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角只想谈恋爱讲的什么故事》 第228章 邪魔外道 漫山遍野的种植着灵植,养着灵物,一片绿意盎然,药田中弟子采摘着灵植,一身白袍的男子走在其中,引来弟子侧目。 在楚舜和边渺面前,凌聿庚一直装作没什么事儿的模样,但身体和识海的bug已经开始隐隐的有些失控了,这回来找孟长老,便是为了调理而来。 孟长老是炼丹师,虽大多时候练的丹药都不怎么正经,符合合欢宗风范,但还是有几分本事在身上的。 堵不如疏,既然一时半会修补不好bug,不如过来磕点药。 房内,架子上摆放着丹药瓶,孟长老抚着白须,在架子前来回走着,凌聿庚坐在他身后的桌边,端着茶抿了口。 孟长老:“我听边渺说她要收徒?你们师徒两个,怎的出去一趟尽往宗门里带人。” 凌聿庚:“她那弟子资质,倒是不错,过几日可纳入宗谱。” 孟长老:“说来你那小徒弟都还不在宗谱上呢。” “不急,对了。”凌聿庚放下茶杯,“等伤养好之后,我决定带楚舜一同出去历练,门派中事还望各位长老多多费心了。” “历练也是不错,楚师侄……”孟长老手一抖,手里的丹药瓶差点脱手摔到地上,“你说什么?你要带他去历练?宗主你一个练双修媚术的……咳咳,宗主还请三思。” 亥时。首发网址htt 天色已全然黑沉,凌聿庚和孟长老两人意见不一,不欢而散,他带着一身冷气回到住处,还没进去,就见里面亮着烛火,他以为是弟子点的,也没多想,直接推门而入。 香炉往上飘着雾气,散发着令人透气放松的淡香,凌聿庚这几日绷着,回到自己的地界,不由放松了下来。 屏风后放着一个浴桶,水中清澈,往上冒着热气,凌聿庚走到浴桶旁,伸手拨弄了两下水,不用多想都知是谁弄来的。 他抬手拿下了发簪,一头黑发倾泻而下,修长的手指将发簪放在了桌上,一转到了衣襟,解开了衣服,挂在了屏风上,打算泡个澡。 平静的水面破开,没过凌聿庚的胸口,温水包裹住了身体,他仰头长舒一口气,难怪人们都爱spa水疗,当真是好,舒服极了。 忽而门口传来一阵乒乒乓乓的声音,伴随着他小徒弟的一声闷哼,凌聿庚睁开眼,倏地从水中起了身,把外袍披在身上,绕过屏风,就看到了门口的楚舜,捡着地上的酒杯。 “师……”听到脚步声,他抬起头,愣了一下,话卡在了喉咙里。 往日一向端庄的师尊衣衫不整,衣袍半拢,领口半开,锁骨和胸膛肌肉线条都能看得清楚,墨发发尾微湿,往下滴着水,随手披的衣衫胸口腰间湿了一块。 凌聿庚的衣裳本就做的清透,薄如蝉翼,这么一来,便若隐若现的贴在身上,楚舜怔忪片刻,低下头来,就看到了他衣袍下的脚。 夜深人静,四下无人。 凌聿庚出来的匆忙,没有用灵力烘干头发,衣服都是随便扯了一件披上,自是没有穿鞋,浑身湿哒哒的,他站在不远处,看着小徒弟的发顶,“怎么了?” “弟子来给师尊送酒,这是师姐拿来的,说是酿的桃花酒一直埋在桃花树下,今夜她和师兄们喝酒,便顺道往这里送了一壶来,方才我……不当心被绊了一下。” 他声音低低的,语速很快,除却最后那儿,几乎没有停顿,仿佛是设定好的程序般,凌聿庚往前一步,“有没有摔着?” 楚舜摇了摇头,捡起滚落的酒壶放在了托盘里,“还好……” 他看到了凌聿庚走动间露出来的脚,脸热的别开视线,“……酒没洒。” “起来吧。”凌聿庚弯腰把他手中托盘拿过了,“天色不早了,早点歇息,这儿不必你忙活了。” 楚舜“嗯”了声。 在凌聿庚背过身后,才再抬头朝他看了过去,肩膀宽阔的背影比平日冷淡的时候多了分人味儿,不再像那般遥不可及的神。 凌聿庚的脚步一停,侧过身,“你先进来。” 楚舜:“……” 他跟了上去,路过屏风,看见了屏风边上掉落在地上的衣物,兴许是凌聿庚不小心碰掉了。 凌聿庚突然意识到自己形象不妥,停下脚步,身后的人直直撞到了他身上,楚舜闷哼了声,往后接连退了两步。 “弟子冒犯,师尊恕罪。” “无碍。”凌聿庚一如往常的给了这个回答,“你在这儿等会儿。” 为人师表——他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衣服,这样不太好。 楚舜就在那等着,看着凌聿庚进了里间,身影消失在朦朦胧胧的帘子后。火红烛火映照,楚舜偏头,视线落在了掉落的衣服上。 少倾,他走到屏风旁边,弯腰捡起了衣服。 鼻尖上微凉湿润的触感还没消散,弥漫着淡淡的香,他面上神情浅淡,垂眸看着手中衣物,指尖摩挲了两下,手抬了抬,听到了身后的脚步声,楚舜抬手把衣服挂在了屏风上。 他转过身,看见男人衣衫整齐的走了出来,只有头发还披散着,也已经烘干了,全然没了先前那涩情的模样。 “这些药,你拿去吧。”凌聿庚递给了他几个瓷瓶。 楚舜握着瓷瓶,上面似还有男人的体温,“师尊的伤……好些了吗?” “皮肉伤罢了。”凌聿庚说,“寒泉那边对养伤有益,你可以前去修炼。” …… 凌聿庚受伤的事儿,除了孟长老,无人知晓,楚舜养伤之后,凌聿庚这边就冷清了下来,他想给楚舜做一把剑鞘。 三年之后,楚舜将会得到他的本命剑,那剑厉害是厉害,但邪气很重,且没有剑鞘,还会影响剑主。 修真界讲究因果机缘,该是楚舜的,总归是他的,再者,剑若不在他身上,日后恐怕也会酿成大祸,不如掌握在自己的手里。 连着几日没见到楚舜,凌聿庚还有些不太习惯。 习惯的界限很模糊,这并不会让凌聿庚感到危险,但又着实是一个危险的性质。 凌聿庚常去藏书阁,和褚洄碰上过几次,这位二弟子每每都是恭恭敬敬的打招呼,他问过他炼器一二,慢慢二人便常会在藏书阁探讨炼器相关的问题。 入夜,凌聿庚去往合欢宗寒泉,正处中间的楚舜盘腿修炼,每日都会有人给他送吃的。 凌聿庚远远的看了两眼,修炼中不便叨扰,识海受伤脆弱正是心魔入侵的好时机,凌聿庚不太放心,在那处站了许久才离开。 在他离开之后,楚舜缓缓睁开了眼睛,盯着出口看了半晌,又闭上了眼睛。 邪火不灭,心魔萦绕,灵力又有了逆流倾向,他以极强的理智压制住。 三个月后,楚舜出关了。 江朝允听闻了凌聿庚要带楚舜外出历练的事儿,这几日都缠着凌聿庚,想要随他们一起去,就差带上包袱把自己塞进凌聿庚身边了。 楚舜出关去了凌聿庚殿中。 “师尊,带上我吧,弟子会听话的……” 还没进去,楚舜就听到了里面少年拉长尾音的撒娇,还未变声的少年说话跟猫叫似的带着点娇贵软糯。 他脚步停在门外,听到里面另一人轻轻叹了口气,“朝允,你还太小了。” ——朝允。 这是楚舜第一次听到凌聿庚这般称呼他那“小师兄”。 “我已筑基了。”江朝允不服气的说。 凌聿庚:“莫要胡闹。” “师尊,带上我吧,我保证听话。” 凌聿庚不信他的花巧语,淡声道:“你现在都不听话,又何谈以后。” “……”江朝允被堵的无话可说。 “师尊。”楚舜敲了敲门。 凌聿庚抬头往门口看过去,道了声“进来吧”,楚舜就推门进来了,上一次踏入这儿,还是在三个月前,三个月时间不过一晃而过。 殿内男人坐在桌后,一身桃色弟子服的纤细少年站在旁边替他磨墨,少年看到他,撇了撇嘴。 楚舜给凌聿庚请了安,凌聿庚让他走过来,替他把了把灵脉,觉他灵脉中蕴藏的力量强势了不少。 “方才的话,我都听见了。”楚舜主动道。 旁边江朝允对他轻哼了声,又委屈道:“师尊偏心,只带他,不带我。” 凌聿庚:“……” 凌聿庚:“朝允——” “江师兄想要一起历练,弟子也没有意见。”楚舜打断了凌聿庚的话,“只是师兄是为了赌气争宠想一同去历练,还是真的想要历练?” “争宠”二字就那么顺其自然的从楚舜嘴里说出来了,平淡的口吻仿佛并不觉得自己说了什么不对的话。 凌聿庚起初不觉,细品感觉哪哪都有点微妙,这点微妙还来不及深思,就被身旁江朝允炸毛的声音打断,“你——你是不是看不起我?想打架!?” 楚舜:“未尝不可。” 江朝允:“行啊,谁怕谁!” 凌聿庚:“楚舜,朝允——” 楚舜看向凌聿庚,“不如我与江师兄比试一番,若是师兄赢了我,便带上他,若是师兄输了……” 他看向江朝允,江朝允倔强的抿着唇,“我输了我不去就是。” 凌聿庚:“……” 三人来到了院中,凌聿庚站在回廊上,看着院子里对峙的两人,楚舜三两语,就将事情发展到了这种地步,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 江朝允把自己的鞭子从腰间抽了出来,甩了一下,鞭子在空气中发出一声脆响,在他对面的楚舜手中握着自己的剑。 寂静无声,风吹起地上的尘沙,两名少年面对着面,发尾吹动,一人面上倔强,一人面上平静,谁也没有先动。 直至江朝允率先按耐不住,一鞭子甩了出去,楚舜抬起剑,鞭子一下缠绕在了剑身上,凌聿庚料想江朝允应该是想要直接把剑从楚舜手中夺走。 一个剑修,真被他夺走了剑,那当真就是耻辱了。 楚舜从始至终都没有半刻的慌乱,沉着又冷静,江朝允一招未成,不甘咬牙,继续攻击,楚舜一直回防,处于下风,这是他们两人第二次打斗。 凌聿庚总觉着楚舜身上有什么不一样了,他的视线落在楚舜的身影上,他的剑意未曾给人锋芒毕露感,但给人的感觉却是分外危险的,像是平静的水面下藏着的巨兽。 楚舜的剑再次被鞭子缠绕住,被拖拽着往江朝允的方向趔趄了两步,他伸手抓住了鞭子,狠狠一扯,江朝允反倒步伐不稳的被他扯着上了前,他剑一横,剑光闪现。 鞭子断成两节掉在了地上。 空中一道弧线划过,江朝允摔倒在地,鞭子也脱了手,他想爬起来,一把剑横在了他颈间。 江朝允紧抿着唇,看到自己断了的鞭子,红了眼尾。 “你输了。”楚舜干脆利落的收了剑。 江朝允起身,捡起了自己的鞭子,鞭子还能找师兄修修,只是在师尊面前输了,还输的这么难看,让他无地自容。 楚舜偏头往回廊边上看过去。 见凌聿庚视线落在江朝允的身上。 他握剑的手紧了紧。 明明是他赢了。 江朝允没有多留,很快离开了,凌聿庚看着他的背影叹了口气,回过头,就对上另一个徒弟的黑眸,对方正定定的看着他。 凌聿庚看了眼黑化值。 这三个月好几次来来回回,跌宕起伏的,看到黑化值又涨了点,他已经见怪不怪了。 闭关出来,楚舜似乎阴沉狠厉了不少。 “师尊。”楚舜垂眸,“对不起,我不该断了小师兄的鞭子。” “朝允本性不坏……”凌聿庚看到黑化值又涨了一个点,心脏骤停,“罢了,过来吧,我帮你看看伤如何了。” 顺便替楚舜清楚一下这三个月积累的bug。 两人面对面坐下,楚舜把剑放在了桌上,凌聿庚探了探他的灵脉,这一看,他灵脉中都渗透进了黑气,魔族血脉蠢蠢欲动。 凌聿庚眉头微蹙。 …… 楚舜出关后,如往常一样的孝敬凌聿庚,凌聿庚没再耽搁,没过两日,他就带着楚舜准备下山历练了,顺便收集些锻造剑鞘的材料。 离行那日,宗门上下前来相送,长老又塞了凌聿庚一大堆的东西,楚舜也有份。 凌聿庚早已定下路程,御剑与楚舜一同出行,两人同乘一把剑上,赶路半日,天色已黑,他们到了一处城镇落脚,寻了家客栈入住。 夜深,凌聿庚坐在桌边研究双修之术,看得多了,便会发觉其中奥秘,房中忽而响起敲门声。 “师尊,睡了吗?”门外是楚舜。 凌聿庚把秘籍收进了储物囊中,“没,进来吧。” 楚舜推门进来,“我带了些熏香,替师尊点上吧。” “好。” 弄好熏香,他该没出去,凌聿庚问:“睡不着?” 这次离开到底是有些不一样。 楚舜站在阴影中,良久,点了一下头。 凌聿庚便让他去自己床上睡了,但床那边翻来覆去,听着也是睡不着的,凌聿庚放下了手中的书。 “想听故事吗?” “我是不是吵到师尊了?” “没有。” “……我想听,故事。”楚舜说。 凌聿庚为他讲了几个故事,开始到结尾都很短暂,渐渐的,楚舜听明白了他师尊不会讲故事,翻来覆去的换汤不换药的讲着那几个小故事。 他师尊似也发觉了。 “若是你心中不宁,我可为你念清心咒。” 楚舜:“师尊能说说你从前的事吗?” “从前的事?”凌聿庚顿了顿,面前烛火摇曳了两下。 “嗯。”楚舜侧身躺着,看着桌边侧对着他的男人,说,“若是不方便说,便当弟子多嘴了。” 凌聿庚垂眸看着书,翻了一页,睫毛在鼻梁上留下阴影,“从前我见过的一些道友……虽只是萍水相逢,但也算是一段缘分,后来……” 他顿了顿。 “后来怎么了?”楚舜追问。 凌聿庚似感慨般道:“他们都走上了邪魔外道。” 楚舜:“……邪魔外道?” “嗯。”凌聿庚道,“从前我的道友走入邪魔外道时,我就会以此来为他们念清心咒,后来……不说也罢。” 楚舜沉默了许久,也思虑了许久,想不出哪一位飞升的上仙有过这种经历,“他们……可都还活着?” 凌聿庚停下了翻页的手,偏头往床边看了过去,又收回视线,嗓音没有什么起伏道:“世间路有许多条,也不必必须走常人所走的路,修真界有欺软怕硬者,魔修也不全是坏人,不必赶尽杀绝。” “不必赶尽杀绝吗……”楚舜低低喃喃了一遍。 没有人开口说话,很久过后。 “睡吧。”凌聿庚吹灭了蜡烛。 房中陷入了一片昏暗。 —— 三年。 说长不长,说短不短。 凌聿庚和楚舜一同去过极北之地的雪山历练,一同去过一望无际的原野和魔兽厮杀,一同入过水底秘境,抵达世外桃源收敛宝物,也一同入误入过混沌境内,被魔兽包围,并肩作战。 他们看过世间繁华,良辰美景,也曾命悬一线,共同度过难关。 这三年来,他们经常会给宗门那边寄些东西回去,楚舜的黑化值陆续下降着,凌聿庚能感觉到少年在软化的心,他和江朝允的关系不知何时变得好了起来,偶有一次,凌聿庚还听见两人自传讯镜中探讨如何用蛊杀人于无形。 但不知为何,楚舜的修为没有长进。 反倒是凌聿庚有突破的趋势,但他识海bug一直未修复完全,加上这三年,楚舜黑气产生的速度越来越快,凌聿庚化解不及,需要回宗门闭关一段时日。 十二月下了雪,地上积累着一层薄薄的雪花,凌聿庚还是先给楚舜过了生辰才回宗门,每年楚舜生辰前后这几日,便是两人歇息的时间。 楚舜打算先不回宗门,继续在外历练,凌聿庚对他已有几分放心。 他离开那日,楚舜去送他,街道上没什么人,凌聿庚走的早,地上一层雪还没留下多少脚印。 “将这个带在身上。”凌聿庚拿出前两日凑热闹在山上求的平安符,平安符放在小小的红色锦囊中,里面还有凌聿庚画的灵符。 楚舜顿了顿,伸手接过。 是前两日在山上姻缘庙里一同和他求的符,他拿出自己的那个,“师尊……把我的带上吧。” “好。”图个吉利,凌聿庚没拒绝,把锦囊接过来,见楚舜还在看着他,低头挂在了腰间,少年人这才像是满意了,他不禁失笑。 楚舜很喜欢送他东西,每回他带上,他才算是把那执拗劲儿收回去。 算算时间,他应该能赶在重要剧情节点从闭关中出来。 到了临别,凌聿庚道:“保重。” 楚舜:“我会尽早回去的。” 原剧情中,主角收了剑,后一个剧情紧跟随的便是他入剑宗开启打脸时刻。 “不必着急,合欢宗便在那——”凌聿庚未雨绸缪道,“你若是想拜他人为师……” 还需回来禀报。 凌聿庚觉得这个要求不过分。 只是话止在了喉间,因楚舜猛然抬起了头,黑眸中似有什么在翻涌,有一刹那凌聿庚浑身紧绷了起来,心脏都跟着紧绷了一瞬,再一看他眸中又是平静的。 这三年时常会有这种错觉,他bug越来越严重了。 “师尊。”楚舜轻声道,“我不拜他人为师,有你便够了,师尊……此话是何意?” 他肩膀紧绷着,身体都像是被这寒风吹凉,凌聿庚侧身替他挡了挡风,怕他多想,道:“我能教你的不多,但只要你想,我便是你的师尊,并无他意,别多想。” 好一会儿,楚舜“嗯”了声,他上前一步,抱住了凌聿庚腰身,“师尊保重。” 凌聿庚顿了顿,俯身轻轻揽住他肩膀,顺着他的背脊抚摸着他的长发,拍了两下。 “保重。” 两人三年来在一起,凌聿庚已然被温水煮青蛙式麻痹了警惕,历练生死关头总是能更拉近他们之间的距离。 更何况一起历练了三年。 楚舜偏头靠在男人肩头,呼吸喷洒在了他颈间那颗痣上。 和人待在一起久了,凌聿庚也似有了人情味儿。 楚舜发现原来男人也会有这番模样,别具生活面的,沾染着人气的模样,早晨睡醒也会泛着困倦的打哈欠。 三年过的太快,他和凌聿庚几乎寸步不离的在一起。 他们一起去雪山上看风景,凌聿庚送了他一朵灵植雪莲花;一起吹过原野的风,同骑过一头魔兽,他靠在凌聿庚身上,凌聿庚半环抱着他;一起去过水底秘境,在世外桃源饮酒作欢,醉后相拥而眠…… 他们也曾在淳朴村庄逗留,花前月下,一同赏月。w,请牢记,免费无防盗无防盗 第229章 为师轻点 这是楚舜与凌聿庚分别的第一个夜晚。 他侧着身,支着脑袋,看向身旁空空荡荡的地方,这儿本该有人坐在旁边,闲时那人还会拿一片竹叶吹好听的曲子,通常吹的都是那清心谱中曲,心情好时,兴致来了,也会教他吹一两首曲子。 做一对野鸳鸯也是快活。 楚舜摸着手中的锦囊,上面还有淡香,他摸了会儿,放在鼻尖嗅了嗅,闭着眼仰头轻吟一声,面上染上了一分红云,随后他就把锦囊放进了怀中,怕摸久了,自己的味道把上面的味儿覆盖了。 身形劲瘦的玄衣青年躺在了船上,手从船边落下,指尖划过水面,在水中留下了一道水痕,而后又消失不见。 天上明月,倒映水中,也是抓不到碰不着的,无论如何都是徒劳。 楚舜修长白皙的手指在湖面上划过,一道水往上,溅在空中,又星星点点的落在湖面,荡开层层涟漪。 他随手拿着一片细长的叶子,抵在唇边,吹着男人常吹的清心曲谱。 此行他要去将自己的剑找回来。 合欢宗,凌聿庚回到宗门,在四处布下结界,便进入了闭关。 楚舜生存能力很强,一向能把自己照顾得很好,但放他一人在外,凌聿庚不知为何还是有点惦记着。记住网址m.xswang.la 若他还是系统形态便好了。 闭关室内,凌聿庚盘腿坐在蒲团上,突兀的冒出了这个想法,若他还是系统形态,便可以绑定楚舜,他去哪,他便在哪,时时刻刻掌握他的动态。 凌聿庚又忽而惊醒。 这般想法,实在变态,和那控制欲极强的家长有何区别。 他忏悔了片刻。 打坐心不静,凌聿庚坐了片刻,起了身,到桌边拿起茶壶,倒了杯茶水,一物掉在了地上,他低下头,看到一个暗红色的锦囊,这锦囊挂在他一袭白衣的腰间,很是显眼。 凌聿庚捡起锦囊,看了片刻,放在了桌上。 也不知何时起,习惯了他在身边,离开才不到一日便牵肠挂肚。 他总不能一辈子把他护在羽翼之下。 他眉头皱了皱,和人待久了,莫不是也沾染上了人的优柔寡断? 凌聿庚撇去心头杂乱的心思,闭关打坐,进入冥想境界,开始修复bug。 头顶是湛蓝的天空,地面似一面镜子,又如同水面,荡漾着波澜,凌聿庚盘腿坐在那儿,忽而,一条手臂自他肩头揽了过来,他闭着的睫毛颤了两下。 又来了。 自三年前砂糖村那次幻境之后,他识海受损,便时常会碰到一人,初时只是在他入定进入忘我的虚空境界时,和对方碰面,但对方只会遥遥的和他相望,并不会做什么。 这个bug凌聿庚也一直没有找到办法清除掉。 当初去孟长老那儿看,也无法细说。 他只有在入定时才会见到对方,这三年来次数不多,上次是在大半年前,这次对方赫然已经不仅仅是看着了。轻轻的呼吸扫过他的耳畔,触感很真实,呼气的温热湿意,令凌聿庚耳垂颤栗了一下,这人也不说话,只是拥着他的后背,靠在他肩头,像软体动物般亲密的缠绕着他的身体。 “你来了。”他在他耳边说,“我等你,很久了。” 这回竟还动手动脚说话了。 凌聿庚额角跳动了两下,睁开了眼睛。 