姐儿,你们...你们...这到底怎么回事?” 姜老夫人沉着脸,孤男寡女大半夜的共处一室,成何体统! “姜年!你干的好事!” 姜老夫人一向不喜姜年,因为她是林家的外孙女。 “祖母与姨娘才刚进来,就断定是我干的?” “屋内只有你们两人,还用说吗?”冯氏阴阳怪气道。 可惜一进来看到的不是两人在床上翻云覆雨,如此才不枉她将老太太请来。 冯氏装出一副慈母的样子:“年姐儿,我知道,严家要与你退婚,你心中不快,但就算再生气,也不能伤人啊。”冯氏痛心疾首,“严公子这般也是因为喜欢你,违背严夫人的意愿也要与你往来,你这般,岂不是寒了他的心?” 姜老夫人面目威严冷厉:“姜年,还不赶紧与严公子道歉!他心中有你,不在乎你失了清白,今日之事也情有可原,你与他赔个不是,严公子不会与你计较。” “是啊年姐儿,严公子对你用情至深,严夫人今日本来是要退婚的,他为了你都要与严夫人嚷起来了,我们可都看在眼里,这可是门好亲事。” 姜年垂眸,眼里尽是冷意。 上一世,她面对冯氏和姜老夫人的指责与陷害,脾气一上来,便不管不顾,直接大闹一通。 可是她刚回姜家,无根无基,身边连个求情和帮忙的都没有。 最后不仅没讨着好,还硬生生挨了二十板子,在床上躺了好些天,都没能顾得上她母亲林氏。 见姜年不说话,姜老夫人狠狠敲着拐杖,面目阴沉可怖:“作为嫡女,还未归家就做出那等龌龊事,如今严公子不嫌弃你,让你做妾已是大恩,你不念着恩情也就罢了,竟还敢忤逆!来人......” “谁说我不愿意?”话音未落,姜年清脆的声音响起。 倒是让冯氏和姜老夫人有些愣住了。 姜年藏起眼底的情绪,看向两人:“既然严公子是祖母与姨娘安排的,我自然是愿意的。” 姜老夫人表情不好:“你这说的什么话?严家是个好去处,多少人打着灯笼都找不到的好亲事,我们都是为了你好。” 为了她好? 真是笑话。 为了她好,上辈子她就落了那般下场? 她永远都忘不了,自己上辈子是怎么死的! 第2章 你娘早死了 姜年将事情应下,姜老夫人大概怕她反悔,当晚便送来不少东西。 “你要时刻谨记,你是姜家大姑娘,你既已答应严公子的要求,失了贞节这事也就过去了,万不能因为你坏了你妹妹的亲事,别丢我姜家的脸!”姜老夫人坐于主位,沉着脸训话。 姜年从边关回来的路上,碰到了一个受伤的男子,便将人救了下来。 本以为只是再寻常不过的一件事,却不曾想,回到京城,家里便已知晓此事,一口咬定她失了清白,就连严家也拿这个做借口来退婚。 上辈子她在乎自己的名声,见不得这些人污蔑她,拼了命的想要证明自己的清白。 却不知,就算证明她是清白的又能如何?姜家人不会承认,因为她母亲林氏活着,因为她外祖家虽被流放边关,但也还活着。 姜家靠林家上位,靠她母亲发家,却恨极了林家,怕极了林家。 白眼狼都不及姜家这般忘恩负义。 姜年冷笑,她这个嫡姑娘都去与人做妾了,她那妹妹一个庶出,难不成还能飞上枝头变凤凰? 她拭目以待。 “是,孙女记住了。” 见姜年这般乖巧,姜老夫人很是满意:“你心里有数就好,这几日就不要出门了,在屋中好好学学女红,别到时去了严家丢人,你常年在边关,无人教养,这些都落下了,是得好好补补。” “是。” 姜老夫人说的她都一一应下,未见半点反抗之意,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回到自己院中,终于安静了,方才那小丫鬟跪在门口战战兢兢。 身为丫鬟,主子有难就得上去挡灾,可她不仅没帮上忙,还因为害怕躲了起来。 她这丫鬟怕是做到头了。 姜年倒是没生气,上辈子这小姑娘虽然胆子小,但也有情有义,这样胆小的人,最后也被她连累了。 “起来吧。” “奴、奴婢不敢。” 姜年微微叹了口气:“起来吧,我有事要问你。” 姜年前脚走进去,那小丫鬟后脚跟着爬了过去,跪在她脚边,就是不敢起身。 姜年也没再管,问:“你可认得府中的庞妈妈?” 小丫鬟哆哆嗦嗦的回话:“不、不认得。” “府中只这一位妈妈姓庞,现如今应当也不在体面处伺候,你再仔细想想。” 小丫头想了想,突然好像想起了什么,大着胆子直起腰:“奴、奴婢好像见过一个妈妈,但不知道她姓什么,只知道她如今在后院刷恭桶,平日里也不出来。” 这倒是和上辈子的信息对上了,庞妈妈原先是她母亲身边的人,姜家人不会善待她,只会让她去做最脏最累的活儿。 姜年沉声道:“方才的事情我可以不罚你,但是今后你得为我办事。” 小丫头立马磕头:“是,奴婢都听姑娘的。” 翌日一早,姜年先趁着府中人还未起,去了一趟佛堂。 她母亲林氏在此处已经受了十年苦。 她今日专门来拿了一些东西给林氏送过来,她母亲在这里还要待些日子。 这里冷清的很,院中杂草丛生,鼠蚁横肆,已经很久无人来过。 屋内传来敲木鱼的声音,姜年没有敲门,径直走了进去。 屋内发霉的味道扑鼻而来,姜年瞬间鼻头一酸。 朝前走了两步,“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母亲,我回来了。” 木鱼声戛然而止,室内落针成雷。 不知过了多久,沙哑干涩的声音响起:“我不是你母亲。” 姜年无视那冷淡的态度,笑道:“母亲,我这次回来,就不走了,以后就在府中陪着您。” 林氏捏了捏手里的佛珠,咬着牙狠心道:“我不需要你陪,你走吧,以后不要再来了。” 姜年扫视了一圈屋内,这里甚至都不能挡风,到了冬日,怕是要冻坏了。 上辈子,因为外祖家被流放,林氏就进了佛堂,就因为常年住在这里,身边也没个人照顾,姜家不管,下人苛待,最后落下病根儿,她回来没多久便去了。 只是那时的她,听了姜家人的话,觉得当初是林氏狠心不要她。 她回到家,林氏对她没有半分好言语,她更加相信姜家人,母女俩自此便生分了。 不会了,这辈子再也不会了。 起身将包袱里的东西拿出来,笑道:“娘,我带了一些点心,您来吃点吧。” 帘子那头的林氏不说话,也没有动静,姜年自顾自的说着:“我给您带了护膝,如今天气凉,您平日穿上,膝盖会暖和一些。” “我还给您带了几身衣裳,都是这个季节适穿的,您试试合不合身。” “对了,我还带了几丸药,用法用量都写好了,对身子好,您记得吃。” 姜年自说自话,也不管林氏听没听到。 “我说了我不是你娘!”林氏怒吼出声。 姜年笑了笑:“没关系,您不认女儿,女儿认您。” 帘子猛地被掀开,一身粗布衣衫的林氏冲出来,看到桌子上的东西,目眦欲裂。 哗啦—— 她精心准备的东西被推到地上,瞬间裹了泥。 林氏气的胸口不停起伏:“你是不是听不懂我的话,我不是你娘,你娘早死了!我不稀罕你送的这些东西,更不想见到你!滚!” 姜年印象中,林氏一直都是温婉的性子,像今日这般发脾气,还是头一遭。 将地上的东西捡起来,敛着眸子缓缓道:“我知道娘为什么不认我,但是娘应该相信我,我会将您从这里接出去。” 林氏一怔,看向多年未见的女儿,眼神坚定凌厉,透露着这个年纪不该有的沧桑。 “娘,这么多年,您在姜家受苦了,等等我,等您从这里出去,咱们就能团聚了。” 林氏一惊,猛地抓住她的胳膊,死死的盯着她:“不可,万万不可!林家是通敌卖国的罪名,娘好不容易将你大哥摘出来,你不能......” “这么多年,大哥可有来看过您?” 林氏愣怔着松了松手,挤出一个在姜年看来极其难看的笑:“你知道的,你爹不可能让他来...不来最好。” 当年林家出事,林氏因为已经嫁了人才没有获罪,但为了子女,这么多年在府里就像个死人一样。 下面的人端来臭的馊的饭,她也不说,甚至有时候下人忘了送饭,也一声不吭,就连如今府中无人管,连每日一顿的饭菜都没了,也静悄悄的。 就怕多说一句,连累了外面的儿子。 可是那个人,根本就不值得她这样做。 上辈子她以为是自己亲大哥的人,将她从头骗到尾,让她一步步走进姜家为她编织的谎言里。 她的好大哥,才是隐藏在姜家的毒蛇! 第3章 谋划 后院阴冷,虽说才是初秋,但这里是整个姜家最脏的地方,大家都不愿意来。 姜年带着丫鬟一路找过来,远远就看到有几个人捏着鼻子走了出去。 待人走远,姜年才走进小院儿里。 院子里三个婆子正坐着刷恭桶,其中一个将手里的刷子往地上一扔就开始抱怨:“这恭桶到底要刷到什么时候?整日在这院儿里,身上都快腌入味儿了!” 另一个婆子倒是心态好:“嗐,你这才哪到哪?” 说着,转头看向最边上的那个蓬头垢面的婆子。 “你看看她,在这里都十几年了,这辈子啊,算是没有出头之日了。” 那老婆子像是没有听到一样,手里的动作不停,吭哧吭哧的刷恭桶。 姜年带着小丫鬟雄赳赳气昂昂的走进来,小丫鬟得了姑娘的指令,上去就大声喝问:“昨儿个清芳院的恭桶谁刷的?” 那两个婆子一瞧姜年的脸色,就知道是个不好惹的主儿,赶紧摆手,也不问什么事,赶紧将责任推到那个老婆子身上。 “她,是她!昨儿个是她负责的。” 姜年冷眼扫过去,丫鬟摆足了趾高气昂的款儿:“这可是府中的大姑娘,若是被我发现你们撒谎,仔细你们的皮!” 那看不清脸面的老婆子听到大姑娘三个字身子僵了一瞬,很快就恢复如常。 姜年确定,这就是她要找的人。 给丫鬟使了个眼色,便转身出了院子。 身后响起丫鬟的声音:“好你个贱婢,看我们大姑娘刚回来就怠慢!昨儿个清芳院的恭桶没刷干净,我们大姑娘不高兴,看我怎么收拾你!走!” 别说,宝珠这小丫头狐假虎威还真是有一套,一路上,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样,将那婆子硬拽到清芳院,还不忘骂骂咧咧。 她们这一路回来,不少下人都看见了,赶紧去寿安堂通知了姜老夫人。 本来府中大姑娘处置一个下人倒也没什么要紧,但那人原来是林氏身边的,姜老夫人不能不多想,立马带着人浩浩荡荡的来了。 只是进了清芳院,院儿里哪有别人,只有姜年坐着练刺绣,见到姜老夫人进来,赶紧放下手里的东西上前行礼。 “祖母怎么来了?” 姜老夫人在院子里扫了一眼,也没听见屋里有动静,又扬起那副慈爱的笑容:“听说你早上生了气,带回来一个婆子?” 姜年故作惊讶:“祖母这都知道了?其实也没什么,就是那刷恭桶的婆子不好好干活,不将孙女放在眼里,孙女气不过,这才将人带回来处置。” 说罢,看向姜老夫人,笑问:“那婆子可真是有面子,竟值得祖母亲自跑一趟?” 姜老夫人瞧着姜年面上没有异样,稍稍放心:“一个下人而已,谈何脸面?就是如今这些人都归冯氏管,处置下人,总得先过冯氏的手......” “祖母”姜年打断她的话,委屈道:“我是嫡女,处置一个刷恭桶的下人,还要经过姨娘的同意?孙女将来是要去严家做妾的,竟连这样的权利都没有?” 姜老夫人是个聪明人,应该能明白她的意思。 想让她去做妾,如今在家中还不给她相应的权利,若是惹了她不高兴,到时候这个妾,谁爱做谁做! 姜老夫人好言好语道:“祖母不是这个意思,只是你到底是待嫁的姑娘,应该将心思放在严公子身上,多学学伺候人的功夫,到时候进府不愁怀不上孩子,有了孩子,那正妻便拿你没办法。 再说,那婆子到底是府中的老人了,也得善待些才是,有什么过错教训几句就成,你安心等着严家来接,剩下的,交给祖母处置。” 姜年真是长了见识,谁家祖母孙女还没出嫁就让学那些勾引人的手段? 还生孩子?正妻未有孕,妾先有了孩子,别说正妻不答应,严家也丢不起这个人。 不过也是,她祖母本身也是从妾室扶正的,将那些手段教给冯氏,冯氏再教给她女儿,也算一脉相承了。 “祖母是要帮孙女做主?” “是啊,你刚回家,很多人都还不熟,可不得祖母帮你上些心吗?” 姜年心中冷笑,这副慈祥长辈的样子,说出来自己都不相信吧? “祖母,孙女知道您关心我,但是那婆子实在刁钻,来了我院中也不将我这个大姑娘放在眼里,这样的人怎能污了您的眼,孙女直接将人发卖了。” “什么?你!” “怎么了祖母?难不成那婆子有什么特殊之处?孙女处置不得?” 姜老夫人顿时心虚,立马换了一副嘴脸:“无妨,就是一个刷恭桶的老婆子,发卖就发卖了。” 那人留在府里也不让人心安,反正也活不了多久,发卖就发卖了吧,省的在府中碍眼,那婆子的身契本就不在府中,到时派人出去瞧瞧就是,最好发卖出京城,以绝后患。 姜老夫人出了清芳院才反应过来,她不是来敲打姜年的吗?倒是让那小蹄子占了便宜。 不过只要她乖乖去给严青松做妾,倒也翻不起什么浪来。 人一走,姜年便敛了笑,看向宝珠:“人都安排好了?” “姑娘放心,我表哥以前跟着人牙子干过,有些交情,再给些钱,打个过场还是没问题的。” 怕耽误事,昨晚姜老夫人走后,宝珠便悄悄出了府,着急忙慌的将表哥从睡梦中拽起来。 “近几日我不好出府,外面的事情就交给你表哥了,告诉他,只要事情办得好,我不会亏待他。” 宝珠行了一礼:“多谢姑娘,姑娘放心,我表哥虽然没什么正经营生,但也是正经人,不会坏了姑娘的事。” 这小丫头,昨晚还怕她处置了她,今日说起话来倒是头头是道,上辈子在她身边没少为她分忧。 “昨儿个让你送的方子可一并送去了?” “都送去了,表哥说将人安顿好之后就去万福堂,让姑娘等几日,他一准儿将事情办好。” 姜年点头,就算她着急也无济于事,事情总得一步一步来,这事急不得。 接下来的日子,姜年安静的让府里都快忘了那晚的事情,期间只有姜老夫人派人来送过东西,全府上下都以为她认命了。 严家虽是好人家,但严青松不是什么好人。 严青松面上装出一副温和有礼的样子,其实就是个表里不一的伪君子。 这一点,没人比姜家更了解。 严夫人选的儿媳妇还是侯府出身,贵妾?怎么想以后都不会有好日子过。 眼下已入秋,过了年严青松就要成亲,到时候若不能退婚,她就只能给严家做妾,她必须得为自己谋划。 “姑娘!” 思绪被打断,宝珠手里拿着刚抓回来的药,兴冲冲的跑进来:“姑娘,成了!” 第4章 召见 姜府今日热闹,大公子护送府中二姑娘从姜老夫人娘家回来了,听说带回来不少东西。 前院喜庆的就像家中要办喜事,就连略显冷清的清芳院都能听到动静。 宝珠怕姜年不高兴,想着安慰几句,只是还未开口,姜年便淡淡道:“不必安慰我。” 姜家都是些什么人,她比谁都清楚,上辈子因着有他大哥在,后来姜家人对也她百般好,甚至还帮她退了严家的亲事,她便真的信了。 呵,人总不能蠢两辈子吧? 若今生她还幻想得到姜家那虚假的亲情,只能证明那杯毒酒还不够烈,那把剑还不够利...... 前院热闹了一阵,接近晌午,外面终于来了人。 寿安堂的下人来请:“姑娘,老夫人让您过去用饭。” “知道了,这就去。” 一路来到寿安堂,还没进去,就听到里面传来的欢声笑语。 门口有人报了一声:“老夫人,大姑娘来了。” 屋内的笑声戛然而止,丫鬟将她引进去。 桌边只坐了三人,姜老夫人、冯氏还有二姑娘姜念。 姜老夫人面上慈祥:“来了,快坐吧,正好见见你二妹妹。” 姜念并未起身,只是朝她点点头,叫了一声姐姐。 姜念比她小一岁,生的娇小可人,乖巧精致的小脸,稚嫩天真的眉眼,一笑起来,确实动人。 怪不得她大哥喜欢呢。 “怎么不见大哥?” “你大哥他忙,刚回来就被叫走了,咱们吃,不用管他。” 闻言,姜念不动声色的看了一眼姜年,嘴角噙着微不可察的笑意,心中得意,大哥走的时候可是专门与她说了,却未曾去看姜年一眼。 饭桌上次沉闷,无一人说话。 一顿饭都快吃完,姜老夫人终于忍不住开了口:“今儿个严家递来帖子,明日府中有赏花宴,你好好准备,明儿个跟着淑玉去赴宴。” 淑玉是冯氏的名字。 姜年也没多问,只应了一声:“是。” 姜念时不时的朝姜年看过来,一双水眸下尽是探究。 姜年就当没看见,一顿饭吃的可是坦然。 这时,外头下人急匆匆跑进来:“老夫人,老夫人!” 冯氏怒喝一声:“何事喧哗?没规矩的东西!” “老夫人、夫人恕罪,外面...外面...外面来人了!” 看仆人这般慌乱,难不成是什么大人物? “你这奴才,还不赶紧说!” “说、说是怀宁公主府的人。” 什么!姜老夫人和冯氏皆是一惊。 “你可问清楚了?是公主府的人?” “问清楚了,确实是公主府的人,递了帖子,说来找咱们家姑娘。”说罢,家仆赶紧将帖子递上来。 姜老夫人和冯氏一个字一个字的看,瞬间大喜。 冯氏雀跃起来,府中的姑娘,那不就是她女儿? 她就知道,她女儿就是最好的,瞧瞧,连公主殿下都知道了。 看了一眼姜老夫人,提醒道:“母亲,还是赶紧将人请进来吧。” “对,对对,快、快把人请进来。” 寿安堂忙活起来,将吃过的饭食撤下去,换上新茶点心。 怀宁公主啊,那可是当今陛下的亲姑母,陛下重孝道,对这个姑母那叫一个忠实,这怀宁公主在御前可是说的上话的。 递了帖子来拜访,说明是好事,若是念姐儿真能与公主府搭上关系,那可真是姜家的造化! 姜念暗自笑起来,她并不认识怀宁公主,但今日大哥与她说了,要陪着晋王殿下去给怀宁公主请安。 哥哥与晋王殿下交好,怀宁公主是晋王殿下的亲姑奶奶,确实有可能在公主面前提起她。 越想越有可能,大哥一向对她好。 思及此,看向角落处一言不发的姜年,眼底升起一丝得意,亲妹妹又如何?从小养在外面的就是不亲。 姜老夫人也朝姜年看过去,淡淡道:“寿安堂要招待贵客,你从小无人教养,免得失了礼数,还是先回去吧。” 姜年没有多问,福了福身:“那孙女就先告退了。” 出了院子,回头往寿安堂看了一眼,就这么笃定是来找姜念的? 接下来可有好戏看了。 姜年走后没多久,公主府的人就被请进府,来的是个嬷嬷,到底是公主府的,浑身的气派都不一样。 那嬷嬷进来,还很有礼数的行了礼。 “老奴是怀宁公主府上的,奉公主之命,来接贵府上的姑娘。” 姜老夫人一听这话,心里喜滋滋,身边的冯氏着急的把姜念拉到那嬷嬷面前:“嬷嬷,这是我女儿。” 姜念乖巧的行了一礼:“嬷嬷。” “嬷嬷,我这女儿乖巧的很,能让嬷嬷亲自来,是她的福气。”冯氏得意啊,她的女儿马上就要飞上枝头了。 嬷嬷端详了一会,满意的点点头,倒是个端方有礼的姑娘。 “既如此,就请姜小娘子跟老奴走吧,别让殿下等着急了。” 姜念福了福身,率先走了出去,那嬷嬷回身看向姜老夫人,笑起来:“姜家有造化,竟出了这般秀外慧中的姑娘,能入殿下眼的不多,姜家就等着受赏吧。” 一听这话,别说冯氏,就连姜老夫人都笑的满脸褶子:“多谢嬷嬷,能为殿下效劳,是她八辈子修来的福气。” 姜年站在不远处看着公主府的人离开,嘴角扬起笑。 宝珠委屈:“姑娘,殿下想请的明明是您?怎么把二姑娘叫去了?她不会是想冒认您的功劳吧?” 姜年方才去寿安堂故意没有带宝珠,就是怕来不及走被认出来。 怀宁公主上了年纪,身子不好,这么多年一直靠汤药吊着,但却怎么都不见好。 她让宝珠的表哥将药方子交给万福堂,吸引了公主府的人,再让宝珠拿着香囊去和公主府的人偶遇,如今看来,那香囊已经递到怀宁公主跟前儿了。 今日公主府来请人,就是因为那香囊。 前院高兴的就差放鞭炮了,严家可没法与公主府相比,姜老夫人瞬间就将她抛诸九霄云外,甚至本来要往她院儿里送的东西,都转头送去了姜念的院子。 宝珠替自家姑娘打抱不平:“姑娘,那明明都是您的,眼下都被二姑娘占了。” 姜年坐在案前写着什么,没有抬头,语气平静:“该是我的就是我的,谁都拿不走。” 说罢,将写完的东西交给宝珠:“趁着前院儿顾不上咱们,把这个交给你表哥,让他送去万福堂,顺便问问庞妈妈,我要的东西可写好了?还有,回来的时候买些吃食做晚饭。” 宝珠不明白,为何要买吃食,府里每顿不是都会送来吗? 不过姑娘的吩咐,她一向照办。 “是。” 晚间宝珠回来,才知道姑娘为何让她买吃食。 前院正热闹,一家人在庆祝姜家转运,姜念一飞冲天,让厨房今日的晚饭做的丰盛一些庆祝,却忘了清芳院。 “真的太过分了!” 二姑娘冒充了她家姑娘不说,现如今府中还要苛待她家姑娘,竟连饭菜都不送了! 姜年扑哧一声笑了:“你这小丫头,气性还挺大,快吃吧,咱们院儿里没有小厨房,凉了可没地儿给你热,今日早些睡,明日看热闹。” 听说有热闹,宝珠一晚上都没睡好,天还没亮就出去打探消息。 姜年刚起,宝珠就从外面回来,迫不及待的要与姜年分享好消息。 “姑娘,二姑娘回来了,瞧着脸色不太好。” 第5章 等这一天很久了 一大早,姜府的门就被敲响,怀宁公主府的人将姜念送了回来,来的还是昨日那位嬷嬷。 只是今日脸色阴沉,半点不似昨日那般有礼。 姜念跟在她身后,手指绞着帕子,一言不发的低着头进了府。 姜老夫人听说公主府亲自来送人,又想起昨儿个嬷嬷说受赏的话,当下便让人将最华贵的衣裳拿出来换上。 冯氏听到消息,精心打扮了一番,跟在姜老夫人身后一起出来迎接。 姜老夫人还埋怨:“啧,可惜德昌不在家,明远有事也没回来,有什么事能比公主府的人重要?派人去叫了吗?” 冯氏赶紧应声:“母亲放心,已经派人去了,既是受赏,咱们就留嬷嬷坐下吃吃茶,也好等老爷和明远回来。” 姜老夫人点头,拢拢鬓间的头发,掸掸衣裳,站在院中翘首以盼。 下人一趟一趟的报信儿:“老夫人,公主府的人就快到正厅了。” 姜老夫人吩咐下人:“你去检查一下茶点都准备好了没,别怠慢了贵客。” 身边的妈妈应声刚退下,嬷嬷便昂着头跨进了院门。 姜老夫人和冯氏连忙迎了过去,满脸讨好:“这回来就回来,还劳您亲自送回来,真是费心了。” 话音落下,院中一时间死寂般安静。 姜老夫人这才察觉到不对劲,瞧着自家孙女自进来就一直低头不言语,还有嬷嬷一脸阴沉,心中不由忐忑。 “嬷嬷,可是老身这孙女惹了公主殿下不快?” 嬷嬷端起威仪冷声道:“你们姜家真是好大的胆子,竟用一个冒牌货欺瞒公主殿下!” 姜老夫人腿一软,颤颤巍巍:“这、这从何说起啊?” “我们殿下要见的是叫姜年的姑娘,你们姜家不会以为名字相似就能鱼目混珠吧?!” 姜老夫人与冯氏僵在原地,一时不知该如何反应。 嬷嬷心中气极,昨儿个她兴冲冲的地将人请去,公主召见之后脸色便不好。 殿下是想问那香囊,这姜家姑娘口口声声说那香囊是她的,却连那香囊的绣法都不知道,甚至连里面放的药材也叫不上名字。 怀宁公主当下就明白了,不过毕竟是个小姑娘,也不好多苛责,在府中留了一晚,一早便让她送回来。 嬷嬷越想越气恼:“贵府还是将人请出来吧,一个冒牌货,还入不了公主的眼,怠慢了殿下,你们姜家吃不了兜着走!” 姜念哪里受过这样的委屈,脸色苍白如纸,咬着唇低头红了眼,为什么是姜年?她哪里比不上她? 姜年刚穿戴好出了清芳院,就被人请了过去。 一路上,下人将事情一说,姜年便笑了。 姜老太太和她爹最看重脸面,这下好了,脸直接丢进了公主府。 姜年进门先缓缓施了一礼:“嬷嬷。” 嬷嬷目光犀利:“这回若是再敢欺瞒公主,你们姜家也不必留在京城了。” “不敢、不敢,这就是老身的孙女姜年。” 嬷嬷淡淡道:“既如此,那就走吧。” 姜年犹豫着看向姜老夫人,欲言又止:“嬷嬷,实不相瞒,今日...约好要出门的,这......” “是啊是啊,帖子都递了,不去怕是不好。”冯氏立马接过话头。 那嬷嬷凉凉的瞥向姜老夫人和冯氏:“上哪家的门?还能比得上公主府?难不成?姜家还看不上公主府?” 姜老夫人的心都快跳出来了:“不、不不不,嬷嬷勿怪,是我们说错了话,既是公主召见,是姜家的福气。”看向姜年喝了一声,“还不快跟嬷嬷走。” 姜年非常懂事的问:“那严家那边......” “这你就别管了,快去,别让殿下等着急了。” “是。” 姜念咬着牙,紧紧揪着帕子,不甘心。 转身之际,姜年故意朝不远处看了一眼,眸中笑意盈盈。 姜念在公主府丢了脸,本就被嬷嬷说的抬不起头来,突然看到姜年的神色,浑身都开始抖。 她在笑话她?她在笑话她! 姜年一个被姜家唾弃的贱人,一个失了清白的贱人,为什么笑话她?凭什么笑话她! ...... 公主府的马车一路回到府门口,嬷嬷很是恭敬的将姜年扶下车。 “大姑娘不必惊慌,我家殿下就是有些话想问问姑娘。” 姜年笑了笑:“是,我不惊慌。” 这话倒是将嬷嬷逗笑了,比昨儿那个强多了,昨日她刚将人带进来,那姜念就紧张的话都说不利索。 一进去,就坐上了软轿,一路过了好几道门,十几条走廊 轿子停在一处院子,嬷嬷撩开帘子请她出去:“姑娘下轿吧,到了。” 姜年没有乱看,只觉得这院子很大,跟着嬷嬷往屋里去。 “殿下,人带到了。” “快让她进来。”玉露屏风后面传来一道沧桑但略带激动的声音。 那嬷嬷弓着腰:“姑娘进去吧。” 姜年抬步走进去,没往前头看,直接跪下行礼:“拜见公主殿下。” “好孩子,快起来。” 姜年起身,抬头看过去,见软榻上斜依着一个端庄慈祥的妇人,头发花白,额间束着素缎宝石抹额,身着织锦素色单衣,脸色不好,嘴唇发白,只是这点病态,丝毫挡不住通体的贵气。 “真是个漂亮的孩子,来,到我跟前儿来。” 姜年向前移了几步,怀宁公主笑起来:“本想请你来说说话,结果闹了误会,你别害怕。” “是。” 她怎么会害怕呢?她等这一天已经很久了。 那日,她让宝珠去万福堂抓药,正巧碰上了公主府去抓药的下人,她提前与掌柜的打好招呼,那日公主府要的药“恰巧”没了。 宝珠慷慨,便将事先定好的药与安神的香囊一并送给了那人,还得了一个人情。 一切都是为了今日。 怀宁公主有一件大氅,是太皇太后留下的,宝贝的紧,但是那大氅不小心勾了线,中间破了一个大洞,怀宁公主这么多年一直想找能修补的人,但找的人都不满意。 怀宁公主果然问起来:“你的香囊我用了,晚间确实睡踏实不少,不过今日叫你来是想问问,你那香囊从何处来?” 姜年一愣,回答:“那香囊是我臣女自小就带着的,平日里放一些药草,上不了台面的物件儿罢了。” 怀宁公主不乐意了:“这是哪里的话?我瞧清楚了,你那香囊,可是明暗双面绣,针法巧妙,绣技精湛,那可不是一般绣娘能有的手艺。” “那绣娘你可还能找着?” 闻言,姜年垂下眸子没说话。 “怎么了?绣这香囊的人已经不在了?” 姜年摇摇头:“那倒不是,只是...其实...绣这香囊的,是臣女的母亲。” “原来是姜夫人。”怀宁公主神色亮了亮。 “那可否将姜夫人请来,我有一件大氅,前几年不小心勾了线,便想找个绣娘补一补,若是姜夫人能来,府中不会亏待她的。” 自从那大氅破了洞,怀宁公主每每看见,都要伤感几回。 姜年垂首,眸中微光闪烁:“能为公主殿下效劳,是我母亲的福分,只是...我母亲她如今...怕是出不了府。” 姜年将林氏的遭遇与怀宁公主一一细说,最后跪下来请罪:“殿下,家母如今是戴罪之身,实在是...怕污了殿下的眼。” 林家当年的事,怀宁公主是知道的,当时林家被告通敌卖国,除了林老将军战死的大儿子和二房的孙子之外,其他人无一株连。 只是将林家全家都流放边关,无召不得回京。 当时朝堂上下都觉着处罚太轻,但陛下念在林家有功在先,到底是没有满门抄斩。 这个姜家她以前没听说过,姜年的母亲,竟是林家的女儿? 当初林家在京城可谓盛极一时,什么样的人家能娶得上林家的姑娘? 不过物是人非,林家早已没落,这个姜夫人在姜家估计也没什么好日子。 不过,她公主府想要的人,就是陛下都不敢拦着,能为公主府效力,也不是人人都有这个殊荣。 片刻后,姜年自公主府出来,坐在马车上一双手一直在抖,不是害怕,而是激动。 十年了,她母亲终于活着等来了这一天。 第6章 要人 姜府。 嬷嬷带着姜年刚走不久,姜德昌和姜明远就从外面回来了。 姜德昌只以为是好事,姜明远却疑惑,他虽与晋王殿下交好,但是并不认识怀宁公主,公主府怎会突然宣召姜念? 两人一回去,就察觉到不对劲。 “到底发生了何事?” “是啊,怀宁公主府的人呢?怎的不将人留下?”姜德昌语气中带着一些埋怨。 姜德昌在礼部只是一个小小的从五品小官,攀高枝的机会等了十几年,今日听到府里人传话,怀宁公主府的人来了,还不敢相信的愣了一瞬。 激动地回到府上,结果连个人影都没见着。 姜明远也问:“祖母,到底怎么回事?” 姜老夫人脸色难看,却不死心,问自己的大孙子:“明远啊,你不是与晋王交好?不认的怀宁公主?” “孙儿确实与晋王殿下有些交集,只是并不认识公主殿下。” 闻言,一旁的冯氏心里最后的一点希望没了,看来公主要找的,真的是姜年那个小贱人。 姜老夫人将事情这么一说,姜德昌瞬间就想起来了:“母亲说的是年姐儿?” 他对这个女儿没什么印象,小时候就不待见,长大以后就更不关心了,只记得与严家有婚约。 严家来退亲那日见过一次,听说愿意给严家做妾,他就没再过问。 他这个女儿何时攀上了公主府? 转念一想,也是好事,左不过是他的女儿,他的女儿攀上了公主府,就相当于他与公主府有了牵扯,岂不是好事? 姜明远眸色微沉,想起记忆里那个小姑娘,眉头微不可察的皱起来。 姜老夫人沉默不语,冯氏气的牙痒痒:“母亲,咱们眼下怎么办?要是被那小蹄子得了势,咱们以后还有什么好日子过?” “闭嘴!”姜德昌冷声道:“到底是姜家的姑娘,这样的话是你该说的吗?” 冯氏一缩脖子,赶紧往姜老夫人身边靠了靠。 姜老夫人不满的瞪了一眼儿子:“她说的也没错,年姐儿刚归家,到底与咱们不是一条心,将来若真的攀上公主府,咱们也得留个心眼儿啊。” 姜德昌早就想想好了,姜年毕竟是他女儿,就算这么多年不在姜家,那也是姜家人。 再说,当年的事情她还小,记事少,如今回了家只要对她好一点,没有拢不过来的心。 况且,姜年的亲大哥还在呢。 “母亲放心,年姐儿毕竟是咱们姜家人,胳膊肘还能往外拐?她在边关受了苦,只要咱们对她好一些,她自然是向着家里人的。” 整个京城,能进怀宁公主府的人不多,现如今姜家好不容易有这个机会,可不能错过。 “母亲,反正她也要去严家做妾,咱们趁她出嫁前这段日子与公主府搞好关系,到时她的任务完成,也不会在家里碍您的眼。” 姜老夫人一想也有道理,在府中供她白吃白喝,总得为家里做点什么吧? 姜明远垂眸未言一语,不知道在想什么。 从寿安堂出来,姜明远像是有心事一样,让身后的冯氏顿时警铃大作,立马就赶去了姜念住的清风院。 姜念在外丢了脸,还被姜年那般刺激,躲在屋里不出来,在屋里打丫鬟出气。 冯氏一进来,就见屋里乱糟糟的,丫鬟被打的皮开肉绽,跪在地上大气都不敢出。 “行了,你先下去。” 丫鬟忍着疼,小心翼翼的退出去。 冯氏叹了口气:“你说你,何苦拿身边的人出气?现在最要紧的,是你大哥。” 闻言,姜念终于有了反应。 姜明远虽是林氏的儿子,但自小在姜老夫人身边长大,与冯氏关系不错,对姜念更是好。 冯氏也不是那等看不清形式的,老夫人和老爷对姜明远的重视,那是家中有目共睹的,将来整个家还不都是姜明远的吗? 她自己的儿子是个靠不住的,将来还是要靠姜家生活,当然要把姜明远牢牢抓住。 “方才你大哥回来了,听说那个小贱人攀上了公主府,整个人都变了,再这么下去,明远就要被那小贱人抢走了。” 冯氏以前也不喜欢姜明远,要不是连姜老夫人都向着他,她早就将人挤兑出去了。 奈何姜明远自个儿出息,家里也重视,不然,就光是林氏儿子这一个身份,就够他这辈子站不起来。 不过冯氏也奇怪,老夫人和老爷明明不喜林氏,为何对林氏生的儿子这般看重?就不怕以后姜明远掌了家,将林氏那个贱人放出来? 倒是姜家所有人可都没有好果子吃。 姜念心中也嘀咕,但面上还在安慰冯氏:“母亲放心吧,哥哥的性子我了解,要是真能被姜年抢了去,也不会自回来没去看过一眼。” 虽然都是林氏所生,但一个是在府中被教养长大的公子,一个是被扔在边关十年无人问津的姑娘,就算回来,也越不过她去。 因为没有见到公主府的人,姜德昌和姜明远前后脚又离开了。 两人刚走,公主府的人又来了。 这回一起来的,还有轿辇。 公主府的人一进来,就直接往寿安堂去。 姜老夫人手里的茶杯差点摔下去:“又、又来了?” “是,马上就要到寿安堂了。” 姜老夫人被这帮人搞得心里七上八下的,不理会吧,那是公主府的人,得罪了要掉脑袋,理会吧,这心里实在是不乐意。 这一趟一趟的,当她姜家是大街呢? 嬷嬷进来,还不等姜老夫人说话就开了口:“姜老夫人不必多礼,我家殿下让我来,是想跟姜府要个人。” 姜老夫人张自然不敢表现出不耐烦:“殿下想要什么人?尽管说。” “姜夫人。” 姜老夫人一愣,刚想说什么,嬷嬷就止了她的话头:“若老夫人想说冯氏,还是算了,我家殿下说了,她想见的是真正的姜夫人,不是妾。” 姜老夫人的脸色唰的一下就变了,手上的拐杖都有些拿不稳。 林氏?公主竟然想见林氏? 十年了,久到她都快忘了府里还有这个人的存在。 可是公主为何要见林氏? “敢问,殿下想见我那儿媳妇可是有要事?” “殿下召见,自是要事。” 姜老夫人试探问:“嬷嬷有所不知,那林氏已经多年未见人,万一得罪了殿下,这......” “殿下的事,姜老夫人还是别打听的好,还是赶紧将人请出来吧。” 见这老太太犹犹豫豫不说话,嬷嬷沉下脸:“昨日府上欲欺瞒公主,用一个冒牌货冒充姜大姑娘,这事还没算,怎么,你们姜家还要公然违抗公主殿下的命令不成?” “不敢,不敢...”姜老太太咬着牙,最后还是发了话。 “去...将林氏请来。” 一刻钟之后,林氏跟在两个丫鬟身后,进了寿安堂。 第7章 当真是大好事 因为着急,林氏直接从佛堂被带来。 没换衣服也没梳洗打扮,还穿着在小佛堂时候的粗布衣裳。 就这样,一个面黄肌瘦,衣衫褴褛,蓬头垢面的妇人佝偻着背,走进来。 就算走在街上都不会与哪家夫人联想起来的人,就这么出现在众人面前。 嬷嬷神色复杂,虽说来之前打听过,但也着实没想到,姜家的正头夫人,竟成了这副模样,比屋里的丫鬟瞧着还要寒碜,可想而知这么多年在府中过得是什么日子。 听说姜家这么多年都是妾室执掌中馈,虽然姜家老爷官位不大,但一个官员府中,妾室掌家,还这般理所当然的,闻所未闻。 淡淡看了一眼姜老夫人,姜老夫人额头上的冷汗都快下来了。 这帮没有眼力见儿的,竟真的将人就这么带来了,是怕公主府的人不知道家中的丑事吗? 嬷嬷是来接人的,至于姜府中的那些龌龊事,自然不会过问。 “既然人到了,就走吧。” 姜老夫人还想说什么,但嬷嬷一个眼神都没给她,示意身后的人将林氏搀扶着出了门。 姜老夫人如鲠在喉,一口老牙都快咬碎了,眼睁睁的看着林氏被带走。 姜年一直等在外面,见林氏被人搀扶出来,原本紧攥着的手掌微微松开,只微微点了点头。 林氏瞧见女儿,本想说句话的,但碍于身边人多,没敢多看女儿一眼,就怕被看出端倪。 姜年昨儿个已经告知了她,今日会有人来接她,让她不要紧张,平时如何,到时就如何,跟着走就好,一切都有她。 林氏知道女儿的心思,她不能给女儿拖后腿。 公主府的人将林氏扶上轿,朝姜年点头示意,便打马回府。 门前的轿子刚走,姜老夫人阴沉着脸,眼里仿佛淬了毒,一敲拐杖:“来人,把姜年给我叫来!” 姜年没有跟着公主府的人走,今日的事情,她早知有这一遭。 姜家对林家又恨又怕,对林氏亦然,整个家都想让她死,若不是当初有旨意,她母亲在外祖离京之时,就已经被害死了。 姜家人慌了,她母亲从佛堂出来,就意味着林家还有翻身的可能。 一只脚刚踏进寿安堂,上首就传来暴怒呵斥:“跪下!” 姜年一顿,并未理会,走进屋内问:“祖母这是何意?” 姜老夫人目光如刀,气的胸口上下起伏:“还不知错!林氏乃戴罪之人,你今日竟将人带走,可有将我这个祖母放在眼里!” 林氏啊,林家就这么一个女儿,当年可是林家的宝贝疙瘩,这么多年在佛堂受苦,对姜家能有什么情分? 在公主殿下面前露了脸,若是往后仗着公主撑腰报复姜家...... “祖母这说的什么话?母亲是被公主府的人带走的,您若真的不想让母亲走,合该当场说清楚才对啊。”姜年很是无辜的说道。 “啪!” 老太太一掌拍在桌子上,气的脖子都涨红了。 姜老夫人要真有这个胆量,林氏怕是早就没活着了。 “放肆!来人,给我张嘴!” 话音一落,身边就有丫鬟上前来,姜年淡淡道:“祖母今日若真的动了手,可就别想再进公主府的门了。” “孙女好心为父亲谋前程,祖母竟不愿意?既如此,我便不会再为父亲筹谋,就让父亲以后靠自己吧。” 姜德昌自己努力了十年,十年前是礼部六品小官,十年后是从五品小官,若真的能靠自己,也不至于这么久了还无半点起色。 这样的蠢材,靠自己怕是一辈子都不可能翻身。 果然,姜老夫人神色一变:“住手。” 丫鬟应声退下,姜老夫人拿起姜家老夫人的款儿,沉声问:“你方才说的,可当真?” 姜年敛下眸中情绪,抬起迷茫的眼睛问:“祖母不是不愿意?也是孙女多管闲事,既不愿意,孙女便不说了,省的惹祖母不高兴。” 姜老夫人有些尴尬,方才被林氏的事情气昏了头,但实在想知道姜年刚才那话什么意思? 难道真的要给德昌谋前程? 姜老夫人立马换了一张脸,笑着吩咐丫鬟:“快,快给大姑娘上茶。” 而后看向姜年,慈祥道:“年姐儿刚从公主府回来,肯定累了,赶紧坐吧。” 丫鬟扶着姜年坐下,姜老夫人迫不及待的问:“年姐儿真的要为你父亲谋前程?” 姜年心中冷笑:“自然。” 若是别人家或许姜老夫人还不相信,但姜德昌能不能升职,就是怀宁公主一句话的事。 当年朝中有个官员,也是多年不得重用,怀宁公主只在御前说了“不错”二字,第二日就被升了职。 只是那人命不好,刚升上去还没多久,就溺水死了,众人都说,白瞎了怀宁公主这不错两个字。 姜老夫人再不喜欢姜年,但是涉及到儿子前程的事情,还是能忍的。 “那你与祖母说说,你要如何?” “祖母不知,上次孙女差丫鬟去抓药,想着顺便将香囊里安神的药换一换,结果正巧碰上公主府的人,看上了孙女的香囊。” 姜老夫人糊涂了,一个放药的香囊而已,公主府还稀罕那东西? “那香囊,是我母亲绣的,殿下有件大氅,宝贝得紧,破了洞,便想想找人修补,只是绣法复杂,这么多年找的人都不满意,那绣法与我那香囊的绣法一样,便将我母亲召了去,祖母,这难道不是好事?” 单这样说,自然不是好事。 林氏毕竟是姓林,她得了势,想着的自然是林家,怎么会想着姜家? 姜年继续哄道:“祖母,我这都是为了父亲,若不是想着父亲,我定然不会说出母亲,如今母亲既已入了公主府,以后咱们与公主府就多了一层关系,难道不好吗?” 这么一说,姜老夫人终于明白过来。 林氏若为公主效力,以后势必要经常出入公主府,到时便可将冯氏和念姐儿带上在公主面前露脸。 借着机会再让德昌和明远去拜见,这不是正好? 好事,当真是大好事啊! 第8章 就是高兴 姜老夫人越想,越觉得这事能成,若姜年和林氏真的愿意,那可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啊。 只是...... “你母亲当真愿意?” 当年林氏的那个脾气,实在是不敢恭维。 姜年莞尔一笑:“祖母放心,有孙女在呢,她是我母亲,我说的话,她自然是听的。” 姜老夫人顿时欣慰,林氏虽是戴罪之身,但毕竟名义上还是姜家的媳妇,如今林家已倒,她能指望的也只有姜家。 满意地点点头:“若你母亲能想通便好,她毕竟还是你父亲的夫人,确实该多为你父亲考虑,夫妻之间,哪有过不去的坎儿?” 姜年眼底闪过一丝冷意,十年佛堂受苦,短短夫妻二字就这么轻描淡写的过去了。 姜家人啊,果真没让她失望。 “祖母放心,等母亲下次回来,我定能说服。” 话音刚落,外面就传来冯氏天塌下来的声音:“母亲,大事,大事啊!咱们家要变天啊!” 姜老夫人一听到声音就沉下脸。 “叫魂呢?我老婆子还活着呢!” 冯氏一只脚刚跨进门槛,就听到姜老夫人不满的语气,随后才看见坐着的姜年。 咬着牙,面上堆起笑,赶紧走上前给姜老夫人倒茶。 “母亲,我......” 看了一眼姜年,剩下的话没说出口。 姜年想说的都说完了,也不想看这两人的嘴脸,很是懂事地起身:“祖母,没什么事,孙女先告退了。” 姜老夫人也没留,见人一走,冯氏立马开始诉苦:“母亲,您怎么能让林氏那个贱人出来?她若是出来,咱们还哪有好日子过?” 一个林氏倒是不足为惧,偏偏府中还有一个林氏的亲儿子。 姜明远可是林氏亲生,又得重视,以后母子两人若是相认,这个家以后还不是那林氏的? 那她这么多年当这家是为了什么? 如今家中人人都当她是夫人,林氏一出来,就提醒她不过是个妾。 不行,绝对不行! “母亲,您可不能不管啊。” 姜老夫人有些不耐烦:“你有这个能耐?你有这个能耐就在公主府来接人的时候拦下呀!” 那可是怀宁公主要的人,姜家就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忤逆。 “那、那咱们怎么办?” 姜老夫人瞪了她一眼:“行了,不就是个林氏?林家都没了,她还能翻起什么浪来?放心,就算她从佛堂出来,这个家还是你做主。” 见姜老夫人这般稳得住,冯氏更心急:“母亲,明远可是林氏的亲儿子,这么多年两人虽然没什么往来,但万一明远向着林氏......” 闻言,姜老夫人不仅没急,反而笑起来:“这你就把心放回肚子里,明远啊,绝对不可能与林氏亲近。” 她带大的是孙子,她还不知道? 况且,这么多年没见,就算是亲母子,也亲不起来。 姜老夫人拍了拍冯氏的手:“你呀,何时能改改你这急脾气?你是我的外甥女儿,我当然是向着你的,放心吧,这事我心里有数。” 听到姜老夫人这般说,冯氏像是吃了一颗定心丸,终于冷静下来。 姜明远这么多年都没去看过林氏一眼,又能有多挂念这个母亲? 说不定还会嫌这个母亲上不得台面。 想到这一层,冯氏放心了,姜明远与她女儿亲近,十几年的感情,可不是林氏母女能比的。 不过她也不能掉以轻心,回去就与身边的妈妈商量起来。 ...... 姜年回到清芳院,宝珠终于松了口气。 “姑娘,您终于回来了。” 往榻上一躺,重重地呼了一口气,盯着房顶不说话。 一双琉璃般的眼睛慢慢升起薄雾,良久没有动静。 宝珠担心:“姑娘,您没事吧?” 红唇轻启,声音夹杂着微不可察的颤抖,“我没事...就是高兴。” 上一世,她母亲到死都没能从佛堂里出来。 死的时候,是被草席子裹着走的,当时的她听信了姜家人的话,正与母亲闹别扭,去了城外,母亲死后三日才回来。 府中没有任何丧仪,她都不知道林氏早就没了。 平复心绪,坐起身来,问:“庞妈妈那边可有了消息?” “奴婢正要与姑娘说呢,这是庞妈妈写的夫人的嫁妆单子。” 那单子足足有十几页,上面密密麻麻写的都是林氏的嫁妆,有了这些钱财,姜家到重孙子辈都不用愁以后的日子。 现如今这些东西都在冯氏手里,这么多年被花了不少,府里开销,外出打点,还有冯氏和姜老夫人补贴娘家的,用的都是她母亲的嫁妆。 将嫁妆单子收起来,吩咐宝珠:“好好照顾庞妈妈,小心些,别被姜家人发现。” “姑娘放心,奴婢省得。” “我累了,想休息一会,你先出去吧。” 姜年确实有些累,躺着下不久,不知不觉就睡了过去。 梦里,她又回到了她大婚之日,她满心欢喜地穿上精心准备的嫁衣,却被自己的大哥亲手送了一杯毒酒。 她被丢进柴房,姜家人居高临下,笑得猖狂,都在笑话她的蠢。 浑身的疼痛让她说不出一句话,缓缓抬眸,同样一身大红婚服的男子走进来,冷眼看向她。 他说他从未爱过她,他爱的,一直都是姜念。 最后利剑插入胸膛,姜年猛地惊醒。 捂着胸口急促喘气,死前的一幕幕还在眼前,来自灵魂深处的痛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吱呀”门响了。 姜年以为是宝珠,正要吩咐掌灯,一看那影子不像,登时清醒了几分。 天色已暗,看不清来人的长相,但这个时辰还来她房间的不多,一只手都能数得过来。 一个个的,都学会了夜闯姑娘闺房这样的流氓行径。 那双含水的眸子微眯,从枕头下面悄悄拿了一把剪刀出来,待那人慢慢走近,对准那人的头就扔了过去。 不知扔没扔准,黑暗中,只听剪刀“啪嚓”一声掉在地上,随即传来男人的闷哼声。 “什么人?竟敢擅闯姜府!”姜年明知故问,只可惜没有提前准备一把匕首,不然她的刀对准的肯定是他的喉咙。 就算现在不能杀他,也得让他见见血。 宝珠正巧出来,听到动静赶紧冲进来:“姑娘,出什么事了?” 一进来,就看到床边立着的男子,还未叫出声,那人终于说话了,语气里带着明显的冷肃:“是我,大公子。” 第9章 是个蠢货 闻言,宝珠赶紧点了灯。 屋内亮起来,姜年一眼就看到姜明远额头上的伤,嘴角实在没忍住朝上扬了扬。 见姜年不说话,一直盯着他看,姜明远笑起来:“怎么?多年未见,不认识大哥了?” 姜年点点头:“确实不认识了。” 姜明远嘴角的笑意僵了一瞬,随即恢复正常,依然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 时隔十年,姜明远也是第一次见姜年。 桃腮带晕,肌肤如雪,像是那画中的仙女,妙目流波,长长的眼睫微颤,带着几分娇弱,身上虽穿着简单,却不失雅韵。 不得不说,确实是一副好相貌。 “无妨,既已回来,以后多的是见面的机会。” 