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毒女配竟是犯罪侧写师》
1. 高管之死(一)
窗外狂风大作,还未入夜,天已黑的不见五指。
市中心大楼内,几个身着靓丽的白领对着外面的天气嘀咕,“这什么鬼天气,一到下班就下大雨。”
“这下老张又有理由让我们加班了。”
“他今天没来。”
“那可太好了,老张简直就是周扒皮。”
几个白领说了几句就散了,唯有一个看起来略羞涩的女孩子对着窗外发呆。
雨渐渐小了,天也亮了起来,办公室内只剩下稀稀落落的几个人。
“小陈,你还不走啊,老张没在,别加班了。”
小陈便是那个略羞涩的女孩子,她点点头,收拾东西,拿上雨伞出了门。
雨虽小了,奈何有风,伞撑起来有些困难,身上已打湿大半。
小陈艰难地走在雨中,眼看着离公交站越来越近,132公交车却擦身而过。小陈盯着公交车远去的车尾灯,轻轻叹了口气。
工作狗的日子,太难了。
站在公交站的遮阳棚下,小陈并未收起雨伞,而是放在肩膀上,抵挡吹过来的雨。
包里手机不停地响,她有些不情愿的拿起来,老张规定,下班后有工作信息也要及时回复。待小陈看到群里的内容,脑子嗡一声就炸了。
群里的信息一条接一条,根本来不及看。
小陈颤抖着手滑着屏幕,最后停在一张照片前。
照片上有一个很大的浴缸,一个男人躺在浴缸里,未着寸缕,头无力地耷拉着,双眼圆睁,那双眼睛没有焦距,亦失了光彩。
……
好利来小区13幢1203室。
房门大门,警察正在勘验现场。
死者为男性,被人发现死在浴缸里。报警的是隔壁的住户,见到03的门开着,好奇走了进去,进而发现了死者。
房间里整洁干净,就像进了样板间。有侦查员打开冰箱,看到摆放一致,就连logo都朝着同一个方向的饮料,不禁怔了下。
萧景赫蹲在死者身旁,死者腹部有锐器伤,脖间有一道勒痕,脸上的表情有些诡异,惊恐中又带着欣喜。
法医屠小龙测了尸体的肛温,道:“死亡时间是昨晚十一点前后,其他的等回去仔细查验后再说。”
萧景赫:“他身上没有约束伤。”
屠小龙无奈地看他一眼,“有的时候真觉得,我这法医白干了。”
萧景赫没有接话,站起身,走向旁边的盥洗台。盥洗台旁站着一个女孩子,身量高挑,扎一条马尾,她打开了盥洗台上的柜子,里面放着许多一次性洗漱用具,颜色鲜艳。
旁边的垃圾桶里,有拆封的包装,盥洗台上却没有发现用具。
萧景赫越过她,目光没有停留。
女孩子道:“这里有女人留宿。”
萧景赫驻足,歪头看向她手上的洗漱用具,“你和仲明去查下他的社会关系。”
阮晴把用具放入证物袋,递给他,跟着贺仲明走了。
从物业处得到信息,死者叫张进杰,前年购置的房屋。好利来小区的定位在中高档,这么一套房子花费要小几百万。物业的人表示,他们很少与死者接触,死者的停车费一交就是一年,房屋内也没有维修过。
作为物业,自是喜欢这样的人,事少。
阮晴和贺仲明又驱车赶往张进杰的工作单位,他是某房地产公司的高管。
张进杰被杀的消息已经在公司传遍,是以,两人到的时候,公司内的人并未表现出惊讶。
两人坐在施元海的办公室内,施元海是张进杰的顶头上司,是公司的总经理。对于张进杰遇害的事情,施元海抹了几滴眼泪,“小张工作能力突出,在公司里短短五年内就做到了现在的位置,他死了,对我们公司来说,是我们的损失。”
阮晴扫了他一眼,低头记录。贺仲明道:“张进杰有没有和什么人有过节?”
“张进杰为人和善,跟同事们的关系处的都很不错,也没跟人红过脸。”
“他有女朋友吗?”
施元海顿了下,“这是他的私事,我不是很清楚。”
“他跟谁的关系走的近?”
“他跟大家的关系都可以。”
阮晴暗暗撇嘴,这答案,说了跟没说一样。
贺仲明径直站起身,“多谢施总配合,我们再去走访下其他人。”
出了办公室,贺仲明无奈地看了阮晴一眼,“做咱们的工作就是这样,有些人并不配合。”
贺仲明比阮晴大两岁,入警队早,自觉该带带实习生,是以解释道。
阮晴颔首,表示理解。
贺仲明以为她不高兴,便宽慰道:“咱们再去走访其他人,应该会有收获。”
张进杰所在的部门负责楼盘的销售,是个肥差,他能买得起房子,就不难理解了。
销售部的气氛凝重,毕竟上司遇害,没人敢在这个时候太过欢喜,也不合时宜。
阮晴环顾一周,走向一个戴着眼镜的女孩子,女孩子略微腼腆。贺仲明愣了下,跟着走过去,心想实习生果然沉不住气。
阮晴道:“你好,我们是警察,想问你几个问题。”
女孩子的手一颤,手上的笔掉在桌上。声音不大,却让其他人全都看了过来。
阮晴微微一笑,“别害怕,我们是例行公事。”
女孩子点点头。
贺仲明暗暗打量她,绑着低马尾,脸色苍白,身材瘦弱,看起来像个刚毕业的学生。他看向阮晴,这位也是刚毕业,还在实习阶段,跟人家比起来,她就像个社会经验丰富的老手。
三人坐到茶水间,阮晴笑得一脸无害,“入职多久了?”
“三个月。”
“该转正了吧?”
女孩子咬住下唇,“还没。”
“转正时间这么长?”
“在等着张总批。”女孩子低下头,扣着手指头。
“哎呀,忘了问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陈梦洁。”
“小陈。”
陈梦洁抬起头,阮晴道:“张进杰是不是这样称呼你?”
她的脸色越发的白,“有……有的时候……也叫我……梦洁。”
“张进杰对其他女孩子也是直呼名字吗?”
“嗯。”
“张进杰在部门里和谁走的比较近?”
“我不知道,我刚来。”
“那你呢?”
“我……”陈梦洁移开目光,盯着窗外看了几秒,“我跟他不熟。”
“谁跟他熟?”
“彤姐。”陈梦洁的神情一顿,有些懊恼地皱了皱眉。
“彤姐的全名是什么?”
陈梦洁咬住下唇,不说话。
阮晴道:“你放心,所有的笔录我们都保密。”
陈梦洁犹豫半晌,道:“夏彤。”
“谢谢你的配合。”阮晴跟她握手,示意她可以走了。
贺仲明看她走远,道:“我去叫夏彤。”
“先不急。”
“为什么?我们不就是来走访的吗?”
“我们得表现出对他们的关系毫不知情,得示弱。”阮晴站起身,“我去叫,挨个问。”
贺仲明心里嘀咕,查案还要示弱?没听说过。
轮到夏彤,已是中午休息时间。夏彤身姿窈窕,打扮时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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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上戴着浪琴的手表,一头黑色的波浪长发,妆容精致,即使以阮晴的女性视角,也得承认,夏彤是个大美女。
夏彤坐下后,翘起二郎腿,“快点,我要饿死了。”
“我长话短说,说说你对张进杰的印象。”
夏彤嗤一声,“有什么看法,不过是上下级的关系,大家都混一口饭吃。他死了,公司会派别人过来,对于我们来说,上司是谁,都一个样。”
“不能这样说,人跟人不一样。比如说张进杰,他喜欢女人,派个别人来,说不定喜欢男人。”
贺仲明侧目,暗暗摇头,只差了两岁,就有代沟了吗。
夏彤哈哈大笑,“警官,您可真幽默。”
“做你们这行很累吧。”
“做哪一行都累,您做警察,不累吗?晚上还要出警。”
“你知道张进杰晚上死的?”
夏彤顿了下,“……公司的人都知道。”
“看来我们的保密工作做的还不够,不说这个了。张进杰有没有女朋友?”
夏彤搅着垂下来的一绺头发,“那我可不知道,我们就是普通的同事关系,谁会关心他的私生活。”
“可是我们在张进杰家里,发现了女人的用品。”
贺仲明的笔顿住,暗暗叹了口气,这只是她个人的猜测吧。
夏彤坐直了身子,“是吗?那他有女朋友了。”
“谢谢你的配合。”
阮晴和贺仲明站起身,见夏彤还坐着,阮晴道:“不去吃饭?”
夏彤立刻起身,“去去,饿的眼睛都花了。”
三人一起出来,夏彤朝左手边的方向看了一眼。阮晴顺着望过去,见是一间关起来的办公室,她看看贺仲明,贺仲明点头,出去了,很快又回来,身后跟着一人,那人走到办公室前,打开了门。
阮晴见夏彤还站着,道:“你不是说饿的眼睛都花了。”
“呵呵,是啊,我去吃饭了,你们忙。”夏彤急匆匆走了。
阮晴和贺仲明穿上鞋套,戴上手套,让开门的那人门外等候。
这是张进杰的办公室,一套木质办公桌,桌上放着两台电脑,身后的书柜里放着奖杯、证书和一些书籍。
贺仲明先把电脑给封了,又打开抽屉,抽屉里放着一些文件,工作笔记。
贺仲明拿起笔记翻了翻,没发现异常,又放了回去。
阮晴打开书柜,书柜里的书籍摆放整齐,她随手拿起一本,书很新,还有墨水的味道,而书籍的印刷日期却是2018年,这书放到现在已经三年了,却没有动过。
她又翻看别的书,都是一样的情况,最早的印刷日期是2017年3月份。
贺仲明瞧见,啧啧两声,“就是买来装饰门面的。”
阮晴没有吭声,她把书都推到一旁,露出书柜的后面板,却发现上面有一块地方的颜色很浅,硬币大小,像是什么东西曾经放在上面。她拿起手机,拍了照。
贺仲明:“有问题?”
“有一种感觉,说不清楚。”
贺仲明笑起来,“萧队说办案要靠直觉的话,你还真记住了。”
阮晴没有回应,转过头,发现这个方向正好对着沙发。
沙发是黑色皮质的,她走了过去,一点一点的检查,在扶手和靠背连接的拐角处,摸出来一个黑色的小发夹,小发夹有一节手指头的大小。
贺仲明瞪大眼睛,“怎么会有女人的东西在?”
阮晴将发夹放进证物袋,“因为他喜欢女人。”
贺仲明:……
他以为她就是为了询问夏彤,随口一说,没想到她是认真的。不过,她怎么看出来的。
2. 高管之死(二)
“你怎么知道他喜欢女人?”
“你忘了,在张进杰家找到了很多一次性洗漱用品,且颜色鲜艳,垃圾桶里还有拆开的包装。谁会在自己家用一次性洗漱用具,当然是给外人准备的。
对于一个xing取向正常的男人来说,他准备那么多颜色鲜艳的一次性用品,无非是约女人回家的时候方便些。”
贺仲明恍然大悟,“你说有没有可能是情杀?张进杰约女人回家,因为某件事情没有谈拢,被人杀了。”
“有这种可能。张进杰的家收拾的很干净,盥洗台上就连水渍和头发都没有,洗漱用品的摆放都是朝着同一个方向,说明他有洁癖和强迫症。
他住的又是中高档小区,自恃身份,这样的人一般不会把娼妓带回家,被他带回家的女人,极有可能是认识的人。而且,他的身上没有约束伤。”
“熟人作案。”
“我们呢还得继续排查张进杰的社会关系,除了同事,他还跟什么人联系。”
两人又勘察了一遍现场,没有再发现可疑的地方,一人抱着一台电脑主机离开了张进杰的办公室。
……
萧景赫已经带队回了市局,在白板上写案情分析。
一队成员分坐在座位上,阮晴在本子上写写画画。她现在是实习生的身份,考到了津口市公安局,被分到了一队。她在上一世被不法分子的流弹击中,在她以为要死了的时候,来到了这里。
起先她还以为是平行世界,后来才发现她生活在一本书中,且是很狗血的古早文。原主是书中的恶毒女配,就是被所有人都恨的牙痒痒的那种。
而且吧,她还是原书男主的未婚妻,原主爱她这个未婚夫爱的要命,为了他,咬牙考上了警校,又为了他,咬牙考上了市局。
阮晴除了感谢原主让自己再一次做了警察外,就是感叹于她的恋爱脑。
要是男主喜欢她也行啊,偏偏男主也恨她恨得牙痒痒,也不知道她图什么。
阮晴把耳边掉下来的头发别到脑后,抬起头来,萧景赫正好写完案情分析。他敲敲白板,“死者张进杰,33岁,牧氏企业销售部总经理,于9月15日晚上十一点左右死于家中,死者脖间有一道勒痕,腹部有锐器伤,锐器刺穿了肝脏。
锐器推测为一把长约10公分,宽5公分的单刃利器,脖间的勒痕光滑,直径约2毫米,可能是电线之类的东西,目前在案发现场均未发现凶器。
我们对案发现场进行了勘验,现场被清理过,没有发现指纹。死者家用的是密码锁,锁没有被破坏,且死者没有约束伤,极有可能是熟人作案。”
简世国道:“我们排查了张进杰的社会关系,除了公司的同事,他很少与人来往。”
贺仲明:“公司的同事对他的评价还不错,说他为人和善,从来没有跟人红过脸。”他看了阮晴一眼,复述了阮晴的推测,道:“张进杰应该跟女人有不正当关系,极有可能是情杀。”
大家把目光都放在了阮晴身上,萧景赫也看了过来,他蹙着眉,看不出高兴还是不高兴。
简世国笑道:“小阮,你说说,怎么就推测出情杀了?”
阮晴才来一个月,刚来的时候,看到尸体脸色比尸体还白,能不出现场就不出现场,这次要不是人员调配不过来,萧景赫也不会让她去,没想到她竟然会推理案情了。
阮晴站了起来,道:“从张进杰的同事对他的评价,和我们的调查来看,两个结果是有割裂感的,如果张进杰为人和善,是个好相处的人,那他怎么会没有朋友呢。
我想在公司里的他,是他的伪装。他把自己伪装成一个和善的人,实际上呢,他的性格孤僻,不爱与人来往。”
“等等,你怎么就能确定他的性格孤僻呢?”简世国的表情看起来就像是你在蒙我。
“张进杰家整洁干净,就连窗户的滑槽里都没有灰,冰箱里的饮料摆放logo都朝着同一个方向,可见他有强迫症和洁癖。
通常这类人对自己的要求苛刻,对别人也一样,没有几个人喜欢跟这样的人交朋友,同样的,他也不喜欢别人进入他的世界。”
众人诧异地看着她,这小丫头分析地头头是道,莫不是前段时间扮猪吃老虎?
萧景赫有几分审视地看了阮晴一眼,道:“小阮分析的有道理,人是有多面性的。搬回来的电脑,技术科那边怎么说?”
叶永辉道:“电脑里有个加密文件,容量不小,毛宇还在破解。”
萧景赫:“对张进杰同事的走访,有没有突破口?”
贺仲明道:“我觉得可以再问询下夏彤,我觉得她在撒谎。”为了验证心中所想,他看向了阮晴。
阮晴道:“不止夏彤,这些同事都有不同程度的隐瞒。”
贺仲明诧异地张了张嘴,没有发表意见。
萧景赫环抱起双臂,“你的意思是都重新问询?”
“嗯,就从夏彤开始。”
简世国笑起来,“小阮,你这未免小题大做了些。”
“事关人命,不得不做。”
萧景赫倒是同意她这个说法,“你和仲明负责。”
简世国撇撇嘴,贺仲明比萧景赫晚到警队一年,萧景赫都做到队长了,贺仲明还不能单独完成案件,又要带个实习生,让他们俩一起办案,案子办到猴年马月去。
叶永辉却笑呵呵地看着他俩,目光中充满了鼓励。
萧景赫继续道:“老叶,你继续盯着技术科那边,老简和我下午再去勘验下现场,现场收拾的太干净了,连个头发丝都找不到,总觉得不大正常。”
散会后,大家都赶去吃饭,下午得继续干活。
由于和贺仲明一组,阮晴就和他一起到了食堂。
远远看到一男一女站在窗口前打饭,阮晴头痛地揉了揉太阳穴,还真是低头不见抬头见。
贺仲明饶有兴味地啧了一声,阮晴尴尬地回了个呵呵。
原主这人,来警队一个月,东方岩是她未婚夫的事就闹了个人尽皆知。偏偏东方岩连正眼都不瞧她,人家心里眼里只有秋露露。
东方岩和秋露露就是原著里的男女主。
秋露露人长得白白净净的,一副人畜无害的小白兔样,原著里但凡雄性都喜欢她,再看看被她穿的女配,但凡个雄性都讨厌她。
阮晴有的时候真的感慨原作者的设定。
阮晴不想跟他们有交集,本想转身走,转念一想,凭什么她要躲,要躲也是他们。她状若无意地走过他们身边,拿了托盘打饭。
东方岩在阮晴走过去的时候,挡在了秋露露身边,满是戒备,似乎害怕阮晴对她做什么。
阮晴暗暗翻白眼,放心,从此后咱们桥归桥路归路。
东方岩见阮晴没有任何动作,就像没有看到他们一样,不但没有放松戒备,反而身体更紧绷了。
阮晴淡漠地走过他们身边,找了个空位坐下。
贺仲明随后坐在了她对面,像是不认识她一般。
“看什么看?我脸上有花?!”
“没,就觉得你今天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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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赶紧吃饭,吃完还要重新问询。”
阮晴在警队多年的习惯,吃饭很快,贺仲明还剩一半,她就端着餐盘离开了。贺仲明赶紧扒拉两口追上,“你也太快了。”
“去夏彤家。”
夏彤住在单身公寓里,五十几方,上下两层。她穿着居家服,坐在沙发上,翘着二郎腿,拖鞋挂在脚尖上,一荡一荡的,满脸写着“不欢迎”三个字。
阮晴单刀直入,“你跟张进杰私下会面在什么地方?”
夏彤一顿,拖鞋掉在了地上,惊疑不定的地看着阮晴,“我……没有……私下跟他见面。”
“给假口供是要负法律责任的,你想好了再说,我不会平白无故地问你。”阮晴的样子就像是笃定了他们私下见面。
贺仲明掀起眼皮,瞄了她一眼,低头记录。
夏彤放下二郎腿,咬住下唇,好一会儿才说:“我没有杀他。”
“回答我的问题。”
夏彤深吸口气,似乎下定了决心,“我跟他是私下里见过面,可都是他逼我的,要是我不同意,他就拿掉我的绩效,那可是我辛辛苦苦干出来的,好多钱呢。”
“他逼你做什么?”
“他他……”夏彤苦笑,“他让我跟他发生关系。”
“几次?”
“三四次吧。”
“三次还是四次?”
“四次,我不是自愿的。”夏彤掩住脸,“我才是受害人,张进杰就是个畜生,仗着手上有点权利,不把我们当人看。”
“除了你,还有谁?”
“我不知道,我不敢问!”
阮晴的语气温和了几分,“就没有想过报警?”
“报警有什么用?要取证,还要不停地回忆过程。到了法庭上,还要在大庭广众之下讲那种事情,就算侥幸赢了,又怎么样,他顶多坐几年牢。我呢,工作肯定保不住了,还要忍受别人的白眼,剩下的日子怎么活!我还年轻,我还要结婚啊。”
阮晴握紧拳头,这是很多受害人的想法,也是无法改变的现状,她想安慰夏彤几句,却一时找不到话语。
夏彤却因为话说开了,心里没了负担,“说实话,知道张进杰死的那天,我长舒了口气,他终于死了,以后再也不用过受他胁迫的日子了。”
“9月15日晚上11点你在哪儿?”
夏彤擦掉眼角的泪,“我在公司加班到十点才回来,回来后,洗完澡就睡觉了。你可以问保安,我回来的时候,还跟他打招呼了。”
阮晴点点头,和贺仲明一起站了起来,“谢谢你的配合,你的事情我们会保密的。”
夏彤送他们出来,似乎是害怕冤枉她杀人,又叮嘱道:“你们可以去问保安,我真的回来后就没有出去过。”
进了电梯,贺仲明朝阮晴竖大拇指,“你诈她的时候,我还真怕露馅,没想到他们还真的有事。”
“我没有诈她。”
贺仲明:……
“在我们第一次问询夏彤的时候,我说在张进杰家里发现了女性用品,她的神情就不大对,接着说了句‘张进杰有女朋友了’,她明知道他没有,她这样说,是害怕自己的事情败露。”
“有吗?”贺仲明翻看以前的问询笔录,看到了这句话,惊叹道:“你也太厉害了,这都能看出来。”
阮晴扯了下嘴角,死之前,她是犯罪侧写师,又研究过心理学,对人的微表情和肢体语言也有涉猎,他们一点儿不一样的表现,她都能捕捉到。只是可惜啊,英年早逝。
3. 高管之死(三)
从对夏彤的问询来看,被张进杰qin犯的不止一个女生,原先贺仲明推测的情杀就有待商榷了。
贺仲明开车,阮晴翻看着笔录,“女生对张进杰的评价大致一样,她们可能像夏彤一样隐瞒了被张进杰qin犯的事。”阮晴惊叹,“这么多人竟然都对这件事守口如瓶。”
“要不问询一个男的,男人对男人的评价和女人对男人是不一样的。”
“嗯,去这个叫钱默的家吧。”
钱默是跟张进杰同期进的公司,他就没有张进杰那么好的事业运了,干了这么多年,还是一个销售。
钱默已经结婚,有个两岁大的儿子,他看到阮晴两人,愣了下,“你们怎么来了?”
贺仲明:“我们还有些问题想问问你。”
钱默抱着儿子,房间里堆着奶瓶、尿不湿和玩具,他妻子没在家。
钱默略显尴尬,“家里乱,你们进来吧,随便坐。”
“没关系,我们问几句话就走。”
阮晴扫了眼客厅,客厅狭小,采光也不好,顺手把记录本塞给贺仲明,贺仲明无奈地翻了下眼皮。阮晴暗暗勾了下唇角,道:“你自己是做房地产的,买房子应该有内部价吧?”
钱默苦笑,“这就是内部价买的,不然我连这么小的都买不起。”
“张进杰家挺大的。”
“他赚的多,我没有他会赚钱。”
“你们是同期进的公司,他就没有带带你?”
钱默哄着怀里的孩子,自嘲地道:“我和他不是一路人,他干的事,我干不了。”
“他干了什么事情?”
“就那些事呗。”
“说明白些。”
钱默瞧着阮晴,有些不好开口。
贺仲明道:“我们是警察,有什么尽管说,不用避讳。”
钱默一叹,“按说人都死了,就不该议论他了,可他干的真不叫人事。他为了保住销售额,经常请业界的老总们吃饭,每次吃饭都会带上女同事,还专挑漂亮的。酒桌上,那些男人对她们很不尊重,还有直接带去酒店的。”
贺仲明吃了一惊,夏彤可没有讲这些。
阮晴也蹙起了眉,女人竟成了他手中的工具,“你在场吗?”
“有几次我在,我劝他,可他不听啊,人家是总经理,我就是个销售员。”
“那些女孩子不反抗吗?”
“反抗有什么用,都灌醉了。”
“有没有下药?”
“我不知道。”钱默紧紧抱着儿子,“他就是个畜生。”
“你们部门的女同事都去过吗?”
“大部分吧,长得不漂亮的,面试的时候也过不了张进杰那一关。”
“我记得有个实习的,她也去过了?”
“最近几次张进杰不带我了,我猜,八九不离十。”
那个叫陈梦洁的小实习生,很腼腆,竟也成了受害人。
贺仲明的脸当下就黑了,出了门,一拳打在了墙上,“畜生!”
“作为警察,首先要做的就是保持情绪稳定。”阮晴面上波澜不惊。
“你就不生气?”
“生气有什么用,最重要的是查明真相。”
“去找陈梦洁?”
“嗯,我们目前了解到的只是钱默和夏彤说的,还没有证据。”
两人又驱车前往陈梦洁家,刚到小区就看到一辆救护车停到了他们前面,两个医生抬着担架跑进了楼。
贺仲明停好车,阮晴解开安全带,下了车,等贺仲明的档口,看了眼地址,和他一起朝楼里走。电梯的门一打开,两人就走了进去,按了11楼的按键。
电梯里有人出去,到11楼的时候,只剩下了阮晴和贺仲明。
阮晴在看陈梦洁的个人资料,毕业于本市的一所一本院校,家里独女,和父母同住。
电梯门打开,却看到楼下抬担架的医护人员进了另一部电梯,担架上躺着一个女人,头发掉了下来,像是她父母的人哭着一起进了电梯。
阮晴看向对面开着的房门,怔住,是陈梦洁!
两人又赶紧下楼,只看到呼啸而走的救护车,阮晴和贺仲明赶紧上车跟了上去。
陈梦洁被送到了急诊室,她吃安眠药自杀,正在抢救。
陈梦洁的父亲焦急地等在门口,陈母因为急火攻心,晕了过去,被送到了另外一间急诊室。
阮晴和贺仲明悄悄站在一旁,谁也没敢上去问。贺仲明给萧景赫打了电话,汇报了问询的情况和陈梦洁自杀的事。
挂了电话,阮晴道:“萧队怎么说?”
“让我们等陈梦洁醒来了再问。”
“看来实际情况比我们料想的要糟。”
抢救室的灯终于灭了,陈父走上前,“我女儿怎么样?”
“幸好送来的及时,已经脱离危险了,她醒来后,别刺激她,好好安抚。”
陈父含泪点头,看到被推出来的女儿,颤着手摸了摸女儿苍白的脸,跟着推车一起进了病房。
阮晴和贺仲明在后面跟着,待陈父的情绪稳定些,才亮明身份。
陈父脸色悲苦,心情郁郁,根本不想搭理他们,“你们走吧,我们什么都不知道。”
贺仲明当下急了,“你就不想知道你女儿为什么自杀?”
“我不想知道,只要我的女儿好好的,什么都不重要,请你们离开!”
贺仲明还想再说,阮晴扯扯他的衣角,摇了摇头。陈父有抵触情绪很正常,待他情绪平复些,再好好劝说,相信能问到事情的真相。
贺仲明无声地叹了口气,同阮晴一起从病房里出来。
贺仲明道:“怎么办?”
“守着。”
“那我去买点吃的,折腾了大半天,天都黑了。”
……
萧景赫和简世国再次勘验了现场,两人勘验的很仔细,可谓地毯式勘验了。
简世国一边勘验一边感慨,“这家伙也太干净了。”他拿起拖鞋,拖鞋底上竟看不到一点儿灰,更不要说污垢,就跟新买的似得。
“所以阮晴的分析是对的,死者的洁癖和强迫症达到了常人难以忍受的地步,不然我们的勘验工作也不会这么难。”
萧景赫蹲下身子,打开强光手电,趴着看沙发底下,随后站起来,推开了沙发。
“说起来,我怎么觉得这两天的阮晴跟以前不一样了呢,以前事事儿的,现在倒是顺眼多了。”简世国走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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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地板上一块一毛钱硬币大小的白斑。
萧景赫拿起手机拍了照,脸上有了一丝轻松,“叫技术科来。”
技术科很快赶到,提取了白斑,“看起来像是jing斑。”
“尽快化验出来。”
……
陈梦洁终于醒了,可她醒后一言不发,即使是知道母亲因为自己急的住了院也没有说话,更别说见阮晴和贺仲明了。
陈父的情绪到了崩溃的边缘,头发肉眼可见地白了。
阮晴和贺仲明待到很晚才走,商量着第二天再来。
阮晴回到家,静悄悄地上楼,见书房的灯还亮着,犹豫了一下,脱掉鞋子,打算悄咪咪地走过去,不想门却打开了。阮培良背着手,表情十分难看。
“当初同意让你考市局,是因为你说你只是为了东方岩,到了市局后会安安稳稳坐班,不会加班,也不会出现场,可你看看现在都几点了!”
阮晴讪笑着放下鞋子,她才来,跟原主的父母相处起来还有些别扭,“突发命案,队里人员不够,我被临时叫过去。”
“队长是萧家那小子吗?明知道你的情况还让你去,我找他去。”
“别别。”阮晴赶紧拦住他,“是我主动要求去的。”
“啥?”
“我想着我还小,不能做什么事情都是为了东方岩吧,我也得有自己的事业啊。萧队长业务素质过硬,我就想跟着多学学。”
阮培良上下打量阮晴,就跟不认识她一般。阮晴心里打鼓,生怕被认出来,不想阮培良却是一笑,“你早就该这么想了,东方家那小子有什么好。我还听说他跟别的女孩子不清不楚的,完全不把我们家放在眼里。
你们的婚事虽然是从小就定下的,既然他们不看重,我们也没有必要死缠烂打。”
阮晴深以为然,都什么年代了,还订娃娃亲,“那退婚吧。”
“退婚?!”阮培良这次是真的惊着了,以前无论他怎么游说,她都不肯松口,这次竟然主动提起来了。
“是,退婚,我天天在局里看着他们俩,心里膈应。”这是阮晴的心里话,她顶着个未婚妻的名头,整天看未婚夫和别的女人在一块,怎么想怎么犯恶心。
阮培良点点头,“就算要退,也得东方家给咱们一个交代。”他拍拍女儿的肩膀,“不管你是因为什么想通了,我很欣慰。”
每次看到女儿像个跟屁虫似得跟在东方岩身后,为了他什么都肯做的样子,他的心里就憋气,他捧在手心里养大的女儿,怎么能让其他人作践。
阮晴没想到阮培良这么好讲话,心里特别舒爽,比三伏天吃了冰棍还要痛快。
“我去睡觉了,明天还要查案子。”
阮培良点点头,事要一件一件做,饭要一口一口吃,先退婚,等女儿对东方岩的那股子热情全退了,再游说她辞职。
阮培良心里的小九九打的噼啪响,摇头晃脑的回卧室去了,他得告诉老婆,让她一起高兴高兴。
……
法医化验了从张进杰家提取的白斑,证实是人的jing斑,跟死者的DNA进行了比对,结果让人大吃一惊,jing斑竟然不是死者的。
这个结果让一队的人迷茫了。
4. 高管之死(四)
也就是说,还有别的男人去过张进杰家。
物业的监控录像只保留30天,对这30天的监控排查后,发现死者张进杰共带进去四个女生,其中就包括夏彤和陈梦洁,另外两位女生,也是销售部门的员工。
而张进杰死亡当天,监控画面显示张进杰是独自回家的。在死者回家后,从13楼电梯出来的人,都没有发现可疑的。
那是谁杀了张进杰呢?