一片湛蓝纯净的天空印入眼帘,暗红色的布料附着在修长的小臂上,布料裁剪得很贴合,袖口处还有金丝云纹,他小臂横着在凌聿庚的胸前,男子一缕黑色长发落下,与凌聿庚的混杂在一起。 “放开。”凌聿庚目不斜视。 身旁的男子侧过头,鼻尖抵着他耳垂,略有些委屈的嗓音道:“师尊怎的这般凶我?” 凌聿庚唇线绷直。 “明明是你想我来,我才来的。” “师尊……” 剑意闪过,凌聿庚一刀斩向了他的心魔,翻身脱离了男子的束缚,在不远处站定,足尖轻点水面,脚下一圈圈波纹,他手中持剑,面色平静冷淡的看着对面一身黑红长袍的男子。 对方长着一张让他眼熟的面孔。 楚舜和他长得越来越像了。 那个——三年前幻境中,他在楚舜幻境里见到过的,原著中未来的楚舜。 面庞长开成熟也沉稳了许多,一双凤眸妖冶又纯澈,漂亮的唇形轻抿,唇角带着点自然上扬的弧度。 不知道是不是前段时间吸收的黑气多了,才让心魔出来作祟,凌聿庚闭上眼,不去看他的脸,召唤本命剑上前攻击,剑在空中划过一道光影。 玄铁剑与之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 “楚舜”后退两步,和凌聿庚缠斗了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虚无境界中归于平静,凌聿庚重新进入打坐中,平息紊乱的数据,沉寂良久,他再次睁开眼,穿着黑红长袍的“楚舜”站在不远处木讷无神的托腮看着他,和从前一样,没有再接近。 凌聿庚又闭上了眼睛。 …… 六月,天气炎热了起来,夏日昼长夜短,正道修士五年一次的比试就要开始了,合欢宗受邀,这两日合欢宗上下议论的都是这事儿。 这日天色阴沉,风中夹杂着凉爽的气息,练武场上,弟子挥舞着剑,一两个弟子坐在一旁歇息。 “也不知这次哪位师兄弟会大放异彩,当真是叫人期待。” “咱们就去凑个热闹,边师姐肯定又要艳压群芳了。” “那褚师兄也不错啊。” “不知有没有好看的修士,这回若能去,我定要好好看看,勾搭一下。” …… “说起来,宗主都闭关半年了,还未突破。” “元婴境界再往上本就难,十年二十年都是有可能的,这才哪到哪儿。” “楚师兄也回来了吧。” “那日那般大的动静,你不知道?说起来,楚师兄长得可真是好看,那天宗门好些弟子眼睛都看直了……” “啪嗒”,一滴雨点砸在了地上,在地上开出一朵小小的雨花,紧接着一滴滴的雨水砸了下来,下雨了。 闭关石洞外,楚舜举着油纸伞,伸手出去,水落在了他指尖,他看了眼毫无动静的门,转身准备离去时,身后就传来了声响。 闭关石洞内,凌聿庚缓缓睁开了眼睛,半年闭关,仍旧未曾突破。 体内灵力充沛浑厚了不少,和一般元婴境界,他有九成九的把握能胜,这半年在清心咒方面也有所长进。 石洞四周烛火不灭,凌聿庚起了身,走到石洞前,挥手打开了结界,洞口石门挪开,发出“轰轰”的声响。 凌聿庚缓缓抬眸。 外面天色阴沉,以至于光线都暗沉了些,不至于刺眼,雨飘落了进来,他率先看见了一双金边黑底的长靴,往上是黑色长袍衣摆,劲瘦腰间以一根暗红色的腰带束着,腰身很窄,是凌聿庚熟悉的窄。 恍惚间,凌聿庚仿佛见到了初见时的少年。 跌落在池塘里,浑身湿漉漉的,像一条可怜的流浪犬。 雨幕中,青年袖口紧束,油纸伞下露出下半张脸,下颚线线条凌厉,唇角弧度似笑非笑的扬着,油纸伞的边缘往上举了举,青年的眉眼闯进了凌聿庚的视野中。 凤眸轻抬,妖冶和凌聿庚心魔如出一辙,他背脊紧绷了一瞬。 “师尊。”楚舜唇角的弧度变大了,偏头站在雨幕中,对他笑了笑,“恭贺师尊出关。” 当初少年已成人。 凌聿庚将那怪异感挥去,问道:“何时回来的?” 楚舜:“前几日,我在外听说宗门要参加各大宗门大比,便赶回来了。” 他自然而然的走到了石洞前,将伞面倾斜至洞口。 凌聿庚顿了顿,修士不必撑伞,自成结界也可挡雨,不过历练那三年来,二人在人间时也一直是撑伞。 习惯了。 他走到了伞下,“怎么来这儿了?” “我猜想师尊应该快出关了,便来看看。” “猜想?” “嗯……看来我猜的不错。”楚舜笑笑。 凌聿庚总觉着他的话不止表面的意思,没来得及想,就听楚舜问:“师尊要吃莲子羹吗?” 雨砸在伞面上,顺流而下,伞面倾斜至凌聿庚这边,便导致楚舜那边有些许肩膀被打湿了,凌聿庚伸手握住了伞柄,把伞往中间打正了些。 “不吃。”他说,“等会我要去孟长老那儿。” “师尊不舒服?”楚舜问。 凌聿庚没答,只说:“商议过几日的宗门大比人选。” “弟子能去吗?” “自是可以。” 几句话间,伞面又往凌聿庚这边倾斜了过来,活像他这边是沉些似的,凌聿庚抬手,往伞柄握去,却是不妨握住了楚舜半只手。 两人之间的空气有片刻微妙的凝固,而后又流动起来,凌聿庚把伞打直,伸手把楚舜拉近了些,“躲什么,淋雨了,生病又要为师照顾。” 他这话语气淡,不经意中又透露了几分不自觉的亲昵。 时隔半年,再看楚舜,才觉他不知何时长得这么大了,从前一把伞下站他们两人是不会觉得这般拥挤的,凑的近了,凌聿庚似闻到了楚舜身上淡淡的血腥味,偏头再一闻,闻到的又是熏香味儿。 两人离得太近,凌聿庚宽松的袖子时常蹭到楚舜的手背,楚舜握着伞的手紧了紧,视线落在凌聿庚的袖口。 “这半年去了哪?” 他听到凌聿庚问。 楚舜收回视线,嗓音如常道:“没去哪,四处走了走,苗疆那边的蛊毒厉害,我给江师兄带了些回来,这两日他正忙着琢磨。” 雨连成珠顺着伞骨弧度落下。 “师尊呢,这半年来如何了?” 提到这个问题,楚舜感觉到凌聿庚身上的气氛有片刻的古怪,他侧头往凌聿庚看去,只看见男人面无表情的半张脸。 “尚可。”凌聿庚说,这两个字声音压的很低。 “师尊……” “师尊!”另一道声音打断了楚舜。 他们抬头看去,见边渺和褚洄站在亭子下,二人直接用灵力阻隔了雨幕,走了过来,“见过师尊。” 二人行一瞬变成了四人行,楚舜抿了抿唇,没继续说下去,褚洄和边渺来,一来是恭贺凌聿庚出关,二来是为了门中事宜。 四人一道进了凌聿庚殿内。 此次宗门大比定在了昆仑,昆仑弟子前来送请柬时,透露了一二,道是万魔窟结界有所动摇,若是结界一开,妖魔倾巢而出,修真界必有大乱,因此望凌聿庚前去一同协助稳固结界。 当初凌聿庚和楚舜误入混沌界又出来的事儿传出,在修真界也曾掀起过波澜。 一般修士若是进了混沌界,那是少有还能回来的,因此这事在修真界也算是给合欢宗正了一次名儿。 宗门大比在七月,恰恰也是鬼门大开的时节,宗门大比正好是利用这儿,来历练弟子。 听完他们的话,凌聿庚看了眼边上的楚舜,楚舜站在一旁,低着头不声不响的,长开的五官褪去青涩,多了分温润在其中。 凌聿庚道了声“知道了”。 万魔窟的剧情,是更后面的剧情,这般早结界就开始松动了吗。 凌聿庚修为境界没破,但也比楚舜高,一眼就能看出楚舜的修为这半年也没有长进,还停留在筑基期。 他们离开后,凌聿庚便去了孟长老那儿嗑药。 “你说那心魔看了你半年,和你打了个把月?”孟长老问。 凌聿庚:“是。” 术业有专攻,此事他模糊了些信息说给了孟长老听,孟长老听完,摸着胡子道了几声“怪哉”,“我还从未听说过有此温和的心魔。” 但凡心魔,都是冲着让生心魔的人走火入魔堕魔去的。 “宗主这情况,还是不要随便用药的好。”孟长老说。 这事不了了之,入夜,凌聿庚从藏书阁回来,路过楚舜院门口,忽闻一阵清心曲,曲音悠扬,他停下步伐,站在门外听了片刻,听到错了音,脚下一转,往院中走去。 白日下了雨,树叶还沾着水,皎洁明月,青年一身劲装站在回廊下,手中拿着一支箫吹着,听到脚步声,他转过身。 “师尊。” “方才你吹的,可是清心曲第三重?” “是。”楚舜问,“可是有哪处不对?” “有一处吹错了。”凌聿庚道。 “让师尊见笑了。”楚舜垂下眼帘,道,“前两日刚学,还未练熟练,不知师尊可否替弟子示范一二?” 院中微风吹拂,凌聿庚衣摆飘动,他摊开手道:“拿来吧。” 楚舜将箫递给他,在要放在他手心时,又想起什么般把手收了回去,拿出一块蓝色的手帕,擦拭了一下箫,才放在了凌聿庚的手里。 凌聿庚抚摸了一下箫,手背骨节骨感明显,曲起的角度都分外漂亮,抚摸的动作衬得这乳白色的玉箫都染上了几分清冷又别样的感觉,莫名的惹人遐想。 楚舜看着他的手,见他把玉箫抵在唇边,喉结滚动了一下,面上微热。 流畅的清心曲泄出,凌聿庚垂眸吹着箫,楚舜视线在他脸上绕了一圈,又回到了他唇上,眸中微闪。 一曲吹完,凌聿庚把方才楚舜吹错的地方重新吹了一遍,楚舜道明白了,脸上似有几分被指点出来错误的羞赧,瓷白的皮肤红了些,在夜里不显眼。 他把箫还给了他,“多吹吹,便熟练了。” “嗯。”楚舜接过。 凌聿庚本以为楚舜会擦一擦,楚舜却是直接抵在唇边,将方才吹错的地方重新吹了一遍,凌聿庚唇动了动,没说出话来,视线落在他嘴上,青年唇上有唇珠,吹箫时格外的好看。 楚舜抬眸问凌聿庚怎么样。 “……嗯。”意识到自己一直在看他的嘴,凌聿庚偏头看向回廊外的月色,“今晚月色不错。” 楚舜也抬头看过去,月亮被云层遮了大半,不过有凌聿庚在的话,也还算不错,他看着凌聿庚的侧脸,“师尊打算何时去昆仑?” 凌聿庚:“过两日。” “不如我和师尊一同去吧。”楚舜说,“师尊身边总该有个照顾的人。” 凌聿庚不需要怎么照顾,不过也确实有这个想法,“这般也好,你在我身边,我心里头踏实些。” 楚舜耳垂又红了些,垂眸看着地上的影子,往凌聿庚身边靠了靠,两人的影子便肩并着肩了。 “师尊。” “嗯?” “明日可否与我练剑?” “嗯。” 凌聿庚去往昆仑的日子定下。 出行前日夜里,边渺明日要和凌聿庚一起先行前去,褚洄也怀揣着一样的心思,江朝允凑热闹的跟来,三名弟子到了凌聿庚院中,见凌聿庚和楚舜在回廊下说话。 “师尊。” 三人齐齐叫道。 凌聿庚侧过身,“这般晚了,何事?” “明日弟子们想和师尊一起出发。”边渺说。 褚洄:“弟子想先去昆仑探探,听闻昆仑炼器一骑绝尘,正好交流交流。” 江朝允:“我也去我也去!” 凌聿庚看了三人一眼。 边渺掩嘴轻笑道:“师尊放心,我会照看好两位师弟的。” 边渺将这两日打探来的消息和凌聿庚说了一遍,万魔窟妖魔躁动,有他们在,也好打探消息,凌聿庚便同意了。 “师尊还有事,弟子们就不叨扰了。”边渺道。 凌聿庚颔首,待边渺他们走远,对楚舜道:“跟我进来吧。” 楚舜欲又止,“师尊……” 凌聿庚站在门口,侧了侧头,淡淡的语气不容拒绝,“进来。” 楚舜抿了下唇,低头跟在他身后进去了,门关了起来。 院中,方才离开的三人又退了回来。 “应当就是在那门口丢的。”边渺摸着耳垂道。 褚洄:“不如我再替师姐做一对。” 边渺:“上面的珠子,可不是什么都能代替的。” 江朝允:“小点声,这么晚了,打扰到师尊休息便不好了。” 房内烛火亮着,凌聿庚看了眼门口,又收回视线,“脱了吧。” 楚舜:“什……什么?” 凌聿庚重复了一遍,“把衣服脱了。” “这……”楚舜犹疑道,“这不妥吧。” “没什么不妥的。”凌聿庚说,“赶在明日出行之前做完便好。” 楚舜垂落在腿边的手紧了紧,又松开,换了口气,抬手解开了腰带,放在了一边,脱到只剩下亵衣亵裤,手脚修长,他脸上慢腾腾的热了起来。 “躺上去。”凌聿庚说。 楚舜看了一边的美人榻,躺了上去,凌聿庚离开了一会儿,再回来时,把东西放在了一旁的桌上,在美人榻旁边放下一条凳子,坐了上去。 “衣服脱了,脱光。”凌聿庚说。 楚舜:“……” 他涨红了脸,还是按照凌聿庚说的做了,只留下一条亵裤在身上。 凌聿庚把一旁绘制符文的工具整理了一下,这几日他在纸上假皮上练习过数次,但真人是头一回,“为师也是第一次,不要紧张,我会仔细当心着点弄。” 楚舜偏头看着他的动作,“……嗯。” 凌聿庚要绘制符文的地方是丹田灵气积蓄处,这是他在藏书阁查阅数万本书籍后见过的一种符文,以防将来楚舜被魔气占据理智,会克制他身上的魔族血脉。 他低头在擦拭了一下要绘制符文的地方,楚舜涨红着脸闷哼了声,握着他的手腕,“师尊……别……” “莫怕,为师轻点。”凌聿庚说。 门外响起几道窸窣声,凌聿庚偏头看了过去,杂乱的脚步声远去。 楚舜咬着牙闭了闭眼,松开了拦着凌聿庚的手。 凌聿庚开始了给他绘制符文,感觉他紧绷得厉害,他说话缓解紧张,道:“此符文可压制体内邪气,有警醒之效……” 针扎下的刺痛细细密密传上来,楚舜抬起手,挡在了眼帘上。 房内烛火亮着,晃眼,渐渐的,楚舜拿开了手,侧头看着烛火,漂移的视线又落在了凌聿庚的脸上。 男人低垂着头,垂眸认真的绘制着符文,眉眼在烛火下染上了温意,淡淡的嗓音侃侃而谈。 似乎他总是无所不知,像一个取之不尽的藏书阁。 丹田实在太特殊,楚舜别开视线,怕闹出什么笑话,但似乎越怕什么,就会越容易来什么。 绘制符文指腹不可避免的会触碰到肌肤,哪怕凌聿庚无意的,他的手有些凉。针扎皮肤的那点痛都不算什么了。 好在男人的注意力一直在绘制符文上,未曾察觉到什么。 楚舜心中默念起了清心咒。 到了后头,凌聿庚没有再说话,安静的氛围让人心焦,楚舜时不时会睁开眼看一眼凌聿庚的反应,见他没发觉,又闭上眼。 凌聿庚绘制完了最后一笔,擦拭过多余的料,他把东西放在了一边,“好了。” 他拿帕子擦了擦手,扫了眼那刺青。 符文完成最后一笔,那是一朵盛开的黑红妖冶莲花,在小腹上方,薄薄的肌肉上,散发着危险又易碎的美感。 他视线顿了顿,敛了目光,抬眸看向楚舜,才发觉他脸上浮着一层薄汗,嘴唇微张,红云遍布,清澈的黑眸和他对上,偏头别开脸。 凌聿庚拿帕子替他擦了擦汗,“这般疼?” “不……不疼。”楚舜想坐起来,手肘一撑起来,一下就和凌聿庚距离拉近了,闻到了他身上的淡香,手卸了力,要摔下去时,凌聿庚揽了一下他的肩膀,视线一下和他触碰在了一起。 凌聿庚捏着帕子的指尖蜷曲了一下,视线下滑,落在了他殷红的唇上,楚舜应是刚咬过嘴唇,有些红肿的诱人。 凌聿庚抿了下唇角,垂下的睫毛颤动了两下,感觉楚舜背脊上也尽是汗水。 他不禁想,这般的敏感,原著中受过的伤,比这些疼多了……怎么忍的呢,怎么挨过去的呢。 他抬眸和楚舜视线对上,又垂下眼帘,楚舜也别开了脸。 安静片刻,见他手撑着美人榻了,凌聿庚松开了他,起了身,擦拭了一下手上沾上的汗水,背过身,把帕子放进水中浸了一下,冷水包裹住了手。 楚舜曲着腿,眼神飘忽,“我先回去了。” 凌聿庚:“嗯。” 身后响起窸窣的穿衣声,凌聿庚拧干帕子,擦了擦手,“今晚别碰水,擦擦身……你出汗了。” “……嗯。”楚舜套上鞋。 “师尊……”他看着凌聿庚的背影,“我走了。” “嗯。” 脚步声响起,慢慢远去。 凌聿庚反复的擦拭着那只手,将指腹擦红了,把帕子扔进了水里,转过头,看了眼美人榻,不知想起什么,轻叹了口气。 孩子终归是长大了。w,请牢记,免费无防盗无防盗 第230章 菊花宝典 合欢宗宗主与弟子去往昆仑,一众弟子送行,楚舜跟在凌聿庚身后,周围都是宗门师兄弟,他能感觉到似有若无的视线在他身上停留。 他唇边挂着浅浅的温和笑意,屹然不动的站在凌聿庚后侧,对底下排排站弟子打量的目光早已习惯。 “那位便是小师兄?” “长得真好看,那眉眼骨相,那身段气质,以在下目光来看,可谓是真绝色……” 这是楚舜入宗门三年以来,第一次出现在宗门众弟子的面前,他们自以为声音很小,但实际上凌聿庚听的一清二楚。 合欢宗弟子都有一个通病,那就是颜控,且弟子大多都长得很好看,修真界内美人颜值榜单中,合欢宗内占大头,不说能不能打,长相是不输的。 “此去多加小心,这些是各位长老给大家准备的,宗主带在身上吧。”孟长老递给凌聿庚一个储物囊。 储物囊落在男人干净宽大的掌心上,他嗓音清淡:“替我谢过诸位长老,我不在的这段时日,便有劳了。” 楚舜听二人说了几句,提醒道:“师尊,差不多到时辰了。” 凌聿庚不再逗留,领着他们上船,楚舜跟在他身后,感觉身后几道目光如炬,他侧头看了眼,对上一旁师兄弟三人。 身姿娉婷袅娜的女人把玩着胸前头发,面相儒雅的青年若有所思,最小的最矮的漂亮少年一双眼睛睁得大大的看着他,在楚舜看过去的瞬间,三人默契把头别开,看天看地,还有一个用眼角偷瞄的。sm.xswang.la 楚舜:“……” 凌聿庚听到身后的人没有跟上来,回过头去,就见楚舜看向了边渺那边,边渺他们满脸写着“有事儿”,还要装作若无其事。 “走了。”他道。 行得正坐的端,他凌聿庚堂堂正正,心底自然不虚,对旁人的好奇心也不重。 楚舜收回视线,面不改色,跟在凌聿庚身后,上船时衣物摩擦到伤处,上楼梯的动作不由顿了顿,一下僵硬了些,昨日之事尚在脑海里回旋,害的他一夜未曾睡好,念了一晚上的清心咒。 这次他们乘坐的飞船不大,越大的飞船费的灵石越多,五人出行,这般大的也够了,飞船虽小,五脏俱全。 五人上了船,底下弟子与长老齐声道:“恭送宗主。” 船只起飞至上空,甲板上的风吹起,凌聿庚看着下方变成小方阵的合欢宗。 性子沉稳的褚洄掌舵,江朝允在一旁看着新鲜,想要上手,被边渺提着衣领拉住,楚舜和凌聿庚一同站在甲板上,视线飘向了他的背脊。 墨发被风吹起,男人颈间喉结凸出,弧度都带着一分凌厉的冷感,忽而,他转过了头,楚舜垂下了眼帘。 凌聿庚不知为何,刚才感到了一种莫名的威胁感,转头后又消失殆尽,“随我来。” 他抬脚往船舱内走去。 作为邪教头子,最好最大的房间自然而然的归了凌聿庚,他带着楚舜到了他的房间,让楚舜脱衣服,看看昨晚的杰作。 楚舜也不扭捏,侧对着凌聿庚,把衣服脱了,绘制符文处周围的皮肤泛着淡淡的红,以肉眼看不出什么,在凌聿庚眼中却是有一阵黑气萦绕。 过了一夜,莲花似活过来了一般,变成了纯黑的颜色,不动却又栩栩如生,透着诡谲之感,恍若人们说的地狱之花,刻画进了皮肉中,在薄薄的肌肉上绽放。 凌聿庚垂眸看着,为看的仔细些,他弯下了腰,顺滑的长发从肩头垂直坠落,还没看清,楚舜就往后退了两步,他抬眸,和楚舜的凤眸对上,楚舜又偏过了头,垂下的睫毛沾染了几分脆弱易碎的意味在其中。 凌聿庚明白过来,他这怕是在为昨夜的反应而有些别扭。 楚舜早已不是从前那纤瘦的身材了,虽没有凌聿庚高大,但肩宽腰窄得恰到好处,浓墨重彩的五官一眼便能让人印象深刻,毕竟还是纯情的少年郎。 凌聿庚拿出一瓶药,“回去自己擦点药吧,若是觉得哪儿不舒服,来同我讲。” 楚舜接过,掌心贴在纹身上面的位置,指甲盖泛着红,在肌肉上摩挲了两下,“昨夜……我这儿不知为何,一直发烫。” 凌聿庚看了眼,抬眸,“多烫?” “像是有什么在烧一样,难受得厉害。”楚舜嗓音发紧的说。 凌聿庚记得书中是说过邪气旺盛时会隐隐发烫,越旺盛越烫,他问他难受了多久,楚舜眸光躲闪,说一个时辰。 “一个时辰?”凌聿庚重复了一遍。 “两……两个时辰吧。”楚舜又改口。 凌聿庚看着他,楚舜低下头,说一夜。 没想到他体内邪气竟这般重,凌聿庚眉间拧了一下,“过来,我替你看看。” …… 一炷香后,楚舜脚步踉跄的从凌聿庚房中出去,一边走一边整理着衣裳,一打开门,就和门外路过的边渺面面相觑,他脸上红潮还未消退,沉声叫了声“师姐”,随后夺门而出,脚步匆匆的离开。 边渺看着他快速消失的背影,又看了眼凌聿庚的房门,啧啧两声,步伐轻盈的往另一边去了。 