姜年娇嗔:“我还以为大哥将我忘了呢。” 姜明远笑得温和,只是那笑怎么看怎么虚假。 “怎么会,你是我的亲妹妹,大哥心中自然是挂念你的,只是最近忙,今日才回到府中,本想来看你一眼就好,没想到还是将你惊醒了。” 听听,把自己夜闯姑娘闺房的下流行径说得这般冠冕堂皇。 姜年快要吐了。 不知道的,还以为真的担心她这个妹妹,别以为她不知道他今日来的目的。 她母亲从佛堂里出来,整个姜家都急了,只不过,姜德昌大概会被姜老夫人安抚住,而姜明远,最不好糊弄。 他多疑,做事谨慎,两面三刀。 上辈子,他对她这个妹妹嘘寒问暖,处处关心,不过就是看着她还有利用价值。 以前她一直不懂,明明都是一个娘生的,他们兄妹两人的境遇却完全不同。 为何当初林家出事,只有她被送走,而姜明远不仅在姜家好好的,还特别受重视。 姜老夫人疼爱,姜德昌看重,就连冯氏都处处夸他。 她以为因为她是女子,大哥是男子,将来要继承家业,光耀门楣才这般不同。 重活一世才知道,什么狗屁的男女,那是因为姜明远,根本就不是她亲大哥! 小时候,她最喜欢粘着这个大哥,面对大哥冷淡的态度,她一点都不在意,只因这是她唯一的大哥。 殊不知,姜明远早就厌恶极了她。 当年她母亲刚生产,姜德昌就暗中将孩子换成外室子,她母亲这么多年保得,其实就是个野种。 而她自己的孩子,早就不知所踪不知死活。 这件事情姜德昌做得隐秘,知道的人不多。 姜明远从小就知晓自己的身世,到现在都还和他那个外室娘有联系,时常去探望。 姜德昌恨林家,恨她母亲,害怕林家的外孙将来掌控姜家。 这般处心积虑,这般运筹帷幄,算计了所有人,殊不知,他养了这么多年的儿子,根本就不是他亲生! 姜明远是那外室与旁人生的孩子,与姜家没有半点关系。 姜明远与晋王殿下交好,这么多年,都没为姜德昌这个父亲做点什么,整个姜家竟都没有半分怀疑。 也不知她父亲将来知道真相,会不会当场气死? 姜年突然扬起一个温婉的笑:“原来是这样,大哥的正事要紧,你能来看我,我就已经很开心了。” “你放心,以后我一定常来看你。” 姜年雀跃起来:“哥哥对我真好,那咱们就说定了,哥哥一定要常来看我。” 这话一出,姜明远松了口气,还和小时候一样,是个蠢货。 装模作样地问了一些有的没的,姜明远终于问起正事:“我听说...母亲从佛堂里出来了?” “大哥也知道了?母亲手艺好,会刺绣,被怀宁公主知道了,便召了去,也不知眼下怎么样了。”姜年一副天真的模样,饶是姜明远也看不出破绽。 姜明远不动声色地皱眉:“你怎会认识怀宁公主?” “哥哥不知道吗?祖母没跟你说?” 自然是没说,姜明远一回府,听闻此事就朝清芳院来了,哪来得及去寿安堂? “这件事情祖母知晓,大哥若是想知道,可以去问祖母,这可是好事。” “别说这些了,听说大哥刚从祖母的老家回来,那可是个好地方,可有给我带礼物?” 姜明远一愣,明显没有。 但是以后要想从姜年嘴里套话,总得给点好处。 没一会便将刚得来的那只紫玉镯送来。 姜年捏着那紫玉镯看了看,确实是好东西,上辈子,这东西最后到了姜念手里,这辈子就归她了。 清风院,丫鬟急匆匆跑进来,在姜念耳边说了什么。 姜念本来就不好的脸色这下更不好了。 “你是说哥哥去看姜年了?” “是,府中的下人都看见了,说大公子刚回府就匆匆去了清芳院,待了好一阵子,离开之后,还差人往那边送了东西。” 姜念一双眼睛瞬间通红,紧捏着桌角的手指微微发白。 姜年,又是姜年! 让她在公主府丢了脸不说,现在还要抢走大哥! 丫鬟本是为姑娘抱不平,见姜念这般生气,赶紧安慰:“姑娘别生气,这么多年,大公子对您可是最好的,今日想是有事情才去的,大姑娘再是亲生,也不过是从边关回来的粗鄙之人,哪能比得上姑娘。” 这话说到了姜念心坎儿里。 在家里,大哥对她确实很好。 但凡在外面得了什么稀罕物件,肯定要带回来给她。 若是要出门多日不回来,也会提前与她打招呼。 想到这,姜念嘴角才终于有了笑意。 晚间,姜念卸了钗环,青丝乖顺地垂在身后,正就着烛光绣荷包。 这是她之前答应给姜明远的。 身后的丫鬟有些看不下去,埋怨道:“姑娘,您还是早些歇着吧,大公子今儿个不会来了。” “嘶”姜念扎破了手,血珠很快渗了出来。 丫鬟着急忙慌的包扎:“二姑娘,您这又是何苦呢?” “这是之前答应了大哥的,我得尽心些。” 姜明远刚走到门口,就听到这么含情脉脉的一句话,当下就将姜年抛诸脑后。 一进来,就看到少女单薄的身子,手指头包了一层绷带,又渗了血。 “何苦要晚上做这些?当心坏了眼睛。”说着,心疼地抓起手看了看。 姜念笑着没说话,还是身边的丫鬟解释:“奴婢也劝过,但这香囊是送给大公子的,怎么都劝不住,姑娘就想早日做完送给大公子呢。” 姜念长得好,平时在外话也不多,一副娇柔的模样。 娇羞道:“大哥别听她胡说,我也是打发时间,大哥这么晚还来看我,我就已经很高兴了,我还以为......” 见姜念失落,姜明远立马解释:“她毕竟刚回来,便去看了一眼。” 姜念笑起来,只是那笑怎么看都带着几分委屈:“应该的,毕竟,她才是你的亲妹妹,你之前说的那紫玉镯,是不是也给了她?” 那东西姜明远早就答应了她,结果今日转头就送给了别人,她心中确实有气。 姜明远见姜念这副委屈模样,当下就软了心,轻抚她的发丝,柔柔哄着:“这事确实是我的不是,别生气了,过几日晋王府上有赏花宴,我带你去散心。” 姜念噘着嘴闷闷问:“真的?” “自然是真的,届时会有不少贵女,你正好也出去交交朋友。” 姜念阴郁的心情瞬间烟消云散,心中得意得紧。 第10章 受苦了 姜年正坐在桌案边看书,闻言抬起头来:“你是说,大公子带着二姑娘出门了?” “正是,奴婢听府中的下人说,今儿个晋王府上有赏花宴,大公子带着二姑娘去了。” 说罢,宝珠还抱怨:“大公子也真是的,明明姑娘才是她的亲妹妹,怎能带一个庶妹去?也不显丢人。” 姜年放下书沉吟片刻,上一世也有这么一遭。 当时她听闻姜明远带着姜念去了晋王府的赏花宴,而她什么消息都没得到,等人回来还闹了一回,觉得姜明远不疼她这个妹妹,带着姜念不带她,发了好大的脾气。 姜明远一开始并未理会她,不仅一句好听的话都没说,甚至还呵斥她不懂事,冷了她几日。 可是过了几天又来给她赔不是,说要给她赔罪,便带她去了晋王府上的诗会。 当时她多天真,竟真的以为姜明远是为了给她赔罪才带她去的。 现在想想,真是晦气。 “一个赏花宴罢了,也没什么好的,我在家里看看书挺好,正好等母亲回来。” 公主府派人送了信儿,公主体恤,林氏离家已有几日,也该回家看看。 姜年今日专门穿了一件鲜亮的衣裳,好好打扮了一番,就等着她母亲回来。 一直等到巳时末,外面才有了动静。 姜年亲自到门口迎接,公主府的人将林氏从轿子里扶下来,很是恭敬。 这几日在公主府,林氏的脸色明显好了不少,瞧着脸上的皱纹都少了。 嬷嬷将林氏交给姜年,笑道:“殿下说了,让姜夫人这几日好生歇着,过几日再来接您。”说着,身后走来一个丫鬟,“这是殿下给夫人的丫鬟,往后有事情交给她就成。” 林氏缓缓行了一礼:“多谢殿下。” 公主府的人离去,姜府的人一时不知道如何反应,只是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姜年也没有理会,听说公主府的人来了,姜老夫人装病,冯氏装忙,她母亲不当家许多年,这些下人们不知该如何应对,也正常。 姜年扶着林氏,终于露出了一丝女儿家的娇态:“母亲,我扶您去休息。” 林氏点点头,一行人直接回了清芳院。 虽说可以给林氏安排别的住处,但是姜年不放心。 母亲只有在她眼皮子底下她才安心,姜家没有一个可信之人。 宝珠早就将屋子收拾出来,还熏了屋子,晒了被子,就等着人回来。 林氏这几年身子一直不好,一进屋,姜年就扶着躺下了。 姜年转头看向公主府留下的丫鬟问:“这位姐姐......” “姑娘叫我兰芝就好。” “兰芝姐姐,以后要辛苦你了。” 兰芝原是在公主身边伺候的,如今来伺候林氏,对于林氏来说可以算是无上尊荣。 “姑娘客气,姜夫人为殿下办事,我奉殿下之命前来,谈不上辛苦。” 说着,将手里的药方子交给她:“姜夫人的身子太医看过了,这是方子,姑娘过目。” “殿下费心了,宝珠,先带兰芝姐姐去休息。” 两人离开,姜年这才看向床上的林氏,掖了掖被角:“母亲,您觉得身子怎么样?” 林氏虽然脸色不好,但精神气还不错,笑道:“你别担心,太医说了,我这身子还能补回来。” “母亲这几日好好休息,女儿会一直陪着您的。” 林氏瞧着屋里没人,哽咽着:“年年,这么多年,你受苦了。” 姜年笑了笑:“女儿没受苦,女儿在边关挺好的,外祖一家也很好。” 说起林家,林氏瞬间红了眼。 “母亲放心,外祖父挺好的,身子也硬朗,舅舅们也都过得不错,家中的表哥表妹也都长大了,一切都好。” 最不好的是林氏,林家在边关过得也算还可以,至少无人欺负,虽然不比在将军府,但胜在逍遥,无人管束。 “其实...你不必管娘的,若真的因为娘连累了你和你大哥......” 姜年紧抿着嘴唇,姜明远的事情不知该如何开口。 她母亲身子本来就不好,若是知道了此事,一时怕是受不住。 但若是不说,心中时刻挂念着儿子,看到自己的儿子不仅与自己不亲近,却和仇人这般亲密,也难免伤心。 林氏扫了一眼屋里,问:“你大哥呢?还好吗?” “......母亲放心,大哥很好,只是...今日不在家中......” 姜年没再多说,将林氏哄睡着,便出了屋。 宝珠在外面候着,见人出来,上前小声道:“姑娘,寿安堂那边来人了。” 来的是姜老夫人身边的张妈妈,带着人送了不少东西,还带了话。 “老夫人说了,姑娘是姜家大姑娘,得有大姑娘的体面,往后出门在外的,要想着家里的好,还有...还有夫人...老夫人说,夫人身子不好,让夫人以后就在清芳院养身子,没事别往外跑,免得病倒耽误了公主的大事......外头终究是别人的,不是自个儿的,要谨言慎行才是。 夫人眼下身子不爽利,该静养,府中人便也不好打扰,大姑娘多费心就是。” 张妈妈说的这些话,姜年听得明明白白。 既在姜家就要安分,事事为家里着想,就算她母亲从佛堂里出来,那也是姜家人,在外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心里该有数。 她母亲身子不好,见不了客,府中其他人就不来探望了,让她自己看着办。 “有劳张妈妈,回去转告祖母,我都记下了。” 张妈妈佯装恭敬:“大姑娘记下就好,老夫人还给姑娘挑了几个丫鬟,问问姑娘可需要?” “不必了,我身边有人伺候,再说,殿下还亲自将身边伺候的人留给了母亲,清芳院暂时不缺人。” 闻言,张妈妈微微变了脸色,神色讪讪地离开。 姜年陪着林氏一直到晚间,林氏想见儿子一面,终究是没能实现。 喂林氏吃了一些清淡的饭食,又伺候着喝了药,姜年这才从屋里出来。 一出来,就见宝珠急匆匆地从外面回来,在她耳边小声嘀咕了什么。 第11章 再遇 姜年还没出门,兰芝就回来了。 方才宝珠匆忙进来,说兰芝在厨房和府中的人嚷了起来。 虽然不担心兰芝姑娘受委屈,但总归是她院儿里,理应去看看。 眼下人好好的回来,半点看不出在厨房吵过架的样子。 “兰芝姐姐,你没事吧?” 兰芝轻笑一声:“劳姑娘关心,无事。” 无事就好,看样子,这架是吵赢了。 也是,公主府的人,就是下人都比其他府上的夫人体面。 “无事就好,我还担心府上的人冲撞了姑娘。” 兰芝依旧神色恭敬:“无妨,不过就是一些丫鬟婆子不守规矩,这样的事情我见多了。” 正说着,外面有人进来:“大姑娘,这是厨房送来的鸡汤。” 闻言,兰芝自然的接过鸡汤,看向姜年:“那我先给夫人端去。” 人一走,宝珠就小声道:“听说,夫人在公主府的时候,每晚都要喝一碗鸡汤的,今日兰芝姑娘去问厨房,厨房不给,兰芝姑娘便发了脾气,将府上说的一无是处,连老夫人身边的张妈妈都不敢还嘴。” 这不,被兰芝教训了一顿,立马熬了鸡汤送来。 姜年冷笑,姜家惯会欺软怕硬,碰上这位兰芝姑娘,也好收收那副恶心嘴脸。 之后几日,府中的鸡汤日日都送,比公鸡打鸣还准时。 林氏养了几日,身子比以前好多了,见不到儿子,便提出要去城外的太清观上香。 “娘,您身子不好,还是过些日子再去吧。” 林氏摇头:“过几日还要去公主府,太清观有你外祖母的牌位,娘想去看看。” 提到外祖母,姜年终究是没有再阻止,只能由着母亲。 只是这事被姜老夫人知道了,大概是担心林氏和她悄悄地做什么,便让冯氏带着姜念也一同去。 一路上,姜年和林氏坐一辆马车,后面的冯氏和姜念倒是识相,没往她眼前凑。 马车晃晃悠悠走了一个多时辰,终于到了白云观。 观内香客众多,倒也热闹。 下了马车,姜年扶着林氏就进去了,身后的冯氏白了一眼前面的两人,小声和女儿说话:“这白云观求姻缘可是灵验,到时去求个签,上次你不是去了晋王府上吗?可有合眼缘的?” 姜念害羞地低下头:“娘,您说什么呢?” “你也别害羞,你已经十四了,也该想这事了,若是看上,就让你大哥想想办法,让你与那公子多见见面,这事不就成了吗?” 前面的姜年听到这话,突然就笑了。 心气儿高是好事,但也得掂掂自己的斤两。 前有姜老夫人让她去学伺候男人的手段,后有冯氏教女儿勾引男人,果真是一家人。 四人进了观内,先在正殿上了香磕了头,便跟着道童到了放牌位的地方。 这次祭奠,两日方能回,观中便安排了住处。 在牌位前放了贡品,上了香烧了纸,林氏哭了好一会。 姜年担心母亲伤了身子,便劝着休息一会,将林氏哄睡着,才回了自己房间。 这一日都在陪着母亲,晚间两人一同吃了饭,林氏喝了药,姜年这才觉得有些乏,回到房间准备熄灯休息。 观中晚上安静,只有留宿的香客,也都早早睡下。 刚熄了灯,只听窗户微微啪嗒一声,一把冰冷的匕首瞬间架在她纤细的脖子上,一双大手捂上她的唇。 身后传来低沉骇人的声音:“别动。” 姜年虽然也会点防身的功夫,但都是些三脚猫功夫,对付严青松那样的人还行,对付身后之人,她自认没有这个能力。 她没有害怕,反倒是冷静下来。 微微点了点头,捂在她嘴上的大手明显松了松,姜年皱眉,闻到了一股血腥味儿。 受伤了? 男人带着她来到床边,她能感觉到,这人很高,胸膛硬邦邦的,隐约看见拿着刀的手有点像军中之人的握刀姿势。 军营出来的? 姜年缓缓抬起手,在他手上点了点,示意他松开手,她不会喊人。 男人周身冷了下来,随后就听到外面传来的脚步声。 院中的脚步声响了一阵,便恢复了安静。 姜年再次用手指点了点他的大手,男人大概终于察觉到不妥,这才松开手。 刚松开,黑暗中,姜年只听到扑通一声,身后的力道卸了下去。 摸索着点了灯,姜年看向地上昏迷不醒的男子,有一瞬间愣怔。 这不是她在路上救的那个男人吗? 这才多久,又受伤了? 无奈,将人拖到床上,撩开衣裳检查了一下伤口。 刀伤,在左肩和腰侧,伤口不深,但是失血过多连带着发烧,终于熬不住了。 姜年在边关跟着大夫学过医,但是她学艺不精,不会诊脉,只会一些药理,可以写药方子配药。 男人身上的伤不算复杂,将随身携带的药瓶拿出来,自言自语道:“我的药也不多,只带了这些,算是便宜你了。” 上了药,直接将男人的里衣扯下来一绺,包扎好,便走到一边的榻上躺下。 这人长得很好看,瞧着年纪也不大,看穿着应该不是普通人家出来的,两次受伤,还被追杀,看来过得也不容易。 微微叹气,因为这个男人,她被污蔑失了清白,被逼做妾,她不该救他的。 但她也知道,姜家想毁她的名声,就算没有他,也会有别人。 还有他的握刀姿势,与她外祖父一模一样,若非如此,她绝对不会救他第二次。 军中人很多人都是这个握刀姿势,她的两个舅舅也是。 他身上还有不少旧伤,应该是打仗留下的,一个与她外祖父一样征战沙场的将军,她也不得不救...... 不知不觉睡了过去,这一觉睡得并不踏实,翌日醒来浑身不舒服。 上前探了探那人的额头,已经退烧,也止了血,应该不会有太大的问题。 男人眉头微微皱了一下,姜年赶紧收回手,将衣襟整理好。 这时,门外响起林氏的声音:“年年,起了吗,咱们该回去了。” “来了。” 说罢,将药瓶子放在床头,开门出了房间。 人刚走不久,床上的男人猛地睁开眼睛,察觉到身体的异样,轻抚左肩,一抬眼便看到床头的药瓶。 墨黑的眸子里有幽光闪过,这瓶子...他见过。 第12章 总有装不下去的时候 林家人如今都是戴罪之身,不能光明正大地立坟做道场,只能在道观里的小屋子里祭拜。 林氏天不亮就起了,在母亲牌位前跪了一阵,一行人便动身回去了。 宝珠眼尖,一眼就看到姜年袖口处的血迹,大骇,刚要说话,被姜年一眼给瞪了回去。 这丫头哪都挺好,就是胆子小,这点血迹都害怕成这样,又不是她的血,说出来平白让母亲担心。 马车原路返回,这一趟出门,冯氏和姜念难得得没有作妖。 回到府上第二日,公主府就派人来接,林氏又跟着去了。 林氏一走,兰芝自然不留下,姜府上下都松了口气。 姜老夫人再也忍不住了,当下便将姜年叫了去立规矩。 说了不少难听的话,姜年压根儿就没注意听。 宝珠又不高兴了:“老夫人真是偏心,每次都对姑娘这般苛责,姑娘真是受委屈了。” 偏心?那可不是偏心,而是不在乎和厌恶。 至于委屈...... 没什么可委屈的,比起上辈子惨死已经很不错了,只要能得到她想要的,什么委屈她都能承受。 回到清芳院,坐在矮榻上看她母亲的嫁妆单子,正计划着如何将这些东西都拿回来,宝珠进来禀报:“姑娘,二姑娘来了。” “让她进来吧。” 姜念踢着步子款款走进来,缓缓施了一礼。 神色拘谨:“姐姐。” 姜年微微抬眼,语气平淡:“有事?” “姐姐回府多日,妹妹一直都没有来看望,今日备了些礼,还望姐姐不要嫌弃。”说着,从丫鬟手里接过盒子。 姜年打开盒子瞧了一眼,里面是一对耳环和一支钗。 姜念轻声道:“妹妹也没什么好东西,这些都是哥哥送的。”说罢,还专门解释:“哦,这些妹妹都没来得及戴,都是新的,姐姐不要嫌弃才是。” 姜年轻笑一声,原来是来炫耀的,炫耀姜明远对她多好,送的首饰多的都来不及戴。 若是上辈子,她定会一巴掌扇上去,并且将人骂个狗血淋头。 如今...一个不相干的人,生什么气? 姜念像是紧张一样,时不时地看着她。 冯姨娘掌家这么多年,姜念被当成嫡女养大,按理说怎么都不会是这般唯唯诺诺的性子。 若是如此,那答案只有一个,装的。 想起上一世的姜念,姜年的眸子划过一道冷光,装吧,总有她装不下去的时候。 “既是大哥送的,那便是妹妹的心爱之物,姐姐就不躲人所爱了,再说,大哥前些日子刚送了我紫玉镯,你送的这些...姐姐看不上。” 姜念瞬间白了脸,手指紧紧绞着帕子,委屈极了。 身后的丫鬟秋玉看不过,就要打抱不平:“大姑娘,我们姑娘好心好意送您首饰,您不领情便罢了,怎的还这般与我家姑娘说话?” 姜年倚在矮榻上,似笑非笑:“我在与你家姑娘说话,你一个奴婢着什么急?” 而后看向姜念:“我说二妹妹,你这个二姑娘做得也没有想象中体面,一个下人竟然敢在姑娘面前叫嚣,平时没少被这丫头撺掇吧?” 秋玉涨红了脸,还想反驳,被姜念一眼瞪了回去。 “冯姨娘当家果真有一套,下人都能骑到主子头上,明儿个我可要问问祖母,这个姜家,到底谁做主?” 姜年明明神色淡淡,嘴角甚至还带着浅笑,却让姜念不寒而栗。 秋玉一缩脖子,再也不敢开口。 姜念低头道歉:“姐姐别生气,是妹妹没有管教好下人。” 祖母虽向着母亲,但若闹到父亲那里...父亲最是重规矩,到时母亲免不了要被下脸子,上次就因为姜年的事情被父亲斥责了一番。 “既如此,妹妹就将这东西拿回去吧。” 姜念没办法,只能叫丫鬟将东西送回去。 秋玉路上正巧碰上姜明远,本就委屈,这下像是找到救星一般,一个劲儿朝姜明远诉苦。 “大公子,您可算回来了,二姑娘可是受了大委屈。” 姜明远当下便皱起眉。 秋玉添油加醋,还红了眼,“二姑娘好心给大姑娘送了东西,大姑娘不仅嫌弃,还言语奚落我们姑娘,我们姑娘嘴笨心善,性子本就软,哪里能受得住大姑娘这般羞辱?” “大公子,您可得给我们姑娘做主啊。” 姜明远知道自己不是姜家亲生,对姜念本就不是兄妹之情,看不得她受半点委屈,闻言立刻沉下脸,当即朝清芳院抬步而去...... 姜念的心思姜年心知肚明,将人送到院中,淡淡道:“无事的话就回去吧,我这里简陋,没什么能招待你的。” 说罢,转身就要回屋。 姜念像是要说什么,慌忙伸手要拉她的衣角,结果脚下一个踩空,姜年随后就听到身后的惊呼和脚步声。 院门“砰”的被踢开,姜明远带着冰雪走进来。 “念念!” 姜明远来得巧,一进来就看见姜念摔倒在地上,手心蹭破了皮。 赶紧将人扶起来,抬头,面色铁青,目光阴沉如刀。 “姜年!” “哥哥。”姜念赶紧打断。 “哥哥,是我自己摔倒的,不关姐姐的事。” 姜年依旧神色淡淡:“大哥这般生气作甚?妹妹既然受了伤,就该赶紧回去处理才是。” “姜年,念念身子本来就不好,她好心来看你,你竟这般对她?你怎么这般歹毒心肠!” 姜明远在家里一向情绪稳定,彬彬有礼,今日却失态了。 完全忘了那日在她屋里温润如玉的样子。 姜年突然笑了:“你看到我推她了?” 自然是没看到,但他进来看到的那一幕,还不够明了吗? “我站的地方,距离姜念起码有五步,你倒是说说,我怎么推的她?” 姜明远语气阴沉:“巧言令色,姜年,我知你心中觉得不公,但也不能这般歹毒,她是你妹妹!” 姜年提醒他:“我才是你的亲妹妹。” 姜明远不为所动,咬牙道:“所以你就是因为这个,才要伤害念念?到现在你还要与她争这些?” 这时,姜念的丫鬟匆匆赶来,一看气氛不对,悄声走到姜念身边,看到自家姑娘受了伤,担心道:“姑娘,你怎的受伤了?” 姜念拉了拉姜明远的衣袖:“大哥,我手疼,咱们走吧。” 姜明远将人交给丫鬟,吩咐:“将你们姑娘带回去。” “大哥,我......” “听话。”短短两个字,将所有温柔倾注其中。 姜明远沉着脸走过去,宝珠见状什么都顾不上,立马挡在姜年身前,说话的声音都抖了。 “大公子,您这是要做什么?” 姜明远正在气头上,将宝珠甩开:“让开!” 姜年平静道:“就因为姜念摔了一跤,大哥就要对我动手?” 随后上下打量他一番,笑问:“你真是我的亲大哥?该不会是抱错了吧?” 姜明远的满腔怒火,在听到姜年这句话的时候,瞬间平息,取而代之的,是心中的不安。 发狠似的抓住她的胳膊:“这话谁教你的?” “无需谁教我,你今日的所作所为,瞧着姜念才像你的亲妹妹。” 姜明远稍稍松了口气,厉声道:“你还在与她计较?” 姜年迎上他的目光,语气极其平淡:“若是我推的她,她就不会倒在地上,此刻应该泡在那冰冷的池塘里。” 她若真的要害姜念,姜念这辈子都不会有翻身的机会。 丫鬟着急,但是又挡不住姜明远,在边上为姜年求情:“大公子,姑娘身子弱,经不起你这般啊!” 姜明远这才注意到,姜年脸色不好,是了,听说最近她的身子也不好。 姜年忍着胳膊上的疼,冷声道:“大哥回去吧,以后不用再来了。” 说罢,叫上丫鬟回了屋。 丫鬟怕她伤心,出声安慰:“姑娘,您为何不与大公子说两句好话?只要解释清楚,大公子会明白的。” 好话? 若不是为了激怒姜明远,她才不会陪姜念演戏。 第13章 谁的大腿粗 撩开袖子,胳膊上方才被姜明远捏的地方留下了红印,估摸一会就该化成淤青了。 “奴婢这就去拿药膏。” 小丫鬟取出药膏,在姜年胳膊上轻轻揉,抱怨:“这大公子也真是的,为了一个庶出的姑娘,竟这般与您生分,您到底是他的亲妹妹。” 姜年笑了笑,姜念可是姜明远心尖上的人呐,别说是她这个毫无关系的妹妹,就连将他养大的姜德昌,将来也是说杀就杀。 姜年抬眸看向宝珠,这丫头刚才竟没有躲起来,看来有进步,不过...... 上一世,宝珠被姜明远勾去了魂,被秋玉害得不能生育,最后为了给她求情,被姜明远活活打死。 “以后离大公子远点。” 突如其来的话,让宝珠一头雾水,她离大公子也没近过啊。 宝珠以为姜年说的是气话,安慰道:“姑娘,您也别生大公子的气,毕竟是亲兄妹,血脉相连,以后大公子还是您的靠山呢。” 靠山?想要她命的靠山吗? 轻笑一声:“放心吧,用不了多久,大哥会来找我的。” 可不得找她吗? 不找她,谁给姜念挡灾? 果然,两日之后,姜明远就来了,说要给她赔罪,要带她去晋王府上的诗会。 晋王是个爱玩的,府中时不时就要举办宴会,姜明远也算有些才情,在晋王面前能说得上话。 与上辈子如出一辙的话术,姜年冷笑:“大哥不是喜欢妹妹吗?还是带她去吧,我还要去看母亲,没空。” 若是平时,姜明远指定甩手走人,但是今日,竟在她面前服了软:“还在生气?我知道,那日是我冲动了,不该对你发火,但是大哥想通了,上回确实是大哥的不是。” 姜明远真是煞费苦心,为了让她去诗会,为了姜念,竟这般低声下气。 但想到自己的目的,姜年终究是答应了,但条件是他名下的一个铺子。 那铺子原是她母亲的嫁妆,不该是他的。 第二日,姜年还没起床,就被姜明远从被窝里拖了出来。 一头柔软的青丝变成了鸡窝头,但姜年生的美,这般模样倒是多了几分娇俏。 见姜年懒洋洋的,姜明远耐着性子:“你上回不是说喜欢庆芳斋的点心吗?今日诗会上不少,你想吃多少便吃多少。” 姜年撇嘴,她就是随便一说。 “放心,晋王很好说话,你会喜欢的。” ...... 这话说得,是铁了心要将她送给晋王那个大色胚。 也好,既然躲不过,那就好好接受,她如今还有婚约在身,到时就看谁的大腿粗了。 轿子一路到了晋王府,姜明远怕他闯祸,一路上还吩咐她不要乱走,要时刻待在他身边。 姜年撇撇嘴,不就是怕晋王看不到她吗? 姜年连连称是,随他坐在亭子里。 远处一时嘈杂,姜明远抬眼看过去,眉目一拧:“燕王?他怎么来了?” 姜年顺着视线看过去,只见那人一进来,就成了园中的焦点。 当朝皇帝第三子,燕王祁君煜。 身材高大挺拔,肩宽腰窄,身着墨色云缎衣袍,玉冠束发,双手背于身后,带着一种与生俱来的高傲和冷漠。 燕王常年在外征战,手握重兵,深受朝臣忌惮。 听说他阴沉暴戾,性格孤僻,人人惧怕,却得京城贵女们的青睐。 虽背对着她,看不清长相,只这一身气派,在人群中总能引人注目。 上辈子她死的时候,这位燕王殿下已经是万万人之上的摄政王,与她更是无交集。 没一会,燕王身边走来一男子,朝燕王行了一礼,虽然也是一身气派,但与燕王比起来...实在不够看。 姜明远立马给她介绍:“那个就是晋王殿下。” 姜年当然认得,这个大色胚子,府中已经有十五房妾室,但就是觉得不够,各种类型的姑娘都要来一个。 思索间,燕王与晋王朝他们这边走来,姜年低着头跟着姜明远行了一礼,随着众人去了里面的园子。 园中已经布置好桌案,里面竹林环绕,山水相间,倒是有几分的雅趣。 姜年跟在姜明远身侧,低调地坐在他身后,不想说一句话。 晋王早就看见了姜明远身边的女子,一双眼睛都快粘在她身上了,恨不得立刻就带进房中。 姜年就当没察觉到这股火热的视线,就是不朝前看,一个人无聊地把玩着茶杯。 见美人无意,晋王便看向身侧的燕王:“三哥,请上座。” 燕王嗯了一声,直接坐于上首,好像他才是今日的主角。 晋王嘴角微微抽动,也没敢说什么,上前就倒了一杯酒,笑道:“皇兄难得来,今日咱们就好好喝一杯。” 燕王没理,坐于上首看向下面,沉声道:“今日尽是一些文人墨客?竟连会武的都无?” 晋王脸色一僵,大哥,这里是诗会,要会武的作甚? 下面的一众文人面面相觑,都不敢说话。 晋王赶紧转了话题,又问:“皇兄难得来我府上一趟,今儿个咱们定要不醉不归。” 燕王依旧冷淡:“我上次饮酒,是边关大捷,与陛下对饮。” 周围顿时鸦雀无声。 不得不说,这位燕王殿下,真是名副其实,一句话就能把天聊死。 晋王也不再自讨没趣,下面的人见状赶紧打圆场。 晋王闭了嘴,看向远处的姜年。 此时的姜年,低着头正发呆。 从刚才晋王走过来她就没有抬过头,上头两人的对话她也听到了,只能说燕王殿下干得漂亮。 可是这诗会着实无聊,她想溜。 晋王已经见到了她,可她一点都不想看到晋王那张脸,上辈子早就烦了。 姜明远见她心不在焉,便问:“怎么了?” 姜年顺着他的话懒懒道:“累了,我想去那边的亭子里休息一会。” 这才刚进来,就累了? 念在她自进府都乖巧的份上,姜明远也未多说:“一会还要去拜见晋王殿下,记得早些回来。” “知道了。”才怪。 一会要是能让他见到她的影子,她的名字就倒过来写。 今日宝珠没有跟来,她一个人自在,在亭子里坐了一会,趁着姜明远不再往她这边看,便趁机往东边的长廊走去。 第14章 燕王 上辈子,晋王府她来过三次,对这里也算不上熟悉,走过好几条游廊,碰巧走到一处花园,里面的菊花开得正好,姜年不由得驻足欣赏了一阵。 “这里难得有人来。”身后传来一道清丽的声音。 姜年转身看去,只见一个年轻妇人站于她身后,姿容美丽,神态自若,举止大方,这一笑,更是妩媚动人。 这张脸姜年认识,是晋王妃。 姜年缓缓行了一礼,笑问:“夫人也来赏花?” “是啊,这里清净,是散心的好去处。” 见人立于她身侧,姜年有种恍如隔世的不真实。 上一世,姜明远带着姜念来晋王府上赴宴,不曾想晋王一眼就看中,欲将其纳进房中。 但姜明远又怎会让自己心爱的女子落于他人之手,便在此次诗会上将她介绍给了晋王。 为了让晋王打消对姜念的心思,便一直将她往晋王跟前送。 晋王果然不再提起姜念,想着法子地想与她独处,她替姜念挡了灾。 正因如此,被这位晋王妃当场羞辱。 “一个未出阁的闺秀,竟在大庭广众之下与男子眉来眼去,当真是好教养!” 她成了诗会上的笑话。 而她的好大哥姜明远,还一脸得意,觉得她正是因为入了晋王殿下的眼,晋王妃才这般急。 虽说这一次她确实丢了脸,但晋王妃也因当众羞辱她,被晋王当场下了脸面。 所以,晋王妃往后才会那般针对她。 纵然她无意晋王,但后宅妇人,除了依附男人,也无其他出路,不能找晋王的麻烦,便来找她。 想起上辈子两人的斗智斗勇,晋王妃将她视作眼中钉,处处为难她,又瞧着此刻眼前温婉的女子,心中五味杂陈。 当年在荒山野岭上,晋王妃绑了她,用脚狠狠踩在她手上,一双眼睛淬了毒,每句话都带着刀子。 “为什么,到底为什么?我已经让步了,你为何就是不放过我!” “我已经允许你进府,你却还想要王妃之位,姜年,天下怎会有你这般不知廉耻的贱人!” “你以为殿下喜欢你,你就能不将我放在眼里,等我把你的脸划烂,看看谁还敢要你!” 姜年也解释过:“不是我,我没想进王府,更不想做什么王妃,我有喜欢的人,是晋王殿下一直纠缠......” 可是晋王妃已经癫狂,像疯子一样大笑:“现在知道怕了?晚了,你毁了我,毁了我整个侯府!明明我只要一个王妃之位......都是你,都是你!我要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晋王妃到底是没得逞,那之后,她便病了一场,之后身子也一直不好,不久就听说晋王妃病重,晋王彻底厌弃了她。 本以为晋王妃应当是恨极了她,可当生命的最后一刻,想见的,竟然是她这个仇人...... “姑娘?”晋王妃柔和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 姜年嘴角扬起笑意:“夫人长得可真好看。” 晋王妃脸上出现一瞬间的错愕,随即又笑起来:“你也好看。” 姜年暗暗松了口气,这一世她没有往晋王殿下身前凑,更没有被姜明远硬推到晋王身边,如今在这里又碰上晋王妃,应该没事了吧? 抛开上一辈子的恩怨,两人说了一会话,意外地能说到一起去。 说话间,远处有丫鬟寻来,在晋王妃耳边说了什么,晋王妃脸色一沉,微微颔首,便带着丫鬟离去。 然后,姜年发现她迷路了。 晋王府实在太大了,她走了好一阵,都没有走出去。 想一想诗会上的情景,干脆不走了,就在这里躲着,等诗会结束姜明远来寻她。 找了一个隐蔽的地方,这里多是花草,层层隐起来安全得很,掸掸石头上的灰,就这么坐下来。 虽已是秋日,但园子里却是好风景,姜年不由得看呆了,以至于身后有人走来都没发现。 一直到后背传来些许热意,好像有人在悄无声息的靠近,才有所察觉。 姜年惊了一跳,以为是姜明远寻来了,猛地转身,结果一个没坐稳,直直摔了下去。 正常来说,当看到有人要摔倒,第一反应是去拉人,但她身后的人不仅没有动,见她往下摔还后退了几步,像是怕她弄脏了他的衣摆。 抬头看过去,一个高大的身影正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竟觉得男人嘴角好似有笑意划过。 姜年一愣,一时忘了从地上起来。 眼前这人,竟是她救了两次的男子?! 前两次他有伤在身,脸上不少血污,虽知道长得好看,但今日才瞧真。 鼻梁高挺,剑眉星目。 垂首时,长睫垂下淡淡阴翳,微抿的唇透着让人不敢过分亲近的冷意,让人不敢直视。 又朝那人的身上看去,这穿戴...是燕王! 她救了燕王? “在此作甚?”男人见她就这么呆愣着,淡淡问。 姜年这才反应过来,赶紧从地上爬起来,拍拍身上的灰。 “殿下。” “在此作甚?”燕王又问。 姜年低着头实话实说:“......迷路了。” 燕王一愣,大抵是没想到竟是这个原因。 正要说话,外面突然响起声音:“姜姑娘?姜大姑娘?”是来找她的! 慌乱间顾不上许多,一把拽着燕王的胳膊,直接蹲下。 蹲下才后知后觉不妥,完了,燕王可是出了名的脾气不好,不会要生气吧? 周身冷冰冰的气息包裹着她,姜年顿时出了一手心的汗。 但燕王难得没有发作,那般高大的人,竟就这么被她拽着顿了下来。 两人就这么蹲在大石头边上,静等前边那人离开。 不知过了多久,外边渐渐没了动静,姜年松了口气,准备起身。 刚动作,身边的男人动作比更她快,直接将人拉回来按住,从身后捂住她的唇。 “嘘” 方才那人又回来了,在他们附近徘徊了好一阵。 身后传来的热意让姜年有些不自在,燕王的大手就这么捂在她脸上,实在没忍住动了动嘴唇,那大手明显一僵。 大概是怕冒犯到她,捂嘴的时候故意隔了一段距离,姜年伸手在他的手上点了点,示意他松开。 燕王没动,微眯着眼睛,这个动作...... 一直等那人走远,大手才移开,姜年扶着石头艰难起身,腿麻了。 回头赶紧行礼:“多谢殿下。” 燕王虽不知她为何要躲,但方才他的举动确实不妥。 但也并未多说,想起方才的动作,淡淡问:“你前两日,可去过太清观?” 姜年本想撒谎的,转念一想,就算她眼下不承认,到时燕王肯定会派人去查,不承认也没用。 “是,去过。” 燕王沉静的眸子闪过什么,又问:“可会医术?” 姜年缓缓道:“不会。” 第15章 铁树开花 燕王为她指了路,走出园子之前,姜年又施了一礼:“多谢燕王殿下。” 又是一阵沉默,迟迟等不到对面的人说话,姜年悄悄地抬头看过去。 只一眼,复又垂首。 这位燕王实在有点吓人,那种与生俱来的威压让她一点都不喜欢与他待在一处。 就在姜年觉得他不会开口之时,头顶终于传来声音:“嗯,你走吧。” 姜年转身,又想起什么,复又回头看向燕王。 从袖子里拿了一些她方才在宴席上藏得小吃食。 “这个给殿下,就当是报答燕王殿下今日解围了。” 不管燕王要不要,直接将东西塞进他掌中。 燕王本能地蜷着手指。 那纸包被糖果浸润了一片,洇出些许糖渍,沾染了他的指节。 这只手,方才捂了她的唇。 燕王沉了口气,不知在对谁说话,“去查。” 周遭的树节微动,很快恢复平静。 而另一厢,此刻姜明远正黑着脸一言不发。 他是为了将姜年送上晋王的床才带她来的,可晋王主动问起她时,姜年竟不知所踪。 晋王派了人去寻,一无所获。 来了诗会,却见不到人,不知晋王是和心情,姜明远是气的厉害。 那头说燕王殿下要走,晋王便赶紧出去送,人刚走,姜年迈着莲花步回来了。 见姜年回来,姜明远第一反应是质问。 “你去了何处?” “坐着闷,就去别的园子里走了走。” 看向她的发间,又问:“你头上的簪子怎的歪了?” 姜年下意识地摸了摸,应当是燕王将她拉下去的时候不小心蹭到了。 “方才在园中碰见一只小猫,那小猫调皮,老是想抓我头上的簪子。”说罢看向周围,不少人都已离席,“诗会散了?那咱们也回去吧。” 刚转身,姜明远一把拉住她:“你的衣裳怎么脏了?” 姜年看过去,皱起眉,这也太多疑了吧? 姜年只说去看花了,随便糊弄了过去。 马车上,两人坐得近,姜明远又看向她:“你身上...为何有雪松香的味道?” 姜年眼皮一跳,狗鼻子吧?这都能闻到? “今日晋王府上人多,大概是不小心蹭到了?” 姜明远一直盯着她,像是在思考她这话的真实性。 姜明远这人为人谨慎、多疑,在还不能自保的情况下,姜年还不想撕破脸皮。 姜年一脸坦然,胡诌了一些在园中赏花时的小事,姜明远没看出什么来,暗道自己想多了,便问:“今日出来可开心?” 姜年亲昵地挽着他的胳膊,笑语嫣然:“只要能和大哥在一块,我就开心。” “那改日哥哥还带你一同去。” 这是今日没让她正儿八经的见着晋王不甘心,非得将她送进晋王府才肯罢休。 姜年委屈道:“下回咱们要去一个人少的地方,我想和哥哥一起玩,今日人那般多,哥哥都顾不上我。” 姜明远嘴角微微抽动,他倒是想顾着她,可宴会刚开始人就跑了,宴会结束才回来,他连她的影子都没见着。 “那下回记得跟在我身边,切记不要再乱跑。” 闷闷道:“记住了。” 回到家中,姜年不想再陪他演戏,独自回了清芳院,姜明远则去了清风院。 一进门,便见丫鬟在在床边哄着姜念,但姜念蒙着被子,就是不说话。 丫鬟见人进来,顿时大喜:“大公子来了?” 姜明远挥挥手,示意丫鬟下去。 待房中只有两人之时,姜明远坐在床边,轻声问:“生气了?” 被子里的姜念不说话,姜明远柔柔道:“别气了,给你带了礼物。” 被子下面传来闷闷的声音:“我没生气,礼物你送给姐姐吧,她才是你的亲妹妹,你带她出门也是应该的,以后你也不要再来看我了,被姐姐知道该不高兴了。” 姜明远微微蹙眉:“你这说的是什么话?” 把姜年带去,还不是为了你? 这话他没说出口。 姜念是他心里最纯净的一片雪花,这样的龌龊事,还是不要与她说的好。 姜年那种人,就该早早消失,对谁都好。 姜念生闷气,姜明远突然心情就沉了下去,没有多说,一直到离开都没有一句解释。 姜年计划顺利,此刻正高兴。 严家的婚事不是她一个人能解决的,瞌睡了送枕头,到时就让姜明远去着急。 他要将她送进晋王府,但却是个有婚约的,晋王势必不会忍。 至于晋王的纠缠...到时再说,先解决得最要紧的才是。 在桌案边写了什么东西交给宝珠:“你去给夫人送个信儿,就说我想她了,让她求殿下个恩准,明日允许我去看她。” “是。” ...... 燕王府。 燕王书房的灯一直亮到半夜,这倒是常有的事。 今日燕王一回来就处理正事,几个下属陆续进了书房。 从刚才进屋之后就开始狐疑,殿下案上放着一个纸包,开了一个小口子,是庆芳斋的玉桂糖。 姑娘家喜欢的吃食。 就那么放在桌子上,分外惹眼,却与整间屋子格格不入。 几人不敢明目张胆的嘀咕,但心里甚是震惊,殿下不是最讨厌甜的东西吗? 他家殿下肯定是不会买那等东西的,那就是姑娘送的? 殿下收了姑娘家的东西?! 他家殿下难道真的铁树开花,要开窍了? “还有事?”冰冷的声音突然响起,几人这才回过神,赶紧退了出去。 前面的人走不久,暗中有一人轻轻进了书房。 “拜见燕王殿下。” “查到了?” 下属将查到的递上去:“殿下过目。” 燕王将册子打开看了一眼,微微皱眉。 不为别的,只为上面原镇国将军府几个字。 上面查到,姜年确实去过白云观,但最近十年间一直在边关,不清楚是否会医。 燕王显然对这个结果不满意。 “殿下,是否需要属下继续查姜家其他人?” “不必。” ...... 第二日,公主府早早送来消息,林氏想女儿,公主体恤,便派人来接姜年。 姜老夫人一听,连忙穿戴好,带着冯氏直奔清芳院而来。 第16章 长痛不如短痛 姜老夫人一进来就好声好气,将姜年从头夸到尾。 就连冯氏都跟着说了些好话。 虽然知道都不是真心,但确实说得她心里舒坦。 但是嘛,有些事情,总要吊一吊才好。 “祖母,我今儿个也是第一次去看望母亲,这头一回就带着府里人,着实不妥,公主怕是要不高兴,孙女今儿个先去看母亲,得了公主殿下的恩准,下回姨娘再去?” 本来听到姜年不愿意带着冯氏,姜老夫人还有些不悦,但听到惹的公主不快还答应下一次,当即就问:“那下回是何时?” “这得问过公主殿下才能知道,祖母放心,孙女都是为了父亲,不会忘了的。” 姜老夫人瞬间就高兴了,握着姜年的手一口一个乖孙女,姜年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将两人打发走,姜年穿戴好便出了门。 公主府的马车,街上行人避让,很快就到了。 怀宁公主提前吩咐了下头的人,将姜年直接引到林氏住处。 公主府是比晋王府还要气派的地方,林氏住的地方很大,现在虽是秋天,外面还暖和,但公主看重,念着林氏身子不好,屋里已经放了火盆,还是上好的金丝炭。 丫鬟们退出去,留给两人说话的空儿。 林氏昨日收到女儿的信,以为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情,这般着急来见她。 “母亲放心,女儿没什么事,确实是想母亲了,不过...也确实是有件事情要母亲帮忙。” “咱们母女还说什么帮不帮忙的,你尽管说,母亲都听你的。” “其实也没什么大事,就是...想让母亲过几日装病,让女儿来探望。” 林氏不解:“有什么事情今日不能说?” “到时我会带着冯氏来,母亲只需要装身子不适,在房中休息便可。” 听到冯氏,林氏咬紧了嘴唇,知道女儿又要做危险的事情。 “年年,你可千万要小心。” “娘放心吧,我会小心行事,还有......” 姜年唇瓣微微颤抖,好似有话在心头,但好几次都无法开口。 林氏看得出来,女儿有话想说,轻抚着她的头,温柔道:“有话就说,跟娘还客气什么?” “......母亲,在你心里,如今,什么事情是你无论如何都接受不了的?” 林氏一愣,想了想:“娘如今也没什么接受不了的,硬要说,最挂念的就是你外祖父和你几个舅舅,娘只希望,你外祖父能坚持到娘去看他。” 没有提到姜明远,姜年稍稍放了心。 但就算没提,姜年也知道,母亲心里是难过的。 自己的亲儿子,小时候都没有与她亲近过,这十年未见一眼,如今从佛堂出来,也不愿意来看她。 “娘,有件事情女儿要与你说,是关于大哥的。” “明远?可是出了什么事?” 姜年摇头:“并未出事,只是这件事情...女儿怕娘一时半会接受不了。” 林氏见女儿这般严肃,心中也有了准备,她自佛堂出来就没见过儿子。 若在佛堂这十年是碍于家里人阻碍,但这几日呢? 林氏心里其实是明白的,儿子不想认她。 “你说吧,不管何事,娘都受得住。” 姜年紧握手心,心下一横:“娘,其实大哥...根本就不是我的亲大哥。” 这话直接把林氏说懵了,不是亲大哥是何意?姜明远可是她十月怀胎生的。 “娘,当年您刚生了孩子,就被父亲偷偷换掉,姜明远根本不是你的亲生儿子,而是外室子。” 是否要将事情说破,姜年这些日子一直在犹豫,但思虑再三,还是不想瞒着。 她母亲有知道的权利,长痛不如短痛,这样一直被姜家人蒙骗,她母亲才是最可怜的那个。 林氏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姜年继续道:“娘,所以不要为姜明远伤心了,他根本就不是您的儿子,不值得您为他伤心。” 良久之后,林氏终于有了反应,哑着声音问:“你说什么?” 姜年鼻头一酸,“娘,姜家没有一个好人,他们怕您生了儿子,将来姜家都落在林家手里,便将我亲大哥换了出去,您这么多年心中一直挂念的,不过是个私生子。” 姜年握着母亲的手,手上都是疮和开裂,就这么握着,都划手。 等着母亲慢慢消化掉这个惊人的消息,轻抚着她的背。 姜年以为,林氏得了这个消息,受不住地昏死过去,但母亲比她想象的要坚强。 只是红着眼睛问:“年年,你如何知道?” 姜年早就想好了说辞:“是那日祖母与父亲说话,女儿听到的。” 林氏的手不由得一抖:“你祖母也知情?” “何止知情?” “父亲若是想将姜家嫡子换出去,若无祖母暗中帮忙,又如何能这般悄无声息?” 林氏嘴唇不由得抖动,像是看透了什么一般,良久之后,重重的吐了口气。 苦笑一声:“我这一辈子,究竟是为了什么?” 为了儿子佛堂受苦十年,临了却得知那不是自己的亲儿子。 姜家当年为了娶她,可是煞费苦心,既然怕她林家占了他姜府,当初又为何要娶她? 