萧景赫不得不把压力给到毛宇,希望毛宇能破解掉张进杰电脑里的加密文件,找到线索。
阮晴和贺仲明又到医院看望陈梦洁,陈父依然不让他们见。阮晴苦口婆心,“陈叔叔,我们理解您的心情,您想保护女儿,可她在外面受了欺负,您就不想让欺负她的人付出代价吗。”
“小洁已经这样了,你们就别再问了。”
“您不怕她再想不开?她得打开心结才行,一直这样下去她会生病的。”
“见了你们才会生病!”
“陈叔叔,我们不会问过分的问题,要是她情绪不好,我们就不问了,请相信我们。”
“走,你们走!”
陈父推着贺仲明往外走,阮晴回头喊陈梦洁,“小陈,是我,我们来看看你。”
陈梦洁歪过头来,阮晴满怀希冀,陈梦洁却闭上了眼睛。阮晴暗暗苦笑,还是不成啊。不料,陈梦洁说了住院后的第一句话,“爸爸,让他们进来吧。”
陈父的身子一怔,回头看到女儿憔悴的脸,双目里含上了泪光,他警告地瞥了阮晴一眼。阮晴径直走过他,坐在了病床前,“我知道你是个坚强的女孩子,不该让那些欺负你的人逍遥法外。”
陈梦洁看向父亲,“爸爸,你能出去下吗。”
陈父拎起桌上的水瓶,“我去打水。”
贺仲明在他身后关上门,拿了把椅子,坐在阮晴身边。
阮晴道:“为什么想不开?张进杰已经死了。”
陈梦洁的泪淌了下来,“我总是做噩梦。”
“你是太害怕了,如今没人欺负你了,你不用再害怕了。”
陈梦洁摇头,“不,不是这样的。”
“除了张进杰还有别人,对不对?”
陈梦洁点头,“他们太可怕了,我不想上班了。”陈梦洁哭起来,阮晴坐到她身边,拿纸擦掉她脸上的眼泪,温声细语地安抚,“别害怕,有我在,我会把欺负你的人都抓起来。”
“真的吗?”陈梦洁抬起泪脸,“要是让我爸妈知道他们会受不了的。”
“我给你保密,告诉我,欺负你的人还有谁。”
陈梦洁深吸口气,仿佛说出那人的名字已用尽了全身的力量,她一字一顿地道:“施——元——海。”
……
根据陈梦洁所说,在张进杰死后,施元海就有意无意地暗示她,让她跟自己发生关系,不然就把她跟张进杰的事公之于众,让她没有办法在公司里待下去。
陈梦洁害怕事情曝光,不得不答应了施元海。谁知道施元海却变本加厉,不但录制了视频,还要挟她跟自己保持长期的关系,不然就把视频上传到网上。
一个刚毕业的小姑娘,被人威胁,不敢告诉父母,又不知道该怎么办,气急之下吃了安眠药。
阮晴汇报完,道:“我认为可以传唤施元海,他涉嫌强jian,可以顺便提取他的DNA,说不定在死者家里提取到的jing斑是他的。”
萧景赫暗暗审视阮晴,他和阮晴自小就认识,现在的她,跟以前完全不一样,像变了个人,尤其在查案上,就像个经验丰富的老手。
他不记得她在学校取得过优异的成绩,听到的最多的就是她和东方岩的八卦。
对于她的提议,萧景赫倒是赞成,“受害者的身上已经提取不到物证了,单靠她的口供很难指证施元海,只有找到视频才行。以配合调查张进杰命案的名义,传唤施元海,同时对施元海的住处和办公室进行搜查,我去申请搜查令。”
萧景赫雷厉风行,兵分两队,一队传唤施元海,一队搜查。
阮晴依然和贺仲明一组,负责审讯施元海。
施元海第一次来市局,又是被传唤的,审讯室里压抑的气氛,让他的头上闷出了汗。他有些不安,不时地抖动着腿。
“警官,我知道的都告诉你们了,你们还要问什么?”他似乎觉得这话说的太没有底气,又硬声硬气地道:“你们无缘无故地传唤我,我要请律师告你们!”
贺仲明敲敲桌子,冷声道:“叫你来自然有叫你来的道理,我问什么你就答什么。”
施元海哼了声,腿抖动的更厉害了,他不耐烦地道:“赶紧问,我还忙着呢。”
“张进杰利用职务之便,威胁女员工跟他发生关系,你有没有参与?”
施元海怔了下,道:“没有。”
“想好了再回答。”
“没有。”
“你知道这件事吗?”
“不知道。”
“有没有收到过举报?”
“没有。”
“9月15日晚上11点你在哪儿?”
“家里。”
“谁能证明?”
“我老婆,那天晚上我加班了,是我老婆打电话催我回去的,回去后洗洗就睡了。”
“去过张进杰家吗?”
“没有去过。”
“可是小区里的监控拍到你去过张进杰家。”
施元海嗤一声笑,“警官,你在唬我,他们的走廊里根本没有监……控……”
贺仲明环抱着双臂,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施元海恨不得咬断舌头,竟然被他绕了进去。
贺仲明一拍桌子,“还说没有去过!”
“去过又怎么样,我们是同事,同事间私下里见个面不是很正常。”
“我再问你一遍,9月15日晚上11点,有没有去过张进杰家?”
“没有去过。”
贺仲明瞪着他,有点泄气。施元海一直在问题的周围打转,不肯讲实话。
阮晴对他使了个眼色,两人站起,换了个位子。
施元海看到阮晴,嘿嘿一笑,“换女警官问了,尽管问,我言无不尽知无不言。”
“严肃点,别嬉皮笑脸的。”阮晴冷冷看着他,“认识陈梦洁吗?”
“不认识。”
“没在张进杰家见过?”
“没见过。”
“在张进杰家见过谁?”
“谁都没见过。”
“你去张进杰家干什么?”
“吃饭,喝酒,聊天。”
“为什么在他家里?去饭店不是更方便。”
“张进杰有洁癖,他说饭店里不干净。”
“他有洁癖还让你进家?”
“我们关系好啊。”
“好到什么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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度?”
“反正他的事我都知道。”
“你知道他什么事?”
施元海顿住,深深看了阮晴一眼,发现自己又被绕进去了。
阮晴:“回答我的问题,你都知道他什么事。”
“其实也没什么,就是一些乱七八糟的琐碎事。”
“我是不是可以理解成,他威胁公司女员工跟他发生xing关系的事,你都知道。”
“我不知道。”
“施元海,你在跟我兜圈子么,你刚说了你们关系好,他的事你都知道,转头又说不知道。”
“我真不知道,他这人心思重,什么话都憋的心里。”
“那你们喝酒聊什么?”
“什么都聊?”
“比如?”
“……”
施元海张张嘴,讲不出话。
阮晴走到他跟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要不要我帮你说,你们在一起聊,找哪个女员工来家里好,最好是性子软,好拿捏的,像陈梦洁这种刚毕业的实习生,没有社会经验,想怎么玩就怎么玩。”
施元海额头上的汗淌了下来,“警官,你别乱说,我们很纯情的。”
“呵呵。”阮晴直视他的眼睛,“我听说你有个女儿,很可爱,你的妻子聪明漂亮,要是让她们去看望下医院里的陈梦洁,你说会怎么样。”
施元海大骇,“不行!你是身为警察,竟然威胁证人。”
“首先你不是证人,其次,我并没有威胁你,我只是觉得,员工自杀了,身为上司的家属,去探望下员工,也算情理之中。”
“千万不能让我老婆见她!”
阮晴坐了回去,“那就老实交代,不然我就把你老婆叫到局里来。”
施元海深吸口气,“我要抽根烟。”
“审讯室禁止吸烟。”
“喝口水总行了吧。”
贺仲明起身给他倒了杯水,施元海一口喝了下去,用手背擦去嘴角流出来的水渍,“进杰和我是校友,他刚进公司的时候,是我带的,我们俩的关系就近了。
他这人有强迫症,也有洁癖,没有朋友,我算是他的第一个朋友,又是他的师父,他对我特别看重。正好,我也想有个自己人,我们俩心照不宣,我在升职的同时,也不忘拉他一把。
也不知道从哪天开始的,我们在一起喝酒,就议论起公司里的女同事来。他在销售部,接触的漂亮女同事更多,他说小蒋,为了拿下订单,和一个老总发生了关系。他很看不起小蒋,认为她既然能和别人发生关系,那么和自己发生点什么,也没有问题。
我还劝他,别乱来。结果第二天,他就告诉我说,拿下了小蒋。我怕事情败露,捅到上面去,几天过去了,依然风平浪静。
进杰劝我放宽心,他已经解决了,不会出事的。又过了一段时间,他神秘兮兮地告诉我,他带了人回家,他嫌酒店脏。
我替他捏了把汗,生怕被人知道,连累我,我还特意跟他保持距离。没想到,竟然没有人讲这件事。张进杰很得意地跟我说,他有的是办法让她们闭嘴。
就这么过了一年,不但没有人告发,销售部的女员工反而越来越漂亮,那些不听话的,不肯委身他的,都被他找借口辞掉了,剩下的那些,没一个逃掉。”
贺仲明重重捶了下桌子,阮晴吓了一大跳,责备地望了他一眼,贺仲明冷声道:“你什么时候加入的?”
5. 高管之死(五)
施元海张张嘴,脸上现出犹豫之色。
阮晴接着道:“这个时候再把自己摘出去,可不是明智之举。”
施元海叹口气,“进杰每次在我跟前显摆的时候,我的心里就不是个滋味。论职位我比他高多了,他都能对着女下属为所欲求,我为什么不能。
进杰看出了我的心思,他说今晚会带人到家里,让我也去,还说让我尝尝鲜。我知道这样不对,可我还是没有抵挡住诱惑,我跟着他去了。
他家是密码锁,我先到他家,等他带人回去。到了晚上八点多,他们才到。我记得那个女员工刚入职不久,从别家公司跳槽过来的,说是很有能力。
那个女员工知道我们俩要干什么,她说她只同意跟一个人。进杰就出去了,那是我第一次接触除我老婆之外的女人。”施元海捂着脑袋,愧疚难当,“我老婆是我的初恋,我曾经发誓要一辈子对她好。可我,还是背叛了她,我对不起她。”
阮晴见他沉浸在了自己的情绪里,道:“你跟那个女员工在公司里怎么相处?”
施元海抬起头来,有几分自嘲地道:“她很识趣,在公司见到我就跟不认识一样,我突然就明白了进杰的心情,之后就一发不可收。我和进杰对公司的每个女员工品头论足,说到兴奋处,就计划着如何把人搞到手。”
阮晴看着他猥琐的样子,只觉得恶心,女人竟然成了他们口中玩物,“她们不反抗?”
“反抗?”施元海轻笑,“这就是进杰厉害的地方,让她们服服帖帖的。”
“所以张进杰又带她们出去应酬。”
“这是公司的公关,也是业内公开的秘密,哪家公司没有几个专门做这种事的人呢。”
“看来你没少干,轻车熟路。”
“这些都是张进杰干的,跟我没关系。”
“想好了再回答,我们会核实你的口供,要是有不符合的,会追究的你的法律责任。
“我真的不清楚,人是进杰带过去的,至于他用了什么手段,我真不知道。”
“你是张进杰的上司,他做事情不向你汇报?”
“我不想参与。”
“那陈梦洁呢?为什么强迫她?”
“我……”
“在张进杰死后,你还对陈梦洁穷追不舍,这才导致她自杀。”
“她主动找我的,要我给她调部门,我说不是时候,她就用自杀威胁我。”没有证据,施元海果然开始乱讲了,“就算让我老婆见她,我也这样说,是她主动勾引我的!”
阮晴没再讲话,走到他跟前,拿走桌上的一次性纸杯,贺仲明也站了起来。
施元海登时急了,“你们去哪儿?赶紧放了我,我要找律师!”
阮晴回过头道:“喊什么!问累了,出去喝口水。”
施元海:“赶紧的。”
阮晴拿着纸杯径直到了法医处,把纸杯递给屠小龙,“施元海的,赶紧提取DNA。”
屠小龙接过杯子,道:“听说毛宇解开了加密文件,萧队已经过去了。”
萧景赫在技侦室,盯着电脑显示屏,表情耐人寻味,既愤怒,又羞怯,脸又红又黑。
阮晴刚进去,还没有走近,就看到了难以描述的画面,听到了难以描述的声音。
毛宇一下子蹿到阮晴面前,“你还是别看了,画面太刺激。”毛宇属于瘦高型的,画面挡住了大部分,有一些边边角角露出来。
阮晴叹口气,老警察了,还怕看这些?!不过是不想拂了人家的好意,“我就想知道都有谁,有没有拍到施元海。”
萧景赫关掉声音,“我会核实人员名单,只能看到女人的脸,看不到男人的。”
“男人身上可以靠特征辨认。”
“老简带人去施元海的家和办公室里搜证了,这会儿也该回来了,你跟他碰下头,如果有证据就逮捕施元海。”
阮晴走了,毛宇深吸口气,“女同志真不适合干警察。”
萧景赫瞥了他一眼,“你这是歧视女同志。”
“我可没有,人家小阮还没有结婚呢,看到这种画面不受刺激吗。”
“如果连这都受不了,还不如不做警察。你把女人的脸都截下来,还有男人身上的特征。”
“你怀疑凶手在里面?”
“张进杰做了这么多缺德事,被人报复也合情合理。”
“好,我马上。”
……
简世国带队回到市局,证物袋里装着一个U盘,是在施元海的办公室里找到的,里面有陈梦洁的视频。
有了证据,施元海没有办法再抵赖,承认了xing侵陈梦洁,被提起诉讼。
可是张进杰被杀一案,仍旧没有找到凶手。
一队队员的情绪不高,这样的烂人,早该死了。
可是身为警察,有了命案就得查,哪怕是再烂的人。
毛宇完成了张进杰电脑视频中人脸的截取,再把这些人同牧氏企业人事部中的资料进行比对,大部分在职,也有离职的。
视频的拍摄地点有两个,分别是办公室和张进杰的家。
办公室里的视频,男性特征统一,是同一个人,应该是张进杰。而张进杰家里的视频,男性特征不一样,很明显是两个人。另一个人是谁,不言而喻。
视频中最后的时间是2021年的9月11日,之后的视频应该还没有来得及上传。
可是对张进杰办公室和家里的勘验中,并没发现摄像头。
阮晴突然想起什么,她调出照片给萧景赫看,“这是我在死者办公室的书柜上拍的,这个位置正好对着沙发,看这个形状,应该是放摄像头的地方。”
萧景赫看了看照片,点点头,“看来,视频里有凶手的信息,只要找到它,案子就破了。”
贺仲明苦笑,“毫无头绪,去哪里找,总不能挨个排查视频中的女人吧。”
简世国摸着下巴,“也不用都排查吧,能拿到视频的人说明ta知道摄像头的位置,也知道视频存在什么地方,一定是对死者熟悉的人。视频中的人虽然都是受害者,可她们未必熟悉张进杰。”
萧景赫微笑点头,“不愧是办案经验丰富的老警察,但也不排除有人特意跟踪死者。”
简世国翻白眼,“你这是给个甜枣再打一棒子啊。”他转头看向阮晴,“小阮说说你的看法。”这几天阮晴的能力,一队队员有目共睹,简世国有心考考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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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晴看看简世国,又看萧景赫,道:“我是凭感觉说的,要是哪里不对,你们批评指正。”
萧景赫:“讲。”
阮晴:“我推测凶手不止一个人,应是联合作案,凶手极有可能是死者带回家的。凶手先勒住死者的脖子,再由另外一人用利器刺入死者腹部。”
贺仲明不解,“可是死者被勒住脖子,他会反抗的啊。”
“有一种情况下,死者不会反抗,反而很享受这种感觉。”阮晴走到白板前,写下“SM”两个字母,一队队员包括萧景赫在内,脸色都有点不自在。即使是警察,当着一个未婚小姑娘的面讨论这种事,也觉得别扭。
阮晴却是大大方方的,“有的人会很享受xing虐待,虐待的越严重,他们就会越兴奋。死者的表情,我想大家都还记得,眼睛里的疯狂、兴奋、惊恐。假如凶手故意让死者兴奋,再联合其他人杀他,死者的表情就说的过去了。
要想知道死者有没有这类癖好,在排查受害人的过程中就可以佐证。至于是谁联合的,我推断出来的不多,至少三个人,有女性,也有男性,女性关系亲密,至于那名男性的情况,我推不出来。”
要说一开始,一队队员还能接受阮晴的说法,到了后面,就觉得是在瞎扯淡。简世国一脸你在逗我玩的表情,萧景赫也蹙起眉,眼神里浮起失望,是对她的期望过高了。
不过,萧景赫有一点儿是赞同的,“你说的联合作案,我觉得推测的有道理,至于其他的,等凶手抓到了再说。”
阮晴也不指望他们相信自己,换位思考下,她也不会轻易相信刚分到警队的实习生的推测,更何况是毫无证据。
萧景赫道:“分组排查受害者情况,查找她们的不在场证据,离职的,在职的,全部摸一遍。”
……
一间出租屋内,房间很暗,一个女孩子穿着白色的吊带裙,头发披散到了腰间。她对着电脑坐着,屏幕上的光忽明忽暗。电脑没有声音,只有画面不停地闪烁。
女人一直维持着姿势坐着,动也不动,像一尊雕塑。
门打开,一个穿着条纹衫的男孩子走了进来,他手上拎着买来的饭菜。将饭菜摆好,走到电脑前,关了屏幕。
他拉住女孩子的手,将她带到餐桌前,掰开一次性筷子给她,“吃吧。”
女孩子的年纪不大,脸上透着不正常的白色,双眼无神,眼底有厚重的黑眼圈,下巴很尖。她很瘦,手腕处的骨头都鼓了起来,她像牵线木偶一样,机械地拿起筷子,夹了一点儿米饭,塞进嘴里。
男孩子夹了一块肉到她碗里,“多吃点。”
女孩子把肉放进嘴里,一丝油脂从嘴角流了出来,她毫无所觉。男孩子急忙拿起纸巾擦掉,将她垂落的发丝别到耳后,动作轻柔,眼睛里满是心疼。
“听话,别再看了。”
女孩子脸上总算有了一点表情,她摇摇头。
“那个坏人已经死了,不会再来伤害你了。”
女孩子放下筷子,走到电脑跟前,打开了电脑屏幕,而后坐在椅子上,动也不动。
男孩子紧紧攥着筷子,自责、心痛、愧疚,都怪他,他就不该让她去牧业集团。
6. 高管之死(六)
一队队员马不停蹄地排查受害人员,一个多星期,几乎没有人出现在办公室,就连后勤保障叶永辉都出动了。
二队队长童海有事过来,看到满屋子的空桌子空椅子,拉住路过的毛宇,“一队的人都撒出去了?”
毛宇道:“是啊,这不是在查命案吗。”
“实习生也撒出去了?”
“小阮最近表现不错,一队队员都夸她呢。”
“就那个总是缠着东方岩的阮晴?夸她?”童海一百二十个不相信,他可忘不了报到那天,非要跟着东方岩去二队,一个实习生他都懒得带,别说是两个。更何况人家东方岩有女朋友,她老缠着人家干什么。
毛宇笑笑,“对啊,是她,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
童海撇嘴,表示不信,摆摆手走了。
……
阮晴和贺仲明仍旧一组,两人手上的名单已接近尾声。排查的这几日,受害者提起张进杰,有的沉默不语,有的看透了职场潜规则,还有人谈起这件事,就像是在说别人,满不在乎。
阮晴不知道她对这个世界了解太少,还是原作者对这个世界就是这样的设定,她这个做了多年的老警察,对这些受害人的反应,感到心惊,也心痛。
贺仲明大概和她一样的感受,从一开始对受害人的同情,变成了愤怒。
要走访的这名受害者叫柴小楼,已经离职,租住在一套一居室里。派出所查她的信息查了好几日,要不是社区对附近的租户熟悉,还得再拖一段日子。
房子是2000年的老房子,没有电梯,一梯两户,她住在402。
阮晴敲响了门,没有人开,她又敲了敲,还是没有人。派出所说她一直待业,社区工作人员说她从不出门,为什么没人开门?
贺仲明:“要不然去下一家?”
阮晴摇头,“派出所和社区的消息不会有误,受害者不开门,说明有问题。”
贺仲明蹙着眉,砸了几下门。
门依然没开,隔壁的住户倒是把门打开了,大妈很不耐烦,语气也不好,“别敲了,没人开门。”
“他们家有人为什么不开门?”
大妈上下打量他们,“你们是干嘛的?”
贺仲明拿出证件,“我们是警察,找他们核查点事情。”
“晚上再来吧,等她男朋友回来。”
“她男朋友几点回来?”
“我可说不准。”
“您知道她男朋友是干什么的吗?”
“听说是在哪个大公司打电脑,反正挣的挺多。”
挣得多就住这里?这里的设施陈旧,光摄像头就坏了好多,楼道里积满灰尘。从楼下走上来,每一层都堆了东西。外部环境也不好,绿化都秃了。
阮晴道:“他女朋友是不是身体不好?”
大妈指指自己脑袋,“说是这里不好。”
“她平常一个人在家没人照顾,不怕出事吗。”
大妈摇头,“那咱就不知道了。”她神秘兮兮地道:“我见过一回,那女的是个傻的,话都不会说,饭也不怎么吃,脸色跟死人似得,瘦的就剩一片纸了,吹口气都能倒。”
眼看着大妈聊性渐起,阮晴跟贺仲明使了个眼色,笑嘻嘻地道:“谢谢您大妈,我们晚上再来。”
阮晴转头往下走,贺仲明赶紧跟上,到了楼下没人的地方,道:“为什么不进了?这个人肯定有问题。”
“你给萧队打电话,让他赶紧派人查柴小楼的就医记录,她在牧业集团的就职时间,离职时间。她男朋友很有可能在牧业集团上班,大妈说他是打电脑的,再结合他的收入,很有可能是IT人员。以萧队的能力,应该很快就能查到。我们俩在这里蹲守,等他回来。”
贺仲明给萧景赫打电话,汇报了情况,转达了阮晴的意思。萧景赫让他们不要打扫惊蛇,那人出现后,只负责跟踪,其它的,等他查出来再说。
挂断电话,贺仲明有点兴奋,“是不是要破案了?”他的眼睛发亮,身体不由自主地晃动起来。
“稳住。”阮晴不明白,都干了好几年警察了,怎么还这么兴奋。她不知道的是,在她来之前,贺仲明都是跟在简世国屁股后面的,完全没有自由发挥的地方。
和阮晴在一起就不一样了,阮晴就是个实习生,他可以主导案件。案件如果在他们俩手里侦破,那就是他真正意义上破的第一个案子,当然兴奋。
阮晴不得不泼他冷水,“别高兴太早,他们只是可疑,还没有确定是凶手。”
“就他们这情况,八九不离十了。”
阮晴笑笑,没再说话,一切等侦查结果。
为了不惹人注意,两人换着盯梢。
萧景赫的办事效率很高,柴小楼男朋友的信息很快发来,包括他的照片。照片上的人戴着眼镜,穿着条纹T恤,表情有点木,带着书卷气,很典型的理工男。
他叫戴逸然,重点大学毕业,计算机专业,毕业后进入牧业集团IT部,做技术支持。他比柴小楼大一届,柴小楼毕业后,戴逸然极力推荐她去牧业集团,柴小楼面试上了销售部。
资料看到这里,剩下的也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之后柴小楼就辞职了,戴逸然升职成主管,工资翻了一倍。柴小楼被欺负的事,就这样悄无声息地过去了。
原本两人打算结婚,婚房也看好了,发生了这档子破事,婚期延后,婚房也没有买。
柴小楼辞职后,两人就搬离了原来租住的小区,来到了这里。柴小楼每周都要去看心理医生,经诊断是重度抑郁。
她曾经自杀过,被救回来后就不再讲话了。即使看心理医生,也只是点头或摇头,药吃了不少,一直不见好。
难能可贵的是,戴逸然一直不离不弃,照顾着柴小楼。
从资料上看,戴逸然有作案动机。他本来的生活充满阳光与希望,就因为张进杰,一切都毁了。
贺仲明骂张进杰这个畜生,毁了两个年轻人。
阮晴拉住他,将他拽进阴影里。一个人走了过来,穿着条纹T恤,手上拎着饭盒。
贺仲明的眼睛登时瞪圆了,是他!
戴逸然进了楼,过了会儿,402的灯亮了,从窗户的阴影里看到柴小楼起身了。五六分钟后,又坐到了窗户前。
阮晴道:“大妈说的没错,柴小楼确实不怎么吃饭,可她为什么一直坐在窗前,她在干什么?”她一拍脑袋,“对了,她在看电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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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脑?视频!”
贺仲明立刻朝楼里跑,阮晴紧紧跟上,一口气跑了四楼。在402门口站定,贺仲明调匀呼吸,敲响了房门。
房间里响起脚步声,“谁啊?”
“警察,有事情要跟您核查。”
里面静默了,犹豫了。
贺仲明的呼吸又快了起来,他拿出手机,准备给萧景赫打电话调人过来。就在这时,门打开了。
戴逸然的表情木然,眼睛里却有了戾气,跟萧景赫发来的照片相比,他的人明显阴郁了。
贺仲明放下手机,拿出证件,“我们只有几个问题。”
阮晴透过戴逸然与门框边的缝隙朝里望去,房间的布置很简单,餐桌,沙发,再里面是卧室,卧室的门敞开,柴小楼坐在椅子上,面对着电脑,电脑没有开声音,无法判断视频内容。
戴逸然转身走到卧室前,将门关了,道:“问什么?”
“是关于张进杰的事,他被杀了。”
戴逸然嘴角掀起,“他这样的烂人,死了更好,免得祸害别人。”
“你女朋友在牧业集团辞职,是不是因为他?”
“这跟张进杰的死有什么关系?”戴逸然推了下眼镜,十分警觉。
像戴逸然这种高材生,智商很高,若人真是他杀的,他不会承认的。
阮晴道:“那我换个问题问,你女朋友因为张进杰变成了这样,你恨他吗?”
“恨不能千刀万剐了他!”戴逸然攥紧拳头,人也紧绷起来,“可我也只是想想,杀了人,我就没有办法照顾小楼了。”
贺仲明懊恼地瞥向阮晴,他好像冲动了,戴逸然是块硬骨头。
阮晴道:“9月15日晚上11点你在哪儿?”
“在家,照顾小楼。”
“我们能见见她吗?”
“小楼的情况不好,她重度抑郁,已经不会说话了。”
“没有关系,就见个面。”
戴逸然犹豫,阮晴道:“我们这样考虑,张进杰很有可能是被仇杀,抓到凶手后,如果真的是因为张进杰的原因,我们会把受害者的情况上报给检察院,说不定会酌情考虑。”
戴逸然的表情松动了,“你们等着。”他进了卧室,把门关上。
贺仲明立刻扫视房间,要说张进杰的房间像样板间,这间房子就像简装的毛坯房,除了必需品,什么都没有。
阮晴拿出证物袋,将桌上一张餐巾纸放了进去,塞到口袋里。
门打开了,戴逸然扶着柴小楼,柴小楼披了件外套。她的情况确实如大妈所讲,一点儿生气都没有,就像一具行尸走肉。
阮晴道:“你叫柴小楼?”
柴小楼的瞳仁很小幅度的移动,看到阮晴后就不动了。她的眼睛失去了光亮,甚至让人怀疑她能否看得见。
戴逸然:“她这个样子,见了有什么用。”
阮晴叹口气,“真是可怜,你有没有告诉她张进杰死了,是被人杀死的,不会再有人欺负她了。”
柴小楼的喉咙里发出类似笑的声音,“他死了,杀了他!刀,刀!”
戴逸然的脸色微变,贺仲明却是精神紧绷,心底按耐不住的兴奋,果真是她!
7. 高管之死(七)
戴逸然去捂柴小楼的嘴巴,柴小楼却咬了他一口,一把将他推开,转身跑进了卧室。
贺仲明查看戴逸然的伤口,阮晴追进了卧室。
柴小楼打开电脑屏幕,指着出现的画面说:“刀,刀……哈哈……死了,他死了!”
视频画面正是张进杰被谋杀的过程,果真如阮晴所说,是联合作案,一双手用电线勒住了张进杰的脖子,另一双手则将利器刺入张进杰的腹中。
视频拍的跟张进杰原来拍摄的画面有异曲同工之处,没有拍到凶手的脸,只有两双手。一双手做了美甲,指甲上镶着钻,另一双染着红色的指甲油。
客厅里,戴逸然挣开贺仲明的束缚往外跑,贺仲明反应极快,追上去,直接将戴逸然按倒在地,反扭过手腕,将双手铐在是身后,“你涉嫌杀害张进杰,被批捕了!”
戴逸然以头撞地,骂了声国骂。
阮晴立刻掏出手机给萧景赫打电话,封锁现场。
萧景赫来的很快,同来的有痕检科、技术科,还有简世国和叶永辉。
萧景赫一眼便看到了视频,叶永辉哎呦一声,“你俩还真找到了。”
简世国笑道:“出息了。”
贺仲明嘿嘿地笑,朝阮晴眨巴眼,阮晴在安抚柴小楼,没有时间搭理他。
萧景赫的脸上有了点笑模样,折腾了半个多月了,可算有眉目了。
……
萧景赫亲自审讯戴逸然,点了阮晴做记录员。
戴逸然的镜片碎了一只,裂纹将他隐在后面的眼睛分裂成了很多片,“被你们抓到,我无话可说,你们想怎么判就怎么判。”
“你女朋友呢?有没有想过她今后怎么办?”