房中点着熏香,凌聿庚洗了洗手上残留的药膏,拿干帕子擦了擦手,他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指,闻了一下指尖,似还有药味儿,又一下把手浸到了水中。 那块儿的皮肤或许特殊些。 从前他也给楚舜上过药,但从来不觉有何特别的。 今日却是……他脑海里划过楚舜眸子湿润眼尾潮红的脸,总觉得自己刚欺负了他一样,那张脸做出那种表情,实在是很好欺负的样子。 让人想要欺负。 入夜,船平稳的飞行着,房内夜光珠散发着光芒。 楚舜躺在床上,手臂枕在脑后,另一只手搭在腹部,指尖轻点着丹田处,敲门声响了起来,他侧头,翻身从床上坐起,起身去开了门。 门口只到他肩膀的少年站着,手里拿着一个瓶子,急哄哄地挤进去,眼眶都红了,“楚舜,你上次给我的蛊虫,怎么一下死了好多,你快给我看看!” 楚舜让他进了门,两人在桌边坐下,楚舜替他看蛊虫,没过片刻,门口又响起敲门声,江朝允跳了起来,“我去我去,你好好看看我的宝贝。” 开门声响起,楚舜听到江朝允的声音道:“师姐,你怎么来了?” 一片沉静的区域中,湛蓝的天空似破了洞一样,星星点点的留下小黑点,凌聿庚盘腿坐在天空之下,数据修补着这些bug,把小黑点填补上。 一条手臂穿过他腰间,从他身后抱住了他。 “师尊……” 今日给楚舜吸了点黑气过来,心魔又来作祟了。 他手还没抬起,对方就有所防备的压住了他的手肘,“你怕我。” 凌聿庚动作一顿,他知道自己不该理会心魔的,却还是没有忍住,“我怕你什么?” 好奇心,探知欲,一切都是危险的东西。 “你不怕我,为何我每次出现,你便要迫不及待的赶我出去?”“楚舜”在他耳边吹着气。 凌聿庚:“……” 因为你是bug。 有bug就该修复,这是系统的常识。 不过凌聿庚还是因这一句话停下了动作,他闭上眼,不再理会“楚舜”,专心修补那些小bug,但很快,他感到“楚舜”不仅仅只是抱着他,竟然开始要对他上下其手! 两人又打了起来,这回的打不太一样,“楚舜”在某方面的热情分外的高涨,两人这回打的是贴身战,凌聿庚困住他双手,压在了他头顶,低头就看到他露出了白日里凌聿庚见过的,分外好欺负的模样。 凌聿庚大惊失色。 …… 今日打坐的时间不长,从打坐中睁开眼,凌聿庚呼吸乱了些,低头看了眼自己整洁的衣物,羞愤难当的挥了一下袖子,起身出了房间,想去甲板上吹吹风。 途径一扇门前,凌聿庚停下了脚步,听到了楚舜的声音。 “……师尊未曾传授于我。” “怎会如此?”边渺和江朝允的声音一同响起。 江朝允:“宗门那么多修炼手册,你一本都没看过?” 楚舜:“师尊说那些不适合我。” 边渺:“合欢宗弟子,一两本总是看过的,朝允都知道。” 江朝允骄傲的说:“就是,我都看过。” “是吗?”楚舜的声音听着有些低落。 “罢了,你也别太难过,说不定……说不定师尊也是为了你好。”江朝允道,“不如这样,我这里有本菊花宝典,你拿去……” 敲门声打断了里面的说话声,凌聿庚听着越来越离谱的话题,额角一阵阵的疼,房门打开,江朝允探头探脑的出来,看到是凌聿庚,手里的菊花宝典一下掉在了凌聿庚脚边。 凌聿庚低头看了眼,捡起来拍了拍不存在的灰尘。 “师尊……”江朝允伸手,被凌聿庚一看,又缩了回去。 男人面色冷淡,绷着一张脸,“菊……” 他说不出后头的字,“这是什么?” “师尊忘了吗?”江朝允说,“这是弟子十岁的时候,师尊送我的。” 凌聿庚:“……” “师尊原来还送过江师兄这些吗?”楚舜的声音自江朝允身后响起。 青年的阴影笼罩在江朝允身上,像一头黑色的狼犬,与他对比,江朝允已然成了那白色的小型犬。 凌聿庚把宝典背在身后,和楚舜暗藏幽怨的眸子对上,一刹那又想起了那心魔,他唇角下意识绷直了。 边渺站在一旁倚靠着墙面看戏,未曾料到凌聿庚突然扫到她身上,“你呢,在这儿做什么?” 这火烧到身上就不好玩了,边渺道她就是来看看楚舜住的习不习惯。 “弟子先告退了。”边渺从里面走出来,拎着江朝允离开。 江朝允:“师尊,我的菊……” 凌聿庚把东西扔给了他,江朝允抱着书心满意足的和边渺离开。 门口青年背对着房内夜光珠散发的光芒,低垂着脑袋,“师姐,师兄,都对双修之法有所了解……原来师尊只是不愿教我。” “并非如此。”凌聿庚道,“无情道本就无需双修,此法对你来说太多余。” 楚舜听到“无情道”,捏着门框的手紧了紧,脸隐藏在阴影中,偏头露出小半张侧脸,低声道:“弟子知道了,弟子不该奢求太多。” 凌聿庚:“……” 话里话外总有种不太对劲的味儿。 “你和别的弟子不一样。”凌聿庚说,“在为师这儿,你是特别的。” 楚舜面上怔忪,凤眸直勾勾的看着凌聿庚,对上那双清澈的眸子,凌聿庚才觉心魔带来的那种异样散去些许。 他说:“从前是,现在是,往后也是。” 昆仑,合欢宗飞船从远处驶来,底下练剑的昆仑弟子收了剑,看见了合欢宗的标志,蕴含着灵力的吆喝了一声,“合欢宗来了!” 一时山间练剑的弟子一一放下了手中的剑,仰头看着合欢宗飞船降落。 “快快快,合欢宗来了,咱们看看去!” “不知那合欢宗大弟子边渺可会来?” 当飞船降下,几人前后从船上走下来,本热闹非凡的弟子们都停下了议论,直愣愣的看着那一行人。 最前头的白衣男子玉树临风,脸色冷冰冰的,仙气飘飘,看起来不像合欢宗弟子,倒像是哪位仙人,但那模样又和合欢宗契合得很。 紧随其后的男子一身玄色劲装,凤眸一抬,蛊惑人心,唇边含笑,眼中温意,给人的感觉偏生冷淡又疏离,眉眼间又似佛子般怜悯众生。 再往后,便是传说中的大弟子,边渺,身姿妖娆,抬手和周围修士笑盈盈的打招呼,像一条美人蛇,后面是陡然矮下去的三弟子江朝允,他仰着下巴,哪儿也没看,像一只骄傲的小孔雀,温润如玉的二弟子挂着浅笑,跟在江朝允身后,敛眉模样气质温和低调。 五人各有各的风格,实在是养眼得很,走到哪儿,哪儿便是一条风景线。 昆仑掌门前来迎接,与最前面的白衣男子并行,待他们走远,原处才又一下子热闹了起来。 两名昆仑弟子和掌门一块领着合欢宗的人去往他们的住处,凌聿庚在前面和掌门说着万魔窟事宜,听到身后传来的声音。 “道友是哪儿的人?” “邯都。” “邯都啊,那是个好地方。” “姑娘知道?” “那地儿风水好,养美人,俊俏小郎君也不少……道友怎么一直盯着我看?” “在、在下逾矩了。” “无妨无妨……” “说起邯都,那儿的特色小吃倒是不错。”楚舜加入聊天群,说了几个小吃名儿,一下让那昆仑弟子遇到老乡般问他是不是那儿的人。 “非也,不过是与师尊游玩时路过,住过一段时日。”楚舜说到此处,语气甚为怀念温柔。 虽说他将历练说成了游玩,不过大抵也没有错处。 到了他们住处,昆仑为他们安置的地方是一个大院子,住他们绰绰有余,且凌聿庚不住那儿。 当夜,凌聿庚就御剑前去了万魔窟。 那儿离这儿隔了几座山头,到万魔窟时,他已见阵法周围坐了几人,修补着万魔窟的结界,凌聿庚一眼看过去,就见那万丈深渊的崖下萦绕着浓郁的黑气,无数黑影往上冲撞,这座山都比别处寒冷许多。 他扫了一圈,大致的找到了原文中楚舜众叛亲离,坠入万魔窟之处。 他盘腿坐下,调动了体内灵力。 这一坐,就坐了半月。 半月后,万魔窟暂且平息。 宗门大比正式开始,第一轮,便是一场角逐赛,进入秘境中,围剿魔兽,看谁能够拔得头筹。 这日辰时,各大宗门宗主都到了,合欢宗宗主却不见人影。 楚舜站在弟子的队伍中,握剑抬头盯着空中一处。 良久,台上长老发完毕,众人要准备进入秘境了。 “宗主不会出什么事儿了吧?” “别瞎说!”江朝允转头驳了一人,回过头,忧愁道,“师尊不会出什么事了吧。” “不会。”楚舜说。 江朝允:“你怎么知道?” “他会来的。”楚舜说,和男人相处三年,他便是会有这样一种预感。 任何重要的节点,男人总不会错过。 一直到他们要进入秘境,一人乘剑而来,到了近处,凌聿庚衣诀飘飘落下,凌聿庚的到来让合欢宗弟子安了心,他们一同进了秘境,在他们往秘境去时,凌聿庚和楚舜对上了视线。 “去吧。”他唇边扯了扯,露出了一个淡笑。 这个笑一下便闯入了楚舜的眼帘。 楚舜在踏入秘境时,又回头看了凌聿庚一眼,凌聿庚不明白那一眼的含义。 只觉当时吹过来的风,都像是变得和煦了。 凌聿庚和一众宗主在外看着一面水镜,镜中映出的是比试中的弟子。 合欢宗起初不被看好,但楚舜没让凌聿庚失望,次次突破,带领众人冲出重围,成了这一届第一轮赛的黑马。 边渺甚至还在其中悟道升阶引来了雷劫。 不过这第一场并未和他那剑宗门派的“弟弟”碰上。 第一场比试过后,弟子间整顿三日。 当夜,凌聿庚回到院中,敲响了楚舜的门,楚舜衣裳脱了半截,挂在腰上,背上有一道伤口,他坐在凳子上,背对着门口,侧过头。 “师尊?” 凌聿庚走到了他身后,看到了桌上的药,“我替你拿了些药来——不过看来是有人给你送了。” 他拿过药瓶,还没看,就被楚舜夺去。 “这些不好用。”他说,“师尊拿的药呢?” “坐着吧。”凌聿庚探究的视线落在他身上,道,“我给你上药。” 他拿着药给楚舜上药,先把伤口做清理,但一碰到楚舜的伤口,他就浑身僵硬。 “再过三日比试,这段时间好生歇息。”凌聿庚说。 楚舜:“今日师尊开心吗?” “嗯?” “合欢宗赢了,师尊会开心吗?” 凌聿庚顺势道:“这是自然。” “那三日后的比试弟子也会赢的。”楚舜说。 第二轮大比是宗门之间的弟子比试,第一轮结束后,他们便抽了签,楚舜如原剧情一般,和那位剑修楚家二少对上了。 凌聿庚擦拭他伤口的手一顿,“你开心吗?” “师尊开心,弟子便开心。” “……为何?” “师尊笑着,好看。”楚舜说,“我想看师尊笑。” 凌聿庚愣了愣,“我今日……笑了?” 他似乎并无印象。 “嗯,笑了。”楚舜说。 凌聿庚打算回房间之后去看看回放。 “这几日你们可有打探到什么?”他问。 楚舜背脊的肌肉紧绷着,背对着凌聿庚趴在凳子上,“……听闻,结界松动,是因魔君降临,有擅演算的修士推算出,魔君降临,世上将天翻地覆,混沌不堪。” 凌聿庚垂眸,在楚舜伤口上倒上药粉。 熟练的替楚舜包扎好伤口,凌聿庚打算去边渺房中,听听她打听到的话,他起了身,袖子就被扯住了,凌聿庚偏过头,看到楚舜低垂着头,捏着他袖子的手骨节泛着白。 “师尊,今晚……可否来陪陪弟子?” 凌聿庚还以为是什么事儿,“好。” 楚舜松开手,抬头莞尔一笑,“那师尊早点回来。” 凌聿庚和他对视片刻,青年眸子清澈,浑然不见半点阴霾,凌聿庚别开了眼。 他脚下一转去了边渺房中,但很快便后悔了这个决定,从边渺嘴里听到的事儿,都是一些风月之事,而重要的事儿,已经被楚舜捡着都说了。 天色黑沉,院中冷清。 凌聿庚再回到楚舜房中,见房中烛火熄灭了,不由一顿,方才楚舜还在说让他过来,不应该灭了烛火才是,他敲了敲门,里面没有人应。 “楚舜。” 安安静静的,还是没人应。 凌聿庚不由拧了下眉头,楚舜不是喜欢玩这种惊吓的人,他推门而入,下一刻,闻到了一股异香,他立马屏住了呼吸,踏入房内。 漆黑一片的房中,凌聿庚点燃了蜡烛,房内空无一人,他四处寻找了一下,这么大的房间,就那么点地,忽而,他看到墙壁上有什么印记,他拿着烛火,往上一照,指尖刚触碰上去,便像是有吸力般,直接把他吸了进去。 房内烛火“啪”的掉在了地上,熄灭了,又变成了空无一人。 滴答滴答的滴水声回响着,在空旷的洞内,这点声音变得格外清晰。 “唔……” 凌聿庚率先听到了一声闷哼,伴随着急促难耐的喘息声。w,请牢记,免费无防盗无防盗 第231章 做了个梦 适应了黑暗,他看见了眼前的场景。 不远处的石床上,上方细小的微光透了进来,青年躺在干草上,强忍的捏住了身下的干草,摩擦发出窸窣的声响。 洞内过于安静,便愈发的凸显出这些声音。 凌聿庚屏住了呼吸,几步走到了石床边上,俯身轻拍了一下楚舜滚烫的脸颊,“楚舜?” 青年闭着眼,皱着眉,紊乱的呼吸,潮红的脸颊,凌乱的衣襟将这一场面彰显得香艳无比,他睫毛颤动了两下,缓缓睁开,微张着嘴唇吐纳着气息,眼底朦朦胧胧,唤了一声“师尊”。 看来还认得清人。 “这是怎么回事?”他问。 楚舜似乎没听清楚他的话,眸光涣散,凌聿庚双手捧着他的脸,“楚舜,看着我。” 涣散的眸底有了聚焦点,黑眸中出现了凌聿庚的倒影,但因光线太过暗淡而不清晰。 “还记得是怎么到这儿来的吗?”凌聿庚问,掌心下的脸颊太烫了,烫的他有些把握不住。 楚舜抬起手,握住他的手腕,似小动物一般,脸颊贴着他的掌心轻轻的蹭了两下。首发网址htt 凌聿庚:“……” 凌聿庚面上微沉。 在被拉进来的瞬间,他就已经猜到了这是哪个剧情—— 剧情提前了。 原剧情中,在宗门大比结束前夕,楚舜被从另一个地方拉入了一处地界,还差点失身。 楚舜房间里墙壁上的东西,便是传送阵法,传送地,是一只开了灵智的妖的洞穴,那妖在比试上看中了楚舜,想要玷污楚舜,将他占为己有,楚舜誓死不从,于是一人一妖搏斗起来,再接着,就是楚舜的血唤醒了埋藏于地底的邪剑。 这妖不是什么正经妖,会散发出一种香味,让吸入者连续七日子时欲火焚身,要这样那样,否则,便会爆体而亡,而要连续七日放纵,那也会精尽而亡,唯有那妖的血,才可解。 楚舜现在这模样,赫然是已经中了计,可那妖不知去向。 凌聿庚看着发丝散落身后,神态凌乱的楚舜,一时间呼吸紊乱,心跳到了嗓子眼,略紧张的抿了一下唇。 这糟糕的场面,可如何是好。 “你在此等我。”凌聿庚声线冷静中又有一丝沙哑,道,“我去去便……” 他直起的身顿住,被楚舜扯住了袖口,青年手指紧紧的揪着他的袖子不放开,仿佛抓着自己的救命稻草般,将凌聿庚的袖子抓出了一道道的皱褶。 “师尊……”他嗓音低低的,沙哑的压抑着,叫了他一声,又不知该说什么一般,低低的喘了两口气。 听他这动静就是难受至极了。 “别怕。”凌聿庚说,“为师在呢。” 想起那爆体而亡的设定,他看了眼,似乎感觉到了他在看什么,楚舜的神智清醒了一会儿,羞耻的侧过身背对着他,手腕抵在唇边,狠狠的咬着。 痛觉让他清醒了些许,但也仅仅是片刻,“师尊……快走吧。” 凌聿庚有话想问他,但楚舜只是催促着让他快些走,凌聿庚见他手腕上的牙印,将他的手拿下来,把他翻过来,见他满脸的汗水,黑发贴在了脸颊上,唇形漂亮的嘴微张,露出一小节的舌尖,他又咬住了下唇,咬到嘴唇泛了白。 凌聿庚头抬手抵着他下巴,强迫他张开了嘴,殷红的下唇上留下了一个牙印。 这么久了,原剧情中的那妖还没出来,不出意外的话是不在这里了,而楚舜神智已经再次开始模糊,抓着凌聿庚的手腕,哑声说着“帮帮我”。 怕是都不认得他是谁了。 凌聿庚只觉身处水深火热之中,心乱如麻,脑袋里嗡嗡的,他道:“不行。” “别走。”青年抓着他衣袖的手没松,“帮帮我……” 凌聿庚:“楚舜,你自己弄。” “师尊……”楚舜拉着他的手,贴在了自己脸颊上,轻轻蹭了蹭,眸中朦胧渴望的望着凌聿庚,黑眸在昏暗的光线也很亮。 他试探凌聿庚的底线般,见这么做他没有把手抽回去,又偏头,亲吻了一下他的掌心。 凌聿庚从没见过楚舜的这幅神态,心防失守,方寸大乱,数据拧成一块,烧的快要冒烟了,他一下按住楚舜的手腕,将他双手按在了石床上铺着的干草上,楚舜挣扎着。 “不行,不可以,不能这样。”他坚守着底线,念了几遍清心咒,楚舜喘着气,和凌聿庚对视上,像是清醒了片刻,凌聿庚喉结滚了滚,道,“你自己弄,我在旁边帮你看着。” 楚舜没说话,也没点头,但凌聿庚知道他听清了,他缓慢的放开了楚舜的手腕,楚舜指尖蜷曲了两下,没有追上来,凌聿庚松了口气。 他背过身去,去了一旁,给四周设下结界,以免突发什么变故,叫楚舜这模样被人看了去,他盘腿坐在一旁,开始念起了清心咒。 除却喘息声和凌聿庚的念咒声,没再有别的动静,安静了半晌,一旁石床上的干草发出窸窣的声音。 没过多久,一些不太和谐的动静响起。 凌聿庚克制着自己不要去仔细听,但又不可避免的在安静的环境里听的更清晰。 “师尊……”那边低低的呢喃了声。 念清心咒的声音停了一霎。 错了。 凌聿庚睁开眼,虚空的看着眼前一处,重新回忆刚才念到了哪儿,但记忆就像是突然被清除了数据,想不起来。 鼻间仿佛还残留着那异香,他闭上眼,运转体内灵力,这里环境古怪的很,灵力运转生涩,仿佛程序卡bug,那边奇怪的声音不间断,这回不再是噤了声,bug卡的凌聿庚冷峻的面上都浮现了一层薄汗。 良久。 楚舜后脑勺抵着干草,仰着头,汗珠从脸颊滚落到颈间,没入衣领,没了动静。 “好了吗?”凌聿庚问。 楚舜没有声音,凌聿庚心中一紧,转过头去,见楚舜背对着他,凌聿庚起身几步走了过去,按着他肩膀把他翻过来,对上了楚舜那一双隐忍的眸子,下唇都咬出了血迹。 “楚舜?”他拍了拍他的脸。 楚舜抬手,带着薄汗的掌心捂住了他的手背:“……我不行,你教教我,教教我吧……师尊。” 洞内一刹那寂静下来。 凌聿庚喉结滚动了一下,“这不稳妥……” 色字头上一把刀。 “帮帮我吧,师尊。”楚舜低低的哑声恳求着,“只这一次,你不说,我不说,不会有人知晓的。” 他绯红的脸映在凌聿庚的眼中,潮湿的眼尾,殷红的嘴唇,湿濡的舌尖,一切都成了催生暧昧氛围的催化剂,软下嗓音的话钻进了凌聿庚的耳中,那数据,便彻底乱了。 “只……只这一次。”凌聿庚低沉的嗓音道。 凌聿庚教过楚舜很多东西,教他修炼,教他写字,教他为人处事,好好做人,教他学会去探索这世间有趣的事儿,去爱这个世间,这年来的成果也很有效,每回从一处离开,楚舜都会对他们要去的下一站抱有期待。 可凌聿庚教了他那么多,唯独没有教过他感情和性欲方面,也没想过会教。 那年里,他们连青楼都没有去过,最多也不过是看遥遥的看过花魁一眼,那花魁还不及楚舜好看。 男人在这方面应该是有本能的天赋,不需要去教的,凌聿庚虽然是系统,但却是再了解不过了。 现在,为人师表,该教的,总还是要教给徒弟的。 凌聿庚把楚舜揽了起来,让他靠在了自己身上,从前他也背过抱过楚舜,在楚舜受伤或是没法走的时候,但从没有哪一次,这么软,这么香,这么烫。 他知道那都是因那异香的缘故。 楚舜肩膀抵着他心口,他心跳撞击着胸膛。 第一次,没有马赛克的世界。 凌聿庚越紧张,面上神情越冷静,杀伐果断得似下一刻就要上战场,怀中的人颤了一下,偏头搂着他脖子,埋在了他颈间,似被欺负了小动物发出呜咽声。 他身上邪气很重,抑制邪气的黑色莲花滚烫,逐渐转为了暗红色,在薄薄的肌肉上看着更加妖媚了。 楚舜侧过头,呼吸落在凌聿庚耳后,楚舜脸上贴着几缕被汗水打湿的墨发,在白皙的皮肤上带着别样的美感,凌聿庚低头,左手抬起来,绕过他肩膀,替他把脸上的头发摘下,楚舜仰起了下巴,凌聿庚垂眸和他对上视线,唇上是楚舜炽热的呼吸,鼻尖只差两指的距离便触碰上。 随即,凌聿庚视野一晃,唇上钝痛,他左手指尖勾着的发丝落下,掌心贴着楚舜后脑勺,不知是想扯开他,还是按住他的脑袋。 终究是没舍得扯他头发,唇齿一下侵入了异物,凌聿庚恍惚一瞬,舌尖抵着那异物往外推,推的用了力,把自己也带了出去,转而进了另一个温室,不知怎么就与楚舜舌尖纠缠不清在了一起。 …… 风雨停下,昏暗洞穴恢复平静,凌聿庚坐在石床旁边,擦拭了手,整理了下自己有些被抓乱的衣襟,抬手摸了摸唇角,沉默良久,仿佛菜地里被雨水打湿的黄花菜。 