既是夫妻,就算再无感情,何至于防备到如此地步! 突然想起什么,猛地抓住姜年的手:“年年,那我的儿子呢?我的儿子在哪里?” “母亲放心,我一定会尽力找到大哥的。” 她不敢说一定能找到,只能给母亲留个念想,有希望总是好的。 万一呢,万一人还活着呢。 但姜年也知道,按照姜德昌的狠心,她大哥怕是被换出去的那一刻就已经没了命。 林氏也是聪慧之人,这般说,就知道无望了。 眼泪再也止不住地往外涌,靠在姜年身边像是发泄一样痛哭。 一眼不敢出声,听着母亲的呜咽声只觉心如刀刺。 不知过了多久,林氏终于哭累了,姜年扶着她去休息。 盖好被子,掖好被角,姜年坐在床边陪着母亲。 一双手没有一处是好的,一张脸看着比五十多岁的人还要憔悴。 明明她才三十多岁,明明正是大好年华,上一世却在姜家蹉跎了大半辈子,一直到死。 姜年忍着不让眼泪掉下来,所以啊,如何不恨?这如何能让她不恨? 第17章 当局者迷 从林氏房里出来,询问了丫鬟一些林氏平日里的情况,又与怀宁公主请了安,就回去了。 回到姜府,姜年吃了东西,就这么静静地坐着,看着窗外发呆。 宝珠知道姑娘今日去见了夫人,估计又说起了伤心事,心情不好,只在身边陪着,也没有出声。 一直到天色暗下来,大厨房那边送来饭食,这才有了动静。 一边吃饭,一边问宝珠:“府上有个柳姨娘,你知道吗?” “知道,听说柳姨娘一直深居简出,甚少到前院去,平时也不怎么与府中的人往来,奴婢只在刚进府的时候听管事妈妈说起过,也未曾见过。” 姜德昌重名声,为了显得自己贤良,府中的姨娘并不多,算上冯氏也只有两位。 但当年姜家举家迁来京城,被姜德昌抛在隋阳的,没有十也有八九了。 柳姨娘与冯氏年岁差不多,但长相都要比冯氏艳丽一些,深得姜德昌宠爱。 当年柳姨娘怀了孩子,却没保住,那之后便很少出门。 这么多年与她母亲一样,一直在府里做一个透明人。 但柳氏比她母亲强,至少吃穿不愁。 上辈子,柳姨娘一直认为是林氏害死了她的孩子,林氏进了佛堂之后,她还高兴了好一阵。 后来更是与姜明远联手,将整个姜家闹得鸡犬不宁。 想起上辈子柳氏在她面前那得意的样子,姜年有些头疼。 什么事情都往她头上扣,她才是最无辜的那一个。 第二日,姜年一大早从清芳院出来就去了后院。 姜家后院有个小池塘,池塘的后面有假山布景,柳姨娘那死掉的孩子,就悄悄埋在了那边。 自从孩子没了,柳姨娘日日都要来这里坐一阵子。 姜年转过一道假山,就看到不远处坐着的人。 轻轻走过去,就听到柳姨娘嘴里念念有词,她身边是一个小土堆,上面已经长出花草,根本无人知晓下面还埋着一个死婴。 姜年缓缓走过去,淡淡道:“虽说瞒了这么多年,但你真的以为无人知晓?” 柳氏心中一跳,猛地转头看过来,在看到姜年那张脸的时候,脸色大变。 “你...你什么意思?” “我什么意思你应该很清楚。”说着,垂首看向那个小土堆,“你这般日日来,若是被旁人发现,可想过后果?” 柳氏转头:“我不知道大姑娘在说什么。” 柳氏果然认得她。 “姨娘心中有恨,但是这恨,到底是对谁的?” 柳氏垂下的眸子里闪过一丝阴冷,自然是对害死她孩子的人! “姨娘若是愿意,我倒是可以将我那素未谋面的弟弟带出去安葬,甚至去寺里为他超度。” 柳姨娘身子一僵,不可思议地看向姜年,神色复杂。 姜年笑了笑:“姨娘不必这般看着我,我与你无冤无仇,这点忙还是能帮的。” 柳氏娘家在隋阳,在京城无根无基,甚至连个交好的人都没有。 孩子没了之所以埋在这,就是因为这么多年无人管。 当初她的孩子没了之后,丫鬟觉得晦气,竟然要直接将孩子扔在脏污之地。 她百般哀求,才把孩子还给她,最后悄悄葬在这里。 她何尝不希望能将这孩子带出去好生安葬? 可是这个家?谁又会有如此好心? 事已至此,柳氏干脆也不装了,冷笑:“我藏了这么多年,竟还是被你识破,怪不得姜家不待见你们母女俩,活该。” 姜年也不生气,沉声道:“姨娘到现在还觉得,你那孩子是我母亲害死的?” “不是她还能有谁?”留一年突然吼出声。 当年她就是喝了林氏的送来的汤才小产的。 林氏对府中的妾室都很好,所以她送来的汤,柳氏并没有怀疑,可谁想到,她当日喝完,晚间便见了红。 姜年叹了口气:“姨娘,枉你这般聪慧,竟连这样的把戏都看不出来?若真是我母亲所做,她岂会那般光明正大地去害你?我母亲是什么人,这么多年你不清楚吗?” 当年在府中,林氏与柳氏最是要好,因为两人都对姜德昌没什么感情,都是只想过安稳日子。 所以当时柳氏小产之后,便更加恨林氏。 “姨娘,你是当局者迷,你的孩子没了,谁才是最大的受益者?这么多年你在谁手下讨生活?还看不出来吗?” “当年冯氏和姨娘先后怀胎,姨娘生得美,深得父亲喜爱,冯氏怕姨娘生下儿子越过她去,便在姨娘每日喝的补汤里下药,剂量虽然不重,但架不住日日喝,当年姨娘小产之后不久,身边的大丫鬟因外出被歹人所害,是也不是?” 柳氏瞬间遍体生寒:“你...你如何知道?” “我如何知道不重要,重要的是姨娘那丫鬟根本就不是意外死亡,而是被冯氏灭了口。” 柳姨娘身边的大丫鬟早就被冯氏收买,事成之后没用了,自然留不得。 “姨娘,冯氏才是害死你孩子的凶手,这么多年,你根本就恨错了人......” 柳氏也是个可怜人,当年被姜明远利用,以为自己报了仇,殊不知,背后还有个冯氏等着她。 这些事情,都是上一世姜家人亲口告诉她的。 当时她就快死了,姜家人也不藏着掖着,将所有事情都告诉了她,若是没有那杯毒酒,没有那把剑,她或许也会被活活气死。 “姨娘可以好好想想,若是想通了,就来找我。” 姜年转身离去,走出好远回头看去,柳氏依旧愣怔在原地。 大概是不愿意相信吧,但事实如此,由不得她不信。 用不了多久,姜明远就会去找她,到时听了姜明远的鬼话,她会相信的。 回到清芳院,刚坐下没多久,宝珠进来禀报:“姑娘,大公子来了。” 说话间,姜明远自己便走进来。 脸上带着笑意:“今日城郊有马球,想去玩吗?” “只有马球?” “自然不是,还可以放风筝投壶,若是你想,还能骑马。” 别说,姜年确实来了兴趣。 上辈子过得憋屈,这辈子就要肆意玩耍才是。 虽然她知道,姜明远不会这般好心,但不影响她出去放风。 “去,正好将妹妹也带上,只咱们两个人就太无聊了。” 姜明远想说什么,姜年一撇嘴:“要是妹妹不去,我也不去。” 姜明远没辙,随即想到上次姜念受了委屈,便也没有反驳,立即派人去通知了姜念。 这厢姜年打扮好,在纸上唰唰唰写了什么交给宝珠:“将这东西交给......” 宝珠一听,顿时瞪大眼睛:“这...这不好吧?” “有什么不好,快去,别到时来不及。” 第18章 自然要来 姜年跟着姜明远出了门,一路上过去...... “我要这个。”姜年指着铺子里的点心道。 老板赶紧将东西给包起来,姜年两眼清澈地看向姜明远,愣着做什么,付钱啊。 “我还要那个。”这次是胭脂。 拿了胭脂,忽略姜明远的黑脸,看向身后一言不发的姜念:“这个胭脂不错,就送给妹妹了。” 反正都是姜明远付的钱,不心疼。 接下来,姜年故意拉着姜念在各个摊位上转悠,姜明远说她不懂事,拉着姜念乱走。 “我这是与妹妹亲近,哥哥这也要管吗?” 姜念在姜明远面前最是能装,姜年说的话,她从来不反驳,就是为了显得自个儿乖巧,这样姜明远就会多疼她几分。 买的东西几乎将马车塞满,姜明远终于忍到了极限,提醒道:“时候不早了......” “哎呀知道了知道了,这般催促,你不会是不想给妹妹花钱吧?” 姜念低下头,姜明远沉下声:“姜年。” “好好好,走吧走吧。” 姜年自己坐一辆马车,姜念和姜明远坐一辆。 瞧着车上这么多东西,甚是满意。 马车一路到了城郊的马场,这里经常会有达官贵人组织马球赛,到时会邀请不少世家贵女和一些年轻公子哥。 他们到的时候,门口已经停了不少马车,如今趁天气还暖和,各家公子姑娘们都出来玩,等入了冬,再想玩就得等明年。 三人一进去,就被人引到了一处亭子。 姜明远专门道:“这是晋王殿下安排的,怕咱们看不着,等晋王来了,你可得好好谢谢人家。” 姜年暗中翻了个白眼,并未说话。 主角还没来,马球自然就不能开始,姜年一直在往门口看,心中嘀咕,怎么还没来? “年儿在等人?”姜明远问。 “哦,没有,就是看看今日还有何人会来。” 姜念手里端着茶盏,安安静静地吃茶,这么一看,简直一副大家闺秀的模样。 姜明远自然爱极了这副样子,视线都有些挪不开。 三人谁都不说话,远处突然热闹了起来,是姑娘们在挑风筝。 瞧着还有不少画笔,还能自己画上喜欢的图案。 姜年有点心动,反正人还没来,倒不如让她先玩玩。 猛地站起身:“大哥,我想放风筝。” 姜明远竟也没有阻止,他早就想与姜念独处了。 姜年立马跑过去,她当然不是对风筝感兴趣,只是没看到想看到的人心中不放心。 不少姑娘选到自己心仪的风筝,都用画笔在风筝上涂涂画画,有的画了一些小动物花花草草,还有的写上了自己的名字。 姜年不喜欢那种小风筝,在边关的时候,舅舅和表哥也会带她放风筝,那风筝好几尺,那样的风筝放着才好。 从架子上拿了最大的一个,上面什么都没画。 拿起画笔在风筝上一顿画,之后还拿起来看了又看,嗯,满意。 瞧着那边姜明远没有注意她,姜年便往远处走了走,走到一个可以看到马场入口的地方。 也不知道宝珠有没有将信送到。 一边等人,一边观察着那边的动静,还玩了玩身边的投壶。 燕王到了。 燕王身边的副将指着风筝架子,兴奋道:“今儿个咱们来得早,上次投壶输给了你,这次我可要赢回来。” 他们平日里躲在军营,对这些公子姑娘们玩的不是很热衷,但是看到新奇的玩意儿也想上手玩玩。 平时没机会,今日好不容易来一遭。 燕王一来,那些个公子千金都噤了声。 小声询问起来。 “那是何人?” “瞧着好像不好惹的样子。” “是燕王殿下。” 众人赶紧上前行礼,燕王一眼就看见了姜明远,朝他身后瞧了瞧,没看到熟悉的身影,瞬间失了兴致。 挥挥手将请安的人打发走,副将迫不及待地拉着另一个副将要走,燕王微微点头算是允许了。 副将径直朝投壶的地方走去,只是还没到,就被一道身影吸引了。 最边上的少女一袭淡粉色裙子,随着投壶的动作,裙摆散开,像是一朵绽开的芙蓉。 一只手拽着那比人还高大的风筝,一抬步,像是要随那风筝飞去。 只见着一个侧脸,但也能窥见其绝色。 旁边投壶的不少,但大部分都是些姑娘家,两人瞬间就耷拉着脑袋,没了方才的兴致。 都是姑娘家,他们确实也不好过去。 得,回去吧。 燕王身边另一人见他空手回来,便问:“怎么要回来了?不比了?” “那边都是姑娘家,他呀,一看着姑娘就走不动道。”其中一个笑道。 那副将赶紧低下头,不怪他脸红,实在是那姑娘长得好看,他并无冒犯之意,是脸他自个儿就红了。 另一厢的姜年,投壶玩了个尽兴。 这玩意儿还是小时候玩的,在边关都没玩过,扔了那么多,就中了几个,以后得多练练。 姜年方才投壶入了迷,一时间竟忘了正事。 “姑娘!”宝珠喊了一声,从远处跑过来。 姜年转头看去,心中一喜,来了! 宝珠跑过来,小声道:“姑娘,奴婢把严公子叫来了。” “辛苦了。” 严青松的马车停在外面,跟在晋王身后走了进来。 晋王一眼就看见了姜年的背影,那样曼妙,还有那纤细的腰肢,不敢想摸上去该是何等柔软。 姜明远也见着了晋王,赶紧上前请安。 晋王到底是顾及脸面,没有直奔姜年这头,带着人往早已准备好的亭子里去。 严青松趁机离开,朝姜年走来。 姜年笑脸相迎,很是规矩地给他行了一礼。 严青松在外面一副文质彬彬的样子,说话举止也十分得当。 两人就这么站在一处,别人也不会往别处想,只会觉得是两人相识,说几句话。 “没想到严公子竟真的来了。”姜年柔柔道。 严青松被姜年的这缱绻的声音弄得瞬间软了心,倒是忘了那晚的刀子。 自觉很有魅力的微微一笑:“你都派人去请我了,我自然要来。” 那厢的晋王没忍住又往姜年这边看了一眼,这一眼,就看到了碍眼的东西。 第19章 姜年,姜念 晋王一路上的脸色都没好起来,直至见到燕王,才不得已上前打招呼。 一坐下,晋王便问:“方才那人是谁?” 身边的人悄声道:“殿下忘了?那是严侍郎家的公子,方才还朝您见了礼。” 晋王想起来了,之前还见过一次。 不远处,姜年再次出现在人们的视线里,晋王瞬间又看直了眼。 姜明远顺着视线看过去,就见姜年与那严青松好像在说着什么。 那厢燕王副将看到姜年,指着说道:“就是她,咦?身边还跟了男子?” 另一位副将笑道:“方才那边那么多姑娘,感情你只看见人家了?” 小副将挠挠头,没办法,谁让这姑娘离得最近...长得最好看呢。 燕王循着副将的视线看过去,就看到一抹清丽的身影,顾盼生辉的眸子此刻正微弯,红唇边漾着笑,宛如春华明媚。 只是这样的可人儿,对着的是另外一个男人。 姜明远看到这一幕瞬间沉下脸,小心翼翼地瞧着晋王的脸色,果然比他的还难看。 他怎就忘了这回事? 姜年与那严青松有婚约,年后便要去严家做妾...... 姜年见那边的人都瞧见了,也没必要与严青松周旋,瞬间就像回家了。 “我妹妹还在那边,严公子请自便吧。” 适可而止,若是今日这事传到严青松未婚妻那里,她可惹不起。 严青松突然就这么被抛下,一脸错愕,心道不是你约我来的?便赶紧将人拦下。 晋王咬着牙,猛地站起身,走到两人不远处的地方,想听听两人在说什么。 姜明远胆战心惊,跟在身后,一个字都不敢说。 姜年嘴角微微一勾,有些伤心:“咱们之间虽有婚约,但你马上就要娶妻,还是要避嫌,希望严公子能记着你之前说的话。” “年儿放心,我一定不会忘记,一定接你过门。” 两人之后又说了一些海誓山盟的话,姜明远实在听不下去了,晋王则凉凉地瞥了他一眼。 那边两人说了一会话,严青松便离开了。 察觉到晋王几人也离开,姜年松了口气。 这下好了,婚约不用她操心了,自然有人着急。 叫上宝珠回了亭子里,一抬眼便瞧见了不远处的晋王正朝她看。 晋王对姜年倒是没有意见,但对严青松那是恨极了。 他都没得到的女子,竟对旁的男人这般温柔缱绻,让他如何甘心? 尤其是看到姜年那张美得不可方物的脸,还有那柔弱无骨的身段,在房中该是何等诱人。 姜年就当没瞧见,将头转向一边,霎时愣住。 燕王?他也来了? 燕王正看着前面的马球,依旧是冷冰冰的样子,也不知道是谁惹了他不高兴,还是天生冷脸。 刚移开视线,燕王便看了过来。 身边的副将见自家殿下一瞬不一瞬地盯着人家姑娘,心中疑惑,盯着人家姑娘作甚? ...... 见姜年一直没动,姜明远从晋王处走来,沉声道:“还不去给晋王殿下见礼?” 方才他们等啊等,就是不见姜年过去。 “啊?晋王殿下来了?哪呢?” 姜明远:...... “跟我走。” 起身看向姜念:“妹妹不一起吗?” 姜明远脸色一变,“她方才已经见过礼了。” 姜年不情不愿地走过去,就要行礼。 “不必多礼。”晋王语气里是藏不住的激动。 姜年也没客气,还真就收回手,直起腰,身边的宝珠吓得变了脸色。 本来她一个小官之女,能够见到晋王殿下,就已经是荣幸,若换了别人早就紧张得说不出话来,但是姜年在晋王面前装都不想装。 上辈子,这人就难缠得很,在路上频频偶遇,动不动就让姜明远带她出去,甚至还与她说些荤话,好色两个字都写在脸上了。 此时的晋王那个激动啊,终于见着了! 晋王府里虽然姬妾众多,各类的都有,但对他这般不屑一顾的,姜年还是头一个。 美人到底是美人,就是与旁人不一样。 眼前的少女,肤如白玉,一抹朱唇娇嫩欲滴,只轻轻一瞥,便足够让人沉醉。 这样的女子才配得上他。 姜年没忍住翻了个白眼,就算不看晋王的眼神,她也能知道是什么恶心表情。 上辈子晋王身份摆在那,她对他一直也是疏远有礼,但是这人不但看不懂眼色,反而得寸进尺。 这辈子,休想让她给他半点好脸色,大不了治她的罪好了。 姜年愈发坐不住,她的目的达到了,便不想继续待着。 打了个哈欠,眼角涌上泪珠,看得晋王更是心痒痒。 “五弟好兴致。”是燕王的声音。 在座的人赶紧起身,姜年行了礼,抬头朝燕王投了一个感谢的眼神,福了福身便赶紧溜了。 有贵客,她这般身份的就不便待了。 回到亭子里,姜念便道:“姐姐,那可是晋王殿下,你该恭敬些才是。” “我还不够恭敬吗?” 她已经够恭敬了,若不是因为她惜命,高低都得惹恼了那晋王,让整个姜家都给她陪葬。 姜念一噎,委屈着低下头不再说话。 看了一眼从晋王处出来的燕王,心道得赶紧走,不然晋王那厮怕是还得来找她。 站起身,看向姜念:“我身子乏了,就先走了,妹妹和大哥一起回去吧。” 说着,迈着步子就要走。 姜念正要追出去,“念念。”姜明远叫住她。 一同叫住的,还有走在他身前的燕王。 眉心微蹙,念念? 那日在太清观中,门外那人好似就是这般叫屋内的女子。 不由得朝那女子看了一眼,便收回视线。 经过亭子的时候,方才那个大风筝就这么被扔在地上,燕王瞧了一眼,身后的下属立即会意,将风筝捡起来带走了。 姜年爬上马车,吩咐外面的车夫:“走走走,快走。” 宝珠不懂:“姑娘,咱们不等大公子吗?” “不等了,咱们先走。” 车夫赶了马车,就这么往城里走。 等燕王一行人出来,马车已经走远,燕王上了马车,“走吧” “是。” 燕王的人马就走在后面,不缓不急,姜年朝后面看了一眼,只瞧见应该不是晋王的马车,松了口气。 马车一路上很顺利的回了姜府,路上没有半点差错。 ...... 当晚,燕王府书房内的灯又亮到半夜。 下属将调查结果放于案上便退了出去。 燕王骨节分明的手指轻轻点着案桌,看向立于一旁,上面画了一个大大笑脸的风筝。 姜年...姜念...... 第20章 胸中无墨,脑中无才 姜明远对昨儿个姜年的表现十分不满意,本想来教训她几句,但姜年没给他机会。 当天回来便早早锁了院门,第二日天刚亮就出了府,一直到晚间才回来。 一直见不到人,姜明远也干脆不见了,直接冷着她。 姜年乐得自在,带着宝珠出了门。 那日从姜明远手上要了一间铺子过来,那是她母亲的嫁妆,怎么都得去瞧瞧。 那厢秋玉得了消息,又开始在姜念面前嚼舌根:“姑娘,大公子竟然将手下的绸缎庄给了大姑娘,老爷和夫人都不管管?” 以前大公子可是只对她家姑娘一个人好的,如今倒是将姜年放在了心上,又是带着去诗会,又是带着去郊外散心,如今连铺子都给了,往后还不得反了天? 一个从边关回来的不受宠的姑娘,凭什么有这般待遇? 她们姑娘才是府中最受宠的姑娘! 二姑娘不过是平日里得了一些首饰玩意儿,她才回来多久,就要跟她家姑娘抢大公子。 秋玉心里恨呐,恨不得姜年再也回不来。 ...... 铺子前站着一个三十来岁的男人,留着胡须,瞧着老实憨厚。 见姜年走近,立马行了礼:“见过大姑娘,公子已经吩咐过小的了,如今绸缎庄的人,大姑娘只管差遣。” 话是这般说,但他们这些人谁不知道大姑娘从边关回来不久?胸中无墨,脑中无才,怕是连生意二字都不晓得如何写? 差遣?如何差遣? 今日也就是走个过场,摆摆谱罢了。 姜年踏进绸缎庄,只扫了一眼,便坐下来,庄内的伙计赶紧上茶。 小小地抿了一口,算不多好喝,姜年一直没说话。 身边的管事站得久了,心中开始不满起来,便问:“大姑娘今日来,可是有事?” “就是在府中无聊出来瞧瞧,你们不用管我,都去忙吧。” 绸缎庄的生意算不上多好,自姜年进来,来看布的也不多。 其实昨儿个她就来过,但没进来,只在对面的茶楼上瞧了一阵。 从早上一直到巳时末,也就不到十个客人。 管事一副果然如此的神情,竟真的转身走了。 这时,门口走进一位女子,手里抱了布,一进来就说要换布。 大概就是这位娘子在绸缎庄买了两匹布,但布上有瑕疵,只是伙计不认,说不是在这里买的。 姜年闻声看了过去,那姑娘昨儿个她见过,至于手里的布,也是从这里带出去的。 姜明远管铺子可真是有一手,客人昨日才来过,今日便不认了。 怪不得客人少,若客人多,倒是这些客人们脑袋被驴踢了。 缓缓站起身,走到那姑娘身前:“这位娘子,伙计不懂事,您别生气,这样吧,我给您换一批新的,额外再送您两匹,您看如何?” 那女子本来不答应,但一听说还免费送,立马就答应了,也不闹了,高高兴兴地出门去。 “大姑娘,您这是何意?”管事的不由得抬高的声音,明显不服。 “那你说该如何?” “自然是将人赶出去,若是今儿个给她一个人开了先例,往后还会有更多人上门来,大姑娘,您不懂做生意的难处......” “所以这些布到底是不是从这里出去的?” 管事的一噎,伙计也都低头不说话。 就是说这种瑕疵布不止这些,已经卖了不少,甚至来退换的人也不止今日这一个。 “大公子就是这般教你们做生意的?” 那管事立马开始说好话:“大姑娘,您也知道,这生意不好做......” “李管事,明日开始,你就不用再来了。” 说罢,看向方才那个伙计:“还有你,也跟着一起走吧。” 那管事当下就变了脸:“我们都是夫人和大公子的人,大姑娘无权将我等斥离!” 姜年淡淡道:“哦,既然是让他们的人,那你就去找他们,与我有何干系?” 管事气得吹胡子瞪眼睛,但眼前的是主家大姑娘,他们还没有那个胆子动手。 扫了一眼其他人,姜年再次坐下:“将他们两个人扔出去,谁扔的,我就奖谁二两银子。” 二两银子,那可是普通百姓几个月估计都挣不到的钱。 闻言,剩下几个伙计一起上前,直接将两人抬着扔了出去。 “这绸缎庄我已经接手,若是有谁还念着府中姨娘和大公子的好,今日就尽早离开吧,免得日后生龌龊,还有,若是再有今日这般情况,是咱们绸缎庄的额,一律按方才那般处理。” 她母亲的东西,不应该有那些恶心玩意儿。 众人面面相觑,都不敢再说话。 方才大姑娘进来之时,谁都没有放在眼里,不曾想,竟是个强硬的。 只是...... 大公子与夫人都不是好惹的,这位大姑娘,怕是要倒霉了。 让宝珠给了银子,沈清棠便离开了绸缎庄。 宝珠担心道:“姑娘,那些人不会善罢甘休的。” “无妨,大公子和冯氏不会理的。” 当一个人能从你身上得到好处的时候,别说是手底下一个管事,就是自个儿,都得自己劝自己想开些。 回到府上,天色已晚,前院一直没有动静,姜年就知道白日的事情不会再有人来烦她。 晚间宝珠锁了院门,姜年还在桌案旁看书,就听到外面传来敲门声。 宝珠赶紧出去问:“这么晚了,谁啊?” 院子外面沉默良久才又响起声音:“是我,柳姨娘。” 宝珠赶紧去开门,将人引进屋,上了茶便退了出去,屋内只剩两人。 “姨娘想明白了?”姜年将茶杯朝对面推了推,笑问。 姜年穿着里衣,外面只披了一件袄子,卸了钗环,散着青丝,小脸儿白皙,倒显出几分稚嫩。 柳姨娘心中微顿,不过还是个孩子。 “我想过了,你说的有道理。” 姜年轻笑,明明是一副无辜娇俏的少女模样,说出来的话却是一针见血,“我大哥去找过你了吧?” 柳姨娘再次惊讶:“你如何知晓?” “他是不是与你说,当年你的孩子的确是被我母亲害死的,让你与他一起...来对付我?” 按照姜明远的性子,一定会说,他作为林氏的儿子,见不得柳姨娘这么多年饱受丧子之痛,想替母赎罪。 柳姨娘这回是真的信了,她也没想到,大公子竟然会说那等话。 她恨林氏,但上次姜年的话,她心中便开始怀疑,姜明远的那些话,更是让她心中大骇。 除掉府中大姑娘,林氏一人便好说了,到时候,冯氏岂不是更加春风得意? “你说要与我联手,到底要如何做?” “姜家的管家权这么多年都在冯氏手上,姨娘就不眼馋?同样是姨娘,凭什么她就能这般风光?只要姨娘当了家,这进出府就容易许多,到时,我那弟弟也好有个去处。” “可是...你如今在家中无依无靠,拿什么对付冯氏?况且,上头还有个老夫人,你...要如何应对?” “姨娘若是真的想与我联手,就只管回去等消息,到时你就知道了。” 第21章 自己给自己刨坑 两日后,公主府那边递了消息,说是林氏病了,让姜年去探望。 姜年让宝珠给寿安堂递了话,姜老夫人立马传话,叫冯氏准备准备与她一同去。 冯氏当即便焚香沐浴,衣着华丽,钗环满发,恨不得让所有人都知道她今日要登公主府的门。 姜念去了一趟郊外身子乏了,便没有一起,姜老夫人也并未督促。 真实原因,大家都心知肚明。 只要冯氏在公主面前露了脸,往后常走动,有的是机会,不急于一时。 一路上,冯氏问了好些关于公主殿下的事情,姜年都一一作答。 姜家在京中并不显赫,甚至那些高门大户都不晓得还有这样的人家,所以冯氏这么多年外出赴宴甚至与京中夫人们的往来并不多。 那些门槛低的,冯氏看不上,门槛高的,又看不上她,所以走动的便少一些,今日也算是扬眉吐气了。 姜年还嘱咐了冯氏一些话。 “怀宁公主喜安静,姨娘到了府上还是要少些说话,还有,殿下身子不好,到时咱们进去请个安就成......” 不过她知道,冯氏肯定不会听她的。 冯氏不会相信她的话,越是她说的,冯氏越是不相信。 “我说年姐儿,别以为你去了一趟公主府就高人一等,老太太都说了,让我多与殿下说说话,你这般,可是没将老太太放在眼里?” 见冯氏一脸不耐烦,姜年噤了声,看到她这般态度...她就放心了。 她倒是怕她不说些什么。 在府门前下了车,公主府的小厮将两人引了进去,“姜夫人刚喝了药,眼下正安睡,殿下让姜娘子先去前院儿。” “有劳了。” 见公主府的下人对姜年这般恭敬,冯氏的牙都快咬碎了。 一个失了清白的贱人,凭什么能入得了公主的眼?她女儿才是正儿八经的大家闺秀,姜年就是个边关回来的野丫头,能懂什么?公主殿下真是眼拙。 怀宁公主确实很是喜欢姜年这小丫头,别看在她面前恭恭敬敬,身边的嬷嬷说了,私下里也是个活泼好动的性子。 两人进了屋内,给怀宁公主行了礼。 “不必多礼,快坐吧。” 姜年施施然坐于离怀宁公主最近的椅子上,冯氏从方才坐轿子的时候就一直看个不停,如今进了屋见着了人,终于紧张起来,才不敢乱动。 姜年介绍:“这是家中姨娘,今日陪我一同来。” 闻言,怀宁公主扫了一眼,冯氏见状立马又站起来行礼,字字句句都是谄媚之音:“府中大姑娘毕竟年纪还轻,便让妾身陪着来,以往都是只听殿下的大名,今日一见,真真是见着活菩萨了。” ...... 屋内一阵沉默,怀宁公主一直没出声,冯氏就这么尴尬地僵在那,随后便讪讪地又坐下。 怀宁公主的地位整个大祁谁不知道?这样拍马屁的话也见怪不怪,但是,怀宁公主不信佛,这件事情知道的人很少。 源于年轻时候的遭遇,对佛没有半点好感,说怀宁公主是菩萨,简直是故意恶心她。 姜年转头小声道:“姨娘还是不要说话的好。” 身边的嬷嬷赶紧道:“姜娘子先在这里稍坐,陪着殿下说说话,姜夫人喝了药也有些时辰了,应该快醒了。” “是。” 姜年在怀宁公主身边说了一会话,说的都是最近外面发生的事情,还有她碰着的好吃的好玩的。 怀宁公主年岁大了,不能出门,听听这些,心情也是好的。 冯氏坐于一旁想插嘴,但就是没成,在后面剜了姜年一眼又一眼,觉得是姜年故意挡着她,不让她在殿下面前露脸。 本来登公主府的门还有些紧张,见怀宁公主这般好说话,竟也坦然起来,就想往前凑。 那边姜年正说得欢,门外有丫鬟禀报:“启禀殿下,姜夫人醒了。” 怀宁公主笑起来:“人醒了,你先去吧。” 姜年还没开口,冯氏就忍不住抢过话头:“是啊年儿,你就去吧,我陪着殿下说话。” 怀宁公主沉下眸子,并未说话,只看向姜年:“快去吧,别让姜夫人等着急了。” 见怀宁公主没有反驳,福了福身,转身便出了屋。 跟着丫鬟一路来到林氏的住处,姜年终于忍不住扬了扬嘴角。 进了屋,林氏坐了起来,靠在杌子上正等着她。 “娘,您怎么样?” 林氏笑了笑:“放心吧,娘没事。” 因为姜明远的事情,林氏确实伤心,身子也确实不如前几日,只是知道女儿要做重要的事情,她不能坏事。 “娘,辛苦你了。” 林氏慈爱地摸摸女儿的头:“娘不辛苦,只要你的事能成就好,今日冯氏也来了?”说着,朝门口望了望,“人呢?” “陪着殿下说话呢。” 饶是林氏,听到这话都觉得匪夷所思。 冯氏那个性子,陪着殿下说话...真的不会惹恼殿下吗? 冯氏确实有些小聪明,但在说话上......深怕别人不知道她的好,不知道别人的坏。 这话头一旦打开,那就说得没完没了。 姜年就是算准了她会说什么,才带她来的。 急于表现自己,又觉得自己故意不给她与公主说话的机会,更是不知轻重,到底是老太太教养出来的,一个妾室,竟敢陪着公主说话,在姜家养成了不知天高地厚的性子。 虽说冯氏当家多年,性子应该沉稳一些,但本性难移,她不必出手,冯氏自己就会给自己刨坑。 林氏还是担心:“万一冯氏惹恼了殿下,牵连了你可如何是好?” “娘放心,殿下并非不分黑白之人,谁惹她不高兴,她自然就找谁的茬,和女儿没关系,大不了,女儿这几日就不来看娘了,娘自己要多保重。” 闻言,林氏稍稍松了口气。 “你心里有数就好,我就怕你一个姑娘家去做那等危险的事情,要是受了伤可怎么好?” “娘,女儿不会冒险的,在咱们还没过上好日子之前,我肯定会活得好好的。” 仇还未报,又怎甘心去死? 陪着林氏说了会话,就出了屋,朝前院看过去,这个时候,冯氏自由发挥也完成了吧? 问身边的丫鬟:“与我一同来的那位妇人在哪?” “殿下吩咐了,带着人在园子里逛逛。” 这下,冯氏的尾巴都得翘上天了。 也不知道她的信有没有送到? 这时,院子外面突然进来一人:“姜娘子,你快去看看吧,府上的姨娘出事了。” 第22章 只是怕了 姜年跟着丫鬟去了前院,冯氏正战战兢兢地站于院中,连头都不敢抬。 公主身边的嬷嬷一脸阴沉,见姜年进来,立马道:“姜大姑娘,殿下念在你的香囊与姜夫人的手艺,才这般厚待你母女二人,允你进府探望,但你们府上的下人好似并不这般想。” 下人二字彻底让冯氏气疯了。 她明明是姜家的夫人,什么下人!哪家下人能穿戴得如她这般体面,她这么多年操持姜家,哪里是下人? 姜年看了一眼冯氏,立马赔不是:“嬷嬷别生气,我家姨娘在府中自在惯了,第一次来公主府,难免紧张。” 嬷嬷冷笑:“紧张,我可瞧不出半点紧张!放肆得很呐!” 冯氏身子一哆嗦,脸色煞白。 “我说姜娘子,自古以来妾室和下人一样,贱婢就是贱婢,你既知要来拜见殿下,不就该带这等上不得台面的东西来。” 冯氏气得发抖,但就是不敢还嘴。 姜年诚惶诚恐:“是,嬷嬷教训的是,嬷嬷,可否告知姨娘到底犯了何事?” 嬷嬷瞪了冯氏一眼,道:“她在殿下面前说了一些不该说的话,还打碎了殿下最喜爱的云纹琉璃盏,那可是宫中赏赐下来的,竟被她打碎了,怕是你们整个姜府都赔不起!” 冯氏想要辩驳,“嬷嬷,我不是......” 话未说完,嬷嬷厉声道:“还敢狡辩,给我掌嘴!” “啪啪”两声,府中嬷嬷的手劲儿,那可不是一般人家的丫鬟婆子能比的,都是在宫里练出来的手艺,冯氏的脸霎时就肿了。 “来人,将这个贱婢给我扔出府去!” 说着,来人便架着冯氏要往外走。 姜年见状,着急要跟出去,随后又行了一礼:“嬷嬷恕罪,是我家姨娘不懂事,在此向您赔罪了。” “姜娘子还是赶紧回去吧,一会殿下怪罪下来,可不是你能承受的。” “是,多谢嬷嬷。” 一转身,嘴角扬起笑。 公主府的人将冯氏直接扔了出去,冯氏爬起来想解释,丫鬟冷声道:“你不过就是一个妾室,能跟着姜大姑娘进公主府已是几辈子的造化,在公主府还敢这般不安分,姜家有你这等贱婢,也是不幸,殿下没有处置你,是嫌晦气,但从今往后,你们姜家人,休想再登公主府的门!” “什么?你说什么?!” 姜德昌着急忙慌地从不远处跑来,台阶上的丫鬟一个眼神脸都没给他,直接转身进府关上门。 姜德昌接到女儿的信,说是今日要为他在公主面前说好话,有助于他仕途晋升。 他高兴啊,当下就从礼部出来,马不停蹄地赶来,一路上都沉浸在要升官的兴奋之中。 结果刚下了马,就见府门大开,门里直接扔出一人,还说了那些让人惶恐的话。 眼见大门关上,姜德昌无法,只得看向一旁的姜年。 “年儿,这、这究竟怎么回事?” 姜年沉着脸看向地上的冯氏,“您问她!” 方才的话姜德昌听得清清楚楚,往后姜家人再登不得公主府的大门? 使不得,这可使不得啊。 “说,你到底做了什么?” 冯氏眼眶红红,上前就要抓姜德昌的衣袖。 “老爷,老爷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就是......” 冯氏说不下去了,那些话是她自己说的,那琉璃盏也确实是她摔碎的,她不知道该如何解释。 “还是我来说吧。” “父亲,母亲近几日身子不适,殿下体恤,便让女儿来探望,祖母一向喜欢姨娘,便让姨娘与女儿一同前来。” “女儿今日本是要在公主殿下面前为父亲说些好话的,可女儿就去看了一趟母亲,出来便被公主府的人叫了去,说姨娘闯了祸。” 姜德昌听到此处,已经气红了眼。 姜年居高临下,字字铿锵:“姨娘不知在公主面前说了什么,惹恼了殿下,还将殿下最喜爱的琉璃盏打碎,嬷嬷说了,那是宫里赏的,将咱们整个姜家赔进去都不够。” 冯氏终于怕了,抓着姜德昌的腿结结巴巴:“不是的老爷,不是这样的......” “父亲,您仕途坎坷,今日好不容易有了机会,就这样没了,这事,您自己看着办吧,女儿也无能为力。” ...... 闹了一阵,公主府门外终于安静下来。 嬷嬷走进来,“殿下,人都走了。” 怀宁公主声音懒懒道:“知道了。” 嬷嬷上前捶腿,欲言又止,怀宁公主淡淡道:“有什么话就说。” “殿下,姜大姑娘是个好孩子,今日这般...是否过于严厉了?” 怀宁公主轻笑:“她呀,此时心里估计正高兴,要谢谢我呢。” 嬷嬷不明白,虽说处置了冯氏,但姜大姑娘也跟着丢了脸,姑娘家最是看重脸面,有何高兴的? “那冯氏你今儿个也瞧见了,一个妾室,穿金戴银,打扮得比姜家正头夫人还要隆重,就知道她在府中是何等地位。” “我今日也确实看那冯氏不顺眼,不过是做了一个顺水人情。” 姜年与林氏在府中处处受制于这个冯氏,怀宁公主在宫里摸爬滚打这么多年,姜年和冯氏的心思又怎会看不出来? 只是见这母女俩实在是苦,看不下去罢了。 “殿下是故意?既如此,为何不直接将那冯氏处置了?这样姜大姑娘的日子也好过一些。” 怀宁公主摇摇头:“你这多管闲事的老毛病又犯了,那毕竟是姜府的家事,我一个外人不好多问。 再者,我若真的将冯氏处死,外头的人会如何想?宫里的人如何想?到时...只怕是会给她们母女俩惹麻烦。” 嬷嬷低头默不作声,姜家倒是无人在意,可一旦牵扯上公主府......怕是不得安宁。 “还是殿下想得周到。” 怀宁公主苦笑一声:“我呀,只是怕了......” 回去的路上,姜年第一次觉得姜德昌顺眼了几分,以为今日在公主府闯了祸就结束了? 姜德昌最看重自己的仕途与脸面,今日冯氏彻底将公主府得罪,就相当于断了他一步登天的机会,能放过她? 且等着吧,这才是开始。 第23章 存心捣乱 家中今日知晓姜年要将姜德昌引荐给怀宁公主,姜老夫人早早就沐浴好进了小佛堂。 给各路神仙进香磕头,甚至还让人去算命先生那里求个心安。 京城的人家,最信这些,家中有什么大事都要找算命先生卜上一卦。 张妈妈高高兴兴地从外头回来,姜老夫人赶忙问:“怎么样?” “老太太宽心,那青阳先生说了,咱们家老爷是个有官运的,只要家中无人出岔子,不出两年,肯定能升上去。” 闻言,姜老夫人笑得合不拢嘴,一拍大腿:“真的?那青阳先生当真这般说?” 姜老夫人最惦记的就是儿子的仕途,可是自进了京一直没有起色,头发都愁白了。 “千真万确,青阳先生说了,只要咱们府上规规矩矩的,老爷很快就能迎来升迁,不过......” 姜老夫人心中咯噔一下:“不过什么?” “青阳先生今日说的时候,最后有句话没有说完,奴婢问了,青阳先生说事情既已发生,说了也无用,只让老奴回来。” 姜老夫人方才的好心情霎时没了一半,这怎的说话还说一半?实在是不让人安心。 难道是发生了不好的事情? 正胡思乱想着,外面有人来报:“老太太,大爷回来了。” “快,快将人叫来。” 姜德昌冷着脸进来,身后跟着两个脸颊高高肿起的冯氏,还有一言不发的姜年。 “这...”姜老夫人傻眼了,“这是怎么了?” “问这个贱人!”姜德昌生怕再多看一眼冯氏,就忍不住要打女人。 冯氏上前委屈地要说话:“母亲,我......” 姜德昌气得大吼:“你还委屈上了!要不是你,今儿个我就进了公主府的门!” 说着,拿起手边的茶杯砸在冯氏头上。 冯氏额头被砸破,血流了下来,惊叫一声往后倒。 姜德昌这么多年没有发过这么大的火,姜老夫人就知道今日的事情不小。 “德昌啊,你先别生气,听听她如何说。” “说?还说什么?因为这个贱人,得罪了公主府,儿子的仕途也毁了!” 越说越气,姜德昌砰地锤了一下桌子。 冯氏惶恐地看向姜老夫人:“不是的,不是这样的......” “不是这样?你是说公主府污蔑你!” 姜德昌被气得头昏昏沉沉,就要抬腿一脚踹上去,被姜年拦住了。 “父亲,您消消气。” 姜年看向姜老夫人,沉声道:“祖母,您让我带姨娘去拜见怀宁公主,孙女照做了,但是姨娘...她打碎了宫里赏赐的琉璃盏,还在殿下面前说了不该说的话,至于说了什么,您还是自个儿问她吧。” “公主殿下大怒,若不是看在我母亲的面子上,姨娘怕是也没命回来,公主府的人说了,从今往后,咱们姜家的人,就别想再登公主府的门。” 姜德昌一想到本来要在公主殿下露脸,结果就这么被毁得干干净净,竟抓起手边的果盘扔了出去。 这次将所有怒气都倾注其中,若是扔在头上,怕是要出人命,姜老夫人赶紧拦着。 “祖母,本来孙女已经与殿下说好,就等着父亲来,只是您也看到了,不是我不想,而是有些人存心捣乱,这次,我真是没办法了。” 姜德昌听到这句存心捣乱,心中更气。 姜老夫人突然想起张妈妈带回来的消息,只要府上不出岔子,规规矩矩的,就不会有任何问题,两年之内,德昌一定能晋升。 后面还说既已发生,他也无能为力,这就对上了! “儿子本来已经到了公主府,就要进去,结果愣是被这个贱人毁了,都毁了!” 姜老夫人心中可惜,也生气,但也有心虚。 今日冯氏去公主府,都是她的意思,可也没想到冯氏竟这般大胆。 姜德昌越说越火大,姜老夫人也气啊,怎么就这么不争气! 姜老夫人看向儿子:“德昌啊,既然事情都已经发生,那、那现下该如何?” 姜德昌能有什么办法,他今日赶去公主府,也是得了姜年的信儿,于是,便转头看向女儿。 姜老夫人知道,这事只有林氏和姜年能说上话,要是真的得罪了怀宁公主,姜德昌别说晋升,怕是要遭打压。 上前一把握住姜年的手,拉着她坐在自个儿身边,慈祥地拍拍她的手,见她穿得单薄,还关心了几句。 这一幕,让冯氏本来就不好看的脸面顿时狰狞起来。 “年姐儿啊,你是个识大体的,你可得为你父亲想想办法,不然,咱们家可要不安宁了。” 姜老夫人和姜德昌一个德行,都是无利不起早的,何时对姜年有过这般态度? 就连姜德昌也赶紧说好话:“是啊年儿,爹以后如何,可都要仰仗你了呀。” 姜年有些为难:“父亲,今日在公主府,那些话您都听到了,姜家人入不得公主府的门,女儿如今...也无能为力啊。” 冯氏闯的祸,让她摆平?天底下哪有这等好事? 姜德昌又瞪了冯氏一眼。 “那、那怎么办?”姜老夫人突然想起来什么,“你母亲不是还在公主府吗?让你母亲说说好话呀。” “这......” “年姐儿,德昌可是你父亲,家中都是你的亲人,你可得想办法啊。” “祖母,您也知道,今日姨娘惹恼的是公主殿下,不是一般人,您让孙女如何说?” 姜老夫人也知道这事不好办,但身为姜家人,就得为家里分忧。 不过这会的姜老夫人,哪里会说这样的话? “年儿啊,这事还是要靠你啊。” 姜年叹了口气:“眼下不行,之后却说不定,只是,到时咱们也不能空手上门,总得给公主殿下送些什么吧?还有府中的下人,也不好让人家白给咱们说好话。” 姜年这话,姜老夫人听明白了,是该打点打点,将下人打点好了,才能在公主殿下身边说好话。 让她出力,就得有好处,这么多年,冯氏掌家,手中的银子不少,总得吐出来一些。 公主府,少了可不行。 姜老夫人当下对冯氏便下了命令:“从你房里拿些银子来,公主府不比别处,多拿一些,别在再像平日里那般小家子气。” 冯氏脸色一变,快要气晕过去了。 姜年回到清芳院天已经不早了,一起回来的,还有几个箱子。 宝珠打开想起悄悄地看了一眼,赶紧盖上。 “姑娘,这都是给咱们的?” “不是。” “但以后会是咱们的。” 第24章 究竟为什么 寿安堂内。 姜老夫人终于将儿子打发走,冷眼看向地上跪着的冯氏。 “母亲,我......” 啪! 姜老夫人一巴掌甩在冯氏脸上,怒吼:“你还有没有脑子?!” 冯氏本来就肿起来的一张脸,现在更肿了,惊呼一声,捂着脸瘫倒在地上。 诚惶诚恐地看向姜老夫人:“姨、姨母,我、我这么做,也是为了咱们家呀,您不是说,让我、让我多与殿下说说话吗......” “你还敢说!”要不是怕手疼,恨不得再多扇几个巴掌。 “那琉璃盏也是我让你摔的?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我是怎么教你的!” 冯氏不敢说话了,缩着脖子瘫在姜老夫人脚边。 本以为是个中用的,没想到竟是个蠢货。 “说,你在殿下面前究竟说了什么?” “我...我......” 姜老夫人将拐杖往地上一顿:“还不说!” 冯氏支支吾吾:“就...说了一些念念的好话,还、还有...还说了姜年粗鄙无礼...在、在路上失了清白......” 姜老夫人眼前一黑,一拐杖就打在冯氏身上。 “你、你!” “姨母,我也是想让公主殿下厌恶姜年那个贱人,就多说了一些,姨母,我真的是为了家里好啊!” 姜老夫人痛心疾首:“家里怎会有你这样的蠢货!若是年姐儿失了清白这事传出去,名声就毁了,她的名声没了,你女儿的名声又能好到哪里去?到时,连带家中两个哥儿的婚事也要受牵连,你真是要气死我呀!” 冯氏像是终于想到这一层,眼中多了一丝惊恐,怎么会,怎么会! 她就是想让姜年永远都翻不了身,才说的那些话,可若连累了她的孩子,她是万万不愿意的。 “姨母,姨母,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 她儿子已经定了亲,女儿虽还未说亲,但是那副样貌加上才情,一定能说个好人家。 若是被姜年这个贱人影响了...... “姨母,您帮帮我,念念和明盛可千万不能出事啊。” 姜老夫人悔不当初:“如今知道怕了?当时说那些话的时候怎么就不想想呢?这些话说出去,殿下该如何想我们姜家,如何想德昌,你真是要害死他呀!” “眼皮子浅的东西,我怎么就将你许给了德昌!” 当初为了与娘家姐妹亲近些,将来对姜家也能有所助益,才将外甥女给儿子做妾,谁想到,竟做出此等蠢事! 万幸当初换子的事情没有与冯氏说,不然,怕是早就酿成了祸事。 见姜老夫人许久不说话,冯氏轻声问:“姨母,那咱们现在怎么办?” 话已经说了出去,也没有收回来的道理啊。 “怎么办?你问我,我问谁?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 姜老夫人没好气地看了她一眼,吐出一口浊气。 ...... 姜明远今日专门带了姜念出门,一回来,就察觉到府中不对劲,问了下人,都不敢说。 两人去给老太太请了安,见老太太神色淡淡,就知道肯定是出事了。 自回来就没见母亲,姜念担心,便径直去了海棠院。 冯氏一张脸已经没法看,又不敢找郎中,此刻身边的妈妈正给上药。 姜念一进来,就看到冯氏这副样子,赶紧上前:“娘,您这是怎么了?” 冯氏早就发了一通脾气,挥挥手屏退屋里的人,脸肿得实在严重,不好说话,一张嘴就疼。 “娘,到底是谁把您打成这样的?” 冯氏说不了话,只能摆摆手,在公主府吓了个半死,回来又被姜德昌和老夫人这般对待,她有些累了,想休息。 姜念没能从母亲那里问到什么,只能回自己院子。 秋玉眼珠子一转问:“姑娘,要不咱们去问问大公子?” 姜念摇摇头,大哥与她刚从外面回来,估计也不会知道。 此刻,姜明远从下人那里听到风声,便直接去找了姜德昌,谁料不问还好,一问,姜德昌就来气。 从院儿里出来沉吟片刻,便往清芳院去了。 姜年刚将银子清点好,外头就传来脚步声。 姜明远一来就质问:“你今日是不是做了什么?” “大哥何故有此一问?” “今日姨娘被罚,父亲发了脾气,就连祖母都神色淡淡,难道不是你?” 姜年笑了:“原来大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呀?” 姜明远皱眉,并未说话。 “大哥,你真的当我是亲妹妹吗?” 姜明远一愣,看着站在台阶上的姜年,呼吸一滞,喉间的话就这样哽住。 “你是我的亲大哥,上次为了一个庶女苛责与我,今日为了一个妾室质问与我,你告诉我,究竟为什么?” 