“她有父母,可以照顾她。”
“以前为什么不联系她父母?”
“我当时想,我是她的男朋友,有责任照顾她。我已经照顾了她这么久,也该还给她的父母了。”
“她跟你在一起的时候,还是一个好好的人,现在变成了这样,你却要还回去,你怎么跟她的父母交代。”
“是,我是让她到牧业集团上班,牧业集团待遇好,让她去,我是为了她好。她是个成年人,她要是不喜欢去,可以不去,我又没有逼她。”戴逸然完好镜片的那只眼睛,充满了嘲讽。
“可你却让她去了销售部。”
“销售部挣钱多啊,好多人削尖了脑袋要去呢。”
萧景赫从桌子底下拿出证物袋,里面装着一瓶药,“这瓶药认识吗?”
“我怎么知道你拿的是什么药。”
萧景赫走到他跟前,让他看瓶身,“知道是什么药了吗。”
戴逸然冷冷地瞥了他一眼,没有讲话。
萧景赫:“这是你给柴小楼吃的药,给她看诊的心理医生看过了,他说药确实是他开的,但是瓶子里的药片却不是他的。里面的药是治疗躁狂症的,吃多了,人会变得痴傻。”
萧景赫又拿出一个证物袋,里面放着药单,“这是你在医院开的抑制躁狂症的药。”
戴逸然冷笑,“你们既然查到了,何必再问我。”
“为什么要这么做?”
戴逸然不语。
阮晴将一份装订好的打印纸推给萧景赫,又把自己的本子推给他,上面写着:柴在网站上写的,以他们为原型创作的故事。
萧景赫立刻明白,拿给戴逸然,“这是柴小楼用你们的故事创作的小说,记录了你们从相识到相爱的过程,我想故事的结局一定很圆满。”
戴逸然吃了一惊,猛然想起,两人刚住到一起的时候,柴小楼经常在电脑前忙活,问她在干什么,她也不讲,只说要给他一个惊喜,原来是在写他们的故事。
戴逸然颤着手翻开了第一页——致相爱的我们,送给我最爱的他。他没有勇气往下看,捂着脑袋哭起来,“对不起,对不起……都是我不好,我对不起你……”
戴逸然在校成绩不错,专业技术过硬,被牧业集团事招入IT部。他的智商虽高,情商却堪忧,总是在不经意间得罪人,待了小一年,得罪光了部门的同事。
部门主管找他谈话,言语间透漏出让他主动辞职的意思。
戴逸然不想辞职,牧业集团的待遇好,还不用长时间加班,去别的公司就没有这么好的事了。他假装没有听懂,跟主管打哈哈。
就在这个时候,柴小楼毕业了,她想跟戴逸然在一起,就来了津口市。
戴逸然想,让柴小楼也进到牧业集团,两人都在公司,可以有个照应,说不定柴小楼还能帮他。
柴小楼家的条件不好,想多挣点钱,就应聘了销售部。
张进杰一看到她的简历,就收下了。刚毕业的大学生,正是白纸一张,任你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柴小楼入职后,张进杰就有意无意地暗示她,柴小楼当做没听懂,还把这事告诉了戴逸然,她有了辞职的心思,不想干了。
而戴逸然那边,主管又找他谈话,话说的很赤luo,部门里的其它同事已经不满了,让他赶紧辞职。
戴逸然郁闷,双方的父母已经在催他们结婚,要是这个时候辞职了,跟家里没法交代。而且婚房的首付不少,以后还要还房贷。
也是巧了,戴逸然在公司楼顶郁结的时候,遇到了张进杰。
张进杰知道戴逸然的情况,也知道柴小楼是他女朋友,他拍着戴逸然的肩膀说:“不就是个主管吗,只要我一句话,他就得滚蛋。”
戴逸然自然不信,张进杰只是销售部的经理,跟IT部完全不沾边。
张进杰笑道:“年轻人,这个世界可不是你看到的那样。”
“为什么帮我?”
“我听说柴小楼是你女朋友。”张进杰笑的一脸淫xie,戴逸然立刻想到柴小楼跟他说的事情。
张进杰:“如果你肯帮我,我不但让你的主管滚蛋,我还能让你当上主管,工资翻倍。”
戴逸然不语,心里在做剧烈的斗争,一边是女朋友,一边是工作。
张进杰:“你不说话,我就当你默认了。其实你不需要做什么,只要让她吃了这个,送到我家就可以了。”
张进杰把东西塞到他手里,人便走了,走的路上用了两片湿纸巾擦手。
阮晴没想到,是戴逸然亲自把柴小楼送到了张进杰床上。
萧景赫虽然表情不变,眼睛里却是带上了轻蔑,“为了你自己,亲手毁了女朋友,你就没有觉得愧疚。”
“我知道我对不起她,我在尽力弥补了。”
“你换她的药,还说在弥补?!”
“那是因为被她发现了,要告诉我爸妈,我没有办法,我不能让爸妈知道。我一直以来都是他们的骄傲,我不能让他们失望!”戴逸然的言语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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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有他自己,从来没有为女朋友考虑过。
萧景赫愤怒了,戴逸然却还在解释,“我没有办法,我也是为她好。如果她什么都不知道,就不会自杀了。”
萧景赫压下怒气,“你有没有参与杀害张进杰?”
戴逸然的眼神飘忽起来,手想动,却发现被铐住了,动不了。
萧景赫的威压突然袭来,这个时候的萧景赫才是真正的刑警队长,“9月15日晚上11点你在哪儿?”
“我在家。”
“视频怎么来的?”
“我……”
“说!”萧景赫一拍桌子,戴逸然吓了一跳,下意识答道:“在张进杰家偷的。”
“说仔细了!”
戴逸然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回忆道:“小楼知道是我和张进杰联合起来骗她后,就自杀了,送她到医院的那刻,我后悔极了,我怨恨张进杰,要不是他,小楼不会自杀。
小楼出院后不肯理我,还要跟我分手,我又急又恨,就想杀了张进杰泄愤。我入侵了公司的安保系统,调取了监控录像,发现张进杰还没走,就打车到了他家。
他家是密码锁,这种锁对于我来说就是小菜一碟,我破除了密码,进入张进杰家。上次去的时候,我没有仔细看,他家真的好大,想到我住的那地方,我就更恨张进杰了。
我藏到了他卧室的衣柜里,等他回来,就直接杀了他。
九点多,我听到张进杰回来,把衣柜推开一条小缝,看到跟他一起回来的,还有一个女的。我见时机不对,只好等着。
他们俩一见面就亲,那个女的让他去洗澡,张进杰脱衣服进了浴缸。”
张进杰为了方便,改装了卧室的卫生间,卫生间里有一个大浴缸和盥洗台,卫生间和卧室之间隔着一道推拉门,玻璃上贴了磨砂。
张进杰继续道:“我看到那个女的,拽了一截数据线,进了卫生间。
我想跟进去看,又听到了开门声,赶紧藏好。接着我看到另一个女人的身影,她在背后藏着刀,喊张进杰。
张进杰在里面应,女人就进去了。我躲在衣柜里,大气不敢出,更别说出去看了。过了大概十几分钟,两个女人都出来了,一个女人提着刀,刀上沾了血,另一个女人把数据线藏到了包里。然后两人开始打扫房间,将房间里所有的东西都擦了一个遍。
当时我特别害怕,生怕她们打开柜门,把我一起杀了。还好,她们只是清理了卧室。等她们走后,我才敢出来,也不敢开灯,靠着手机亮光进到卫生间。
我差点吓死,张进杰死了,瞪着眼睛,浴缸里全是血。我正打算跑,突然想起来房间有摄像头,当时张进杰就是拿视频威胁的小楼。我在卫生间找了半天,才在盥洗台上方的玻璃一角上找到。我也学她们的样子,清理了现场才离开。”
萧景赫:“看到她们的脸了吗?”
“眼熟,应该也是牧业集团的人。”
萧景赫站起身,对阮晴点了下头,出去了。审讯室里只剩下阮晴和戴逸然,阮晴冷冷瞥着戴逸然,戴逸然不敢直视她的目光,垂着头。
萧景赫很快进来,拿了一沓照片,一张张拿给戴逸然看,忽然戴逸然点了下头,“是她,拿着刀。”
萧景赫拿出照片,又继续看别的,戴逸然又指出一张。
阮晴看到照片,了然地点点头,果然是她。
8. 高管之死(八)
另一间审讯室里,简世国主审,贺仲明记录。
审讯椅上坐着一个女人,女人穿着能将性感身材包裹的时尚套装,头发披在脑后,手指甲上镶着钻。就是这双手,勒死了张进杰。
女人的手被铐在桌子上,斜倚着身子,似笑非笑,“警官,你们无缘无故把我抓来,耽误了我上班,你们得赔我误工费,我的误工费很高的。”
简世国冷着脸,“没有证据,我们不会乱抓人。我问你,9月15日晚上11点,你在哪里?”
“我在家啊,你们已经问过了,我回来的时候还看到保安了,跟他打了招呼。”
简世国看了眼贺仲明,道:“这种小把戏能骗得过谁,你知道这个夜间保安年纪大,不玩手机,平常看时间就是一块老旧的手表。
案发前一天,你假装不小心,把他的手表撞坏了,假意要赔偿他。第二天晚上,特意找到他,跟他打招呼,还告诉他是晚上十一点,其实那个时候已经十二点了。”
夏彤的脸色微变,轻笑道:“警官,你可真会编故事。”
“你回来的时候特意避开了摄像头,可惜百密一疏,有人看到你了。”
恐怕连她自己都没有想到,住在她对面的邻居,一早就注意到了她。他会每天特意等她下班,即使再晚,他都会看她一眼再睡觉。说他暗恋她也好,偷窥她也罢。
在警方取证的时候,看到了对面的摄像头,在他的家里搜到了夏彤的照片,每张照片上都有时间,而9月15日那晚,照片上的时间是12点零八分。
夏彤看着照片,脸沉得能滴下水来,这个人将她的计划击得支离破碎,就为了满足他那偷窥的癖好。
夏彤拨了下头发,“随意一张照片就像指证我,你们警察办案还真是敷衍。我就算是夜里12点回去的又怎么样,我就算跟保安说错了时间又怎么样,这就能证明我杀人?!真是可笑!”
简世国:“还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他拿起手机,给她看上面的截图。一双手紧紧勒住了张进杰的脖子,那双手的指甲上镶着钻,跟她的手,如出一辙。
夏彤的眼皮抖了几下,想笑,却发出比哭还难听的声音,“这,这不……”
“还要抵赖。”简世国按熄手机屏幕,“我只是给你看了一部分,想要给你个自首的机会,检察院也会酌情考虑,如果你还抵死不承认,那只有拿出证据,钉死你的罪名。”
夏彤迟疑了,害怕了,她看向简世国的手机,眼神里透露出渴望,她真的很想看一看剩下的视频,有没有拍到她的脸。
夏彤:“这个视频你怎么得来的?”她去了张进杰的家好多次,从来不知道隐藏了摄像头。
“现在不是你问我的时候,你如何杀害的张进杰,从实说。”
夏彤深吸口气,“反正你们已经有视频了,何必还要我说。”
简世国站起身,“既然你要死扛到底,我们也不需要再浪费时间了。小贺,跟我提审季芸悠,她不说,有的人会说。”
“等等!”夏彤立时急了,“你们抓了悠悠?!”
“你们两个联合起来杀了张进杰,一个都跑不了。”
“不关她的事,是我的主意,她是被迫的!”夏彤几乎是吼了出来。
简世国又坐下,“说仔细点。”
三个月前。
夏彤屡次被张进杰qin犯,心情郁结,到酒吧喝酒,遇到了同样心情不好,出来喝酒的季芸悠。季芸悠是牧业集团人力资源部总监,也是第一个被张进杰带进家的女人。
那时候她从别的公司跳槽过来,以为到了新环境,会离那些腌臜事远一点儿,没想到依然逃不开。她跟张进杰达成协议,只要让她进入人力资源部,她可以答应他任何事情。
张进杰满口同意,他也确实有能力,真的将她调到了人力资源部,她也凭着自己的能力,做到了总监的位置,离开了让人恶心的环境。
每次销售部招聘新人,她都会亲自面试,希望能阻止这些漂亮姑娘落入张进杰的魔爪,可是每次都失败。
这回来的实习生一看就是乖乖女,爸妈把她保护的太好了,她不知道这个世界的险恶。季芸悠将话说的很明白,可惜小姑娘还是一头扎了进去。
季芸悠心情不好,她恨透了张进杰,又同情销售部的女同事。她听说,曾经有个被欺负的女孩子,辞职后自杀了,还得了忧郁症。
张进杰呢,生活滋润,事业腾飞,听说公司领导层点头,升任他做总经理。他升了职,受害的人只会更多。
季芸悠喝了一大口酒,辛辣的酒在喉咙里蔓延开来,辣得她的眼睛水汪汪的,增添了几分风情。
一个男人坐在了她身边,自以为帅气地道:“美女,一起喝一杯。”
季芸悠看到男人就犯恶心,“滚!”
男人闹了个没脸,恼羞成怒,“来这种地方,还以为自己是什么贞洁烈女呢。”
季芸悠正想骂他,却听到啪地一声,有人一酒瓶子砸在了男人的脑袋上。季芸悠惊呆了,接着就被人拉住手腕,跑了起来。
她听到身后传来呼喊声,叫骂声!
她穿着高跟鞋,被动跟着那人跑,哒哒哒的声音,像敲在人心头上。
耳边的风声越来越大,身后只余汽车声。
那人松开了她的手,两人都停了下来。季芸悠这才看清她的脸,她认识她,她是销售部的,叫夏彤。
夏彤的脸很红,额头上淌着汗珠,眼睛却亮着吓人,她张狂地笑着,所有的不痛快烟消云散。
季芸悠:“谢谢你,不过你太冲动了。”
“男人就没有好东西,早该给他们个教训。”她一语双关,她竟听懂了,两人相视而笑。
夏彤又道:“再去喝点?”
“好。”
两人找了个大排档,要了一箱啤酒,几十个烤串,一边吃一边喝一边聊,竟坐到了天亮。
两人就像飘在水上的浮萍,遇到了彼此的依靠。
在公司里,两人心照不宣,谁也不跟谁打招呼,私底下却是无话不谈的朋友。
季芸悠的心理强大,安慰了屡被欺负的夏彤。
如果不是发生那件事,两人可能会这样一直相处下去,安慰彼此。
张进杰的癖好越来越过分,他找来了许多SM的工具,夏彤被折磨地遍体鳞伤,她的精神濒临崩溃。
季芸悠怕她成了第二个柴小楼,极力安慰她。
夏彤不甘心再被欺负,她抓着季芸悠的肩膀,“我要杀了他!”她没有办法再经历一次。
“你冷静点。”季芸悠并不同意,杀人是犯法的。
“我很冷静,我必须杀了他,我再也忍受不了第二次。”
“辞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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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给办手续。”
夏彤摇摇头,“就算辞了职,张进杰也不会放过我。”张进杰只有跟夏彤保持长期的关系,而跟别人,似乎一次就厌了。
季芸悠安抚她,“别冲动,让我想想别的办法。”
“没有了,没有了。”夏彤失声痛哭。
她每晚每晚睡不着觉,上班如惊弓之鸟,不知道什么时候张进杰又找她。每次手机响她都会害怕,不敢看手机,精神紧绷,严重影响了工作。
张进杰却春风得意,脸色红得发亮,他看中了才来的实习生。夏彤眼睁睁看着他带走了陈梦洁,他又毁了一个女孩子。
夏彤决定了,必须杀了张进杰,为了她自己,也为了别的女孩子。
夏彤不想连累季芸悠,没有告诉她,还计划了不在场证明。
有了明确的目标,夏彤竟神奇般地睡着了。
她以要换项目为理由,主动约张进杰到他家。当张进杰又要故技重施时,她告诉他,可以换个别的玩法,“我听说人在濒死的时候会体会到不一样的xing快感,要不要试试?”
夏彤成功挑起了张进杰的好奇心,张进杰按照她的安排,泡在了浴缸里,她拿了数据线进去。张进杰很兴奋,还让她快点,使劲勒。
夏彤加重了手上的力道,张进杰很兴奋,真的bo起了。可渐渐的,他发现了不对,他想让夏彤松开一些,他快要被勒死了。
讲到这里,夏彤冷笑,“我怎么可能松开,我就是要勒死他。我看他不动了,害怕他没有被勒死,又补了一刀,让他死的更彻底些。”
简世国朝贺仲明点点头,两人准备离开。
夏彤喊道:“人是我一个人杀的,跟季芸悠一点关系都没有,你们放了她!放了她,求求你们……”
简世国叹了口气,贺仲明同情地看了她几眼。
萧景赫和阮晴已经站在外面,贺仲明上前道:“审完了?”
阮晴点点头,“季芸悠一个人顶了罪,她说张进杰是她杀的。”
“真巧,夏彤也这么说。”
“张进杰这个混蛋,活着的时候祸害别人,死了还要拖累人。”
萧景赫警告地瞥了她一眼,阮晴当没看见,“我再去跟夏彤聊聊。”
萧景赫朝贺仲明抬了下下巴,贺仲明跟着一起走了进去。
哭过的夏彤,更加憔悴了,她的神情哀婉,看到阮晴,哀求道:“警官,判我一个人的罪就行了,放了季芸悠。”
阮晴轻叹,“她已经承认杀人,放不了了。”
“什么?!这个傻子,人不是她杀的,她逞什么能!”
“你只有说出事实真相,她才能获救,若是你执意一个人担着,她也不会松口。”
夏彤阖上眼睛,仿佛又回到了杀人现场。
张进杰压抑着求生的本能反应,享受着濒临死亡的快感,这时,另一个人走了进来。张进杰在惊讶过后,越加的兴奋,他还没有尝试过三个人一起。
来的人正是季芸悠,季芸悠知道夏彤不会放弃,那好,她就陪着她。
夏彤吃了一惊,质问她,“你过来干什么?!快走!”
季芸悠却手起刀落,麻利地刺入了张进杰的腹部,“我说过,无论什么时候,我们都要在一起。”
夏彤骇地丢掉了数据线,而张进杰却没有任何挣扎就断了气。
9. 豪门儿童失踪案(一)
张进杰被杀一案告破,季芸悠和夏彤移交检察机关,两人的遭遇令人同情,想来法官在量刑上会给予考虑。
一队队员得了休息机会,除了每天留一个值班人员,其他人都回家休息了。
阮晴在床上窝了一上午,胳膊腿发酸,便起了床,到楼下溜达。
原主家境不错,有一栋小楼,好几辆车,雇了阿姨还有司机。阮晴不习惯这种生活,上下班都开车库里最便宜的那辆。呃,最便宜的也要四十多万。
母亲徐彩华和朋友坐在沙发上聊天,见她下来,脸上堆满了慈笑,“晴晴,你江阿姨来了。”
江玉是萧景赫的母亲,和徐彩华是闺蜜,经常在一起逛街,做美容。
阮晴笑意盈盈,“江阿姨好。”
江玉长得慈眉善目,一看脾气就好,她朝阮晴招手,“晴晴过来坐,我听说你们破了杀人案,可真厉害。”她总把阮晴当孩子,说话也像对待孩子。
阮晴坐在旁边的单人沙发上,顺手拿起一颗苹果,啃了一口,苹果甜脆多汁,十分爽口,“都是萧队领导有方。”
江玉大笑,“彩华,你看看你家晴晴,都会拍小赫的马屁了。”
徐彩华也笑,“到底是大了,做事情也有了分寸,知道努力工作了,这段时间都早出晚归的。”
“这样挺好,就是干警察太危险,我总是提着心。”
“你家小赫多听话,又知道轻重,没关系的。”
“但愿吧,不过他们这几天休息,每天看到他,我心里舒坦多了。”
徐彩华拍拍她的手,“你就是喜欢操心,对了,晚上的宴会你们参加吗?”
“我不想去,可是老萧说老人家过八十大寿,不去不合适。”
“其实我家跟他们家走得也不近,突然收到请柬,去不是,不去也不是。”
两人相视一叹,阮晴不知道他们说的谁,乐得装糊涂,嘎吱嘎吱吃着苹果。
徐彩华突然说:“晴晴,你爸晚上有事,你跟我一起去。”
“啊?去哪儿?能不去吗?”
“不能。”
江玉轻笑,“陪着你妈一起去,我也得把小赫带上,老萧不乐意去。”
“到底要去哪儿,为什么爸爸们都不愿意去?”
……
宴会订的晚上七点半开始,徐彩华带着阮晴,几乎踩着点到。她给阮晴捯饬了一番,完完全全是有钱人家的大小姐模样。
阮晴是小户人家出身,考上警校后,风里来雨里去的,从来没有这么精致过。她学着徐彩华的样子,端着,竭力做出大家闺秀的样子。
今天给乔漫山的父亲乔千峰过八十大寿,请了津口市有头有脸的人来。
乔家特意在自己的老宅举办,老宅是祖上传下来的,规模相当于一个园林,每年都会投入大量的人力物力修葺。
这次给乔千峰过大寿,老宅里里外外重新布置了一番,相当气派。
说起乔家,原来也是跺个脚能让津口市震上一震的人家,到了乔漫山的儿子乔北韫手里,乔家的产业缩了近一半。在商海本就是兴隆时道贺的人多,凋零时门可罗雀。
乔家只不过仗着家大业大,哪怕没了一半,还能撑上门面,大家也就给个面子。凡是送出去的请柬,家里都来人了,寿礼也到了,只不过来的大都是女人,带着家里的儿女。
乔漫山本想借着给老爷子过寿,跟各家拉近关系,再谈下项目,挽救乔家的产业。可他们都避而不见,心里不免恼火。
乔北韫是个压不住情绪的,见此情景,脸上挂了几分不快,对来客,态度也便冷淡了很多。
江玉带着萧景赫来的早,见到徐彩华娘俩,跟她们打招呼。
萧景赫穿着西装,打着蝴蝶结的领带,头发梳到了脑后,露出饱满的额头。他的鼻梁高挺,眼睛深邃,犀利的目光比在警队时收敛了许多。
他本就长得高大帅气,气质阳刚,这么一捯饬就是大户人家的贵公子,好些女孩子在偷看他。
萧景赫置若罔闻,见到跟自己一样捯饬过的阮晴,嘴角微不可见地勾了勾。这些日子办案,每个人都灰头土脸的,他险些忘记了她精致的模样。
阮晴歪了下头,嘴角一勾,表示彼此彼此。眼角余光瞄到了什么,眼角往下一耷拉,撇了撇嘴。
萧景赫顺着她的目光望过去,见是东方岩带着秋露露来了。
作为原书的男主女,颜值抗打,两人就像是从画里走出来的金童玉女。
江玉也看见了,跟徐彩华说:“东方家不会就只有东方岩带着一个女人来吧,大人没有露面?”
因为阮晴的关系,徐彩华很是看不上东方岩,哼了一声,“谁知道,东方家自视高人一等。”她看了女儿一眼,见她没有要上前的意思,又想起前几天老阮说过的话,不免宽心了几分,希望晴晴真的要跟东方岩断了关系。
也不知道东方岩这厮的脑袋里在想什么,竟然带着秋露露朝阮晴这边走过来了。
阮晴装若无意地转过身,萧景赫轻笑,“你不会在躲着他们吧?这可不像你。”他们都是自小一起长大的,阮晴从小就喜欢东方岩,天天在他屁股后面跟着。
这些日子,她为了案子忙,不去见东方岩,他就觉得奇怪,如今却要躲着他们,就更奇怪了。
阮晴白了他一眼,“谁躲着了,就是不想见这个二缺。”
萧景赫笑出声来,“可真的不像你,你竟然说他是二缺,你原来跟他也不逞多让。”
阮晴气结,那是原主,不是她!她一定要跟东方岩划清界限!
“萧队。”东方岩的胳膊上挽着如玉的手臂,手臂的主人装若无意地看向阮晴的方向。
阮晴朝天翻了个白眼,大大方方地转了过来。
萧景赫半勾起唇角,“东方客气了,私底下不用这么叫我。”
“那可不行,您可是大名鼎鼎的刑警队长,整个津口市谁不知道啊。”东方岩浑身上下燃满斗志。
萧景赫比东方岩大五岁,从小就是别人家的孩子。东方岩但凡考试成绩不好,东方刈(yi)就会拿萧景赫比较,久而久之,东方岩就恨上了萧景赫。
萧景赫考上了警校,他也要考;萧景赫到市局当了刑警,他也要去;萧景赫当了一队队长,好,那就是他的奋斗目标。
这一生,他必须比萧景赫强上一回。
以萧景赫的洞察力,早就应该察觉出东方岩的意图,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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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就像是故意的,吧唧了下嘴,说:“啊,原来我这么出名啊。”
阮晴噗嗤笑出声,东方岩警告地瞥向她。
阮晴毫不示弱,瞪圆了眼睛,施施然地道:“你的表情告诉我,你很生气,可惜,无处发泄。”
东方岩不想让这个总是粘着自己的人占上风,“阮晴,我跟我爸说了,我们两家退婚。”
“好啊,我也跟我爸说了,择日不如撞日,就明天吧,双方家长坐下来,把这事做个了断。”
东方岩没想到她竟然同意了,以往只要提起退婚,阮晴就会炸。他本想借着她撒泼,扳回一局,她竟然一反常态,同意退婚。
他突然想起这几天队里的议论,说阮晴预测的杀人凶手,跟结果如出一辙。在他看来,只不过是瞎猫碰到死耗子,阮晴什么德行,学校里的成绩怎么样,他再清楚不过,他才不信她会预测出凶手。
萧景赫倒是暗暗吃惊,痴缠了这么久,说退婚就退婚,阮晴真的变了。
秋露露摇了摇东方岩的手臂,“阿岩。”原来东方岩紧紧抓住她的手,给她抓疼了。
东方岩赶紧道歉,秋露露摇摇头,表示无碍。
阮晴的心口突然一阵酸涩,她知道是原主的情绪。原主自小就喜欢东方岩,东方岩却从来没有这么温柔地对过她。
一个不把你放在心上的男人,赶紧踹了,留着做小鱼干吗。
突然会场中心骚乱起来,喧闹声逐渐扩大。
警察本能使然,萧景赫和阮晴对视一眼,走了过去。
一位穿着红色礼服的女人抓着乔漫山的胳膊,“小钰不见了,快派人去找!”她的神色焦急,因为太过慌乱,头发散落了下来。
“你别急,小孩子喜欢乱跑,说不定去哪里玩了呢。”
“不会的,小钰不会乱跑,他知道今晚爷爷过生日,还给爷爷准备了生日礼物,一定是走丢了。漫山,你快派人找他啊,这么黑,小钰会害怕的。”
乔漫山冷着脸,见众宾客对着女人指指点点,一把拉过她,“你先回去,看看小钰有没有在家,我马上派人去找。”
女人擦掉眼泪,急匆匆回家去。
乔漫山讪笑,“对不住各位,家里出了点事,大家请随意。”他快步走到乔千峰跟前,乔千峰的头发已经全白,坐在轮椅上,脸上布满沟壑,“又怎么了?”语气相当不悦。
“小钰不见了,不知道去哪里玩了,晓蕾着急了。”
乔千峰狠狠瞪他一眼,“自己儿子丢了还不着急,我看什么时候把你丢了才好!我告诉你,我孙子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饶不了你!”
“小钰就是淘气,走不远的,说不定在家里玩呢。今天是您八十大寿,这些事您就别操心了,来,咱们切蛋糕。”
宾客们聚集过来,乔漫山握着乔千峰的手,切巨大的生日蛋糕,宾客们鼓掌以示祝贺。
乔千峰的脸上挂着笑,活了八十年,也是人生乐事了。乔漫山口袋里的手机在震,他把第一块蛋糕端给乔千峰,示意乔北韫给宾客们分蛋糕,便匆匆走开。
到了没人的角落,掏出手机,滑开了接听键,里面传来苏晓蕾带着哭腔的声音,“漫山,小钰没在家,他真的失踪了!”
10. 豪门儿童失踪案(二)
乔漫山当下慌了神,急匆匆回到宴会现场,迅速而准确地锁定萧景赫的位置,一把拉住了他,“小萧,我的儿子丢了,赶紧帮我找找。”
彼时,萧景赫正同阮晴、东方岩等人在一起,几个人都吃了一惊。原以为是虚惊一场,不想却真的丢了。
萧景赫:“您别急,慢慢说。什么时候、在哪里丢的?丢的时候穿的什么衣服?”
乔漫山两眼一抹黑,孩子一直跟着苏晓蕾,他完全不知道情况。
萧景赫一下子就明白了,“先别慌,也许是跑到哪里去玩了。今天老爷子过大寿,又来了这么多宾客,说不定看到相熟的,在一起玩呢。”
“这孩子被我和内子惯坏了,没有几个玩得来的朋友。”
“孩子最后见到的是谁?”
“是内子,我打电话叫她过来。”
其实不用他叫,苏晓蕾就已经赶过来了。
乔漫山怕引起不必要的慌乱,在宴会厅门口截住了她,将她拽到偏厅,给她介绍萧景赫,“孩子什么情况赶紧跟萧队长说。”
除了萧景赫,阮晴、东方岩和秋露露也在,他们毕竟都是警察,乔漫山本着多一个人多一份力量的想法,也没有提出异议。
苏晓蕾慌慌张张的,浑身直发抖,“小钰,小钰他……”
萧景赫见她语无伦次,便道:“你最后见到孩子是什么时候?”