在他身后,楚舜看着他的背影,上前从他身后拥住他,凌聿庚背脊紧绷,听到他说要帮他,他拿衣袍遮了遮。 “我吸入不多,以灵力压制即可。”他拉着楚舜的手腕,让他从身后坐在了自己身旁,偏头看着他。 这已然是一种无声的拒绝了,楚舜一头墨发披散肩头,视线一和凌聿庚对接上,就垂眸躲开,看不清眸中神色。 “你我师徒,虽这般……”凌聿庚顿了顿,“但你也不必介怀,都是男子,便当做了个梦吧。” ——做了个梦。 说的这般轻巧。 男人这话再清楚不过来。 一时无声。 凌聿庚正觉这氛围太古怪,就听他问:“师尊……怎么会在这儿?” “我去你房中找你,你不在。” 楚舜道:“我本在打坐,听到有人叫我,还有奇怪的味道,晃了晃神,便……到这儿了……” 凌聿庚问他有没有见到什么人,楚舜嗓子里还带些沙哑,说见到了。 “人呢?” “逃了。” 凌聿庚:“……” 楚舜垂眸道:“那妖物实在诡异,口口声声说要……要玷污弟子的清白,因弟子不从,他便要先……后杀。” 那玩意儿靠着剑气找到了他,楚舜本不想和他纠缠,毕竟他也不想喝对方的血,那是个麻烦的家伙,偏生这次又撞到了他面前。 若不是那时感觉到了凌聿庚的气息——也不至于让它跑了。 凌聿庚问楚舜那妖物从何处跑了,楚舜指了个地儿,凌聿庚起了身,让他在这里待着,他循着异香出去一探究竟,但没多久又转了回来。 找不着了,只怕已经跑远了,这情况有些棘手。 楚舜坐在床角,见他回来了,起身迎了上去,手中握着一把玄铁重剑,和从前的楚舜幻境里的自己拿着的那把剑如出一辙。 “师尊,还有这把剑——”楚舜拿出剑,上面邪气凛然,洞内都似寒冷了许多。 他观察着凌聿庚脸上的表情,见他果然没有半分的诧异。 “这剑已认你为主了?” “是。” 凌聿庚指尖要碰到剑身时,剑意凌厉,划破了凌聿庚的指尖,一滴血落在剑身上,顷刻之间消失不见,被剑吸收了。 楚舜眉间轻皱,眸色微暗的看了眼剑,剑察觉到主人的威胁,争鸣一声,光芒暗淡了下去。 凌聿庚摩挲了一下指尖,没再试图碰那把剑,也看到了这场面,顿了顿,半年没见,楚舜身上似乎有了什么秘密。 这剑,真的是他今日得到的吗? 凌聿庚隐匿的感觉到了一阵失控。 “此剑是把好剑,只是邪气太重,锋芒毕露未必是好事,心智若不坚定,便会沦为它的傀儡,以你眼下修为,还是慎用为妙。” “是。”楚舜应下。 凌聿庚从储物囊中拿出他早已给楚舜准备好的剑鞘,亦是玄铁材质,融入了当年去往熔岩之地得到来的一些炼器材料,他手握剑鞘,递给了楚舜。 “试试这剑鞘合不合适。”凌聿庚说。 要楚舜问起来,他也可以说是当初在幻境中看到那把剑之后做的,不过楚舜什么也没问,接过剑鞘,不顾那剑的反抗,套在剑上,一点点合拢,剑鞘与剑密切的套在了一起。 他抬头,抿唇笑了笑,“谢谢师尊。” 凌聿庚视线落在楚舜的脸上,在他唇上一瞥,不知道为什么,心底那违和感又升了上来。 这儿本有一场属于主角的历练,但当凌聿庚和楚舜出了洞穴,外面是一座山林,凌聿庚发觉四处妖物见到他们就躲,活像是见到了什么阎王爷来索命的。 凌聿庚看向身旁的楚舜,楚舜和他对上视线,耳垂泛红的躲闪了一下,“师尊……一直看我作甚?” 凌聿庚随口淡声道:“生的好看,自是叫人想多看两眼。” 楚舜半晌没说话,凌聿庚侧头看去,见他无措躲开,凌聿庚后知后觉的想起在洞里的事儿,闭上了嘴。 这是属于魔族埋骨的地界,魔气很重,容易魔气入体,不宜久留。 天色一直是阴沉的,第二天夜里子时,洞穴内又传出来低沉的喘息声,凌聿庚盘腿坐在洞口,过了许久,洞内“嘭”的一声巨响,凌聿庚起身进去,就见楚舜红着眼尾,一拳将洞口凿了个坑出来。 他自己不行,急红了眼。 “师尊——”他偏头看了过来。 “你这般用蛮力……是要伤的。”凌聿庚皱眉说。 楚舜:“师尊像昨日一样,帮帮我吧。” “这……” “师尊……便当是做了个梦吧。” 做了个梦,好像有哪不对,又好像没什么不对。 凡事有一就有二,有二就有。 待了夜,仍未找到那妖物,凌聿庚堕落了两夜,数据波动一次比一次跌宕起伏。 但他是一个有底线的系统,没有堕落到底,趁人之危。 他们没再这儿待太久,宗门大比第场也该开始了,那传送阵凌聿庚记得,他画下传送阵,以楚舜一滴血激活阵法,转眼间两人就到了昆仑的那间房内。 凌聿庚回来的第一件事儿,便是把那阵法摧毁了。 已过子时,凌聿庚的掌心还滚烫着,他把手藏进袖口,窗外夜色黑沉,房门“吱呀”一声打开,凌聿庚和院中两人对上视线。 边渺和一名昆仑弟子站在院子里,边渺倚靠在柱子边上,手中拿着一个锦囊,递给那昆仑弟子,那昆仑弟子本要伸手接过了,被这一开门声打断。 花前月下,俊男美女,这还有什么看不明白的,只是凌聿庚踏出去的脚也不能那么收回去了。 “凌、凌宗主。”那男弟子涨红脸行了个礼。 凌聿庚面色冷淡的“嗯”了声,那男弟子就火速的道别离开了院子,边渺“嘁”了声,抛了抛手中的锦囊,回过头,“师尊和小师弟可算回来了,偷偷跑出去玩,也不带上我和两个小师弟,弟子真是伤心得很呐。” 凌聿庚:“……” “师尊?”房内传来楚舜的声音。 凌聿庚侧头:“早些睡吧。” 他出了门,把门关上了,走了两步,想起什么般,转头对边渺颔首道:“你也是。” 凌聿庚从容又淡定的回到自己的房间,关上门,端着茶壶倒水,窗户被风吹响,他手中一颤,水倒出去了半杯。 他闭了闭眼,把手上水迹擦干,走到一边,坐在榻上,心中念着清心咒。 那异香,当真是好大威力。 进入虚无境界,凌聿庚睁开眼,果不其然,看见了不远处的“楚舜”,一身黑红长袍,手抱着重剑盘腿坐着,托腮看着他的方向,双目无神。 就好像,凌聿庚不在的时候,他也一直这么看着,等待着他的到来。 紧接着,他听到了一阵接触不良的声响,断断续续的信号,“叮”的一声,与他接上了信号。 067。这道声音响彻这片虚无空间。 是主系统那边的讯号! 他连接上讯号,这还是来到这个世界以来,主系统第一次的联系他,他垂眸道:我在的,主系统大人。 难道是因为…… 主系统道:关于—— 系统内部没有说过不可以这种行为。凌聿庚冷静道,这应该不算违规。 主系统那边安静了片刻,随后过滤掉凌聿庚的话,继续说:关于这个世界的bug,已经排查出来,确认了结果,需要和你对接。 凌聿庚:……好的。 在这之前,我想问你一个问题。主系统说。 请说。 067,你爱上他了吗? 这个“他”,不用细说,他们都知道指的是谁。 凌聿庚眉间轻皱,爱……是什么? 凌聿庚一直在教楚舜去爱这个世界,可他从未想过这个词汇套用在他和楚舜的身上,那太荒唐了。 他是一个系统,冰冷的数据,是不懂爱的。 我无法给你答案。主系统回归正题,我们检测出了这个世界的bug,067,主角他是高危人物。 凌聿庚:高危人物? 是的。主系统说,经过判定,我们确认,主角他——重生了。 凌聿庚:……重什么? 你要当心。主系统道,另外,你的数据有点不对劲,我们会进行排查的。 这个位面太特殊,主系统没有长时间的和凌聿庚交涉,很快便切断了链接。 主系统给的答案在凌聿庚脑海里快速的过了一遍,惊讶只持续了两秒,他开始回忆曾经感到异常的瞬间,主角过高的黑化值,一切都意有所指。 一把剑抵在了他面前。 他垂下的眼帘掀开,就对上了心魔那张熟悉的面孔。 这才是楚舜。 这才该是他本来的模样。 他本就不是什么乖巧的人,只是在他面前藏好了爪牙,从大老虎装成了小猫咪,他看着面前的这张脸,脑海里一幕幕的划过。 “师尊。”面前的人唤了声,笑盈盈的,“你想我了吗?” “又不理我。”“楚舜”在他面前坐下,嗓音低沉得似调笑般,“师尊,和我说说话吧。” 凌聿庚张了下唇,窥见他原本轨迹的未来,回忆起他的过去,再到眼下的那个他。 那是从原本轨迹的未来,吃尽苦头,遍体鳞伤,回到现在的楚舜。 “疼吗?”他轻声问。 话一出口,“楚舜”愣了愣,他自己也愣了愣。w,请牢记,免费无防盗无防盗 第232章 今夜来吗 想要在这危机四伏的修真界活下去,便不能安于现状。 他从来不是一个心慈手软的系统。 而刚才那脱口而出的两个字,让他感到一阵……难以喻直击心底的恶寒,简直像是魔怔了般,优柔寡断得不符合他。 对上对方愣住的黑眸,为掩饰那片刻动荡的情绪,凌聿庚闭上了眼睛,不再看“楚舜”。 但这恰恰给了“楚舜”可乘之机,待感到对方的气息接近时,凌聿庚陡然睁开双眼,就看到了对方凑到他面前的脸,凌聿庚往后一倾,强劲的腰腹力量让他悬至半空,而“楚舜”并未就此放弃。 “师尊刚才说什么?”他像是疑惑的问。 凌聿庚对这心魔道:“让开。” “师尊总是对我这么凶,白日明明温柔得很,为何对我便如此呢?” 他的这句话似单纯的疑惑,心魔很少会提问,凌聿庚没有理他,他直接抱住了凌聿庚的腰,这回凌聿庚是完完全全扛不住,直接摔倒了下去。 在这儿的心魔可比楚舜要放肆多了,口口声声叫着“师尊”,动作里没有半点把他当成师尊尊敬,和白日里那楚舜完完全全不同。 “疼啊,可疼了。”他笑盈盈的回答凌聿庚之前的问题,“好师尊,你便疼疼我吧,嗯?”记住网址m.xswang.la 凌聿庚:“……孟浪。” “哦?这就孟浪了?师尊。”这声“师尊”拉长了尾音,含着笑,恍若在撒娇似的。 凌聿庚翻身将心魔压在了身下,扣住他搭在自己腰上的双手,将他双手按在了头顶,垂眸沁了雪一般的眸光落在他身上,心魔没用什么劲儿,轻而易举的被他制服,但一点也没老实,嘴里暧昧的呻吟了声,道了声“师尊不要这样”。 一下让凌聿庚脑海里划过了些许画面。 暗淡的光线,难以抑制的闷哼,潮湿、温热而又柔软的口腔内壁。 凌聿庚手上一紧。 “闭嘴。”凌聿庚威胁的目光看着他,“再这般叫,我就……” “杀了你”这三个字没说出来,凌聿庚觉得不够狠,话一转,低沉而又冷淡的嗓音一字一顿蛊惑人心般道:“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这话从他嘴里说出来,多了些别样的色彩,特别是顶着那么一张薄情脸,淡而细长的眸子,浅色淡薄的唇,这张脸若是笑起来,本该是勾人万分的,但偏生凌聿庚平日里不爱笑,看着神圣不可侵犯。 让人想要弄乱他整洁的衣裳,看他那张脸上露出情欲的姿态,叫这永远置身事外的人落入尘世。 凌聿庚看着“楚舜”偏着头,脸颊上墨发披散,他凤眸眼尾睨向上方的他,受制于人,却又没有半点害怕。 想来也是,心魔又怎会恐惧。 心魔本就是他欲望与潜意识里恐惧的产物,怎么会恐惧呢。 如今都已生出神智来了。 一缕墨发落在了“楚舜”的唇边,这夹杂着凌虐美的一幕再次让凌聿庚回到那个炽热的洞穴中。 发生过的,就是发生过了。 “楚舜”探出舌尖,潮湿的舌头卷起了一缕墨发,他唇边往上轻扬,触及到他的视线,凌聿庚眸光一暗,抬手掐住了他的下巴,指尖陷进他脸颊边上的软肉中,殷红的嘴唇微微嘟起,一小截的舌尖抵在下唇上。 凌聿庚俯下身,“楚舜”眸中微闪,透露着势在必得。 凌聿庚越过他脸颊,与他颈间交错,唇抵在了他耳边,“别随便揣测我的心思。” “收好你这些小伎俩。”低沉的声线前所未有的温柔,“你不是他。” 他的纵容似乎都是有限的。 怀抱着“楚舜”的温度褪去,凌聿庚松开了他,起身走到了与他十米开外的地带盘腿坐下,“楚舜”躺在那儿没动,好一会儿,他偏过头,看向了那边的凌聿庚。 男人一身白衣,闭着眼打坐。 “楚舜”从地上坐起,起了身,抬脚走了过去,到了他面前,凌聿庚也没有睁开眼,他在他身旁坐下,倾身凑过去,呼吸落在凌聿庚的脸颊,凌聿庚也不动如山。 呼吸是有温度的,在他脸颊上持续片刻,又退开了,窸窣声响起,凌聿庚腿上一沉,他闭着的睫毛颤动了两下。 良久,凌聿庚睁开眼,低头,看到“楚舜”侧躺着,脑袋枕在了他腿上,半边侧脸还带着些微红的色调。 夜色已深,院中另一间房中,楚舜侧躺在床上,呓语了一声“师尊”。 尾音消散在了房中。 翌日,第二轮的宗门大比开始。 昆仑偌大的比武场上,一个个擂台边缘设下了结界,各大宗门宗主掌门坐在观赏的台上,弟子轮番上场,到辰时,已淘汰了小半的弟子。 落败的弟子脸色灰白的拿起武器离开,这种宗门大比,众人一般不会打的太过火。 凌聿庚坐在台上,面前放着一壶美酒和一些吃的,好巧不巧,左手边坐着的便是那四大门派剑宗的一位白须长老。 这长老在原著中,便是在楚舜赢了这场比试之后,将他纳入门下,而后来又清扫门户下令追杀他的那位——刚正不阿的徐长老。 对方不屑于和合欢宗这种修真界的毒瘤说话,从开始到现在,除却最初照面颔首,就没再和凌聿庚说过话。 凌聿庚右手边是只收女修的清欢派掌门,掌门人以一块白色丝帕蒙着脸,看不清脸,性子温和有礼,同凌聿庚礼貌性的聊过一两句。 身旁传来剥松子的声音,不过片刻,凌聿庚手边的碟子里就已经有了一小堆小山状的松子仁了。 楚舜一路打童工长大的,给凌聿庚剥这些吃食做的再顺手不过,凌聿庚也习惯了他的孝敬,他余光留意着楚舜见到那位剑宗长老的反应,但楚舜看起来并无异样,垂眸在他身侧,剥完松子,又剥橘子。 “不必了。”凌聿庚拿帕子替他擦了擦手,道,“等会要上场了,别做这些了。” “是。”楚舜任由他拿帕子擦着自己的手,垂眸看着凌聿庚垂下的眼帘。 擦干净手,凌聿庚把帕子放在一旁,在凌聿庚身旁的清欢派掌门以扇遮面,扫了他们一眼。 “这是凌宗主的徒弟?”清欢派容掌门问,声音如黄莺般婉转动听。 凌聿庚:“正是。” “从前便听闻,合欢宗弟子貌美如花,原先还以为是以讹传讹,如今一看,当真是自愧不如。” “人人都说清欢派弟子耍的一手软剑翩若惊鸿,婉若游龙,今日一见,亦是名不虚传。” 二人相互夸赞对方几句,那容掌门只觉投缘,说下次有机会,当要去合欢宗拜访拜访。 楚舜顺走了桌上的那块手帕,低头擦拭着指缝,把帕子塞进了腰间,看着相谈甚欢的二人,视线轻飘飘的落在了男人的后颈上。 凌聿庚感到一阵危险的气息萦绕,让他不由自主的紧绷,他余光留意着身后楚舜,只能看到他的衣袍,直到快轮到楚舜上场,那紧张的氛围才散去。 他轻舒了口气。 楚舜黑化值如今已经降到了一个安全的数值,不知道他对上一辈子欺他辱他的人是否还有怨。 “凌宗主,你这位弟子,练的可是无情道?”容掌门看着上了台的楚舜说。 楚舜的对手是楚北邵,他那位同父异母的弟弟。 原剧情中,他与对方周旋许久,才赢下了这场比试。 “是。”凌聿庚知晓清欢派在无情道这一道上有见解,便多问了两句。 清欢派弟子到某阶段,便会去凡间历情劫,他问这法子可有效。 “情劫情劫,既是劫,又怎会那般容易度过。”容掌门意味深长的说,端着茶杯喝了口水,“你这弟子,只怕难走这条路咯。” 凌聿庚眉间皱了皱,心下微沉,垂眸沉思了片刻。 擂台上,楚舜手中持剑,和对面的楚北邵决战。 “你认输吧,我不想伤你。”楚北邵道。 楚舜面上无悲无喜,嗓音清越:“拔剑。” 楚北邵皱眉,“我是金丹……” 楚舜:“少废话。” 早点结束这无趣的比试,才能回到男人身旁。 楚舜抽空往凌聿庚那边看了眼,见他并未在看他,唇线绷直了。 楚北邵眸中暗沉,咬肌一鼓一鼓的,他深吸一口气,拔出了剑。 凌聿庚只一个转脸的功夫,再看楚舜那边的比试,竟就只看到了个结尾。 只见楚舜剑未出鞘,直接便将对面的青衣男人横扫下了场,男人咳出一口血,晕厥了过去。 一个筑基期赢了金丹前期的修士,围观修士可谓是满场哗然。 凌聿庚被茶水呛到,手握拳抵在唇边咳了两声,他身旁那剑宗长老更是一下站了起来,不知道是气的还是惊讶。 擂台上的楚舜收了剑,不顾周围人的目光,转过身,青年衣诀飘飘,身上仍带肆意少年气,他忽而抬起头,朝凌聿庚的方向看了过去,无悲无喜的面上唇角弧度上扬。 “怎么……怎么可能?”凌聿庚身边的剑宗长老喃喃。 楚北邵是他们门派青年才俊中最出挑的一个,他不敢相信就被楚舜这么一个筑基期的毛头小子给踹下了擂台,还是用这么短的时间。 “凌宗主的徒弟当真是绝世无双。”容掌门道。 凌聿庚:“……” 他也没想到。 看来这三年来,这小子一直在藏拙。 “师尊。”楚舜到了凌聿庚身前。 凌聿庚颔首“嗯”了声,楚舜便到了他身后,擦拭干净了手,继续给他剥松子,凌聿庚能感觉到身旁那剑宗长老一直在看楚舜。 “小子。”剑宗长老开了口,“你叫什么?” 楚舜看都未曾往那长老那边看一眼。 “我合欢宗的弟子,不劳徐长老关心了。”凌聿庚说。 “合欢宗……小子,我看你用剑,应当是个剑修,不如来我吾坤宗如何?” 凌聿庚端着茶杯抵在唇边,知道不少人在往这边看,吾坤宗身为修真界四大门派,合欢宗在他面前不够看,明眼人都知道楚舜是碰上机缘了,只要脑袋清醒,谁还会留在合欢宗。 他们都在等着楚舜的回答。 凌聿庚指尖在杯沿轻点,突然听楚舜发问,“师尊……意下如何?” 凌聿庚沉吟片刻,“看你意愿。” 左右楚舜不会让自己吃亏才是。 黑化值数据线突兀的波动了一下,凌聿庚看了一眼,见黑化值上升了一个点。 他又怎么了? 小崽子这是不高兴了? 真是越长大越让人猜不透了。 “多谢长老好意。”楚舜说话声音柔和,但语气坚定,“我已有师尊,不便再拜他人为师。” “你师尊说了,随你意愿。”徐长老以为方才的话是凌聿庚在暗地里威胁楚舜的意思,“只要你入了我吾坤宗,便是我的弟子,不必担心别的。” “不了,此生我只认一个师尊,怕是要辜负长老好意了。”楚舜说。 他拒绝一次情有可原,一而再再而三的拒绝,长老脸色有些不好看,“我吾坤宗,是天下第一剑宗,你再考虑考虑——” “徐长老。”凌聿庚放下杯子,清脆的发出一道碰撞声,“适可而止,既然我徒儿说了不想,那便算了,当着我的面儿挖我的人,徐长老——难不成,当我是死的?” 凌聿庚又好心的提点了一句,说他的另一个徒弟还不省人事,不如去瞧瞧。 这回徐长老脸色是彻底难看下来了,一挥袖子,比试也不看了,转身离开,这边紧绷的氛围才又慢慢的流动了起来。 暗地里观察楚舜的人显而易见的多了,优越的外貌,出色的剑法,从前外人只知他与合欢宗宗主两三事,如今见到了,有了一个更具体的形象。 楚舜垂眸敛眼的站在凌聿庚身旁,手中剥荔枝,干净白皙的手拿着一颗荔枝凑到了凌聿庚唇边,凌聿庚看了眼白花花的果肉,又顺着往上看了眼楚舜,见他唇角翘着,眉眼皆是圣洁祥和之态,无一丝戾气。 再一看黑化值,方才的波动已归于原位。 他张唇将那荔枝含进了唇缝中,有一瞬间感知到令人头皮发麻的炽热注视,他抬眸,撞进楚舜那双清澈的眸子,并无什么怪异。 凌聿庚腮帮子一动一动的嚼着荔枝,看着底下的比试,回过味来,刚才楚舜莫不是以为他要把他给别人? 一只手恰到好处的伸到了他唇下,凌聿庚还没回神,自然而然的将核吐在了那掌心里,楚舜把手收回去,拿帕子裹住核,顺道擦拭了一下掌心。 凌聿庚反应过来,偏头闷声咳了几声。 “师尊,是不是太冷了?”楚舜拍着他的后背。 凌聿庚挡了一下他手腕,“无事。” 习惯实在是一件可怕的事。 楚舜的手蜷缩了两下,收了回去,垂落在腿边。 当夜。 凌聿庚本在自己房中看古籍,昆仑藏书阁有一部分可外借,虽说都是烂大街的古籍,但其中一些古怪传闻甚是精彩,他正看到高潮部分,就有人急匆匆的过来敲门。 “凌宗主,江道友惹出了事,还请宗主过去看看吧。”一名弟子说。 凌聿庚放下了书,起身跟了出去,问那弟子发生了什么事儿。 