姜年语气淡淡,平常的就像在问早上好。 可偏偏是这样平淡的语气,让姜明远僵住了。 姜明远一向骄傲、自负,深觉自己有大才,喜欢听别人奉承。 在姜家,总是一副运筹帷幄的模样,别人就该活在他的掌控之下。 姜明远盯着那双毫无波澜的眸子,浑身就像被扒光了一样,心中的那些阴暗都曝于阳光下,无所遁形。 姜年忽而转头不再看他,语气里是前所未有的失望:“大哥,既然不喜欢我,便也不必勉强与我相处,索性我过年就要去严家做妾,从此你我,怕是也不会再见。” 方才姜明远心中的压抑,在听到去严家做妾的时候就少了一大半。 如今再看姜年的神色,方才的话竟多出几分赌气、委屈的意味。 姜明远松了口气,暗道自己竟被姜年骗了过去。 姜年这样的人,小时候就没脑子,在边关长大了能有多少见识? 不过是觉得他冷落了她,想要吸引他的注意罢了。 “大哥还是去看姨娘吧,想知道发生了什么,不如自己去问。” “宝珠,送客。” 宝珠上前恭敬道:“大公子,您还是走吧,我家姑娘累了要休息。” 姜明远并未多说,心中不由得嗤笑一声。 就是个不谙世事的小姑娘,能有什么心眼儿? 不过有件事确实该解决了,晋王那边已经在催,严家的婚事,不能再拖了。 第25章 有份大礼 姜年把嫁妆单子交给柳姨娘。 “姨娘先看看,这些应该是库房里有的,到时若与单子上的有出入,就去找冯氏。” 柳姨娘接过单子看了一眼,心中一惊,府中竟有这么多钱财? 但转念一想,以姜家如今的地位,不该有这些,只能是林氏的嫁妆了。 “大姑娘,你这般费尽心力夺掌家权,为何要给我?” “姨娘也是家中一份子,姨娘不想要掌家权?” 柳姨娘沉吟片刻,缓缓道:“虽然我也想将冯氏拉下来,但也知道自个儿的斤两,大姑娘为何不将掌家权握在自己手里?” 姜年莞尔一笑:“姨娘难道想不明白?” 姜家对林家是何等防备? 掌家权就算不在冯氏手里,但也不会交到她手上。 没了冯氏,还有柳姨娘,柳姨娘这么多年在府中如何,大家都看得清楚明白,所有人都觉得是个好拿捏的。 “可是...这都多少日了?我瞧着老太太,可没有半点要回掌家权的意思。” “姨娘这些年在府中不常露面,这几日记得多去老太太和父亲身边走走,至于其他的,姨娘不用操心。” 柳姨娘瞧着面前这个才将将十五的少女,心中仍旧不甘心相信,明明正是天真纯善的年纪,竟有了这般谋划,那一双眼睛里,盛满了算计。 第二日,早饭时间一过,姜念便来了。 姜年没让她进屋,站在台阶上,就这么与姜念对望。 “姐姐,妹妹有话想与姐姐说。” “有什么话就站在那说吧,别到时候又摔倒了,让大哥来责骂与我,说是我欺负了你。” 姜念叫绞着帕子,咬着嘴唇不出声,身边的秋玉看不过,但也不敢真的出头,一双眼睛只阴狠的盯着姜年。 姜年只当没看见,恨吧,越恨越好。 “姐姐,上次妹妹确实不是故意的,我也解释过了,可是大哥不听......” “姐姐,都是妹妹的错,妹妹在这给姐姐赔不是了,还望姐姐能放过我母亲。” “妹妹这说的哪里话?我回家才多久?姨娘可是掌家之人,在府中人人敬着,全京城,怕也是只有咱们府上管姨娘叫母亲了吧?” 冯氏自己闯了祸,一个个都来找她,真当她是好欺负的? 她只答应了在公主府上帮忙,可没说在府中还要为她说话。 姜念脸色一白:“姐姐,我知道,都是我母亲和我的错,如今母亲被祖母责罚,又被父亲冷落,身子实在受不住,姐姐,算我求你了,求你在祖母面前说说好话。” 说着,就要给姜年跪下了。 果不其然,刚跪下,姜明远便来了。 秋玉赶紧委屈道:“大公子,您可算来了,再不来,姑娘...姑娘......” 姜年白眼翻上天,同样的招数还要来第二次? 姜明远赶紧将地上的姜念扶起来,心疼地擦了擦她眼角的泪水。 “年儿,念念就是来找你求情,你不答应便是,这是作甚?” “这回你可看清楚了,可不是我欺负她,是她自己要跪的。” 姜明远无话反驳,将姜念护在怀里,终究是见不得姜念受委屈。 “怎么说你都是姐姐,念念身子不好,平日里又懂事少言,就算有什么,也得让着她一些才是。” 听听,说的是人话吗? 要不是今日他们不占理,怕是要掀翻她这清芳院吧? “你们的意思是,冯氏不该受这个罚?” “我......” “冯氏挨了责罚,是她自己做错事,你们找我有什么用?若实在想知道...”姜年朝门口看去:“父亲,要不您亲自跟他们说?” 姜明远和姜念一惊,纷纷转头看去。 姜德昌沉着脸抬步走进来。 “胡闹,谁让你们来的?” 姜念跑到姜德昌身边,跪下:“父亲,我......” “回去,以后不许再来烦扰你姐姐。” 姜德昌心中有气,别说姜念,就是姜明远,看着都不顺眼。 “父亲。” “回去!冯氏得罪了怀宁公主,能活着回来已是恩赦,你们竟还敢来找年姐儿的麻烦!怎么?你们还想说殿下的不是?” 姜念咬着嘴唇,眼睛红红的,还想说什么,被姜明远拦住。 “父亲,念念也是担心姨娘,我们这就回去。” 说着,将人拉起来,赶紧出了清芳院。 人一走,姜德昌立马换了副嘴脸:“年儿放心,若是以后他们还来扰你清净,你就告诉爹爹,爹爹给你做主。” “多谢父亲。” 姜德昌有点迫不及待:“你上次不是说要与你母亲商量吗?可有消息?” “父亲别着急,这事不是一时半会能成的,公主殿下还在气头上,女儿已经给母亲去了信,相信用不了多久就能有消息。” 姜德昌呵呵笑起来:“好,好,还是我女儿有本事,那爹就等你的好消息。” 姜年眸光微闪,轻声道:“不过父亲,姨娘这事...毕竟不小,如今姨娘还掌着家,若是公主府那边问责......” “你放心,有爹在,若那冯氏还不安分,爹自有办法。” 把姜德昌安抚住,终于送走,宝珠就从外面回来:“姑娘,找着二公子了。” “在哪?” “在望春楼,听说几日前进去就没出来,今日身上的银子花光了,就被赶了出来,此刻正往家里走呢。” 两刻钟之后,姜年带着宝珠要出门,迎面就碰上一道身影,跌跌撞撞的要进门来,身上酒气熏天,脸色泛红,一看就是在外面又喝了一个通宵。 姜年上前行礼:“二哥。” 那少年眯着眼睛,盯着她看了许久,不认识。 姜年笑起来:“二哥不认得我了?我是姜年啊。” 乍一听到这个名字,姜明盛还愣了一瞬,虽是醉酒,但也没到不省人事的地步。 反应过来,一脸嫌弃:“原来是大妹妹啊,你怎的回来了?” “是父亲接我回来的,二哥真是比大哥还勤勉,听说二哥如今在读书,连晚间都不得回家,真是辛苦,父亲知道了,一定会高兴的。” 姜德昌虽然重视姜明远,但是对姜明盛也一样重视,但这姜明盛不学好,读书不行,习武更是不行。 冯氏就给了他两间铺子,想让他做点生意,至少有一个营生。 还以为这下终于安抚住了,殊不知,那两间铺子到了姜明盛手上第三日,就被输了个精光,冯姨娘暗中补贴了不少银子,一直帮儿子瞒着这事。 姜明盛最喜欢听这些恭维之语,这话说到了他心坎里,嘿嘿笑了两声:“大妹妹真会说话,还是你对二哥好,改日二哥给你带好吃的。” 瞧着姜明盛摇摇晃晃远去的身影,冷笑一声,等着吧,有份大礼正在路上。 第26章 又有热闹看了 一路往城外的一个庄子去,马车停在距离庄子不远的亭子处,姜年下了车,坐在亭子里歇脚。 宝珠独自去了庄子,没一会,便带了人回来。 那人一走近,立马跪下来行礼:“小的参见大姑娘。” “不必多礼,快起来吧。” 来人正是宝珠的表哥顺喜,是个十七八岁的年轻人,自她回京,外面的事情都是他办的。 “在庄子上可还习惯?” “回大姑娘,都还习惯。” 这个庄子是林氏嫁妆中的一个,只是当年林氏留了个心眼儿,就是为了给儿女留后路,才没有被姜家拿了去。 那日姜年见了林氏之后,便得了这个庄子,只是主家多年未出现,再忠心的仆人,也得生二心。 “那夫妻俩呢?” “大姑娘放心,我都按照姑娘的吩咐与他们说了,他们就日就会去京兆尹告状,小的给了他们二两银子,既是盘缠,又无封口之嫌。” 姜年点点头:“你做的很好,庄子里的事情就交给你了,至于里面的人,愿意为我效劳的就留着,不愿意的,直接报给宝珠。” 那些人的身契她母亲都给了她,要是有那些不听话的,她也好处理。 在京城之中,除了姜家她没有任何安身之处,这个庄子,她不想丢。 “姑娘放心,小的一定不负姑娘所托。” 姜年盯着他看了一会,笑问:“听说你有个相好的在望春楼?” 闻言,顺喜一慌,赶紧磕头:“大姑娘恕罪,小的...小的......” 姜年轻笑一声:“别紧张,我就是问问。” “大姑娘放心,她什么都不知道,姑娘的事情小的一个字都没说。” “我知晓你为我办事自是尽心尽力,也知你是为了银子,想赚更多的银子去赎你心爱的姑娘出来。” 顺喜跪着没有说话,姜年又道:“放心,那位姑娘的事情我不会多问,不过...有件事,可能需要她帮忙。” 顺喜一愣,不明白姑娘能有什么事情需要一个姑娘帮忙。 他心爱的姑娘只是一个青楼女子,很少外出,只在楼里给那些老爷公子们弹弹曲儿,能...能帮上什么忙? “今日那对夫妇要去京兆尹府,明日,我需要那姑娘在望春楼的管事耳边说些话,做个证” 闻言,顺喜抬头看过来,问:“如何作证?” “无需多复杂,明日只要她在管事耳边说一说姜明盛今日的事情以及在望春楼欠了多少钱便好,事后,必有重谢。” 其实,她事后可以将那姑娘赎出来,但这么做太明显。 她怕姜明远会查到顺喜和那姑娘头上。 顺喜一听无性命之忧,自然是答应,当日便去了望春楼。 从外面回来,家中还没有得信儿,姜年回屋换了衣裳,刚坐下,宝珠就来报:“姑娘,京兆尹府的人来了。” 姜年唇角一勾,眉宇间尽是幸灾乐祸:“寿安堂那边又有热闹看了。” “老太太真是太惯着冯姨娘了,得罪公主殿下这么大的事,竟就想这么揭过去。” 冯氏毕竟是老太太的娘家人,不仅是儿媳,还是外甥女,自然是要向着的。 冯氏掌家,对姜老夫人百利而无一害,又怎会这般轻易就处置? “无妨,且让他们闹去,闹大了才好。” 闹大了,才是她出马的时候。 晚间,外头就传来消息,说姜明盛因为当街欲对良家女子不轨,被那妇人的男人告到了京兆尹,现如今已经被捉拿下狱。 海棠院那边天都塌了,冯氏的脸好不容易才消肿,这下眼睛又要哭瞎了。 在府里日日哭,给姜老夫人和姜德昌都哭烦了。 “你说你到底闹什么?府上好不容易安稳几日,你这到底是要做什么!” “姨母,姨母,您一定要救救盛儿,他可是您的亲孙子啊!他不能有事啊!” 姜老夫人怎会不知,德昌子嗣不丰,如今膝下也只有明远和明盛两个哥儿,盛哥儿真有个什么好歹,姜家可就只有明远这一个独苗了。 姜老夫人也着急,若是不将人赎出来,盛哥儿怕是凶多吉少,若是去赎人...就相当于姜家认了这个罪,姜家历来都是读书人,是清贵人家,家中出了这样的败类,往后的脸面还往哪搁啊? “行了,你先起来。”姜老夫人也没办法,儿子和孙子,她到底是先顾着儿子。 冯氏嚎啕大哭,还哪有往日里当家夫人的款儿。 “姨母,盛儿是什么性子,您最清楚的,他一向喜爱读书,绝对不会做这样的事情,姨母,姨母你救救他呀...” “盛哥儿可是在书院读书的,怎会无辜调戏良家女子?一定是那女子见盛儿相貌好,才情好,才去勾引的。” 勾引不成,就陷害她儿子,是这样,一定是这样。 这些贱民,真是该死! 姜老夫人喜欢这个孙子,自然也不相信孙子能干出这种事情。 可德昌不同意,硬说要等事情调查清楚,她这个做娘的...也没办法。 “姨母,我就这么一个儿子,您可不能不管他呀,您要是不管,他就真的完了......” 姜老夫人为难:“我倒是想管,可你让我如何管?” 姜家在京中是什么地位,冯氏不清楚,姜老夫人还不知道吗? 姜德昌就是个从五品小官,他们一家又不是京城土生土长的人家,没什么人脉,要如何管? 冯氏突然想起什么来,好似抓到了救命稻草:“姨母,明远不是与晋王殿下相熟吗?您跟他说说,让他去晋王跟前儿求求情,救救他弟弟。” 姜老夫人一听,立马变了脸色。 “胡闹!远哥儿好不容易才与晋王说上话,若是因此惹恼了殿下,可如何是好?” 姜明远是家中的希望,若不到万不得已,可不能将他也拉下水。 “可...可眼下只有他能救盛儿了呀,盛儿是姜家的孩子,难道...难道就这样毁了他?” 越说越害怕,冯氏哭的更厉害,姜老夫人凝眉叹气。 “祖母不必忧心,事情已经解决了。”姜年掀帘而入,身披微光,处变不惊。 第27章 未曾好好读过一日书 姜年站在门口,微微福身:“给祖母请安。” 姜老夫人一喜,赶紧上前牵着她的手坐下。 “年姐儿,你说事情解决了?真的?” “自然是真的,事情紧急,孙女亲自去了一趟京兆尹府,那对夫妇不告了,二哥应该很快就能放回来。” 姜老夫人赶紧问:“不是说已经被关进牢里了吗?怎的就不告了?” “不过就是些普通百姓,能有多大的胆子,威胁几句,给些银子就吓破了胆,自然就没心思告了。” “好,好啊!还是年姐儿有本事。” 之前家里不是没想过这个法子,但是那夫妻俩就是不答应。 “那...这事不会影响你二哥读书吧?” 闻言,冯氏忘了哭,心中一阵恐慌。 “姨娘,我与祖母有些话要说,姨娘这几日也累了,还是先回去吧。” 冯氏不甘心,看向姜年的眼神像是恨不得将她抽筋剥皮。 姜老夫人也发了话:“年姐儿说得对,你先回去吧。” 冯氏一走,姜年挽着姜老夫人的胳膊,笑道:“祖母真是与孙女想到一块去了,为了将二哥救出来,孙女还特意去了一趟书院,您猜怎么着?” “书院说了,二哥早就不在书院了,因为在书院里与人打架斗殴,去年就已经被书院除了名。” “不可能!”姜老夫人第一反应是不相信。 明盛虽说读书比不上明远,但也是好学的性子,平时就在书院,连回家的日子都少,可见是个上进的。 上回还说要去拜先生,好好做学问,将来考功名孝敬她。 “祖母不信?您可以去问书院的夫子,本来孙女想让书院的人为他作证,好将人赶紧从牢里接出来,结果书院的人就跟孙女说了这事,夫子还说,二哥自进了书院,未曾好好读过一日书,从书院出来的时候,还扬言家里不差钱给了铺子,祖母,您何时给了二哥铺子?” “什么?”姜老夫人一时无法接受。 “还不止这些,二哥像这般强抢民女,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听说上回与尚书府家的公子一起犯了事,最后还被关了几日,这事您可有印象?” 姜老夫人心一沉。 自然记得,当时正值中秋,姜明盛都没能回家,当时冯氏说被尚书府的公子叫走了。 姜明盛进的书院都是世家贵族,教些贵人朋友也是应当,姜老夫人当时就被尚书府公子这几个字冲昏了头脑,便什么都没问。 竟是这样? 当初尚书府将自家儿子接走了,姜明盛无人管,硬生生的在牢里待了几日。 但死性不改。 姜老夫人心中还是不敢相信,这时,外头丫鬟匆匆禀报:“老夫人,望春楼的人来了。” “你说什么?” 京城谁不知道望春楼?那可是风流公子哥儿们最喜欢的地方。 “来者何人?可有说何事?” “来的是个小厮,说...说是来要账的......” “要什么账?” 丫鬟支支吾吾:“说...那人说...说二公子在望春楼欠了八十两银子还没给,便差人来要。” 姜老夫人这回是彻底信了。 一咬牙:“孽障,孽障!去,去找冯氏!” 该说的都说了,姜年也该离开了。 “祖母消消气,这事...怕是还要将姨娘叫来才能说清楚,孙女还要去问问公主府那边,若让殿下知晓,就真没了转圜的余地。” 姜老夫人心中一跳,若是被公主知晓,那就是家中教子无方,“好,你是个稳得住的,这事祖母就交给你了。” 从寿安堂出来,迎面碰上柳姨娘,姜年很是客气的打了声招呼:“柳姨娘这是要去哪里?” “哦,前两日老夫人说膝盖冷,妾身做了一副护膝,正要给老夫人送去呢。” “姨娘有心了,今日冯姨娘惹了祖母不高兴,心中烦闷,姨娘将东西送去就回吧,别打扰了祖母休息。” 柳姨娘眸光微闪:“妾身明白。” 柳姨娘拿着护膝进了寿安堂,还没进屋,就听到里面的声音。 姜老夫人正在发脾气,冯氏跪在地上捂着脸,一句话都不敢说。 “你现在胆子大了,连我都敢骗,是不是在姜家翅膀硬了,觉着我这个老太婆挡着你的路了?” 冯氏声泪俱下:“姨母,不是,我也都是为了盛儿,他就是那样的性子,我也是为了给他找个营生才将铺子给了他,还有之前闯祸,我、我也是怕姨母担心才没说,姨母,盛儿已经知道错了......” 柳姨娘也没问何事,只将手里的东西交给外面守着的张妈妈。 “我就不进去了,劳烦张妈妈一会儿将这个给老太提,就说是我自己做的,还望老太太不要嫌弃。” 将手里的护膝交给张妈妈,柳姨娘没有半点拖沓,便转身出了寿安堂。 姜老夫人正在气头上,凉凉的盯着她:“事已至此,以前你做的那些事我也不追究,只是今后还让你掌家已然不妥,从今日开始,交出掌家权,没有我的允许,不许踏出海棠院一步!” 冯氏大惊失色,心里凉了一截。 老夫人竟要要夺她的掌家权! 才短短几日,她就要失了掌家权,反倒是姜年这个贱人,入了老太太和老爷的眼,明明姜年刚回来的时候,他们不是这么说的。 她从云端跌入泥潭,而姜年却得了老爷和老太太的欢心,这么多年她将家里打理的井井有条,不曾出过差错,凭什么被一个贱人就这么毁了,凭什么! “来人,将冯氏请回院中。” 话音一落,外面就进来两个婆子,将冯氏拉了出去。 冯氏一走,张妈妈才走进来。 “老太太消消气,索性事情已经解决,也算是逢凶化吉了。” “逢凶化吉?哼,这算哪门子的吉?” 得罪了公主府,府中二公子又出了这等事,这冯氏母子,简直就是扫把星。 张妈妈在边上帮着顺气:“您千万别气坏了身子,这不是还有大公子和大姑娘吗?事情或许还有转机。” 说罢,突然想起柳氏送来的东西,赶紧取过来笑道:“老太太,这是柳姨娘方才送来的护膝,说是见您膝盖怕冷,就做了这个,亲手做的,您瞧瞧。” 姜老夫人抬眼看过来,做的确实不错。 “她没进来?” “就到了院子,见屋里有人就没进来,将这个给了奴婢就走了。” 姜老夫人满意的点点头:“倒是个规矩的。” 姜老夫人抿了口茶,问张妈妈:“如今府中掌家权放在冯氏手里不合适,你觉得年姐儿如何?” 张妈妈不知该如何回,大姑娘归家不久,显然不合适,但这几日看大姑娘处事,确实有当家主母的风范。 “管家权就放在老太太手里不是更好?” “我老了,不想操那份心,这事还得让家中年轻人来。” 说着,看向桌子上放着的护膝。 第28章 她赢了 姜年在茶楼里坐了一阵,宝珠很快就回来了。 “姑娘放心,表哥说了,那对夫妇已离京,二公子确实在望春楼欠了银子,望春楼的管事听说二公子被下了狱,就赶紧派人来要账了,生怕不给呢。” 宝珠说完,姜年看向她:“就没有别的?” 宝珠笑起来:“姑娘真是神机妙算,表哥说,望春楼和庄子那边确实有人去问过,不过咱们提前防着,他也没问出什么来。” 姜明远虽然不想管姜明盛那摊烂事,但是府里冯氏母子接二连三的出事,他一定会怀疑。 不过姜明盛确实不是什么好人,就算查,她也不过是在中间推波助澜了一把,事情都是那两人做下的,她可没冤枉好人。 “行了,咱们也回去吧。” 姜明盛已经回了家,听说一回来就被姜德昌拎走,在院子里挨了一顿板子,要不是冯氏和姜念跑出来拦着,今儿个怕是要被打死。 前院哭天喊地的一直到半夜,姜年却吃好睡好,舒服得很。 晚间府中都安静下来,柳姨娘又来了。 一来就激动地向姜年说:“今日老太太来找我了。” “说了什么?” 柳姨娘撇嘴一笑:“让我以后多注意府上的这些丫鬟婆子,还有过年过节时候需要置办的吃食物件,多跟着张妈妈学学。” “看来是好事。” “我今日按照你说的,将东西交给张妈妈就回去了,晌午前就收到了老太太送来的东西,不少呢。” 柳姨娘在府上何时有过这样的待遇? “姨娘好好跟着张妈妈学,用不了多久,掌家权就会落到姨娘手上。” 姜老太太不信任她,就算嘴上说让她掌家,也不会真正的将掌家权交到她手里。 柳氏这么多年在府上人淡如菊的性子早就深入人心,若是今日明知里面有冯氏还进去,过于明显。 柳氏在府中不争不抢,一无人脉二无手段,就算掌了家,也都事事以老太太为主。 可惜啊,柳姨娘对姜家可没什么好感。 这一仗,到此算是她赢了。 柳姨娘一想到掌了家就能将她的孩子带出去安葬,这心里就抑制不住的兴奋。 她的孩子在府中阴暗的角落里默默无名这么多年,终于能有个去处了! “姨娘这几日切不可露出马脚,等姨娘彻底执掌了中馈,再办事也不迟。” “你放心,我心里有数。” 说罢,看向姜年,好奇问:“我一直想不明白,大姑娘这般,自己又得到了什么?” 在柳氏看来,将冯氏拉下去,管家权给了她,二公子的真面目被拆穿,得利的是大公子。 按照大公子上回说的那些话,两兄妹明显不是一路的。 这么一说,姜年好像什么都没有得到。 那她算计了这么长时间,到底是为了什么? 姜年轻笑一声:“我自然是得到了我想要的。” 离目标更近了一步,怎么不算有收获呢? 她很满意如今的结果。 家里闹了这么一回,第二日终于安静下来。 姜年过了几日安静日子,又等来了姜明远。 姜明远就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一副温润有礼的模样。 “年儿,明日大哥带你出去散心。” 姜年神色淡淡:“我心情挺好的,不需要散心。” ...... “你自回来后,还没有与其他姑娘家有过往来,大哥怕你在家里闷得慌。” “不用了,我就喜欢一个人待着,大哥还是带妹妹去吧。” 姜家在京城没什么地位,她这样的出身,能交到什么朋友? 还不如独来独往,省的遭受那些嘲笑和白眼。 “大哥也是好心,你毕竟是姜家嫡女,也该多出去走走的。” 姜年放下手里的书,看向姜明远:“你口中的姜家嫡女,年后就要去给人家做妾,如今那样的场合,不适合我。” 闻言,姜明远扬唇:“这个你放心,严家很快就会来退亲的。” 姜年一愣,上次她故意在姜明远面前又提了一嘴,这才几日,就成了? “严大人可是吏部侍郎,大哥用的什么手段?” 姜明远抓紧这个机会,将晋王的功劳抛了出来:“自然是多亏晋王殿下帮忙,你倒是可得好好谢谢殿下,我知晓你不愿嫁......” “谁说我不愿嫁?” 姜明远:......还有完没完? 见姜明远不高兴了,姜年见好就收。 但既然婚要退了,她为什么还要迁就他? “若是我说,是晋王殿下的命令呢?” 姜年心中啧一声,早说呀,王爷的命令谁敢拒绝?前面说那么多有的没的,不就是想把她早日送给晋王吗? 姜年冷笑,上辈子,面对姜明远这般话语,她竟还觉得哥哥贴心。 上辈子,为了摆脱晋王的纠缠,她便将找了一个人做未婚夫,直接断了晋王的念头,当时,差点把姜家人气死。 想到前世的那个人,姜年眸子里染上冰霜。 “真的是晋王殿下的命令?你不会骗我吧?” “大哥何时骗过你?” 你现在就在骗我。 “那也不行,只要严家还没来,我就是严家未来的妾,不能与你同去,晋王殿下风光霁月,想来也是能理解的。” 姜明远就快忍到极限了,明日说什么都要将人带出去。 “只要严家来退婚,你就愿意去?” “嗯。” 姜明远脸色不好看起来,但姜年说的也没错,一个有婚约之人,若是经常与旁的男子出去,确实不好。 晋王殿下会不高兴的。 终究是没有说动姜年,姜明远冷着脸离开了清芳院。 清风院。 姜念最近一直在院子里,只有身边的丫鬟陪着,就连最疼爱她姜明远都未曾来过。 姜念又开始拿手底下的小丫头出气,那小丫头被打的皮开肉绽,就这么生生挨了一下又一下,躲都不敢躲。 像是终于泄了愤,才终于停下。 秋玉上前来,嫌弃的看了一眼跪着的丫鬟,呵斥:“还不快滚出去?别碍了姑娘的眼。” 小丫鬟连滚带爬的出了门,秋玉上前道:“姑娘,我就说大姑娘不是个好的,自她回来,夫人被夺了掌家权,二公子被关了起来,就连...就连大公子都不来看您了......” 说到姜明远,姜念眼睛里立马窜上狠毒,手指紧紧抠着肉,几近出血。 第29章 原来在这等着她 严家退婚的人,在第二日一早就来了。 这回来的是严夫人,未见严青松。 姜年并未露面,双方只是将庚帖换了回来,事情说开,这亲事便作罢。 严夫人上次来时,趾高气昂,一副你高攀不起的模样,今日来,虽说仍旧没什么好脸色,但到底是没有失了礼数。 清芳院内,姜年正在等消息,宝珠也跟着着急。 “姑娘,万一庚帖不还给姑娘该如何是好?” “不想还给我,那公主府那边就另请高明吧。” 姜明远定然是想将她的庚帖捏在手里,但是姜德昌肯定不会答应,就看这父子俩谁更厉害了。 晚间,寿安堂的张妈妈就来了,说与严家的婚事退了,以后她与姜家再无干系,顺便将她的庚帖送了来。 “张妈妈辛苦,替我谢谢祖母。” 张妈妈微微一笑,恭敬道:“老夫人说了,姑娘如今没了婚约,也到了该婚配的年纪,自该多出去走走,多认识些人。” 姜年心中暗骂了姜明远一声,这个狗东西。 家里若是知晓晋王的心思,怕是全家都会想方设法的将她往晋王的床上送。 上一世,也是这样。 “告诉祖母,我知道了。” 上午与严家退了婚,下午姜明远就来了,说晋王在君子台设了宴,让她好生准备,明日带她去。 第二日,姜年窝在被窝里就是不想出来,但是若执意坚持,又担心姜明远生疑。 姜明远站在她床边,阴沉着脸:“昨日说的话又忘了?” “昨日说了什么?” 姜明远只有在姜念面前有耐心,见这人脸色越来越不好看,姜年还是起来了。 “今日妹妹去吗?” “晋王殿下只请了你,念念不去。” “大哥,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你与妹妹感情深厚,咱们这般出去,怎能不叫上妹妹呢?宝珠,去通知一声二姑娘。” 姜明远刚想说什么,姜年继续道:“我说大哥,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妹妹对你那般好,你竟就这样将人抛下了?妹妹得多伤心啊?” 姜明远突然觉得,姜年没有前几日听话了。 刚到府门口,姜念便出来了,姜年笑道:“妹妹来了,大哥说今日要去君子台,竟不带妹妹,哥哥不带你,姐姐带你。” 姜念低下头不做声,姜明远的脸色难看极了,拉着姜念就往马车上走。 姜年一个人坐在前面的马车上,自在得很。 君子台是接待达官贵人的地方,经常有文人墨客在此处会友,世家公子也常在这里宴请。 君子台,多好的一个名字,本是高雅之所,谁知道竟来了晋王这么一个大色鬼。 一进去,晋王身边的随从便上前来引着进去,这一次晋王留了个心眼,到的最早,千叮咛万嘱咐,等人到了将人直接带来。 如今天气渐凉,晋王便将宴席摆在了屋内,但屋里不算大,只能坐几个人,他们到的时候,只有晋王端端坐在上面。 姜年一进来,晋王那一双眼睛就死死的黏在她身上,姜年就当没看见,就算他的眼珠子瞪出来,她都不会看一眼。 见美人神色冷淡,晋王心中更加喜爱。 得不到的永远都是最好的,姜年果真和其他女子不一样。 至于姜年身边的姜念,晋王半点兴趣都没有。 前几日,他府中已经添了一位温婉病美人,也没什么稀罕的。 见晋王殿下一直朝姜年处看,姜念在桌下的手不由得绞紧,为什么人人都喜欢姜年,为什么走到哪里,姜年都是焦点? 如今竟又勾了晋王殿下,怪不得归家的路上坏了名声,果真是个水性杨花的贱人! 随即眉头舒展,暗自笑起来。 不就是想攀上晋王殿下吗?若是被晋王殿下知晓她失了清白,看她还如何勾人,晋王殿下定不会再要她! 姜年朝边上的姜念看了一眼,嗤笑一声,从刚才开始,脸上一会阴狠一会明媚,不知道在想什么,反正不是想好事就是了。 宴席上,姜年尽量不说话,姜明远和晋王也难得没有主动向她搭话。 一顿饭吃完,两人都出奇的安静。 姜年百无聊赖的往外面看去,透过窗户,看着外面的风景。 侍女们端来饭后茶点,那侍女经过她身边的时候,脚下一绊,一声惊呼,手里端的茶水点心尽数都洒在姜年身上。 姜念捂嘴一笑,抬头问:“姐姐,你没事吧?” 姜年光顾着看外面的风景,来不及躲闪,茶水湿了衣裙,那侍女赶紧跪下磕头:“姑娘恕罪,姑娘恕罪......” 晋王殿下立马过来,姜年不动声色的往后退了退。 “你这婢子,如何做的事?来人,拉下去......” “算了,她也不是故意的。” 晋王带着歉意:“今日是本王设的宴,竟弄坏了姜大姑娘的衣裙,放心,本王这就派人带你去后面。” “多谢晋王殿下。” 外头走进一个丫鬟,带着姜念往后头去了。 那丫鬟毕恭毕敬的将人引到一间屋子内,道:“姜姑娘可在此处换衣。” “我身边的丫鬟呢?” “估计还在外院,姑娘可要寻她?” 姜年想了想:“嗯,将她叫来吧。” “是,那姑娘先换衣裳,有什么事叫奴婢一声就好。” 那丫鬟退出去关上门,姜年扫了一眼室内,见桌子上放了衣裳,便要过去拿。 指尖刚碰到衣服,突然僵住。 这里为何会有衣裳? 这种地方确实会给女眷准备一些休息的地方,可毕竟不是府中,怎么都得准备一番,可是眼下,这衣服竟就这样摆放的整整齐齐? 脑中忽然有什么闪过,扶着桌子的手突然一软,眼前模糊起来。 猛地朝一旁的香炉看去,那里甚至看不到一丝烟雾。 抓起桌上的茶杯,直接浇上去。 这里竟然放的是无色无味的春药! 香炉被灭,但姜年已经中了药,踉跄着要往门口去,一推,门早就从外面锁上。 又想起今日在席上姜明远和晋王没有与她说话,原来在这等着她。 既如此,外面的丫鬟想来也不会真的去找宝珠。 那丫鬟大概是听到了里面的动静,问:“姜姑娘,换好了吗?” 姜年将发钗取下来,在大腿上狠狠剜了一下,眼前终于清明不少,尽力不让外面的人听出端倪:“这衣服有的地方我不会,你能进来帮帮我吗?” 闻言,那丫鬟还狐疑,难道药效不起作用? 第30章 救救我 姜年站在门后,尽量让自己保持清醒,手中紧攥着发钗,一双迷蒙的眼睛里,夹杂着森森寒意。 “吱呀” 门开了,丫鬟抬步进来,“姜娘子?” “姜娘子,你在......” “别动。” 姜年鬼魅般的声音在身后响起,丫鬟大惊失色,脖颈处抵着利器,僵在原地不敢动弹。 “带我出去,不然我杀了你。” 丫鬟吓得直哆嗦,不敢说话,只微微点了点头。 姜年握着簪子的手忍不住的发颤,大腿上的疼已经挡不住身体里的药效。 身前的丫鬟终于发现了不对劲,突然笑了:“姜大姑娘,您这是何必呢?晋王殿下乃人中龙凤,跟了他,往后可都是舒坦日子,不好吗?” 姜年现在已经来不及想这些了,她虽然懂药理,但这种害人的东西,她真的没有接触过。 还是这种无色无味的,她实在没想到,这两人竟然这般胆大。 但是现在她已经没有工夫想这些了,她身上越来越不对劲,视线也渐渐模糊,呼吸声渐渐放大,她甩了甩头,努力想要保持清醒。 手上握着的发钗越来越重,额头上的汗不停往下滴,她快撑不住了。 但是她不想束手就擒,一想到晋王和姜明远那个恶心的嘴脸,她就不想输在这。 那丫鬟见她越来越站不稳,拿下她手里的发钗,轻笑一声:“姜大姑娘,殿下能看上你,那是你的福气,你乖乖的,就不会受罪。” 见那丫鬟要靠近,姜年用尽全身的力气,猛地一推,可是她现在浑身软绵绵的,根本就没有任何威慑力。 “给我抓住她!” 朦胧间,不远处走来两个小厮,上前就要将她往屋里拖,一旦被拖进去,就真的完了。 身上如上千只蚂蚁在咬,难受的她恨不得一头撞死。 她好不容易重活一回,不能就这么放弃,不行,不行! 身上突然一用力,拔下头上的簪子。 几乎是一瞬间的事情,嗤一声,那簪子直直插进小厮的脖子,鲜血直冒。 没来得及管另外两个,也管不了前面是什么,一股脑的就冲了出去。 身后是叫喊声,还有追上来的脚步声,但是姜年顾不了那么多了,她拼尽了全力往前跑。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实在是坚持不住,所有的理智完全崩塌,伸手突然碰到了什么,像是抓到救命稻草一样,将整个人都靠上去。 “救救我...救...救救我......” 低沉的男声不带丝毫温度的响起:“解决掉。” “是。” 男人将怀里神志不清的女子抱起来转身,将惨叫声抛于身后。 君子台后门,男人踩上车辕上了马车,吩咐:“去将安乐的人叫来。” 车下一个年轻人应声赶紧往门里走。 没一会人就带来了。 “殿下,咱们回府吗?” 车内的人浑身紧绷,不自在的嗯了一声。 扫了一眼姜年的模样:“去叫御医到府上。” 姜年此时早已神志不清,虽然没有太放肆,但整个人都不安分。 燕王愣怔,他...方才抱了她。 少女的腰肢是柔软的,脸颊绯红,樱唇微张,就这么...倚在他怀里。 女子浑身烫的厉害,所到之处,也灼热起来。 不由得往后靠靠拉开距离,但现在的姜年哪能懂,只觉得自己靠着的东西凉快,舒服极了,便不停地往怀里蹭。 本就是血气方刚的年纪,燕王长这么大还从未与女子这般亲近过。 紧抿着嘴唇,不敢低头看。 可是怀中的人一直动来动去,燕王无奈叹气,直接上手捏住纤细的手腕,掌心瞬间炙热起来。 稍稍垂眸,少女额头的汗水打湿了鬓角,凌乱潮湿,衣领微微敞开,原本白皙的脖颈,此时透着红晕,眼睛迷蒙泛着水光,抱着他的腰一直...... 凭添几分魅惑,潋滟动人。 燕王立马转移视线,到底是没有再将人推开。 马车一路往王府去,停在府门口之时,御医已经在等着了。 姜年两只手将人抓的死紧,燕王不得已,将手边的披风往姜年身上一罩,撩开帘子,便抱着下了车。 门口的人吓了一跳,随即垂首不敢再看。 一路将人抱进屋,放在榻上,奈何还是不松手。 他本想用力将衣袖抽出来,但一看她露在外面的手,又想起在马车上他捏住的手腕,那样细,以他的力气,怕是要断了吧? 看向御医:“还不过来?” 御医赶紧上前,想将手掰开,但没成,燕王无法,只得将外袍脱下。 将人交给太医,燕王便转身出了屋,直往书房走去。 副将跟在身后,以为殿下是要去处理公务,正要跟进去,“哐”一声,书房的门关上了。 副将挠挠头,殿下这是被那女子弄烦了? 不过那女子他倒是认识,就是上次投壶的那个。 她的风筝还在府中呢,既然来了,岂不是就能将风筝还给她了? 省的整日在府中放着,每次殿下见着了都要瞪几眼,肯定是觉得碍眼。 燕王坐于案前,看向面前的纸包,里面的糖已经干了,上面结了一层糖霜。 拿起手边的折子看了起来,随后又放下。 起身从书架上拿了一本书,坐下看了起来,若是将书页展开,能明显看到上面的三个字,道德经。 另一头,等晋王到了后院,结果发现里面压根儿就没有人,甚至连办事的丫鬟小厮都不见了。 姜明远听闻后赶紧赶来,可是找遍了整个君子台,也没见着人。 “你到底是怎么办的事?”晋王很是不满。 以为今日就能与美人共度良宵,结果连个影子都没见着。 “殿下恕罪,估计是她贪玩,没来后院。” 今日的事情总是不光彩,姜年不在便罢了,怎么连他手底下的人也不见了?若是传出去...... 正要派人找,外面突然进来一人,在晋王耳边不知说了什么。 晋王一愣:“安乐?她今儿个也在这?” “是,有人亲眼看见公主的人跟着走了。” 晋王又扑了个空,再也没了方才的兴致,一甩手:“算了,既如此,都回去吧。” 姜明远从君子台出来,脸色黑的像锅底,姜念也没敢问,两人一路回了姜府。 本来也没有在意,一直到晚上,宝珠上下都没有找到姜年,这才找到了寿安堂。 一听姜年今日跟着姜明远出门没回来,赶紧差人去问。 一直到寿安堂的人来,姜明远才知道姜年没回来。 第31章 两个公主,一个王爷 姜家出动了不少人去找,就连姜老夫人和姜德昌都着急起来,下令一定要将人找到。 若是找不到姜年,林氏那边怕是更不会在怀宁公主面前说好话。 可是时间一点点过去,没有半点消息。 整个姜府的氛围都不对劲,就连姜念身边的丫鬟都看了出来。 高高兴兴的跑回来报喜:“姑娘,今日大公子不是带着您和大姑娘出门了吗?您猜怎么着?奴婢听说,大姑娘至今都还没回来呢。” 姜念一愣:“还没回来?” “是啊,听说找了很久,还是没找到,说是...丢了。” 丢了好啊,丢了以后府中就只有她们姑娘一个,再不用看大姑娘的脸色,夫人和二公子也不会被这般对待。 “姑娘,这可是大好事啊,大姑娘不回来才好,不回来您还是府中唯一的姑娘,她死在外边才好呢!” “慎言!”姜念打断她。 “姑娘,奴婢也是为了您好,自从大姑娘回来,您看看如今家中,还哪有您说话的份?姑娘,还是您菩萨心肠。” 姜念手里捏着书角,嘴角却不由得扬起。 丢了?丢了好啊...... 另一厢,姜年吃了药睡了一晚上,燕王府的御医和丫鬟也守了一晚上,第二日才堪堪醒来。 “醒了,醒了!” 姜年循声望去,是一个侍女模样的人。 “娘子终于醒了,身子可还有不舒服?” 姜年因为中了媚药,虽然药效已除,但身上没力气。 彻底失去理智之前,她好像抓到了个人,好像还听到了男人的声音。 心中一惊,当时她神志不清,又中了药,不会对人家做了什么吧? 还有,她遇到的人是谁?不会是晋王那个色鬼吧?不过看她现在这个样子,应该没发生什么,要是晋王,她还能这么好端端的躺在这? “这、这是哪?” 丫鬟笑道:“这里是燕王府,姜大姑娘放心,大夫已经来过,您身上的毒已解。” 说罢,赶紧吩咐下人:“快去禀报殿下。” 姜年有一瞬间的愣怔,燕王?他昨日也在那? 禀报的人很快就回来了,在丫鬟耳边说了什么。 丫鬟恭敬道:“既然姑娘醒了,那奴婢就派人送您回去。” 姜年点点头,“有劳了。” 出了院子被人扶上软轿,走之前,外面还给她塞了一张单子。 外面的丫鬟轻声道:“这是娘子的药方子,娘子的身子还没好,回去就按这个吃药便可。” 姜年接过:“多谢。” 等了片刻,轿子便朝府外走,马车已经等着了,姜年上了马车,外面便出现一个嬷嬷,跟着一同回去。 姜家大姑娘一晚上未归家,全府上下着急的着急,高兴的高兴。 下人飞奔而来:“回来了,大姑娘回来了!” 姜年一回来,还没来得及说话,那嬷嬷就上前来:“姜大姑娘身子不好,还是先回去歇着吧。” 姜年知道嬷嬷有话要说,便也没开口,径直回了清芳院。 宝珠快吓死了,见她脸色不好,赶紧将人扶着躺下。 “姑娘,您没事吧?” “没事,别担心。” 她大难不死,暂时动不了晋王,但姜明远...若是不报仇,难解她心头之恨。 前院,姜家人也听明白了,这嬷嬷是安乐公主府的,昨日将人带走,今日将人送回来。 “殿下昨日与姜大姑娘一见如故,奈何姜大姑娘突然身子不适,便被我家公主带了回去,实在是事情紧急,没来得及向府上言明,今日大姑娘一醒,便命我将大姑娘送回来。” 姜家人一听,立马应和,招待了嬷嬷一番,这才将人送走。 姜年听说了前院的事情,心中不得不佩服,这燕王做事还真是周到。 若是昨日的事情传出去,她的名声就彻底没了。 但若是以公主的名义,就不是什么大事。 而且她还深得公主殿下赏识,两个公主,一个王爷,这一回,姜明远和姜念怕是要气死了。 “宝珠,去帮我找个人。” 清风院。 秋玉脸色难看,咬着牙走进来。 姜念正绣香囊,秋玉一进来,就哎呀一声:“我的姑娘啊,您怎么还有心思绣这个,大姑娘回来了。” “什么?” “您是不知道,听说还是安乐公主派人送回来的,公主府的人走了之后,老夫人和老爷还往清芳院送了不少东西呢。” 姜念一下揪紧手中的针线。 明明她才是姜家的姑娘,可是自从姜年回来,家中所有的目光都聚在她身上,就连对她最好的大哥,如今都不常来了。 姜年才回来多久?才回来多久? “姑娘,您可得上心了呀,如今夫人还被关在海棠院,若真的被大姑娘占了风头,咱们...您还有什么好日子过啊?” 以前大公子常来清风院,她也能常与大公子见面,等将来大公子当了家,她便能以二姑娘身边人的身份,得个府中姨娘的身份。 可是如今,大公子不来了,她真是恨极了姜年! 燕王府。 燕王正举着书本,“人送回去了?” “回殿下,安乐公主身边的嬷嬷亲自送回去的。” “她......走的时候可有说什么?” 小厮一愣,瞧殿下的神色,倒是希望那姜大姑娘说点什么。 可是...... “回殿下,姜大姑娘她...没说什么。” 燕王微微抬眸扫过来,小厮腿一软,赶紧改口:“不过姜大姑娘说了,谢殿下救命之恩,以后殿下若是有用得到她的地方,尽管开口。” 立于燕王身边的副将笑了:“一个姑娘家,说出来的话倒是有几分男子气概。” 这明晃晃的敷衍,燕王垂眸,似是对这般说辞不是很满意。 身边的副将转头看到书房一侧放着的硕大风筝,可惜道:“哎呀,走的时候忘了让她将那风筝拿走了,一个姑娘家的东西,竟这般堂而皇之放在殿下书房,实在是不成体统,殿下肯定也烦了吧,属下这就将东西扔出去。” 刚要过去,被身边另一人拉住胳膊,摇摇头。 没看到殿下的脸色阴的都快挤出水了吗?会不会看眼色?还敢说? 第32章 我不会再嫁你 因着身子不好,姜年近几日的日子过得很不错。 姜明远很有眼力见的没有往她跟前凑,听说最近姜念倒是经常往外跑。 外头来了人,是柳姨娘派来的。 “大姑娘,府中换了一些丫鬟小厮,柳姨娘让您也过去挑挑。” “知道了,我这就去。” 姜年到了前院,柳姨娘正安排这些人登记名字,见人来,赶紧上前:“大姑娘来了,妾身瞧着大姑娘身边只有宝珠一人伺候,这些人刚买进府,大姑娘挑一挑?” 柳姨娘赶紧搬了椅子让姜年坐下,姜年轻笑一声:“姨娘有心了。” 刚坐下,那头姜念便带着秋玉走进来。 柳姨娘面上看不出任何异样,同样笑脸相迎。 姜念上前给姜年行了一礼:“姐姐身子可好些了?” “托妹妹的福,好多了。” 媚药伤身,她这身体还是得好好养着。 见姜年神色淡淡,姜念很识趣的坐回去。 柳姨娘看向地上跪着的下人,缓缓道:“都抬起头来,给两位姑娘看看。” 地上的人缓缓抬头,姜年一眼便看到了那张熟悉的脸。 上辈子,她那在新婚之夜,将她一剑穿心的丈夫。 萧逸南长得好,上辈子刚来到府上,就被姜念看中,但是姜念却不好好待他,气不顺便会拿他出气,身上到处都是鞭痕。 姜年偶然间发现,可怜他,便将人从姜念手里要了来。 谁知,就是因为这件事情,姜念对她更是怀恨在心。 她将萧逸南带回清芳院,给他请大夫治伤,请先生教他认字习武,她将他当成家人一样对待,她有的他都有。 萧逸南也长进,天赋异禀,什么都学得好学得快,很给她争气。 那几年,萧逸南一直护着她,与她亲近。 萧逸南也没有辜负她的期望,两年后便立了战功,成了皇帝亲封的骠骑将军,还有了自己专门的府邸,风光一时。 当时晋王纠缠的厉害,为了摆脱纠缠,姜年便提出想让萧逸南做她的未婚夫,那晋王总不能抢别人的妻吧? 萧逸南答应了,他们两人也有过温馨甜蜜的时候。 多年的相处,让她以为他们感情深厚,让她以为,他亲手剑,会永远保护她, 可最后,他手上那把锋利的剑,刺向的却是她...... 他不喜欢她,他恨她将自己从姜念身边带走,恨她要嫁给他。 只是这一切,一直到她死才知道。 她恨姜家人,更恨萧逸南。 当初他不喜欢她可以说的,她也不是非他不可。 当初她要从姜念那里带他走的时候,他答应了,说要定亲的时候,他也答应了,要成婚之时,他还是答应了。 明明都是他亲口答应的,为何到头来却说是她逼的? 萧逸南样貌确实出众,即使在这般落魄的境地,放在人群中也还是显眼的很。 在视线交接之前,姜年收回目光,缓缓抬手,指着其中的一男一女道:“我要他们两个。” 上辈子,她也是选的这两人。 “只要两个?” “嗯,我喜欢清静,人多了心烦。” 上一世,她与姜念争过萧逸南,但最后没争过,就选了另外两个。 “人已选完,我就先回去了。” 柳姨娘知晓这位姑娘的关系,便道:“大姑娘身子不适,那就先回去歇着吧。” 姜年带着人离开,再没有往人群里看一眼。 萧逸南,这一世,我不会再嫁你。 可是下面跪着的那个少年,在听到姜年的话之时,双手猛地攥紧衣角,不可思议的看向那离去的身影。 回到清芳院,被她挑中的两人瞬间跪下。 “可有名字?” “请姑娘赐名。” “那就叫平安和琥珀吧。” “谢姑娘赐名。” 姜年挥挥手,宝珠道:“你们跟我走吧。” 看着两人的背影,姜年红了眼睛。 这两人和宝珠一样,被她带回清芳院之后就一直跟着她,后来琥珀被割了舌头,毁了容,平安被打断腿,扔进泥潭里,但凡对她好的人,都没有好下场。 好在现在还来得及,这些人都还在,一切都来得及。 ...... 姜年在府中养伤,已经许久未出门。 姜明远来过两次,被姜年怼了回去。 这日,外头送来信儿,有人要约她茶楼见面,瞧着落款,姜年没有拒绝的理由。 穿戴打扮好,姜年吩咐宝珠:“若是有人来问,就说是晋王殿下相邀。” “是。” 马车来到茶楼,门口已经有人在等她。 “姜大姑娘,我家夫人已经恭候多时了。” 跟着那人上了楼,抬步进去,门便从身后关上。 “来了?”声音淡淡。 晋王妃今日穿了一件浅色衣裙,没有做过多的打扮。 姜年上前行了一礼:“参见晋王妃。” “不必多礼,坐吧” 姜年款款坐下,她知晓今日晋王妃寻她所为何事,想起上辈子她与晋王妃的那些恩怨,无奈叹气。 “王妃娘娘,我知道您找我何事,但我可以明确的告诉您,我对殿下无意。” 