“就在宴会开始的时候,他带了遥控玩具车,我怕他惊扰到客人,就让他到外面的院子里玩。”
“穿的什么衣服?”
“黑色的小西装,里面是白色衬衫,配同色蝴蝶领结,黑色小皮鞋。”苏晓蕾拿出手机给他看,“这就是我儿子,乔南钰。”
萧景赫拿过手机,看了看,把手机递给阮晴,阮晴立刻翻拍了一张,顺手发到他的手机上。
萧景赫环顾四周,看到有摄像头,“看下监控。”监控是最近几年装上的,当时为了装监控,乔千峰还跟乔漫山吵架,自己家装什么监控。
最后两人各让一步,只在公共区域装上了。
于是一路人马,浩浩荡荡地去了监控室。
监控室的保安是乔家自己招来的,本来精神就紧绷,乍一看到这么多人,更是吓了一跳。
萧景赫出示证件,“我们是警察,要看下监控。”
保安哪里敢怠慢,他们要看什么,就调出什么。监控里看到苏晓蕾带着乔南钰来到宴会现场的时间是晚上的7点25分,接着别的客人陆陆续续地到。
监控里再出现乔南钰的身影是晚上8点17分,他抱着遥控玩具,在院子里玩。玩具车在地上跑,他追着玩具,十分钟后,消失在了监控里。
苏晓蕾急急道:“他这是去哪儿?”
“调路上的监控。”
保安调出挨着院子最近的路上的监控,监控只拍到乔南钰半边身影,他朝南边跑了。再调别的监控,已经没有了乔南钰的身影。
萧景赫指着乔南钰消失的方向,问道:“那是哪里?”
乔漫山道:“那边最早是下人们住的地方,因为背阴,住起来不舒服,就一直没有修,荒着。”
“去看看。”
一行人带上手电,赶去现场。
宴会厅设在宅子正中间的枫晚楼,楼外有一个人工湖和乘凉的亭子,再往外走有一大片院子,出了院子就到了主路,主路往南,大概五十米的地方,有一大片野蛮生长的灌木丛,再过去就是原来下人们住的偏房。
几个人沿路寻找,又跨过大片的灌木丛,到了偏房。偏房的门挂着锁,门上的漆剥落,像是好久没有人进出了。
乔南钰就在这一块消失的。
夜里的天气越发凉了,风吹过灌木丛,呼啦啦地响,增添了几分阴森。秋露露穿着单薄,周围的环境又阴冷,不禁身子发抖,靠近了东方岩几分。东方岩脱下西装,披在她身上,秋露露立刻抿着嘴笑了笑。
阮晴瞧见,挺了挺身板。她穿的也少,奈何身体素质强,感觉不到冷。她走过萧景赫身边,扒拉了下门锁。
东方岩道:“这里这么阴森,小孩子不敢跑过来。”
阮晴盯着门,心里莫名的发毛,她拎起裙子,就要上脚踹门。萧景赫一把按住,摇了摇头,阮晴悻悻地放下脚。
东方岩嫌弃地直摇头,粗鲁又野蛮,比不上露露的十分之一,“门锁着,人进不去的,还是去别的地方找吧。”
萧景赫朝阮晴的头上看了看,从她的耳边拔下一个黑色的小夹子,掰直了,塞到钥匙孔里,两秒钟后,锁咔哒开了。
乔漫山啧了一声,东方岩张张嘴,萧队这技术,牛啊。
萧景赫推开门,门内草木丛生,黑漆漆的,对面的房间就像蹲守的巨兽。
乔漫山道:“小钰最怕黑,他不敢来这里。”
确实,一个小孩子,孤身一人,又是深夜,不敢来这种地方。
萧景赫退身回来,阮晴却盯着对面的房间,心里发毛的感觉更强烈了。她想迈腿,可是腿却不听使唤,那是人本能的恐惧。
乔漫山垂下眼帘,捏了苏晓蕾一下,苏晓蕾正浑身无力,靠在他身上,带着哭腔道:“小钰到底去哪儿了?”
乔漫山:“萧队长,快派人去找啊。”
萧景赫道:“小阮,你到监控室再重新排查一遍,我叫人过来找。”
乔漫山掏出手机,黑着脸打电话,“安保队长呢?让他滚过来!小钰不见了,他的安保工作怎么做的,要是不想干,趁早滚蛋!”
……
监控室的保安见阮晴去而复返,原本轻松的脸上又立刻紧绷起来。
“再把录像倒回去,我看看。”
保安依言操作,阮晴看的很仔细,突然道:“暂停。”画面停留在乔南钰消失在监控前几秒,虽然只有一半身影,以阮晴多年的刑警经验判断,他应该是看到了什么人才过去的。
阮晴赶紧将这一情况汇报给萧景赫,“萧队,乔南钰很有可能是被人掳走的,要不要再去那个地方看看?”
“我已经叫老简去看了,你把监控拷贝回去,让毛宇他们一起看。”
乔漫山的人和萧景赫叫来的警察,几乎将宅子翻了个底朝天,愣是没有找到人。
天渐渐亮了,每个人都很疲惫。
乔漫山一下子老了好几岁,精气神都被抽走了。苏晓蕾连哭的力气都没有了,苦着一张脸,呆坐着。
萧景赫的脸色也很难看,可以确定,乔南钰被人掳走了,至于是绑架还是另有所图,目前一无所知。
他宽慰乔漫山,警方一定会尽全力寻找,如果是被绑架的,接到电话后立刻跟他警方联系。
乔漫山不语,他倒是希望是绑架,至少还有活着的希望,怕就怕别的。
萧景赫要回局里,继续扩大搜索范围。阮晴跑回家,换了身衣服,也回了局里。至于东方岩和秋露露,在萧景赫叫人来的时候就已经走了,毕竟他们都不是一队的人。
萧景赫还穿着参加宴会的衣服,队员们虽然知道萧景赫的家世,看到他这身打扮才发觉,萧景赫是天之骄子。
他紧急召开了碰头会,由阮晴介绍案件。
阮晴道:“乔南钰,男,八岁,在昨晚,也就是2021年10月17日晚上的8点32分走失。走失时,穿黑色小西装礼服,脚上穿黑色小皮鞋,带着遥控玩具车。
昨晚,将乔宅翻遍了,也没有找到人,目前怀疑是被人掳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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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看一眼萧景赫,“我觉得有必要让同事们知道乔家的家庭关系,利于破案。”
萧景赫点点头,阮晴道:“乔南钰是乔漫山的小儿子,在此之前,他还有两个儿子,大儿子乔东望是跟他的第一个老婆生的,离婚后,乔东望跟着乔漫山。
乔东望很得乔千峰宠爱,由于溺爱过度,乔东望染上毒瘾,被送到戒毒所,戒毒成功后,乔漫山就把他送出了国。
二儿子乔北韫,被公认为是乔家下一代接班人。他是乔漫山和第二个老婆生的,他的第二个老婆在乔北韫十五岁那年,被发现有了外遇,被乔家赶出门。
小儿子乔南钰是跟第三个老婆苏晓蕾生的,由于老来得子,乔漫山很宠小儿子。乔千峰有了大孙子的教训,虽然宠小孙子,但是一直把握着分寸。”
简世国啧啧称奇,“大户人家就是不一样啊,娶老婆跟闹着玩似得。”
叶永辉:“你是要是乔漫山,说不定还没有人家好呢。”
简世国哈哈大笑,“还真不一定。”
笑过后,大家又沉默了。从发现乔南钰失踪,到派人寻找,才一个多小时,却一直没有找到人。掳走乔南钰的,是个对乔宅很熟悉的人。
本着大胆猜测,小心求证的想法,阮晴道:“本来乔北韫可以顺理成章成为乔家产业的继承人,偏偏乔漫山又生了个小儿子,我要是乔北韫,不会喜欢乔南钰的存在。”
贺仲明:“你这思想太黑暗了,那只是个八岁的孩子,能威胁到乔北韫?”
阮晴摇头,“你太小看人性了。”办案多年,什么样的事情没有见过,“萧队,要不要叫乔北韫过来问问?”
“这个时候把他叫过来,会加重事态的发展,如果真是乔北韫干的,我们很有可能会打扫惊蛇。这样,小阮、小贺,你们跟我一起去乔家,到现场问。
老简,你们查一下乔宅附近的监控,时刻盯着,如果有可疑人员,立刻扣下。”
……
乔家小儿子走失的消息,不胫而走。很多人私底下议论,是因为争夺家产,小儿子才做了牺牲品,矛头直指乔北韫。
乔家大宅内。
乔北韫跪在地上,乔千峰上座,乔漫山和苏晓蕾坐在乔千峰的右手边。苏晓蕾还是穿着宴会的衣服,她没有心思换,皱皱巴巴的。她怨恨地瞪着乔北韫,恨不得瞪出几个血窟窿。
“爸,平常北韫就瞧不上小钰,您又将您一半的股份给了他,北韫怀恨在心,这才对小钰下毒手。”
乔北韫冷笑,“我就算再不是人,也不会绑架一个孩子。他才多大,就算有了爷爷一半的股份又能怎么样,他还能翻出来浪来。苏姨,你别血口喷人!小钰走失那会儿,我还在宴会上,宾客们都能给我做证。”
“你人虽然在宴会上,可你能指使手下的人去干!宅子里的安保,还有那些佣人,哪个不是你雇来的。”
“苏姨,你这样说就太冤枉我了,我现在是乔家的掌舵人,这些人我不雇,谁雇,你吗?”乔北韫的态度激怒了苏晓蕾,“是你,就是你!你派人掳走了小钰,你还我小钰!”
苏晓蕾疯了,扭住乔北韫就要打。
乔千峰爆喝一声,“干什么?!我还没死呢!闹什么闹!咳咳……”乔千峰咳得脸色发红。
乔漫山赶紧给他顺气,“爸,你保重身子。”
乔千峰一把推开他,“都是你干的好事!娶了一个又一个,要不然怎么会有这么多事!”
乔漫山不敢争辩,暗暗瞪了苏晓蕾一眼,让她收敛些。
苏晓蕾嘤嘤地哭起来,在乔家,小钰是她唯一的依靠。将来还要靠他在乔家站稳脚跟,他要是没了,她在乔家就什么指望也没有了。
乔南钰,必须找到!
11. 豪门儿童失踪案(三)
萧景赫带着阮晴到乔家的时,正是剑拔弩张的时候,萧景赫恍若未闻,径直走近厅内,“看来我们来的不是时候。”
乔北韫赶紧站起来,走到乔漫山身边,审视地望着萧景赫。
乔千峰道:“让你们看笑话了,请坐,看茶。……小钰的事怎么样了?”
萧景赫和阮晴依次坐下,萧景赫道:“还没有眉目,我们已经扩大了搜索范围,相信只要还在津口市,就一定能找到。”
“唉,我可怜的孙子,他还那么小。”
苏晓蕾闻言,又哭起来。
萧景赫暗暗瞥她一眼,“我们来是有些问题要问一下,还希望乔老爷子配合。”
“一定一定,想问什么尽管问。”
“当天,老爷子一直在宴会厅,又极疼爱孙子,我们就掠过了。”他看向乔北韫,“二公子得问问,人在哪里?”
乔北韫一副我就知道的表情,“我一直在宴会厅,你可以去问宾客,我是后来才知道。”
“怎么知道的?”
“家里发生这么大的事,安保队长第一时间就给我汇报了。”
“之后呢?”
“我想着小钰也许是贪玩,这么多人找,肯定能找到,我就留在宴会厅现场安抚宾客们,我是等宴会散了,才知道人还没有找到,之后我就跟着安保队长一起,在宅子里找人。”
“安保队长呢?”
“昨天累了一晚上,这会儿估计在休息了。”
“那麻烦叫他过来吧,另外,我们还需要采集其他人员的口供。”
乔千峰道:“传话下去,极力配合萧队长办案,谁要是不配合,立刻滚蛋!”
萧景赫道:“多谢老爷子,那我们现在就去了。”
“就你们三个?”
“我在附近派出所调了人手过来。”
乔家的安保人员有三十几个,绿化、保洁、厨师、帮厨……七七八八算下来,有六七十人。
宴会当日,除了在自己岗位上的,有回家的,有约了朋友去喝酒的。口供采集下来,竟然没有一个人见到乔南钰。
阮晴站在乔南钰失踪的地方,试图给犯罪嫌疑人画像,却发现先依然遗留在现场的痕迹太少,无从画起。她沿着乔南钰走丢时的路线,从院子里走起。
一开始,乔南钰一个人在玩遥控玩具,他追着玩具车跑,跑到了主路上。主路上宽敞,路也平整,玩具车跑的更快了,他依然追着车玩。
突然他抬起头来,朝南边看了一眼,那边一定有什么在叫他,他这次走过去。
叫他的人,让他感觉不到危险,那这个人,是他熟悉的人,他信任他。
阮晴问安保队长,“谁跟乔南钰熟悉?”
“要是搁在以前,乔南钰就是主子,我们就是奴才,奴才跟主子,可不敢攀关系。而且,小少爷的脾气有点怪,要是不合心意,又哭又闹的。
我们都是出来打工的,就想赚点钱,过安稳日子,能不招惹他,就不招惹他。”
“有人特别不喜欢乔南钰吗?”
“这个……也说不上不喜欢吧,就是不想跟他接触,这样的人有好些,大家基本上见了他,都避着走。”
“有没有因为乔南钰,被辞退的员工。”
“前段时间有一个,不小心踩坏了小少爷的玩具,小少爷上去就咬人,硬生生给咬下一块肉来。啧啧,特别吓人。太太给了赔偿,那人就辞职了。”
“他叫什么名字?住在哪里?”
“他叫吴攀,住的地方不远。出了宅子往右边走,见到桥再往左拐,直着走,有个小区,他就住在里面,门牌号我写给你。”
阮晴得了地址,跟萧景赫讲了一声,就准备过去。
彼时,天快黑了,她一个小姑娘单独过去,萧景赫不放心,她又是实习生,没有办案的权利,萧景赫便跟她一起过去。
吴攀住在一处老小区,房子是父母留下来的,年近三十,还未结婚。
吴攀在家里养伤,大腿上的肉还没有长好,走路一瘸一拐的。
阮晴看到他第一眼,就知道不是他。他长得有点凶,小孩子不会喜欢。若是他出现在乔宅,乔南钰恐怕会绕着他走。
萧景赫依然例行询问,“吴攀是吧,昨晚你在哪儿?”
“我去医院换药了,伤口感染了。”吴攀撸起裤管,给萧景赫看,大腿上绑着纱布,轻微渗血。
“为什么在乔家辞职?”
“小祖宗太难伺候了,我就是不小心踩了下他的玩具,又没有踩坏,他就不依不饶的,还咬我。”吴攀提起乔南钰,一脸恨意。
“他失踪了,你知道吗?”
“失踪?呵,那是早晚的事。这小祖宗,仗着自己家里有钱,又是老幺,从来不把我们这些人看在眼里。那时候,有个刚来的帮厨,跟做绿化的大叔是亲戚,休息的时候,帮着剪了树枝,被他看到了,他非说大叔偷懒,还说帮厨切的菜有青草味,这不是故意找茬么。”
“还有吗?”
“有,他还扎了二少爷的汽车轮胎,被二少爷知道后,骂了他一顿,他就跑去太太那里告状,结果老爷就把二少爷骂了。反正这个小祖宗就是个小魔王,他还抓了虫子,扔到二少爷的女朋友身上,可把那个女孩子吓坏了,自此后就没再去过乔宅。”
阮晴咂舌,“没人管他?”
“二少爷一管,老爷就护着,只有老太爷骂他的时候,没人敢吱声。”
“有没有什么人跟他能玩到一起?”
“还真有一个,年纪跟他差不多,带到乔宅来过,两个祖宗差点闹翻天。”
“叫什么知道吗?”
“我听他叫他qiqi,哪两个字不知道。”
“谢谢配合。”萧景赫和阮晴离开,两人一夜没有睡,又忙活了一天,眼睛特别红,眼底发涩。
阮晴道:“要回乔宅吗?”
“先去问问这个qiqi是谁。”
“乔南钰失踪,应该很多人都在暗地里庆幸,掳走他的人,有没可能像吴攀一样,受过乔南钰的迫害。”
“现在下结论还早,更何况,一个成年人怎么会向孩子报复。”
“那要是个精神不正常的呢,很多连环杀手心理或多或少会有些问题。”
萧景赫白她一眼,“乌鸦嘴,只是儿童失踪,没有连环杀手。”
连环杀人案,可是最难破的案子,他可不能遇到。
阮晴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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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色凝重,他有种感觉,这事不简单。
再次回到乔宅,贺仲明已经带着人离开了。苏晓蕾还在等消息,其人都去休息了。
苏晓蕾歪着身子,眼看着要撑不住。她见到萧景赫,眼睛立刻亮了起来,“萧队长,有消息了吗?”
“乔南钰跟一个叫qiqi的关系好吗?”
“两个孩子经常一起玩。”
“这位qiqi是他同学?”
“是他幼儿园的朋友,读小学后,去了不同的班。”
“全名叫什么?住在哪里?”
“他叫沈奇,住在哪里我不清楚,怎么了?他跟小钰失踪有关?”
“我们有些问题想问问他。”
苏晓蕾哦了声,情绪不高,一个孩子能问出什么问题,“这……恐怕不太方便,这么晚了。”
“那麻烦您联系下,联系好了,打电话给我。”萧景赫给了她一张名片。
苏晓蕾捏着名片,神情哀婉,“萧队长,你说小钰他会不会……”
“我们不做预判,一切等找到乔南钰再说。”
两人告辞出来,萧景赫道:“我送你回去。”
“谢谢,你也回去休息下吧,换身衣服,衣服都嗖了。”
萧景赫闻了闻,自嘲地笑笑,“干刑警就这样,等你干时间长了就知道了,身上犯酸味还是好的,有的时候蹲嫌疑人,几天几夜不睡,身上都臭了。”
阮晴笑笑,她当然知道。
一路无话,萧景赫径直送阮晴到家,车子拐了个弯,回去了。
徐彩华在楼上瞧见,笑眯眯的,萧家小子可比东方家的靠谱多了,女儿要是跟他在一起,她一百个赞成。
阮培良瞧见老婆的样子,笑道:“什么事这么高兴?”
“没啥,就是看到小赫送晴晴回来了。嗯,还是晴晴高明,近水楼台先得月啊。”
“她高明会跟着东方岩那小子屁股后面跟了这么多年。”
“现在不是好了吗,对了,上次说的退婚的事,你可上点心。”
“我跟东方刈约时间,他老说忙。”
“要我说你什么好,我来约。”
……
别墅内,乔北韫坐在沙发上,茶几上放着一瓶洋酒,酒瓶打开了,瓶塞随意扔在茶几上,玻璃杯里,倒了小半杯。
面前站着一个男人,男人垂着头。
乔北韫喝了口酒,把玩着酒杯,抬头斜睨着他,“你再说一遍?”
“我们到的时候,小少爷已经不见了,我们只捡到了玩具。”他把玩具车放到茶几上。
乔北韫的眉毛忍不住跳了几下,“你捡回这个做什么?!生怕别人不知道我想绑架乔南钰!”
“那我扔了!”
乔北韫扔起酒杯砸在他身上,“你动动脑子,扔到哪里去?!老宅里都被警察翻了个遍,这个时候扔回去,你找死么!”
男人的衣服上往下滴酒,他紧闭着嘴,不敢吭声。
乔北韫捏着眉心,他还以为事成了,按捺着心里的欢喜跟他们演戏,没想到自己的人没有绑架到乔南钰,乔南钰让别人绑走了!
到底TM的是谁跟他抢生意,要让他知道,他要他好看!
12. 豪门儿童失踪案(四)
距离乔南钰失踪已经过去了36个小时,依然毫无进展。简世国和毛宇排查了乔宅周边的监控录像,没有发现乔南钰的身影,不得不扩大范围,继续排查。
乔南钰失踪的消息在网上发酵,豪门、失踪、孩子、三婚、家产等字眼成了高频搜索词汇,各版头条、微信群都在议论这件事,甚至有好事者打电话到公安局里。
郭局不得不做紧急公关,表示会尽快找到乔南钰,请大家不要再打电话到公安局,影响同志们办案,他还号召大家,踊跃提供线索。
一时间,局里又收到了很多提供线索的电话,民警们不得不逐个筛查。
郭局叫萧景赫到办公室,“乔漫山怎么回事?儿子失踪,恨不得全天下都知道,他就不怕把嫌疑人逼急了,孩子凶多吉少!”
“这些有钱人家,脑子里想的跟咱们不一样。”
郭局白他一眼,说得跟他家里没钱似得,“你也就仗着你哥人好。”
萧景赫笑笑,话锋一转道:“我有个大胆的想法。”
“你哪次的想法不大胆,尽管去做。”郭局信任萧景赫的能力,不然也不会提拔他当队长。
萧景赫出了郭局办公室,大步流星,喊道:“阮晴,叫上法医,跟我走!”
阮晴正在电脑上查档案,闻言,急忙给屠小龙打电话,收拾了东西,小跑在萧景赫后面。屠小龙拎着设备,一路小跑,上了车,一边系安全带,一边道:“每次都这么急,就不能提前打个招呼。”
“命案也不提前跟我们打招呼啊。”
屠小龙语结,打嘴仗就没有赢过。
阮晴看车子行进的方向,是去乔宅,道:“你怀疑乔南钰还在乔宅?”
“老简和小毛都快把监控盯出花来了,都没有找到乔南钰的身影。而且乔南钰自失踪后,进出乔宅的人都被监视着,孩子被带出去的可能性极小。若是还在乔宅,那就是藏在什么地方。”
阮晴立刻想到让她浑身发毛的地方,脑海里有什么一闪而过。
萧景赫放上警铃,一路呼啸,到了乔宅。
在路上,阮晴已经提前联系了苏晓蕾,她已经等在门口,跑上前道:“萧队长,你们找到小钰了?”
“再等等。”
希望在瞬间破灭,苏晓蕾两天来水米未进,闻言,身子晃了一晃。
阮晴扶住她,“您等在这里。”她小跑着跟上萧景赫。
苏晓蕾想跟上去,奈何身体不济,看着他们行走的方向,不知道为何,心里发起了慌,抖着手摸出手机打电话。
越是接近那个地方,阮晴的心里越是发毛,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她抚了抚手臂,脸色很难看。
萧景赫的脸色也好看不到哪儿去,如果真的是这里,当天晚上就错过了最佳营救时间。
三人穿过灌木丛,来到大门前,门上挂着U形锁,仿佛在告诉来人,禁止进入。
萧景赫嗤一声笑,从兜里掏出一串钥匙环,拿了个细铁丝,塞到钥匙孔里,吧嗒一声,锁打开了。
推开门,风吹过草丛,呼啦啦的响,三个人同时望向门内,年久失修的偏房正对着三人,门没有上锁,只虚虚掩着。
三人默契地戴上手套,萧景赫走在前面,拂开乱草,脚下,一步快似一步。踏上台阶,推门进去,房间里一股霉味。
阮晴站在萧景赫身侧,皱了皱鼻子,“有尸臭。”原来这就她心里发毛的原因,在上一世,她没有这样的预感,看来是原主的能力。
屠小龙:“狗鼻子,为什么我什么都没有闻到?”他吸了吸鼻子,拼命闻。
阮晴一边皱鼻子,一边往里走。
光线透过门口照射进来,幽暗的房间顿时亮堂了许多。
房间内摆放着旧式的桌椅、博古架,屋顶吊着一层蜘蛛网。两边各有一个耳房,进到其中一间,里面放着一张木床,一个脸盆架,阮晴闻了闻,摇摇头,又走进另外一间,相同的布置,只不过墙上多了一幅一人高的山水画。
这一间,有明显的尸臭。
她叫萧景赫,“在这边。”
萧景赫率先走进去,趴下身子,先看床底下,床底下的灰尘很重,没有放过物品的痕迹。
阮晴摸了摸床板,一层厚重的灰,这得多久没有人来过了。脸盆架上放着一个脱了瓷的洗脸盆,同样布满灰尘。
萧景赫道:“这脸盆是上个世纪的东西。”的确,脸盆底还绘着鱼戏莲花的图案,就这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房间里的东西,一眼都能望到头,尸臭是从哪里传出来的?
萧景赫和阮晴同时看向山水画,萧景赫先一步把画摘了下来,画后面有一个洞,能容一个成人通过,味道就是从这个洞里飘出来的。
屠小龙惊愕,“这都能被发现,你们可真牛。”他皱皱鼻子,这回闻到了尸臭。
萧景赫并没被夸的欣喜,反而眉心紧皱,尸臭能从洞里飘出来,尸体得是个什么样子。
他卷好画,弯身钻了进去。阮晴紧随其后,屠小龙殿后。
洞内只能匍匐前行,又暗,三人只好打开手机电筒,一边爬,一边给自己照亮。一段后,渐渐宽敞,人也慢慢站了起来。
洞内很闷,尸臭味越来越重。
阮晴闷了一身汗,由于味觉灵敏,呼吸有些不畅。
她眯起眼睛,追随萧景赫的背影,手机电筒的灯光不停晃动,越往里走越黑。耳边是他强有力的脚步声,身后是屠小龙的呼吸声,阮晴的心安定了不少。
突然,萧景赫停住了,阮晴用手机电筒照了过去,发现前面是一个铁栅栏,栅栏用链条锁锁着。萧景赫故技重施,三两下就把锁打开了,走了进去。
里面是一间地牢,墙上挂着一盏幽暗的灯泡,旁边的凳子上放着钩子、烙铁、鞭子等刑具,再往里是四个并排的牢房。牢房的门开着,阮晴拿起手机照过去,瞧见了地上的东西,脚步一顿。
萧景赫从兜里掏出鞋套戴上,朝里走。阮晴急急忙忙套上,跟在他身后。
第一个牢房里,摆放着四具尸体,不大,一看就是小孩子的。三具已经成了白骨,一具严重腐烂,腐烂的尸体被砍去了双手,另外三具由于已经白骨化,得要检查下才能知道是否少了身体哪个部位。
阮晴进入第二间牢房,里面也有尸体,尸体生了蛆,地上流淌着尸水,根本无处下脚。
阮晴退了出来,进入第三间,萧景赫在里面,手上拿着玩具车的遥控器,地上摊着一具新鲜的尸体,尸体穿黑色小礼服,脚上的皮鞋不见了,连着一同不见的还有他的一双脚。
萧景赫的脸色铁青,当晚,如果他再细心些,进到这里,说不定孩子就不会死。
阮晴掏出手机,准备叫人,却发现没有信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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屠小龙拿出设备,查验尸体,“尸僵已经形成,且是最硬的时候,至少死亡了9个小时。现在9点半,也就是说孩子是19号凌晨被杀的。
尸体的脖间有淤青,大小类似成人手指,应是被掐死的。双脚的断处平整,地上有血迹,是死后不久被一刀斩断的,利器很锋利,凶手的动作熟练,一气呵成,是个老手。
萧队,叫人吧,这么多尸体,这是大案啊。”
突然一阵呕吐声传来,三人转过身去,乔漫山跟着进来了,正扶着墙呕吐。
萧景赫的脸色不善,“你一直知道这里有间地牢,所以那晚才阻止我们进来查看,你跟凶手是什么关系?”
“我……呕……”乔漫山根本没有办法讲话,他转身朝外走,想要尽快离开这个鬼地方。可他不知道的是,他心心念念的小儿子就躺在里面。
除了屠小龙留在现场,其余人离开了地牢。
萧景赫打电话给郭朝,这么大的事,必须向上级汇报。
乔漫山脸色蜡黄,无力地坐在落满灰尘的木床上。苏晓蕾坐在他身边,扶着他的手臂,问阮晴,“警官,找到小钰了吗?”她的声音沙哑,眼窝深陷,眼底下一大片青紫,就像吸食过du品一样。
阮晴询问地看向萧景赫,萧景赫点点头,阮晴道:“找到了,他……”
乔漫山的身子突然僵直,颤着声音道:“小钰在里面?”
阮晴点点头,“已经遇害了。”
乔漫山的身子一软,直直倒了下去。
苏晓蕾张着嘴巴,眼睛瞪的溜圆,她维持着扶着乔漫山的姿势,根本没有察觉乔漫山已经晕倒在床上。
萧景赫赶紧掐人中,揉胸口。
苏晓蕾啊一声,突然哭了出来,“小钰,我的小钰!”她猛然起身,朝着洞口冲去。
萧景赫:“拦住她!”
他说话的同时,阮晴已经抢先一步,挡在了苏晓蕾面前,“你不能进去!”
“让我进去,我要找我的小钰,你放开我!小钰,小钰!妈妈在这!妈妈在!”苏晓蕾疯了似得推阮晴,推不动就打,疯了一样。
阮晴咬牙顶着,乔南钰死的太惨了,让她看见她会受不了,还会破坏现场。
苏晓蕾却不管不顾,仍旧往里冲,阮晴幽幽叹口气,一个手刀下去,苏晓蕾就晕了。
萧景赫的眉角抽了抽,手上一用力,乔漫山醒了过来,嗷一声就哭了,后悔、自责、愧疚,心中种种情绪,“小钰,爸爸对不起你啊。”
阮晴扶着苏晓蕾躺在乔漫山身侧,蹙眉望着他,“先别嚎了,当时为什么拦着我们?”
乔漫山一抽一抽的,考究的西装弄的皱皱巴巴,后背上全是灰尘,脸上涕泪横流,完全没了往日豪门老爷的形象。
萧景赫:“还想再瞒下去?或者我们把你抓到局里,让你好好交代,为什么地牢里有那么多孩子的尸体?”
“除了小钰还有?”乔漫山震惊,他看了一眼就吐了,哪里看得到有多少。
“这些孩子无缘无故死在乔宅,跟你们脱不了干系!”
“不,跟我,跟乔家一点儿关系都没有!我拦着你们是因为这个地牢里曾经出过事,事关家丑,不想让你们知道。”
“出过什么事?地牢真正的入口在哪儿?”