回廊中火红灯笼亮着,路过楚舜房门,凌聿庚看了眼,房门吱呀一声打开了,对上凌聿庚的脸,楚舜顿了顿,温笑着问道,“这么晚了,师尊去哪?” 于是,他们当中又加了一人,一路到了地方,凌聿庚就见那边人满为患的围着,边渺和褚洄护着江朝允,对面两人气势凌人,江朝允隔着褚洄和边渺跟对方争执着。 凌聿庚听了个大概。 那宗门弟子手欠儿,见江朝允生的漂亮,年岁又小,便想逗弄他,把他腰间的养蛊虫的容器夺了,还不知死活的打开了,然后便中了蛊毒,那宗门弟子便前来讨公道来了。 “凌宗主来了!让让,都让让!” 人群自发让出了一条路。 江朝允:“师尊……” “我都知道了。”凌聿庚说。 这事,退自然不能退,合欢宗还不到能让人骑到脖子上来的程度,受了委屈,没有还得一退再退的道理。 再者,他们需要解蛊的药,现在是对方有求于他们这边。 不服,那动手便是。 楚舜站在凌聿庚身侧,听到那句话,拇指扣着剑,剑出鞘一小截,剑光耀眼。 气氛一时紧张。 两方摩擦不断,险些真动了手。 最终,昆仑的掌门匆匆赶来,给了双方一个阶梯,让这一场战争消灭于无声,这一晚,让众弟子明白一个道理——美人都是带刺的。 凌聿庚带着弟子们回院中,如老母鸡身后跟着一群小鸡崽,鱼贯而入进到房中。 “这几日,比试之外,不要随意出去走动,若是闲,便在院中修炼。”凌聿庚说,今日那几人看着不像是会善罢甘休的样儿,他也不能时时刻刻护着他们,对方来阴的便不好说了。 江朝允做错事似的低着头忏悔,“我知道了,师尊。” 房内气氛低迷,凌聿庚沉默片刻,将一盒东西放在了桌上,“实在无趣,便用这个打发时间吧。” “这是什么?”他们凑到桌边看了眼。 凌聿庚简意赅:“纸牌。” 一盏茶的功夫,房门再次打开,凌聿庚从里面出去,楚舜跟了出来。 “师尊。”他跟上了凌聿庚的脚步。 凌聿庚停了一下,侧过身,楚舜走到了他身边,两人回去的方向是一样的。 “师尊会的真多,”楚舜发尾摇曳,“看来我还是不够了解师尊。” 凌聿庚:“没有人能够足够完全的了解别人,也不需要。” 楚舜:“但师尊很了解我,不是吗?” 凌聿庚脚步微不可查的顿了一下。 试探吗?他从前对待楚舜太过随意,未曾掩饰,他和原身,也很不一样。 凌聿庚:“你还小——” 楚舜:“我很小吗?” 回廊脚步声一停,两人一前一后的停了下来,凌聿庚偏头,楚舜也侧头看着他,“师尊,世人常说,男子命根,通常是十公分到……” 凌聿庚突兀的意识到了他在说什么,抬手一下捂住了他的嘴。 “嘭”的一声,楚舜背贴在了门上,呼吸紊乱了几分,喷洒在凌聿庚修长的小拇指上,微凉的指腹贴在了他脸颊上,在寂静的黑夜里,他清澈的黑眸直勾勾的看着凌聿庚。 “胡说什么?”凌聿庚压着嗓音道。 修真界人均顺风耳,他这是生怕人听不见吗。 楚舜拉下了他捂着自己的手腕,凌聿庚也没用力,顺着力道放了下来。 “可是这笼统的计算有何处不对?” “没有。”涉及数据问题,凌聿庚排查了一下,说,“确实如此不错。” “师尊可还见过别人的?” “……”他在嘲讽他吗。 “师尊应当知晓,弟子的唔……” 凌聿庚捂住了楚舜的嘴,“别说了。” “唔唔……” “我未曾说你这里小。”不对。 “你是想叫旁人都知道,我碰过你的根?”也不太对。 凌聿庚闭嘴了,思虑半晌,手腕被一只手碰了碰。 楚舜鼻子被捂着了,呼吸不过来,脸颊上泛了薄红,半阖着眸子看着凌聿庚,一副情态,凌聿庚烫手似的松开了他,他身体往下滑入,凌聿庚揽着了他腰身,楚舜靠在他肩头。 “弟子知错了。”他喘着气道,“师尊不要罚我。” 凌聿庚:“……” 他虽然是个雏,但也算是心得丰富,怎能听不出楚舜这话里的意思。 “罚你?我若真想罚你,便不是这么简单了。”凌聿庚淡声道,“别随便对人露出这番任由人予取予求的模样。” 很是容易遭变态惦记。 “师尊,快到子时了。”楚舜说,“今夜你会来吗?” 凌聿庚心里“嘭”的炸开了电子花。 子时来临,夜里安静得很。 房中烛火摇曳,凌聿庚坐在桌边,手上拿着一本古籍,过了良久,古籍也未曾翻动一页,他看向了半开的窗户外,一片宁静。 他收回视线,把目光放在了古籍上。 已经连着三日帮他了,他自己应当也学会了。 或许之前便是在捉弄他。 但若那异香自己无解呢。 若是爆体而亡可如何是好。 凌聿庚端着茶杯喝了下去,把杯子放在桌上。 …… 还是没来。 楚舜额角一层薄汗浮着,拿着帕子,抵在鼻间轻轻嗅了嗅,拿在了手上,仰头吐出一口浊气,恰在这时,房门口一人身影浮现,敲门声响了起来。 “楚舜。”低沉的男音响起,问,“睡了吗?” 楚舜瞳孔紧缩了一瞬,呼吸一滞。w,请牢记,免费无防盗无防盗 第233章 不胜酒力 房中只余下了发颤的呼吸。 夜色浓稠,院子上方,明月高高悬挂。当敲门声安静下去后,院中无一点别的声音。 凌聿庚站在门口,迟迟没听到房内传出回答,他抬起手,屈指,还没落到门上,就听到了一阵杂乱的声响,参杂着一道不太明显的闷哼。 要敲门的手一转,转而贴在了门上,蓦地将门推开了。 房内一片昏暗,月光从门口倾斜落下,男人的影子在地上拉长,皎洁月色落在他身上,衬得他宛若出尘不染的仙人,愈发虚无缥缈。 而与之相对的,是房内狼狈的青年。 门内,凳子倒在了地上,枣红色的桌布被扯下,茶壶滚落在一旁,地上一片狼藉,而桌子不远处,楚舜背对着门口,蜷缩着身体,一动不动。 “楚舜?” 楚舜喘着气,额角一滴汗水滑落,闷哼一声道:“别……别过来……” 他的声音听起来很不对劲。 凌聿庚反手将门关上,抬脚往那边走了过去。sm.xswang.la 白袍衣摆在暗淡的光线中闯入楚舜的视线,凌聿庚扶着楚舜的肩膀,让他坐了起来,楚舜身上衣衫凌乱,白皙昳丽的面上有一团红云,微张着嘴唇,失神的靠在凌聿庚身上。 凌聿庚拿过他手腕,想替他把一下灵脉,却不妨将他手抽出来时,带出来一块手帕,落在了地上,浑身泛软的人身体紧绷了一瞬,伸手去捡那手帕,另一只手先一步捡了起来。 手帕材质丝滑,摸着很舒服。 这手帕凌聿庚记得,他白日里还用过,上面有些湿濡的痕迹,凌聿庚指尖摩挲了一下。 “师尊——”看见他的动作,楚舜一时失了声,指尖羞涩般的挛缩在了一块,低下头侧到了另一边,墨发垂落脸侧。 凌聿庚也意识到了这是什么,动作顿住。 他犹豫的问出口:“你……好了?” 楚舜:“……” 他像是有些受不住打击的默不作声。 沉默的氛围在蔓延,凌聿庚发觉了自己来的不是时候,早不来晚不来,恰恰赶上中间时间段。 凌聿庚有些不知该拿这帕子怎么办,“……早些歇息吧。” 与此同时,楚舜的声音与他重叠,“没有。” 楚舜握着他的手腕,隔着手帕,不再遮遮掩掩的覆盖上去,偏头看到了男人颈间的那颗小黑痣,他垂眸,“师尊既然来了,便帮帮我吧。” 凌聿庚:“……” 他抿了下唇,“你拿帕子……” 楚舜:“师尊?” “罢了。” 房内响起一道浅浅的叹息。 这帕子,凌聿庚只当是楚舜怕弄脏别的地儿,才随手拿了一物。 楚舜的呼吸落在了凌聿庚的耳垂上,炽热的,湿润的,他抓住了凌聿庚的手腕,也不知是要阻止他,还是促进他去做些什么,只是无力的把手搭在他腕上。 楚舜曲着腿,半躺的靠在凌聿庚怀中,衣袍松散的挂在身上,凌聿庚垂眸,见他衣襟开了,墨发落在了骨感的锁骨上,好一会儿,他抬手替他拢了拢衣襟。 楚舜又要扯,被凌聿庚抓住了手。 他哼唧着道:“热……” 凌聿庚低声说:“出了汗,会着凉。” 男人哪怕是在做这种事,也未曾越过那条界限,楚舜半阖着眸子,吐纳着气息,看到了凌聿庚手背上的青筋鼓动着,他指尖抵在了上面,覆盖在了他手背上。 “师尊……” “嗯。” “以后弟子……弟子会不会,一直如此……”他似难以启齿的说不下去。 凌聿庚明白了他想说的话,“不会的。” “可这几日,每日夜里,弟子身上便烧得慌……”楚舜喘了口气,“师尊,弟子一直这般,该怎么办?” 凌聿庚默了默,说:“等回去,若还没好,便去孟长老那儿瞧瞧。” “弟子……不想叫别人知晓这种事……”楚舜偏头靠在了凌聿庚肩头。 凌聿庚闻到了他身上浓郁的麝香。 昏暗幽静密闭的环境,耳边的喘息,怀里的人,让他心口似运行过度,发烫了起来。 “好,不说。” 半个时辰后,楚舜房门打开,凌聿庚从里面出来,关上门,这次回房没碰着别人。 铜盆盛了清澈的井水,放在了桌上,骨节分明的手浸在了水中,水面倒影隐隐绰绰。 凌聿庚将手指一根根搓过,指腹泛红,他拿着一旁的干帕子擦拭干手指。 当真是心思坏的很,在那种时候,还想着捉弄他。 楚舜既然上辈子受过这么一遭,又怎么可能不知道,这异香后遗症持续的时间是七日,今夜偏生还和他说那些话来装乖卖可怜。 心间被搅乱的一池春水静不下来,四处都很安静,今夜凌聿庚没有打坐,坐在桌边,寻了些“父爱如山”的话本来静心。 翌日,宗门比试仍在进行中,昨天楚舜赢了一场,便要继续抽选对手,他比了两场,赢了两场,再看另外几名弟子那边,褚洄碰上了一名体修,在第二日分析自己打不过后,便认输了,边渺擅长媚术,对这些比试没多大兴趣,比了两场也下了场,只剩楚舜和江朝允还在场上。 轮到了江朝允比试,楚舜抱着剑站在凌聿庚身后,今日不少目光往他们这边来,但却鲜少有人上来交谈。 楚舜看着凌聿庚和一旁的女修说着话,两人说的无非是那些无趣的事儿,楚舜面无表情的看向擂台。 “楚舜。”凌聿庚叫了他一声。 楚舜收回视线,“是,师尊。” “你去帮我换一壶灵茶来吧。”凌聿庚说。 “好。”楚舜拿起了桌上的茶壶,“这里面还有——” “冷了。” 楚舜一顿:“好,师尊稍等。” 男人想要支开他。 他走了两步,侧身看了眼旁边坐着的那蒙面女修。 他拿着茶壶离开了,这些事本叫旁人来做就行了,只不过凌聿庚吩咐了,楚舜便会去做。 “容掌门。”凌聿庚侧头看向身旁的清欢宗掌门人。 容掌门:“凌宗主倒是有个好徒弟。” “掌门说笑了。”凌聿庚说,“关于昨日情劫一事,在下还想和掌门聊聊,不知道掌门有没有时间。” “凌宗主但说无妨。” 这里人多口杂,凌聿庚便用了传音,“容掌门说,我那小徒弟修无情道难,不知可否指点一二?” “随口一说,宗主听听便罢。”她道,“不过宗主倒是个有趣的人。” “此话怎讲?” “宗主应当知晓,我清欢派最是擅推算之术,宗主的面相,在下却看不透。”她道,“不过……” “你与你那小徒弟的命数,却是息息相关。” 她未曾把话说透,只点到为止,息息相关这处,凌聿庚没有太意外,他想问的是另一个问题。 凌聿庚直白的问:“他的情劫,可于我有关?” 那块帕子出现的时机,实在太过暧昧。 容掌门说这需要仔细的推算才能推算出一二,而凡窥天机者,都对自身有所损。 “师尊。”玄衣青年端着一壶热茶回来,替凌聿庚倒上一杯茶,放在了他面前,在他把手收回去时,凌聿庚擒住了他的手腕。 “这处怎么回事?”凌聿庚看着他手背上红了的一块。 楚舜任由他拉着,“不小心被烫着了。” 凌聿庚看着他的脸,直视他那双眸子,看到那黑色清澈的瞳孔忍不住闪躲了一下,知他说的是真话。 手背一片皮肤都红了,瞧着可怜,大庭广众之下,他也不便做什么。 他松开了楚舜,从储物囊中拿出一瓶药,“自己擦点药。” “好。” 青年垂眸乖顺的从他手中拿走那瓷瓶,指腹不知有意无意,划过了凌聿庚的掌心,带过一阵痒意,也一下让凌聿庚想起了这只手不干净了的事实。 阴云蔽日,四下热闹,凌聿庚端着茶杯抿了口,轰然一声响,一个比试台塌了,一物突然朝这边飞了过来,凌聿庚一盏茶掷了出去,与那物在空中碰撞,掉落在了地上。 凌聿庚指尖微颤,感觉到了灵力运转时的滞涩感,黑气吸收太多,灵脉中难免也会受到影响。 他口腔中尝到了些许铁锈味儿。 那边有人前来道歉,道是比试台结界破了。 凌聿庚喉结滚了滚,起了身,淡声道乏了,回去歇息。 楚舜正想跟上他,就听他低声在他耳边说:“你在这看着你小师兄吧。” 淡淡的血腥味消散在空气中。 楚舜垂落腿边的手蜷曲了一下:“……是。” 这一天的比试结束,江朝允到底经验不足,又不让用蛊,还是败了下来,如今合欢宗便只剩下了楚舜,全宗的希望。 当天晚上,近子时的前半个时辰,凌聿庚到了楚舜房间门口,抬手敲了敲门,里面没人应声,他推门而入,黑漆漆的一片,房中不像出过什么事儿。 这般晚了,他又能上哪儿去。 思及昨夜和白天里的事,凌聿庚出了门,用了追踪符,路过江朝允的房间,里面烛火从窗户缝中透出来,还能听到里面三师兄玩闹的动静。 昆仑入夜便安静了,弟子不可四处游荡,凌聿庚避开人群,竟是一路到了万魔窟的结界边缘,在万魔窟不远处,追踪符便自燃了。 凌聿庚从剑上下来,细细寻找楚舜的身影,感觉到了灵力波动,他顺势过去。 灌木丛中传出窸窣声,凌聿庚屏气凝神,上了树干,蹲在树上,没多久,一道身影踉踉跄跄的走出来,衣衫褴褛,蓬头垢面,喘着粗气,手中持剑,一步步的往回走去。 凌聿庚认得这道身影和他手中的那把剑——楚北邵。 他看着那身影走远了,消失了,越下了树,往他刚才来的方向走去。 楚舜深更半夜来这儿,总不会是怀念一下上辈子从这掉下去的感觉。 这回没走多远,凌聿庚就看到了楚舜的身影,他从灌木丛中钻出去,那道身影转过了身,风高高吹起楚舜束在脑后的长发。 “师尊。”他轻声叫了声。 凌聿庚:“你在这儿做什么?” 楚舜安静片刻,说:“见个人。” “谁?” 楚舜避而不答,“师尊来这儿做什么?” “找你。” 想到刚才从这儿离开的楚北邵,凌聿庚没有追问下去。 楚舜从那边走了过来,到了凌聿庚身前,“回去吧,这处太冷了。” …… 子时。 光线暗沉的房中响起一道闷哼,门上“嘭”的响了声,摇晃了两下,楚舜手臂搭在门上,凌聿庚抵在他身后。 回来的路上,楚舜就已经发作了,一进门便已忍耐不下,他呼吸紊乱的偏过头,视线在凌聿庚的侧脸上徘徊,轮廓瞧着冷硬,垂下的眉眼又染上了几分温度。 凌聿庚下颚被咬了一下。 他顿了顿,又感觉到被咬的地方被轻轻的舔舐了一下,松开了他,凌聿庚偏过头,对上楚舜一双迷离的眸子,已然是失去神智的模样。 他顿住似乎让楚舜有些不满,变本加厉的想要凑过来咬他,凌聿庚另一只撑在门上的手扣住了他下巴。 “唔……” “嘘。”凌聿庚在他耳边道,“小声点。” “师尊……”楚舜一声声唤着,如魔音入耳在凌聿庚耳边反复的回响。 他唇线紧绷,脸上并未有多余的表情。 忽而,他动作一停,看向了门外。 不远处,一阵开门声响起。 “该去歇息了,就算明日没有比试,还得去看小师弟上场呢。”边渺带着些许魅惑的声音传来,伴随着一阵的脚步声。 “嗯。”褚洄道,“是不该太过放纵。” 江朝允嘟嘟囔囔:“你就是想回去修你那破炉子吧。” 楚舜额头抵在手臂上,低低的喘着气,唇上覆盖上来了一只手,捂住了他的嘴,直让他往后靠在了凌聿庚身上。 炙热的呼吸尽数喷洒在了凌聿庚掌心,他感觉到了掌心一阵湿濡,还能感知到楚舜剧烈的心跳,两人心口跳动都好似进入了同一个节奏。 外面的人还在说着话,凌聿庚没动,楚舜动了,碰到了小67。 “说起来,咱们这么玩,不带上楚舜是不是不太好?”江朝允问。 边渺:“哪能啊,他都不在,怎么玩呢。” 凌聿庚起初以为楚舜是无意,他调整了一下,但没一会儿,又碰上了。凌聿庚盖着发烫的莲花,莲花已然从黑转为了红,烫手。安静的房中,只剩下了两人的心跳声。 外面的人聊了会儿,终于散去,凌聿庚松开了楚舜的嘴,楚舜撑着门,偏头咳了几声,凌聿庚简单的布了一个隔音的结界。 “别乱动。”他道。 楚舜:“师尊怕什么?” “你想叫人都知道我们在这里面做什么?” 也不知楚舜是笃定了他不会让别人发现房间里的动静,还是觉得被发现了也无所谓。 如今细想起来,楚舜很多时候,对许多事都不在乎,喜欢随性而为,但这又在他的面前掩盖了下去,表现出来的听话又乖巧。 楚舜:“不想。” “那就乖乖的——” “我们做什么了?师尊。” “……”明知故问,骨子里是一点也不乖。 楚舜瞳孔紧缩了一下,搭在门上的手猛然握拳。 “碰哪儿了?”男人低沉冷淡的嗓音发问。 楚舜:“师尊……” 凌聿庚:“你可是欺我不知?” 又捉弄他。 之前、昨日、今夜,一遍遍的捉弄他。 隔音结界设下,他便也不捂楚舜的嘴了。 良久,楚舜靠着门坐在地上,脸上红潮未退,发丝落在肩头,仰头看向凌聿庚,这个姿势有些糟糕,凌聿庚弯下腰,把他抱了起来,楚舜双手攀上了他肩膀维持平衡。 今夜带了些情绪,欺负了人,这会儿过后见人这狼狈样,又觉可怜兮兮的,他把楚舜放在了床边,转身要走时,楚舜又起了身,拽着凌聿庚袖子。 “师尊,擦擦手吧。” “……嗯。” 楚舜到了桌边,倒了一盏茶,垂眸掌心盖住杯口,一只细小的蛊虫落入了杯中,“师尊,弟子没什么好招待的,喝杯灵茶吧。” 凌聿庚擦着手,抬眸,顺手接过了那杯茶水,昏暗的光线看不清晰,他把杯子放在唇边抿了口。 “师尊不用我帮你吗?” “你我师徒,此番实属无奈。”凌聿庚说,“合欢宗不用弟子做炉鼎。” 他把帕子和茶杯一起放在了桌上,“早点歇息。” 房门打开,又关上了。 楚舜垂眸看着茶杯,伸手拿过握在手中把玩了一下,抵在唇边,轻抿了一口。 不用弟子,想用谁呢。 他知道他不是那个意思,但还是会去做那个假设,将来的凌聿庚,会不会对某一个人动心,也许是哪个女修,又或许是“炉鼎”,而这份特殊,就不再属于他。 凌聿庚想做师徒,那便做师徒,只要能跟他一直在一起,就可以了。 今夜过度了。 虚空之境中,凌聿庚睁开眼,果不其然见到了不远处的心魔,杵着剑盘腿坐在那,双眼放空的看着他的方向,凌聿庚看着他那张和楚舜越发接近的脸,看了许久。 不知何时,那张脸上勾出了一抹笑。 “师尊在看什么?” 凌聿庚回过神,闭上了眼睛。 “楚舜”如从前一般的走到了他身边,蹲下,盯着他的脸看了好一会儿,膝盖抵在了地面上,探头过来。 长发落在了凌聿庚的腿上,凌聿庚没感到威胁,就没睁开眼,下一瞬,心口贴上了一个脑袋。 “师尊,你的心跳,真吵。”他说。 凌聿庚睁开眼:“闭嘴。” “楚舜”仰头,这个角度看起来和白日里的楚舜很像,他笑盈盈的道:“我可是说中你不爱听的了?” “心不跳,是死人。” “师尊闭着眼的时候,在想什么呢?” “……话多。”一个心魔,哪来这么多问题。 他伸手去推“楚舜”的脸,食指指尖一下不慎,陷进了他的嘴唇,两人皆是一顿,凤眸轻抬看向凌聿庚,抿了一下唇,轻咬了口那指尖。 他唇边勾着笑,还未说话。 猛然一阵天翻地覆的转动,被男人压在了镜面地上,那被他咬在唇齿间的手指抽了出来,掐着他的脸颊,唇上被另一物所覆盖。 柔软的、温热的、野蛮的吻,死死压在他的嘴唇上,男人掐着他的脸,抬着他的下巴,咬着他的嘴唇。 就像不久之前,楚舜咬着凌聿庚下颚一般。 “楚舜”闷哼了声,似被咬的疼了,哼哼唧唧的叫了声“师尊”。 野蛮的行为停下,凌聿庚贴着他的唇,呼吸乱了几拍,脑海里清晰的浮现了几天前那个洞内,楚舜贴上来的吻。 “楚舜”抬手勾住了他脖子,凌聿庚抬手把他的手摘下,离开了“楚舜”,不过片刻,慢慢的平息了呼吸,盘腿坐在那儿。 不久后,腿上一沉,“楚舜”的脑袋又如上次般枕在了他腿上,凌聿庚睫毛颤动了两下,没有睁开。 第二日一早,绿叶沾着晨间露水,山间一层白雾朦胧,凌聿庚推开门,就看到了院中练剑楚舜,青年手持着剑,一招一式,练的都是凌聿庚亲手教出来的。 