晋王妃温婉一笑:“当日你去赏菊之时,我就该想到你是姜明远的妹妹。” “你对殿下无意,但殿下对你可是情根深种啊。” “王妃说笑了,如今晋王府上的姑娘,殿下对哪个当初不是情根深种?” “你不一样。” 晋王妃轻抿了口茶:“正因为你对他无意,他才这般...欲将王妃之位给你。” 姜年握着茶杯的手一紧,问:“王妃可是觉得,都是我的错,若不是我,晋王殿下也不会生出这样的心思?” 上辈子,晋王妃就是这么想的,所以才绑架了她。 只是那时,晋王妃一直以为是她勾引的晋王,撺掇着晋王休妻。 晋王妃不是个善妒的,她只要王妃这个位子,别的都不在乎。 “我想劝你,还是离开京城的好,你我都是女子,我不想为难你,但以晋王的为人,不将你接进府,他是不会罢休的。” 姜年走了,对谁都好。 虽然府中已经不少人,但是她从未见过晋王这般失态过。 他喜欢姜年,不把姜年弄到手,他不会死心。 姜年看着晋王妃的眼睛,“抱歉,我不会离开,我还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做,这是我心中夙愿,若是不能实现,我死不瞑目。” 晋王妃一愣,从她的眸子看到了莫名的坚定和恨意。 “你...你可知,若是不走,你不会有好下场。”晋王喜欢但宫里的不喜欢,注定只会是个牺牲品。 姜年突然笑了:“王妃,我知你只想保住王妃之位,既如此...那晋王殿下是死是活,重要吗?” 第33章 自己活着更重要 晋王妃心中一惊,不可思议的看着眼前只有十几岁的小姑娘。 明明笑的天真烂漫,说出的话却是这般让人心惊。 “放肆!那可是皇子!” 姜年笑的更深:“皇子?正因为是皇子...王妃,晋王的生母陈贵妃如今正得宠,这些年您的母家被他们逼的还不够吗?” 晋王妃猛地起身,这回不再是不可思议,而是害怕:“你、你说什么?” “难道我说的不对?王妃娘娘,您的一生,为何要为晋王殿下陪葬呢?” “你...你、你怎么会知道?” “这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不会去害王妃,反而会帮你。” 晋王妃出身永安侯府,侯府日渐式微,一直到晋王妃进了晋王府之后才有好转,但也没好到哪里去。 晋王娶了王妃之后,整个永安侯府都攥在陈家手里,虽然永安侯府门庭不高,但陈家就需要这样的。 不起眼,办起事来才不会被旁人注意。 这些年,永安侯府为陈家和陈贵妃办了不少见不得人的事情,两家人早就绑在了一起。 陈家不需要晋王妃受宠,但需要她坐在王妃这个位子上,只要她一日是王妃,永安侯府就能安全无虞,但若是晋王妃这个位子没了,永安侯府也就不能再信任了。 陈贵妃管不了儿子,就将压力强加给永安侯府,让侯府和王妃想办法,若是晋王妃没这个本事,那永安侯府也没有留着的必要。 “王妃,您难道一辈子都想这般活着?没有我,也会有别人,只要晋王还在,永安侯府一辈子都摆脱不了被灭门的命运。” 上辈子,晋王妃死后不久,娘家便生了一场大火,整个侯府,没留一个活口。 晋王妃不敢相信,浑身战栗:“你可知道你方才说了什么?” 这种大逆不道的话,真的是从一个从五品小官家中的姑娘嘴里说出来的吗? 连她都不敢有这样的念头。 “王妃,我这人为达目的会不择手段,为了生,我会选择别人死,世间万物,没有什么比自己活着更重要,只有活着,才能想以后啊。” 晋王妃实在没想到,姜年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心竟这般狠。 “臣女想说的都说完了,王妃若是能豁得出去,可以派人来找我。” 从茶楼里出来,琥珀赶紧上前来扶着。 马车缓缓离开,姜年才问:“刚才可有人跟来?” “姑娘猜的一点没错,咱们刚进了楼,外头就有人跟来了,是二姑娘身边的秋玉。” 姜年轻笑一声:“姜念急了,以后府中若是有人问起我与晋王殿下的关系,你知道怎么说吧?” “姑娘放心,奴婢都明白。” 从茶楼出来,姜年并未回家,而是去了城郊的一处庄子,这里住着姜家二房,也就是她的叔叔。 当年姜老夫人还是姜家的妾室,却率先怀了孩子,当时的正头夫人在两年之后才被诊出喜脉。 所以她爹是姜家庶长子,她的二叔,才是姜家嫡子。 正夫人早早便去了,她那祖父便将妾室扶正,待姜老爷子去了之后,姜老夫人便也不装了,直接将嫡子一家赶了出去。 倒是也没有赶尽杀绝,只将人赶到了京郊庄子上。 姜老夫人拿着她母亲的嫁妆在姜家吃香的喝辣的,二房的人却只能躲在庄子里受苦。 当年姜家正夫人死后,姜老夫人当了家,不让嫡子读书,如今家中,只能靠庄子上的那几块地过活。 站在庄子外,姜年上前敲敲门。 里面传来动静,带着警惕:“谁啊?” “是我,姜家来的。” 里面沉默了一阵,这才开了门。 开门的是一个妇人,姜年虽然没见过,但应该是二婶。 “你是......” 姜年行了一礼,笑问:“您就是二婶吧?我是来找二叔的。” 张氏没有反应过来,什么二婶二叔? 姜年再次介绍:“我叫姜年,我父亲是姜德昌,这里是姜德轩的住处吧?” 张氏想了想,只觉得姜年这个名字熟悉,突然想起来,霎时大喊:“当家的,当家的!姜家来人了!” 姜德轩正在地里干活,马上就要入冬了,地里的这些干草得处理处理。 听到前面媳妇儿大叫,以为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情,不止他,连两个孩子都跑了出来。 “怎么了?” 张氏指着姜年,说不出一句话来。 姜年看着那张与姜德长相似的脸,上前恭敬地行了一礼:“拜见二叔。” 姜德轩愣住了,叫他二叔...那就是大哥的孩子? 张氏终于反应过来,在姜德昌耳边说了什么,姜德昌惊讶的看着姜年,一时间没说话。 姜年...那不是...... 姜年在院中扫了一眼,院子不大,还能看到院子里堆放的谷堆,养的鸡。 “二叔,我来晚了。” 姜德轩自从被从姜家赶出来,就再也没回去过,甚至连姜家其他人都没见过。 姜年,是他大嫂的孩子。 当年在府中,只有大嫂对他们一家好。 姜德轩突然有些不知所措:“你、你怎的来了?若是被你爹知道......” “我回京不久,之前处理了一些事情,今日才上门,还望二叔不要怪罪。”说着,就要行礼。 姜德轩一惊,赶紧上前去扶:“快别说这样的话,我们在这里也挺好的。” 说完,才发现自己手上的土将姜年的衣袖弄脏了。 姜年将手一收,挡住脏污的地方,笑道:“那二叔,我能进去坐坐吗?” “能,当然能,快,快进屋。” 张氏赶紧去倒水,姜德轩的一儿一女却是有些摸不着头脑。 他们家何时多了这般体面的亲戚了? 瞧着二叔的住处,姜年心中不由得有些酸楚。 姜德轩今日高兴,这么多年了,侄女竟然上门了。 “二叔,侄女今日来,其实是有件事想想问问您。” “你问。” “我听说,当年我爹身边有个叫贵喜的小厮,二叔还有印象吗?” 姜德轩想都没想就道:“有,我记得。” 姜年一喜:“您记得?” “对,当时大哥身边只有那一个小厮,还经常来回传话,我有印象。” “那您还记得,这个贵喜最后去哪了吗?” 姜德轩想了想:“这个...我也不是很清楚,只听说好像是得了什么重病,被送回平川老家去了。” 平川老家?难道要去一趟平川? “年...大姑娘问他作甚?” “二叔叫我年年就好,咱们是一家人,不管祖母和父亲如何,我是认二叔的。” 转头看向一旁站着的一男一女,笑问:“这就是我堂弟堂妹吧?” 姜德轩当年婚事被耽搁了,成婚晚,所以孩子的年纪也不大,女儿十三,儿子只有十岁。 张氏赶紧将两人往姜年身边推。 姜年牵过两人的手,笑问:“你们是第一次见我,不认得也正常,今日堂姐来还想问问你们,想不想去念书?” 一语惊起千层浪,姜德轩和张氏对视一眼,不可思议的看向姜年。 第34章 吃里扒外的东西 “年年,你......” 姜年看向姜德轩:“二叔,堂弟堂妹如今也长大了,是时候读书了,我正巧认得一个教书先生,若是二叔愿意,我过两日就让人来见见。” 姜德轩也想让孩子读书认字,可是...... “二叔放心,堂弟堂妹念书的银子都由我来出。” “年年,万万不可,若是被家里知道......” “二叔放心,我会让教书先生到家里来,旁人不会知道。” 虽然姜家不是什么高门大户,但祖上也都是做官出来的,若不是因为祖父宠妾灭妻,她祖母容不下嫡子,二叔应当也走了仕途,不比她那个蠢材爹强? 但是如今二叔自己估计已经没了这个心思,她只能培养堂弟了。 “年年,其实你也不用...我们现在都挺好的。” “二叔,堂弟还小,正是读书的年纪,您在家不是也日日教他们认字吗?” 姜德轩以前是读过书的,因为学识好,而且深受先生喜爱,就是因为怕将自己的儿子压过去,姜老太太后来才不允许他读书。 虽然如今读不起书,但也不能让孩子当睁眼瞎。 “二叔,您才是姜家嫡子,如今整个姜家,自是有您的一份,您甘心就这样在这个庄子里一辈子以种地为生吗?” 姜德轩不说话,姜年继续道:“堂弟若是个好的,以后您和二婶也能跟着享福不是?” 上辈子,在她成亲之前,二叔来过。 只是没能进得了门,她也是后来才知道的。 但那个时候她忙着成亲的事情,没工夫多问。 “事情就这么定了,过两日人就会来,” 从屋里出来,姜兰牵着弟弟跑出来,叫了一声:“堂姐。” 说罢,直愣愣的给她跪下。 “堂姐,谢谢堂姐。”说罢,给她磕了个头。 说实话,他们姐弟对姜家没有任何好感,虽然小时候的事情他们已经不记得,但是姜家在城里享福,她的爹娘却在庄子里受苦,她们是恨的。 只是没想到,堂姐竟然愿意供弟弟读书,姜兰知道,这个堂姐和姜家其他人不一样。 姜年上前将两人扶起来:“快起来,都是一家人,不必说这些。” 姜兰年纪虽小,但生的貌美,上辈子,最后被冯氏惦记上了。 当时姜家二房过得不好,冯氏想给自家侄子说亲,也得了姜老夫人的允许,这事她也知道,只是那时听说两人已经定了亲。 后来才知道,是冯氏的侄子将把姜兰给玷污了,两人这才成了婚。 不过那应该是两年之后的事了,但姜年还是嘱咐:“兰姐儿,若是姜家其他人来,你就到这个地方去传信,冯氏不安好心,你要保护好自己。”说着,将袖子里的纸条递给她。 姜兰虽然不知道姜年什么意思,但还是点点头:“堂姐放心,我记住了。” 姜府。 柳姨娘带着张妈妈,身后还跟着几个随从,一起往海棠院去。 冯氏正因为这些日子的事情闹心,就见人浩浩荡荡的进来,更心烦。 柳姨娘态度很是恭敬:“姐姐这些日子可好?” 府中有个姜老夫人,冯氏毕竟是她的外甥女,心里还是记着的,这不,虽说是被禁了足,但其实还是想去哪就去哪,一点都没有限制,吃穿用度上也没有缺。 冯氏狠狠的瞪着柳氏:“别以为老太太让你掌家你就能骑到我的头上。” 柳氏温婉笑了笑:“姐姐误会了,我虽得老太太倚重,但到底不比姐姐。” 柳氏最不可能干的事情就是逞一时口舌之快,虽然形容不恰当,但大姑娘说了,咬人的狗不叫,有她冯氏哭的时候。 “今儿个来,是奉老太太之命,与姐姐交接账目,还有府中的身契。” 冯氏怄的想吐血,牙都快咬碎了。 这几日府中上下大小事务都是柳氏负责,之前还想着不过是让柳氏暂时管着,没想到今日便来了,老太太是铁了心要收管家权。 一想到林氏那么多嫁妆就要交给别人,冯氏的心都在滴血。 见冯氏坐着一动不动,一旁的张妈妈不悦,“冯姨娘,还是赶紧的吧,老奴还要去给老太太回话呢。” 冯氏起身一甩袖,便往库房走。 冯氏不情不愿的交了钥匙,一进去,就要走,被柳姨娘拦下来。 “姐姐且慢,姐姐还是等我们盘了库再走吧,若是与账本对不上...这些,可都得姐姐出啊。” “你!” 说完,瞬间心虚。 她这些年没少贴补娘家,虽说姜老夫人与她娘是姐妹,但到底不是一个娘生的。 老太太顾着姜家,哪能允许将府中的钱拿去给外人? 一伙人盘完,柳姨娘便带着人回了寿安堂。 将新旧账本递上去,柳姨娘道:“老太太,这是账目,您过目。” 姜老夫人接过账本看了看,很快就察觉出不对劲。 “这上面,怎么缺了这么多?” “您也看出来了?”随后看向张妈妈,“这事妾身不好说,还是让张妈妈说吧。” 张妈妈点出这些账目来也是吓了一跳,不敢瞒着,“老太太,库房里的东西,与账本对不上,足足缺了...一万两银子。” “多少?!” 饶是老太太也被这个数字惊得说不出话来。 “老太太,这毕竟是咱们姜家的,这些银子究竟去了哪里,还需要您问清楚啊。”柳氏一边帮着顺气一边说。 还用问吗?这么多年都是冯氏掌家,这些银子能去哪? “好一个吃里扒外的东西!我让她管家,倒是给家里养了个贼!去,把人给我叫来!” ...... 姜年回到家,就听说冯氏又被姜老夫人给斥责了一顿,一问才知道,原来是将家里的钱都拿着补贴了娘家。 老太太气极,勒令她将那些银子都要回来,若是要不回来,直接赶出门去。 “这冯姨娘当真是个拎不清的,就算补贴娘家也得有个度,上万两的银子,她也真舍得。”宝珠骂道。 “那是我娘的嫁妆,她有什么舍不得的?”若不是她母亲的嫁妆,姜家能过上现今这般日子? 琥珀端了茶来,轻声道:“不过如今老太太知道了,这钱肯定能要回来。” “这事就让老太太去操心吧,宝珠,让你表哥将上次咱们碰见的老先生送去二叔的庄子上,还有......” 正说着,平安从外面进来,“大姑娘,二姑娘身边的翠儿来了。” “让她进来。” 翠儿唯唯诺诺的走进来,直接跪下:“大姑娘。” 姜年瞧着她整个人都不太好,便问:“她又打你了?” 翠儿咬着唇不说话,姜年让保住给了药,淡淡道:“放心,只要你好好为我办事,承诺你的,我会办到。” 第35章 我定不负你 管家权没了,儿子又被关在祠堂里不让出来,还有寿安堂那边要求将亏空的上万两银子补上,眼看整个姜家就要被姜年控制,冯氏快气死了。 姜念听到消息立马赶来。 冯氏一见女儿,泪眼婆娑,再也忍不住。 “念念啊,咱们这日子真是没法过了呀!” “母亲,您别着急。” “母亲,女儿今日来,是有事情想与母亲商量。” “什么事还能比母亲被夺了掌家权重要?” 姜念拉着冯氏坐下,严肃道:“自然重要,母亲可知,最近姐姐与晋王殿下走得近?” “你说什么?” 姜念咬牙:“姐姐也不知使了什么手段,竟将晋王殿下迷得神魂颠倒,女儿听说,晋王殿下,还想娶姐姐当正妻。” “啪” 冯氏一掌拍在桌子上:“果真是个水性杨花的,未归家就失了清白,如今又去勾引晋王!” 晋王可是有王妃的,竟想休妻再娶,姜年这个贱人果然有手段,不仅将她的管家权算计了去,如今还要攀高枝! “念念,那你说现在如何?咱们可不能让那贱人得偿所愿啊。”若是姜年真的做了晋王妃,她死都不瞑目。 “女儿今日来,就是想与母亲商量对策。” 只要晋王殿下知道姜年早就失了清白,并且喜欢上自己...那她岂不是也有机会? 不由得笑起来:“娘,您说我与晋王......” 另一厢,姜年接到安乐公主府的帖子,邀她过府赴宴。 上次她就是被燕王以安乐公主的名义送回来的。 在姜家人眼里,她如今与安乐公主已经是至交好友,这一趟,她肯定是要去的。 翌日,姜年早早就梳妆打扮好,带着人出了清芳院。 刚走过一道门,迎面就看到一人冲了过来,身边三人赶紧挡在她身前。 “大姑娘!” 姜年看过去,是萧逸南。 “放肆,竟敢冲撞大姑娘!”琥珀挡在前面,呵斥一声。 姜年淡淡问:“可是有事?” 萧逸南突然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前世这个时候,姜年早就将他要了去,他在上辈子遇见的地方等了又等,始终没有等来人。 萧逸南心慌,姜年没有来,是不是被什么事情耽搁了?还是...... “大姑娘,您...能不能救救我?” 这是萧逸南两辈子以来,说的最低声下气的话,含情脉脉,一双眼睛盛满深情。 闻言,姜年轻笑一声,这一笑,晃了萧逸南的眼。 “若是我没看错,你是二姑娘身边的人吧?怎么,二姑娘对你不好?可我听说二姑娘对你可是倚重啊。” “不,大姑娘,小的想跟着您,大姑娘,我只想跟着您。” “哦,不是二姑娘不好,是你只想跟着我?” 姜年冷笑,“一个奴才,竟还想自己选择主子,到底谁给你的胆子?去,将他送回清风院,告诉二姑娘,管好她的人。” 说罢,沉着脸甩袖而去。 萧逸南本以为上次是因为姜年身子不好,才没有看到他,可是今日,姜年为何不要他?她明明最喜欢他的...... 看着姜年离去的背影,又想起姜年死在他面前,那股钻心的痛再一次蔓延全身。 年年,这一世,我定不负你。 离开的姜年则是在想,萧逸南为何会主动出现在她面前? 上一世,他们两人也是偶然间遇见才看到他身上的伤,难道...上辈子他们遇见根本不是偶然?而是故意为之? 思及此,姜年紧攥手掌,真是好得很。 这辈子她没有按照上辈子的轨迹行动,便主动找上门来了,姜念和姜明远真是好算计。 ...... 马车一路到了安乐公主府,刚下车,门口便有人出来,恭敬问:“可是姜大姑娘?” “正是。” “我家殿下正等着你呢,跟小的来吧。” “有劳。” 进了院子没有走太远,拐了几个弯儿便到了。 安乐公主端庄的坐于上首,自姜年进来便一直端详她。 安乐公主听名字还以为是一个傲娇跋扈的主儿,但是今日见着,却是完全相反。 长相温婉,端庄大气,连说话都是温温柔柔的。 “来了?快坐吧。” 姜年没坐,而是上前行了一礼:“臣女听闻,那日是殿下将臣女送回,臣女在此谢过殿下。” 安乐公主朝一旁的帘子处瞥了一眼,嘴角挂着笑:“这倒无妨,都是小事。” 姜年不明白安乐公主今日叫她来的用意,从话语间也听不出什么来,仿佛确实找她来话家常。 安乐公主装作不经意又朝一旁看了一眼,嘴角的笑意更深,这才问起来:“听说,姜大姑娘还有个妹妹?” “回殿下,正是。” “听闻,你那妹妹八月初,刚从老家回来?” 姜年微愣,不知这公主殿下到底是什么意思,便道:“正是,妹妹平日里不怎么出门,就在家看看书。” “都看些什么书?” “就是一些诗文和医书。” 安乐公主了然:“原来如此。” 说罢,便不再说话,姜年猜不透她的心思,见安乐公主眉间显露疲惫之色,刚要说话,公主挥挥手:“行了,我也乏了,你出去和外面的姑娘们玩吧。” “臣女告退。” 姜年前脚刚走,后脚安乐公主便笑道:“人走了,出来吧。” 琥珀还在外面等着她,姜年不打算多留,便准备离开。 只是还没走两步,便被挡住了去路。 “姜大姑娘,我家殿下有请。” 面前之人她认得,是晋王身边的。 真是阴魂不散,把手都伸到公主府来了? “抱歉,家中有事,我得回去了,下次吧。” 那人没动,明显不悦,他不悦,姜年还不悦呢。 “晋王殿下毕竟是一国王爷,难不成,还要为难我这个小女子?这若是传出去...我倒是不怕,就是不知陛下会如何反应?” 听姜年搬出陛下,那人明显变了脸色,终究是没说什么便走了。 姜年叹气,慢慢往回走,刚过了一道门,远远就瞧见那边的亭子里有人。 好像是一群孩子,围在那边不知在做什么。 正要走,那边却传来哭声,姜年到底是没忍住,走了过去。 “你这小傻子,不在家里好好待着,来这丢人现眼!” “是不是想要这个?你趴在地上学个狗叫我们就还给你。” “还给我...还给我......”中间的孩子眼睛红红的,委屈的看着被抢走的东西。 “不是说了吗,只要你学狗叫,或者,把地上的这些都吃了,我们就还给你!” 地上的点心已经被踩烂,上面都是泥土。 被围起来的孩子闻言竟真的趴下要吃,姜年一惊,赶紧跑过去将人拎起来:“不能吃。” 第36章 不要爹爹,要娘亲 看到孩子的眼睛,姜年才察觉到这孩子的不同,眼睛清澈,却呆的不像话。 看向一旁的几个孩子,沉下脸:“把东西还回来。” 今日来公主府的不少,这些孩子应该都是跟着大人来的,能被安乐公主邀请的,非富即贵,她不该招惹这些人。 但是身边这孩子...... “呜呜呜...我的东西...还给我......” “你又是哪来的?,劝你少多管闲事,不然,本少爷让你走不出这里!” “知道我是谁吗?还敢为这个傻子出头,本少爷要将你的头拧下来当球踢!”说着,还要上前去抓姜年。 姜年直接抓住他的胳膊,一拧,冷声道:“小小年纪倒是养成了跋扈的性子,还以为在自个儿家呢?” 那小孩儿被姜年捏着手腕动弹不得,疼的吱哇乱叫。 “你、你大胆!你知道我是谁吗?竟然敢伤本少爷,本少爷啊啊啊...疼、疼......” “谁管你是谁?给他道歉!” 不管是什么身份,反正已经得罪了,也豁出去了。 “凭、凭什么要本少爷道歉?” 姜年一用力:“道歉!” 到底都是孩子,就这么两下就吓破了胆,缩成一团不敢说话。 “道不道歉?” “不啊啊啊疼...呜呜呜......你欺负我......” 姜年眉头微皱:“嗯?” “我说我说...对、对不起......” “大声点。” “对不起!” 将他手里的东西拿回来,手一松,那孩子撒腿就跑。 姜年没去管,看向身边的小男孩,看着也就不到十岁的年纪,摸摸他的头:“别哭了,这是你的玉佩,拿好。” “娘。”小孩一把将她抱住,满脸痴傻又叫了一声:“娘。” ...... “娘,娘,给娘吃。” 说着,将一双沾满了泥的小手展开,手掌里面是裹了泥小石子。 姜年将泥团子接过,没有嫌脏,拿出手帕将他的手擦干净,柔柔问:“这个是哪来的?” “是...是他们给我的。” 姜年蹲下身,耐心道:“以后记得,这些东西不能吃。”说着,从袖子里拿了一个油纸包出来。 “吃这个,这个是甜的,能吃。”说完,将纸包里的果子拿了一颗,塞进他嘴里。 那孩子瞪大了一双眼睛,呆呆的看过来,尝到嘴里甜味儿的时候,神色瞬间亮了。 “好吃,娘,还要。” “吃多了会牙疼的,只能吃一个。”姜年摸摸他的头。 “哦。”那孩子应了一声,委屈的耷拉着头。 这个孩子也不知道是谁家的,还这么小就跑出来,身边也没个照顾的人,被那些孩子欺负。 轻声问:“你叫什么名字呀?” “名字?”孩子呆滞问。 “嗯...就是...平时别人都是如何叫你的呀?” “阿祐,阿祐!”那孩子高声道。 “那你的爹娘呢?我送你去找爹娘好不好?” 话音刚落,那孩子又一把抱住她,一张脸埋在她肩上:“娘,娘......” 算了,看来是问不出什么来了。 “乖,咱们先离开这里,好不好?” “嗯。” 刚转身,迎面就看到一个熟悉的人影,燕王殿下! 燕王径直朝她走过来,看到她身边的孩子,微微皱了皱眉。 姜年上前行了礼,解释了刚才的事情。 “事情就是如此,殿下可认得这孩子父母?若是认得,还要劳烦殿下帮忙送回去。” 燕王朝身后看了一眼,身后的副将便上前要将孩子抱走,结果手刚伸出去,那孩子像是害怕一样,哇一声就哭了。 “娘亲不走,阿祐不要离开娘亲。” 这一哭,那副将也不敢上手了,看向燕王。 “阿祐乖,他带你去找爹爹,好不好?”姜年哄道。 “呜呜呜...阿祐不要爹爹,要娘亲...要娘亲。” 孩子开始耍赖,姜年叹了口气。 “要不,我跟着您去?” 燕王没说话,只一眼,那副将就明白了意思,上前一把将人抱走,也不管那孩子哭天喊地的要娘亲。 人一走,亭子里就安静下来,燕王也不说话,搞得姜年有点尴尬。 缓缓上前一步:“那日,多谢殿下搭救。” 头顶上依旧沉默,良久后才传来声音:“你不是说是安乐救的你?” 姜年一愣,想起方才说的话,他怎么知道? “殿下与公主都对臣女有恩,臣女心中都记着的。” “既是有恩,那你打算如何报答?” 啊? 姜年愣怔一瞬,报答?要她如何报答? 突然看向手里刚才给那小孩吃的果子,伸出手:“臣女现在只有这个,要不,您收下?” 燕王的脸上没什么表情,撇了一眼她手里的果子,还真的接了过去。 “就这个?” “殿下...是还想要什么吗?” 燕王轻咳一声:“没什么,就想问问姜大姑娘,平时也看医书吗?” 也?姜年好像想到了什么,笑道:“臣女对医书不感兴趣,平日里更喜欢看一些画本子。” 说实话,她其实不太想与燕王殿下有什么瓜葛。 燕王以后是要做摄政王的,这一路上,不用想都知道有多少麻烦,她只想报仇,保护好她想保护的人。 若是现在就与燕王有了瓜葛,她的仇还未报,先把自己的命搭进去了。 方才她与安乐公主的对话,他肯定是听到了,怪不得问姜念八月初回了京城这事呢。 七月底,她在路上碰上了燕王,那时姜念应该也在回京的路上。 既如此,不如将事情都推给姜念算了。 思及此,姜年道:“臣女在边关长大,自小便很少看书,医书就更没兴趣,倒是我那庶妹,因为身子不好,所以经常看一些医书。” 姜年观察着燕王的神色,但是丝毫看不出情绪来。 反正救他的两次他都是神志不清的,根本就没有看到她长什么样子,她就算乱编他也不会知道。 燕王又嗯了一声,开口道:“我送姜大姑娘出府。” “多谢殿下。” 出了公主府外院,琥珀赶紧迎上来。 “我家婢女在等我了,多谢燕王殿下。” “嗯。” 这位燕王还真是惜字如金,也好,对她冷淡点也是好事。 出了公主府,刚要上马车,身后就传来声音,“姜大姑娘。” 姜年心中一沉,又是晋王,小声道:“别回头,上车,赶紧走。” 第37章 真心为她 安国公府。 安国公府是京城之中,唯一一个陛下亲封的国公府,安国公也深受陛下倚重。 如今老安国公年长,小公爷今年袭爵。 安国公府子嗣不丰,因为一家人全年在外征战,这成婚的事情便耽搁了,如今老国公除了一个儿子,就只有一个孙子,还是战死的大儿子留下的。 小儿子如今已经三十多岁还未婚配,便将侄子当成自己的儿子养 奈何这小孙子小时候生病,硬生生将脑子给烧坏了,从此就成了痴傻。 本来这孩子从小就跟着祖父叔叔,但是不知怎么,今日就是闹着不听话,嚷着要找娘亲。 安国公府的大儿媳在生下孩子没多少年,听闻夫君战死的消息,没撑住便跟着去了。 从此这孩子就一直跟着安国公和老安国公生活,这么多年一直都没有过今日这般样子。 怎么都哄不住,吵着要娘亲。 安国公将今日看着小少爷的人叫来问:“今儿个阿祐到底发生了何事?” 随从赶紧跪下,“国公爷恕罪,今日小少爷闹着要出去玩,小的没看住,就跑了出去,后来是燕王殿下给送了回来,送回来的时候,就...就是这样的。” 燕王手底下的人送回来的时候,安敏祐就已经闹开了,但很快便哭累了睡了过去。 谁知道刚回府,醒来就又这样了。 安国公哄不住,便叫人来问。 听到这其中还有燕王殿下的事,安国公就疑惑了。 燕王那个性子,也会管这事? “派人去问问,就说小少爷回来一直在喊娘亲,问问是不是遇到了什么人。” “是。” ...... 姜年从安乐公主府出来,就听说姜念将萧逸南打个半死的事情。 以前挨打的是翠儿,如今有了萧逸南,翠儿反倒是好过多了。 还听到了另外一件事。 今日怀宁公主府来人了,传了话,倒也没说旁的,只说姜府上的那些事公主都知道了,让姜德昌先将内宅安顿好,再说官场上的事吧。 听说老夫人当下两眼一黑就晕了过去,姜德昌从礼部回来,他的那些同僚们,都知道了这事,对他指指点点,他的升迁梦,算是碎了。 听说方才一回来,就去海棠院发了好大的脾气。 在姜德昌心里,都是因为冯氏,才将自己的前途毁了,若不是冯氏,他现在早就身居要职。 但奇怪的是,冯氏竟然没有反应,就这么硬生生的挨了姜德昌的怒气。 进了屋,宝珠来报:“姑娘,您回来之前,二姑娘院子里的那个小厮又来了,想见您。” “没说别的?” “没有,只说想见您。” “若下回他再来,告诉他,我不需要没用的人,若是他能让我看到他的价值,说不定我会答应了他的条件。” “是。” “对了,表哥已经将那位先生送去了二爷那边,二爷还让表哥带了话,让姑娘放心,三姑娘和三公子一定好好学,绝不辜负姑娘的好意。” “嗯,夫人那边没有消息吗?” “没有,想来公主殿下还有别的针线活要做,应该快了。” 姜年靠在榻上,闭着眼睛不说话。 平安从外面进来禀报:“姑娘,晋王府上来人了。” 晋王府上的人来的光明正大,生怕府上的人不知道。 一听说晋王府上来了人,姜老夫人立马支棱起来。 赶紧派人去提点姜年,要好生招待。 柳姨娘也听说了,没来打扰,只派人送来些东西。 来的人是晋王妃身边的嬷嬷,是晋王妃的心腹,却领的是晋王的名义。 “给大姑娘见礼。” “我父亲只是一个从五品小官,嬷嬷快不必多礼,折煞小女子了。” “姜大姑娘受得这份大礼,老奴都听我家王妃说了,您是个真心为她好的。” 嬷嬷从晋王妃小时候就一直在身边伺候,是真心疼她的,侯府的事情也都知道,所以今儿个才派她来。 姜年也知道,既然能来,想必也是个知根知底的。 “今日老奴是借着晋王殿下的名头来的,还望姜大姑娘莫要怪罪。” “无妨,可是王妃娘娘有话想与我说?” “正是,我家王妃说了,上次姑娘说的,她觉得可行。” 闻言,姜年笑了:“王妃娘娘是个通透之人,既如此,往后咱们也算是自己人了。” 话音刚落,那嬷嬷霍然跪下来。 姜年一惊,赶紧让宝珠将人扶起来。 “嬷嬷这是作甚?” 嬷嬷泪眼婆娑,“大姑娘,我们王妃这些年,过得苦啊,如今,终于有了真心为她好的人,老奴这心里,是真感谢姑娘的。” 晋王妃在嫁进王府之前有心爱之人,两人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但是皇命难违,最后那心爱之人走了就再也没回来过。 姜年之后还打听过,那人在边关立了战功,成了将军,在边关娶妻生子,过得挺好的。 当初晋王妃嫁进王府的时候,外界的说法并不好听,都说她一个破落户,若不是勾引了晋王殿下,又怎能嫁进王府? 还有那王妃之位,说晋王妃有手段,哄得陈贵妃高兴,才有了如今的地位,这么多年在府中不得宠,也是活该。 上辈子,姜年并不知道其中内情,一直到晋王妃弥留之际见她,才将这些事情说出来。 晋王妃,是一个比她还要可怜的人。 “嬷嬷,咱们都是女子,本就该互相扶持,我与王妃一见如故,她与我...是一样的人。” 晋王妃早就派人查过她,嬷嬷自然知道姜年的处境,当下便点点头:“姑娘放心,我家王妃说了,若是姑娘有用得到老奴的地方尽管吩咐,老奴就是拼了这条命,也会办成。” “嬷嬷这话我就记下了,若到时真的有需要,我自会派人知会嬷嬷。” “嗳、嗳。” 将人送走,宝珠问:“姑娘,您本来就不喜晋王殿下,为何要答应嬷嬷去郊外庄子上品茶?” “她今日是以晋王的名头来的,想必是王妃在晋王面前许诺要带我出府,我若是不答应,回去也不好交代。” 晚间,姜年都准备歇下了,外头张妈妈却急匆匆的来了:“大姑娘,了不得了。” 第38章 安国公 姜年跟着张妈妈赶紧朝前院儿去,一路上,张妈妈说话都抖了。 “方才门外突然出现了一群官兵,给府上的人吓坏了,一问才说是安国公府的人,来找大姑娘的。” “可有说是何事?” “奴婢问了,那人没说,柳姨娘不敢擅自做主便去报了老太太,老太太这才让老奴来请大姑娘。” “打头的是谁?” “是...是安国公。” 什么? 安国公亲自来? 可是她与安国公府并无任何交集,他们找她做什么? 想了想她这些日子做的事情,应该没有得罪过才对。 来到前院,姜家上下都一旁候着,上首坐着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锦袍加身,面容冷峻,身姿挺拔,尽显威仪。 见姜年进来,姜德昌立马开口:“国公爷,人来了,这就是下臣的女儿。” “还不快过来见过国公爷?” 姜年上前行礼:“拜见国公爷。” 安国公将人从头到脚的端详了一遍,一时间没有说话。 姜老夫人心中激动,国公爷这般样子,难不成,是看上了? 听说安国公府这么多年都没有女主子,年儿若是真的能进府,那以后岂不就是国公府唯一的女主子? 好啊,好啊! 老国公与当今陛下感情深厚,当年帮着陛下打天下,两人可是生死之交,如今老国公虽然已经退下,但是国公府的封荫还在,况且现任国公爷那也是立过汗马功劳的,在御前可是受宠。 姜老夫人兴奋的一颗心都快跳出来了。 “你就是姜年?” “回国公爷,正是。” 安国公没说旁的,站起身沉声道:“既如此,那就走吧。” ? 姜年不明所以,刚想问,被姜老夫人拦住:“年姐儿,既然是国公爷的命令,还不快跟着去。” 姜年只消看一眼,就知道她打的什么算盘。 自己心脏,看什么都是脏的。 她今年才十五,安国公至少也得有三十五,都能当她爹了,竟还想着这等肮脏事。 “安国公请稍等。” 姜老夫人不悦的瞪了她一眼,姜年没管,看向前面回过头来的人,恭敬问:“敢问国公爷,可是有要事?” 安国公倒是没有生气,粗犷的声音响起:“姜大姑娘到了就知道了。” 姜老夫人拉了她一把,立马扬起笑赔不是:“国公爷恕罪,我这孙女从小没教好,她没有别的意思,这就跟您走,带走多久都成。” 姜年侧目看了一眼,眸色下沉。 安国公自行往外走,姜老夫人迫不及待的将人往前一推:“赶紧去,可别惹了国公爷生气。” 既然安国公亲自来,姜年也没有拒绝的余地。 只能跟着往外头走。 宝珠跟在身边,一脸忐忑。 外头黑压压的几十号人,瞧着就让人不安。 不过这些人倒是恭敬,将她迎上轿子,一路往安国公府去了。 宝珠悄悄看了看外面的人,小声问:“姑娘,咱们怎么办啊?” “堂堂一个国公府,想来也不会为难咱们,方才那些人倒算恭敬,应该不是什么坏事。” 姜年将白日里的事情都想了一遍,她今日主要就去了安乐公主府一趟,除了安乐公主和燕王,也没见什么人。 身子突然一顿,不对,还见了一个心智不全的孩子。 一路走到国公府,轿子停了,外面响起声音:“还请姜大姑娘下轿。” 姜年撩开帘子下了轿,外面站着一个妈妈,正一脸笑意的看着她:“大姑娘跟我来吧。” 朝前边看了一眼,已经没了安国公的身影。 姜年跟着左拐右拐,终于到了一个院子,刚抬脚进去,怀里突然扑进来一个人:“娘亲,娘亲回来了!” 是她白日里见过的那个孩子。 安敏祐抱着姜年的腰不撒开,一个劲儿在她身上蹭。 身上的嬷嬷叹了口气,小声道:“姑娘勿怪,小少爷五岁就没了娘,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见他与旁人这般亲近。” 原来如此。 眼下天色不早了,估计是孩子不好好睡觉,这才将她叫来。 “阿祐乖,天儿已经很晚了,咱们先去睡觉好不好?” “嗯,娘也睡,娘也睡。” 安敏祐终于安生了,点点头,跟着姜年进了屋。 将孩子扶上床,盖上被子,姜年坐在床边,一下一下的拍着,柔柔道:“娘亲在呢,阿祐睡吧。” 一旁的妈妈就要落泪,多少年了,小少爷还是第一次睡觉的时候这般听话。 小少爷从小就没了爹娘,这么多年虽然有老爷和老太爷护着,但谁不知道,那些人背地里就欺负小少爷痴傻。 小少爷不知道被多少人欺负过,外头那些人每每瞧见,不是躲的远远地,就是一脸嫌弃,只有这位姑娘,愿意亲近小少爷。 于妈妈不敢出声,一直到床上坐着的姜年起了身,这才迎上去。 两人悄悄的出了屋。 于妈妈一出屋,就高兴的朝姜年行了一礼:“今日多谢姜娘子了。” “无妨,也不是什么大事。” 话虽如此,但这么晚了,将她叫来就是为了哄一个孩子睡觉,不得不说,这安国公府确实...不一般。 不过她也知道这孩子的情况,就算今日不是国公府,这一趟她也是要来的。 “应该没事了,孩子还小,睡一觉,等明日醒来就会忘了的。” “是,国公爷吩咐了,若是姜大姑娘这边解决了,让老奴带着您去见他。” “国公爷要见我?” 姜年狐疑起来,她对国公府的事情不了解,但自己养了这么大的孩子,今日见了一面就管她叫娘,若她是这个爹,怕是也要伤心。 “好,那就劳烦您带路。” 一路又是七拐八拐的走过去,终于到了。 于妈妈站在院子外面没有进去,里面的小厮出来请她进去,“姜大姑娘,我家国公爷已经在等着了。” 跟着走到门前,还未进去,就听到里面传来的说话声,屋里不止安国公一个人。 “姜大姑娘,进去吧。” 姜年低着头缓缓走进去,上前行了礼,刚抬头,就看到安国公对面坐着的人,微微发愣,他怎么在这? 第39章 她在关心本王 燕王正与安国公相对而坐,听见姜年的声音,才将目光慢慢放在她身上。 安国公笑了两声,起身道:“今日有劳姜大姑娘了。” “国公爷客气,都是臣女应该做的。” 安国公问起今日白日的事情,姜年如实回答,安国公气的脸色阴沉,一拳打在桌子上。 但是知道了又能如何? 白日是安乐公主设宴,就算将去的人都叫去,将那些孩子揪出来,然后呢? 一个国公爷,与一帮孩子过不去?况且,到时免不了让她去认人,认人就得露馅,一想到要得罪那些人,姜年就头疼。 虽然安国公府显赫,但当日那些人家也都不是普通人家,不是王公贵族就是有头有脸的,大家还要在一个朝堂上共事。 不过明着不能来,没说暗中不能,到时就只能靠这位国公爷自己查了。 果然,安国公并未提及此事,只说要去看看孩子,便走了。 姜年独自面对燕王,实在是...尴尬。 主人家走了,把两个客人留下,这像话吗? 但人家是王爷,倒也不能真的不说话。 “燕王殿下,您怎会在此处?” 燕王漫不经心的看过来:“你说呢?” 我怎么知道? 但随即一想,今日国公府的小少爷还是燕王带走的,当下就明白了。 “给殿下添麻烦了。” “你还知道麻烦?” 姜年总觉得,燕王这几次说话总是阴阳怪气的,不知道是有心还是无意。 姜年无话可说,但是她噤了声,燕王却主动开了口:“听说你退了婚?” “......正是。” 燕王这回没有拐弯抹角,清冷的声音直接问:“舍得?” “什么?” “与那严家公子退亲,舍得?” 姜年想都没想就回答,“这有什么舍不得的?” 燕王眼眸微顿,“我虽心仪于你,但你我身份悬殊,你有妻子要迎娶,我不敢肖想别的,只要你将我放在心上便好...当日,这话不是大姑娘说的?” 姜年眉心一跳,这话是郊外那日,她对严青松说的,燕王怎会知道? 那日的话她都是说给晋王和姜明远听的,就是为了让两人赶紧把她的婚退了。 当时燕王也在? “哦,其实...臣女也是伤心的,但...这不是没办法吗?臣女自知配不上严公子,自然也不会肖想那等不属于臣女的东西。” 话音刚落,她就觉得身边的压迫感更明显了。 她不明白,不管她喜不喜欢严青松,和燕王有什么关系? 真要论的话,应该是晋王比较生气吧? 燕王不说话,她也不抬头,她将救他的事情推到姜念身上是对的,燕王这样的,她真的应付不来。 “殿下...可是还有事?” “怎么?与本王待在一处不愿意?” 听听,这话里更是带刺。 “不不,臣女不敢,只是...天色已晚,殿下还是要早些休息,身子要紧。” 燕王方才还拧着的眉头,瞬间舒展,她在关心本王? 燕王此时的想法若是被姜年知道,一定大喊三声冤枉,是她有些累了,想睡觉。 从家里出来的时候,她就已经准备睡觉,眼下又忙活到半夜,她实在是有些撑不住。 燕王瞧见她眼下的疲惫之色,心中添了一丝阴郁。 “时候不早了,姜大姑娘也早些歇着吧。”说罢,再没说别的,转身便走了。 燕王一走,外面就来了人,国公府没有女眷,不好留宿,当晚便将姜年送回了姜家。 只是从屋里出来之后,就发觉的府中与来时不一样了没一问才知道,方才国公爷处置了不少下人。 而此时府中同样夜不能寐的,还有清风院。 姜明远今日从外面回来,便径直来了姜念院中。 这几日姜明远来的少,心中思念万分。 姜念在姜明远面前依旧是一副娇娇弱弱的样子,耍了些小性子,把姜明远钓的嘴都歪了。 姜念柔柔道:“哥哥,你最近为何没有来看我?” 姜明远笑了笑:“这几日外面忙,便没来得及看你,今日回了家,立马就来了。” 说着从袖中拿了一个小盒子:“礼物。” 姜念扭扭捏捏的拿过,里面是一支白玉镶金簪。 姜明远将簪子拿出来,轻轻插在姜念发上。 姜念面上终于有了笑颜:“谢谢哥哥,我...我还以为...姐姐回来了,你就不喜欢我了。”说着,低下头委屈的抽噎几下。 姜明远心疼坏了,赶紧安慰:“别胡思乱想,我怎么会不喜欢你,在这个家里,我最喜欢的就是念念了。” 姜念仰起头,露出小女儿家的娇态,“真的?” “嗯,真的。” “可是...姐姐会不会不高兴?” 一说起姜年,姜明远便没了方才的兴致,“提她做什么?她如何能与你比?” “可是...姐姐如今身份不一样了,又是公主又是王爷的,今日还添了一个国公府,咱们惹不起。” 姜明远扬起一切尽在掌握的笑,摸摸姜念的头:“放心吧,她在府中不会待太久了。” 很快,她就不会再碍他们的眼。 闻言,姜念露出一个好看的笑,但衣袖下的手掌却不自觉越攥越紧。 送走姜明远,“哗啦——”姜念一把将桌子的上的东西都扔到地上。 “姜年,姜年!她为什么总是与我作对!” 方才姜明远的话,她彻底明白了,晋王真的要接那个贱人进府,这几日府中日日都有晋王府上的人来送东西。 凭什么,凭什么?她哪里比不上姜年? 两个公主一个王爷还不够,今日竟又勾搭上了安国公,安国公的年纪都能当她爹了,她竟然也能下得去手! 秋玉眼珠子一转,“姑娘先消消气,咱们还有机会的,只要您求求大公子,大公子什么事不依您?” 姜念当然知道,大哥事事都依着她,只要是她想要的,大哥都会给她,可唯独这件事情,只要一说起,大哥便岔开话题不愿多说。 她只能靠自己,决不能让姜年进了晋王府。 “去,把翠儿给我叫来。” 这些日子,翠儿为她提供了好几次有用的消息,她还需要翠儿继续去打探姜年的动向。 翠儿进来赶紧跪下行礼,“二姑娘。” “你这几日可还有大姑娘那边的消息?” “回姑娘,奴婢...确实得了一个消息,只是不知是真是假。” 姜念神色一亮,“说来听听?” 第40章 只忠心大姑娘 姜年第二日睡了个懒觉,一直到快晌午才起来。 起来之后,宝珠伺候着洗漱,这才禀报:“姑娘,安国公府的人又来了。” “又来做什么?” “奴婢也不知,安国公是带着小少爷来的。” 姜年叹气,难不成又是哄不住孩子? 但是也不能一直找她呀,她一个未出阁的女子,就这么给一个将近十岁的孩子当娘,也不合适啊。 “人呢?” “就、就在厢房。” “什么?” 穿好衣裳赶紧出门,“你怎么也不叫醒我?” “姑娘恕罪,是安国公吩咐,说不让打扰姑娘休息,奴婢便没敢说。” “老太太那边知道吗?” “知道的,国公爷一来,柳姨娘就赶紧差人送了信儿,国公爷不让人打扰,便只派人送了些茶点。” 来到厢房,还没进去,就听到里面传来父子俩玩耍的声音。 察觉到门口有人,两人的视线都转移到她身上,安敏祐一个蹦跶就跳到她身前,憨憨笑着:“娘亲。” 姜年朝安国公行了一礼:“国公爷今日这是?” 安国公起身朝她走来,一脸慈祥问:“姜大姑娘,叨扰了,今日来,还是为了阿祐。” 姜年生怕他接下来说出什么不得了的话来。 不会是要将安敏祐放在姜家,让她带着吧? “你也看到了,阿祐喜欢你,但是也不能一直麻烦姜大姑娘,我想请姑娘帮忙...能不能,以后多去国公府走走?” 姜年松了口气,只是多去走走的话,应该没问题。 “姜大姑娘,我知晓此事为难,但姜大姑娘放心,只要姑娘愿意,我安国公府一定会好好报答姑娘。” “这倒是无妨,索性我在家中也无事可干,常去国公府走走也好。” 闻言,安国公郑重的向她行了一礼:“大姑娘,多谢。” 姜年看到他眼里的认真,还有眼角的血丝,安国公为了这个孩子,想来也没少操心。 “国公爷不必客气。” 以姜家的地位,能为国公府效力,那是无上的荣耀。 姜年陪着安敏祐玩了一会,将人哄好,约好过两日就去看他,安国公便带着人走了。 国公府的人刚走,姜老夫人就来了。 一脸的谄媚,进来就笑道:“哎呀,年姐儿果真是个有本事的,竟能让安国公都亲自登门来。” 姜年抿着嘴不说话,姜老夫人也不在乎,实在是这两日的事情让人高兴。 “年姐儿啊,你可不能再耍那小孩子脾气,如今安国公看重你,你可得好好把握机会。” 姜年挑眉:“把握什么机会?” 姜老夫人一怔,随即道:“当然是进安国公府的机会啊,安国公府可不一样,那可是有实权在手的,你可不能错过呀。” “那晋王殿下那边呢?” “什么?” “祖母不会不知道吧?晋王也对孙女有意,难道大哥没说?听说,殿下还想娶孙女做王妃呢?” “真的?”姜老夫人不由得拔高了声音。 “自然是真的,您没瞧见吗?最近晋王府上经常来送东西,都是给我的。” 姜老夫人只知晓晋王对姜年有意,但却不知竟到了这个地步。 心中有些可惜,若晋王心仪的念姐儿该多好啊。 轻笑一声,“年姐儿啊,你也知道你的身份...实在是与王妃之位不符,再说,晋王妃如今好好的,这事...不靠谱。” 姜年莞尔一笑:“祖母说的是,其实孙女想过将这个好事让给妹妹,奈何晋王他......不过,若是孙女真的抗不过去,到时...也可以将妹妹接来。” “我虽不适合这个王妃之位,但是妹妹合适啊,您觉得呢?” 姜老夫人神色亮了又亮,若是念姐儿成了晋王妃,那她姜家可就真的成了皇亲国戚。 “年儿,你这话可当真?” “自然当真,孙女何时骗过祖母?