乔漫山知道,事到如今,不得不说了。
13. 豪门儿童失踪案(五)
那是1970年,乔家家大业大,被有心人惦记,安了个地主成分。
乔千峰气不过,他们家是有钱,可他们家当年也救助过难民,资助过ge命,保护过地下dang啊,如今,却要翻脸不认人。跑去找他们理论,结果被揍了一顿,扔进了niu棚。
乔千峰的父亲乔百桥是见过世面的,知道跟下面这些人讲不通,就送了礼求人。正是风头浪尖上,那人也不敢太偏袒他,给他出主意,让他把钱捐了,把宅子让出来,买个平安。
乔百桥生气啊,没想到打走了小日子,还被自己人欺负。他连夜把钱转移了,把剩下的钱、粮全部捐出去,在宅子的东南面砌了堵墙,剩下三间房,其余的都给了公家。
又好说歹说,才把乔千峰弄回来。
乔千峰伤的很重,乔百桥不敢拿钱给他看病,好在自己会些医术,便配了草药给他吃。乔千峰的伤,才一点点好起来。
其实乔漫山上面还有一个姐姐,叫乔妮儿,年芳十八,长得很水灵,气质好,又饱读诗书,家里当公主似得养着,被惯出了些脾气。
看到父亲受罪,爷爷为求人,连腰板都弯了,好几口人挤在一个小房间里,连佣人都没有,心里的气就没有顺过。
乔妮儿是个有主意的,她跟谁都没有讲,就找当时的治安主任理论去了。结果没有理论成,反而被欺负了,回来后,就割了腕。幸好发现的及时,被救了回来。
自此后乔妮儿就变了,她变得尖酸刻薄,稍有不顺心,就摔东西,把家里仅剩的那点家当都摔没了。
乔百桥接连受打击,气闷郁结,咳出了一痰血,便躺在了炕上,没再下过地。
乔千峰还伤着,只好让12岁的儿子乔漫山去上工,挣点工分,赚点稀薄的口粮钱。
乔千峰的妻子李寒香是大户人家出身,从小过着养尊处优的日子,这么小一个地方,吃什么没有什么,加上女儿又受了欺负,不久就病了。
一家五口,只剩下乔漫山一个全须全尾的。
那治安主任自从欺负了乔妮儿,心里就放不下了,他拎着东西到乔家提亲。治安主任已经三十了,长得又圆又锉,笑起来满口黄牙。
女儿被这样的人欺负,乔千峰气得浑身直抖,直接赶了出去。
治安主任官不大,瘾不小,连我主任的面子你都敢驳,我让你的日子不好过。
三五天时日,街头巷尾就流传出乔妮儿偷人的流言,连身上的胎记都讲得绘声绘色。
你不是不嫁吗,我让你以后嫁不成人!
也不知道这话怎么就传到了李寒香的耳朵里,气得一口血吐了出来,隔天人就没了。
还不敢让乔百桥知道,一家三口压着声音哭了一夜,天亮后,乔千峰拿草席裹了李寒香的尸体,草草葬了。乔千峰在坟前保证,等哪天朗朗乾坤了,再给她风光大葬。
那天,乔妮儿在李寒香的坟前跪了很久,她又成了那个大家闺秀。
乔妮儿跟乔千峰说:“爸,我嫁。”
乔千峰不肯,乔妮儿就拿死威胁他,“我名声已经坏了,没人会娶我,他是治安主任,嫁给他,不亏。妈已经死了,我不能再失去你们。”
乔千峰抱着女儿哭了一夜,第二天就找到治安主任,说同意这门亲事。
治安主任还端上了,“乔妮儿如今就是个po鞋,我不娶没人要她,要嫁给我可以,拿一千块钱来。”
乔千峰心里的火突突往外冒,想到被谣言重伤,死活都要嫁的女儿,强压住怒火,“我家的钱都捐了,别说一千,就是一块也拿不出来啊。”
治安主任乜斜着眼睛,“乔千峰,你能骗过别人,骗不过我。你们家只有乔漫山上工,还是半个,家里却不少吃喝,哪里来的钱?你捐了多少,剩下多少,只有你自己心里清楚。”
“我的伤一直没好利索,孩子妈和爷爷都病着,妮儿又不好,离不得人,没有时间上工。家里吃的都是原来的陈粮,马上就要见底了,但等着我的伤好了,上工赚钱。你要是能娶了妮儿,家里少一口人吃饭,我们感恩戴德呢。”
治安主任笑着伸出五根粗短的指头,“五百,不能再少了。”
“两百行不行?”
“打发要饭的呢!滚!”
乔千峰回到家,气得饭都没有吃,那是他捧在手心上养大的女儿,被糟蹋了,还要倒贴钱,不嫁,不嫁了!
乔妮儿却把耳环拿了下来,“爸,当了吧。”
乔千峰捏着还有女儿体温的耳环,眼泪又落了下来。
这副耳环是乔妮儿15岁生日,乔千峰托人特意给她打的,水滴状翠绿的玉石,镶了一圈钻。
耳环卖了480块,乔千峰又当了衣服上的银扣子,凑够了五百块。
结婚那天,乔妮儿连红衣服都没有穿,就过了门。
乔百桥问孙女去哪儿了,乔千峰瞒着他,说去朋友那玩几天。乔百桥还念叨着多玩几天,透透气,家里的日子不好过。
乔千峰一直没合眼,到了后半夜,听到门响。乔千峰一个咕噜爬起来,这才想到门没有锁,他趿拉着鞋往外跑,却看到女儿站在院子里。
乔妮儿的衣领被撕破了,脚上没有穿鞋,浑身是血,她呲着牙,笑得很开心,“爸,我报仇了!”
乔千峰赶紧把大门锁上,拉她进屋,他早该想到的,这孩子性子烈,不会轻易服软。
乔妮儿:“天亮我就去自首,不会连累你跟小山,我就是来跟你说一声,让你宽心。”
他能宽心吗,去自首就是去死,治安主任也不是好东西,每年不少人折在他手里,死就死了。
可是把女儿藏哪儿?三间房,一眼就望到头。
屋里突然传出乔百桥的声音,“是妮儿回来了吗?”
“爷爷是我,我等下就走。”
乔千峰死死拽着她,不肯松开。
乔百桥:“峰啊,你还记得小时候你玩捉迷藏,爸爸跟你说的地方吗?”
乔千峰的脑袋里嗡的一声,拉着女儿出了屋,径直往东北角走。
乔妮儿:“爸,没用的,他们会找过来的。”
乔千峰闷着声继续走,到了北面墙头,抬手,在肩膀齐平的位置,摁下去了一块砖,一道暗门打开了。
乔妮儿瞪圆了眼睛,“这是?”
“你以为当年你爷爷是怎么私藏地下党的。”乔千峰拉着乔妮儿进了门,里面是条暗道,暗道里每隔一段路就会有一个火把。乔千峰用火折子点燃,走到尽头,是一间地牢。
地牢里有四个房间,房间里放了一些吃食和水。
乔千峰道:“你先躲在这里,等风声过去了再说。”
乔妮儿含泪点头。
乔千峰留下她,便回去了,把乔妮儿留下的痕迹清理掉。
第二天,治安主任被杀的消息传来,他死得很惨,身上中了数刀,下半身被砸烂,血溅的到处都是。
乔家首当其冲,治安员围着乔千峰,让他交出乔妮儿。
乔千峰假装不知道,无论治安员怎么打,就是不松口。治安员打累了,活动着筋骨,把仅剩的三间房翻了个底掉,最后拔下了乔千峰衣服上仅剩的一颗银扣子,离开了乔家。
本以为这事就此揭过,谁知道,乔妮儿的肚子竟然大了起来,乔妮儿根本不想要。
乔千峰不敢托人买打胎药,就旁敲侧击地问乔百桥,药长什么样,到附近的山上碰运气。没想到一个不小心,扭伤了脚,不得不一瘸一拐地回了家。
乔妮儿本以为杀了治安主任,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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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活就有了希望,没想到老天又砸下来一块大石头。她望着脚上缠着纱布的父亲,哭了一夜。
乔千峰劝她,不如把孩子生下来,孩子是无辜的,乔家也算有了后。
乔妮儿不吭声,第二天,乔千峰过来送饭,见到女儿满头白发,眼角长出像蝴蝶翅膀一样的斑,吓得险些将食盒扔了。
乔妮儿傻笑着,“爸,你来了,妈呢?妈怎么不来看我?”
乔千峰的眼泪立时就下来了,他抱着女儿,“妈妈出门了,过几天就来看你。”
乔千峰每隔几天就送饭过来,不敢让乔漫山和乔百桥知道。
七个月后,乔妮儿生下了孩子,是个男孩。
乔千峰抱着孩子的那刻,心里百味杂陈,他不知道如何抚养这个孩子,更不知道将来长大了,如何告知他的父亲是谁。
孩子见不得光,只能养在地牢里。
乔千峰到地牢的次数越来越多,引起了乔漫山的注意。
有一次,乔漫山偷着跟踪乔千峰,看到了满头白发的姐姐和襁褓中的孩子。
乔漫山正是年轻气盛,这个孩子象征着姐姐的凌辱,他不配活在世上!
乔漫山一下子冲过去,“把孩子送走,他不配留在乔家!”
乔千峰怔住,抱紧怀中软软糯糯的一团,“他的身上有一半流着你姐姐的血。”乔千峰已然舍不得放下。
“可她是姐姐受欺负的证明,他不该活在这个世上!”
乔妮儿突然拍手笑起来,“他不该活着,他该死,哈哈……”
乔千峰怕乔漫山继续刺激乔妮儿,把孩子放到女儿怀里,推着他往外走,“赶紧走,这事谁也不准讲,听到没有!等孩子大一点儿,我就把他送走,你别再来了。”
乔千峰怕乔漫山逼他送走孩子,忍着不去看,地牢里有足够的吃食,女儿应该没有问题。
三天后,乔千峰趁着乔漫山上工,偷着去了地牢,一进去,他的头发就炸了起来,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
赶紧往里跑,没看清脚下,重重摔了一跤,跌跌撞撞爬起来,被眼前的景象惊得浑身瘫软,他紧紧捂住嘴巴,无声尖叫。
房间内,乔妮儿呆坐着,手上、衣服上全是血,嘴角一块凝结的血痂,发梢像曾经浸泡在血泊中。面前的襁褓摊开着,上面亦是血。
她似乎听到动静,朝乔千峰看过来,绽开了笑容,“爸,我把孩子吃了,他又回到了我的身体里,他没了。”
乔千峰整个人都在发抖,他不敢迈动步子,不敢看襁褓里像破布娃娃一样的孩子,更不想听乔妮儿说话,他希望她说的是疯话,胡话。
乔妮儿偏要击碎他的幻想,她抱起了襁褓中的孩子,“爸,你看。”
孩子脸上的肉已经没了,只剩下森森白骨,小胳膊上的肉被撕裂,血管露在外面,还在往下滴血。
乔千峰再也忍不住,疯狂的尖叫、呐喊……
魔鬼,她是魔鬼!
他转身往外跑,连滚带爬,他要离开这里,他不想再看到这个女儿,不,她不他女儿,她是魔,她是鬼!
乔千峰病了,病的一直说胡话,乔漫山一边上工,一边照顾他,顾不上地牢的母子。
等乔千峰的病好了,乔漫山又提起把孩子送走的事。
乔千峰无力地道:“把地牢的门封死吧,让他们母子都呆在里面。”
“可是姐姐……”
“她不是你姐姐,她是疯子,是魔鬼!”乔千峰颤着声音,无力吼道。
乔漫山嘴上应着,夜里,趁着乔千峰睡着,偷着去了地牢。孩子已经被啃完了,只剩下一具白骨,乔妮儿阴冷的笑容就像寒冬塞在衣服里的冰块,直冷到心里。
乔漫山被吓着了,连夜封了地牢。
14. 豪门儿童失踪案(六)
“你姐姐被封在里面一直没有出来?”阮晴只在书上看到过那个时代,知道那时候死了很多人。此时听乔漫山讲述亲身经历,才明白,那个时候的人过着多么可怕的日子。
乔漫山的眼底全是恐怖,好像又回到了那晚,“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父亲有没有再进去过。我们家平反后,□□u把老宅还了回来,我们就搬到了主屋,这里就一直荒着,没有人提以前的事,仿佛大家都忘记了。
那晚,你们要进去,我好像又看到了我姐姐,死亡的记忆突然出现在脑海里,我无法让你们继续探查。
后来我一直想,如果我不出现,不说那些话,我姐姐和那孩子是不是还活着。我姐姐一定是在怪我,小钰才会死在里面。萧队长,如果可以,你们能不能找找我姐姐的骸骨,我想葬了,就葬在我妈旁边。”
“清理案发现场的尸骨是我们的工作,一旦找到你姐姐,警方会还给你们的。我问你,除了你们,还有谁知道地牢?”
乔漫山摇头,“那件事一直是家里的忌讳,没人提起过,更没有人提过地牢。”
不可能,如果没人知道,不会有人挖洞,还准确无误地挖到了地牢的位置。
萧景赫:“真正的入口在哪儿?”洞口太小,设备和人员都无法进入。
乔漫山浑身虚脱,他看了眼仍旧昏迷的苏晓蕾,缓缓起身,出了屋,走到北面墙头,“就是这里,这堵墙是我后来封起来的,我叫人砸开。”
乔漫山打了个电话,很快安保队长带着两个安保人员过来,每人扛着个锤子。
乔漫山在墙上虚虚画了个圈,“把这块拆了。”
一个安保人员上前,一锤子下去,墙上顿时被砸出来一个大洞,有了缺口,三个人很快将墙砸掉。清理掉砖头和水泥,乔漫山摆摆手,“到外面守着。”
他看了下位置,按下了其中一块青色的砖,暗门开了,门后是暗黑的通道。通道幽深,一股难闻的味道飘了出来。
众人退后几步,长时间的封闭,通道内需要涌入新的空气进去。
呜呜呜的警笛声传来,同事们到了。
简世国率先跑进来,他的脸色凝重,跟萧景赫对了个眼,萧景赫点点头。简世国的心里一沉,暗暗叹息,失踪案竟然演变成了人命案。
上报的时候,郭局还以为听错,让他重复了两遍,才确认是真的人命大案,立刻让他带人过来。怕人手不够,把二队一起调过来了,包括实习生东方岩,再加上痕检、法医,来了四辆车。
在乔宅门口,安保一看来了这么多人,吓的魂都没了,赶紧报告队长,队长对着电话骂,“你TM不知道小少爷失踪了吗,他们是来帮忙的,赶紧放进来!”
挂了电话,安保队长就给乔北韫发了信息。正在开会的乔北韫看到信息足足愣了二十秒,才反应过来,这是出大事了!站起来就走,会都不开了。
东方岩早就看到了阮晴,大家都是一起实习的,他和秋露露还没有出过现场,她却第二次出现场了,还是大案。东方岩的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嫉妒有之,羡慕也有之。
阮晴装作没看见他,跟简世国等人打招呼。
二队队长童海径直走向萧景赫,“郭局说了,一切听你指挥。”他的表情很精彩,心里不服气,偏又要装出大方的样子。怎么他就没有这么好的运气,查失踪案查出人命大案,这案子要是破了,至少得是个二等功。
萧景赫瞄他一眼,就知道他在想什么。童海这人,好强,要面子,什么都要比人家强,查案子也要大案要案,他是巴不得不要碰。
萧景赫:“里面的环境不好,照明条件有限,大家随身带好照明设备。情景不容乐观,大家做好心理准备。”
说完,跟法医要了个口罩,带路进去。童海嗤一声,至于吗,什么样的案发现场没有见过,还戴口罩,老子就是不戴!
二队队员一看,队长不戴,他们也不戴。
其余人摇头,萧景赫在局里是出了名的强悍,他都受不了,可以想象里面会是什么样。大家互帮互助,分发口罩,打开照面设备,鱼贯而入。
一进去,就闻到了浓重的霉味和尸臭,阮晴和萧景赫早有心理准备,其他人就不行了,纷纷皱眉,没想到这么难闻。
东方岩一个受不了,扶着通道墙狂吐。
阮晴目不斜视地走过他身边,还没到现场就吐,废物点心。东方岩歪头看她一眼,她为什么没事?胃里又是一阵翻涌,张口吐出一口秽物,饭算是白吃了。
在地牢门前,大家站定,一排四个房间,每个房间内放着不同数量的死尸,尸臭冲天。
二队队员的脸色顿时绿了,这特么怎么这么恶心。童海的脸也好看不到哪儿,用手扇着面前的空气,太味了。
屠小龙刚好查验完尸体,见他们进来,站了起来,“一共12具尸体,全部是孩子,且都是男孩,9具白骨化,一具严重腐烂,一具巨人观,还有一具就是受害人乔南钰,遇害不久。目前发现四具尸体的肢体残缺,另外的,有的白骨化,有的腐烂严重,无法判断。”
巨人观三个字让众人皱起了眉头,那是最让人恶心的尸体状态。
屠小龙满头大汗,衣服都湿透了,他稍稍喘了口气,这么多人,应该很快就能清理完现场。他只是查看了死因,尸体的姿势都没有动过,等着痕检过来固定证据。
痕检和法医开始干活。
萧景赫走到最后一个房间,里面有两具尸体,一具白骨化,另外一具就是巨人观,看身形是个七八岁的孩子。
到底是谁这么残忍?专杀孩子。
阮晴蹲下看一具白骨,白骨上没有任何受伤的痕迹,无法判断死因,她朝屠小龙走去,“屠法医,你查验尸骨的时候,看看有没有女人和婴儿的?”
屠小龙摇头,“我都看过了,没有。”
怎么会?难道乔漫山说谎?看他的表情不像,还是说当年另有隐情?
阮晴又挨个查了一遍,她查的很仔细,真的没有。她将情况汇报给萧景赫,萧景赫:“慢慢来,总会找到真相。”
东方岩艰难走到地牢门口,亲眼看着阮晴一具具查验尸骨,又看到膨胀到极致的巨人观,脸色发绿,弯下腰,又狂吐起来。
简世国正好拎着尸袋过来,一乐,“实习生,还能坚持不?”
东方岩拼命点头,他才不会输给阮晴。
简世国把尸袋塞到他手里,“拎出去,可别摔坏了,回头家属来了要闹的。”
尸袋的拉链没有都拉上,露出骨头,东方岩看了一眼,胃里又要往上翻,咽了口唾沫,将恶心压下去,拎着尸袋就往外走。
简世国嘿嘿地乐,转头看到正在把尸骨捡到尸袋里的阮晴,暗暗点头,还是小阮能干啊。
尸骨被一一清理出来,摆放在院子里临时清理出来的平地上。
乔北韫站在木漆大门处,他从来不知道家里还有一个地牢,自记事起,这里就锁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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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禁止任何人靠近。每年翻修,只要他一提到这里,父亲就大发雷霆。
他知道这里是家里的禁忌,可没人告诉他是因为什么。他曾经派人暗中调查,结果一无所获。
一具具的尸体并列摆放,乔北韫想过去看,可他不敢迈腿,怕看到不想看到的。
身后响起声音,乔北韫回头。乔千峰被人推着过来,他摆摆手,自己推着了轮椅到了乔北韫跟前,他已看到院子里的尸体。
“是你做的吗?”声音低沉,带着不容抗拒的质问。
“我从来没有来过这里。”
乔千峰哼了声,望向站在对面门口的苏晓蕾。
苏晓蕾踉跄着跑了过去,一个个拉开尸袋,既希望看到儿子,又害怕看到儿子。
她完全没有看到白骨的恐惧,一门心思寻找儿子。
萧景赫拎着一个尸袋出来,看到苏晓蕾疯狂的样子,停住了,手下意识收紧。
苏晓蕾似有所觉,缓缓站起,绝望中带着一丝祈求,“是小钰吗?”
萧景赫点点,将尸袋轻轻放在地上。
苏晓蕾的身体晃了晃,站在原地,不敢靠近。他不会再叫她妈妈了,活波可爱的儿子,成了冷冰冰的尸体。
她颓然倒在地上,一步步爬了过去,她的儿子啊,还那么小,就遭了毒手。
“小钰,妈妈来了,妈妈接你回家。”苏晓蕾跪在地上,颤着手,只触碰到了一点点儿子的脸,就缩了回去,冰冷,僵硬,带着寒意。
苏晓蕾捶着胸口痛哭,嘶哑的声音已经发不出,眼泪成河此时成了具象。
乔千峰剧烈咳嗽起来,白发送黑发人,还是隔了一辈的孙子,他恨不得死的是自己,为什么?为什么要杀孩子?有什么事冲他来,他老了,活够了!
乔漫山蹲在妻子身侧,扶着她,他看了儿子的脸一眼,就急忙错开。不知道为什么,儿子的脸跟那个婴儿的脸,诡异地重合了。他挽着妻子,“晓蕾,起来。”
苏晓蕾抓住他的肩膀,血红的眼睛里全是恨意,“乔北韫,一定是他,是他杀了小钰!”
“小钰是他弟弟,他不会杀小钰的。”
“他恨小钰,才要杀他!”苏晓蕾推开乔漫山,跑向乔北韫,“乔北韫,我杀了你!”她还穿着晚宴上的晚礼服,踩着高跟鞋,扑进灌木丛里,人跌跌撞撞往前跑。
乔漫山被推的一个趔趄,脚下一软,竟爬不起来了,“萧队长,帮我拦住她!”
不用他说,萧景赫已经叫简世国追出去了,不能在警察的眼眼皮子底下出事。
乔北韫面无表情,他看着气势汹汹而来的苏晓蕾,脑子里一片空白。
他没有杀乔南钰,可他打算绑架他,撤走了安保,若不是他撤走安保,也许乔南钰不会被杀。
乔北韫闭上眼睛,他有罪。
就在苏晓蕾伸手就要够到乔北韫的时候,一个人拦腰抱住了她,是阮晴!
简世国到底是个男人,又当着家属的面,不好对女人出手。简世国感激地看了阮晴一眼,挡在了乔北韫前面,“杀人偿命,杀死你儿子的凶手还没有找到,要是你死了,你永远不知道是谁杀了你儿子。”
阮晴在她身后道:“乔太太,我们警方会查清楚真相的,你冷静点。”
苏晓蕾根本听不进去,嘶吼道:“我冷静不了!我要他偿命!”
乔北韫绕过简世国,走到苏晓蕾跟前,“若是杀了我,能让你解恨,你就杀了我吧。”
15. 豪门儿童失踪案(七)
苏晓蕾反而愣住了,她仰头看着近在咫尺的乔北韫,只要朝前一点点,就能掐死他,她高举着双手,做出卡脖子的姿势。
乔北韫又往前走了一步,还特意把脖子递了过去,只要她愿意,随时可以要他的命。
苏晓蕾的两只手颤抖着,喉咙里发出呼噜呼噜的声音,突然双眼一翻,晕了过去。
两天来,接连遭受打击,又水米未进,苏晓蕾撑不住了。
阮晴没有料到她突然晕倒,措手不及,险些掉在地上,幸好乔北韫眼疾手快,扶了一把,“乔四,把夫人送回去,叫范医生过来。”
乔四就是安保队长,他叫了个人,和他一起扶苏晓蕾回去。
乔千峰从轮椅上颤颤巍巍地站起来,乔北韫急忙走过去,搀着他。因为剧烈咳嗽,乔千峰的脸很红,额头上出了汗。他紧紧抓着乔北韫的手,“扶我过去看看。”
乔北韫犹豫,怕乔千峰受不了,乔千峰捏捏他的手,“放心,什么样的大风大浪我没有见过,扶我过去吧。”
穿过灌木丛,一排尸袋里,一个尸袋单独放着,乔千峰知道那里放着孙子的尸体。
乔四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个马扎子,放在尸袋旁边。乔千峰坐在上面,俯下身子,颤着手,摸小孙子的眉眼。要知道他这么命短,就该宠着,什么规矩,都是狗P。
他把尸袋拉开,本想最后再看看孙子,没想到尸袋里,孙子竟然没了双脚,由于太震惊,乔千峰啊了一声,“他的脚呢?!”
乔北韫惊骇,蹲下去查看,双脚被齐齐斩断,断口处凝固了暗黑色的血痂。
萧景赫:“我们发现的时候就没有了。”
乔千峰又咳起来,咳声拉的很长,喉咙里像是堵了一口痰,咳完,他拿出手绢,擦去嘴角的涎水,“北韫,传我的话下去,所有人配合萧队长查案,要是让我知道,谁不配合,后果不用我说,他们也知道。”
乔北韫点点头。
乔千峰:“竟敢在乔家杀乔家的人,要是让我知道是谁,绝对不放过他!”
萧景赫的嘴角抽了抽,一直听说这位乔老爷子手段狠辣,当着警察的面还敢放狠话,“老爷子,现在是法制社会了,只要抓到凶手,一定会严惩。”
“那就麻烦萧队长了。”他看似客气地说了句客套话,萧景赫知道,乔千峰根本没有往心里去。
……
尸体全部运回市局,法医奋战了几个日夜,提取了11个死去孩子的DNA,又在乔南钰的脖颈处提取到了一组DNA,这组DNA是凶手留下的。
不知道是嫌疑人太自信还是挑衅警方,在杀死乔南钰的时候,竟然没有戴手套。
将嫌疑人的DNA在数据库中做比对,没有比对出一致的,也就是说嫌疑人没有前科。
地牢内没有发现凶器,刑具上没有检测出受害者的DNA,尸体上也没有发现利器伤的痕迹。连环杀手在杀人的时候,极少更换凶器,结合乔南钰的死因,推测其余受害人极有可能是机械性窒息。
在乔南钰遇害案中,地牢是第一案发现场,乔南钰的尸体周围,有明显的挣扎痕迹,尸体旁边有血泊,尸斑位于尸体背部,尸体未被移动过。
至于另外几名死者,由于时间隔得久,尸体状况又不好,一时无法判断。
简世国:“真是奇了怪了,门锁着,嫌疑人是如何带着孩子进去的?他怎么就知道这里有个地牢呢。”
贺仲明:“他可以有钥匙,门打开,再锁上。”
“你当是你家啊。”简世国翻白眼。
阮晴:“我觉得有可能,乔宅这么大,平常就乔千峰一个人住,这个地方又是乔家的禁忌,估计安保巡逻的时候都不会来。
嫌疑人恐怕也是利用这一点,才把犯罪地点选在这,很有可能是第一案发现场。”
简世国:“大摇大摆的开门实施犯罪?哪个嫌疑人这么强大的心理素质?”
阮晴不这么认为,“他杀了这么多孩子,要不是乔南钰失踪,没人会发现,在他眼里,犯罪形同儿戏。”
“我不信。”简世国摇头,“我办案多年,还没有见过这么嚣张的罪犯。”
叶永辉:“我觉得小阮说的有点道理。”
简世国白他一眼,叶永辉一直负责大后方,人好,就是在破案上面一直没有建树,他也不急,默默做着一队的后勤工作。
阮晴:“嫌疑人在生活中一直处于弱势,他想掌控别人,所以选择了更弱势的孩子。有些连环杀人犯,对于受害者的肢体有特殊的癖好,有的是收藏,有的直接吃掉。”
贺仲明啧了一声,“吃的话,太恶心了吧。”
阮晴:“连环杀手或多或少会有心理问题,他们大多童年不幸,得不到父母的认同,由于性格缺陷,长大后又得不到社会的认同,他们自卑、怯懦,只有在犯罪的时候,才会觉得自己的强大。”
简世国:“你说的这些都是一些笼统的大道理,就说这个案子,杀了这些孩子的凶手,他是什么样的人?”
“是个特别普通的人,长相普通,身量普通,甚至工作中也普通,哪怕他站在你面前,你也想象不到他是杀人凶手。”
贺仲明:“不会吧,连环杀人犯,那可是穷凶极恶的。”
阮晴摇摇头,“如果真是这样,他早就被发现了,不可能隐藏这么久。”
大家都不太相信阮晴的话,这跟他们的认知不太一样。
贺仲明弱弱地道:“我还有个问题,他怎么挖的洞?而且还是一挖就挖到了地牢。”
这确实是个问题。
简世国摸着下巴沉思。
萧景赫扫了阮晴一眼,朝她微微点头。阮晴道:“地牢只有乔千峰和乔漫山知道,乔漫山在封了地牢的门后,再也没进去过,唯一的解释就是乔千峰。”
众人:“……”
……
乔家老宅。
院子里站了六七排人,乔千峰坐在轮椅上,带着寒意的眼睛掠过众人,“我的小孙子死了,就死在自己家里。你们,拿着我乔家的钱,吃着我乔家的饭,却看不好我乔家的人!”
众人低着头,尤其是安保人员,他们负责老宅的安全,在小少爷出事的时候,一个都没有派上用场。
乔千峰:“乔四,你说,那天晚上你在做什么?!”
乔四紧紧扣着手指,“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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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人太多,忙不过来,我在大门口接待。”
乔千峰深深看他一眼,“其他人呢?我大宴宾客,不是让你们偷懒的!”
众人不敢吭声,大气都不敢出。
乔千峰冷哼:“好好好,都不说,我来查,要是让我查出来是谁,搭上我这条老命,也得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有胆子小的,身子开始发抖,也有人额头上落下大颗汗珠。
乔千峰:“提供线索的,有赏,重赏,能让你后半辈子无忧的那种。”
乔千峰一直相信重赏之下必有勇夫,钱,在什么时候都好用。
人群之中有骚动,乔千峰开出的条件太丰厚,有人心动了。
这就是乔千峰要的效果,他从来不相信什么完美犯罪。
乔兴推着乔千峰回到正屋,乔漫山失魂落魄地坐着,他朝看了乔兴一眼,乔兴心领神会,默默退下。
看他走远,乔漫山才低声道:“萧景赫的人没有找到姐姐和那孩子的尸骨,她没有在里面,洞是你挖的?”