剑指向回廊的凌聿庚,楚舜一顿,收了剑,“师尊起了。” “嗯。”凌聿庚直直看着他。 好一会儿,楚舜摸了摸脸,“我可是……有何不妥?” “没,昨夜休息好了吗?” 楚舜面上微热的“嗯”了声,避开凌聿庚的视线,挠了挠脸,“师尊呢?” 凌聿庚还没回答,回廊另一处传来边渺的声音,“啊……起的比我还早,小师弟真勤奋。” 她看到对面的凌聿庚,又唤了声“师尊”,凌聿庚“嗯”了声,没再回廊处多停留,转身离去。 楚舜犹豫了一下,收了剑跟了上去。 “师尊要吃点什么吗?” “你想吃什么?” “我都行。” “为师随你。” “……” 边渺看着那消失在回廊的两人,打着哈欠去弄水来整理一下今日的妆容。 今日比试,楚舜抽中了一名佛门弟子,合欢宗四人围在比试台边,凌聿庚这回没坐在上面观战,而是和弟子一起在旁边围观。 旁边三个弟子你一句我一句的说着去哪玩,凌聿庚看着台上。 楚舜和那佛门弟子没有比武,两人商量过后,决定以斗法,他们各自坐在一头,盘腿坐下。 凌聿庚本以为这一把楚舜没有什么问题,但到中途,他便皱了眉。 楚舜落下风了。 一个时辰后,两人比试结束了。 这场比试,楚舜输了。 若他再坚持赢一轮,哪怕输了,也可打复活赛,但在这个节点输了,便是输了,后面的赛都无法再参加,第三轮也无法再进。 旁人都在遗憾楚舜输在这儿,但也觉理所当然。 那佛修是这一届年轻弟子中小有名气的修士,且比的还是对方擅长的,这一来赢了才叫人稀奇。 “师尊。”楚舜从台上下来,脸色白了一个度。 凌聿庚面上已归于平静,“没事,正好回去,让孟长老给你……看看。” 楚舜低头“嗯”了声。 合欢宗已全军覆没,凌聿庚便打算先带着他们离开了,与昆仑掌门辞别,一行人上了飞船,当夜,恰巧赶上民间七夕,飞船上升时,几人站在甲板上。 凌聿庚看着底下的灯火通明,蓦地想起,那三年间,有一次与楚舜行至一处村庄,也是这般七夕,那处民风开放,晚间置办篝火晚会,漂亮的姑娘手牵着手跳着舞,他与楚舜坐在一旁吃着吃食,喝了不少酒,到最后微醺时,他们坐在草堆上,肩并着肩,看着天上明月。 这段他认为无关紧要的记忆,却是在这会儿突兀的冒了出来。 那时楚舜似说了什么话。 “师尊。” 凌聿庚偏过头,面前递过来一杯酒。他接了过来。 “今日下午师姐去镇上买了不少美酒,师尊快尝尝吧,莫要浪费了。”楚舜笑着站在了他身旁,低头往下看去。 底下的夜景已越来越模糊。 凌聿庚偏头看着他侧脸,远处月亮在云层后露出半月,模糊的记忆变得清晰了起来。 那时,楚舜问他:“师尊喜欢这世间吗?” 他说“喜欢”,世间万物,有趣的事儿很多,他说他想要带着楚舜,一起去看看。 后来楚舜还说了一句什么话,但他闭着眼躺在了那草堆上,风吹过耳畔,舒适得让他放松了神经,然后楚舜也和他一起躺在了上面。 船上的风和煦,吹拂脸庞很是舒适。 凌聿庚拿着酒杯一饮而尽,“楚舜。” 楚舜:“嗯?” “你现在,喜欢这世间了吗?”他问。 楚舜笑了起来,凤眸中落下繁星点点,他说:“嗯。” 有你的话,还算可以。 第六日的子时。 有过先例,凌聿庚在楚舜房间周围布下了结界,船只平稳,却还是有种失重感,凌聿庚今日全程都看着楚舜的脸,楚舜感觉到他的注视,时常会别开头去,又用潮红的眼尾去看凌聿庚,相互的碰撞在一起,又像被烫了一下似的别开视线。 含羞带怯的神色分外的惹人怜爱。 今天的凌聿庚似有些不太一样。 楚舜感觉到男人的变化,但又无法确认。 他一直在看他的脸。 他在看着他。 这个认知足以让楚舜浑身的血液沸腾。 今日结束后,他靠在床头,久久回不过神。 凌聿庚洗净手,看了他一眼,替他整理了一下衣物,他从楚舜房中出去时,碰上了夜游的江朝允,他又退回去,把门关上了。 楚舜刚整理了衣裳,脸上还残留着情态,抬眸间都是勾人的意味,嗓音低哑问道:“怎么了?” 凌聿庚还没说话,房门就被敲响了。 “楚舜,楚舜,你睡了吗?”江朝允问。 门外少年锲而不舍的敲着门,房门再次打开,楚舜让江朝允进来了。 凌聿庚坐在床上,隔着床帘,看着那边两道模糊的身影,开始思考为什么会变成这番……偷情似的模样。 江朝允来找楚舜,为的又是他那宝贝蛊虫的事儿,两人在外面说了多久,凌聿庚就在床帘里坐了多久,待江朝允走了,凌聿庚才从里面出来。 待他走后,房内就只剩下了楚舜。 楚舜坐在床边,侧躺上去,闻到了阵阵男人身上的淡香。 窗户口半开,月光从窗外洒落进来,这回凌聿庚没和楚舜一间房,他盘腿坐在榻上打坐。 虚空之境中,他睁开眼,穿着黑红长袍的男人站在不远处看着他,他也看着对方,一盏茶的功夫过后,男人动了,走到了他的身边,盘腿在他面前坐下。 “最近在这个地方见到你的次数有点多。”他唇边荡开甜滋滋的笑,“是不是你一直在想我?” “不是。” “骗人。” 凌聿庚半阖着眸子看着他,冷淡的面庞没有半点变化,他凑近了凌聿庚,鼻尖与凌聿庚抵在了一起,在要贴上去时,听到凌聿庚开了口。 “你的目的是什么?” “嗯?”“楚舜”停下动作,指尖摩挲着男人冷峻的脸颊。 凌聿庚:“勾引我堕魔?” “嗯……”楚舜沉吟片刻,扬起笑,“这么说,也可以。” 凌聿庚闭上了眼。 心魔,呵,他不会有心魔的。 唇上轻轻一点触碰,一触就离开了,一只手搭在了凌聿庚肩头,嘴唇又贴了上来,模模糊糊的叫道:“师尊……” 相似的声音语调一下勾起了凌聿庚刚出炉不久的回忆。 他抬手,扣住了“楚舜”的下巴,掐住了他的脸颊,两人的嘴唇分开。 一举一动像到……仿佛是一场梦。 心魔会放大人们心中的欲念。 凌聿庚抬手手背擦拭了一下嘴唇,看着面前的心魔,这是……他的欲念吗。 “楚舜”在他的目光中感知到什么般,慢慢的躺下,如之前一样枕在了他腿上,宛若幼兽窝在自己的窝里。 …… 一行人出行已久,回到宗门的当天,飞船刚降下,就有不少弟子围了上来,想听听他们在外的事儿。 讲故事这点,边渺最是在行,她面上挂着笑,让大家别急,褚洄和江朝允身边也有几个弟子。 唯一人少些的,就是凌聿庚身边,楚舜跟在他身后,听他和长老说着这次出门的事儿,走了神。 “不错了。”长老看向楚舜,摸着胡子笑道,“没有拿名次,也不必太伤心,咱们合欢宗一向都只是凑个热闹。” “长老说的是。”楚舜道,“弟子会勤加修炼的。” 长老:“……?” 他寻思自己方才说的话也没这个意思。 “过去的事儿,便不提了。”凌聿庚说。 “行,此行大家都累着了,今夜准备了晚宴,一块来喝喝酒,不必拘束。”长老乐呵呵的说。 凌聿庚道:“我便不去了,我在大家不尽兴。” “这怎么好——” 凌聿庚抬眸看了孟长老一眼,孟长老猜测他身体又有哪处不舒服,没再说下去,打岔过去了。 夜色降临,寒泉冒着冷气,凌聿庚浸在其中,湿透的亵衣贴在了身上,他沉了下去,又从水中出来,上了岸。 今夜合欢宗很是热闹,便愈发彰显得凌聿庚的殿内冷清,他踱步走在回廊,留下一串串湿透的痕迹,到了殿门口,他推开了门,愣了一下。 房中,桌上伏着一人,睡的香甜,手中还拿着毛笔。 凌聿庚看了眼天色,还未到子时。 他走到了楚舜身旁,站在他身侧看着他写的字,已经成了一个小墨点,看不清原先写的什么。 许是他身上的寒气冷到了楚舜,楚舜低吟了声,睁开了眼,哑声叫了声“师尊”。 “在这儿做什么?” “练字。”楚舜抽出宣纸,看到那墨点,反手盖住了。 “怎么不去晚宴?” “师尊为何不去?” “我去了,大家……” “师尊别用搪塞孟长老的理由搪塞我。”楚舜抬眸,剔透的黑眸看着他。 凌聿庚坐在了桌边,“身体不适。” 见楚舜眉间轻皱,他道:“小事,不必担忧。” 楚舜起了身,去一旁桌边背对着凌聿庚倒了杯茶,递到了凌聿庚手中,“师尊喝杯热茶吧。” 他喝了茶,“我去换身衣裳。” 今日是最后一夜,两人都心知肚明等会会发生什么,楚舜坐在桌边,一遍又一遍的练着字,凌聿庚换了衣服出来,站在他身侧看着,偶尔伸手指点一二。 直到“啪嗒”一声,毛笔落在了桌上。 宣纸又染上了一团乌漆麻黑的墨点,绽放的妖冶莲花散发着灼热的温度。 …… 这晚一过,两人默契的回归到了师徒的位置。 一切似乎什么都没变,又好像什么都不一样了。 凌聿庚指导楚舜练剑时,碰到他的手,总会先顿一下,而楚舜的身体会僵硬一下。 身体的记忆似还残留着。 宗门大比回来后,没过多久,凌聿庚打坐炼化体内魔气,楚舜便接了一个门派的任务,须出去半月左右,历练对楚舜而,已是习以为常了。 “师尊。”“楚舜”的手臂自凌聿庚身后环绕。 周围是凌聿庚的殿内,香炉往上冒着烟,“楚舜”的唇扫过凌聿庚的耳垂,轻轻的咬了一口,又用舌尖舔舐着自己咬过的地方。 和楚舜如出一辙的行为。 甚至因为这种场景,而让这画面变得更加的真实,让人分辨不清是梦境,还是现实。 这几日,凌聿庚炼化了好些个心魔,唯独这个心魔屹然不动,每个梦境都香艳无比。 “师尊,子时了。”“楚舜”在他耳边道,“师尊帮帮我……” 凌聿庚翻身将他压在了身下,他舔了舔殷红的唇,清透的眸子带着湿意,直勾勾的看着凌聿庚。 男人低下了头,楚舜仰着脖子,下一刻,耳垂陡然一疼。 “疼吗?”男人问。 “疼,师尊疼疼我……” “疼了,就长点记性。” 另一处,客栈房中,楚舜翻了个身,颤着睫毛睁开了眼,抬手摩挲了一下耳垂的位置,从床上坐了起来,看着身下薄薄的被褥。 他经常会梦到男人。 大抵是在他十六七岁的时候,最是频繁,后来就少了,梦中他的脸经常是没有那么清晰的,第一次清晰的梦到他的脸——是三年历练之后,和凌聿庚分别的那天晚上。 真的……是梦吗。 楚舜从枕头下拿出了红色锦囊,放在鼻尖轻轻嗅了嗅。 —— 心魔愈演愈烈了。 凌聿庚感觉自己就像是一张纸,被火苗侵蚀燃烧着,迟早有一天,他会被这炙热的火苗燃烧殆尽。 这事他没有告诉任何人。 孟长老给他拿了一些药,但并没有丝毫的用处,寒泉凉彻心扉的水也浸不透他肮脏的心。 八月,楚舜回来了,没有见到凌聿庚,仲秋那日,凌聿庚才从寒泉中出来,天下着蒙蒙细雨,他没有设屏障,雨水落在他的身上。 “师尊。”罪魁祸首来到了他院中,站在回廊冲着他笑。 凌聿庚:“回来了。” “嗯。”楚舜快步跑到了他身前,拿帕子替他擦了擦脸上的水。 雨突然停了。 楚舜抬起头,才觉不是雨停了,是男人打起了油纸伞。 “过来作甚?下着雨,淋了雨,又该着凉了。”凌聿庚说。 楚舜低头叠着手中帕子:“好些日子没见到师尊了。” “走吧。”凌聿庚没说下去。 他身上已经湿了,便觉无所谓,将伞往楚舜那边遮了遮,楚舜往他身旁靠近了一步,伞面晃了一下。 “听长老说,师尊这些天在寒泉打坐,可是身体不适?” “修炼。”凌聿庚转移了话题,问他这段时间在外怎么样。 “还不错,任务不难。”楚舜说,“我带了酒回来,今夜仲秋,师尊要不要同我一起喝杯酒?我与师尊好好说说。” 楚舜的黑化值一直很平稳,没有上升也没有下降,目前正维持在百分之三十二。 夜里雨停了,月亮从云层后冒出来,圆月悬挂空中,外面虫鸣声不断。 院中两人对坐着,石桌上放着一叠月团,凌聿庚拿着一块咬了一口。 “如何?”楚舜问。 凌聿庚:“不错,你的手艺又有长进了。” “师尊怎么知道,这就是我做的?” 凌聿庚轻笑:“合欢宗弟子可做不出这种口味的月团。” 男人淡薄唇角上扬,冷淡的面庞一霎多了抹艳色。 楚舜直愣愣的看着他。 “这般盯着我作甚?”凌聿庚端着酒杯喝了口,放松下来,声调也散漫了些,“别看入了迷,丢了魂。” 楚舜:“师尊今日心情不错?” “何以见得?” “你笑了。” “……是吗?”凌聿庚抬手摸了摸唇角,笑意还未消散下去,他放下酒杯,“与我说说你这半月的事吧。” “说来话长……” 凌聿庚一边喝着酒,一边听着楚舜说话,他酒杯里空了,楚舜便给他添上,不知不觉,三壶酒喝完。 月亮爬上了半空。 凌聿庚低垂着眉眼,透着几分温柔,唇上的颜色艳了些,宛若素白的宣纸上抹上了胭脂,楚舜突然便安静下来了,他偏头看了过去,见楚舜托腮也在看着他,就如他那虚空境界里的“楚舜”一样。 大多的时候,他都是这么安静的看着他。 一时叫人分辨不清。 “师尊……有想我吗?”他问。 凌聿庚抬起手,指尖圈住了他肩头落下的一缕墨发,在指尖缠绕了两圈,楚舜偏过头,凌聿庚的指尖便抵在了他脸颊上。 “你想听到什么答案?”凌聿庚问。 楚舜:“师尊心里的答案。” 凌聿庚指尖抵着楚舜的下巴,抬起了他的脸,“楚舜。” “嗯?” “你长得真好看。” 楚舜:“……” 凌聿庚指腹按了按他的唇,“这儿好看。” 他又屈指度过他脸庞,楚舜闭了闭眼,眼皮上被微凉的触感轻点了两下,“这儿也好看。” 月色下,青年的那张脸似更加的妖冶了。 楚舜意识到凌聿庚喝醉了。 他一喝醉,就喜欢对他动手动脚。 也格外的彰显对他的宠爱,但那更像是一种长辈对小辈的宠爱,神看着子民的宠爱,凌聿庚很少喝醉。 修士是可以以灵力化解酒带来的醉意的。 前提是在这个人还清醒的时候。 楚舜垂下眼帘,起身扶着凌聿庚的手臂,“师尊,我送你回屋吧。” 腰间猛然一沉,楚舜身体悬空,坐在了桌上,他嘴唇微张,看向了凌聿庚。 “回屋?想回屋做什么?”凌聿庚扣着他下巴,抬起头的脸,“为师的好徒弟,这回想玩什么把戏?” “师……”楚舜错愕的看着凌聿庚。 凌聿庚低下头,额头抵在他的额头上,一双眸子专注的望着他,似深渊般要吸走人的魂魄,感觉到危险失控的楚舜不由自主的往后倾了倾,被男人的手扣住了后脑勺。 唇上袭来温热的触感,楚舜凤眸一下睁大了,僵在了那儿,一动也不能动。w,请牢记,免费无防盗无防盗 第234章 答复 酒不醉人人自醉。 他面上浮现了朦胧情态,唇缝被湿热的舌尖撬开,他顺从的张开了嘴,凌聿庚压了上来,他的身体便再次往后倾去,被按住了后肩。 清瘦修长的手扣住了他的肩膀,力道很紧,陷进了衣物中,留下道道皱褶,无意中透露着男人的掌控欲,楚舜的思绪就像一团数根线胡乱的缠绕在了一起,打成了死结。 上颚被扫了一下,他呼吸一滞,浑身颤了一下。 凌聿庚半阖的眸子,沁了雪般的眉眼没了那份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淡漠,他似认真的在亲吻着怀中软了身体的人,步步侵蚀他的理智。 唯有这般,他才会老实。 楚舜逐渐有些喘不上气,抓住了凌聿庚的衣襟,将他整洁的衣襟抓的一片乱糟糟的,喉间发出几道哽咽声。 凌聿庚搅乱他神智的舌尖顿了顿,放开了这有些甜美的唇,一放开,楚舜就张开嘴唇,大口大口的喘着气,身体还在细细的颤栗着,胸口起伏不定。 凌聿庚的呼吸也有几分沉,他垂着眼帘,抬手勾走贴在楚舜脸侧的一缕黑发。 黑发从他指尖垂落,楚舜看着他将那缕长发放在了鼻尖下,柔顺的头发带着淡淡的香,他把玩着那缕头发,“还回屋吗?” 楚舜回了回神,“师尊可还认得我是谁?”首发网址htt 凌聿庚抬眸,和他视线触碰在了一起。 楚舜只见男人唇角往上扯了一下,说是笑,也不全然。 “又玩什么花样?”他低沉的嗓音带着点沙哑。 他从来没有用这种语气和他说过话,最过分也不过是在昆仑时,把他压在门上的那晚——不,也有过的,在梦中。 楚舜心口跳动的节奏猛然乱了拍。 “我没有……” 他的下巴被挑了起来,那手指都温度是偏低的。 风中带着燥热的气息,那只手贴在了他的脸颊上,拇指抵在他的下唇,按压揉摸,动作缓慢,或轻或重,旖旎万分的玩弄着,楚舜忍不住吞咽了一下,看着那面上看起来无欲无求的男人。 他搭在凌聿庚肩头的手蓦地收紧。 凌聿庚坐在了石凳上,楚舜低下头,凌聿庚的手顺着他肩头往下握住了他的手腕,一拉一扯,他从石桌上落到了凌聿庚腿上。 “手。”他轻声说。 楚舜伸出手,手中被放置了一个杯子。 “喂我。” 他听到凌聿庚这般说,似笃定了他不会拒绝。 酒壶高举,清透的酒液落下,在杯中溅起水花,一杯酒满,酒壶放在了一旁,楚舜舔了下唇,端着酒杯,送到了凌聿庚唇边。 杯中的酒液被一饮而尽。 “师尊一个人喝酒,岂不是不尽兴。”楚舜说。 凌聿庚的手只是懒懒散散的搭在他腰间,并未用力,面上神情如往常一样的浅淡,“嗯,你说的是。” 楚舜又将一杯倒了酒的酒杯抵在凌聿庚唇边,“所以……” 杯中的酒液再次被一饮而尽,楚舜看着男人凸出的喉结,舔了舔唇,垂下眼帘,“师尊……” 后头的话未能说出口,尽数被堵了回去。 凌聿庚另一只手抬起楚舜的下巴,让他转过脸来,抵着他的唇,将酒液渡了过去,楚舜吞咽不及,被呛了一下,唇一分开,他就偏头咳了起来,耳垂脸颊都变得绯红。 这张脸,更好看了。 凌聿庚指尖似抚摸上好的白玉,描摹着楚舜的轮廓,他下巴抵在楚舜肩头,闭着眼,轻嗅着他身上的淡香,低声喃喃着道:“怎么这么不小心……” 楚舜被方才那口酒呛的从脖子红到了耳根,清澈的眸中都染上了几分湿意,凤眸上扬的眼尾睨向了凌聿庚,瞧着欲拒还迎,“酒没了,弟子再去拿些。” 凌聿庚松开了他,偏头支着脑袋,视线寸步不离的在楚舜身上徘徊,楚舜自是能察觉到他的目光,他心跳得快极了,凌聿庚的态度叫他介于虚幻和现实之间。少倾过后,楚舜回来,把一壶酒放在桌上,倒上两杯酒,一杯放在了凌聿庚面前,侧目睨向凌聿庚,将瓷白的酒杯抵在唇边,仰头一饮而尽,视线未曾和凌聿庚的目光分离。 凉亭之下,他们的视线在空中纠缠,在空气中发酵,弥漫着炽热而又隐晦的气息。 楚舜仰着头,肩颈交界处,衣襟散开了些许,他喉结轻滚,几缕发落在肩头,透明的酒液自唇角溢出,划过下颚,没入衣襟,半遮半掩,平白惹人遐想。 凌聿庚静静坐着,端着一身不食人间烟火的气质,一张冷峻的脸面不改色,喉中似有些干渴,面前就放着一杯酒,但莫名的,他不想叫楚舜知道他口渴,连带着那杯酒都没能获得他一丝的关注。 “师尊。”楚舜将酒杯放置在桌上,“这酒醇香,与先前的不一样,师尊要不要——” 话未落,他后腰抵在了石桌上,桌上酒杯倒下,滚了一圈,面前阴影笼罩,强势侵袭而来。 凌聿庚身上蕴藏着令人感到可怖的气场,语调仍旧淡淡的,“好喝吗?” 楚舜唇角翘了翘,手臂绕过他肩膀,舔了舔殷红的唇,“师尊尝尝,不就知道了。” “尝哪?”凌聿庚手抵在他下巴,往上勾了勾,指腹按在他唇上,“谁允许你自作主张了,嗯?” “师尊,你喝醉了。”楚舜对上他略带侵略性的目光,被烫的偏了偏头,嗓音带着点低哑,语调轻柔,温顺垂眸道,“回屋吧。” 房中烛火摇曳,楚舜躺在床上,柔顺的墨发披散,他抱住男人,一切美好的像一场梦境,外袍松松垮垮的挂在身上,莲花又开始发烫了起来,却没有丝毫的警醒之效。 就在他以为一切都将水到渠成之时,凌聿庚突然停了下来。 楚舜喘着粗气睁开眼,见凌聿庚碰到莲花,面色突兀的淡了下来。 凌聿庚皱了皱眉,看着这浓郁的黑气,潜意识的认为这是需要清理的有害物,楚舜双手又要缠上来,被他按在了床上,他看着楚舜那双朦胧的眸子,低头抵住了他的唇。 这是凌聿庚第一次用这种方式吸那魔气,出于自发的偏好行为,效果显著,良久,他松开了楚舜,盘腿坐在了床边一角,闭眼修起了清心咒。 被亲的神志不清的楚舜:“……” 楚舜:“?” 他躺在床上,看着突然离开的人,偏过头,手肘支起上半身,“师尊?” 男人身上工整的白袍衣襟凌乱,薄唇比平时红了许多,上面还有一个浅浅的牙印,明明浑身上下都被弄得凌乱,却还是出尘不染的坐在那儿打坐,散发着禁忌的滋味儿。 