过几日,正好晋王殿下约我去城外庄子上品茶,到时,我便与晋王殿下好好说说。” “好,好!若此事能成,你就是咱们姜家的大功臣啊。” 瞧着姜老夫人这得意地样子,姜年心中冷笑。 她这个姜家嫡女身份配不上,一个庶女就配上了?白日做梦。 “祖母放心,孙女一定会为妹妹好好筹谋的。” “好孩子,以前都是祖母忽视了你,以后啊,祖母一定好好疼你。”说罢,便将手腕上的一个镯子退了下来,套在她手上。 送走姜老夫人,琥珀进来在她耳边说了什么,姜年没忍住发笑:“他当真是这般说的?” “是,姑娘是否要见他?” “那就让他进来吧。” 萧逸南跟在琥珀身后,一进来,便看到桌案边的姜年,低着头不知道在写什么。 上辈子,她也经常这般。 “姑娘,人到了。” 姜年闻言抬头,直直看进萧逸南眸中,而后迅速移开。 琥珀看了一眼姜年便退了出去。 见屋中只有他二人,萧逸南心中思念难耐,上前就要去握她的手。 姜年心中一惊,猛地起身:“放肆!” 萧逸南大概是终于想起如今已不是前世,讪讪收回手,鞠躬行礼:“大姑娘恕罪。” “你不是说,你有用吗?那就说说吧。” 萧逸南立马道:“大姑娘,我可以帮你除掉姜念和姜明远。” 闻言,姜年并未说话,而是皱眉思索。 这个萧逸南,上辈子与姜明远走的近,对姜念那般喜爱,今日却说出这样的话? 难道,是她最近逼的太紧,姜念和姜明远生了疑心? “一个是我妹妹,一个是我大哥,你这话说的,实在是没有道理,念你是妹妹身边之人,我不处置你,方才的话我就当没听过,你走吧。” 萧逸南着急,刚要上前,被姜年一个眼神瞪了回去。 “大姑娘,小的说的句句属实,那姜明远根本不是姑娘的亲大哥,以后他们两人会害死你的。” 姜年瞳孔骤然一缩,不可思议的看向他,“你怎会知道?” “是...是前几日姜明远和姜念说话的时候,小的不小心听到的,大姑娘,小的实在不忍心看您被他们害死啊。” 姜年稳住心神,冷静下来问:“我怎么知道你说的是不是真的?” “大姑娘,只要大姑娘能信任小的,小的一定会证明给大姑娘看。”上辈子,姜明远和姜念骗了他,这辈子,他要让这两人永无翻身之日。 “这么看来,你对我倒是忠心耿耿。” 萧逸南眼眸深沉,说的姜年都差点信了。 “大姑娘,小的这一辈子,只忠心大姑娘。” ...... 萧逸南离开后,姜年看向灰蒙蒙的天,如同她此刻的心情。 萧逸南,原来,你也回来了...... 第41章 我惜命的很 几日后,晋王府给姜年送了帖子,晋王妃写来的,说上次约她去城外庄子上品茶,时间差不多了,明日王府的马车会来接她。 晋王妃还给她带了话,当日她也会去。 “姑娘,上次您就...万一这个晋王又想到什么阴招怎么办?” “放心吧,上次的事情不成,他这次不会再用药,收拾一下,明日去庄子上。” 前院那边得了消息,姜明远急匆匆赶来。 “听说你明日要与晋王去城外喝茶?” “是。” “我怎的不知道?” “呵,我是去与殿下喝茶,又不是与大哥喝茶?为何要大哥知道?至于晋王殿下为何没告知你,这你就得去问殿下了。” 这事是晋王妃全权操办的,晋王自然不会借姜明远这个外人的手。 因着三番两次姜明远都没有办成事,晋王想来是冷落了他吧,晋王最是没有耐心。 姜明远的脸色有点难看,姜年安慰他:“大哥不是一直希望我与晋王殿下多来往吗?明日我与殿下去喝茶,大哥不高兴?” 姜明远瞧着姜年嘴角的笑意,神色一晃,不一样了,到底是不一样了。 姜年,真的不一样了。 “大哥可要与我同去,到时,我与殿下求个恩情,允我带你一起去?” 这话多熟悉啊,曾几何时,这话是他对姜年说的。 同样的话,如今却从姜年口中说了出来。 “大哥没什么事的话就去看看妹妹吧,我乏了。” 姜明远从清芳院出来,准备去清风院,但走到清风院门口,硬生生停了步子。 以往每回有了烦心事,他都要来清风院寻求安慰,但是今日,他竟生了厌烦。 终究是没进去,转身回了自己院子。 第二日,晋王府上的马车早早就在外等着,姜老夫人派人催了好几趟,姜年才从院儿里出来。 姜老夫人嘱咐:“年姐儿,你可要记得啊,你妹妹的事情千万别忘了。” “祖母放心,我时时刻刻记在心上呢。” 外面等着的是上回来的嬷嬷,姜年行了一礼:“这么冷的天儿,劳烦嬷嬷来接我。” “大姑娘哪里的话,都是老奴应该的,快上车吧。” 马车上准备的倒是齐全,汤婆子温度正好,果盘点心也都齐备。 姜年拿了一个果盘递给琥珀,“吃吧。” 琥珀接过,犹豫着没动。 “既是晋王府上准备的,我承了他这个情,不吃白不吃。” 说着,端起另一盘果子吃起来。 琥珀放松下来,一路上两人的嘴都没停过。 走了一个半时辰,马车终于停下,嬷嬷将她从马车上扶下来,小声道:“王妃吩咐了,先请大姑娘去见她。” 姜年微微点头,跟着人走了进去。 一进去,便看到有人迎上来,姜年柔柔道:“劳烦给晋王殿下传个信儿,就说走了这么长时间,我身子有些乏了,想先去歇一会儿,之后再去拜见晋王殿下。” 那人眼见姜年柔弱的靠在丫鬟身上,应了一声,倒也没有阻拦。 嬷嬷带着她进了一间屋子,晋王妃已经等着了。 嬷嬷和丫鬟们都退了出去,关上门。 晋王妃急忙道:“姜年,现在怎么办?早知道就不该听你的。” 当初姜年提议,让晋王妃在晋王殿下面前示好,答应晋王帮着将她弄到府里。 可是这样一来二去,晋王就会觉得姜年对他有意,若今日晋王直接来硬的,她们根本就没有反抗的余地。 “你不会真的要牺牲自己吧?”晋王妃担心道。 姜年既不喜欢晋王,自然不肯委身于他,可是...... “当然不会,王妃放心,我既然敢来,就有办法,您不必为我操心。” 晋王妃想不明白,姜年这样一个弱女子,要拿什么与晋王抗衡? 姜年从袖中取出一张单子交给晋王妃。 “这个王妃拿着。” 晋王妃看了一眼,上面都是一些药材,看着是药方子。 猛地睁大眼睛,“你不会想让我去给晋王下毒吧?” 姜年笑出声:“王妃想什么呢?晋王可是皇子,谋害皇子,我就是有十个脑袋都不够砍的。” “那这是......” “这只是一个补身子的方子,王妃回去日日给晋王殿下熬了喝便是,不会要命的。” 这方子确实是补身子的,不过...不只是补身子。 她也是之前捣鼓药的时候,偶然间发现的,不会有人知道。 “王妃放心,我的胆子还没有大到直接谋害皇子,我惜命的很。” 听她这般说,晋王妃稍稍松了口气。 “那你先跟我说说,你到底要如何?我这心里也好有个底。” “王妃在庄子里休息便好,我会自己看着办的。” 晋王妃知道,这事她帮不上忙,便也没再问,“那你一定要小心些,晋王他......” 在屋里坐了半个时辰,外面就有人来催。 姜年带着丫鬟,跟着那人去了别处。 嬷嬷扶着晋王妃,也是一脸担忧,但还是安慰:“姑娘,您别担心了,既然姜娘子敢来,说明是可以全身而退的。” “唉,到底是什么样的遭遇,才将一个小姑娘逼到这个地步。” 晋王妃一直觉得老天不公,将她这一辈子都葬送了,但是姜年,今年才十五岁,身边却都是豺狼虎豹,那个姜家,除了她母亲,竟没有一个真心疼她的。 可是她却没有半点悲伤,反倒是为自己的母亲撑起了一片天,遇事沉着冷静,没有半分焦急之色。 “差人多看着些,若是真的出了事,或许也能帮上忙。” “是。” 另一厢,姜年跟着晋王殿下身边的小厮一路来到一个院子。 那小厮没有进去,将丫鬟拦下恭敬道:“殿下就在里面,姜娘子进去吧。” 姜年深吸一口气,咬着牙走了进去。 晋王今天穿的是骚气的粉色衣袍,真的,这个粉色其实很好看,但是穿在晋王身上,就变了味儿。 屋中准备了酒宴,再无第三人,晋王的心思昭然若揭。 姜年神色淡淡的走过去,朝他行了礼。 “晋王殿下。” “快不必多礼,坐吧。” 努力将视线从脸上移开,晋王心中雀跃。 姜年缓缓坐下,微垂的眸中闪过一丝阴霾,心怀不轨?今儿个倒是要叫他开开眼。 第42章 何时有机会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晋王妃在屋里焦急踱步,不停吩咐身边的人:“快去看看,还没有消息吗?” 打探消息的人刚走,外头就急匆匆有人进来:“禀王妃,燕王殿下带人来了。” “什么?” “燕王殿下一进来就冲着咱们殿下在的园子去了,瞧着面色不善。” 闻言,晋王妃反倒是冷静了。 燕王与晋王不同,是个沉稳冷肃的性子,而且这么多年不近女色,若是他去了,反倒是好事。 而且,燕王是兄长,晋王就算再放肆,也要顾忌几分。 “王妃,咱们要去看看吗?” “不用,想来燕王殿下有要事,只吩咐外面的人伺候好便是。” “是。” 燕王今日一进庄子,一个字都没说,径直往晋王和姜年在的院子走。 下头的人问是何事也不说,只是冷着脸,快步往里走。 晋王手底下这些人,谁不知道今儿个主子要做什么?都不敢去打扰。 但是他们更不敢惹恼了燕王。 还未进院子,燕王便冷声道:“在此等候。” 身后的人守着院子,不让任何人靠近。 抬腿走进院子,刚走到门前,就听到里面传来的说话声。 “年儿,你可真是让本王好等啊。” “年儿,你的身子怎会这般柔软?今日就让本王好好疼你。” 屋内不可描述的声音响起,燕王快步走上前,猛地推开门。 床帐已经被放下,微微颤动,里面传来晋王的淫笑声。 燕王眼底戾气丛生,上前一把将床帐掀开,只是映入眼里的一幕,让他瞬间怔住。 晋王抱着一个大枕头,又是亲又是摸,还将枕头骑在身下...... 燕王实在没眼看,放下床帐,朝屋中其他地方看去。 “燕王殿下?” 一道清丽声音自身后响起,燕王回头看过去,就见姜年从一道屏风后露了一颗头出来,朝他招招手,分外俏皮可爱。 燕王愣怔一瞬缓缓走过去,姜年小声问:“燕王殿下?您怎么来了?” 燕王盯着她看了又看,确定是真人,这才将攥紧的手掌松开。 “你又怎会在这?” 姜年朝床的方向看过去,那边传来不可描述的声音,姜年觉得自己的耳朵都快瞎了。 问:“燕王殿下,这晋王殿下是不是有病?” 说完,又解释:“我不是骂人,我是想问他是不是真的有病?” 燕王愣了一瞬,俊美的脸上仍旧神色淡淡,随即点头:“你说的没错,他确实有病。” 这话反倒是让姜年不知该如何接。 她还在想该如何解释呢。 “所以,到底怎么回事?”燕王低着声音问。 姜年赶紧将燕王拉到屏风后面,小声道:“王爷不知道,这晋王殿下有病,将我叫来要喝酒,结果自己喝醉了,抱着枕头就开始胡言乱语,外面的门又打不开,我害怕,就躲在这了。” 燕王盯着她,像是思考她这话的真实性。 姜年一双无辜的大眼睛眨啊眨,好似在说,相信我相信我,我说的都是真的。 燕王眸中一暗,突然移开视线,轻咳一声,这时,床帐内的声音更加听不得,燕王直接将她拉到身边,一双大手将她的耳朵捂上。 姜年问:“殿下,咱们是不是应该走了?” 把耳朵捂上也不管用啊,她真的受不了了。 就算看不到人,她都能想象出来晋王对着一个枕头...... 房门被拉开,燕王带着姜年走了出去。 院中无人,两人出了院子,姜年看向晋王身边的小厮:“晋王殿下喝醉了,你们赶紧进去看看吧。” 燕王没有阻拦,外面的人面面相觑,赶紧进了屋。 姜年没想到燕王会来,本来她都已经想好了说辞,但是燕王这一来,打乱了她的计划,不过,或许也是好事。 想起刚才燕王殿下直接走过去将晋王劈晕,她真的很想给他竖大拇指。 方才她还听到骨头咔嚓的声音,还以为这位燕王直接将晋王的脑袋给拧了下来。 以后晋王即便要算账,找的也不是她。 悄悄看了一眼身边的男人,心中那叫一个轻松啊。 不过燕王今日为何会来?姜年还是问了问:“燕王殿下,您今日为何会来这里?可是找晋王殿下有事?” 燕王步子一顿,转头看向她,眸子里是她看不懂的情绪,只是一闪而逝,“你不知道?” 她...应该知道? 她与这位燕王殿下并无过多交集,之前救人的事他并不知道,按照他们两人的情分来说,总不能是为了救她来的吧? 燕王殿下这样的大忙人,只能是因为公务来此才对。 “额...不管怎么说,今日多谢燕王殿下。” “今日本王又帮了你一次。” 这么说起来还真是,虽然在她意料之外,但确实也是帮了她,不过,她也救了他两次,在她心里算是扯平了。 “多谢殿下,以后若有机会,我一定会报答殿下的。” 燕王闻言看向她,前所未有的认真:“那你何时有机会?” 姜年:...... 聊天不是这么聊的吧? “额...要不...殿下说个时间?我好去报答您?” 可是她好像也没什么报答的,燕王一个位高权重的皇子,能需要什么? 就以她现在的能力和拥有的东西来说,想来人家也看不上。 燕王没再说话,将姜年扔下,便带着人走了。 晋王妃那边听到消息,赶紧派人来接。 一进屋,晋王妃就上下打量了她一番,问:“你没事吧?” “王妃放心,我没事。” “听说方才燕王来了,他没为难你?” 姜年不明白,“他为何要为难我?” 晋王妃有些惊讶,燕王是个什么性子,全京城都知道,那真真是是个冷面阎王,不苟言笑,从不懂什么叫怜香惜玉。 “燕王殿下这人...不好相处,我害怕你......” 虽说燕王这人情感不外露,但是也不像外界说的那般,姜年想想两人的交集,其实还是挺平易近人的。 “放心吧,燕王不会为难我一个小女子的,他已经走了。” “他没说来这里所为何事?” “没说,应该是来找晋王殿下的。”说到这,想起晋王,笑道:“晋王殿下喝醉了,王妃也该带着殿下早些回去。” 第43章 造孽 晋王的庄子距离姜德轩住的庄子不算太远,马车不到半个时辰就到了。 姜年便顺路去看了看。 上次她请的那位教书先生已经住下了,让顺喜连带银钱也都一并留下。 这次来,张氏高高兴兴地将她迎进屋,倒了热水,和姜德轩一起陪着她说话。 “堂弟堂妹这几日可好?” 姜德轩呵呵笑起来:“年年放心,他们都宝贝着先生呢,生怕自己学不好,先生不愿意教,这几日学业也有了进步。” “那就好。” 又问:“二叔,您如今年纪也不大,就没想过之后也参加科考?” 姜德轩的年纪确实不算大,每年参加科考的学生,年纪大的比比皆是。 姜德轩这年纪都算是年轻的了。 姜德轩轻笑一声,摇摇头:“年年快别打趣我了,这么多年过去我也不想了,还是让小的们去吧。” “二叔,如今姜家在我祖母和父亲手里,当年祖父留下的产业也都在,您就真的甘心让姜家都落在我父亲手里?” “我父亲是个什么人,您应该知道,姜家交到他手里,迟早要完。” “就算没有你父亲,你还有两个哥哥,姜家迟早是他们的,我就不去掺和了。”这么多年,姜德轩心中的斗志早就被磨灭殆尽。 当年的怒气和不服,也早就没了。 “二叔,我二哥是个不学好的,年纪不大,吃喝嫖赌样样沾,至于我大哥...跟您说实话吧,他根本就不是姜家亲生。” “什么?” 姜德轩以为自己这么多年已经心如止水,但是这件事情,还是让他脑中轰的一声炸开。 “年年,你这话什么意思?” “二叔还不知道吧?我娘生下孩子的时候,我父亲便将孩子换成了外室子,但是那外室怀的并不是我父亲的孩子,所以,姜家很快就要落到来路不明的人手里,二叔,您真能坐得住?” 姜德轩许久没有从这个消息里回过神,姜年说的实在是太过匪夷所思。 大哥就算再混账,也不可能换掉自己的孩子呀! 可是转念一想,连大嫂都被关在佛堂这么多年,自己的亲女儿扔在边关不闻不问,这种事情,也不是不可能。 突然想起来,同样是大嫂的孩子,为何明远就好好的,只将女儿送走? 这下子,不信也得信了。 “那...那你亲大哥呢?” 姜年摇头:“不知道,按照我爹的性子,想来已经不在世了。” 姜德轩痛心道:“造孽,造孽啊!那可是他的亲儿子啊!” 大家都是一家人,为何一定要走到这个地步? “二叔,祖母和父亲是如何对您的,他们什么事情做不出来?所以啊二叔,您得支棱起来,以后姜家还是要靠您的,若不然,以后姜家可就不姓姜了。” 姜明远是个心狠手辣的人,他要拿姜家做跳板,又投靠晋王,很快就会出人头地,那个时候,连姜德昌他都不放在眼里。 当年姜德昌和姜老夫人接连去世,她本以为只是意外,没想到最后才真相大白,都是姜明远和萧逸南的手笔。 她死之后的事情无从得知,但是姜明远说过,为了以后一片坦途,姜家二房留不得。 姜年不在乎姜家落在谁手里,但是二叔一家不能有事。 她要看着二叔一家,一步一步的走回姜府,让姜家人在惊惧和无能中看着她报仇。 若不是因为有二叔在,姜家就该一把火烧了。 “可是,我听说你大哥如今学业很好,如今在晋王殿下手下做事,这......咱们要如何才能把姜家抢回来?” “二叔,您若相信我,就要拿出决心和斗志来,您等等等我,我很快就能将您和婶婶接回去。” 从庄子上出来,姜年径直回了府,一回去,姜老夫人便迫不及待的想要打听个结果。 姜年随便说了一些好话将人打发走,天色也不早了,便早早歇下了。 晚上又做了噩梦,梦见她母亲浑身血淋淋的站在她眼前,还有一个看不清长相的人,在叫她妹妹。 宝珠被打的血肉模糊,琥珀嘴里不断涌出鲜血,平安在泥潭里挣扎,最后被泥潭一点点淹没...... 她浑身是血的站在姜家,姜家人死死看着她,露出得意的笑。 她只觉得心口疼,疼的有些喘不过气来。 猛地睁开眼,额头上布满细密的汗珠,心口的疼久久散不去。 琥珀担心问:“姑娘可是做噩梦了?” 姜年愣怔着看过去,又看了看外面,窗外已经大亮。 见姜年不说话,琥珀笑道:“外面下雪了,姑娘要不要出去看看?” “下雪了?” “是,今儿早上奴婢一起来就发现外面飘了雪,现在可是好景致呢。” 姜年穿好衣裳,琥珀将门打开,一股冷风吹进来,姜年打了个寒颤。 外面正飘着雪,整个清芳院都透着寂静。 平安在院中扫了一条走的路,又被雪覆盖了。 姜年伸手接了一片雪花,很快便融在手里。 天气越发冷了,这种天气,姜年一点都不想出门。 屋里放着火盆,暖烘烘的,姜年将平安也叫回来:“快别在外面了,进来暖暖。” 四人围炉煮茶,桌上放了一盘橘子,闲聊了起来。 姜年翻开布庄的账本,只翻了几页便没有再看。 以前的张乱七八糟,她接手之后也没多少客人,一页纸都没写满。 “姑娘,我昨儿个见着二姑娘身边的那个小厮了,他还又问了奴婢姑娘的事情。”宝珠一边吃橘子一边说。 “你如何说的?” “奴婢没说,他明明就是二姑娘身边的,却想要来咱们院儿里,这样不忠之人,姑娘可千万不能要。” 姜年失笑,瞧瞧,连宝珠都看的出来这样的人不忠。 “干得好,以后见着他记得躲的远远的,千万别被他骗了去。” 四人难得的惬意日子,外面突然来了人。 平安赶紧出去开门,没一会便回来说府外有人找。 “说是安国公府的人,来给姑娘送东西的。” “让人进来吧。” 安国公府的人拿了两个小箱子,恭敬道:“问大姑娘安,这是我家国公爷让送来的,是冬日里能用得到的一些物件儿。”说着,将手里的东西交给琥珀。 姜年还没来得急没说话,外面又有人进来:“大姑娘,晋王府上...也送东西来了。” 报信儿的人刚走,又来一人:“大姑娘,公主府上来人了......” 第44章 大姑娘与人私会 外面接连来了三人,都是来给她送过冬的东西,只是三家人都站在院中,倒是有点剑拔弩张的架势。 晋王府上送的都是绫罗绸缎,让她做新衣裳,安乐公主府上送了不少茶叶炭火,还有一些首饰。 姜年将公主府的东西收下,看向晋王府上的人,道:“回去与殿下说,多谢殿下挂念,只是这些我都有,就不留了,你们还是拿回去吧。” 来的人有些为难,殿下可是吩咐了,一定要让姜大姑娘收下。 “姜大姑娘,这都是我们王爷的心意,您就收下吧。” “拿回去吧,平安,送客。” 安国公府和安乐公主府的人甚是得意,将东西送到,便告辞离开。 宝珠和琥珀清点送来的东西,笑道:“国公爷和公主对姑娘可真好。” 安国公是有求于她,给她送东西倒是正常,但这位安乐公主呢? 就算上次借了她的名义,但是她也不必做戏做到这个地步,不送旁人也不会说什么。 一个公主,对她这个小官之女这般上心,实在想不通。 姜年正想着,外面再次来了人。 “大姑娘,府外来了一辆马车,说是要见您。” “可有报上姓名?” “并未,只说不便进府,让大姑娘出去相见。” 姜年疑惑,还有谁会来找她? 出了门,就瞧见不远处的一辆马车,走近看清楚马车外面的人,姜年更是疑惑,燕王怎么会来? 马车外面的副将朝她招招手,姜年赶紧过去,那副将拱手道:“姜姑娘快上去吧,我家王爷等着您呢。” 姜年上了马车,一撩帘子,就看到车内一身暗紫锦袍的男人,正襟危坐,一脸冷肃,听到响声缓缓睁开双眼,朝她看过来。 见她之时,眸中微暗,淡淡开口:“怎穿得如此单薄?” 语气平常,却略显亲昵。 “出来的急,殿下可是有事?” 闻言,燕王将手边的一个箱子打开,从里面拿了什么东西递给她。 姜年愣了愣神,问:“给我的?” “嗯。” 姜年接过,是一件杏花粉的披风,上面是狐皮领,边上镶着金线,还镶嵌着翠玉。 这样的披风倒是常见,但是...... “殿下为何要送我这个?我不缺的。” 本来薄唇微扬的燕王,瞬间抿起嘴角,她不想要? 可是这东西也不是很贵重,贵重的他怕不收早已换掉。 “你不喜欢?” “不是,就是...无功不受禄,我不能要。” “给你的,你便收着。” 态度强硬,姜年不好拒绝,但也不能白拿人家的东西,将身上一个装了药的香囊解下来递给他。 “这是大夫给我配的药囊,我今日才带上,就送给殿下了,晚上睡觉放在枕边,还是很管用的,殿下别嫌弃。” 燕王捏着还带着温热的香囊,心中的阴霾一扫而空,轻轻嗯了一声。 姜年心中腹诽,这燕王,还真是个闷葫芦。 姜年将披风抱在怀里,扬起明媚的笑:“多谢殿下的披风,那我就先回去了。” 燕王轻启薄唇想说什么,最后还是没开口。 从车上跳下来,跟外面的副将打了声招呼,便回去了。 等门口的马车缓缓离开,大门处一双怨毒的眼睛才缓缓离开。 秋玉今日早上就听说清芳院来了不少人,便一直盯着。 方才有又见姜年出来,便悄悄跟在身后。 上马车的时候还是空手,下来之时手上便多了东西,心中的嫉妒就要将她淹没。 凭什么她就能得到这么多人的青睐,明明他们二姑娘才是最好的。 姜年一回来,就将二姑娘的所有东西都抢走了,这些殊荣本来都是属于二姑娘的。 绞着帕子回到清风院,一回来就急道:“姑娘,清芳院那边又来人了。” “来了些什么人?” “安国公府、晋王府还有公主府都来了,不过,奴婢听说,好像没收晋王府上的东西。” “姑娘,您说...上次老太太说的到底是不是真的?大姑娘真的要将晋王妃的位子给您?” 姜念放下手中的针线,冷笑,给她?姜年有那么好心? 进晋王府的事情,还是得靠她自己。 但是一想她往晋王府上送的消息至今都没有回应,姜年心中就恨。 “姑娘,奴婢方才还看见大姑娘与人私会了。” 姜念眸子一亮,“真的?” “千真万确,就在府外不远的地方,大姑娘上了一辆马车,下来的时候,身上的衣服都乱了,指定是干了什么。” 其实站在府门口,马车那边的动静看不真切,但她肯定里面是个男人。 “姑娘,晋王那边...您还是要再求求大公子啊。” 姜念怎么不想求?但是姜明远最近不知怎么了?见到她神色淡淡,没有往日的温柔和殷切,尽是敷衍。 她不能坐以待毙,在姜年进晋王府之前,一定要将晋王殿下拿下。 ...... 晋王府上的人回到王府,便向晋王殿下回禀。 姜年没有将东西收下,下头的人都战战兢兢,生怕殿下发脾气。 晋王则是懊恼,一定是因为上次庄子上的事情,姜年生气了。 他明明都将人约去了,没想到竟醉了酒,在美人面前失了态,她肯定是因为没能与他温存,觉得怠慢了她,今日才不收他送去的东西。 是这样,一定是这样。 没关系,只要之后好好跟她解释,她一定会明白的。 一行人从晋王院子出来,其中一人趁着没人注意,便溜去了晋王妃住处。 一进去,便将身上的纸条递给一个小厮,而后迅速离开。 小厮将纸条交给嬷嬷,嬷嬷又进了屋。 “王妃,姜姑娘那边来消息了。”说着,将信递过去。 晋王妃展开信,只看了一眼便了然。 “王妃,姜娘子说了什么?” 晋王妃将信扔进火盆,淡淡道:“你去吩咐门口的人,下回姜府有人递来帖子,就带来见我。” “是。” 姜念这些日子一直在往晋王府上送帖子,但是犹如石沉大海,一点消息都没有。 正着急,突然收到晋王府上的回信,晋王妃要见她。 第45章 算她眼瞎 姜念收到回信,激动得都没与家里说,让丫鬟打扮好,乘着马车去了晋王府。 人刚走,翠儿便悄悄又来了清芳院。 “大姑娘,二姑娘出门了。” “嗯,上次让你盯着二姑娘身边新来的小厮,有什么消息吗?” “奴婢按照大姑娘的吩咐,这几日一直盯着,那人很警惕,奴婢不敢跟得太紧,只发现那人每晚都会出去,好像是与什么人见面。” 见面?既然萧逸南也回来了,就会比上一世更早计划,说不定已经暗中培植了自己的人。 这就说得通了。 “你做得很好,等事成之后,我会派人将你与你的家人送走。” “多谢大姑娘。” 晋王府外。 姜念下了马车,府外冷冷清清,连个迎接的人都没有。 门口的人通报过后,才让她进去。 一路到了晋王妃的院子,却被告知晋王妃正在休息,要等人醒才能进。 姜念心中不满,一个快被休弃的晋王妃,竟还摆这般架子? 罢了,等她做了晋王妃,她这个前晋王妃还不是拿捏在她手里? 身边只有小厮守着,姜念没忍住问:“这位小哥,我想问问,晋王殿下今日可在府上?” 那小厮眼中闪过鄙夷,但王妃吩咐过,不能打草惊蛇,便道:“晋王殿下今日不在府中,亲自吩咐让王妃招待姜二姑娘。” 听说晋王不在,姜念有些失望,但听说晋王殿下亲自吩咐让王妃招待她,心中又开始雀跃起来。 晋王殿下心里还是念着她的。 记得当初来晋王府上参加赏花宴,晋王还注意到她了,思及此,嘴角不由得扬起。 身边的小厮瞧着这位姜二姑娘突如其来的笑,暗自撇嘴,来府上的目的都快写在脸上了。 姜大姑娘那般好的人,怎会有这样一个妹妹? 还真以为晋王殿下念着她呢?今日的事,殿下可半点不知情。 姜念在外面等的脚都麻了,里面终于出来了人,嬷嬷出来笑道:“姜二姑娘久等,王妃已经醒了,让你进去呢。” 姜念很是端着款儿的点头,昂起头抬步走进去,缓缓施了一礼:“参见王妃娘娘。” “不必多礼,姜二姑娘坐吧。” 让人上了茶,除了身边的嬷嬷,剩下的人都打发了出去。 “姜二姑娘来府上,可是有事?” 姜念轻叹一声,像是担心一样:“王妃,其实臣女今日来,是有一事想与王爷说,只是王爷不在府中,与王妃说也是一样的。” 晋王妃笑意不达眼底,问:“哦?那就说说,到底何事?” “王妃可知,晋王殿下...想立我姐姐做王妃?” “你说什么?” “王妃,我知晓晋王殿下重情,但是我不忍心看着殿下被欺骗,王妃才是殿下的正妃,怎能休妻另娶?我姐姐她实在是糊涂......” 晋王妃忙问:“你知道什么?快说。” 姜念有些难以启齿:“王妃不知道,我姐姐自小在边关长大,前些日子才回来,回来的路上...就已失了清白,之前还...还与严家公子半夜私会,上次更是...更是勾引了安国公......王妃,姐姐若是进了王府,您怕是......” 姜念越说,晋王妃的眸子就越沉。 怪不得姜年要她让姜念进府,不然,她还不知道,有人惦记着她丈夫。 晋王妃不动声色,一拍桌子:“好一个姜家大姑娘,竟这般不知廉耻!” “王妃,我本不想说的,但...任由姐姐这般欺瞒晋王殿下,到时会连累了家人,这才将姐姐的所作所为告知王妃,还望王妃看在臣女如实相告的份上,不要牵连臣女家人。”说着,甚至跪下来磕了头。 这一番话,说得情真意切,感人肺腑。 若不是姜年早与她说过,晋王妃今日怕是要信了。 “真是个好姑娘,都是你姐姐的错,与你和姜家人又有何干系?你放心,你今日说的我都记住了,你是个孝顺的好姑娘,我定会将你这番话传达给殿下的。” 姜念泪眼婆娑,楚楚可怜,“多谢王妃,若是能让姐姐回头是岸,臣女愿意给王妃当牛做马。” “放心,这事交给我。” 姜念声泪俱下地表明自己大义灭亲的决心,达到自己的目的,心满意足地离开王府。 嬷嬷送了人从外面回来,晋王妃问:“人送走了?” “送走了。” 晋王妃轻抿了一口茶,问:“你觉得这个姜二姑娘如何?” 嬷嬷轻笑一声,上前给晋王妃捏肩。 “这位二姑娘看似蠢,实则心思多着呢。” 看似是姐妹不和,但字字句句都是为了家人不被牵连,这般孝顺的人,又怎么忍心责罚呢? 晋王妃嗤笑:“竟对晋王芳心暗许,算她眼瞎。” 晋王府上的女子已经快放不下了,有名分的没名分的,加起来都有几十个。 这样的晋王府,竟还有人想进来,简直匪夷所思。 “这个姜家二姑娘是个有野心的,王妃,老奴看她是盯着您的王妃之位呢。” “盯着吧,反正也是帮姜年的忙,晋王看不上这样的,咱们要做的,就是让她认为晋王对她有意,以后但凡姜念来的消息,都以晋王殿下的口吻回。” “是。” 姜念回到府上,赶紧去了海棠院,与冯氏分享这个好消息。 冯氏最近彻底被冷落,姜德昌不是宿在书房,就是宿在柳姨娘处,看都不看她一眼。 这么长时间,今日总算是有了好消息。 “念念,你是说,晋王殿下对你有意?” “娘,今日还只是开始,晋王殿下还没说......” “那就是有门儿,哎呀,还是我女儿有本事,竟真的能入得了晋王府。” 姜念很有信心,只要晋王殿下知道姜年的那些肮脏事,绝对会厌弃她。 “娘,这些日子您千万不要与府中其他人有冲突,多去祖母身边走走,哄她老人家开心就好。” “你放心吧,你祖母还是向着娘的,娘肯定不给你添麻烦,你跟娘说说,那晋王如何与你说的?” 清芳院那边得了消息,宝珠担心道:“姑娘,二姑娘肯定会说您的坏话,岂不是坏了您的名声?” “无妨,名声,都是虚无缥缈的东西罢了。” “可是...你将来还要嫁人的,万一......” 嫁人?姜年自嘲一笑,自从重来一回,她就没想过要嫁人。 第46章 我对不起夫人 柳姨娘处理完府中之事,便悄悄来了清芳院,一进门,就担心道:“大姑娘,我瞧着最近那冯氏好似变了个人一般,整日在老太太身边尽孝,将老太太哄得都快找不着北了。” 两人本来就是亲戚,怎么说都是一家人,就算她如今手握掌家权,但要拿回去还不是老太太一句话的事? 这几日,老太太明显喜欢听冯氏说话。 长此以往,怕是不妙。 好不容易得来的掌家权,可不能再收回去。 思及此,柳姨娘低下头苦笑:“都是我没用,大姑娘给我的掌家权,我竟然守不住。” 姜年倒是没有半分焦急之色:“姨娘不用担心,这掌家权,既然咱们得了,就没有轻易收回去的道理。” 柳姨娘闻言,就知道姜年有办法,便问:“大姑娘可是还有什么办法?” “不是我有办法,而是有些人着急了,会自己送上门来。” 柳姨娘神色亮了亮,心中再一次佩服起姜年,真是临危不乱,比她这个长辈都稳得住。 “对了,我娘这两日就会回来,姨娘派人将我隔壁的院子收拾出来吧。” 柳姨娘面上一顿,问:“大姑娘,你如今的院子离前院太远,要不妾身还是给您和夫人换到前面去吧。” “不用,这里地方大,到时将清芳院西边这面墙打通就好。” “好,妾身今日便吩咐下去,定让夫人住的舒舒服服。” 说起林氏,柳姨娘有些感慨,她对林氏怀了这么多年的恨意,到头来竟是恨错了人。 林氏是在三日之后回来的,柳姨娘动作也快,在林氏回来之前将院子都布置好了。 姜老夫人和姜德昌仍旧没有露面。 怀宁公主那边没了希望,林氏自然就没了用处。 寿安堂那边有冯氏带去的好消息,真以为姜念要飞上枝头变凤凰,这几日对清芳院明显冷落。 这样也好,没人来打扰,倒也清净。 林氏的身子已经大好,脸色比之前红润了不少,手握上去也不似之前那般冰凉粗糙。 屋里早就烧了火盆暖着,林氏一回来,便上了矮塌歇着。 “娘,以后您就住在这,我就在隔壁,您有什么事,派人叫我就成,或者派人去找柳姨娘也行。” “柳姨娘?”林氏想起来一人。 但她与柳姨娘早就不似以前。 自从她孩子没了,整个人都变了,两人也就渐渐疏远了。 “娘,当初柳姨娘以为是您害死了她的孩子。” 林氏一惊:“什么?我怎么会去害她的孩子?” 那时林氏已经有儿有女,又怎么会去害一个妾室的孩子?再说,她倒是希望姜家能够多些孩子呢。 “您放心,女儿已经跟她解释过了,如今这院儿里都是她安排的,想来她还有很多话想跟娘说呢。” 两人以前也算是至交,虽说这么多年都没见过,但当年的情意还是在的。 柳姨娘虽说这么多年都对她母亲怀恨在心,但到底是没有做过害人的举动,这也是姜年还让柳姨娘与她母亲见面的原因。 柳姨娘也是个可怜人,上辈子到死都以为是她母亲害了她的孩子。 母女俩正说着,外头就有人来报,柳姨娘来了。 “请人进来吧。” 柳姨娘心中忐忑,在外面扭扭捏捏,最后心一狠,还是迈进了屋。 恭敬的行了一礼:“给夫人请安。” “快不必多礼,我早就不是什么夫人,快坐吧。”林氏带着笑意,柔柔道。 柳姨娘一愣,随即低下头红了眼。 “夫人,您还愿意和我说话?” 林氏失笑:“为何不愿意,当初在府上,也就咱俩走动的多,我如今回来了,你要是觉得府中憋闷,也可以来我这坐坐。” 闻言,柳姨娘霍然给林氏跪下:“夫人,这么多年,我都没去看过您一眼,我...我对不起夫人......” 当年柳氏刚进府,林氏对她照顾有加,也不会像其他府上的夫人那样苛责妾室。 就连府中其他妾室为难,林氏也都是站在她这一边,当初她被诊出喜脉,林氏还专门嘱咐了她好些事情,怕她落下病根儿。 可是就这样的人,这么多年,她竟将林氏视为仇人,林氏在佛堂受苦,她一眼都没有去看过一眼,甚至还觉得上天有眼。 “夫人,您罚我吧,我是我的错,夫人当初对我那样好,我却......” “快起来,都过去了,再说,我进了佛堂,也不是想看就能去看的,不是你的错。” “当年你是喝了我的汤之后才没了孩子,你怀疑我,也正常。” 柳姨娘泪如雨下,“夫人......” 果然还是以前那个夫人,这样的人,怎么会害她的孩子呢? 是她被猪油蒙了心,才会觉得夫人心思歹毒。 “姨娘快别哭了,我娘刚回来,你该陪着我娘说说话才是。”姜年提醒道。 柳姨娘赶紧擦擦眼泪,赶紧起来坐在林氏身边,“大姑娘说的是,瞧我,都忘了规矩,在夫人面前失了礼。” 琥珀从外面回来,在门口福了福身,姜年道:“娘和姨娘说说话,我还有事,就先回去了。” 一回到清芳院,琥珀小声道:“姑娘,您前几日让奴婢派人跟着大公子,今日收到了消息,说大公子今日一大早就去了城西的一处宅子,是一个中年妇人开的门,没一会,又进去一个男人,大公子在里面待了将近一个时辰才离开。” “那宅子在什么地方?” “城西的梅花巷。” “梅花巷?” “是,那人是这么说的。” 姜年微微叹气,“让那人撤了吧。” 琥珀疑惑:“为何?” “人已经暴露了,就没必要再跟着了。” 琥珀惊讶,“暴露了?可是那人说事情很顺利啊?” “就是因为太顺利了,姜明远是什么人?他怎么会让人这么顺利就探听到他的消息?估计那人刚跟着就被发现了,那个地方,不是咱们要找的。” 姜明远很聪明,没有立马露出马脚,而是拖了几日,才去了那宅子,这样才会让跟踪的人相信。 毒蛇,一向都是伺机而动,一击致命。 姜明远,实在阴险。 第47章 入宫 这日,宝珠急匆匆的回来,“姑娘,我表哥递来消息,说是大公子昨日去了望春楼。” “你说什么?” “表哥他许久没去见那姑娘,便去瞧了一眼,没想到大公子竟然也在,表哥便没敢上前,大公子走了之后,才去问的。” “表哥说,倒是没问别的,只问了那日二公子在望春楼的事情,不过那些事情都是二公子做下的,倒是没有多问,就问了一些平常的事情。” 幸亏当初没有将那姑娘赎身,这么久了,姜明远竟然还没死心。 “让你表哥这些日子就不要去了,小心被姜明远发现。” “姑娘放心,奴婢已经告诉表哥,他这几日都不会来再来城里。” 姜明远果然不好糊弄,希望姜念那边别让她失望,她真想看看到时姜明远的反应。 陪着林氏吃了饭,姜年本来要回屋里歇一会,寿安堂的张妈妈就来了。 “大姑娘,宫里来人了。” 姜年心一沉,没有惊讶,她就知道有这一遭。 之前还是王爷公主,今日竟是娘娘身边的人。 姜老夫人和姜德昌喜不自胜,一个劲儿的夸她有本事。 嬷嬷面上没有多少表情,公事公办的模样:“姜大姑娘,走吧。” 从姜家出来,乘马车一路往宫门口去。 皇宫,连她爹都进不去的地方,没想到她竟然进来了。 外面又飘起了雪,在宫门口下了车,又坐了软轿,软轿停在一个小门处,便跟着嬷嬷继续往前走。 高耸的宫墙,窄窄的通道,这么抬头看上去,终于理解了什么叫坐井观天。 天空被这些红墙分割成细细的一绺,瞧着就快要压下来。 走到一个宫门口,嬷嬷开口:“姜大姑娘先在此处稍候,我去禀报娘娘。” 姜年身边没有带丫鬟,抬头看了一眼,翠微宫。 扫了一眼周围,倒也不算冷清,偶尔还有太监宫女经过。 如今天气冷,又飘起了雪,寒风一吹,姜年拢了拢身上的披风。 不知过了多久,里面终于有了动静,那嬷嬷出来,面上看不出半点久等之意。 姜年始终带着笑意,没有抱怨也没有多话。 “跟我来吧。” “有劳嬷嬷。” 进了翠微宫的前殿,一进门,就看到上首坐着一个美妇人,美妇人的身边是熟人,安乐公主。 不等嬷嬷催,姜年上前行礼:“拜见娘娘。” 那娘娘眼角含笑,“不必多礼,来人,上茶。” 姜年依言坐下,安安静静,没有一丝逾矩行为。 惠妃将姜年上下打量一番,掩唇笑道:“早就听说了姜大姑娘的大名,今日总算是见着了。” “承蒙娘娘厚爱,臣女惶恐。” “听说,你与安乐一见如故,我确实想见见你,不错,是个标致的姑娘。” 姜年站起身又行了一礼。 “我就喜欢你这样的小姑娘,这样吧,你就留下来几日,正好陪着我说说话。” 安乐轻轻揪了揪惠妃的袖子,惠妃当没看见。 姜年应声:“是。” “好了,带姜大姑娘下去休息吧,好生伺候着。” 姜年跟着宫人出了前殿,安乐公主立马不满道:“母亲,你作何要这般?何必为难她一个小姑娘呢?” 惠妃不乐意了,“你这说的什么话?我何时为难她了?” 安乐公主无奈:“您别吓到她了,她年纪还小,要是出了什么事,有人......” 惠妃摆摆手:“放心吧,我又不会将她怎么样。” ...... 姜年一个人坐在屋里,眼看着外面的天色越来越暗,院外却没有一个人。 到了晚饭时间,也不见有人来送饭,她知晓今日惠妃将她招来的用意,便也没打算让自己受委屈,径直出了门,去找厨房。 厨房此时刚将主子们的晚膳端上去,正忙活着自己要吃饭。 姜年找了一圈,终于在翠微宫的西南角闻到了香味。 厨房里的人正吃得香,见门口进来一姑娘,瞬间看过来。 姜年扬起笑,“我是惠妃娘娘身边新来的宫女,能和你们一起吃饭吗?” 为首的是一个管厨房的妇人,应当是厨房的管事,朝她招招手:“快来,这正好还能坐一个人。” 厨房的人伙食不错,有荤有素,有稠有稀,这里才是真正有油水的地方。 “谢谢婶子。” “别客气,我们这些人,还得仰仗你们在主子面前说说好话呢。”那妇人也是个豪爽之人,一点都没觉得她是个不得主子心的宫女。 在厨房吃饱喝足,又回了房间,院子里还是没有一个人,但是她知道,一定有人暗中盯着她。 她回去洗漱一番,便坐在床上等。 这一晚上,她注定是睡不成了。 不知道等了多久,外面终于有了动静,姜年叹气,缓缓走到门口,等着人进来。 外面的人见屋内没有点灯,捅破门上的纸,伸进来一根竹管,姜年缓缓伸出手指,堵在竹管的这一头。 外面的人终于察觉不对劲,直接将门撬开,刚迈进一只脚,姜年屈膝一顶,直接往他的下裆冲去,迅速捂上他的嘴,最后在男人要挣扎的时候,给他喂了药。 姜年居高临下,“说说看,谁派你来的?” 这人不是太监,是外面来的,就是为了毁她的清白。 能做这样的事情,她想不到第二个人。 “不说?没关系,反正你也活不长了,不说我也知道。” 话音刚落,外面又有了动静,这回是惠妃身边的嬷嬷。 “姜大姑娘,睡了吗?惠妃娘娘醒了,唤姑娘去说话。” 朝外面看了一眼,夜色正浓,惠妃叫她去说话? 确定不是整她? 开门走出去,繁星布满苍穹,正是半夜,大半夜的找她说话,还真是...别出心裁啊。 “嬷嬷辛苦,我还没睡,这就同您去。” 嬷嬷一愣,没想到姜年竟这般轻易就接受了,不应该拖着疲惫的身体,一脸的不情愿吗? 可是眼前的姜大姑娘,穿戴整齐,看上去甚至还重新绑了头发,像是有准备的样子。 “嬷嬷?走吧。” 将她招来宫中,不就是为了让她知难而退? 第48章 心眼儿多得很 姜年跟着嬷嬷一路到了惠妃的寝殿,门口有丫鬟守着,只放她一个人进去。 惠妃躺在床上,没有掀床帐,姜年上前行了礼:“参见惠妃娘娘。” 床帐里面的人没有说话,姜年就这么跪着,也没再开口。 屋内只燃着一支蜡烛,火光昏暗,姜年的腿有些麻。 但是她一动都没动,倒是床帐里的人,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姜年轻声问:“娘娘是睡不着吗?” 里面的人翻身的动作突然停了,还是没说话。 姜年将身上的药囊解下来,起身缓缓上前,“娘娘若是睡不着,就闻闻这个吧,心情会平静一些。” 将香囊从床帐下面递进去,姜年很自然的坐在一旁的椅子上。 她的膝盖实在是有点疼,看在那香囊的份上,应该不会再让她跪了吧? 她确实累了,靠在椅子上,撑着头,眯了一会。 不知过了多久,姜年听见床帐内传来平稳的呼吸声。 轻笑一声,看来对她也没那么防备嘛。 她好好睡一觉,明天心情好,说不定就放她回去了。 惠妃只是陈贵妃手里的刀,她是安乐公主的生母,没有皇子傍身,在宫中也不是很受宠,这么多年,一直都在陈贵妃手下讨生活。 陈贵妃想要除掉她,但是又不好亲自出面,便让惠妃将她召来,在翠微宫毁了她的名节,这样就算到时候被发现,也是惠妃背锅。 一直坐到天亮,惠妃都没有要起的架势,姜年悄悄出了内殿。 外面的宫女一见人出来,就要说话,姜年嘘了一声。 “惠妃娘娘在安睡,还是不要打扰她的好。” 宫女面面相觑,心中倒是奇怪,惠妃娘娘一向睡得浅,一晚上起夜好几趟,能睡上两个时辰就已经很不错了,昨晚自从这位姜姑娘进去忠厚,惠妃娘娘就再也没叫过人。 她们这些在外面的守着的下人也轻松不少。 惠妃一直睡到巳时才醒,醒来之后迷迷糊糊见身边的嬷嬷满脸喜色,缓缓起身:“发生了什么好事?竟笑的这般开心?” 嬷嬷一边伺候惠妃穿衣,一边笑道:“娘娘昨晚睡了个好觉,眼下已经是巳时中了。” 惠妃一愣,巳时?她记得她昨晚明明没睡多久。 “娘娘昨晚睡得好,今日气色都好了。” 惠妃想起什么,朝枕边看去,那里确实放着香囊,伸手拿过闻了闻,味道不错。想起昨晚姜年说的话,问:“姜大姑娘呢?” “早上出了寝殿,现今应该在房里休息,娘娘可要唤她来?” 惠妃娘娘起来洗漱,“昨晚来的时候她可有说什么?” “没有,姜大姑娘打扮的好好的,什么都没说,就来了。” 惠妃突然笑了,“真是个聪明的孩子,她房里的人处理了?” “回娘娘,都处理了,咱们的人去的时候,那人已经快不行了,应该是姜大姑娘的手笔。” “呵,看来计划行不通了呀,终究是要让那位失望了,罢了,让她回去吧,告诉她,这香囊我很喜欢,让她多送些来。” “可是...若是将人放走了,贵妃那边......” “我无能为力,大不了,让她发一顿脾气便是,你去吧。” “是。” 姜年正在屋里休息,嬷嬷就从外面进来了,这一次态度好了不少。 “大姑娘,惠妃娘娘说了,这就送您回去。” 姜年也没惊讶,微微福身,跟着嬷嬷出了翠微宫。 “大姑娘,我家主子很喜欢你那香囊,可还有?” 姜年上了软轿,闻言了然:“臣女回去便派人给娘娘送来。” 轿子一路往宫门口走,马车已经在等着了,看标识是安乐公主府的。 外面已经有嬷嬷等着了,见她出来,那嬷嬷恭敬的朝她行礼:“大姑娘受累,快上车吧。” “多谢。” 外面的人扶着她上了马车,刚撩开帘子,神情茫然,迟疑片刻。 谁能告诉她,车上的为什么是燕王? 见姜年一直没动,燕王淡淡道:“怎么,不想走?” 姜年赶紧放下帘子钻进车里,缓缓坐下,弱弱问:“这不是...安乐公主府的马车吗?” 燕王突然轻笑一声:“原来你是想让王府的马车来?” ...... 好了,她闭嘴。 “那就多谢殿下了。” 瞧见她眼下郁色,燕王就知道她昨晚没睡好,后宫不比其他地方,里面的都是钻研心计之人,但凡得罪其中一个怕是都出不来。 燕王不得不对眼前这个小姑娘多几分探究。 表面上乖巧懂事,天真烂漫,其实心眼儿多得很,能在陈贵妃的手底下出宫,确实有些本事。 “心中可委屈?”燕王冷不丁的问。 姜年低下头,笑的那叫一个坦然:“不委屈,以我的身份,能得宫中贵人召见,已是恩德。” 燕王叹气,口是心非。 接下来两人都不说话,皇宫距离姜府有点距离,马车晃晃悠悠,姜年昏昏欲睡。 昨儿个一晚上没睡,身子确实有些撑不住。 但是身边坐着的是燕王,姜年心中天人交战,到底是睡还是不睡。 但是一双眼睛实在睁不开,罢了,失礼便失礼吧,反正燕王殿下脾气也挺好,应该不会与她计较。 身形摇晃,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身边伸出一只大手,轻轻托着她的头,让她缓缓靠在马车内的靠枕上。 