乔千峰深深看了他一眼,仿佛又回到了当时,“让你封了地牢后,我就后悔了,就算她疯了也是我女儿,我不能眼睁睁看她死在里面。”
“你可以告诉我,何必偷偷摸摸地挖洞。”给犯罪分子提供了便利。
“告诉你,你会救她吗?”
乔漫山沉默,那个时候的他,年纪小,思想极端,眼睛里容不下沙子。
乔千峰幽幽一叹,“趁着你上工,我白天挖,晚上挖,好不容易挖通,你姐姐奄奄一息,就快死了。我偷着葬了那孩子,小心翼翼地照顾你姐姐,喂她吃东西,喝药,讲故事,像她小时候那样。
她慢慢好了起来,可我没有办法带她出去,只能让她继续藏着。你爷爷去世的时候,我意识到这是最好的时机,我将你姐姐藏在棺材里,运出去。
让她假装诈尸,吓走了埋棺材的人,趁着天黑,将她放出来,给了她钱,让她离开。”
乔漫山还记得当时埋棺材的人吓破胆的样,那时候要除四旧,破除封建迷信,没一个人敢讲,却也不敢再帮忙。是他和父亲,一铲土一铲土地埋葬了爷爷。
当时他还怨那些人,从没往自己父亲身上想。
乔漫山:“她去哪儿了?”
“天亮后,有一辆车开过来,我远远看到她上了车,那辆车开向哪儿,我不知道。我也不敢打听,我不能让人知道你姐姐还活着。”
在那个时候,能活着离开,已经是最好的了。
突然门口一暗,乔兴去而复返,快速走到乔千峰跟前,在他耳边低低说了几句话,乔千峰点点头,“让他进来。”
一个穿着安保衣服的人走了进来,他看看乔漫山,又看看乔千峰,欲言又止。
乔千峰:“说。”
安保人员:“宴会那晚,我本来的职责是负责枫晚楼周边的安保工作,但是队长把我调走了,他说大门口来的人太多,让我去门口接待。”
乔千峰的脸色微变,“乔四那晚在哪儿?”
“我没见到他。”
也就是说他根本没有去大门口接待宾客,擅离职守,好大的胆子!
16. 豪门儿童失踪案(八)
萧景赫和阮晴去了乔南钰曾经就读的幼儿园,幼儿园老师一听是乔南钰的事,脸色有点难看。
阮晴立刻发觉异样,“乔南钰在学校的表现如何?”
老师苦笑,“这孩子被父母惯坏了,十分难管,经常欺负小朋友,有一次还把别的小朋友弄骨折了。没有一个老师想要他,我是没有办法,我是新老师,被他们塞到班上,不管也得管。他还捉弄过我好几次,把虫子塞到我的衣服里。”
说多了都是泪。
萧景赫挑了下眉毛,这是个混世小魔王。
“沈奇呢?乔南钰的妈妈说他们关系很好。”
“沈奇比他稍微好点,那孩子至少不会欺负别的小朋友。”
“您这有他家的地址吗?”
老师给了地址,两人驱车前往沈奇家。
沈奇家是大平层,可以开赛车的程度。他年纪跟乔南钰相仿,读二年级。
沈奇的妈妈是典型的有钱人家阔太太,一身名牌,戴着耀眼的珠宝首饰,她见到警察直接懵了,最先想到的是自己的老公犯法了。
阮晴说明来意,沈太太吃了一惊,不是说失踪了吗,怎么又遇害了,随即又蹙起眉心,“我们奇奇跟他也就是玩了几次,不熟的。”
这是怕惹祸上身。
阮晴展露出无害的笑容,“您别担心,我们只是问几个简单的问题,不会吓到孩子的。”
沈太太斟酌了一下,“那行吧。”她招手叫儿子,“奇奇,过来。”
奇奇在玩电脑游戏,理都不理。沈太太脸上挂不住,刚要发火,阮晴道:“我来吧。”她笑嘻嘻地走到沈奇身边,坐了下去,“奇奇好厉害呀,这个都会玩。”
沈奇立刻一脸得意,“你会吗?”
“会,经常玩。”
沈奇上下打量她,明显不信。
阮晴:“不信我们可以一起玩,我帮你通关。”
沈奇立刻瞪大眼睛,他玩了这么久,还没有通关过,随手递给她一个游戏手柄。
阮晴在手里摆弄了一会儿就明白了各个健的作用,同他一起玩起来,像聊天似得问道:“最近跟小钰一起玩过吗?”
沈奇的手上不停,随口答道:“没有。”
“为什么?你们不是好朋友吗。”
“哼,他认识了一个叔叔,给他好玩的东西,拿到我面前显摆,我跟他要,他不给,我不跟他玩了。”小朋友的世界很简单,你有我没有,你又不给我玩,我们就不是好朋友了。
“什么好玩的东西?告诉姐姐,姐姐去给你找。”
沈奇的眼睛立刻亮起来,“一只人手,你能搞到吗?”
阮晴和萧景赫对视了一下,阮晴假装惊讶地道:“人手?假的吧。”
“我也说是假的,可小钰说是真的,我看他就是骗人,手长在人身上,怎么会拿给他玩呢。”
“手有多大?”
“跟我的手差不多,放在透明的盒子里。”
阮晴的心里一沉,看来乔南钰很早就接触了凶手,偏偏这事,他的家里人不知道。
“小钰有没有说过那个叔叔长什么样?”
“没有。”
“在哪里遇到的呢?”
“他说在他们老宅,原来他都不喜欢去老宅,现在可喜欢去了。”
凶手果然是老宅的人。
阮晴看了萧景赫一眼,手上动作不停,突然沈奇欢呼一声,“耶!通关了!姐姐你真厉害!”
阮晴笑笑,摸摸沈奇的头,把游戏手柄放下。
沈太太的脸色十分难看,乔家是怎么教育孩子的,竟然拿着人手玩,他被杀,肯定跟这事有关系。
待阮晴他们一走,沈太太一把拎过儿子,严肃教育,“以后不准再跟乔南钰玩!”说完,愣住了,乔南钰已经死了,儿子没有办法再跟他一起玩了。
……
简世国和贺仲明在电脑上查最近一年的儿童失踪案,共有十一起,年龄符合尸体特征的,有六起。
由于孩子失踪,在报案的时候提取过孩子父母的DNA,将六组DNA同法医提取的尸体DNA做比对,结果很快出来,共有三组符合。
简世国调出三个孩子的档案,年纪在7-10岁之间,都是男孩,面容清秀,有一名跟乔南钰长得有几分相像。
三个孩子就读不同的学校,家也住在不同的地方。
简世国画出孩子上学的行进路线,发现他们会经过离乔宅门前不远的一条路。
也就是说凶手会在经过乔宅门口的孩子中挑选受害人,至于这三人为什么被挑中,简世国猜测,可能跟乔南钰有关。
根据当时的案情记录,接案民警在接到报警后,立刻查看了沿途监控,年纪最大的孩子是在放学后抄小道的时候失踪的,那条小路鲜有人走,不明白为什么孩子会走那条路。
而另外两名是在回家的路上玩耍的时候,被什么人叫走了,那人隐在监控外面,看不到。
三个孩子失踪的地点,都离乔宅不远。
简世国汇报了侦查情况,并把孩子的家庭住址发到了萧景赫的手机上,他们正好离其中一名孩子的家近,萧景赫转动方向盘,“我们去走访下受害人家属。”
同时让简世国和贺仲明去另外两名受害人家中走访。
孩子叫叶沛明,十岁,读四年级。按说这个年纪的孩子,不大会被人拐走。
家里只有叶沛明一个孩子,走失后,孩子妈妈辞了工作,每天出去找。她听说阮晴他们是为了孩子的事,忙拿出孩子的照片,“这就是我儿子,他长得不高,看起来就像是二三年级的孩子。”
照片上的孩子眼睛弯弯的,笑起来很好看。
阮晴不忍告诉她孩子已经遇害,可她知道,受害人家属要的是真相,不是所谓的同情心。深吸口气,刚要告诉她,萧景赫拍拍她的肩膀,道:“孩子失踪那几天有没有反常的现象?”
萧景赫采取了先询问,再告知真相的方式,这样,他们能得到更多有利于侦查的信息。
叶妈摇头。
“您好好想想,哪怕再小的细节都可以。”
“以前吧,孩子回来都会玩会儿游戏,那几天他一回来就钻到房间里,也不知道在干什么。”
“能看看他的房间吗?”
叶妈打开次卧的门,房间里收拾的很干净,书桌上的书摆放整齐,就跟孩子还在一样。
叶妈的眼睛湿润,“我每天都会打扫房间,想着孩子说不定什么时候能回来。”
阮晴垂下眼帘,恐怕孩子再也回不来了。
萧景赫戴上手套,翻看书本,检查抽屉。
阮晴道:“孩子有什么兴趣爱好吗?”
“他喜欢画画。”叶妈拉开床下面的抽屉,里面都是叶沛明画的画,“那天我也不好,骂了他几句。”
“为什么骂他?”
“他老是画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不好好学习,语文单元测只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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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几分。”
阮晴拿起画,翻了翻,孩子的素描功底很好,静物的光影处理很棒,“画的很好啊。”
叶妈蹲下身子,翻到最下面,拿出一个16K的素描本,“你看这个。”这就是让她恼火的原因,画了一堆乱七八糟的。
阮晴好奇地打开,第一张是一颗淡漠的眼睛,那双眼睛仿佛是个黑洞,能把人吸进去。翻过去是个男人的背影,背影瘦削,有一点点驼,明明是很普通的背影,却让人心里有一种难以言说的不适感。
再翻过去,还是一个男人的背影,只不过男人回头了,面部没有眼睛和鼻子,只有一张狞笑的嘴巴。
阮晴合上画,“这画我们能拿走吗?用好了会还回来。”
叶妈诧异,随即道:“你们拿去,只要能找到我儿子。”
阮晴顿了下,“您的儿子,我们已经找到了。”
叶妈先是不可置信,随后狂喜,“你们找到他了!他在哪儿?!为什么不跟你们一起来?!”那种绝望中带着欣喜,又不敢确认的神情,狠狠刺痛了阮晴的心。
阮晴:“孩子遇害了,尸体在局里。”
叶妈的身体踉跄了下,跌坐在床边,“你……在说……什么?我儿子,他怎么会遇害?你们搞错了吧,不,一定是你们搞错了!”
阮晴不得不戳破她的幻想,有的时候,她觉得警察挺残忍的,“我们对比了DNA,确认就是您的儿子叶沛明。”
叶妈哭起来,她抱的仅有的一点幻想破灭了,她几乎扑到阮晴身上,紧紧抓着她的胳膊,“带我去见他!我要带他回家!”
尸体存放室内,三个孩子的家长哭声震天。他们心心念念的儿子,妄图找到回家的儿子,在某个他们不知道的地方,躺了很久很久。
他们问警察,什么时候抓到凶手,他们要将凶手千刀万剐。
可是,目前警方,除了叶沛明手上的画,没有任何线索。
……
乔家老宅。
乔千峰坐在上座,乔四低垂着脑袋,他知道事情迟早败露,也做好了被质问的准备。
乔千峰:“老四,为什么要调走安保人员?”
“接待的人员不够,只能调走他们。”
“身为安保队长,你应该明白,安保才是你的首要工作,并不是接待宾客。”
“我不想让大家觉得乔家待客不周。”
乔千峰冷笑,“你的意思是我还要多谢你替我考虑了。”
乔四不语,手心里全是汗,却不敢有任何擦汗的动作,哪怕是握紧拳头都不敢。
乔千峰猛地一拍桌子,“是谁让你调走他们的?!”
乔四突然扑通一声跪在地上,“都是我的错,是我没有做好本职工作,要杀要剐我全无怨言!”
“杀了你,小钰就能活过来吗,要是他能活过来,我宁愿把我的命给他!”乔千峰拄着拐杖,一步步走近乔四,半蹲下身子,在他耳边道:“就算你不说,我也知道是谁。”
乔四大骇,“没有别人,都是我的错!要罚就罚我吧!”
乔千峰一巴掌打在他脸上,立刻出现五个红通通的手印,“你放心,你的罚少不了,他的罚也少不了。”
“老太爷!”
乔千峰:“把乔北韫叫过来!”
乔四抱住乔千峰的腿,“老太爷,这事跟少爷没关系,都是我自作主张。”
“这个时候了还护着他,他自己犯的错,必须自己承担!”
17. 豪门儿童失踪案(九)
阮晴翻看着素描本,将本子上的眼睛、嘴、背影在脑海里整合,勾勒出一张没有鼻子的人物图像。
她想象着,这个人在乔宅门口,盯着过往的孩子,挑选对哪个孩子下手。他在做这些事的时候,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怀疑。
他掳走了孩子,堂而皇之地进入偏房,钻进地道,进入地牢,在地牢里杀死孩子,取走孩子身上一部分器官。
取走的器官去了哪里?
他又如何将人手做成标本?
他有固定的住所,一个人住。
可他为什么要把尸体存放在乔宅的地牢,他又是如何知道地牢的?
阮晴在笔记本上写,顺便整理思路。
乔千峰和乔漫山父子知道地牢的存在,乔漫山因为惧怕,在封了地牢后,禁止任何人进入。地牢的通道是乔千峰挖的,为的是救出乔妮儿。
乔妮儿离开后,去了哪里?
乔千峰不可能把地牢的事告诉别人,因为关系到女儿的名声和性命。
那么唯一知道地牢的只有乔妮儿。
她在乔妮儿的名字上画了个圈,又打了个问号。
“你怀疑她?”萧景赫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她身侧,突然出声问道。
阮晴:“如果乔妮儿有孩子,这个孩子的童年不会幸福。乔妮儿精神有问题,她没办法给孩子正常的爱。那个时候,乔家尚且自身难保,不可能给她很多钱。
一个孩子在穷困、缺乏母爱的环境里长大,性格不会很开朗。若他再看到乔家奢靡的生活,会对他的三观造成很大的冲击。
如果偏巧,他又知道了自己的身世,给他的心理产生影响的就不止是贫富的差距,还有对过去几十年生活的愤懑,他就有了作案动机。”她把素描本上的眼睛展示给萧景赫,“你有没有觉得这双眼睛很眼熟。”
萧景赫点点头,那双眼睛,他在乔宅见过很多次,“假设你的推论成立,……但是没有证据。”
“证据,可以有。”
阮晴眨眨眼,萧景赫笑起来,“去法医室。”
屠小龙正在电脑上看DNA图谱,眼睛里有些疑惑,他总觉得这组DNA有点眼熟,又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突然门被推开,萧景赫大踏步走了进来,后面跟着阮晴。
屠小龙翻了个白眼,“又要干什么呀?萧队,你们组的DNA,我可都提取完毕了。”
萧景赫:“把嫌疑人的DNA和乔南钰的DNA做个比对。”
屠小龙一拍脑袋,在电脑上调出乔南钰的DNA,“还得是你呀,我说怎么看着嫌疑人的DNA图谱眼熟。”
“多久出结果?”
“我加个班,明天给你。”
萧景赫:“好,我们去乔宅。”
……
乔千峰拿着一份档案,最上面放着入职表,表上贴着两寸照片,照片上的人很普通的长相,唯有那双眼睛能让目光多停留两秒。
乔北韫苦着脸,“我让老四查过了,自从小钰失踪,他就没来上过班。老四去档案上写的地址看过,没人,他派人守了几天,也没有蹲到人,我猜他可能离开了。”
乔千峰免掉了乔北韫的所有职务,银行卡停用,车子禁用,在乔宅禁足一个月,乔宅的安保工作全部听乔千峰调度。乔漫山到公司住持大局,在乔北韫的性子磨炼好之前,禁止他到公司。
乔千峰:“查过他家里人吗?”
“他小时候父亲就死了,五年前母亲也去世了,独自在津口市生活。”
“他怎么到的咱们家?”
“听别人说,是因为咱们家钱给的多。”
乔千峰不语,他盯着那双眼睛看,心里有种怪异的感觉。
乔兴快步走了进来,“太爷,萧队长他们来了。”
乔千峰把档案反着扣在桌上,“请他们进来。”看了乔北韫一眼,乔北韫出去,跟萧景赫错身而过。
乔千峰做了请的姿势,“两位请坐,阿兴看茶。萧队长今天来是找到杀人凶手了吗?”
萧景赫看到了桌上的档案,嘴角一勾,“想来老太爷心里也有数了,这个人就在乔家。”
“乔家几十口子人,要找他不容易。”
“那要看老太爷配不配合了。”
乔千峰的神情一敛,“他杀了我孙子,就算是追到天涯海角,也要抓住他!”
“老太爷是打算自己抓,还是跟警方合作?”
“我们家是受害人。”
“那请老太爷把府里佣人的人事档案拿给我们看下吧。”
“我们从不建档案。”
“太爷是不打算合作?”
乔千峰笑起来,“没有的东西,萧队长让我怎么给呢。”
“那只好我们自己查了,小阮,跟我去监控室,做人物截屏,发通缉令。”
“阿兴,陪他们去。”
乔兴领命,带他们去监控室。乔千峰看着他们的背影,神色阴沉,他拿起入职表,对着照片,眯了眯眼睛,他知道为什么这双眼睛会有不适感了。
萧景赫和阮晴到了监控室,调取了宴会当天的监控,这次他们不是按照时间线,而是按照地点,从大门口到内院,再到枫晚楼,同一时间,不同地方。
每看到一个人,阮晴便记下一个人的名字。
直到一个叫胡春槐的人出现,监控室的安保道:“他不见了,也没有请假,这几天队长在找他。”
萧景赫:“把他的脸放大。”
阮晴拿出手机,调出叶沛明画的画,跟他做对比。
萧景赫凑上去看了看,“是他,把照片发给老简,让他查这个人的相关信息,发协查通报。”
阮晴立刻传了过去。
……
胡春槐,冬阳市富东县巴山村人,五年前母亲去世后,来到了津口市,以打零工为生,由于没有钱,一直住在天桥下。
三年前,乔家招聘安保人员,他看到了招聘消息,前去应聘,由于性格老实,被乔四看中,入职乔家。
胡春槐在乔家的口碑不好也不坏,自入职以来,工作没有过失,同样,也没有特别突出的地方,很容易让人忘记还有这么个人。
他就像一团橡皮泥,任你怎么捏,从来不会说什么。
胡春槐拿到工资后,租了一套破旧的一居室,离乔宅不远。
房东拿着钥匙打开房门,他不明白,为什么警察会找上门。
“这个人挺老实的,按时付房租,前段时间涨房租,别的租客都抱怨,只有他一声不吭,弄得我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警察同志,他犯事了?”
简世国:“我们例行查看。”
案情没有公布前,一切保密。
进入房间,就闻到了一股腐败的味道。茶几是两层的,底层放着一个玻璃盒子,盒子里装着液体,阮晴闻了下,皱起眉,“是甲醛。”
盒子旁边放着一个工具箱,箱子里放着解剖工具。
阮晴叫屠小龙,“这些东西可以做人体标本吗?”
屠小龙给了她一个肯定的眼神,“先在甲醛溶液里放4个月,固定、杀菌,然后将尸体剥皮后,清理掉腐败的脂肪,暴露出来神经、肌肉和骨骼,最后用小夹子、针头、钢针等摆成想要的造型,加以固定。不过,这项技术要求操作者熟悉人体结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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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只做人手呢?”
“那可能简单点。”
阮晴点点头,径直走向厨房,拎起一把菜刀,说是砍刀更合适,刀口锋利,刀身很重,像极了菜市场剁骨头的刀。
法医在上面喷了鲁米诺,不多时出现了荧光,有血迹。
将刀放进证物袋,打开冰箱。
保鲜层里什么都没有,冷冻层里放着肉,把袋子拎出来,往里看了一眼,阮晴便移开了目光。
那是一双带着冰霜的脚,严重失血,呈现青白色。想来,胡春槐还没有时间做成标本。
打开衣柜,里面放着两套安保服,几件衣服,下方放着一个鞋盒。
萧景赫拿出来,打开鞋盒,脸像吃了苍蝇一样难看。
鞋盒里并排放着耳朵、眼睛、鼻子、嘴的标本,摆在一起就像鞋盒里长出了五官,十分渗人。
贺仲明走了过去,“萧队,看什么呢,脸色那么难看。”他歪头看了一眼,啊一声,倒退好几步,“太特么吓人了!这个人心理变态!”
萧景赫盖上鞋盒,塞到他怀里,“带到局里。”
贺仲明抱着鞋盒,像抱着定时炸弹,仿佛随时都能引爆。
简世国乐,“你要多锻炼锻炼。”
“要不给你?”
简世国摆摆手,“我可消受不了。”
萧景赫:“老简,协查通报发出去了吗?”
“发了,车站、网上、电视台都有咱们的通缉令,目前还没有收到消息。大数据时代,他跑不了的。”
不久,有热心群众提供线索,在东郊的废品收购站,发现了疑似凶手的人。
萧景赫立刻带人过去,不知道是凶手太狡猾,还是走漏了消息,竟然扑了个空。
萧景赫很懊恼,临门一脚,没射进去。
……
是夜,一辆黑色的车子悄无声息地停在了乔宅门口。车内,贺仲明凑到简世国耳边,“简哥,凶手真的会回来啊?”
“别废话,好好盯着。”简世国心里也打鼓,萧队让他们监视乔宅,一旦发现胡春槐的身影,立刻抓捕。他人都跑了,还回来干嘛。
简世国掩口打了个哈欠,这都后半夜了,要走的话,早该走了。
眼皮子不听话,要打架,头一点一点的,正要睡,肩膀突然被人拍了好几下,一个激灵,立刻精神了,“简哥简哥,你看!”
贺仲明一脸兴奋,眼睛贼亮,“那是胡春槐吧,萧队真神了!”
简世国揉揉眼睛,还真是,探头探脑的,背着个包,从墙的洞里钻了出来。
乔宅这破宅子,到处都是洞,也不说补补。
那人穿了套黑色的衣服,走得极快,快到车子跟前的时候,脚步一转,撒丫子就跑。
简世国:“艹!这孙子,挺警觉啊!”打开车门就蹿了出去,贺仲明紧随其后。
简世国:“站住,别跑!再跑就开枪了!”他拿出枪,对着那人的背影。
贺仲明跑得飞快,眨眼间就追上了,一脚上去,给踢了个狗啃泥,扭住他的胳膊,铐上了手铐。
简世国收起枪,优哉游哉地走了过去,“行啊,小贺,身手不错。”
将那人提溜起来,笑容僵在了脸上,这TM哪里是胡春槐,这是看监控那小子!他的脸上挂着泥,一脸的倒霉像,“警察同志,你们抓我干嘛?”
“胡春槐呢?”
“我不知道啊。”
“你在干嘛?”
“我想翘班。”
“干嘛背包?”
“衣服脏了,拿回去洗。”
简世国打开他的背包,果真都是衣服,TMD,被耍了。
18. 豪门儿童失踪案(十)
同一时间,乔宅南门。
以前,大户人家,人多,宅子大,门也多,东南西北都有,就是为了方便。
一个同样一身黑衣的人,背着包,打开门,偷偷摸摸溜了出来。
他朝四周看了看,死一样沉寂,嘴角微不可见地勾了勾,出了门,回身关上,没入黑暗里。
走到一条胡同,这条胡同,他很熟悉,那几个被骗的孩子就是这里被打晕后,带到了地牢。
胡同越走越深,身后仿佛有脚步声,他转过身,在黑暗里,看到两个影子,一大一小。
“胡春槐!”一个低沉有力的男声,很好听,于他,却像催命符。
将身后的包狠狠朝他们丢去,转身就跑。
一个细瘦的身影,如箭一样窜出去,几步间就到了跟前,抬起一脚,踹在了他的右边漆窝处。
胡春槐的右腿不受控制地跪在地上,上身来不及收力,重重摔在地上。
阮晴从后腰上摸出手铐,铐在了他的手腕上。
声东击西?挺会玩啊,就不怕乔南钰半夜来找你们。
……
胡春槐坐在审讯椅上,右腿上缠着绷带,阮晴那一脚没有控制好力道,给踢成了骨裂。
正如阮晴推测的那样,胡春槐的长相平平无奇,扔在人堆里,看不见的那种。
他低着脑袋,不敢看人。
萧景赫敲敲桌子,“叫什么名字?大半夜的跑的什么?”
“我叫胡春槐,我没想跑,看到你们害怕。”
“为什么看到我们害怕,做什么了?”
胡春槐不语,手指甲扣桌子,滋啦滋啦地响。
萧景赫皱眉,“安静点!问你问题呢,抬起头来!”
胡春槐抬头看了他一眼,眼神四处乱瞟,就是不吭声。
萧景赫没耐心跟他耗,“为什么杀乔南钰?!”
胡春槐盯着萧景赫那张帅气又严肃的脸,想起离开乔宅时,乔千峰说过的话——要是运气好,你逃掉了,钻到深山老林里,一辈子不出来,就当是赎罪;要是运气不好,被抓了,不要抵抗,把该说的都说了,就当是给受害者家属一个交代。
胡春槐决定全招,“他太坏了,让我给他捡玩具,我捡了,他嫌弃我手脏,不肯要,把玩具摔在地上。”胡春槐的手指甲修剪的很整齐,指甲里干干净净,只是指节粗大,并不粗糙,相反,皮肤反而很光滑。
胡春槐:“队长让我剪指甲,把指甲里的泥扣掉,还给我了护手霜,他说天天涂,手的皮肤就变好了。队长说,小少爷是含着玉出生的,就跟红楼梦里的贾宝玉似得,家里宠,咱们打工的,只能让着。既然小少爷说我手脏,就把手养干净。”
胡春槐自嘲地笑笑,“我家里穷,吃不起饭,每天只能干活,手难看,比不上城里人,再怎么养,也改变不了。”
“那时候你就动了杀乔南钰的心?”
“没有。是那天,老太爷突然生病,我被叫过去抬他,他的手边放着一张照片,合影,黑白的,我在电视上见过,这种照片很老。
上面有五个人,一对夫妻,两个孩子,还有一个老人。妻子怀里抱着男孩儿,旁边站着个小女孩,我认出了照片上的人。
我妈一直戴着一块怀表,表上有一张照片,也是黑白的,一个女人抱着个女孩儿,那个女人和照片上的女人一模一样。
我妈跟我说过,照片上的女人是她妈,我的外婆,很早就过世了。我从来没有往别的地方想过,我以为我就是个普通人,没想到,我还会有别的身世。”说到这里,胡春槐的脸上出现一种难以言说的神气。
“从此后,我就留意着老太爷,只要给老太爷做事,我就抢着做,我想知道更多关于我妈的事情。
前年,老太爷过生日,我看到他进了偏房,就是队长说的给下人们住的房间。那里从不修缮,也不准人靠近。我看到他进去了,就悄悄跟着。
然后,我看到他拿走那幅画,画后面露出一个洞,他钻了进去。他那时候很老,身体又不好,我就在洞口看着,他艰难地往里面爬。
我不敢进去,怕被发现,就在外面等。等了两个多小时,他才出来。他看起来像是哭过,我很好奇,里面到底有什么。
老太爷出去后,就锁上了门,他的表情变得很正常,就像是出去遛弯了。
当天深夜,我趁着没人,翻墙进去,进了地道,我才知道里面是一间地牢。地牢里放着床、桌子,桌子上有烛台,像是有人住过。
我突然想起了我妈打我时经常说的话——再不听话就把你关进地牢了,一辈子不出来!”
胡春槐呵呵地笑起来,“一到休息,我就去打听当年乔家的事,我听到了许多传言。原来乔千峰还有个女儿,因为偷人,坏了名声,结婚当晚杀了丈夫,跑了,乔千峰被打了个半死,也没说出女儿的下落,大家以为她失踪了。
原来我妈曾经是这样的人,耻辱,她就是个耻辱!怪不得乔家不认她,都是她活该!”
阮晴抬起头来看了他一眼,他听信了谣言。
胡春槐的话锋突然一转,“同样是乔家人,凭什么乔南钰过着少爷的生活!想要什么就有什么,我却要像狗一样长大!连顿饱饭都吃不上,任人欺负,看不起。
我想折磨乔南钰,可我不敢。突然有一天,巡逻的时候,我看到了一个小孩子,他跟乔南钰长得很像,我就把他想象成乔南钰,想象着勒住他的脖子,想象着他求我的样子。
一连几天,我都看见他,我悄悄走近,跟他讲话,取得他的信任,在他不设防的时候,掳走了他。
我把他打晕后,带到地牢里,像我想象的那样掐住他的脖子,他挣扎,求饶,我把他想象成乔南钰,哈哈……太痛快了,他就该这么死!”
胡春槐的眼睛里迸射出疯狂,这才是他的本性。
萧景赫:“你怎么打开的门?”
“很简单,在我巡视的时候,故意把门锁弄坏,报给队长,我还主动说去买锁,队长同意了,在买锁的时候,顺便配了把钥匙。”
多么简单,就有了犯罪的场所。
萧景赫:“他们都是你在地牢里杀的?”
“嗯,那里隐蔽,没人知道。谁让乔家住这么大的宅子,我住一套小房子,还要交房租,我就要把尸体放到地牢里,每当我想到乔千峰住在主屋,偏房里放着尸体的时候,我的心情就特别好。”
“你没打算告诉乔千峰实情?”
“就算我说了,他也不会认。电视上演过,这些有钱人家最怕身上有污点,我就是他们身上的污点,他们容不下我。”
“杀了那么多孩子你不后悔吗?”
“不啊,谁让他们像乔南钰呢。”
阮晴把叶沛明的照片推给萧景赫,萧景赫拿起来,“还记得这个孩子吗?”