仿佛从头到尾,沉浸其中的就只有他而已,但楚舜明明看到凌聿庚起了火气,还没消下去。 “师尊。”楚舜爬到了凌聿庚身边,弓着腰,凑到他耳边叫唤了声,“你理理我。” 凌聿庚没有动静。 半晌,楚舜躺了下来,枕在了他腿上,眨巴着眼睛看着凌聿庚清晰的下颚线,偏过了头,视线一转。 …… 凌聿庚打坐被打断了。 防火墙最弱处,最脆弱的数据被盯上,当真是神魂撩乱,他低头对上楚舜无辜的视线,一阵火气涌上心口,魔气在体内流窜,心底阴暗丛生。 一番折腾,凌聿庚把楚舜用被子困了起来,犹觉不够,手臂搭在被子上,把他困住,满意的闭上眼,继续修炼清心咒的心法。 房内安静下来,楚舜喘着气,挣扎了一下,男人的手臂又收紧了。 他有些气急败坏的转头,看见凌聿庚的脸,上前咬了一口他的鼻尖。 也不知他怎么还睡得着觉。 见凌聿庚皱了皱眉,楚舜气才消散了些许。 夜色渐沉,烛火吹灭,一夜无梦。 翌日早晨,凌聿庚醒来时隐隐觉得有些不对。 宿醉带来的头疼后遗症伴随着他,阵阵钝痛,他只觉自己指尖碰到了有温度细腻的皮,他睁开眼,率先看到了一头墨发。 他的床上,睡着一个人。 凌聿庚指尖一颤,猛的从床上坐了起来。 被褥从身上滑落,凌聿庚看见了那睡容香甜的半张侧脸,当看清楚是谁时,凌聿庚的记忆开始慢慢回笼。 他曲腿,掌心抵着额头。 昨夜,楚舜来找他喝酒,说着一些趣事,后来……后来如何了? 后半段记忆模糊,似蒙了一层薄纱,似梦非梦,他似乎又见着了那心魔。 楚舜为何会睡在他床上? 他……他难不成趁醉…… 凌聿庚低头看了看身上的衣服,凌乱了些,但也没有怎么着,凌聿庚紧绷的心弦松了些,被褥掀开,被子下的人背对着他,蜷缩着身体睡着,身上外袍脱了,只有一件亵衣,还缩上去了半截。 方才他的手就是搭在楚舜的腰间。 楚舜枕着枕头,睡容乖顺。 犹豫片刻,凌聿庚还是决定进一步的确认他是不是糟蹋人了,他放轻了动作,解开了楚舜的亵衣,上面没有任何的痕迹。 看来是昨夜喝醉了,便睡这儿了。 两人也不是没有睡过同一张床,在外历练总有避免不了的情况,不过那时楚舜还小,现在想来,他那时也只是看着小。 正要悄声无息的帮他把衣服穿回去,忽而,凌聿庚见莲花旁边有一道泛着红的指痕,他顿了顿,手搭上去,比对了一下—— 青年肌肉霎时间紧绷了起来。 “师……师尊……”楚舜颤颤巍巍的喊道。 凌聿庚:“……” 他抬起头,对上楚舜一双凤眸,不知醒了多久了,楚舜抬起手,手背抵在唇上,不可置信的看着他。 “师尊在……做什么?” “我……替你检查一下。” “检查什么?” 凌聿庚:“……” 他沉默着想要帮楚舜把衣服穿好,结果楚舜一动,亵衣直接从肩膀滑落了下来。 凌聿庚:“……” “我……” “师尊……”楚舜偏头眼神躲闪,又偷偷的瞧他。 凌聿庚:“我昨夜……可有对你做了什么?” 他未曾意识到,自己第一反应不是问楚舜为什么在这儿。 楚舜眸子羞赧得躲闪得更厉害了,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捏着衣摆往后缩着,凌聿庚上前想帮他把衣服穿好,他一退,那衣服又从肩膀滑落到了手肘。 “宗主。”外面传来弟子的传音,“孟长老来了。” 凌聿庚偏头看向门外,门刷的一下被拉开。 床上被子一掀,盖在了楚舜身上。 他这处有结界,能进来的人不多,寻常人都需通报,而显然这孟长老不能说是寻常人。 孟长老一进来,就见凌聿庚背对着他站在床边,床帘缓缓落下,遮住了床上的景色,但修道之人眼神儿好,就算孟长老年岁不小了,在那床帘落下时,该看到的还是看到了。 床上鼓着一个小包,赫然是他们宗主在那上面藏了人。 凌聿庚一头墨发散下,还未梳洗,身上衣物也算不得整洁。 “还请长老在外等候。”他道。 孟长老道是他唐突了,又退了出去。 门又重新关上。 楚舜拉下被子,露出了一个脑袋。 “你收拾收拾便先回你院中吧。”凌聿庚说。 能让孟长老这么着急忙慌赶来的,应当不是小事。 “……弟子知道了。”楚舜小声应下。 凌聿庚收拾了一下,便从房中出去了,房内再次安静下来,只剩下了楚舜一人。 他从床上坐起来,偏头看向门口的方向。 他果然……还是不想认了吗…… 凌聿庚出去时,孟长老正在前堂喝着茶抖着腿,凌聿庚在上面的座上落座,孟长老直入主题。 上回去昆仑,万魔窟结界松动,虽后来加固的结界,但在合欢宗从那离去没多久,结界再次松动,这回比上回要动荡得更厉害些,一些小妖魔从里面逃窜了出来,宗门大比无疾而终。 而昨日,有消息传出,一只难搞的妖魔也突破结界出来了,目前并无动静,藏匿了起来。 “那妖魔作恶多端,当初封印都是三个大能才将之封印,如今跑了出来,修真界恐怕是要有一番动荡了。”孟长老道。 他说的动荡并非是指的那妖魔,那妖魔被封印这么久,能力不比当初,猜想藏匿也是为了恢复,孟长老指的,是这一连番的不平静。 修真界的修士面临危机的时刻多,经验丰富的修士对危险的感知也更加的敏锐。 凌聿庚皱了皱眉,原著中未曾有此一段,不过现在的走向都不一样了,他沉思片刻,让孟长老召集长老,一同和他前往结界边界加固结界。 合欢宗宗门上空前后划过五道剑光,快到叫人看不清,合欢宗正在晨训的弟子抬起头,看着那剑光去往的地方。 “方才可是宗主和长老们?” “这般境界,御剑当真是快,肉眼难以捕捉。” “这是去哪儿了?” 楚舜持剑站在其中,抬头望向那已不见踪影的方向。 结界边缘,合欢宗结界在固定的时间会有长老来检查加固,距离上次加固结界,也不过才过去了一个月。 凌聿庚和四位长老盘腿坐下,运转灵力时,一开始灵根中生涩,而后又像是抹了润滑油般顺滑了起来。 有些不太对劲。 他闭眼查看灵根,发现灵根中又混杂了黑气。 “宗主,开始吧。”孟长老说。 凌聿庚:“嗯。” 五人在此处待了三日。 三日后,凌聿庚回到自己殿内,开始清除体内的黑气,他不知这什么时候来的,又是从何而来,从天明到天黑,外头夜色落下,一直在不远处看着他的心魔又“活”了过来,从他身后攀上他的肩膀,脸颊贴着他的肩头,轻柔的唤着“师尊”。 凌聿庚屹然不动。 楚舜:“师尊那晚那般热情,今夜怎的又这么冷淡了?” “师尊当真是好生无情啊。” “做过的事,说忘便忘了,师尊。” “弟子真是,自愧不如。” “师尊……”温热的呼吸喷洒在凌聿庚的耳垂。 这一道“师尊”,直将凌聿庚叫了个清醒。 体内的魔气一点点被吸收,bug修补完好。 他想起来,这魔气是从何而来的。 也想起来那夜发生的事。 那不是虚幻境中的心魔,那是真的楚舜。 房内,凌聿庚陡然睁开了双眼,额角细细密密的浮着一层薄汗,背脊上的亵衣被汗水打湿,他呼吸变得紊乱。 凌聿庚站起了身,脚下不稳的晃荡了两下。 凌聿庚在桌边坐下,倒上一杯茶水,脑海里浮现着那支离破碎的画面,一帧帧的划过,最终停留在了那张隐含羞赧眼尾潮湿泛红的脸上。 那张脸张了张嘴,叫了声“师尊”。 那夜不曾发泄的邪火,又燃烧得旺了起来。 清心咒,无用。 他的父爱,终究还是不纯粹了。 他真是一个龌龊的系统。 杯子在他手中化成了碎片。 晨训,练武场上,弟子相互切磋,楚舜手中拿着一把长剑,对面是甩着鞭子的江朝允,江朝允来势汹汹,楚舜更为内敛,但也丝毫不差,身姿如游龙般,长鞭缠绕上了他的腰,劲瘦的腰间被收紧,他不退反进。 凌聿庚看着青年劲瘦的腰身,蕴藏力量的招式,一举一动繁复多变,最终又化繁为简。 江朝允还是没能赢,捡起鞭子起身,道:“下次我定然赢你!” “师兄上次也这么说。”楚舜将剑收入剑鞘。 凌聿庚抬脚往那边走过去,还没走近,就听到楚舜对江朝允说要回去修炼了。 紧接着,背对着他的楚舜就跟一阵风似的跑了。 “楚……” 人不见了影。 “师尊!”江朝允看见了凌聿庚,招招手,“师尊怎么来了?” “过来看看。”凌聿庚看着楚舜消失的方向。 江朝允:“我下次定然会赢的!” “嗯。”凌聿庚心不在焉的应了声。 楚舜这一跑,凌聿庚今日一天都没再见到他。 入夜,凌聿庚打坐入虚无之境,便看见了那张脸,不知是不是今日的缘故,境中的心魔也变得活跃了起来。 “师尊,好想你啊。”心魔的手环绕过他腰间,凑上来贴在了他背上。 他说话的方式、口吻,都与某些时刻的楚舜如出一辙。 凌聿庚握住他的手腕,将他拉到了身前,楚舜趔趄着往前趴在了他腿上,他撑着身体起来,抬起头,对上男人冷淡的眸子。 凌聿庚静静看着他的脸。 “再说一遍。”凌聿庚嗓音没有起伏的说。 楚舜:“什么?” “方才的话。”凌聿庚说,“再说一遍。” 不知是不是为了羞辱他,楚舜也不在意,勾着唇,弯着清澈的眼,说话的语气越发甜腻,似是毒药蜜糖罐子中滚了一圈,包裹着糖衣,“我说,我好想你啊,师尊——” 眼前一黑,他的双眼被一只宽大的手盖住了。 凌聿庚的掌心被睫毛扫过,有些痒。 他看着那殷红的唇,微张的嘴唇露出一点舌尖,似在勾引着无知的人去吻他。 这是一颗吃下去,就不能回头的毒药。 但假的,再像,也是假的。 不是他。 “别勾引我了。”他淡声道,“没有用的。” 那微张的嘴唇闭上,抿成了一条唇缝,绷直,又翘起唇角,“师尊这么笃定,是害怕什么吗?” 凌聿庚不再作答。 接连好几日,凌聿庚都没逮着人,但这几日的夜里,他打坐时,楚舜都未曾缺过席,凌聿庚似乎摸到了些许的规律,白天里的心魔,只会在一旁看着他,唯有到了夜间,才会变得活跃。 白天见不到,晚上逃不掉。 黑化值还像个贼在挪堆积自己成就似的,以一个平稳的趋势在上升。 楚舜并未接宗门任务外出,也没有闭关,但凌聿庚就是逮不着人,再迟钝,他也发觉对方是在躲着他了,不知是不是那夜以及翌日的早晨叫楚舜发觉了什么。 “宗主。”被传唤来弟子行礼。 凌聿庚背对着他,看着窗外远处的山峰,“明日洒扫的活儿,安排楚舜来吧。” 弟子道:“这……楚师兄接了去孟长老那边的活儿。” 况且这种洒扫的事儿,不应当是内门弟子的活才是,也不知这小师兄哪处惹宗主不快了。 “我会同孟长老说的,你安排便是。” “……是。” 弟子下去了。 偏生不巧,隔天凌聿庚等着楚舜来时,先等来了长老的传音,他去了议事阁中,近来有几个宗门已出了些小乱子,宗门内的弟子魔气被侵袭,险些葬送仙途。 回去的路上,凌聿庚思虑着此事。 剧情的偏移,是从楚舜被拉入那魔族葬骨之地开始的,让凌聿庚不可避免的会将这两者放在一起。 他突兀的想起,那日在万魔窟见到楚舜以及……楚北邵。 加之,楚舜输的最后那一场——骗的过旁人,骗不过他,他是故意的。 思绪在见到从他殿内出来的楚舜那一刻被打断,楚舜手中拿着帕子,挽着袖子从里面出来,身上穿着合欢宗的弟子服,青年身形高挑,桃色的衣裳穿在他身上也没有折损男子气概,衬得那张脸面若桃花。 见到他时,楚舜眸子明显的躲闪了一下,侧身想要走,凌聿庚挡在了他身前,楚舜急急停住,再往前一步,就该撞到凌聿庚身上了。 “师……师尊。” “躲什么?” “没……” “这几日,次次见到我,便跑的比兔子还快,还说没躲?” 他看见楚舜烧红了耳朵,抿着唇不。 凌聿庚:“说话。” “弟子……没躲。”他低头说。 “抬头,看着我。”凌聿庚说。 楚舜抬头觑了他一眼,又飘来视线。 听话,又没全听。 “看着我的眼睛。”凌聿庚加重语气重复道。 “弟子还有……” 凌聿庚抬起了他的下巴。 楚舜这才望向他眼睛,睫毛颤了几下。 凌聿庚:“说,躲没躲?” 楚舜抿着唇,凤眸无措又飘忽。 凌聿庚:“仲秋那晚的事……” 楚舜打断他:“师尊。” 凌聿庚看着他。 楚舜:“弟子……弟子晚些再给师尊答复,师尊……不要逼我。” 逼他?他怎么逼他了? 还有什么答复? 楚舜的下巴从他手中挪开,“弟子先告退了。” 他低头,从凌聿庚身侧离开,留下一个匆匆的背影,身影消失在了凌聿庚的视野中。 是夜。 凌聿庚坐在房中,手中执着一本书,桌上烛火照明,他看了好半晌,才发现书拿反了,把书反过来,才发现这是一本双修古籍。 凌聿庚:“……” 他把书倒扣在桌上,过了许久,起身到了一旁打坐,入定后,他再次感觉到了那微乎其微的注视,凌聿庚睁开眼,偏头看过去,见心魔拿着剑坐姿不羁的杵在一旁,托腮看着他。 对视许久,心魔未曾动。 凌聿庚起了身,走到了他身前,心魔抬头看着他。 凌聿庚:“这便放弃了?” 心魔不说话。 与之对视许久,凌聿庚闭了闭眼。 当真是魔怔了。 入定不过一个时辰,凌聿庚就睁开了眼睛。 他感觉到了结界的波动。 他推开窗户,魔气似往后山而去,但在那一瞬过后,又像是他的错觉般消失到了无影无踪。 回廊脚步声响起,当凌聿庚抵达后山之时,确实感觉到了灵气波动。 四周一片寂静的漆黑,夜里该有的虫鸣都不曾出现,林中魔气浓郁,使的周围弥漫着可怖的气息,凌聿庚一脚踏入其中。 走了一段距离,凌聿庚找到了源头—— 夜色笼罩丛林,不远处一道身影挥着剑,黑红的重剑在夜里散发着邪气,仿佛察觉到外来者,剑意直指而来,凌聿庚侧身避过。 是楚舜,和他的那把剑。 凌聿庚不知道他是否被剑影响,以肉眼难以捕捉的速度闪现上前,握住了那人的手腕,指引着他将邪气收了回来。 “师尊?”楚舜喘着气,眸中暗红色的光褪去,没看到脸,便已先猜到了来者,凌聿庚松开了他的手腕。 想来,先前的魔气,就是从这剑里来的。 “在这作甚?” “弟子难以入眠,在此处练剑。” 凌聿庚曾对楚舜说过,这剑在他无法驾驭之前,不要拿出来用,楚舜也应了,但想起他曾经就用过这剑,更甚至于比他清楚,凌聿庚这回没有说什么。 “剑是好剑,心不静,剑意亦是焦躁——”凌聿庚搭在他手腕上的手往回收,引导着他运转灵力,他指尖所到之处,都能感觉到楚舜的紧绷。 少倾,楚舜气息平稳下来,凌聿庚从他身后退了一步,楚舜转过身,问他怎么会来这儿,凌聿庚道感觉到结界波动,便前来看看。 见楚舜脸上覆着汗水,他拿帕子递给楚舜,让他擦擦汗,楚舜看着帕子,没接,凌聿庚便抬手擦了擦他的脸。 “师尊。”楚舜唤了声。 不知为何,凌聿庚隐隐的感觉到楚舜身上笼罩着一层阴云般,楚舜抬头,面上温和雅致,眼底温润。 那阴云又似散去了。 “师尊,我想好了。”楚舜说。 “什么?”凌聿庚觉着他有一些不对劲,视线在他脸上停留,但下一刻,就被他的话打乱了节奏。 “师尊同我在一起吧。”楚舜说。 凌聿庚:“……?” “你可知,你在说什么?”凌聿庚说,“无情道,不可拘泥于小情小爱。” “我想好了。”楚舜脸上因方才练剑还红着,他垂眸道,“师尊,无情道不行,弟子便不修了,我想和师尊在一起。” “这便是……弟子的答复。”楚舜偏过头,绯红的脸侧朝向凌聿庚。 凌聿庚愣了愣,反应过来他的话。 在一起,如何在一起,他们一个是人,一个只是冷冰冰的数据构成的躯壳,楚舜都不知道,他是个什么…… 凌聿庚:“你我师徒,于情于理……” “嘭”—— 楚舜手中重剑突然扫过身后,粗壮的树干倒了一片,他眸中微闪,解决了碍事的家伙,才回过头,看向了凌聿庚,在夜色中,眸中暗含着星星点点的光。 “师尊方才说什么?” 旁边一缕魔气波动,凌聿庚因注意力在楚舜的脸上,不曾留意到。 那双清澈的眸子似期待的看着他。 凌聿庚喉结滚动了一下,心头一颤。 师徒也……也不是不可以。 那本就不太坚定的拒绝心思湮灭。 做统要有统德,有始有终,一旦应下,便不可辜负。 他的积分,应当是够他在这个世界留下来…… 留下来。 好似从未生过的念头,这一刻却无比自然的冒了上来。 他的心脏跳动开始失衡,好似有一串电流从背脊穿过,带过一阵酥麻之意,心底早已埋下的种子成长为了破土而出的嫩芽,他清晰的看到了那嫩芽的形状。 那是他的心魔。 他的欲望。 凌聿庚垂落腿边的手微动,抿了抿唇角。 随了心,又如何。 “你我师徒,天造地设,天生一对,再合适不过。” 月色之下,林中一片狼藉,青年欣喜的上前一步,“师尊说的,可是真的?” “一诺千金。”男人冷淡的面容在月色下柔和了许多。 楚舜往他那倾了倾身,手试探的攀上了男人的肩头。 巨大声响过后的安静宜人,视线缠绵的绕在了一起,彼此不分,暧昧得令人脸红心跳的气氛在蔓延。 凌聿庚抬手托着他侧脸,凑上前,低头温柔似水的吻在了他唇上。 浅浅的一个吻分开。 楚舜手臂绕过凌聿庚肩头,踮脚抱住了他,唇角翘着,似粘人的小动物,在他肩膀上蹭了两下。 凌聿庚俯身,搂住了那曾被鞭子缠绕过的腰。 至此,凌聿庚初来此世间,给自己画的大饼也烟消云散了。w,请牢记,免费无防盗无防盗 第235章 妙不可言 他像一个老旧的系统,迟钝得有些没反应过来,只是依靠着本能行事。 不远处,一片树木交错的倒在一起,似有窸窣声响,凌聿庚拥着楚舜,抬眸看了过去。 山中风吹过,树叶摩擦发出窸窣声响,在深夜寂静的山林中听着有些许的瘆人。 “师尊。”楚舜轻柔的在他耳边叫了声。 凌聿庚回过神。 “我们走吧。”他说。 凌聿庚:“嗯。” 他松开了楚舜,离行之时,不知为何,总觉有哪处违和,他再次回头看了一眼,右手指尖被人轻轻勾住,他收回视线。 楚舜抬眸觑了他一眼,又躲闪开,眸中流动着细微的光,羞赧中又带着一丝无畏,唇边荡着浅笑,那清隽的脸庞都沾染上了艳丽。 凌聿庚便没再深思那细细的违和之感,他视线落在楚舜另一只手中那把出鞘的剑上,“你先把剑收好。” “好。”楚舜乖乖应了声,听话极了。记住网址m.xswang.la 凌聿庚指尖微曲,握住了那只小心翼翼夹杂着试探勾着他指尖的手。 回到住处,已是深夜。 两道身影分别,凌聿庚站在偏院门口,楚舜一步三回头,像是不舍,又像是在确认他是不是还在。 “早些歇息吧。”凌聿庚低沉的嗓音带着一种安抚人心的气息。 楚舜低低“嗯”了声。 见楚舜的背影没入门口,那扇门关上,凌聿庚才转身离去,他没有回住处,转而去了藏书阁。 近来修真界事儿多,今日他与长老商议过后,过两日便要亲自传去授宗门弟子,让弟子们加强修炼。 藏书阁中,凌聿庚坐在桌后,将手中的书翻了一页,看了片刻,他低头抵着额头,想起楚舜回屋时的神情,似是想要挽留他,又欲又止的没有说出口。 烛火闪烁,凌聿庚垂下眼帘,心中隐匿难的情绪交织在了一起,他抬手抚在心口的位置,本没有感情的眸中掠过几丝茫然。 为何还是……静不下来。 心脏不停敲击的胸膛,节奏混乱,之前和楚舜在那后山都未曾有过这种感觉,心脏犹如迟钝的,后知后觉的,开始反应了过来。 就像是先前打开了某个禁忌的程序,卡了bug,运转不灵,在事后反应过来时,才体会到打开那潘多拉魔盒是何种感受。 凌聿庚低头,手肘搭在桌上,掌心盖住了脸。 做人原是这般滋味。 这般的……玄妙,妙不可。 “假的,都是骗你的……”楚舜心底一道声音诱哄着道,“他只是想要稳住你。” 楚舜:“他爱我。” “他不可能爱上任何一个人。” 楚舜:“闭嘴!” “他在骗你。” 房内,床上的人翻来覆去,醒来时额角遍布细密的汗水,发丝贴在了脸颊上,他穿着粗气,像是刚从水里被捞上来一般,浑身的衣服被汗水打湿。 窗外还是灰蒙蒙的,楚舜伸手在床上摸了几下,摸到了枕头下柔软的锦囊,锦囊因常被人抚摸,布料已经变得十分柔软了。 他侧躺在床上,墨发从身后倾斜落下。 …… 天外渐亮,凌聿庚在藏书阁中待了一夜,天明之时,他抬头看了眼外面的天色,拿着手中书籍去往一边的书架,他把书放回了架子里。 忽而,听到一阵细微的脚步声,隔着书架传了过来。 