少女睡颜恬静,眉头微皱,长长的睫羽微微颤动,樱唇粉嫩,却尽显疲惫之色。 燕王将她的头发别到耳后,轻轻喟叹一声。 马车不知道走了多久,一直走到距离姜府还有一条街之时,里面的燕王终于出声:“在此稍停片刻。” 这一停,硬生生停了半个时辰。 姜年醒来的时候,就见燕王在车里正端着一本书,察觉到自己的姿势,赶紧起来。 “殿下恕罪,臣女失礼了。” “嗯。” 燕王吩咐车夫:“走吧。” 马车很快到了姜府,燕王没下去,姜年道了谢便跳下车。 进了府,门口的人撒开脚丫子进去报信儿。 姜年进了宫,住进了翠微宫,还过了夜,府中上下都道是好事,这一天一夜激动不已。 但只有姜年自己知道,这是警告。 外面传言晋王殿下对她情根深种,甚至要休妻另娶,陈贵妃不会同意,便让惠妃来敲打她。 若她识趣,之后就该与晋王殿下保持距离,若是不识趣,以后就不是请进宫过夜这般简单了。 第49章 诋毁 回到清芳院,宝珠和琥珀赶紧将人扶着躺下。 “姑娘瞧着脸色不好,还是先睡会吧,夫人那边奴婢去。” 回了自己房间,心彻底放松下来,没一会便睡了过去。 寿安堂那边的人来过,但都被平安和琥珀挡了回去。 姜老夫人如今不敢惹恼了她,只得等人醒来再说。 这一觉,一直睡到傍晚,宝珠端了晚饭来,伺候她洗漱。 “夫人说姑娘辛苦,今儿个就别过去了,好好歇着。” “白日老太太派人来过,听说您睡下了,就又走了。” “大公子也来站了站,很快也离开了。” 姜年喝了一口热汤,才觉得浑身有了力气。 这两日外头一直没有消息,姜年便以为这事过去了。 但是第二日,晋王妃就送来消息,晋王殿下她去陈贵妃那闹了。 听说在陈贵妃面前据理力争,扬言就是喜欢她,就要娶她做王妃。 姜年啧了一声,真是怕什么来什么,这下子,陈贵妃不得铁了心的要除掉她? 这个晋王到底有没有脑子?这是得不到就毁掉? 她真的恨不得砸烂他的狗头。 姜年的心情突然间就不好了。 宝珠看出来,开解她:“姑娘,听说今儿晚上街上有花灯,咱们要不要去看看?” “花灯?今日也不是什么节日,为何会有花灯?” “您忘了,樊楼每月十五都会在街上挂灯,到时楼里的酒菜还会便宜,可热闹了。” “您上回不是说喜欢那里的烤羊排和鲜粉吗?咱们今儿个就可以去吃。” 姜年一听,还真的来了兴趣,当下便让宝珠去订位子,晚间穿戴好衣裳,带着院儿里的人出了门。 虽是冬日,但街上热闹得很。 她们订的早,选了个好位置,临窗,低头就能看到下面的好景色。 伙计将饭菜端上来,还要了一壶热酒,一杯酒下肚,身子都暖了。 姜年的心情瞬间好了不少。 四人人围坐在一起,一边欣赏外面的景致,一边吃着烤羊排,其乐融融。 一顿饭毕,伙计又端来一些软酪,坐在窗边,静静地欣赏下面的花灯。 “可是姜大姑娘?”一个丫鬟打破了四人的宁静。 “你是?” “我家姑娘就在楼上,想请姑娘上去一叙。” “你家姑娘是哪家的?” “安信侯府。” 姜年明白了,起身笑了笑:“那就走吧。” 吩咐三人在此等她,跟着那小丫鬟上了楼。 小丫鬟推开雅间的门,“姑娘,人到了。” 姜年进去走到屏风内,就见一位年轻的娘子正在烹茶。 见她进来,做了个请的手势。 姜年也没客气,坐于女子对面。 小丫鬟给两人倒了茶,才退回到那女子身后。 “不知这位娘子唤我可是有事?” 那女子上下打量她一番,一双好看的桃花眼里尽是防备与不屑。 “你就是之前与严青松有婚约的女子?也不怎么样嘛。” 姜年并未反驳,“是,自然比不得侯府。” “听说你从边关回来还没多久,针织女红、琴棋书画都不会,真不知道严青松看上你什么了?” 对面的女子句句带刺,姜年也不生气,莞尔一笑:“确实没有什么值得喜欢的,所以严家才与我退了亲。” 对面的女子有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感觉,怎么和想象中的反应不一样? “既然知道已经退亲,以后就离严青松远一点,他已经与旁人定了亲,不会再看你一眼。” “二姑娘说的是,我以后定然不会再与他有瓜葛。” 郑二姑娘来之前本来已经想好了说辞,但是姜年却一句都不接。 被人退了婚,竟接受的如此坦然?还能笑得出来? 不可能! 这个世上没有一个女子不在乎自己的名声,被退了婚的女子,以后还能有什么好姻缘? 郑二姑娘还想说什么,被姜年打断:“我知道二姑娘是严青松的未婚妻,但是你放心,我与他已退婚,不会妨碍你们。” 所以,你俩成亲以后不要再来找我的麻烦,离我越远越好。 上辈子,她与严青松的退婚并不愉快,还惊动了严青松的未婚妻,她被这位郑二姑娘指着鼻子骂她不知廉耻。 当时她满腔愤懑,觉得明明是严家背信弃义,如今为何要反过来指责她? 如今她与严青松早早退了婚没了关系,这样的事情也不会再发生。 这位郑二姑娘在京城可是出了名的暴脾气,姜年打算给严家送点不痛快。 “二姑娘想来还不知道吧?当年我与严青松的婚约,是两家的祖父定下的,严家发达之后,便瞧不上我,想要退婚,这等背信弃义的人家,二姑娘也敢嫁?” 郑二姑娘想到严青松那彬彬有礼的样子,半点不相信姜年的说辞。 “哼,你不过就是因为没嫁成严公子,在这说酸话罢了,严公子是什么样的人,我还不知晓?” 姜年轻笑:“严青松在你面前温柔小意,可一点都不耽误,他在望春楼养娼妓,还不止一个,二姑娘可以去查查。” 郑二姑娘一拍桌子,猛地站起来:“姜年,严公子可不是你随便能诋毁的!” “这样不是才更能显得我不喜欢他吗?二姑娘更放心才对啊。” 郑二姑娘一愣,想想好似是这么个道理。 若是真的喜欢,怎能这般诋毁? “话我已经说完了,至于信不信,二姑娘自己决断。” 郑二姑娘是个急性子,但心思并不坏,就是被严青松这个伪君子骗了,若她去望春楼查,定然会查到一些消息,若太相信严青松,她也无能为力。 从楼上下来,姜年便带人出了樊楼,走的时候,还买了一些吃食。 没有回家,去了安国公府。 门口把守的人早就得了令,见着姜大姑娘不用通传,直接放人进来就是。 一路往安敏祐住的地方去,孩子正闹腾着不好好睡觉。 见姜年来,更是兴奋的一把扑进她怀里,“娘亲!” “阿祐这些日子有乖乖的吗?” “阿祐,乖乖,乖乖,阿祐。” “我今天给你带了好吃的,但是吃完就要好好睡觉,知道吗?” 安敏祐憨憨的点头:“嗯,阿祐乖乖,娘亲不走。” 吃了东西,姜年又将人哄睡着,这才从院子里出来。 安国公没出现,只派了管家安排人送她回去。 快到姜府的时候,便被人拦住了去路。 第50章 遇刺 前面站了十几个黑衣人,安国公府的人警惕的围成一圈,死盯着这些不速之客。 “什么人,好大的胆子,这可都是安国公府的人!” 为首的人大喝一声,对面明显没想到会与安国公府碰上,但又不得不杀姜年。 安国公为国征战,手底下都是骁勇善战之人,自然不怕这些刺客,只是皇城之下,竟然有人敢当街杀人,这可不是小事。 车内的宝珠撩开帘子一角朝外看了一眼,害怕道:“姑娘,咱们现在怎么办啊?” “安国公府的人应该能解决。” “可是...咱们人少,真的能行吗?” 对面有十几个,但是他们只有几个,既然敢在京城之内刺杀,必须是高手,不能留下把柄和活口,那些人,会拼命。 姜年皱眉,本以为今日有安国公府的人在,这些人不敢硬来,到底是低估了陈贵妃的胆子。 “安国公府的几位大人,切不可为了我拼上自己的性命,若是没有胜算,几位还是快走吧。” 外头的人没动,看向马车:“姜大姑娘,我们奉国公爷的命令送您回去,若是就此将您丢下,我们要以死谢罪。” “嘣!”一支箭射在马车璧上,刀剑声乍起。 宝珠和琥珀抱在一起挡在姜年身前,平安摁着她趴下,将她护在最下面。 惨叫声就在耳边,几人脸色煞白,姜年失算了。 就在想着要怎么办的时候,马车后头突然传来马蹄声。 “什么人!” 这边的刀剑声戛然而止,之后是凌乱的脚步声和更加激烈的打斗声。 姜年起身悄悄朝外面看,外面是穿了铠甲的士兵,瞧着像是巡逻的金甲卫。 天色太暗,看不真切,不过姜年分辨的出来,安国公府的那几人都还活着。 那些黑衣人很快便被制服,其中一个身穿铠甲的小将走近,姜年终于认了出来,是燕王身边的那个副将。 听着外边没了动静,姜年撩开帘子走出来,赶紧去询问情况。 “怎么样?伤的可重?” 安国公府的几人摇摇头,“姑娘放心,不是什么大伤,幸亏他们来的及时。” 姜年转向朝她走来的副将,行了一礼“多谢将军搭救。” “姜娘子不必客气,我们也是路过。” “在皇城之中竟然有人敢行此事,等我禀报王爷,一定给娘子一个公道。” “多谢。” 那副将派人将安国公府的人送回去,后又派人将她送回府。 宝珠余惊未了,“真是太吓人了,姑娘,到底是谁想害您啊?” 还能有谁? 不过今日之后,陈贵妃便知道她与安国公府有联系,想来不会再对她不利。 安国公府是陛下的,里面的人也是陛下最信任的,安国公府的分量,朝中无人能比肩。 若是能得了安国公府的支持,晋王如虎添翼。 她今日利用了安国公府,就是为了给自己解决麻烦,不过今日燕王殿下的人一来,这事怕是要闹大了。 微微叹气,燕王殿下,对不住了。 回到府中,没有惊动任何人,就连隔壁林氏那边也已经睡下。 四人回来洗漱一番,终于歇下。 第二天,外头就喧闹起来,说是昨日街上发生了命案,京兆尹正在办案。 昨日那副将说让她就当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剩下的都交给他们。 姜年只让人出去打探了一下消息,之后便没有再关注过。 两日后,就收到了晋王府的信。 晋王约她去城外得龙华寺赏雪,顺便诵经拜佛。 姜年当下就答应了,还将这件事情告诉了姜老夫人,姜年想带着家中的女眷一同去。 “祖母,今日是晋王殿下相邀,殿下说了,可以带家眷,孙女想带着柳姨娘和妹妹,本来还想着您也能去的,只是这冬日寒冷,又怕您身子骨受不住。” 这毕竟是晋王殿下相邀,有牌面,姜老夫人确实心动。 “你有心了,我这身子一到冬日就懒洋洋的,不想动,你就带着她们去吧,记得,一定要让你妹妹多在晋王面前说说话。” “祖母放心。” 姜念不仅能与晋王说上话,还能爬上晋王的床。 从寿安堂出来,差人通知了柳姨娘,“咱们是去寺庙,让柳姨娘将该带的都带上。” 柳姨娘一听这话,就明白了,当晚便将假山后面的小土堆挖来,将里面的东西小心翼翼的装在盒子里。 十几年了,她的孩子终于要重见天日了。 清风院,姜念得到寿安堂的消息,高兴的就要跳起来。 “姑娘,晋王殿下相邀,大姑娘真的要带您去?” 姜念冷笑:“她带我?不过是祖母吩咐的罢了,你去准备准备,这一次咱们得抓住机会,一定要成事。” “姑娘放心,奴婢这就去,这一回,您一定能成。” 第二日一早,姜府的马车便启程往城外走去,刚出城,就看到等在不远处的晋王府的马车。 见他们跟上来,这才缓缓向前行驶。 一路上都安安静静,姜年甚至还睡了一觉。 到达寺院,晋王跳下马车,迫不及待的朝姜年走来,“姜大姑娘,一路上舟车劳顿,先去歇着吧。” 姜年疏离冷淡:“多谢殿下。” 晋王心中雀跃,他这般怜香惜玉,这般周到入微,姜年心中一定感动的要死了。 到时候,抱得美人归,岂不是更加容易? 姜年朝后面看了一眼,笑道:“殿下,今日我妹妹也来了,她身子不好,还望殿下好好照顾她。” 晋王朝姜念看去,微微皱眉,身子不好?身子不好为何要来?扫兴。 但面上不显,“放心,你的妹妹,本王一定派人好好照顾。” 而后面的姜念,见晋王朝她看了一眼,高兴坏了,想起这些日子与晋王殿下书信传情,娇羞的低下头。 姜年跟着往寺里走,竟看到了姜明远。 晋王解释:“你哥哥今日提前来为本王安顿,你放心,本王不会亏待他的。” “谢殿下。” 姜年的禅房就在晋王院子的隔壁,真的,这人一点都不避嫌,生怕旁人不知道他是什么心思。 “姑娘放心,奴婢一定会好好守着门。” “不必紧张,有人帮咱们解决。” “姑娘何意?” 还未来得及说话,外面便传来敲门声,“开门,是我。” 第51章 令人作呕 姜明远安顿好晋王,便来了姜年处,一进来,就沉着脸问:“姜年,今日是晋王殿下相邀,劝你安分一些。” “我刚来,大哥就知道我不安分了?” “为何要带念念来?”姜明远冷声问。 姜年神色淡淡:“是祖母让我带的,况且今儿个这不是还有柳姨娘吗?祖母就是想让家中的女眷出来走走,见见世面,怎么,大哥这也要管?不行你现在就将人送回去,你去与祖母解释。” 如今姜老夫人还活着,姜德昌也还活着,姜明远就着急的想当家了。 姜明远不悦的抿着唇,盯着她看了许久,自从与晋王殿下走的近,姜年越发不听他的话了。 这样可不行。 今日晋王殿下在,不能生事,只得拂袖而去。 姜年突然笑起来,姜明远啊姜明远,你喜欢姜念,奈何姜念想攀高枝,若是姜念真的成了晋王的人,到时看你要如何。 姜明远刚走,外面又传来动静,以为是姜明远又回来了,结果一开门,琥珀瞬间倒了下去。 萧逸南款款走进来,合上门。 今天的萧逸南换了一身装扮,倒是有了几分往后少年将军的样子。 “她没事,我就是想与你单独说说话。” 将人放在榻上,萧逸南扑上来就想抱她,姜年赶紧躲开,“你好大的胆子!” “年年,我......”他不知该如何解释,解释他重活了一回?还是解释他是喜欢她的。 不管说什么都不会有人相信。 他对不起姜年,可是也无法把姜年拱手让人,姜年是他的,上辈子是他的,这辈子仍旧会是他的。 “年年,我还没告诉你我的名字,我叫萧逸南,年年以后能叫我的名字吗?”萧逸南一脸渴望,眼里升起疯狂,语气里是前所未有的迫切。 “你叫什么,与我有何关系?你是姜府的下人,收起你那不该有的心思。” 萧逸南苦笑:“不是这样的,年年,不是这样的,你应该是爱我的,你是爱我的。” “我来姜家,都是为了你啊......” 姜年离他远远的,明知故问:“这么说,你之前就认识我?” 萧逸南一顿,何止认识,之前他们还...... 可这都是上一世的事情,这一世,姜年不喜欢他了。 “是。” “骗人也不是这么骗的吧?我不到五岁就去了边关,回京不过几月,你竟认得我?” 萧逸南无话可说,但是今日,一切就都能结束了,上辈子姜年所受的罪,今日都能一并结束。 嘴角扬起笑:“年年,我知道你不信我,可是你放心,我不会再让任何人害你,我之前说的话都是真的,我会送你一份大礼,你一定会喜欢。” 萧逸南的长相,与燕王完全相反,一脸秀气,瞧着像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受气包,可是内里与姜明远一样狠毒。 这一笑,姜年生了一身鸡皮疙瘩。 上辈子被这两人害死的情景就像鬼魂一样跟着她,一幕幕的在她眼前铺开,心中的恨意和恐惧,在此刻达到顶峰。 直觉告诉她,这辈子的萧逸南,不好对付。 “什么大礼?” 萧逸南走到她身边,轻抚她的发丝、眉眼,嘴角始终噙着笑意,眼里却疯癫的不像话。 “年年,你等我,等我将那些人都解决了,就来娶你,到时候,再也没人能将我们分开。” 姜年不可思议的看向面前的萧逸南,这人疯了。 看到姜年眼中的惊恐,萧逸南露出一抹苦涩:“我就是想你,想来看看你,你不要害怕我,好不好?” 姜年猛地往后退了一步,冷声道:“出去。” 萧逸南收回手,没有再向前,恢复了平时的模样,笑道:“我先走了,之后再来看你。” 萧逸南走后,姜年瘫坐在椅子上,脸色不好,出了一手心的汗。 萧逸南,到底是什么时候回来的? 上辈子的萧逸南,在进姜家之前,就是个人人欺负的小奴隶,可是现在,明显在进姜家之前就有了计划。 萧逸南这是在为她报仇? 呵,真是笑话。 上辈子亲手杀了她,这辈子为她报仇?不会以为这样她会很感动吧? 真是令人作呕! 可是按照萧逸南今日说的,他不会善罢甘休。 “叩叩” 敲门声打断了她的思绪,姜年问:“谁?” “是我。”柳姨娘。 柳姨娘欲言又止,最后还是开口:“大姑娘,你能不能...能不能陪我去一趟?” 姜年知道她说的是什么,点点头,跟着去了佛堂。 柳姨娘要将孩子安葬,按照规矩,要家中两人来,才能让亡魂安息。 姜年就站在一旁陪着,也没帮什么忙,一旁的僧人念佛诵经,超度亡灵。 僧人离开后,柳姨娘坐在牌位前,一边烧纸一边哭,最后更是哭的直不起身子。 姜年叹气,这个孩子,是柳姨娘心里的一根刺,时间越久,扎的就越深。 今日,总算是见了血。 死了这么多年,今日终于安葬,也不错了。 上前将人扶起来,安慰:“姨娘当心哭坏了身子,弟弟在天有灵,也会感念您的苦心的。” 好不容易将人劝住,送回房间,姜年这才回了禅房。 琥珀已经醒了,见姜年回来,担心的上前查看她有没有受伤。 “我没事,你去看看二姑娘怎么样。” 琥珀出去没一会就回来了,没见到人,只有身边的秋玉在外守着。 这个时候,人已经不在房间了吧? 今日来,姜念必然是要动手的。 她急了,急不可耐的想要进晋王府,害怕她将晋王抢了去。 只是不知道,要如何动手。 晋王身边一直都有人跟着,她一个女子要如何近身? 若是真的能成,她倒是要佩服她几分。 可惜啊,若是能将这份坚持用在其他地方,何愁不成? 一直到晚上,都不见姜念回来,她身边的丫鬟也不见踪影。 众人今晚都睡得早,明日起来还要爬上去看雪。 翌日,一道慌乱的声音打破了清晨的宁静。 “不好了不好了,大姑娘,二姑娘出事了!” 第52章 戏台子搭好了 秋玉慌慌张张跑来,站在姜年住的院子里大喊大叫,生怕旁人听不见。 姜年从屋里出来,也不着急,淡淡问:“怎么了?” “我家姑娘她、她不见了!” 姜年眸子微眯,问:“真的是不见了?不是自己跑出去了?” 秋玉心中一慌,扬声道:“大姑娘,奴婢知道你您不喜我们姑娘,可是也不能说这样歹毒的话呀,我们姑娘身子不好,性子柔弱,万一真的丢了,大姑娘,您回去可不好与老夫人和老爷交代。” 交代?她自己要爬床,十个人都拦不住,只能说老太太和冯氏教导有方。 “那你说,我们要去哪找?” 秋玉不说话,有意无意的朝隔壁院子看去。 姜年轻笑:“你是二姑娘身边的丫鬟,竟连主子去了哪都不知道,若是真的出了事,你还能活?” 秋玉的脸色瞬间变了变,但一想到二姑娘跟她说的话,又放了心,只要这事成了,家里不会对她怎么样,她还是功臣呢。 “大姑娘,您还是赶紧派人去找吧,若二姑娘真的出了事,您怕也脱不了干系,毕竟,府里都知晓您与我们二姑娘不和。” 一口一个您的,说出来的话却是带着威胁的意味。 姜年自然是不怕的,倒是笑的开心:“是吗?既如此,那我就更不能去找了,既然都知道我们不和,我为何要去找?她再也回不来不是更好?” “你!” “琥珀,昨儿个没睡好,咱们还是回去休息吧。” “是。”说着,两人就要回屋。 秋玉心中一急,这事必须越多人看见越好,若是办不好,回去二姑娘指定要发脾气。 “大姑娘,您怎么能不管二姑娘呢?她是你妹妹呀,你的心肠为何这般歹毒?在家时就处处与二姑娘争,如今还见死不救,大姑娘,你真是好狠的心!” 姜年眸子微沉,“琥珀,掌嘴。” “啪啪” 琥珀二话没说,上前就是两巴掌。 “一个下人,谁教你与主子这么说话的?这样的狗奴才,怕是要教坏了二姑娘,姑娘,咱们回去之后可要跟老太太说说,这样的丫鬟,实在不成体统。” 姜年淡淡道:“嗯,是该说说,一个丫鬟骑到主子头上,确实少见,秋玉啊,你怕不是忘了?你的身契,如今可在柳姨娘手里呢。” 秋云瞬间脸色煞白,是了,她现在的身契早就不在冯氏手上了,她怎么就忘了?她怎么就忘了呢? “我很好奇,你一个丫鬟,到底为什么敢这般嚣张?是谁给你的底气?” 秋玉上辈子给姜明远做了妾,加上又是姜念身边的,在府中更是耀武扬威,当初害死了宝珠,给姜念出了不少主意。 眼下这个时候,估计早就和姜明远勾搭上了吧? 可惜啊,姜明远那种人怎么会真的喜欢她?觉得她没用的时候,自然会将人处理掉。 自觉有府中大公子撑腰,说话做事便毫无忌惮,嚣张得很。 “以前我看在二姑娘的面子上没有与你多计较,但是今日,你以下犯上,我就不得不管了。” 秋玉心中着急想办法,随即想到了什么,跪下来就是磕头:“大姑娘恕罪,奴婢知错了,奴婢也只是担心我家姑娘,心中着急,便口不择言,大姑娘恕罪,只要大姑娘能派人去找二姑娘,奴婢就是死也甘愿啊。” 姜年冷笑,真是一张利嘴。 “怎么回事啊?”柳姨娘从外面走进来,就听见秋玉的话。 “姨娘来了,秋玉说妹妹丢了,让我派人去找。” “什么?丢了?” “连贴身丫鬟都不知道去哪了,不是丢了是什么?” “这...周围都是晋王殿下的人...怎么会丢了呢?”柳姨娘有点不相信。 “就是说呢,这若是丢了,不就是说晋王殿下的人不中用吗?” 这可是大事啊。 姜年和柳姨娘你一句我一句,听得秋玉快急死了。 再不快点,就真的来不及了。 “大姑娘,还是先去找人吧,二姑娘可不能有事啊。” 姜年瞧着差不多了,微微叹气:“罢了,总要找人的,那就去找找吧。” 一群人终于出了院子,他们带的人不算多,只有几个,秋玉就提议:“大姑娘,要不咱们去求求晋王殿下?” 琥珀冷声道:“二姑娘不过一个庶女,在京中也无名气,姜家又不是什么高门大户,有何脸面去劳烦晋王?你们能跟着来,还都是仰仗我家姑娘呢。” 秋玉咬着牙不说话,虽然说的都是事实,但秋玉可不承认。 “先去二姑娘房里看看吧,说不定自个儿就回来了,剩下的去其他院子瞧瞧,还有后山也看看,千万别冲撞了贵人。” “是。” 秋玉着急忙慌地跟着一起去,人走后,柳姨娘才问:“大姑娘,二姑娘真的丢了?” “姜念是个什么人?姨娘也相信她丢了?” 柳姨娘与姜念接触的不多,但当家这些日子也不是白当的,知道这孩子不是个安生的,难不成...真是自己跑出去了? “可是,她自己跑出去要作甚?” “姨娘,你觉得妹妹昨日为何会跟来,明明她与我不和,却还是来了。” 柳姨娘想了想,突然不可思议的看向姜年,“她是冲着晋王殿下来的?” 这、这叫什么事啊? “大姑娘,若真是如此,她做了那样的事,可是会连累姑娘的呀!” 一人毁了名声,全家的姑娘都要跟着遭殃,姜念自个儿不知廉耻,可不能毁了大姑娘一辈子。 “无妨。” 派去寻人的人都回来了,就是没找到,眼下只有隔壁晋王住的院子没找。 戏台子都搭好了,姜年就给她敲了这声锣。 一行人往晋王住的院子去,秋玉激动地恨不得立刻上去推门。 院门口无人把守,院子里也没有人,姜年走进院子,喊了一声:“晋王殿下。” 屋内没人应,又叫了一声:“晋王殿下?” “大姑娘找我?” 姜年回身看过去,晋王正从外面回来,满眼激动姜年竟会主动来找他。 姜年拧眉,晋王为何会在这? 猛地看向紧闭的门,那屋里的又是谁? 第53章 果然够狠 “殿下怎会在这?” “哦,昨晚与方丈下棋,下了一整夜,这才回来的。” 昨晚不知怎的,方丈寻他下棋,而且方丈棋艺精湛,他一直赢不了,男人之间的胜负欲,不赢晋王不罢休,拉着方丈不许走,就一直到现在。 “你来找我可是有事?” “哦,我妹妹丢了,这附近的地方都找遍了,就...只剩殿下这里没找。” “这有何难?索性我晚上也没回来,说不定就走错了呢。”话是这么说,但心中早就烦透了这个姜念,若不是看在姜年的面子上,他早就将人扔在半路上了。 说着,晋王殿下就要推门进去。 姜年转头看了一眼秋玉,秋玉的脸色难看的不知该如何形容。 本来晋王殿下不在屋中,柳姨娘也松了口气,但是晋王推门的时候,心还是提到了嗓子眼,万一...万一和姜念躺在一起的是旁的男人,事情就更糟了。 晋王是王爷,就算临幸了某个女子,外面也不敢说什么,这若是...... 看向一旁同样愣怔的姜年,心中实在担心。 门被推开,晋王没进去,而是看向姜年,做了个请的手势。 姜年福了福身,带着柳姨娘走了进去。 寺院的房间不大,一进屋就看到前面的床,床帐被放下,隐约能看到里面躺着人。 姜年毕竟是个未出阁的女子,柳姨娘不让她过去,便上前轻轻撩开床帐瞧了一眼,只一眼,手便抖了起来。 “姨娘,如何?” 柳姨娘喉咙发干,说不出话来,姜年走过去撩开床帐,瞬间瞳孔地震,不敢相信自己看到了什么。 晋王本来不感兴趣,若是被旁人睡了,换一间便是,走到姜年身边,看到里面的人,立马黑了脸。 晋王一把将床上的人揪下来,“大胆,竟然敢在本王的房间做这等事!” 姜年想起昨日萧逸南说的话,这就是他送给她的大礼? 床上躺着的,竟是姜念和姜明远! 床上的两人被这么一吼,终于醒了。 姜念一睁开眼睛,就是看到床边站的人,当即尖叫一声,赶紧用被子蒙上头。 姜明远迷迷糊糊间好像听到了晋王的声音,还没来得及说话,“啪”就被甩了一巴掌。 两人身上都是光溜溜的,姜年实在没眼看,赶紧转头看向别处。 柳姨娘赶紧将地上的衣服捡起来扔在两人身上,“还不快将衣裳穿好!” 造孽,真是造孽啊! 姜年出了院子,长出一口气,看向抖成筛子的秋玉,嗤笑一声。 萧逸南果然够狠,这份大礼,她确实很满意。 哥哥和妹妹睡到一起,那可真是天大的丑闻。 若想平息此事,姜明远要么就承认不是姜家的儿子,要么,就得背上和妹妹乱伦的罪名。 若是前者,老太太和姜德昌估计要气死,若是后者,以后这两人怕是也无法在京城立足。 晋王从屋里出来,姜年赶紧上前赔罪,“晋王殿下,臣女给殿下赔罪了,今日之事,都是我姜家教子无方,污了殿下的眼,扰了殿下的兴致,您若要罚,就直接罚我吧。” 晋王自然不会责罚姜年,他喜欢还来不及呢。 “哎~做丑事的是他们,与大姑娘有何干系?若是府中为难,到时本王去为你作证。” 有了晋王这句话,姜年彻底放心了。 “多谢殿下。” “大姑娘,今日这事,怕是与你名声有损,你......” 看似担心,晋王心中实则早就乐开了花,姜年的名声毁了,岂不是只能是他的了? 他不会嫌弃她们姜家的名声,到时,姜年怕是要感动的自愿屈居他身下...... 姜年苦笑一声,“我们毕竟是一家人,荣辱与共,我也没什么怨言。” 闻言,晋王殿下甚是欣慰,你瞧瞧,到底是他看上的人,这胸怀,这觉悟。 “大姑娘放心,到时,本王定不会让你受委屈。” “这事毕竟不光彩,殿下能有这份心,臣女就很开心了。” “这倒无妨,不过...你大哥和你妹妹为何会...难道早就厮混到一起了?” 姜年知道这是萧逸南的手笔,既然都将两人弄到一个床上去了,定然不会只做到这个地步。 “殿下,不妨去各屋搜搜,说不定能知道是谁害了他们,我相信我哥是不会做出这种事情的。” 晋王当下便下令去搜房间,没一会,下头的人就回来了。 “启禀王爷,这是从姜二姑娘房里搜出来的。” 秋玉看向那人递上去的东西,猛地看过来,怎么可能,那东西她明明已经扔了! “带回去,让太医瞧瞧是什么东西。” 本是要去赏雪的,但是发生了这样的事情,还有什么心情赏雪? 柳姨娘自上了马车就一直呆呆愣愣的,今日的事情对她来说冲击实在太大。 若是今日的事情传出去,姜家在京城都是个笑话? “姨娘,这件事情之后,冯氏就再没有翻身的机会,没有人能与你抢掌家权,你应该高兴。” 柳姨娘回过神来,惊讶姜年竟然接受的这般坦然,这件事情,影响最大的就是她呀。 以前有人家也出过丑事,那家的姑娘,要么上吊,要么投井,没有一个能活下去。 “大姑娘,您以后可怎么办?” “姨娘,我没想过要嫁人,就算再丢人的事情,都不会影响到我。” “可是...那些人会对你指指点点,你......” “想来姨娘也知道,我在回家之前就失了清白,也不怕更糟。” “胡说,他们说你失了清白,但大姑娘是什么人,我这些日子还是能看清的,凭什么让那些不知廉耻的祸害了你?” 姜年笑了笑,“姨娘,我都不在乎,你生什么气?姨娘还是好好歇着吧,等回到家里,姨娘怕是要被问责了。” 柳姨娘的牙都快咬碎了,他们做了这等脏事,到头来却连累好人。 马车慢悠悠的往京城行驶,因为有晋王殿下保驾护航,一路上很顺利。 回到姜府门口,晋王事先打发走的人就回来了。 那人拿着药瓶在晋王耳边不知说了什么,晋王随即就变了脸色。 “真是好样的,姜家养的好女儿!” 晋王本是要走的,听说后怒气冲冲的进了姜府。 第54章 晦气 姜府听闻姜年带着人回来了,一起回来的还有晋王殿下,当下便着急出来迎接。 姜德昌和姜老夫人来不及准备,赶紧过来见礼。 晋王走在最前面,一脸阴沉,见到姜德昌和姜老夫人也不说话,对两人的行礼,只是淡淡的嗯了一声。 姜家人猜不准晋王的心思,便不敢多说,朝晋王身后看了一眼,只看到姜年,没看到姜念。 不敢怠慢,赶紧带人往正厅去。 走在晋王身后,姜老夫人没忍住小声问:“年姐儿,你妹妹呢?” “在后面,晋王殿下专门派人照顾。” 闻言,姜老夫人笑起来,握着姜年的手,“好啊,你做得好,等你妹妹进了晋王府,祖母不会亏待你的。” 姜年没说话,姜念确实被晋王殿下专门派人照顾,而且还被五花大绑,笑吧,到了正厅,怕是这辈子都笑不出来了。 一行人进了屋,姜老夫人赶紧吩咐人上茶,晋王在上,姜老夫人和姜德昌都不敢坐,只有姜年,晋王殿下很是温柔的让她坐于他旁边。 姜家的人都不敢言语,实在是晋王殿下的脸色不好看。 柳姨娘从后面进来,站在姜年身后,被姜老夫人剜了一眼,没规矩。 柳姨娘就当没看见,家中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她还在乎这个? 姜德昌自进了京都没见过什么王孙贵族,今日王爷亲自来,给他激动地不知该说什么好。 “晋王殿下,不知今日来,可是有话要吩咐?” 晋王没有回答,而是朝门口吩咐:“将人带上来!” 外面的人这才将两人拖上来,姜念和姜明远都被捆着,实在不是苛待他们,而是怕两人自戕。 这样的事情不光彩,姜明远一个男人或许还好,姜念一个姑娘家怕是受不了,死了,岂不是便宜了她? “姜大人,你教的好女儿啊!” 晋王语气阴沉,饶是姜德昌也听出来不对劲,吓得立马跪下:“殿下恕罪。” 看了一眼被押上来的儿女,姜德昌大着胆子问:“还请殿下明示,小儿和小女究竟犯了何事?惹恼了晋王殿下?下官一定好好管教。” 晋王不想说,扫了一圈,指着柳姨娘道:“你来说。” 被点名的柳姨娘心中一沉,认命的上前,看向姜德昌和姜老夫人欲言又止。 晋王不悦,冷声道:“还不说?” 柳姨娘豁出去了,一咬牙:“大公子和大姑娘...昨晚上,睡一起去了。” 虽然话很好懂,但是姜德昌和姜老夫人愣是没听明白,什么?谁和谁睡一起去了? 地上的姜明远嘴角咬出血,一脸怨毒的盯着姜年。 姜念早就心如死灰,一开始还闹,现在已经没力气闹了。 昨晚与她在一处的,明明就是晋王殿下,怎么会是大哥呢,一想到昨晚上两人做的事情,姜念恶心的就想吐。 那可是她的亲大哥呀! “你说什么?”姜老夫人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柳姨娘哎呀一声,“老太太,您还没听明白?二姑娘和大公子昨儿晚上睡在了一处,该做的都做了,还是...还是...还是在晋王殿下房中。” 柳姨娘是个嫁了人的,但是这种事情从她嘴里说出来,还是觉得晦气。 姜老夫人在原地愣了许久,眼前一黑,直直的朝后倒去。 姜德昌本来跪着,终于听明白之后,直接瘫在地上,眼睛猩红几近出血。 姜家的天塌了。 晋王将手里药瓶子往桌子上一放,冷声道:“这是从姜念房中搜出来的,太医说了,是春药,要不要解释一下,准备做什么?” 方才在府外,下头的人就来禀报,姜念昨晚来找过他,已经够明白了,这东西本来是用在他身上的。 但是昨晚他并未回房,这才躲过一劫。 “不、不,不是这样的,殿下,晋王殿下,您不是说喜欢我的吗?不是说要娶我的吗?殿下......” 就是因为今晚那个答应要娶她,但是迟迟没有动作,她才想到这个办法。 晋王冷哼:“脑子是个好东西,你何时丢了?本王何时说过喜欢你?你这样的,本王还看不上,以前确实觉得你有几分姿色,但如今嘛...你这般水性杨花的女子,本王可不敢要!” 姜念本就苍白的脸色,更加难看。 像是被抛弃了一样,喃喃道:“殿下,殿下不是还与我写信,说喜欢我的吗?” “放肆,你这是在攀咬本王?” 晋王虽然喜欢美人,但是对于自己不喜欢的,一向不留情面。 “你们姜家真是好教养,算计本王不成,如今还想将本王拉下水,若不是看在你姐姐的面子上,你以为你还能活着?” 姜念头发散乱,眼睛已经哭肿了,衣服也脏了,整个人趴在地上,狼狈不堪。 终于转头看向姜年,指着姜年,满眼恨意:“你,是你!是你害我,是你害了我!” 姜年叹了口气,缓缓道:“妹妹,你说是我害了你,可有证据?那药是我塞给你的?爬床是我只指使你的?我自去了寺院,只陪着柳姨娘去念了经,其他时候从未离开院子,晋王殿下的人可以作证,难不成妹妹觉得,是晋王殿下害了你?” 晋王不耐的看向地上的姜念,复而又看向姜明远:“还有你,枉费本王对你青睐有加,做出这样的事情来,往后就不要往本王跟前凑了,本王嫌晦气。” “殿下......” 晋王摆摆手示意不想听,乱糟糟的。 本来按照姜念做的事情,两人必定是活不成了,但是晋王想在姜年面前赚个人情,便没有重罚。 “行了,看在大姑娘的面子上,本王不想与你们多计较,但是,姜家治家不严,养出这样的子女,姜大人,你到底是如何当的官?” 吓得姜德昌身子跟着抖了抖。 “乱糟糟的,自己处置吧,处理结果,记得给本王报上去。” 说罢,看向姜年。 “大姑娘可否送送本王?” 姜年赶紧起身,跟着晋王出了正厅。 走到院门口,姜年开口道:“今日多谢殿下,只是,家中出了这样的事情,父亲难免受影响,既如此,还请殿下将父亲革职,省的父亲去了礼部被同僚们指指点点,心中也难受。” 晋王点点头,说的有道理,当下便答应:“你放心,这事交给我。” 将晋王送走,姜年又回到正厅,姜老夫人已经醒了,府上正着急忙得慌的去请大夫。 姜明远和姜念还趴在地上无人管。 第55章 丑事 姜年上前把姜德昌扶起来,“父亲快别伤心了,事情已经发生,还是想想以后怎么办吧。” 姜德昌从地上起来,腿软的站不住,还是身边的小厮上前扶着,这才坐下来。 “逆子,逆子!”姜德昌嘶吼着。 姜老夫人恢复了意识,盯着西上的两人痛心的闭了闭眼。 “念念,我的女儿啊!” 门外传来嚎哭声,冯氏被丫鬟搀扶着走进来,一进门就瞧见女儿倒在地上,还被绑着,也无人管,趴在姜念身上就是哭。 “念念啊,你这是怎么了?谁欺负你了?还不赶紧给二姑娘松绑!” 闻言,无人上前。 柳姨娘淡淡道:“姐姐还是问问二姑娘做了什么好事吧?” 冯氏只听说晋王来了府上,姜念和姜明远还被五花大绑回来,当下就要来哭丧。 见姜德昌和姜老夫人都像受了什么打击一样,冯氏这才察觉到不对。 “发、发生了什么?” 姜年吩咐琥珀:“把秋玉带上来吧。” 琥珀出去没一会,秋玉就被押了上来,终于知道怕了,抖的越发厉害。 “你来说,昨儿个发生了什么,好好说。” 秋玉得知姜念失败之后就知道自己活不成了。 既然自己活不成,那她守着这事还有什么用?况且,她的身契在柳姨娘手里,她不敢不听。 只是还未开口,姜念就像疯了一样吼出声:“不许说!” 事到如今,还说什么主仆情深,各顾各吧。 一咬牙,将姜念谋划的所有事情都和盘托出,这其中还有冯氏的手笔。 姜老夫人捂着胸口,实在是听不下去了。 “孽障,孽障!” 若昨晚姜念真的爬上晋王的床,姜老夫人绝对不会是这般反应。 奈何姜念没有成,反倒是兄妹乱伦,这要是传出去,以后姜家还如何做人? “不、不可能,不可能!”冯氏更接受不了,没办法,她教出来的好女儿,还是一副妾的做派。 全程只有姜明远,一言不发,紧攥手掌,喉间传来腥甜。 做戏做全套,姜年当下就跪下来:“祖母,父亲,这次我是奉祖母的命带着妹妹去的,实在不知妹妹竟存了这样的心思,是孙女之过,请祖母与父亲责罚。 方才晋王殿下的态度已经很明确,人家根本就对姜念无意,反倒是姜年,得晋王处处维护。 姜老夫人和姜德昌就算再气,哪里会在这个时候处置她? “好孩子,快起来,这怎么能是你的错呢?你也是好心,都怪你妹妹是个不安分的。” 地上的姜念被这一幕刺痛了双眼,明明她才是府中的姑娘,在姜年回来之前,她才是府中的嫡姑娘! 是姜年,一定是姜年算计了她。 算计走了母亲的掌家权,算计二哥被父亲责罚,算计了她和大哥,昨晚...她明明是与殿下...... 姜年侧头看向她,得意的笑了,姜念像受了刺激一样就要扑上来,丫鬟婆子赶紧拦住。 姜老夫人看不得,挥挥手:“先将他们送回院儿里吧。” 姜念嘶吼着,但如今谁还想听她说话? 人一走,姜年缓缓起身道:“祖母与父亲想来心情不好,还先回去休息吧,让大夫瞧瞧,剩下的之后再说。” 回到清芳院,姜年先去看了林氏,前面的动静到底是传了过来。 “年年,听说前头出了事?” “娘,告诉您一个好消息。”在林氏耳边将事情一说,林氏惊得合不拢嘴。 “你说什么?” “娘,姜明远和姜念再没有翻身的机会了,至于姜明盛,估计更不成气候,以后在这个家里,剩下的,已经不足为惧,再也没人敢欺负咱们了。” 林氏愣怔一瞬,握着女儿的手,怜爱的拍了拍。 虽然外面的事情女儿不让她操心,但是她知道,不是那么容易的,女儿在外面指不定遇到了多少危险,受了多少委屈。 但是她又帮不上什么忙。 “你想没想过,以后你要如何在京中自处?” “娘,女儿想过了,等所有事情都解决了,咱们就离开京城。” 她还想为外祖父洗刷冤屈,但林家是通敌叛国的罪名,虽然她相信外祖父不会做这种事,可是想为林家翻案太难了,这件事情,不好做。 好在林家只是被流放边疆,皇帝恩赦,无召不得回京,其他与普通百姓无异。 其实边关也挺好,最后若实在翻不了案,她就带着母亲回边关与外祖父一家团聚,照样过日子。 “娘,您就放心吧,实在不行,咱们就去边关找外祖父,您不是一直都想去见见吗?” “好,娘都听你的。” 回到自己院子,姜年往榻上一坐,实在没忍住笑出声。 将宝珠叫来,不知吩咐了什么,宝珠有些犹豫,但还是领命出去了。 姜年回到府中半日后,姜明远与自己妹妹的丑事就在外面传开了。 姜明远在书院出了名的有才情,书院怕名声受损,直接将他除名。 姜明盛偷跑出府,又去了望春楼,结果因为和一个公子哥儿争歌伎,打了起来,被人打断了腿。 这还不算,晋王府上又递来了消息,说姜家德行有亏,姜德昌连子女都教导不好,更无能做官,直接撤了职。 如今连一个从五品的职位都没了,变成了普通百姓。 听说当下就冲了出去,将兄妹两人和冯氏打了一顿,出来的时候整个人都站不住。 姜老夫人从那之后就病了,一直都没说要如何处置姜念和姜明远。 第二日,姜明远身边的小厮来了,说姜明远要见她。 姜年去了姜明远住的院子,丫鬟小厮将她引进屋便退了出去。 姜明远再没了往日的意气风发,见姜年进来,也没有多少情绪。 “大哥找我何事?”姜年缓缓坐下。 “你很得意吧?” 姜年轻笑:“我确实很高兴。” 事到如今,也没什么好藏的。 “你本就无意晋王,之前的一切都是给念念看的。” 姜年轻笑:“不错,我若不如此,她又怎能想出这样的法子?姜念心气儿高,见不得我比她好,必定会不择手段的去勾引晋王,谁想到啊,晋王没勾引到,竟勾引到了大哥。” “姜年,姜年!” 姜明远阴狠狠地看向姜年,恨不得现在就掐死她。 “你这么瞪着我也无用,都是姜念害得你,现在外面都在传你和姜念乱伦的事情,要不...你现在去跟父亲和祖母说,说你不是姜家的孩子,说不定还能让你娶了姜念呢。” 姜明远瞳孔紧缩,像是看见什么恐怖的东西一样,姜年起身,笑道:“姜明远,我还有最后一个礼物要送给你,你可一定要好好等着。” 第56章 能做姜家的女婿 第二日,丫鬟进来禀报,说外头来了一个三十多岁的妇人,来找姜德昌。 如今家中姜老夫人一病不起,姜德昌整日买醉,所有的事情都是姜年和柳姨娘做主。 听闻来找老爷,柳姨娘赶紧请人进来,只是说的第一句话,就让她愣住了。 “你说...你是老爷的外室?” “是,当年在老家我们二人就相识,后来老爷来了京城,便将我一同带上,在京城为我安排了住处。” 姜德昌竟然有外室?还是从老家带来的?柳姨娘也是第一次见有外室说的这般光明正大的。 柳姨娘不敢做主,赶紧差人禀报了姜年,姜年来到前厅,问:“如何证明你说的是真的?” 那妇人咬着牙,想想那人答应的那么多钱,便道:“府中的大公子,是我的儿子。” “什么!” 柳姨娘都快怀疑人生了,事情一波又一波,今儿个是来认儿子的? 可府中的大公子...不是夫人所生吗? 当年林氏生产的时候她已经进了府,就在门外守着呢。 可如今人上了门,总得弄清楚。 那妇人将所有事情都和盘托出,这样的好事怎能只有她们两个听?让姜德昌和姜老夫人也听听才好。 姜年差丫鬟将两人请来,姜德昌在外有外室这事,姜老夫人是知道的,如今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也没什么可瞒着的。 只是这外室为何会突然上门? 姜年淡淡问:“祖母,这妇人说,大哥是她的孩子,这事您可知道?” 姜老夫人脸色一僵,立马看向姜德昌,姜德昌虽然醉醺醺的,但此时还有理智,当下便沉声道:“胡说,那是你大哥,是你娘生的,怎会是她生的?”说着看向那妇人,“你一个外室,来府上做什么?还不赶紧回去?” 那妇人收了钱,自然要办好事,两千两啊,够她一辈子不愁了。 以前姜德昌还有个官位,如今只是个平头百姓,与她并无区别,她自然也不会再奉承着。 “老爷,老夫人,明明是你们当初说要拿我的孩子与夫人的孩子交换,让我的孩子过好日子,如今怎的不认了?” 姜老夫人心惊,一拍桌子:“放肆,我姜家岂容你这般污蔑,来人,把她给我扔出去!” “慢着。” 姜年缓缓起身,走到那妇人跟前:“你方才的话可当真?” “自然当真,当年我刚生了孩子,老爷便将我的孩子抱走,这几年,我儿子还经常去看我呢。” 姜年冷着脸转向姜老夫人和姜德昌,问:“父亲、祖母,是这样吗?” 两人岂会承认?姜老夫人当下便摆起长辈的款儿,“我说年姐儿,一个外面的妇人,她说的话你也信?不过是想得好处罢了,你可莫要听信小人之言呐。” “父亲方才不是还承认她是您的的外室吗?又怎会是外人呢?” 缓缓坐下,冷声道:“父亲和祖母今日还是把话说清楚的好,不然,我可不会罢休。” “放肆!谁教你这么跟爹说话的?”姜德昌不忍了。 姜老夫人也拉长了脸,剜了姜年一眼又一眼,“到底是个养不熟的。” 姜年失笑:“姜念养的熟,不还是爬了自家亲大哥的床?” 姜老夫人和姜德昌脸色难看,再也说不出话来。 对姜年恨,但是对冯氏母子更恨!不中用不说,还蠢,把姜家害成如今这样! 屋中那妇人突然开了口:“妾身也是听闻此事才来的,其实...也不算啥丑事。” 姜年笑问:“说来听听?” 那妇人一咬牙,看向座上的姜老夫人与姜德昌,“老夫人,老爷,妾身今日是来请罪的。” 姜德昌和姜老夫人更加疑惑,请什么罪?她可是给姜家生了儿子。 “明远确实是我儿子,但是...他却与姜家没有关系,明远是我与别人生的孩子,所以他与府中二姑娘并不算乱伦,甚至...还能做姜家的女婿呢。” 姜老夫人本来病殃殃的身子,猛地站起来,就连姜德昌的酒都醒了。 “你...你说什么?!” 那妇人害怕的一缩脖子,心虚道:“这、这事也不能怨我,是老爷,一直想让我怀孩子,可他不中用我也没办法,就...就只能找别人了。” 别说,找了旁人之后,一次就中了,这才有了姜明远。 不过她专门花钱找了个相貌好的,就是为了到时候不给姜家丢脸。 姜德昌气的浑身直哆嗦,指着那妇人说不出一句话来。 “所以老爷,如今两人已经有了夫妻之实,不如就把两人的婚事办了吧,省的便宜了旁人。” “你、你...你这个贱人,胡说什么?来人,将她给我拉下去打!” 话音落,却无人上前。 家中的丫鬟仆人都是会看形势的,谁不知道,如今家中都是大姑娘和柳姨娘做主,老夫人早就失了势。 身边的宝珠低下头,紧抿着嘴唇,不让自己笑出声。 大公子的这位生母,实在是个厉害的,瞧着害怕,但其实字字句句直戳老夫人和老爷的痛处。 儿子变女婿,这事说出去也不是不行。 但是姜德昌怎么受得了啊,二儿子被人打断了腿,如今已经是废人,大儿子精心培养,到头来却不是他的,这么一想,岂不是要断子绝孙? 这些日子,姜家的事情接二连三,没有一件好事,本以为已经没有什么能让他们震惊的了,结果晴天霹雳一个接一个。 不说姜老夫人和姜德昌,就是柳姨娘,就像被钉在原地,没从震惊中回过神来。 “我说老爷、老夫人,我这也是为了姜家好啊,这叫缘分,你们说是不是?” 姜老夫人当下就吐了血,姜德昌一个踉跄,浑身抽搐,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姜年叫人将两人送了回去,看向那妇人:“姜明远就在府上,你可要将人带走?” 