胡春槐眯起眼睛,看了会儿,“这个孩子很警觉,他发现我了,故意绕着乔宅走,他不知道,小路上更好抓,因为走小路的人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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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我记得他当时挣扎的很厉害,还把我的手抓伤了,我当时就把他掐死了。等天黑了才把他弄到地牢里,他的眼睛长得特别漂亮,我就挖了他的眼睛泡在了福尔马林里,做成了标本。
实在是人肉太难吃了,我本来想着吃哪儿补哪儿,孩子们的肉嫩,吃起来应该好吃,谁知道太难吃了,只好做成标本。哈哈,你们看到我做的标本了吗?那是我特意跑到大学里旁听,学来的。
教授看我好学,特意给我开了小灶,能做出这么好的标本,真要谢谢他。”
萧景赫静默了几秒,“你有没有想过,你母亲并不是传言中那样的人,她的事情另有隐情。如果当是你告诉了乔千峰你的身世,他不但不会不认你,反而还会好好待你。”
胡春槐愣住,怎么可能?!
萧景赫:“乔千峰为什么协助你逃跑?哪怕你杀了他孙子,他还是放了你。”
胡春槐:?!
门突然被敲响,简世国走进来,在萧景赫的耳边低语几句,萧景赫点点头,站了起来。
胡春槐突然激动,“你别走,你还没有告诉我为什么!”他拼命摇着审讯桌,想要挣脱出来。
阮晴走到他跟前,俯下身子,“因为你母亲曾经被人欺辱,就是结婚当晚她杀的那个人。”
胡春槐怔住,不!不是这样的!
阮晴冷漠地看着他崩溃、痛哭,每个杀人凶手都该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不后悔?那是没有击中要害。她就是要让他在剩下不多的日子里,每日后悔、自责,唯有这样才能给死去的孩子一分慰藉。
……
走廊的长椅上,乔千峰拄着拐杖,盯着一处发呆,乔兴站在他身边。
似是听到动静,乔千峰转过头来,“萧队长,我有话跟你讲。”
“就算你不找我,我也得找你,私放犯罪嫌疑人的罪名可不小。”
“我老了。”
乔兴扶他起来,萧景赫带路,进了一间审讯室。乔兴蹙眉,“这里?”
乔千峰让他出去,坐在审讯椅上,阮晴坐在了记录员的位置。
乔千峰:“想不到老了老了,进了局子。”
“你早就知道胡春槐是乔妮儿的儿子。”
“后来猜到的,他的那双眼睛太像妮儿了,我对不起妮儿。这么多年,一直在找她,原来她早就去了,留下了这么一颗独苗。”
“这是一颗毒草,害死了12个孩子。”
“是乔家管教不严,是我的错。如果没有当年的事,他该养尊处优的长大。”
“为了你心里的愧疚,你私自放走他,怎么跟你死去的孙子交代。”
“我死后,会亲自到他跟前认错。已经死了一个孩子,我不能看着另外一个孩子被你们抓走。……萧队长,你很聪明。”
萧景赫扫了阮晴一眼,后者表情自若,手指翻飞,将他们说的话一字不落的记录下来。
主意是阮晴出的,她预判了乔千峰的预判。
乔千峰心里神会,“哦,原来是这位女警官。”
阮晴从电脑屏幕前看了他一眼,从他放走乔妮儿的事她就猜到,他不会让胡春槐乖乖伏法。
乔千峰:“萧家有你在,是他们的福分。萧铭宅心仁厚,是他应得的。”
他的话里有话,萧景赫这会儿顾不上深究,“检察院会对你提起公诉。”
乔千峰微笑,“没关系。”
乔家没了两个孙辈的人,他一把老骨头了,还在乎什么。
19. 饭局
胡春槐由于犯罪情节恶劣,数罪并罚,被执行死刑。
宣判那天,受害人家属群情激奋,恨不得将他千刀万剐了。
网络上有关杀人魔的事,编了好几个版本,还有人以此为蓝本,创作了小说。
阮晴看后,直摇头,这些人,都在蹭流量,没人站在受害人家属的角度上考虑。他们现在需要的是静置,让心里的伤疤,慢慢淡去。
一队由于破获重大杀人案,立集体二等功。阮晴作为实习生,得到了郭局的肯定,提前转正。
一队队员替阮晴高兴,萧景赫请大家吃饭,替阮晴庆祝,顺便庆贺破了案子,荣立二等功。贺仲明嚷嚷着要去花园餐厅,简世国敲他的脑袋,“你还真不怕萧队破费。”
贺仲明揉着脑袋,笑,“萧队家大业大,吃不穷。”
萧景赫也跟着笑,转头看到阮晴,她的眉眼弯弯的,已完全融入队里的生活。
消息传到二队和三队,大家唯有羡慕的份。童海问东方岩,“阮晴这么有实力,你知道吗?”
东方岩:“……”
这跟他认识的阮晴不一样。
下班后去接秋露露,在市局门口,看到跟同事们一起出去吃饭的阮晴。
阮晴的笑容灿烂,眼睛里有点点星光。她扎着马尾,穿牛仔上衣,黑色裤子,脚上一双马丁靴,十分干练。
东方岩无法将她同穿着公主裙,总是跟他身后,娇滴滴叫岩哥哥的人联系在一起,面前的人,是她,又不是她。
他又想起在乔家地牢的通道里,他吐得一塌糊涂,她径直走过的身影。
他一直想超越萧景赫,可笑他连阮晴都不如。
秋露露满脸羡慕,“我们什么时候才能像阮晴似一样碰到大案,提早转正。”
东方岩的脸色不好看,又不想让女朋友失望,握着她的手,“别急,很快,她只是运气好。”
兜里的电话响了,那头传来东方刈的声音,“赶紧滚回来!”许是电话漏音,许是东方刈的声音太大,秋露露听到了,担忧地蹙起眉。
东方岩挂断电话,温柔地抚摸她的头顶,“没事,我先送你回家。”
……
花园餐厅,顾名思义,有个很大的花园。这个季节天气正好,花园里亮着灯,有几桌客人吃的正嗨。
几人进了个小包厢,服务员熟练地招呼,作为东道主,萧景赫去点菜,“小阮,喜欢吃什么?”今天她是主角。
服务员热情介绍,“咱们家的铁板香芋卖的特别好,每桌必点。”
贺仲明在座位上喊:“小阮,我每次来都吃,点了绝对不亏。”
阮晴笑,她本就喜欢吃甜食,“好,那听你的,其他的萧队来吧,我不挑。”
萧景赫的眉梢微不可见地挑了下,不挑?不对吧,他记得她最挑食。一个人的行为举止能改变,口味很难变。
萧景赫点好菜,拎了壶红茶,拿起阮晴的杯子,给她倒上。
简世国瞧见,急忙从萧景赫手上把红茶壶拎了出去,“怎么能让队长倒茶呢,我来。”
因为队里有规矩,不能喝酒,每次吃饭,他们都是以茶代酒。
萧景赫笑着看他给自己倒上,浅饮了一口,“小阮,他家的红茶不错,你尝尝。”
阮晴端起杯子,喝了口,入口醇厚,回味甘甜,“好茶。”
萧景赫笑,眼睛里带了深思,他认识的阮晴从不喝茶,说茶有股怪味,她只喝咖啡。
面前的阮晴,是她,又不是她。
菜上来,萧景赫按住餐桌上的转盘,将铁板香芋转到阮晴面前。盘子里还在滋溜滋溜地冒着泡,香芋上裹了一层酱料,酱料透明,夹一块香芋,还有拉丝。
香芋外焦里嫩,香甜可口。
阮晴吃了一口,就爱上了,满足地眯起了眼睛,像只满足的猫咪。
萧景赫转开目光,嘴角不自觉地勾起。
梭子蟹炒年糕、海鲜羹、椒盐沼虾、清蒸黄鱼,一连上了四道海鲜,这在北方并不常见。看出她的疑惑,萧景赫道:“老板是南方人,店的特色就是海鲜。”
门被推开,一个梳着大背头,满身香水味的男人端着煲进来,“萧队,你可是好久不来了,尝尝我新开发出来的菜,香气四溢的茶园鸡。”他将煲放在桌上,打开盖子,一股浓郁的香气扑面而来。
一整只鸡蜷缩在煲底,鸡呈黄色,背上的鸡皮油亮,一滴水都没有。
男人拿起筷子,“鸡非常软,入口即化。”轻轻一戳,鸡便散开了,“吃好给我意见哈。”
说完,施施然出去了。
贺仲明感叹,“老板真好,每次来都送新菜。”
简世国给了他个爆栗,“你没看出来,老板和萧队是朋友吗。”
萧景赫夹起一只鸡腿,放到阮晴碗里,“尝尝,味道不错。”
简世国朝叶永辉挤眼,那意思不言自明。
叶永辉只是笑,贺仲明这大直男,每个眼力见,嘴里塞着虾,道:“头儿,我听说你和小阮从小就认识。”
阮晴转过头看他,她记得原著里,萧景赫并不喜欢原主,但是他有极强的职业道德,在阮晴报案后,尽职尽责地查案,从来不会因为原主的埋怨而放弃。
其实在原著里,萧景赫只是个背景板,在需要他出场的时候,出现一下,作者没有过多的笔墨写他,连他家里的情况,都是以一句家境颇丰来代替。
原著是一本披着刑侦的古早恋爱小说,关于案件的描述十分模糊,大笔墨写男女主的爱情,被她穿的原主,是个推动剧情,给男女主的爱情做垫脚石的配角。
萧景赫毫不避讳地点头,“我们几个家里的关系都过得去,平常会见面。”
“也包括二队和三队那俩实习生?”
“我认识东方岩。”言下之意是不认识秋露露。
贺仲明一下子来了兴趣,“那东方岩的家世跟你差不多喽,秋露露要是跟东方岩成了,她就是嫁入豪门了。”
简世国又给了他一个爆栗,当着阮晴的面,你提那俩货干什么。
阮晴放下筷子,郑重其事地道:“我跟大家说个事,东方岩只是我名义上的未婚夫,我已经决定跟他退婚,大家不用避讳我。”
众人诧异,贺仲明的嘴巴张成了O型。
萧景赫:“你想好了?”
“本来这事早就该解决了,只是被案子给耽误了,我已经让我妈约他们见面了,这几天应该就能解除婚约。”
“这是你的终身大事,想好了再做决定,别后悔。”
阮晴摇头,她不会后悔,但是原主……恐怕已经不在了吧,不然她也不会占用了她的身体。阮晴相信,一切冥冥中自有天意。
门又被推开,一个长得蛮秀气的小伙子进来,他喝多了酒,脸通红,指着阮晴道:“我就说这是阮晴吧,你们还不信。阮晴,听说你做警察了,怎么着,还追着东方岩的p股后面跑呢。”说完,哈哈笑起来。
又冲进来两个小伙子,扶住了他,“阮晴,对不住啊,邵雄喝多了。”
“你才喝多了,就那么几杯,小意思。”邵雄挥开其中一个人的手,朝阮晴跌跌撞撞地走过去,“你说你家世这么好,人又漂亮,干嘛非要在东方岩那小子身上吊死呢。”他拍拍胸脯,又拍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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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边的顾才之,“你看看我,再看看他,哪个不是青春年少的好小伙。”
简世国噗嗤一笑,合着是趁着酒劲,表白来了。
顾才之窘的脸红到了耳朵,恨不得找地洞钻进去,“阮晴,他胡说八道呢。”
“我没胡说,刚才你……呜呜……”顾才之捂住他的嘴,硬是把他拖出了包厢。
简世国看得直乐,“小阮,桃花运不错啊。”
阮晴:“给你,你要不要?”
简世国摆手,“我对男人没兴趣。”
贺仲明看八卦,看得兴起,“你同学啊?”
“高中同学。”原主的。
几个人把剩下的饭菜扫荡完,萧景赫开车送阮晴回去。
为了办案方便,这几天一直坐萧景赫的车,阮晴的车子扔在市局的院子里。
夜里的津口市,灯火通明,高楼上的招牌,一家比一家亮。
两人的家都住在远离市区的地方,车子将城市的喧嚣甩在身后。
阮晴掩口打了个哈欠,一没案子就犯困的毛病又来了。
萧景赫的嘴角微弯,一踩油门,车子速度飚上去,不多时便到了阮家。
阮晴下车,朝他摆摆手,转身进了门。
徐彩华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电视上在播电视剧,有一搭没一搭地看着,显然是在等她。阮晴坐到她身边,解释,“刚跟同事吃完饭。”
“转正了?”
“嗯,郭局特批的。”她一脸得意。
徐彩华叹息,看来是没办法不让她干警察了,“我约了东方家明晚在帝豪酒店吃饭,下班就去,别忘了,关系到你的终身大事,错过了,你妈我不会再帮你了。”
阮晴立刻眉开眼笑,“谢谢妈,我一定到,下刀子我都去。”
徐彩华哼了哼,关掉电视,趿拉着拖鞋上楼去了,“早知这么麻烦,当初订什么娃娃亲。”
阮晴在后面笑,原主有这样疼爱她的父母,多好。随即想到书中他们的结局,笑容消失了,她得想办法扭转结局才行。
……
没有案子,整个一队死气沉沉的,阮晴的哈欠一个连着一个。挨到下班,直奔帝豪酒店,退婚这事,赶早不赶晚,还男主自由,成全这对鸳鸯。
徐彩华订了个大包厢,论财力,两家不相上下,她不想被人看不起。
服务员带着阮晴进去,包厢里,双方家长不但到了,东方岩也到了,他还带着秋露露。明明同一时间下班,他们为什么过来的这么快?看来是巴不得退婚。
徐彩华见到女儿,招呼她过来,“晴晴,来妈妈这边。”
阮晴穿一件翻领小皮衣,下身着牛仔裤,短靴,头发绑了个马尾,脸上简单做了护肤,没办法,北方天气太干。眉毛描了下,原主的小柳叶眉,她不喜欢,将眉形描的略粗了些,眉尾盖过眼角,看起来英姿飒爽。
东方岩的母亲谢萍第一次见到这样的阮晴,心下暗惊,莫非做了警察,连穿衣打扮都变了。她看向自家儿子,依然是一身名牌,没有变啊。
东方刈也暗暗吃惊,他在商海沉浮多年,一眼看出阮晴性子变了,要说以前的阮晴是养在笼子里的小鸟,现在的阮晴就是肆意飞翔的傲鹰。
以前他觉得门当户对,就该娶个豪门千金,现在,他是单纯喜欢阮晴这个人,希望联姻。
东方刈看向儿子身边的秋露露,一副无害的小白花模样,他无法想象这个女人在市局上班的样子,更无法想象她站在儿子身边的样子。他是打算把东方岩当接班人培养的,她能帮他站稳脚跟吗。
东方刈借着喝茶掩饰情绪,他就不该来。
20. 退婚
徐彩华在桌子底下踢阮培良,给他使眼色。阮培良假意咳嗽一声,道:“这次我家做东是因为小辈的事要同东方家商议,除了我们两家,我还请了萧家做见证人。”
东方刈蹙眉,“萧铭也来了?”
“他公司里有点事耽误了,正在赶来的路上。”
东方刈暗忖,看来阮家是真的要跟他们家退婚了。目光扫到东方岩,都怪这臭小子太招摇,找了个女朋友,满世界都知道了,这种场合还带了过来,他要是阮晴的父母,也得来这么一出。
门被推开,萧铭夫妻来了,身后冒出一个头,是萧景赫,他朝众人点头,跟着萧铭入座。
萧铭:“抱歉各位,来晚了。”
“不晚,我们也刚到。”阮培良客套几句。
萧景赫恰好坐在阮晴身边,对面便是东方岩和秋露露。他只在市局见过秋露露一面,当时没啥印象,今天一看,这姑娘长得人畜无害,很多男人应该会喜欢这一款。
阮培良举起酒杯,“我要说的事,是我阮家先毁约,我先自罚一杯。”他喝干一杯红酒,道:“当年,阮家和东方家定下儿女亲家,本想着亲上加亲,没想到孩子们长大了,有了自己的主意,强行将他们绑在一块,他们也不会幸福。
即使退婚了,我们两家依然是合作的关系,不会因为没有姻亲,生嫌隙。你说呢东方?”
东方刈笑起来,目光若有似无地掠过四个后辈,萧景赫身为刑警队长,气质沉稳,锋芒内敛,阮晴虽刚做警察,浑身也透着一股子舍我其谁的气度。
再看自己儿子,一身名牌,依然是一副小开的模样,秋露露呢,更不用说了,卖了她,她都得帮你数钱。
“培良,我知道,是我东方家做事不地道,阿岩对不起晴晴,你放心,我一定严加管教。”
话一出,众人脸色都变了。
这是不想退婚的意思。
谢萍悄悄拽他的衣角,不是说好了吗,把婚退了,让儿子自由选择,怎么临了又变卦了。
东方岩不解地望着父亲,这是一定要把他跟阮晴绑在一起吗。
阮晴看向阮培良,阮培良的脸色沉了下来,怎么着,你想让你儿子脚踏两条船?别太欺负人!
江玉跟萧铭使眼色,让他说话,别把气氛搞得太僵。
萧铭暗暗叫苦,他就知道不该掺和这种事,清官难断家务事,更何况他只是个外人。可是江玉和徐彩华是多年的朋友,妻子头一次开口让他帮忙,他若是不帮,以后就甭想过安生日子了。
萧铭认命地叹了口气,得罪人就得罪人吧,刚要开口,余光里身影一闪,阮晴站了起来。
阮晴端着酒杯,声音清朗,掷地有声,“当年我和东方岩出生后,你们不问我们的意见,私自定下娃娃亲,如今,我们已经长大,不再是三岁儿童,我们有自己的想法,也有自己的追求。我只想做警察,惩恶扬善是我的信仰。
我不想把自己困在情情爱爱里,不想为了家庭失去自我,我想东方家并不需要我这样的儿媳妇。更何况,东方岩已经有了喜欢的人,我不想做插足别人感情的第三者,希望东方叔叔尊重我们的意见,退掉婚约。
这杯酒,就当晚辈赔罪。”她转过身,对着萧景赫道:“队长,我要喝酒,跟你报备。”
萧景赫点点头,“明天我会上报郭局。”
阮晴仰头,一饮而尽,十分利落。她拿起酒瓶,又倒满一杯,对着东方岩道:“你我从现在起,再无瓜葛,从今后,桥归桥路归路。”又一饮而尽,用手背擦掉嘴角的酒渍,再次倒满酒杯,“萧叔叔,多谢您做见证人,这杯敬您。”
阮晴连喝三杯,脸庞爬上红晕,眼睛水润明亮,嘴角微微弯着,那是挣脱束缚后的喜悦。
阮培良老怀大慰,女儿长大了。
徐彩华暗暗擦眼角,我的女儿啊,今天真给爸妈长脸。
谢萍目瞪口呆,阮晴的表现完全出乎她的意料,她以为阮家像以前一样,只是给他们个下马威,让他们拆散阿岩和秋露露,没想到他们来真的。
东方刈的脸色最难看,阮家是真的要舍弃这门婚事了,混小子,看你干的好事!丢了西瓜捡了芝麻。
东方岩却是十分高兴,他终于摆脱了阮晴这块膏药,他在桌子底下紧紧捏着秋露露的手,他能感觉到她的在轻轻颤抖,她也一定很高兴。
东方刈稳定好情绪,哈哈一笑,“你们看晴晴说的什么话,叔叔是看着你长大的,你什么性情叔叔还不知道吗。想当警察是好事啊,远的不说,就说景赫,哪家提起来不竖大拇指。
以后,你进了东方家的门,叔叔和阿姨都不会亏待你,警察想做到什么时候就做到什么时候,家里的事你都不用管。”
阮晴愣住,她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东方刈竟然还不松口。
谢萍跟着道:“是啊,家里都有我呢。我本来还跟你叔叔商量着,找个好日子,正式把婚定下来。”阮晴这么一闹,谢萍反而不想退了。
此话一出,众皆哗然。
东方岩第一个坐不住,“爸妈,人家把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怎么你们还装作听不懂,反正我也不同意这门婚事,我要娶的是露露,不是她!”
阮晴挑了下眉,东方岩不愧是这本书的男主,正面刚。
东方刈没想到亲儿子拆台,一巴掌拍在桌子上,“你给老子闭嘴!”
萧铭无奈地瞥了他们父子一眼,你们这一唱一和的,把阮家放在什么地方。
阮培良冷笑几声,“东方,你儿子不同意这门婚事,连女朋友都带来了,你又何必为难他。我们阮家虽然不比你们家的财力,可我也不想让我女儿受委屈,这婚事就此作罢。”
东方刈的脸上彻底挂不住,可他又不能对着阮家人发脾气,要怪只能怪自己不争气的儿子。
阮培良:“这么多年,我们家晴晴对你们家阿岩怎么样,大家有目共睹,我想孩子也是伤心透了,才提出来退婚。东方你就成全孩子吧,也当是成全我和彩华,我们就这一个女儿啊。”
东方刈紧紧攥着拳头,人家话说到了这个份上,他还能怎么样,“培良,是东方家对不起你们,我会登报声明此事,责任我东方家来付。”
“倒也不必。”
东方刈摆摆手,“公司还有点事,你们聊,我先走了。”他一走,谢萍也坐不住了,托了个借口出来。东方岩和秋露露跟着离开,包厢里只剩下阮家和萧家。
江玉笑眯眯的,在徐彩华耳边低声道:“这次真是痛快,我就看不惯他们家,既要当婊子又要立牌坊。”
徐彩华也高兴,紧紧握住阮晴的手,“别怕,好男人多的是。”
阮晴干笑,她刚踢走一个,又要塞给她一个么?
江玉:“对了,这次他们队立了集体二等功,还上台领奖了。”
徐彩华:“是吗。”她点了下阮晴的额头,“怎么也不跟我说。”
江玉替她解围,“还不是怕你不让她干警察么。”她压低了声音,“我听小赫说,晴晴这次表现出色,郭局亲自点头,提前转正。”
徐彩华笑得眼睛都没了,这丫头只发了个信息说提前转正了,其余的一概没提。刚才当着东方家的面,她就该提一提,让东方家知道,咱们家晴晴出色着呢。
其实不用她提,东方刈也知道,因为儿子进了市局,市局里但凡有点风吹草动,他都能收到信。刚开始知道阮晴立了集体二等功,提前转正的时候,他愣了好一会儿神。
本想着拆散东方岩和秋露露,让他娶阮晴,没想到阮家提前提出退婚,好好的一门婚事,泡汤了。
东方刈气不打一出来,勒令东方岩回家,不准再跟秋露露来往。
东方岩不听,跟东方刈大吵一架,搬了出去。
东方刈在他身后吼,“有本事你就别回来!”
东方岳满头雾水,这是怎么了,一回家就吵架,“妈,他们怎么了?你的脸色也这么难看。”
谢萍叹口气,“阮家退婚了。”
东方岳无所谓地道:“退就退吧,阿岩又不喜欢阮晴。”
东方刈一听,火又上来了,“你知道什么,那个秋露露哪里比得上阮晴的十分之一!”
“我看露露也不差,人好,心善。”
东方刈冷哼,人好心善?
“是,比你媳妇儿善。”
东方岳:……
“爸,你说阿岩就说阿岩,说我干嘛,花颜哪里不好。”
东方刈懒得理他,两个儿子没有一个省心的。
“我话撂在这,以后有的他后悔的。”
……
退了婚,阮晴心情舒爽,买了一大包零食,带到队里,“我请客,大家随便吃。”
简世国扒拉袋子,都是进口零食,“这是有喜事?”
“那当然,从今后,东方岩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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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毛钱关系都没了。”
简世国吃惊,“真退了?”
“当然,萧队是见证人。”
见证人萧景赫拎着汽车钥匙进来,“都没事干是吗,去翻以前的旧案。”
众人急忙噤声,默默拎着零食去吃。
阮晴叼着薯片,滑开手机,高中同学群里跳出一条信息。
【晚上同学聚会,谁也不准不来啊。】
一群没事干的富二代子弟,三天两头以同学会的名义聚在一起闹事,原主是里面的积极分子,自从被阮晴接管身体,她就把群消息屏蔽了,要不是全员@,她也收不到这条信息。
阮晴嘎吱嘎吱吃着薯片,姐要惩恶扬善,做警队一枝花,其他的,别来沾边。
群里的消息不断,一会儿的功夫,上百条,还有人特意@她,她都忽略了。
谁料,电话直接过来了,阮晴盯着邵雄的名字,心烦。
贺仲明八卦之心熊熊燃烧,特意蹭到她跟前,“哟,又是他,约你?”
阮晴:“他不是我的菜。”直接挂了。
贺仲明:“女人真无情。”
紧接着电话又响了,上面显示的名字是:亲亲闺蜜。
阮晴头疼,这个人叫封媛,和原主臭味相投,原主的悲惨下场,也有她的一份功劳。
铃声一直响,萧景赫在办公室里敲窗户,做了个接电话的手势。
阮晴无奈接起来,封媛嗲嗲的声音传来,“嘛呢?这半天不接电话。”
“忙。”
“我们都听说了,你立了二等功,怎么着,不认同学,连闺蜜都不认了。”
阮晴纠正,“是集体二等功。”
“别管什么功吧,我们在莱西给你摆庆功宴,要不要来?”莱西是个会所,去里面玩的都是一些有钱有闲的人。
“不是同学聚会吗?”怎么又成了庆功宴。
“你还不知道他们,找个由头聚聚而已,就差你了。”
阮晴淡淡地道:“加班,去不了。”
“自从你去了市局咱们可都没有见过面了,邵雄说前天见着你,你变了,我还不信,没想到你真的变了。你要是来,我们就等着你,你不来,就算了。”随即挂了电话。
阮晴蹙眉,以前的原主特别吃她这一套,她一甩脸子,原主立刻倒贴,原主就像有被虐症一样。
可惜,现在的阮晴不吃她那一套。
下班后,阮晴开车回家,难得没有案子,可以享受属于自己的时光,她决定回家陪徐彩华吃晚饭。
唐姨烧了一桌子菜,都是原来的阮晴喜欢吃的,她怕引起怀疑,装作很高兴的样子。
阮培良也在家,一家三口其乐融融。
饭吃了一半,门铃突然响了,唐姨去开门,随即惊呼一声,“小曜(yao),你回来啦!”
阮曜是原主的哥哥,出国留学了,他穿着简单的白色T恤,灰色外套,牛仔裤,拖着行李箱进来,眉开眼笑。
阮培良和徐彩华双双走过去,徐彩华一把抱住儿子,“你回来怎么不提前说一声,我让蔡叔去接你。”蔡叔是阮家的司机。
阮曜笑道:“我想给你们个惊喜。”望向站在父母身后的阮晴,张开双臂,“晴晴。”
阮晴迟疑地上前,抱住了他。
阮曜摸摸她的头,“一年不见,怎么生疏了。”
阮晴笑,阮曜一直很疼原主,原主喜欢跟他撒娇,可她自读高中起,再也没有撒过娇,实在不会。
离开阮曜的怀抱,拎过他的箱子,“我给你拿上楼。”
阮曜:“……”
“沉,我来吧。”
阮晴已经一把拎起,上了楼。
徐彩华笑道:“晴晴懂事了。”
阮培良点头,叫唐姨再添双筷子,简短说了退婚的事。
阮曜:“东方岩一直不喜欢晴晴,退了也好。”
阮晴放好行李,脑海里浮现原著中阮曜的结局,幽幽一叹。
阮家的结局并不好,阮培良和徐彩华出了车祸,公司交给阮曜打理。由于经营不善,公司破产,阮曜流浪街头,不幸死于街头混混之手,原主锒铛入狱,被判终生监禁。
她一直想不明白,阮家的人并没有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哪怕原主一直纠缠东方岩,做些出格的事,也不至于家破人亡。
也许,她的到来,是原主对整个家的救赎。
21. 汽车杀手(一)
阮晴对着镜子龇牙,镜子里的人明眸皓齿,笑起来眼睛弯成了月牙,皮肤白皙,留着齐耳短发,干净利落,她终于找回了以前的感觉。
下了楼,阮曜瞧见咦了一声,“什么时候剪的?”
“昨天,好看吗?”
“我妹妹最好看。”阮曜是个宠妹狂魔,在他眼里,阮晴什么都好。
阮晴笑,咬了口包子,拎着牛奶往外走,“我上班去了。”
阮曜朝她挥挥手,回头瞧见正在下楼的徐彩华,“妈,我怎么觉得晴晴变了。”
“她长大了,就是头发剪掉可惜了。”
“她跟东方岩退了婚,也许想从‘头’开始。”
徐彩华笑起来,“也是,吃完早饭你去公司帮你爸,公司里的事情早晚要学起来。”
阮曜嗯了声,他其实不喜欢管理公司,但是妹妹一心想做警察,他这个做哥哥的,只好做家里的后盾。
阮晴刚进市局大楼,迎面撞上了东方岩。二队遇到了入室杀人案,整个队忙得焦头烂额。
东方岩满眼的红血色,衣服皱皱巴巴的,头发好几天没洗,散发着一股异味。任你多讲究的人,一遇到命案都得歇菜。
他也看到了阮晴,尤其那头短发,让他的心底产生一种难以言说的刺痛感。他犹记得她说,你喜欢长发还是短发,他说长发,她便留了起来,一直留的很长。如今她剪了短发,也退了婚,他跟她的羁绊彻底没有了。
阮晴的目光没有在他身上停留,东方岩却一直目送她上了楼,直到身影消失在拐角处。
阮晴刚一进办公室,桌上的电话就响了起来,顺手接起,轻松感立刻消失不见,“嗯嗯,好的。”挂断电话,道:“135国道发生命案,死者为男性,被人发现死在车内,上面让我们立即赶往现场。仲明你去叫队长,我给屠法医打电话。”
贺仲明还震惊在她的短发中,乍一听到命案,反应了几秒,才冲向萧景赫的办公室。
……
命案现场。
车子停靠在国道边,旁边没有护栏,车身歪着,一侧在国道上,另外一侧在路边的斜坡上。车门打开,死者的身子朝外歪着,左手扶着安全带,右手在安全带的卡扣处,安全带没有被打开。右腹部有一道利器伤,血顺着坐椅流到踩踏处,形成血泊。
阮晴看了一眼,拧起眉,怎么会是他?