那妇人赶紧摆手:“不用不用,就让他留在府上吧,跟着我也没什么好出路。” 将人送出府,柳姨娘不解:“既然是明远的亲娘,为何不带儿子走?” 姜年冷笑?为何? 姜明远与他这个娘一模一样,生性凉薄,为了生儿子能与旁人苟且的人,对这个孩子能有多在乎? 她还年轻,以后还能生,一个坏了名声的儿子,跟在身边有什么用?钱已经到手,姜明远可有可无。 枉他在姜家忍辱负重这么多年,到头来,却被自己的亲娘抛弃了,报应。 第57章 团聚 府中请了大夫,姜老夫人气急攻心,加上年纪大了,身子骨本也不行,以后只能靠人伺候。 姜德昌中风,也瘫了,脸斜嘴歪,话说不清楚不说,一张嘴就流口水。 柳姨娘去看过,回来与她说了,情况不好。 冯氏这几日闹着要见她,被柳姨娘派人给看了起来。 至于姜明远和姜念...姜年可不会再给他们翻身的机会。 对于这两位,不需要她做什么,只要将她如今的日子告诉他们,就能气个半死。 姜年将两人关在一起,放了药,不死不休。 ...... 这一日,外面有人来报,说是府外有人想见她。 “那人说是府上的二爷。” “快把人请进来。” 赶紧让人上了茶点,姜德轩一进来,姜年便迎了上去:“二叔。” “府中的事情我已经听说了,年年,你......” 姜年打断他的话,笑道:“我还正准备派人去接二叔呢,没成想您就来了,正好,来了就别走了,我这就派人将二婶和堂弟堂妹接来。” 姜德昌只听说了姜明远和姜念的事情,还听说姜德昌被罢了官,这才想来瞧瞧。 “年年,你先跟二叔说说,到底是咋回事?” “二叔,如今家里我做主,至于父亲和祖母...他们都病了,见不了人,不过二叔若是想去见,我也不拦着。” 姜德轩是个聪明人,一听这话就明白了,便也没有多问。 他与姜老夫人和姜德昌,也没什么可说的,即使是亲兄弟,心中的那点情意也早就消磨殆尽了。 姜德轩知道,如今姜家声名狼藉,这个时候回来,其实也不是什么好事。 但是如今家中林氏体弱,柳氏虽说能当家,但不能事事周到,只有他们回来,才能给姜年撑腰啊。 他们之前帮不上忙,至少以后站在她身后,有什么能与她一起扛,这才有了这一遭。 姜年当下便派了身边的丫鬟带人去庄子接人。 庄子里剩下的一家三口,要不是认识姜年身边的丫鬟,定然不会跟来。 姜兰姐弟俩还是第一次踏进姜府,虽好奇,但也没有失了礼数,跟着人一直往前厅走。 姜年与姜德轩在正厅说话,见人到了,立马起身相迎,姜兰姐弟要行礼,被姜年扶了一把:“快别多礼,咱们是一家人,不讲究那些。” “我已经让人收拾了屋子,你们先去看看,若有不满意就说,咱们再换。” “谢谢堂姐。” 姜德轩一家跟着往后院走,一进去,就看出姜年有心了。 院子不小,住他们两口子都显得大了。 宝珠笑道:“大姑娘说了,这是二爷和二夫人起居之处,二爷还要读书,隔壁院子给二爷置了书房,可要去瞧瞧?” 姜德昌呵呵笑起来,“去瞧瞧,瞧瞧。” 姜兰姐弟俩,由琥珀带着,先进了姜兰院子,琥珀恭敬道:“这里便是三姑娘的院子,离大姑娘的住处不算远,您平日也可寻大姑娘去说话,三姑娘和三公子院儿里伺候的,晚些时候会给拨过来。” 姜兰站在院子里,瞧着院中的景致,虽说是冬日,但一看就是精心打理过的。 “姑娘说了,三姑娘和三公子刚回来,肯定有许多地方不适应,以后都是府里的主子,有什么就去清芳院,或是告诉柳姨娘也成,千万别委屈了自个儿。” 姜兰腼腆的点点头,其实已经很满意了。 他们在庄子上都不能有自己的房间,小时候与弟弟住在一起,长大了她与母亲住,弟弟与父亲住。 庄子在山上,到了冬日寒风一吹,屋内冻得手都是僵的。 这里,她不仅有了自己的房间,还有了自己的院子,房间内就算无人也都烧着火盆,一进去就暖暖的,感受不到一点冷意。 两人又跟着到隔壁院子看了看,琥珀再次开口:“这个院子是三公子的,还有一个书房,三姑娘和三公子都能来,里面按照大姑娘吩咐准备了两套桌椅。” 姜明瑞一进院子,就像撒了欢似的,在院中这瞅瞅那看看,实在好奇。 还跑到书房里看了看,摸着上面的笔墨纸砚爱不释手。 姜兰怕弟弟不知轻重惹出什么事来,赶紧提醒:“明瑞,你稳重一些。” 姜明瑞年纪还小,玩心大,实在忍不住心中的激动,在院中蹦跶的欢。 琥珀带两人看完院子,又带着在府中走了走。 走到几个院子的时候,还专门吩咐:“大姑娘说了,海棠院、清风院和寿安堂姑娘公子就不要去了,还有老爷与大公子的院子也不能进,两位姑娘公子可千万要记得。” 姜明瑞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姜兰明白。 姜家的那些人,除了堂姐,没人对他们好。 在府里逛完,姜德轩一家人就去了林氏院儿里。 今日他们回家,自然是要来拜见大嫂。 在院子里,张氏就千叮咛万嘱咐,千万不要在大伯母跟前儿失了礼数。 林氏今日下了地,正笑眯眯的坐在一旁的矮榻上,等着他们进来。 姜年陪着坐了一阵,瞧着天色黑了下来,便说要出去吃饭。 姜德轩进了府姜年便差人去樊楼定了酒席,本是要送到家里来的,但想着二叔一家以前不常进城,正好能出去走走瞧瞧,便打消了这个念头。 她母亲也有些日子没出去了,正好出去瞧瞧热闹。 一家人高兴,连柳姨娘都闲不住。 进了樊楼,姜兰和弟弟都开始紧张起来,他们还从来没来过这样的地方,瞧着就不便宜。 堂姐对他们可真好。 进了雅间,安排大家入座,今儿个高兴,就连林氏都多吃了一些。 姜明瑞瞧着下面的花灯,眼睛都看直了,姜年悄声吩咐宝珠,下去买了两个回来,姜明瑞和姐姐一人一个。 本来还有些不好意思,但那花灯做的实在精致,还是收下了。 今日吃的是暖锅子,众人吃出一身汗,姜年起身便想着到外面透透气。 刚出了门,那头就有一人迎了上来,“姜大姑娘,我家主子有请。” 第58章 鲜活的人 姜年认得这人,是燕王身边的副将。 跟着人到了房间门口,副将推开门,请她进去。 屋内除了燕王还有安乐公主,见她走进来,赶紧招招手:“你来了,快来坐。” 燕王仍旧一副淡淡的表情,坐于一旁喝茶。 姜年上前行了礼,就被安乐公主拉到她身边坐下。 “我听说你今儿个是带着家里人一起来的?” “是,今日家中二叔回来了。” “我今日出门恰好碰上三哥,便一起来了,你与我们坐坐再走。” 公主发话,姜年自然不敢拒绝,抬眸扫了一眼对面的燕王,燕王正巧也看过来,姜年赶紧垂下头。 “对了,上次你给我母亲的安神药囊确实不错,你还有没有,我下回进宫再带一些。” 燕王本来敲着桌子的手指一顿,随即收回手,浑身冷下来,看向窗外。 “那香囊我也是在万福堂配的,家中没了,殿下可派人去万福堂订。” “万福堂?那我现在就去。” 说着,站起身来看向燕王:“三哥,你帮我好好招待姜大姑娘,我一会就回来。”说完,就这么出了门。 姜年傻眼了,这就走了? 转头看向燕王,不说话也尴尬,笑起来:“燕王殿下今日不忙吗?” “嗯。” “听说这樊楼的鱼脍和煎豆腐很不错,殿下可尝过?” “嗯。” “对了,上次给殿下的药囊可用过了?可有用?” “嗯。” ...... 燕王一直盯着窗户外面,姜年问什么都是嗯,多一个字都不愿意说,瞧着好似心情不好。 但是人家没发话,她又不敢走。 朝外面瞧了一眼,姜年故意问:“殿下从方才就一直盯着外面,外面可是有殿下心仪的姑娘?” “嗯。” 刚说完,燕王突然意识到姜年问了什么,赶紧解释:“并无。” 姜年没忍住掩唇轻笑,随即立马赔不是:“殿下恕罪,臣女就是见殿下好像不开心。” 燕王轻咳一声:“无妨。” 就在姜年以为燕王继续沉默的时候,他竟然开了口:“听说你前几日去了龙华寺?” “是,殿下怎知?” “听说了。” 不仅听说她去了龙华寺,还听说了是与晋王去的,两人还约好了要去赏雪,甚至还差点住到了一个院子里去。 “就这么喜欢赏雪?” “啊?” “本王问你,就这么喜欢赏雪?还是说...你喜欢与晋王一起赏雪?”阎王的语气冷硬,带着些许不近人情的意味。 “倒也不是......” 话音未落,燕王又说话了:“塞北雪山延绵,本王当年在那里日日看,龙华山上的可比不上。” “哦。” 塞北的雪山她当然知道,那边天气严寒,山上的雪常年都难消融,自然不是城外的那些山能比的。 可是燕王殿下与她说这些做什么?炫耀他见多识广?看不上她去爬龙华山? 可是她也去不了塞北,只能爬爬京城的山,倒是也不用在她面前炫耀笑话她。 “听说,你家中出了事?”燕王又问。 “殿下这也知道?” 京城都传遍了,如何能不知道? 姜年垂眸:“父亲丢了官职,大哥与妹妹又出了那样的事情,确实令人伤心......”说着,低声哭泣。 可她却还有心思来樊楼吃席。 燕王微眯着眼睛,就看着她演。 但是这般心眼儿多的女子,他却不讨厌。 她是个鲜活的人,是闯入他视线中的一道最鲜亮的颜色。 虽然知道她是装的,但燕王还是没忍住拍拍她的背安慰:“没关系,以后本王给你撑腰。” 姜年的哭声戛然而止,整个人僵住。 燕王殿下,你要不要听听你在说什么? 燕王不知何时坐在她身边,将她整个人都笼罩在他的阴影之下,就这么看着她。 她像一只被野兽盯上的兔子,不敢动。 燕王始终语气淡淡,没有太大波动,“以后受了什么委屈,与其去找晋王,不如来找本王。” “...燕王殿下,你......” “殿下,晋王殿下!”外面突然有人闯入,吓得姜年猛地站起身。 一名副将急匆匆的跑进来,“殿下,宫中急召。” 燕王缓缓起身,看向姜年:“安乐应该不会回来了,你回去吧。” 姜年愣怔着缓缓点头:“是。” 待燕王走后,姜年才回了神,晋王殿下...不会是对她存着那种心思吧? 突然想起她之前将事情都推到了姜念身上。 燕王要是怀疑姜念是他的救命恩人,面对姜家发生的事情,怎么都不会袖手旁观的吧? 这是不信? ...... 燕王一路进了宫,建宁帝正伏在案边看奏折,自从进了勤政殿,眉头就没有舒展过。 燕王走进殿内,还未行礼说话,建宁帝便赶紧朝他摆手:“不必多礼,今日找你来,是想与你说说平川灾情的事。” 平川上个月刚下了一场大雪,灾情严重,今日,那边的折子才递上来,这件事情耽搁不得,建宁帝就想到了燕王。 往年有地方受灾,都是由户部拨款,交给下头的人去处理。 但是前几年,贪腐严重,建宁帝不信任下面的那些人,燕王常年带兵,自然是有手段的,只有他去,建宁帝才放心。 “朕将事情交给你,需要多少银子,跟户部说一声,务必将此事解决好。” “是。” 建宁帝又看了一眼这个儿子,问:“上次不是让你与老五一同去了郊外吗?让你多与那些世家贵女们走动,可有看上的?” “回陛下,没有。” 建宁帝叹气:“你呀,到底想要什么样的?你说出来,朕来安排。” “儿臣此生,从未想过要娶妻。” “胡闹,你是皇子,怎能不娶妻?等这回的事情解决了,朕就给你安排此事,行了,快去准备吧。” 另一厢,姜年终于得到消息,平川受了灾,燕王殿下要亲自去。 平川,她之前就一直想去平川,但是平川山高路远,她一个人恐怕不行。 若是燕王殿下去......岂不是有机会? 但是姜年不能直接去找燕王,当天就给安乐公主府递了帖子。 第59章 哪怕是妾 进了公主府,姜年也没拐弯抹角,直接说了来意。 “公主殿下,我听说燕王要去平川救灾,可有此事?” “是啊,平川灾情严重,陛下便将事情交给三哥,三哥要亲自带着人去。” “那殿下,可否...可否与燕王殿下说说,能不能带我一同去?” 安乐公主不解:“你也要去?可...此去路远,你一个女子,路上肯定受不了这寒风,万一出了什么事......” “殿下,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去平川。”说着,给安乐公主跪下来:“殿下,求您帮我说说话,我真的必须要去。” “那你先告诉我,你必须要去的理由。” 姜年犹豫了,难道要说去找人?可若是她这般说了,安乐公主与燕王也不一定会帮忙。 到时问起姜家的事情......如今姜家人都还活着,她不能冒险。 “我...我...我心仪燕王殿下,怕有人将他抢走,我必须得看着才放心。” 饶是安乐公主都愣住了,随即扑哧一声大笑起来。 “姜年,你果真是个妙人。” “好,这个忙我帮了,但是三哥答不答应,我可决定不了。” “多谢殿下,只要殿下肯帮忙,臣女就已经感谢殿下大恩了。” 从公主府出来回到家,姜年心中忐忑不安,若是燕王不答应该如何是好? 可是按照上次燕王的表现,应该是对她有意的,难不成,还要她去勾引一下? 可是按照燕王性子,太亲近应该会被直接掐断脖子的吧? 等了两日,没等到安乐公主的消息,倒是等来了燕王的人。 副将将她带到一家茶肆,上楼进了雅间。 隔壁房间内,看着人进了茶肆,安乐公主道:“不是不答应吗?” 燕王不说话,安乐公主叹气:“三哥若是真的喜欢,这也是个机会。” 喜欢?燕王一顿,何为喜欢? “我将话带到就算完成任务了,剩下的三哥看着办,我还有事,就先回去了。” 安乐公主走后,燕王才缓缓起身。 另一边的姜年等了一阵,门终于开了。 姜年赶紧迎上去:“殿下,您终于来了!” 瞧着她这般雀跃的模样,倒是真以为她喜欢极了他。 可明明连送他的香囊都是别人也有的。 明明当初救了他,却不承认,是怕他纠缠? “殿下,您能带我一起去平川吗?” “当真想去?” “嗯。” “就这么怕本王被别的女子抢了去?” 姜年一时语塞,但是自己说出去的话,总要圆回来。 当下便拽着燕王衣袖,委屈道:“殿下,您也知道,您是高高在上的王爷,而我只是一个小门小户里出来的,我虽心仪王爷,但从来没敢肖想过别的,只求能陪在殿下身边。” “我知道是我异想天开,可是,一想到殿下不在京中,会喜欢上旁的女子,我这心里就喘不过气来,殿下,我别无他求,在您娶妻之前,就让我陪着您吧,哪怕是妾。” 姜年说的声泪俱下,仿佛真的是一个爱而不得的女子,为了祈求情郎回眸而伤心欲绝。 燕王抿着唇,将她拉到身边,指腹轻轻拭去她眼角的泪水,微微叹声:“哭什么,本王又没说不答应。” 姜年擦擦脸上的泪水,哽咽着问:“真的?” “真的,你想去便去吧。” 姜年破涕而笑,“多谢王爷,王爷,我一定会记着王爷的好。” 燕王嘴角微扬,光记着好可不够,既然对他感情这般深厚,自然永远都要陪着他。 姜年还沉浸在能去平川的喜悦当中,心中早就盘算好了,等从平川回来她就赶紧去给燕王赔罪,将两人的关系撇清。 为了赶路方便,姜年专门买了几套男装,他们是去救灾的,骑马赶路快一些,她跟着去就已经是特例,不能再给人家添麻烦。 又过了两日,燕王那边终于递来消息,明日就要出发。 姜年跟林氏提前说好了,将家里的事情就交给了二叔和柳姨娘,身边只带琥珀,让宝珠和平安留着看家。 安国公府那边她也提前打了招呼,没什么问题。 姜年的包袱里只带了一些药瓶子和干粮,换洗衣裳也只带了一身,其他的什么都没带。 姜年从府里出来,就赶紧去与燕王汇合,万一人家等得不耐烦,反悔了就糟了。 她已经提前一个时辰从家里出发,但是到的时候,燕王已经等着了, 姜年赶紧上前行了一礼:“殿下恕罪,让您久等了。” 燕王瞥了一眼她身上的装扮,只是淡淡嗯了一声,问:“你们也要骑马?” “是,不能耽误大家的行程,殿下放心,我会骑马的。” 身边的副将悄悄往后面看了一眼,他家殿下还眼巴巴的给人家准备了马车,感情人家姜娘子不打算坐啊。 “一路上有粮草,走的不快,坐马车也无妨。” 姜年刚想拒绝,身后的副将便道:“姜娘子还是坐马车吧,眼下是寒冬腊月,天气冷得很,若是染了风寒,才是麻烦。” 姜年一想也是,她可不能生病。 “我家王爷为娘子准备了马车,这就上去吧。” 燕王朝副将看了一眼,多事。 准备的马车是最常见的那种,里面只能坐两三个人,什么都放不了。 琥珀跟在她身边,一直撩着帘子往外看。 燕王骑着马就走在他们前头,不知道在和身边的副将说什么。 平川在大祁的北边,那里的天气比京城还要冷,军士们穿的都是厚厚的铠甲脚上都是皮靴子。 队伍浩荡,一行人赶了半日路,从天刚亮到晌午,没有要停下的意思。 姜年带了吃的,刚拿出来准备和琥珀分了,外面就传来声音,燕王副将骑马走在马车旁边,伸手给她递了一个纸包。 “大姑娘饿了吧,这是我家殿下让送来的吃食,我们在天黑之前不会停下休息,大姑娘先吃些。” 想起她现在是一个倾慕燕王的人,接过纸包之后问:“那殿下呢?吃了吗?” “姜娘子放心,我家殿下饿不着。” 姜年点点头,道了一声谢。 那副将走后没一会儿,姜年只觉马车一沉,帘子被撩开,燕王站在外面朝里面看,也不说话。 琥珀意识到什么,很有眼力见儿的出了马车,燕王才钻了进来。 第60章 恶不恶心 马车狭小,若是女子,挤一挤能坐四个人,但是燕王身形高大,一坐下,压迫感扑面而来,马车内都瞬间都有些拥挤。 姜年往一边挪了挪,问:“殿下怎么来了?” 燕王看向她,“不是你让我来的?” “我没......” 瞧着燕王那一张冷脸,终究是没说出来。 “方才有人来给我送吃的,我便多问了一句,殿下不用顾虑我,我不会给殿下添麻烦的,您照顾好自己就行。” 燕王没有继续问,而是转移了话题。 “明日本王会带人先走,你跟着林寂他们,有什么事情跟他说即可。” 林寂?就是方才给她送吃食的小将。 “好,殿下路上小心。” 燕王一副你是不是应该再说点什么的表情,淡淡问:“没了?” 没、没了吧?还有什么? 见燕王一直盯着她,姜年又道:“殿下要好好保护自己,我也会平安到平川的。” 话音刚落,姜年好似听到燕王叹了声气,也没说话就撩开帘子出去了。 琥珀回来后,姜年打开纸包,里面是热乎乎的饼子和烧鸡,一路上都没停下来休息,哪来的烧鸡? 不过也没想那么多,吃饱喝足,靠在车壁上休息。 马车晃晃悠悠,姜年昏昏欲睡,不知不觉就睡了过去。 醒来的时候,她已经不在马车上,而是躺在屋里。 外面天色已暗,屋里点着火盆,倒是没那么冷。 姜年坐起身,扫了一眼屋内,刚要下地,琥珀推门进来。 “姑娘醒了?正好吃饭了。” “咱们这是到哪了?” “咱们在驿馆,见姑娘睡得熟,殿下便不让奴婢将姑娘叫醒,咱们在这里住一晚,明日天亮再启程。” 突然听到楼下面的说话声,姜年走到门口朝下看了一眼,将士们正准备用饭。 “燕王殿下呢?” “不知,殿下将姑娘送回房间就出去了,一直都没回来。” 姜年没再问,吃过饭收拾了一下就歇着了,明日还要赶路。 本以为白日睡了晚上会睡不着,没想到没一会便又睡了过去。 只是睡梦中,脸上好像有什么东西,冰冰的痒痒的。 察觉到不对,猛地睁开眼,将脸上的东西打掉。 是一只手。 还不等她说话,那只大手再次覆上来,捂上她的唇,声音在耳边响起:“嘘,是我。” 姜年神色一变,萧逸南?他怎么会在这? 自从上次姜念出事之后,这人就不见了,柳姨娘还来问过她,但是萧逸南进府用的是假身份,根本无从查起。 她差点将这件事忘了。 这里住的都是燕王的人,他是如何进来的? 姜年点点头,萧逸南这才松手,察觉到身侧之人松了力道,姜年一脚踢过去,被萧逸南轻松躲开。 暗中,男人轻笑一声:“年年还如从前一样。” “萧逸南,你别太放肆。” 萧逸南笑意更深:“年年,你终于肯叫我的名字了?” 姜年冷着脸不说话,火盆早就熄灭,屋外寒风呼啸,屋内也冷得很。 萧逸南还算没有失去理智,赶紧将被子裹在她身上,声音如水波般轻柔:“外面冷,别着凉。” “年年别生气,我听说你要去平川,便想来看看你......” 他本有要事在身,但是听说姜年出了城,便马不停蹄赶来。 得知她与燕王在一处,更是担心。 “年年,你为何会与燕王走的这般近?燕王杀人如麻,你......” “萧逸南,我做什么,与你何干?你在教我做事?” “萧逸南,别忘了你的身份,你不过是姜府的一个奴仆,用了假身份潜进府内,这事我还没与你算账呢。” 萧逸南想去拉她的手,“啪!”姜年一巴掌就甩了上去。 上辈子她就想这么干了,只是那时她身中剧毒,又挨了一剑,没这个能力。 “萧逸南,外面都是燕王殿下的人,识相的就赶紧走,不然我可就喊人了。” 他们两个无话可说,若不是因为她现在打不过萧逸南,他以为还能站在这与她说话? 萧逸南许久未出声,姜年看不到他的表情。 下一瞬,身子猛地被拉过去,来不及挣扎,就被萧逸南禁锢在怀里。 几近乞求的话语:“年年,对不起,我错了...我真的错了......年年,你别不要我...你明明最喜欢我的......” 自他回来,每晚梦里都是姜年死在他面前,他没有想杀她,真的没有想杀她。 姜年神色淡淡,一双眸子里狂风暴雪。 “萧逸南,演够了吗?”姜年淡淡道。 “明明喜欢姜念,现在却表现出一副情根深种的模样,恶不恶心?” “让我猜猜看,你对姜念爱而不得,因爱生恨,但是又见不得她受苦,心中煎熬,就来找我慰藉你受伤的心,萧逸南,你可真是个伪君子。” 上辈子萧逸南的话还在她耳边回荡。 “我从未喜欢过你,若不是你硬要将我从念念身边带走,我又怎会这般煎熬?姜年,你抢走了念念的东西,总要还回来。” “什么情意?呵,不过都是逢场作戏罢了,每每与你在一处,我都恶心,姜年,我真是厌恶极了你这幅样子!” 若不是她死不瞑目,她还当真要被他感动了。 “不,不!不是的,不是的,我喜欢的一直都是你,一直都是你,年年,不一样了,都不一样了,以后不会再有人害你,我会好好保护你,会好好......” 话音戛然而止,萧逸南不可思议的看向她手里的刀,“年年......” “你该庆幸我这刀上抹的不是剧毒,不然,今日就是你的死期。” 她在来之前,就准备了刀,刀上涂了毒,就是以防万一,在路上若遇到什么,还能防身。 时间太短,她身边只有一些她之前留下的药粉,没想到还真的派上了用场。 萧逸南以为她打不过他,便掉以轻心,她可不会是手软。 “再不走,可就要中毒身亡了。” 刀子没有刺中要害,那些药粉也够他难受了。 萧逸南只觉钻心的疼,再也顾不上旁的,只说了一声等我,便跳出窗户就走了。 人一走,姜年终于松了口气,下床看了看对面榻上的琥珀,正睡着,应该是被萧逸南下了药。 萧逸南确实有点本事,在这么多人的眼皮子底下竟然能进得来。 后半夜再也没睡着,一直睁眼到天亮,听到外面的动静才开门出去。 第61章 找人 燕王一晚上没回来,林寂上来与她说了,燕王已经率先离开,他们带着粮草在后面跟着就好。 出发的时候,他们身后的人马少了,也不是少了一星半点,出城的时候还是浩浩荡荡的队伍,现在看上去,少了一半还多。 剩下的燕王都带走了? 护送粮草可是大事,不应该多派些人手吗? 不过姜年也没有多嘴,这么安排肯定有人家的道理。 他们一路上还算顺利,就是走的好像不是官道。 就这么走了十几日,开始看到连绵的雪山,姜年好奇,从马车里出来,跟林寂借了一匹马,也不怕冷,就这么迎着寒风,甚是潇洒。 天气寒冷,一路上病倒不少人,有军医在,倒是不担心,只是有些病的严重的,一时半会好不了,只能用车拉或者人抬,路上就更加耽误时间。 姜年从自己的包裹里拿了一个药瓶,给生病的人吃了点,多少管点用。 一行人继续往北走,从京城出来的时候是刚入冬没多久,等快接近平川的时候,已经是年底,燕王nag自从那日与他们分开之后,就再也没出现过。 差不多两个月的路程,姜年坐马车腿麻脚麻,从车上下来的时候整个人都晕晕乎乎的。 城门口已经有人在等着了,与林寂说了什么,便在前面带路。 姜年坐在马车里,撩开帘子往外看,城内的士兵们正在铲雪,街上不少粥棚,百姓们都在粥棚前排队领粥。 马车一路到了住处,林寂差人将她送进去,道:“殿下这两日在山上救人,英爱不会回来,现在外面不太平,大姑娘若是出门需小心些。” “多谢。” 这府邸应该是专门给燕王下榻的地方,府中丫鬟婆子做事井然有序,对她也是恭敬有礼。 因着心中有事,这一晚上姜年没睡好。 翌日,姜年就带着琥珀出了门,大雪压倒了不少房屋,这些人没有去处,官府就征用了那些没有遭殃的客栈和酒楼,只要是还能住人的,每一家都分一些,剩下实在放不下的,就住在临时搭的帐篷里。 医馆里也是人满为患,街上乱糟糟的。 “姑娘,咱们上哪找啊?” “之前听说过一个地方,先去那问问。” 转了两条街,刚要进小巷子,里面突然冲出来一人,也不看路,直直撞在姜年身上。 姜年被撞了一个踉跄,对面撞她的人倒是倒下了。 琥珀赶紧将人扶住,呵斥:“你这人怎么走路的?” 姜年摆摆手:“算了,我没事。” 其实撞得胳膊隐隐作痛,但是看那人的装扮,应该是穷苦人,还是不要计较了。 “你没事吧?” 地上的人穿的破破烂烂,蓬头垢面,看不清长相。 这样的大冷天,却穿着破洞鞋,身上只有单衣,破破烂烂,露出来的皮肤上都是冻疮,身材高大,却佝偻着背。 一脸痛苦从地上起来,刚想说什么,身后一户人家传出声音:“你个死哑巴,我看你是又想挨打了,还不快去,磨磨蹭蹭做什么?” 闻言,那人哆嗦了一下,越过姜年就往巷子外面跑,一会便没了踪影。 姜年有事要办,便也没再管,上前找刚才说话的那人问了路,绕过三条巷子,终于到了她要找的地方。 姜德昌小时候,贵喜便跟在他身边,换子的事情贵喜也知情,当初还是贵喜将孩子处理了的。 姜德昌如今在家中半身不遂,想从他嘴里套点话,也不是很复杂,加上她母亲身边的庞妈妈,找到这里也不难。 她二十岁那一年,贵喜的家人曾来姜府找过她,但当时她不知真相,姜家便直接将人赶走,她问起的时候,只说是两个来要饭的。 贵喜当时已经年老,无法去京城,让家人去找她,一定是想说大哥的事情。 琥珀上前敲了门,没一会儿,就有人出来,是个三十多岁的妇人,“你们是?” “请问,这里可是贵喜家?” 那妇人顿时警惕起来:“你是什么人?” “贵喜以前在我家做工,听说他就住在平川,这次来顺便来看看他。” “你走吧,我们家没有叫贵喜的。”说着,就要关门。 “哎,我就是想见见他,他以前是我爹身边的小厮,虽然年老回了家,但情意还在,便想来瞧瞧。” 见那妇人还是不相信,又道:“或许,贵喜有没有与你说,我家大公子的事情?我是他亲妹妹。” 闻言,那妇人终于变了脸色,但还是不让她们进去,放软了态度:“你们先在这等着。” 姜年在外头等了一阵,里面再次打开门,这一次,院门大开,请她进去。 院子不大,只有四间房子,院子里什么都没有,瞧着日子过得也不算好。 那妇人将她带进屋,就看见一个老人站在对面,被一男子搀扶着,上前就要给她行礼。 “大姑娘。” “使不得,您快请起。” 贵喜年纪大了,走路不便,头发已经花白,一双浑浊的眼睛霎时间就红了。 “大姑娘,我...我对不起夫人啊!” “我...我...我把大公子给弄丢了!”说着,掩面痛哭起来。 “什么?” 林氏对贵喜有恩,当得知老爷的想法的时候,他已经来不及向夫人报信儿了。 老爷将孩子交给他,让他处理掉,他实在是不忍心,就把孩子藏了起来。 那些日子,老爷明显对他开始提防,他没机会见夫人,这事便一直瞒着。 后来他将孩子藏起来这事被发现,老爷与老夫人就想杀人灭口,险些就死了,后来被人所救,瘸了一条腿,最后跟着救他的人回了平川。 他本想将孩子养大,到时候再回去认亲。 “可是...可是...大公子三岁的时候,就被人偷了去,就、就再也没找到啊......”贵喜心痛的直捶炕。 “没有报官去找吗?”姜年忙问。 “找了,找了好几个月都没找到,官府就不想管了,我...我...我对不起夫人啊!” 姜年满怀希望的来,如今却是这样的结果,心往下沉了沉,眼前一黑,整个人软了下来。 “姑娘!” “大姑娘,都是我的错呀!我怎么能把大公子给弄丢了呢......” 姜年顺过气儿来,给贵喜家留了银子和地址:“若是有什么消息,到这里去找我。” 姜年回到府中,晚饭也没吃,回了屋就再也没出来。 府中的人担心,出门的时候还好好地,回来就跟丢了魂儿似的,不敢耽搁,赶紧差人去报信儿。 第62章 生病 琥珀担心,一直在屋外守着,可是一直过了晚饭的点,屋内都没有任何动静。 “姑娘,您出来说句话吧。” 里面没有动静,瞧了一眼天上,已经是繁星满天,快到半夜了。 实在着急,便要推门进去。 刚伸出手,院外便进来了人,军靴踩在地上沉闷的响声渐行渐近,燕王回来了。 琥珀赶紧上前行了礼,燕王问:“还是不出来?” 琥珀摇摇头,姑娘从今日知道大公子丢了之后,就一直失魂落魄的,晚饭都没吃,进了屋到现在都没出来。 “今日去哪了?” 琥珀不知道该如何开口,这事姑娘不让说。 “殿下恕罪,奴婢不能说。” 其实不说燕王也知道,他的人又不是摆设。 燕王没再问,抬步推门走进去。 屋内没点灯,黑漆漆的,安静的听不到一点呼吸的声音。 缓缓走到床边,能看到被子下面的人,燕王坐在床边,沉声问:“到底是什么事,能让你颓废成这般模样?” 床上的人不说话,一动不动,燕王抬手将被子撩开,刚要说什么,就察觉到不对劲,床上的人太过安静了。 探了探额间,赶紧朝屋外吩咐:“叫太医来。” 随行的太医来把了脉开了药,这才离开。 琥珀站在床边哭的伤心,她家姑娘一路上都没有喊过一句累,就怕给人家添麻烦,到不了平川。 昨儿个好不容易到了平川,今日就病倒了,都怪她,没有早早进来。 燕王脸上的表情终于有了变化,沉声问:“到底发生了何事?” 琥珀一直低头哭,就是不说话。 姜年烧得厉害,神志不清,一直说胡话。 将屋内的人打发出去,燕王慢慢俯身,听着姜年嘴里说着什么。 “娘...娘......” “不要走,别走,别走......” 床上的人一把将他的衣袖抓住,嘴里说着一些听不懂的话。 燕王无奈,任由她抓着。 将她额间被汗水浸湿的发丝往耳后拢了拢,并未将衣袖抽出来。 快天亮的时候,屋内终于有了动静,燕王开门出来,门外的副将见人出来,立马迎上去。 “殿下,城外的难民已经安顿好,山上的搜救也很顺利,您身上有伤,还是快回去歇一歇吧。” 燕王瞧着灰蒙蒙的天,如同他此时的心情,吩咐:“去查一查,萧逸南是谁。” “是。” ...... 姜年醒来的时候,已经快接近晌午,琥珀守在床边惊喜道:“姑娘醒了?身子可还有不舒服?饿不饿,厨房里温着汤羹呢。” 姜年只觉嗓子疼的厉害,嗓音嘶哑:“我病了?” “您真真是吓死奴婢了,您发了烧,烧了一晚上。” 姜年只记得昨日心中烦闷,回来就上床躺着,之后的事情就再也不记得了。 琥珀伺候着穿衣,小声道:“姑娘,昨晚您生病,燕王殿下守了您一晚上,今早才离开。” 姜年觉得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谁守了她一晚上? “燕王回来了?” “嗯,昨晚回来的,一回来就来看姑娘,听说还受了伤,现下在主院休息呢。” 姜年洗了脸,整个人终于清醒不少。 厨房端了饭食,姜年吃了几口就吃不下了。 吃过饭,琥珀又扶着在矮榻上坐下,端了药来。 “你去问问燕王殿下醒了没,若是醒了,咱们去瞧瞧。” “是。” 没一会儿,琥珀就回来了,说住院那边刚才有动静,应该是起了。 姜年穿戴好,身子还是没力气,就让琥珀扶着去了主院。 主院外面有士兵把守,姜年让人通报了一声,很快就被请了进去。 虽然穿得厚,但是进了屋,还是没忍住打了一个寒颤。 屋内的人脸色一变,赶紧给屋内又添了一个火盆。 丫鬟上了茶便退了出去,出去的时候,还将琥珀也一并给拉走了。 房间内没人,隔了一扇门的里间应该就是燕王的寝殿。 姜年一杯茶还没喝两口,里面传来低沉的声音:“进来。” 闻言,姜年赶紧起身走到门前,缓缓推门走进去。 里面只有燕王一人,在屏风后面看不真切。 “坐吧。” 姜年没动,问:“听闻殿下受伤了,可严重?” 屏风内安静良久,“你在关心本王?” 姜年寻思着今日来的目的,也没有否认:“殿下辛苦,这几日估计都累坏了,又受了伤,我确实有些担心。” 屏风后面的人嘴角微扬,担心?怕不是有事求他吧? “过来。” 姜年心一狠,抬步走了过去,愣了一瞬。 燕王背对着她,光着上半身,身上裹着纱布,背上大大小小的伤口疤痕。 “还要麻烦姜姑娘了。” 姜年以前做这种事情驾轻就熟,对男人裸着上半身也见怪不怪了。 他身上的伤已经渗血,姜年便没有多想。 上前将身上的纱布用剪刀剪开,后背上的伤让姜年微微皱眉。 这伤瞧着不像刀剑伤,倒像是被什么东西砸的。 伤口很深,表面已经血肉模糊,上面隐约还有一些脏污没有清理干净,这样不行。 “殿下,您身边不是带着太医吗?” 燕王淡淡道:“太医不在,城中大夫紧缺,本王将人派过去了。” 姜年抿着嘴不说话,将所有纱布拆下来,站起身,“殿下稍等,我去找些东西,很快就回来,你千万别乱动啊。” 姜年要了一些酒,还让琥珀从屋里取来她放药的包裹。 将一个瓶子里的药粉倒了一些出来,道:“我要给殿下上药,可能有些疼,您忍一忍。” “嗯。” 这是她之前自己配的药,是一种类似麻沸散的东西,能直接往伤口上抹,但是因为药效不够,所以只能稍微管点用。 将药粉涂抹在伤口上,姜年开始清理伤口,将上面的脏污清理掉,又用酒将外面擦了擦,这才开始上药。 燕王全程坐着不动,一声没吭。 他能感觉到身后女子的呼吸,还有那一双柔弱无骨的纤手划过后背的温热,燕王紧攥双手,手臂上青筋凸起。 姜年将纱布绑好起身,燕王也轻轻松了口气。 “好了。” 燕王站起身,看了一眼旁边的衣服。 姜年很有眼力见儿拿起衣服,笑道:“我伺候殿下穿衣。” 第63章 以色事人不长久 燕王张开双臂,就这么等着。 燕王身材高大,这么给他穿衣裳,得踮着脚尖,好在这人听话,让转身就转身,让低头就低头。 随后系上腰带,姜年出了一身汗,燕王也没好到哪里去。 她身子还没好,很快就觉得累了,从屏风后面一转身,眼前一晕,险些摔倒。 赶紧扶在桌边缓缓,整个人突然腾空,下一瞬便躺在了榻上,身上盖了毯子。 燕王语气软了下来:“本王忘了你身子还没好。” “我没事,就是有些累,殿下也歇一歇吧,您身上有伤。” 闻言,燕王还真的歇下了,就躺在她旁边。 姜年一紧张就要起来,被燕王一把拉了回去,还将一只胳膊压上来。 姜年是想与他亲近亲近,这样好办事,但是也不用这样吧? 她背对着燕王,不敢动。 “你不是说心仪本王吗?本王这样你不喜欢?” “不...不是。” 燕王轻笑一声:“不是就好。” 不知怎的,总觉得燕王说这些话的时候是笑着的,甚至还带着一股得逞的意味。 但是一想到自己有事情要求人家,算了,忍忍。 “殿下,您能不能...帮我找个人?” 话音一落,燕王原本温和的眸子瞬间染上冰霜。 语气淡淡:“姜姑娘在平川还有熟人?” “也不算是熟人,就是...就是一个以前在我家做工的人,后来回了平川老家,结果儿子丢了,我娘挂念他,我便去瞧了瞧,他与我说起此事,想让我帮他找找儿子。” 姜年转了个身,两人的距离本就不远,这一转身,便直接转进了燕王怀里。 两人皆是一怔,姜年稍稍往后退了退,弱弱道:“殿下......” “有何特征?”燕王没动,一手揽着她,语气平淡。 “应该是十七八岁的年纪,后背肩上有一处椭圆形的胎记。” 燕王一双深如古潭的眸子看着她,姜年总觉得有种被看穿的错觉。 见这人一直不说话,主动拉拉他的衣袖,娇柔道:“殿下,成不成?” 燕王没回答,突然抚上她的脸颊,给姜年吓了一跳。 “姜年,你说你喜欢本王,可是真心?” “自然是真心,若不是真心,我又怎会跟着殿下来此?” “既是真心,那你可想嫁本王?”燕王眉头微挑,一双眸子里看不到任何情绪变化。 姜年心中咯噔一下,谁说燕王不开窍的,不近女色的?这不是挺主动的吗? 还是说,在试探她? 低下头,嗡声道:“殿下身份高贵,我自知配不上殿下,能与殿下这般温存,我就已经心满意足了。” “是吗?” “嗯,殿下,我不求什么一生一世一双人,我只求殿下心中有过我就好。” 姜年长这么大都没想过,从她嘴里能说出这样肉麻的话来。 但是她听说男人都吃这一套,燕王虽然出了名的不近人情,但到底是男人,应该还是有效果的。 “姜年,你应该听说过本王的名声,当真不怕?” 姜年摇头:“不怕,外界那般说是他们不了解殿下,殿下是个很好很温柔的人,对我很好,我喜欢殿下。” 头顶上许久没有说话的声音,姜年从忐忑,倒是昏昏欲睡,躺着躺着上下眼皮就开始打架。 迷迷糊糊中好像感觉到身边的人说话了,但没听清说了什么。 燕王将手臂紧了紧,将人拉进怀里,叹了一声:“这是你说的,可别后悔......” 两人就这么躺在一起,外面也不敢有人来打扰,屋里暖烘烘的,燕王身边更是暖和,不知不觉,姜年还往火炉边上靠了靠。 醒来的时候,她还在榻上,屋里只有她一个人,燕王早已不见了踪影。 睡了一觉,她觉得身子有了力气,但还是困得厉害,在榻上迷瞪了许久。 但是这里不是她的房间,眼看外面的天气就要黑了,不能再睡了。 她睡着之前,只记得燕王好像说了什么,但没听清,也不知道有没有答应。 只要燕王出手,只要人还在平川,就没有找不到的。 若是人已经不在平川...那就只能下辈子再见了。 一敲自己的脑袋,啧,怎么就睡着了呢? 出了门,外面有两个侍女守着,见她出来,赶紧见礼:“娘子醒了?可是要寻殿下?” 另一个侍女上前道:“殿下不在府中,娘子若有什么需要,与我二人说即可。” “殿下何时回来?” “奴婢不知。” 从这一日开始,燕王又好几天没回来。 他不在,姜年正好在街上转转打听消息,平川虽然大,但是总有个头儿。 回到府中,就听说燕王回来了,姜年兴冲冲的就要找过去,被管事的拦住。 “今日府上有客人,姜娘子先回去休息。” 姜年先回了自己院子,想着等客人走后再去,可是一直等到天快黑,都不见外面有人来,她有些坐不住,说什么都要去问一问。 外面没人拦着,姜年一路找到书房,走到门外刚要敲门,就听到书房里传来女子的笑声。 燕王的书房,可是明令禁止过的,除了燕王和心腹,谁都不能进去。 动作就这么僵住,再也敲不下去了。 是了,以色事人终究不是什么好法子,长久不了。 若是现在进去坏了燕王的好事将人惹恼,更不会帮忙了。 收回手,又悄悄离开。 想来想去,她不能将所有希望都托付在燕王身上,总得自己想办法。 第二日,姜年就找到城中的那些叫花子,花钱打点了一番,让他们帮着打听打听,若是有消息,必定重谢,比她一个人盲目打听有效。 不出所料,这几日燕王就算回府也没空见她,她知道他忙,也没有去打扰。 男人终究是靠不住的,上辈子如此,这辈子也一样。 这日一早,燕王又出府去了,姜年收拾了东西就准备离开。 这里是燕王的地方,平时无人敢来,那些小叫花子若是有了消息,也不好来报信,她准备去住客栈,那里消息相对灵通一些。 如今城内的情况好了不少,好些客栈食肆也都恢复了营业,她也不用一直留在这里。 燕王愿意带她来平川已经是大恩,其他的不愿帮忙她也没什么怨的,这种事情还是要靠自己。 这几日姜年每次出去都会带着包袱,所以府中人也没当回事。 两人出来便进了一家客栈要了一间房,将东西放下,做了伪装,便出了门。 先去了贵喜家,出来之后便上街买了些吃食,又去了上次去过的破庙。 第64章 生死有命 这个破庙已经荒废好些年,如今是这些无家可归之人的安身之处。 里面除了几尊佛像就是地上堆着的干草。 几个小叫花子围在火堆旁烤火,火堆里扔了几个番薯。 见她进来,赶紧围上来。 姜年将吃食递给他们,关上破庙的门,和他们一起围坐在火堆旁。 几个孩子抢着吃烧鸡,一双双冻红的手脏的不行,也顾不上,只拼了命的把肉往嘴里塞。 姜年硬是等他们吃完才问:“这两日可有什么消息?” 几个孩子吃的满嘴是油,嘟嘟囔囔道:“姐姐别着急,我们已经帮你问了,要是有了消息,会有人来找我们的。” 这些小叫花子虽然居无定所,但是消息灵通的很,有时候比官府派来的人知道的还多。 送了吃的,还给他们留了些药,便离开了破庙。 她来平川已经有几日了,却一点进展都没有,心中难免着急。 可也知道着急没用,以她一个人的能力,在平川找一个从未谋面的人,简直是大海捞针。 这个世上,只有贵喜见过小时候的大哥,他现在长什么样,谁都不知道。 她只希望人还活着,就算到时他不愿意认她们,至少活着就好。 从破庙里出来的时候,天色已经不早了,为了方便接下来的行动,姜年租了一辆马车。 回到客栈,琥珀买了晚饭回来,两人吃过饭便歇下了。 这边一夜安静,另一厢却乱了套。 最近姜年日日出府,府上的下人并没有太注意,谁知,一直到晚上,人都没有回来。 府上的人这下终于慌了,立马通知了管事,赶紧派人去找。 今日燕王不在,管事连滚带爬的去通知了林寂,还一并将姜年留下的信交了上去。 姜年走之前给府上的人留了信,道了谢,告知府上她还有要事就先走了,也不算太失礼。 之前她还怀疑过燕王是不是对她有意,但那日的试探让她知道,不要与皇室中人玩心眼儿,玩不过。 第二天一早,姜年又带着琥珀出了门,专门往穷苦人家住的地方走。 一路走一路打听,可又是毫无收获的一天。 琥珀安慰:“姑娘别着急,平川这么大,不是一时半会能找着的,反正咱们有的是时间,慢慢来。” 姜年也知道,可就是不安心。 不管人是死是活,总要寻个消息。 “吃过饭再给那几个孩子去送些银子,让他们尽心些。” “是。” 两人下楼吃饭,正值饭点,楼下热闹得很。 姜年听到了一些消息,都是关于平川灾情的,身边有一桌人说起了燕王。 “这燕王殿下不愧是打仗出来的,做事雷厉风行,真真是有手段,才来几天,就把平川上下治得服服帖帖,听说好几个县令都被处理了。” “可不是,那些县令要是能早些有动作,这次雪灾也不会死这么多人,都是活该。” “不过,我听说是州府大人一开始不重视,才导致后来灾情严重死了那么多人,怎么没听说州府大人被降罪?” “你还不知道啊?”那人小声道:“州府大人的千金,那可是有名的美人,听说有意许配给燕王殿下...以后说不定就是老丈人了,那定然是不会处置的......” 姜年一顿,有些不相信。 燕王那样的人,怎么可能娶一个偏远州府的千金。 就是燕王答应,陛下也不会答应,若真的想进燕王府,也只能做妾。 而且,以燕王的性子,就算喜欢,也不可能这般大张旗鼓。 “姑娘,您别信他们说的,燕王殿下不是那种人。”琥珀小声道。 姜年失笑:“那他是哪种人?” 琥珀说不上来,反正就是觉得燕王殿下不可能做出这种事情来,明明喜欢她家姑娘,又怎会这么快就移情别恋? 姜年突然想起那天晚燕王书房里的女子,难不成就是这位州府大人家的千金? 若是如此,传言或许也不一定就是谣传。 世间男女多的是一见钟情两情相悦,毕竟燕王殿下的书房也不是谁都能进的。 看向窗外,外面又开始飘雪,马上就要过年了。 她回家的第一个除夕,没能陪在母亲身边,只写了信报平安。 但若能尽早打探到大哥的消息,也算值了。 雪没有下大,只飘了两日便放晴,众人都松了一口气。 姜年日日在街上打听,一直到除夕这一日,小叫花那边终于有了消息。 “我们找到了一个当时救灾的老伯,他说见过一个右背肩上有胎记的人。” 姜年忙问:“那人现在在哪?能不能带我去?” 小叫花子给她指路,马车一路往城外去。 城外依旧乱糟糟的,往外面走基本都是荒郊野岭,人家很少。 马车七拐八拐,终于到了山下一户人家门前。 说是房子,其实就是几间茅草屋,小叫花跳下车,上前敲了敲门。 门内出来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伯,姜年赶紧上前问:“老伯,打扰了,听说您见过一个右背肩上有胎记的人,可知那人在哪?” 老伯一愣,随即问“你就是那个要找人的?跟我来吧。” 老伯带着他们往不远处的坡上走去,一边走一边说道:“这次雪灾遭殃的不少,那个人无人管,我就给带回来了。” 走了一阵停下步子,指着前面:“诺,他就在那了。” 坡上的风冷的厉害,冻得姜年止不住发抖,看着老伯指着的地方,一时间没有动, 那老伯叹了声气:“唉,也是个可怜人,听说小时候就跟家人走丢了,被卖进了有钱人家,这次下雪,一家人都跑出去了,只有他被丢下,硬生生给砸死了,生前估计也没啥好日子,身上都是伤,死了也无人管,我就将尸体带回来埋了,至少死后有个去处。” 姜年设想过这个结果,其实她也知道,人多半早就没了。 可是之前心中多少还有个念想,今日,这个念想彻底没了。 老伯叹了口气:“你也别伤心,生死有命,死了也就不用受苦了,可惜啊,你来晚了。” 眼前的土堆上面盖了一层雪,孤零零的,就这么一个土堆。 琥珀担心道:“姑娘......” 姜年缓缓走过去,站在冷风里没哭也没说话。 良久之后,突然伸手就要挖坟,那老伯一惊,吼道:“你这孩子真是疯了,大冬天的,这是要把手给坏了啊!” 姜年吸吸鼻子,咬着牙,两只手不停,“他是我的家人,就算死了,我也要将人带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