贺仲明啊一声,“这不是那天喝醉酒跟你表白的小子吗?怎么死在这了?”
阮晴翻白眼,她也想知道啊,问屠小龙,“死了多久了?”
“根据尸僵情况判断,死亡时间是今天凌晨两点左右。”
凌晨两点来这里干吗?
歪头看了眼导航,导航是原始状态。又摸行车记录仪,没有了。
阮晴打开副驾驶坐了进去,做了个捅刺的动作,“凶手是右利手,跟死者认识,女性,在停车状态下刺伤的死者。”又打开副驾前方的收纳箱,里面放着死者的驾驶证,一个空的钱包。摸了下放卡的位置,磨损严重,“不排除劫财的可能。”
中央扶手处放着一瓶喝了一半的饮料,阮晴拿起闻了闻,收了起来,得带回去做检测。
后排没有东西,从车上下来,打开后备箱,有一箱没有拆封的红酒。
贺仲明帮着屠小龙把尸体搬出来,放到地面上。
屠小龙粗略检查了尸体,“利器刺入右侧肾脏,肾脏破裂,引起大量出血,进而休克,身上没有其他伤口,尸斑位于臀部,尸体没有被移动过,车内是第一案发现场。
我把尸体运回市局,再做详细的尸检,你们联系死者家属过来认尸。”
阮晴摸出手机,翻通讯录,她只有邵雄的微信,没有他们家的联系电话,她走到尸体旁,蹲下,在口袋里摸了摸,又到车内找。
拨了微信通话,一直响没有人接,现场也没有声音响起,她看向萧景赫,“手机不见了。”
萧景赫的目光从她的短发上移开,“他是你同学,按说你该回避。”
“我跟他只是普通同学,没有感情的。”阮晴解释,她不想退出。
萧景赫没再继续讲,算是默认,“仲明你通知老叶,让他联系死者家属来认尸,然后和老简去查沿途的监控录像,看看死者的车里坐着谁。小阮跟着我,排查死者的社会关系,走访下,死者临死前见过谁。”
工作分配好,萧景赫和阮晴一起上了车。
阮晴翻高中同学群里的消息,好几百条,还带着图。
邵雄是里面的活跃分子,每天都会发上好几条,可是,从最近一次的同学聚会后就不怎么在群里说话了,顾才之@了他一次,他说在忙,不忙了联系,就没再发过信息。
那天是11月27日。
阮晴给顾才之发信息,问他在哪儿,顾才之的信息很快回过来,他在上班。
阮晴问了上班地址,对方发过来一个定位,顺带着一个害羞的表情,似乎有些受宠若惊。
阮晴忽略掉表情,把导航打开,放在车子的手机架上。
萧景赫瞄了眼,跟着导航走,“为什么判断凶手是女性?”
“车子里有残留的香水味,而且我演示了利器刺入的位置,以我的身高,比刺入的位置高,凶手的身高比我矮。结合起来判断,女人的可能性最大。”阮晴身高168厘米,在女性中算是高的。
“推断暂时成立,不过,不要先入为主。”虽然前两次案件的凶手跟她推测的一样,不代表次次推测都对,还是要谨慎些。
阮晴点头。
车子在市中心的CBD路段停下,一幢全玻璃幕墙的大楼高耸入云。
顾才之是精算师,这是他上班的地方。
阮晴在前台说明来意,登记了信息,进入电梯,在26层停下,电梯门打开,顾才之一身西装套装,正在等着他们。
顾才之似乎有些激动,“我们去旁边的会议室谈。”
两人落座,顾才之倒了两杯咖啡,放在两人跟前,“两位找我有什么事吗?”他说话的时候看着阮晴,似乎对她的短发很感兴趣。
阮晴拿出笔记本,“你最后一次见到邵雄是什么时候?”
“他?”顾才之眼睛里的火焰渐渐熄灭,“同学聚会后,就没见过了。……那天你为什么没去?”
“我有事走不开。……后来联系过吗?”
“我工作忙,一般是他主动联系我。”
“他和什么人走的近?”
“我,还有廖冰。”
“女生呢?”
顾才之看着她,似乎难以启齿。
阮晴:“照实说。”
“他一直喜欢你,想跟你在一起。”
阮晴蹙眉,自她接管原主的身体,就没跟这些人来往过,邵雄也没有主动联系过她,喜欢她这件事从何说起。
阮晴:“我的意思是他有没有女性朋友,女性同学也行。”
“封媛,他们俩走的近些。封媛跟你关系也不错啊,她一直帮你追东方岩,很热心。”
怎么又扯到了东方岩。
萧景赫的目光幽深了几分,“除了她们俩呢,还有别人吗?”
顾才之摇头,“别的我不清楚了。”
萧景赫:“你们关系不是走的很近吗。”
“毕业后,大家各忙各的,见面的机会就少了,他大部分的私生活,我还真不清楚。”
“今天凌晨两点你在干什么?”
“在家睡觉啊,我的工作很累,费脑子,不加班的时候,很早就睡了。”顾才之忽然发现了不对,“邵雄怎么了?你们为什么一直问他?”他现在才意识到阮晴是警察,他总是把她当做娇滴滴的大小姐。
阮晴:“邵雄遇害了。”
“啊?!”顾才之吃惊,“怎么会?明明前几天我们还在一起吃饭喝酒。”他无法接受,活生生的一个人,说没就没了。
阮晴:“人就是这样,不知道什么遭遇不测,好好珍惜,若是想起什么记得联系我。”
顾才之愣愣地点头,直到阮晴他们离开,还在发呆。
……
太阳已经偏西,落日的余晖洒在车里的人身上。
阮晴在联系封媛,她是他们下一个走访对象。封媛的微信打不通,阮晴蹙眉,她不会还在耍小性子吧,转而打电话,还是没有人接。
阮晴把电话发给萧景赫,“你来打,她不接。”说的咬牙切齿,以前她就是这样PUA原主的。
萧景赫把车子停靠在路边,电话只响了两声,对面就了接起来,阮晴翻了个大白眼。
封媛的声音一如既往嗲嗲的,“哪位呀?”
“我是市局的萧景赫,有事情找你,你在哪儿?”
封媛停顿了几秒,声音更嗲了,“你是萧队长?”她知道阮晴进了一队,队长是萧景赫。刚进队的时候,阮晴在她耳边念叨了好几天。
大家都是一个圈里的,她自然知道萧景赫,就萧景赫那高大帅气的外表,比邵雄那样的富二代小开,强了不知道多少。
要不是萧景赫不跟他们玩,她早就搭上他了。
萧景赫低低地嗯了声。
封媛:“咱们加个微信呗,我把地址发给你。”
挂断电话,加了微信,封媛立刻把地址发了过来,是莱西会所。
阮晴探头瞄了一眼,富二代千金的生活离不开这些。
会所也在市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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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离得不远,开车十几分钟就到了。
门口的侍应生拦住两人,会所是会员制,外人禁止进入。萧景赫退后,把阮晴推出去。
阮晴心领神会,拿出原主的气势,指着自己的脸,趾高气扬,“你看清楚了我这张脸,谁都拦,还想不想干了!”
侍应生仔细看了看她,脸色大变,实在是她穿的衣服风格跟以前不一样,还剪短了头发,一时没有注意,急忙塌身弓腰,“是阮小姐啊,对不住,没有看到您。”
“我这么大个人,你看不到!怎么着,最近我没来,看不起我?!”
“没没,您请进!”
阮晴一把挽住萧景赫的胳膊,仰着下巴,目无旁人地走了进去。走了一段距离后,放开了他,“你问问在哪个包房?”
萧景赫的嘴角微弯,发了信息过去,走廊尽头,包厢门打开,一个窈窕的身影走了过来。穿着吊带衫,披着皮草,短裤,过膝的黑色筒靴,这身打扮,放在陪酒女中间,毫不违和。
封媛扭着腰,朝萧景赫打招呼,声音嗲到挠地,“来的挺快啊,萧队长。”
萧景赫出示警官证,“我们有几个问题要问你。”
封媛格格地笑,“干嘛这么一本正经,先喝两杯嘛。”说着就要去搂萧景赫的胳膊,萧景赫不动声色的躲开,“公务在身,麻烦封小姐配合下。”
封媛撇嘴,“至于吗,说吧,什么事。”
她自始至终都没有看阮晴一眼,仿佛她不存在一样。若是以前的阮晴,一定早就巴巴地上赶着去找封媛了,可是现在的阮晴绝对不会那么做,她从随身的包里拿出笔记本和笔,准备记录。
萧景赫:“这里太吵了,换个地方。”
“好啊。”封媛扭着胯往前走,经过阮晴身边,连个眼神都没有,随手抓住一个侍应生,“给我个安静的地方,有事。”
侍应生带他们去另一间小包,包房的隔音很好,门一关,外面的嘈杂全都听不到了。
封媛坐在沙发上,翘起二郎腿,目光不离萧景赫,“问吧,萧队长。”
萧景赫坐在离她最远的位置上,阮晴次之。
萧景赫:“你最后一次见到邵雄是什么时候?”
“那我得想想。”封媛扶着额头,真的在想,“就前几天同学聚会,见了一面,后来没再见过。聚会的日子,她知道。”封媛指向阮晴,她的手指甲很长,染着黑色的指甲油,随即勾唇一笑,“人家做了警察看不上我们这帮同学,聚会都不去。”
阮晴只淡淡地看了她一眼,一字不落地记录。
封媛的眼睛眯了起来,跟我这里装。
萧景赫:“同学聚会那天除了你们同学,还有别人吗?”
封媛摇头,“别人融不进我们的圈子,我们也不想拉别人玩,性情不投。”
“邵雄除了跟你们这些同学,跟别人还有来往吗?”
“那我就不知道了,这年头,谁关心别人的私生活啊。”
“聚会那天几点散的?”
“凌晨一点多吧,基本那个点,她知道。”封媛又指阮晴,“我们喜欢夜生活,夜里能嗨起来,白天没意思。”
“邵雄一个人走的吗?”
“和顾之才一起走的,顾之才不喝酒,每次邵雄喝多都是他送他回去。”封媛朝萧景赫欺近,眼神直勾勾的,“萧队长,你找我就是为了问邵雄?我最近空的很,要不约一下?”
萧景赫的目光淡漠而疏离,“邵雄遇害了,你知道吗?”
“啊?!”封媛震惊,“什么时候?怎么可能?!你在开玩笑吧,我们聚会时才见过,他好好的。”
“他被人杀了。”
封媛呆呆地望着他,随即大笑,“你们警察真是的,没搞明白就乱讲,邵雄他们家就他一颗独苗,平常宠的跟什么似得,你们造谣,小心邵家把局子砸了。”
“你看我像开玩笑吗。”萧景赫严肃脸。
封媛:……
“他……真的被杀了?”
萧景赫点头,“邵雄有没有提过他新近认识了什么人?或者最近有没有异样?”
封媛摇头,“我们就同学聚会的时候见见,私交不深。”
萧景赫站起身,“你若是想起什么,立刻联系我。”
封媛呆呆地嗯了声,看向阮晴,“邵雄真的被杀了?”
阮晴点头,“早点回家,晚上别玩太晚。”
封媛:“什么时候的事?”
“今天凌晨。”
“凌晨……”封媛呢喃,抖抖索索地摸出烟盒,拿出一根烟点燃了,狠狠吸了一口。烟雾中,她的眼神虚空,紧紧抱住了自己。
天冷了,该多穿点衣服了。
22. 汽车杀手(二)
邵雄的离世对邵家来说犹如晴天霹雳,邵家三代单传,唯一的一颗苗没了,邵雄父母险些昏厥。邵家父母年纪大了,不可能再生了,这意味着邵家绝后了。
对于看中子嗣的国人,绝后意味着什么,不言自明,邵家父母恨死了凶手。
停尸间里传出撕心裂肺的哭声,让人听之动容。
阮晴以为早已看惯生死,仍免不了替他们感到悲戚。
萧景赫给她使眼色,让她去劝劝,二老情绪稳定了,才能缕清思路,提供破案线索。
阮晴不情不愿地推开门,邵母失魂落魄地跌坐在地上,默默流泪。邵父趴在儿子身上,神情悲苦,他晃了晃儿子,希望得到他的应答,可是儿子紧紧闭着眼睛,没有回应。
停尸间里由于常年存放尸体,里面一股阴寒之气。
阮晴一进去,先打了个寒战,扶起邵母,“阿姨,您先起来,地上凉。”
邵母悲凉地看了她一眼,扶着她的手起来,急切地问道:“有没有抓到杀害我儿子的凶手?”
阮晴摇头,简世国他们排查了沿途的监控录像,副驾上的人穿一套黑衣,戴着帽子,帽檐压的很低,前挡光板也放了下来,除了能判断出个女人,其他什么都看不见。
邵母紧紧抓住她的手,“什么时候你们才能抓到凶手?!我儿子那么年轻,他还没有活够啊!”
“我们已经在尽全力查了。”
邵父喊道:“你甭跟我扯官腔!什么叫尽力?!都是你们的托词!我儿子死得这么惨,你们得给个说法!”
你儿子死了,我们给什么说法,人又不是我们杀的。
阮晴忍着翻白眼的冲动,“我理解您的心情,站在您的位置考虑,当然希望尽快抓到凶手,可您得配合我们,把您儿子周围可疑的人告诉我们,我们才能逐个排查,抓捕凶手。”
邵父瞪着她,知道朝她撒气也没用,他们也不希望儿子遇害,他的声音软了下来,“你是培良家孩子吧,听说你当警察了,一开始我还不信,没想到是真的,培良生了个好女儿。”
他顿了下,道:“小雄这孩子喜欢出去玩,我也没有管过,总想着他还小,等他再大些,就把公司给他打理。他交什么朋友我也不过问,我以为他有自己的判断,哪些朋友该交,哪些朋友不该交。唉,都怪我,我该好好管教他的。想知道什么,……问吧。”
“我们去外面谈。”
阮晴带着他们去了会议室,给倒了水。邵母握着一次性杯子,眼神飘忽,还没有从打击中回过神来。
照例由萧景赫询问,阮晴记录。
萧景赫:“你们最后一次见到邵雄是什么时候?”
邵父:“前天早上,他说没钱了,我给他往卡里打了一百万。我们家不准用信用卡,我总觉得那玩意儿是个坑,骗人消费,所以,每次小雄没钱了,都会给我要。”
“他用钱做什么?”
“他没说,我也没问,区区一百万,不算什么,比他在外面惹事强。”
阮晴扫了他一眼,在他眼里钱根本不是钱,可是有的人打一辈子工也未必能攒到一百万。
萧景赫:“他什么时候出去的?出去后有没有再回来?”
“吃完早饭,他说困,就去睡了,我去上班。我下班回来的晚,那时候他已经不在了。他经常晚上不回家,我也没有放在心上,谁知道他会……”邵父唉声叹气,后悔不已。
邵母哑着声音道:“我早上贪睡,没有见到儿子,等我醒来,他已经出去了。我约了朋友做美容,又逛了街,吃过晚饭才回来。……我连儿子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邵母又哭起来,捂着胸口,心里一抽一抽的疼。
“他有没有说跟谁出去玩?”
邵父和邵母都摇头,邵父:“孩子长大后,很少跟我们交流,问的多了就嫌烦。我们只好在能力范围内,给他尽可能好的生活。钱、车子、房子,只要他开口,都给他买。”
“他有房子?”
“一套两居室,在市中心。”
“我们能不能去看看?也许有线索。”
邵父给了房子的密码,儿子生活过的地方都有他的痕迹,邵父害怕睹物思人,不愿意去。
房子是小高层,位于市中心,地段不错,次新小区,绿化做的很好,配备了健身设备和儿童游玩区。
两人直接上了电梯,从八楼出来,走到801门口,萧景赫戴上手套,提取指纹。
阮晴愣了下,“你还会这个?”
“技多不压身。”
提取完指纹,萧景赫才打开房门,灯是声控的,人一进去,自动打开。
说是两居室,面积有一百多平,沙发上扔着换洗的衣物,茶几上放着饮料,有一瓶喝了一半,瓶盖很随意地扔在茶几上。
旁边放着垃圾桶,垃圾桶里有外卖和零食的包装袋、空的啤酒罐。
卫生间是干湿分开的,盥洗台上放着男士的洗漱用品,沐浴间的洗发水和沐浴露也是男士的。
次卧的被子叠的很整齐,衣柜里只零散挂着几件衣服,床头柜是空的。主卧里的被子没有叠,胡乱地摊在床上,衣柜门开着,挂了很多衣服。
萧景赫:“看来邵雄独自住在这里。”
阮晴赞同,打开床头柜的抽屉,第一层有三张储蓄卡,分别属于不同的银行,她拿起来看了看,放进证物袋里。第二层放着纸巾,第三层有一盒拆封的安全tao,是某个国际品牌。
萧景赫瞧见,“看来这个邵雄跟女人保持着关系。”
阮晴:“其实我一直在意顾才之说的话,他说邵雄和封媛走得很近,可是封媛却说和邵雄私交不深,他们俩有一个人在说谎。”她把TT放进证物袋。
萧景赫:“我们还有一个人没有走访。”
“你说廖冰。”
廖冰是学画画的,自己开了个工作室,他已经听说了邵雄遇害的消息,是以,见到阮晴两人并没有吃惊。
廖冰给他们沏了杯功夫茶,“我知道你们的来意,你们尽管问。”
萧景赫:“你和邵雄的关系如何?”
“我们是高中同学,又在同一座城市读大学,关系比一般人亲近些。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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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我家里的条件跟他们有悬殊,有的话题聊不到一起。”廖冰的父母是企业中层,相较于普通打工人,生活好很多,但是跟邵雄他们比起来,差了不是一点半点。
“那邵雄和封媛呢?”
廖冰笑起来,意味深长,“他俩怎么说呢,表面上看起来不熟,其实私底下两人经常在一起。”
“他们发生过关系?”
“各取所需吧,大家都是成年人,你情我愿,他们不讲,我们也就当不知道。”
“除了你,还有谁知道?”
“不好说,这种事也不好意思开口讲。”
“邵雄最近有什么异常的地方吗?”
“异常……”廖冰歪着头想,摇摇头,“没什么异常的地方。”
“你最后一次见他是什么时候?”
“同学聚会那天,他们玩得挺嗨的,后来我有事,提前走了,不知道他们玩到几点。”
“那天有特别的事情发生吗?多小的都行。”
廖冰还是摇头,“就是普通的同学聚会,没有异常。”
再也问不出什么有用的信息,萧景赫站起身,“麻烦你了,若是想起什么,请联系我们。”
廖冰送他们出去,目光放在阮晴身上。
阮晴觉察到他的注视,回过头来。
廖冰笑笑,“感觉你变了,头发也剪掉了,跟换了个人似得。”
阮晴也笑,“我想换个活法。”
“挺好的,比……以前好。”
阮晴点头,出了门,上了萧景赫的车。
廖冰在门口看着,幽幽一叹。毕业后,大家都有了新的生活,本以为阮晴会继续纠缠东方岩,没想到她竟全身心投入到警察的事业中来。
他拿起手机,翻出一张照片,照片上三个男孩子,面容青涩,身后是学校的操场,三人坐在草地上,笑得肆意张扬。
廖冰放大其中一张照片,盯着他的脸看了几秒,按媳了屏幕。
……
邵雄车内的饮料检测出迷药的成分,邵雄体内检测出相同的成分。也就是说,邵雄临死前,喝了有迷药的饮料,凶手在迷药发作的时候,杀死了他。
在邵雄的居所搜出来的三张储蓄卡里都没有钱,最后一次消费记录,是两个月前,在某个品牌的女士专柜买了一个包。
由于时间隔的久,当时接待他们的导购员已经离职,监控录像也没有,无法寻找当时跟邵雄一起买包的人。
但是邵父说前天给了邵雄一百万,这一百万去了哪里?
邵父提供了当初汇款的银行卡号,银行查询后发现一百万没有了,除了当天消费了一笔两万,其余的钱全部汇入了一个叫姜衡的银行卡上。
萧景赫立刻带人抓捕姜衡,却大吃一惊。
姜衡是个神志不清的流浪汉,身份证早已丢失。
同时,银行那边传来消息,姜衡银行卡上的钱分别转入了十几个银行账户,钱全部被取走。
萧景赫给案件定了性,这是一起性质恶劣的抢劫杀人案,并且背后还有一个专门销赃的组织。
23. 汽车杀手(三)
警方调取了几个银行账户取钱时的监控录像,都是戴着头盔,骑着摩托车去取钱的,他们对街道十分熟悉,专门走没有监控的小巷子,很快就消失了身影。
姜衡的银行卡静悄悄的,没有资金再汇入。
邵雄的父母不想让儿子的尸体继续躺在冰冷冷的停尸间里,领走了尸体。举行葬礼那天,阮晴去了,做为同学,也做为警察,送送他。
封媛、顾才之、廖冰还有其他同学也去送了,他们与阮晴之间隔着一条一人宽的通道,仿佛不认识一般。
阮晴不以为意。
忽然人群中一阵骚乱,东方岩来了,跟他一起来的还有秋露露。
东方岩和邵雄也是同学,但是秋露露……应该只是单纯地陪着东方岩来。
好事的八卦者,目光在东方岩和阮晴之间流转,两人退婚的消息已经在同学之间传开。他们一直觉得阮晴喜欢东方岩喜欢到了骨子里,这次退婚,说不定是以退为进。
虽然场合不合适宜,他们仍然希望能看到一出狗血剧。
可惜,不遂他们愿,阮晴连个眼神都没有给东方岩。
八卦者窃窃私语。
“阮晴不会来真的吧。”
“我赌过不了五分钟,阮晴就得去找东方岩。”
“阮晴当警察不就是因为东方岩吗,她没辞职,就说明没有对东方岩死心。”
“他们两家门当户对,秋露露家的门第不行,东方岩的父母不会同意的。”
“东方岩对秋露露是真爱,肯定能冲破门第之见。”
“也是怪了,阮晴竟然不去找东方岩……”
阮晴不但嗅觉灵敏,耳力也好,她看向那几个议论的人,眼神里带着警告,在别人的葬礼上说这些,不怕天打雷劈。
众人接触到她的眼神,神情一秉,怎么做了警察,气势都变了,这眼神太吓人了。
东方岩若有似无地扫过阮晴,安慰了邵雄的父母几句。
邵父邵母比在警察局见到时苍老了很多,白发丛生,精气神也被抽走了。邵家的亲朋好友,自知安慰的语言苍白无力,跑前跑后地帮着张罗。
入土的那刻,邵母的情绪突然爆发,几个人都按不住。她已经哭不出了,声音嘶哑,无声地反抗着,想要跟着儿子一起去。
邵父紧紧抱着她,老泪纵横,他已经失去了儿子,不能再失去妻子。
在场的人,无不动容。
阮晴默默流泪,泪眼中看向封媛,封媛戴着大墨镜,遮住了半张脸。她看不到她的眼睛,读不到她的情绪。如果真如廖冰所说,她和邵雄发生过关系,那邵雄在她心里是什么份量?他死了,她会不会难过?
觉察到阮晴的注视,封媛望向她,嘴角勾起一个嘲讽的弧度。她转身朝外走,阮晴跟了过去。
封媛停住脚步,回过头,“阮警官,跟着我做什么?你心气高,连同学聚会都叫不动你,你已经不是我的闺蜜了。”
“闺蜜两个字用在我们之间不合适,还是做同学好些。”
封媛立刻恼了,“真是ri了狗了,我掏心掏肺地对你好,你这么对我!”
“对我好?问问你自己的心,你真的对我好吗?”
原主在知道东方岩喜欢秋露露的时候,想过放弃,是封媛“鼓励”她。说什么她和东方岩是自小订的娃娃亲,青梅竹马,秋露露是第三者,破坏他们的感情,要放弃,也该是秋露露。
原主被她挑拨,去找秋露露算账。秋露露看起来人畜无害,却是个执拗的,不肯退让。原主一气之下甩了她两巴掌,恰好被东方岩看到,惹怒了东方岩。
本来原主要去找东方岩道歉,封媛阻止她,把一切的过错都推到秋露露身上,她出了恶毒的主意,要毁了秋露露的清白。
原主也是个拎不清的,真的听了封媛的话。以东方岩的名义约了秋露露到会所,找了几个街头混混,正准备强jian秋露露的时候,被人闯了进去,救了她,救她的是原著中的男二。
男二借此拉进和秋露露的关系,还把这事告诉了东方岩,东方岩跑到阮家大骂了阮晴一顿,单方面退了婚。
阮晴知道,原主的遭遇不能全怪封媛,也是她本身的性格使然。可若是没有封媛,原主不会有那么悲惨的结局。
她想不明白,封媛是以什么样的立场跟原主相处。
封媛格格地笑起来,“你什么时候变聪明了?啧啧,当了警察就是不一样。”她上下打量阮晴,像不认识她一样。
封媛:“是,我是想把你当闺蜜,可你TM太笨了,稍微挑拨一下,就能炸起来。每次看到你暴跳如雷,找东方岩算账,我就特别兴奋,我总是猜测着,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东方岩会怎么对你。
生活这么无趣,你就是我生活里的调剂品,呵呵……可惜了,看不到了。”
阮晴的心跳很平和,也没有愤怒的情绪,原主不知道什么时候离开了,她的情绪不再影响阮晴。也好,她听不到封媛这些话,对她来说是好事,“邵雄的死跟你有没有关系?”
封媛收敛了笑容,歪着头看她,“是不是在你们警察眼里,谁都像凶手。”
“你跟他保持着不正当的关系。”这是原著里没有交代的,原主也不知道。
“那又怎么样?跟我有不正当关系的,可不止他一个。”封媛又笑起来,声音很尖,刺得耳朵疼。
“你这么不自爱,迟早吃亏。”
“不自爱?哈哈……阮晴,你在跟我讲笑话,不自爱……哈哈……”封媛隔着墨镜擦笑出来的眼泪,“别TM装出一副圣母玛利亚的样子,你比我好到哪儿去!还不是因为你一直吊着邵雄,我看他可怜,才安慰他。咱们俩,谁也别说谁!”
墨镜里映出阮晴冷漠的脸,无论封媛如何诋毁她,她都不会生气,因为跟这种人没有必要,“11月27日凌晨两点,你在哪儿?”
“盘问我?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阮晴拿出警官证,公事公办,“封媛,回答我的问题。”
封媛走近她,她比阮晴矮一些,可她穿着高跟鞋,恰好和阮晴的目光相对,“我……在……睡……觉。”
“在哪里?跟谁?”
封媛靠近她的耳边,挑衅地道:“有本事你去查。”
“我会查,若是查到你和邵雄的死有关系,我会亲手抓你。”
封媛将两只手腕并在一起,嗲声嗲气地道:“来抓我呀,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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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官,我好害怕呀,哈哈……”
阮晴像看疯子,“你要是没事干就找份工作,太闲,脑子容易出问题。”
“你脑子才出问题!……阮晴,你别走,你给我站住!”其实封媛的个性也属于一点即炸的,只不过她掩饰的好而已。
阮晴不理她,上了车,一脚油门,车子呼啸而去。
……
由于一时间缺乏证据,无法锁定凶手,一队只好采取迂回战略,排查邵雄的生活轨迹。
邵雄这个小开,每天睡到十二点,吃完午饭,找人打台球、玩赛车,晚上唱K,到会所玩,基本上凌晨一两点才会回家。
有的时候打游戏打通宵,再睡到天黑,然后起来觅食,玩。
没有钱了,就回家要,有钱了就挥霍。
从来不知道柴米贵,也不会担心明天。
简世国啧啧两声,“这家伙被父母养废了,照他这个活法,就算不出事,早晚也得作死。”
贺仲明却是满脸羡慕,他父母是普通职工,靠着自己优异的成绩考入警校,又没日没夜的学习才进了市局。本以为到了市局会松口气,谁知道这里的工作紧张而刺激,他善于学习的脑袋,在破案上面发挥不了优势。
原本觉得是刚毕业,没有经验,日子长了就好了,对比了阮晴才知道,自己是没有天赋。
他要是有邵雄那样的父母,就不必事事靠自己了吧。
萧景赫抬手给了他一个爆栗,“愣什么神呢?今晚上咱们分组去邵雄经常去的会所转转,看看能不能找到些蛛丝马迹。去了都警醒点,别惹事。”
贺仲明委屈地揉着脑袋,“头儿,去会所要会员。”
萧景赫随手甩给他一张,“用这个。”
是一张金卡。
简世国劈手夺了过去,翻来覆去看了又看,“行啊,头儿,这都能搞到。”
“我哥的。”
“你哥可真宠你。”贺仲明实名羡慕,他也想有个哥。
夜幕降临,一辆带着质感,象征着身份的超跑停在漫语会所门口。门口的侍应生,急忙上前开门。
车门打开,先是露出一只踩着银色高跟鞋的脚,紧接着主人下车,剪裁得体的白色西装裤,将腿部曲线拉长,上身穿同色系丝质衬衫,披了件红色小西装。
头发全部拢到脑后,露出饱满光洁的额头,眼线微微上挑,眼波流转,犀利而魅惑。
驾驶位的车门打开,萧景赫走了下来,脸部线条硬朗,鼻梁高挺,如星辰般的眼睛散发出冷意。他一身黑衣,衬衫很随意地散着扣子,隐约可见结实的胸膛,他拎起钥匙,扔给侍应生。
侍应生连会员卡都没有问,巴巴地去停车。
不远处,另一辆车里,简世国拉了拉领带,十分不舒服。贺仲明却看得目瞪口呆,“头儿这动作行云流水啊。”
简世国白他一眼,“这还用说,等下进去,别跟土包子似得,要目空一切,听明白了没有!”
贺仲明点头,一脚油门,开到会所门前。他们就没有萧景赫两人的待遇了,照例查了会员卡。
贺仲明腹诽,太不公平了,他们颜值不够高,穿的不够好,开不起豪车,就区别对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