凌聿庚往一边走,那脚步声也跟着往一边走,凌聿庚停下,那脚步声也跟着停下。 书架另一面,白皙泛着薄红的手指抚过书架上的书,跟随着男人的脚步声节奏而走动着。 “楚舜。”凌聿庚一下便叫出了他的名字。 楚舜抚在书上的手一顿,从书架那头走过去,看到了书架中间拿着书的凌聿庚,“师尊。” “何时来的?” “方才。”楚舜说,“今日轮到弟子打扫藏书阁。” 这处藏书阁是重地,一般的外门弟子进不来,但也无需怎么打扫,更轮不到楚舜来,想来是他昨日吩咐弟子让楚舜去他那儿洒扫,让那弟子误以为他是想要刁难楚舜。 “来的这么早。”凌聿庚看着楚舜不算太好的脸色,“昨夜没睡好?” “许是那剑弟子驾驭不好。”楚舜说。 凌聿庚看见他手背上有几道红色的痕迹,走上前,拿起他的手,看到几道划痕。 “应是昨夜不小心划到了。”楚舜看着凌聿庚垂下的眉眼,在凌聿庚指尖碰到他伤口时,他手中一颤,把手缩了回去,背在身后。 凌聿庚抬头,见他羞赧偏过头,“弟子没事。” 凌聿庚看了他好一会儿。 楚舜眼神飘忽,“怎么了?” 凌聿庚把他脸掰过来,“你可知,你有一个坏习惯。” 楚舜一眼看进凌聿庚那冷淡的眸子里,又垂下了眼帘,“什么?” “躲我。”凌聿庚说。 楚舜:“我……没有。” “那便看着我。” 楚舜睫毛如羽翼般颤动了几下,白净的脸犹如脆弱的纸张,面上是一戳就破的伪装,他绷着唇线,看着凌聿庚,对视许久,在他忍不住又要躲开视线时,凌聿庚出声问他。 “可看到什么了?”凌聿庚问。 楚舜:“师尊想让我……看什么?” “看我。” “弟子看了。” “好看吗?” 低沉冷淡的嗓音问出这一句话,一时叫楚舜愣了愣。 “师尊……自是极好看的。”他说。 “好看,为何不看?”凌聿庚松开了扣住他脸的手。 楚舜:“……” 他直勾勾的看向凌聿庚,视线往下,落在他衣襟上,眼底翻腾着暗涌,身上气息有一刹那的变化,参杂着毁灭欲一闪而过,他偏了偏头,视线落在书架的某一角,拔着手中的鸡毛掸子,转移话题道:“师尊饿了吗?” 阴影笼罩而来,楚舜侧身,后退一步,抵在了书架边上。 两人视线交织,楚舜舔了舔唇,又抿了一下,而后,手腕被微凉的指腹轻点了一下。 “再薅便秃了。”凌聿庚说。 楚舜:“……哦。” 他放下薅鸡毛掸子的手。 他耳边有一缕发乱了,凌聿庚指尖勾了一下,划过他耳尖,楚舜面上没有什么变化,另一边的耳朵如常,被碰过的耳朵却红了些许。 他往后抵在了书架上,一卷书籍在书架边缘晃晃悠悠,凌聿庚抬手,仰头将那书按了回去,低头,再对上楚舜一双清透的眸子。 四下安静,楚舜抬着下巴,干涩的嗓子滚动了一下。 从前不是没有这么近距离的看过,只是当心知肚明关系转变,心态便不一样了。 凤眸仿佛藏了勾子,一下一下的挠着人心,在教唆着人去做些什么坏事。 今日这般早来藏书阁的人不止他们,修士们起早贪晚修炼是常事。 隐隐约约的说话声传了过来。 “你们看见了吗?” “你是说……” “对,就是那后山,等孟长老知道,不知会怎么样……” “那山可是孟长老的命根子——你们说,这会不会是魔族来袭?” “我听闻四大宗门那边,好些个弟子都中了招,还有好几个弟子灵根尽毁了!” 他们的脚步声在靠近,凌聿庚往旁边睨了一眼,退开。 “啪嗒”一声响。 楚舜手中鸡毛掸子落了地,他抓着凌聿庚的衣襟,凑上前亲了一下他的唇角,动了动嘴唇,没有出声,但凌聿庚看清了他的话。 ——弟子俞越。 凌聿庚指尖轻触唇角,眸光淡淡的看向对面的人。 被看的久了,楚舜流露出了些许不安的神色。 凌聿庚低头,鼻尖与他相触,从他脸侧越过,唇落在了他耳边,“准你俞越。” 外面的脚步声在靠近。 “宗、宗主。”弟子的声音传来。 背对着他们的凌聿庚“嗯”了声。 见是他,那三名弟子问了安,好奇了又看了一眼,见他对面似有人,但看不清,他们前后离开了,脚步交错在一起,直至远去,凌聿庚松开了捂着楚舜嘴唇的手,让他这才能大口的喘息。 “听闻师尊在藏书阁中,我做了些吃的,只是藏书阁内禁止带吃食入内,师尊可要出去尝尝?” “也好。”看了一夜的书,也不急着这一时半会。 楚舜看着凌聿庚一身的整洁,就好似从来没做过刚才那那档子事儿,还是那一尘不染的素白宣纸,凌聿庚察觉到他的视线,侧头看了过去。 唇角带着些暧昧的痕迹。 这两日凌聿庚事儿多,日日要往议事阁那儿去,关于后山那一片树,合欢宗骚动过一阵,弟子间传是有魔族混进来了,凌聿庚在长老那边解释过一二,但心中仍旧存疑。 那天晚上,那片树,总觉着哪处有些古怪。 楚舜日日早上会来他那儿,给他炖上一些好吃的,和从前那小徒弟的样儿没什么差别,只是有时会在凌聿庚房中待的久些。 两人刚在一起,凌聿庚知不能操之过急,除了偶尔的亲一下,顺道帮他吸走他身上出现得愈发频繁的魔气之外,就没做过什么太越界的行为了。 楚舜每回面红耳赤的,都不敢与他直视。 和楚舜在一起后,凌聿庚打坐修炼,没再入定进入过自己的那片精神识海会心魔。 只是有两件事很是奇怪,一是这两日他尝试着和系统总部联系,想要汇报总部成人一事,但一直接收不到讯号,就像是……被屏蔽信号了。 二是楚舜的黑化值在平稳的上升,但白日与他相见时,看起来又毫无异常,每回白天黑化值降下去后,在夜里都会再次上升。 合欢宗学堂,弟子们盘腿坐下,交头接耳,纸团在空中扔来扔去,很是热闹,向来喜欢坐后排的楚舜今日坐在了最前头,听到身后的弟子在闲谈。 “听闻今日是宗主来授课。” “当真!能一睹宗主容颜,此生也是死而无憾了。” “不知可否有机会一睹双修秘法。” 他们一般是见不到宗主的,就算见着,也是远远的看上一眼,今日不同,授课那可是近距离的接触。 “来了来了!”一人从门口跑进来。 众人翘首以待,楚舜融入其中,炽热的眼神也并不显得突兀。 一道身影从门口显现,当众人看清那人时,霎时间不约而同的发出了泄气的声音。 “咳咳!”孟长老咳了两声,自是知晓这群小崽子在想什么,“肃静。” 孟长老侧过身,他身后又出现了一道身影,男人面容冷淡,剑眉星目,凌厉而又淡薄,一身素白长袍,自外走进来,带着一身纤尘不染的干净气息。 他和孟长老颔首了一下,路过他身旁,走到了台上,扫了眼座下众人,视线在前排楚舜的脸上停顿了一下,楚舜和他对视上,又躲闪了一下。 格外的纯情。 “今日,便由我来为大家传授课业。”凌聿庚沉声道。 元婴境界的气场强大,底下的弟子一下如小鸡崽似的,不敢在闲谈,一个个正襟危坐。 今日的课业,涉及广泛,主讲的是降魔,一堂课一个时辰,剩下的便是靠弟子自己修炼,结束时,凌聿庚让弟子们画了一张今日他教的符咒。 他一个个看过去,停在了楚舜身边,极具压迫感的阴影落下,楚舜不由紧握住了手中的笔,良久,凌聿庚道今日就到这儿结束了,“你随我来。” 后排的江朝允拿出果干吃了起来,眼神儿好,看见了楚舜画的符不像符,幸灾乐祸的对身旁的褚洄道:“他定是没画好,要被罚了。” 褚洄:“师弟,你的手,压着我的书了。” 江朝允往右边,“师姐……” “乖,玩你的蛊虫去吧。”边渺怜爱的摸了摸他的脑袋。 回廊上,两人一前一后的走着,路上碰见一两个弟子驻足行礼,凌聿庚颔首从他们身侧走过去,一路回到了他院中,或重或轻的脚步声交叠。 “师尊。”楚舜终是忍受不了这一路的安静,上前扯了一下凌聿庚的袖口,“我知错了。” 回廊旁边的湖面荡开涟漪。 凌聿庚停下了脚步,“哪儿错了?” “弟子不该……” “不该什么?” 凌聿庚转过身,与他面对面。 楚舜:“不该、不该……走神。” 凌聿庚没说话,他叫楚舜来,不过是想清理他灵脉中魔气罢了。 这两日,又浓了许多。 楚舜知就算他们关系变了,但凌聿庚严厉依旧不减:“弟子认罚。” “罚你,如何罚你好?”凌聿庚问。 楚舜:“画一百张符。” “好。”凌聿庚转过身,继续往前走去,楚舜便只好跟上,两人到了书房,凌聿庚推开门,先一步走了进去,他拿出符纸和朱砂等物,“过来。” 楚舜站在书桌后。 “画吧。”凌聿庚把笔递给他,面上严厉,“今日所有人都画出来了,只有你。” 符咒等级高低,凭借的是画符人的手,但一切前提,是这人画的出来。 楚舜接过笔。 “画错一张,罚你一次。”凌聿庚拿着戒尺在他旁边看着。 一滴墨滴在了符纸上,楚舜抽开符纸,道这不算,他余光瞥了眼身后的凌聿庚,“师尊想怎么罚我?” 凌聿庚轻飘飘抬眼,拿着戒尺,抵着楚舜后腰,自他身后覆上去,“为师不喜强硬手段。” “亲到你喘不过气如何?” 他似在认真的发问,于是显得这话更加的,惹人遐想。 楚舜手一颤,差点又毁了一张符纸,凌聿庚握住了他的手腕,嗓音淡淡道:“我教你一遍,好好学,一百张,是你自己说的。” …… 最后,楚舜从凌聿庚院中出去时,脚步都是虚浮的。 他走后,凌聿庚坐在了书桌后,看着桌上的一堆符纸,轻抚了一下有些红的嘴唇,舔了舔唇角,闭着眼拧了眉头。 楚舜这分明是快要入魔的征兆,最近也未曾发生过什么事,为何会…… 他沉思片刻,脑海里又被楚舜红肿的嘴唇替代。 凌聿庚面无表情的睁开眼,看着存在感十分强烈的小67。 当凌聿庚再次进入自己的精神识海,虚空一片的地界,他刚进去,便被人抱住了,身后的人亲着他的耳朵,含着他的耳垂,牙齿细细的蹭着。 凌聿庚“嘶”了声,扣住这人的下巴,直接将他压在了地上,这回的心魔似非常的急切,被他扣着手腕压在地上,脚还不老实,凌聿庚将他双手双脚都压制住了。 今日他是火气大了点,但也还没有这么饥渴难耐。 心魔放大了他的欲念。 “为何不来见我?”心魔质问他。 凌聿庚:“我为何要见你。” 对视半晌,心魔顶着楚舜的脸,又放软了声音,“师尊,放开我吧。” 他这语调和楚舜太像了,凌聿庚晃了晃神,一时之间还有些分不清是谁,不由自主的就松开了手,紧接着就见心魔眼底划过一丝暗光,凌聿庚被他压在了身下。 心魔低下头,堵住了他的嘴唇,凌聿庚手腕挣扎了一下,心魔用了狠劲,野蛮的在他嘴唇上咬了一口,痛觉真真切切,凌聿庚眉间紧皱,偏过头避开他的吻,呼吸乱糟糟的。 楚舜的唇落在了他的脸颊上,炙热紊乱的呼吸亦是喷洒在他的脸上,凌聿庚粗鲁的抬手推开他,不去看他那张脸,坐起来,抬手用手背狠狠的擦拭了一下脸颊。 他脏了。 擦拭了脸颊,他又抹了一下嘴唇,似要把唇上的触感擦去,他没说任何的话,肢体语却是一举一动都表达抵抗。 被推到一旁的楚舜看着他的动作,流露出些许的受伤,又很快被掩盖了过去,“你嫌我。” “你怎么能嫌我……”他讷讷道。 那违和感涌上凌聿庚的心头,他擦拭的动作一顿,看着丢了魂似的心魔,竟有些心疼。 心魔和楚舜的性格明明天差地别,楚舜很纯情含蓄,根本做不出明目张胆的勾引以及这种强迫人的事儿,但他们之间又莫名的有一种相似感。 在他思虑之时,被推开的心魔卷土重来,这回凌聿庚没有被推倒,心魔推了一下他的肩膀,他的手就撑着了,一招不成,心魔立马连贯的亲了上来。 那应当不算亲。 他亲吻他的嘴唇,被凌聿庚避开,他就咬了一口他的脸颊,又用了力的咬着他耳垂,凌聿庚一只手撑在身后,另一只手卡住了楚舜的下巴。 他沉声道:“别太过分,不然……” “师尊嫌恶心了?” “你亲我的时候,怎么就不嫌恶心呢?” “师尊,真是虚伪啊。” “明明很喜欢吧……” 这心魔今日也忒猛了,穷追猛打的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凶。 若说今日有什么特别的——他今日吸了楚舜身上的魔气。 之前一事突然涌上了凌聿庚的脑海。 心魔活跃,大多时候是在晚上,恰恰差不多是楚舜入睡时,另一个时机,便是他在楚舜身上吸收魔气过多时,但通常后一种情况会更少见——上一次的夜晚,他见到心魔时,心魔并无动静,而楚舜,当时在后山。 一个猜测在脑海里隐隐成型,他抬眸直直看向了心魔。 “楚舜。” 除却上次喝醉误以为楚舜是心魔那回,凌聿庚从来没有真正叫过心魔的名字。 楚舜恍惚了一瞬,露出了破绽。 下一刻,凌聿庚听到耳边“叮”的一声。 主系统连接上了信号! 067。主系统的声音在识海中回响。 凌聿庚衣衫凌乱,顶着一脸淡红色的牙印,道:我在,主系统。 他看向楚舜,楚舜低着头,没了动静。 是他想多了吗。 凌聿庚道这段时间他尝试和系统总部联系,但都没能联系上。 主系统道:这段时间,你的数据被屏蔽了,我们接收不到、也找不到你的信号。 这便是相当于有人在他的数据里安了一个屏蔽外界的结界。 这种事,常人无法做到。 另外,关于你身体里另外一组数据的来源,我们也找到了。主系统说,那是主角的一缕魂,根据记录显示,在你来到这个世界之后,数据发生过波动,从一个容器换到了另一个容器中。 也就是说,是他当初回到自己身体的时候,把楚舜的一缕魂带过来了。 系统说,主角之所以会重生,是因为他在降生的时候,自身的魂魄就被分成了两份,如今重生,实为融合,067来到这个世界时,主角魂体还不稳,一缕魂魄藏到了他的数据中。 而后,067不断从楚舜身上获取主角身上的气息时,更是蕴养了这缕魂魄,不然这异常的数据早该被当成bug清除了。 经由这次屏蔽信号事件,主系统道:内部判定,此世界为高危世界,建议执行系统退出世界,强制脱离,魂魄将自主回到主角躯体,执行系统067是否同…… 主系统的声音没了。 “呲啦”几道声音,犹如老旧的电视机雪花屏幕发出的声响,持续了几秒,彻底的安静了下来。 凌聿庚看着面前低着头的楚舜。 楚舜抬起头来,昳丽的面容挂着温和的笑,黑眸犹如被打翻的墨水,深不见底,不再似方才那般失控,完完全全的冷静了下来,艳丽的唇上扬,好似一朵盛开在地狱里暗红色的曼陀罗。 他嗓音低柔的问道:“师尊想要去哪?” 楚舜的魂体在他身体里待的太久了,久到甚至知道了该怎么做,能敛了自己的气息,不被主系统发现他在这儿。 天边泛着鱼肚白,晨曦微露。 房内,凌聿庚倏地睁开了眼睛。 他从打坐中起身,往外走去,打开门,就听到回廊上另一道急匆匆的脚步声响起,差点与他撞在了一起。 那弟子忙后退两步,行了个礼,喘着气道:“宗主,不好了,外面围了好多修士,说要我们交出楚小师兄,说不把人交出来,就要围攻进山,孟长老正在外面周旋。” 凌聿庚往楚舜住的院子看了眼,“派人看好楚舜。” 他直接祭出剑,御剑到了宗门口。 外面灰压压的一群修士,或坐或站,树下空地都被修士所占据,天上还有好些个御剑的,凌聿庚刚到地方,就有人大喊了声。 “合欢宗宗主来了!” 凌聿庚收了剑,落地,孟长老焦头烂额的上前,道:“这些人,硬说楚师侄是什么魔修,让我们交人,真是、真是不讲武德!” 听到“魔修”,凌聿庚已心下一沉,孟长老不知道楚舜的事儿,他是知道的清清楚楚,但他面上依旧冷静,“诸位,我合欢宗与你们无冤无仇,你们这是做什么?” 他看了一眼那些修士,好些都是在宗门大比上见过的熟面孔,青年才俊有,小门小派的宗主也有。 那边一个代表站了出来,“我们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你将那魔修交出来,我们便不与合欢宗为难,若你们硬是要藏匿那魔修到底,我们便攻山。” 凌聿庚瞥了那人一眼,元婴修士目光都隐含威压,那人有些想要退却,但身后这么多人,他又有了些底气。 “魔修?”凌聿庚道,“你说是便是?” 那边早有准备,高声道:“万魔窟结界松动一事,人尽皆知,修真界不少宗门都被暗算,实在痛心,而这一切都罪魁祸首究竟是谁——凌宗主,你且看好了。” 他拿出了一个留影珠,注入灵力,上方投影了一个画面出来。 只见夜黑风高,一道背影背对着他们,站在万魔窟旁边,划破掌心,画了什么阵法符咒,准备离开时,留影珠照到了他半张俊美邪气的脸。 那是楚舜。 “留影珠,是无法造假的,这点凌宗主应该知道,你还要包庇他吗!” 凌聿庚沉默片刻,“留影珠不可造假,但人,却是可以造假。” “果然,他已经被蛊惑了。”那人偏头对旁边的人说。 凌聿庚看到了他身旁的人——楚北邵。 楚北邵:“凌宗主,他本就是半魔血脉,只有他的血,才会对那万魔窟的结界有反应,那日,我见他神色不对,一路跟随他至那处,冒死才留下了这段影像,另外……” 留影珠再次显现出了另一个画面。 上面这回清晰的留到了楚舜的正脸,他的对面,赫然是一名魔修,他们在说话,但声音很细碎。 “这蛊……给谁……” “你不必多管……” “今日那细皮嫩肉的合欢宗宗主……不错……” “别打他主意……他……我的人” “原是要给他用……祝愿……心愿早日实现……” “如此,你还是要包庇他吗?”楚北邵从阶梯下看着他问。 凌聿庚俯瞰着他们,那居高临下的气场,令人不敢轻举妄动,无人知晓他在想什么,他面上冷冰冰的,无一丝表情。 忽而,他唇边扯开一丝不屑的嗤笑。 “第一段留影,你们可看仔细了?”他问。 对面的人面面相觑。 凌聿庚一挥手,那留影珠就从那名弟子那儿到了他手中,他再次放了一次,“他腰间的剑穗,你们可瞧见了?” “若我未曾记错,楚道友,你那日,戴的正是这剑穗。” 剑穗只有一点残影,不细看很难察觉。 他话音落,底下一时交头接耳了起来。 “剑穗那日丢了。”楚北邵道。 “哦。”凌聿庚再次指出一处,“那束发的簪子,可是也丢了?” 簪子相似,常人根本不会察觉到不一样,细看才会品出些许不同。 楚北邵皱了皱眉,看向凌聿庚的眸中暗藏杀机。 一道锐利的光划过,快到叫人察觉不到,楚北邵垂落脸侧的发丝被削断,他脸上出现了一抹血痕。 “戒备!”有人大喊一声。 他们根本不知那暗器从何而来。 凌聿庚余光往身后瞥了眼,收了留影珠,“凭这些,就想让我交出他?” “痴心妄想。” “你可知,你的弟子,对你抱的是什么心思?”楚北邵道,“他对你下了情蛊。” “这便与你们无关了。” 他话音刚落,一阵邪风刮来,天边传出一道震耳的声音。 “楚小道友在哪?” 半空虚空的浮现了一道模糊黑影,伴随着狂风,他一遍遍的问着楚小道友在哪。 “你……你是何人!” “哈哈哈哈!为还他还我自由的恩情,特来此报答,没想到这般热闹。” 这是从万魔窟逃出来的那妖。 一道身影从暗中走了出来,行至凌聿庚身后五米远处,停下了脚步,凌聿庚侧头,转过了身,对上了一双漆黑的凤眸。 透着阴鸷嗜血的疯狂。 凌聿庚视线落在他手上。 楚舜拿的,是他自己的那把玄铁重剑。 远处阴云密布而来,几百魔修扛着轿子,领头的魔修手中拿着扇子,一摇一摇,到了他们上空。 “魔主,我等来迟,还望魔主恕罪。” 接二连三的变故令人叹为观止。 楚舜只盯着凌聿庚看,未曾往别处挪一点注意力。 凌聿庚:“……” 今日,这是捅了马蜂窝了不成。w,请牢记,免费无防盗无防盗 第236章 下蛊 “魔族是魔族” “还有那从万魔窟里逃出来的妖” “那楚舜真是人面兽心平日里装的那慈悲的样子,背地里竟做出这种欺师灭祖之事真是我修真界的毒瘤” 修士那一波霎时间炸开了锅。 魔气浓郁得不加掩饰,天色灰蒙蒙的,凌聿庚看着魔族们抬着的轿子,黑色纱帘被风吹起,轿上空无一人,显然,他们是来这儿接什么人的。 修士们指控楚舜祸害他们宗门同胞,那妖魔来寻楚舜,魔族竟也来插了一手,巧合多了,那便就不是巧合了。 那魔族头领手中扇子很好认,这是原轨迹中,楚舜的得力干将。 凌聿庚回过头,遥遥与楚舜对视上。 “你可认得他们”他轻启唇问。 那一瞬间,楚舜的黑眸陡然间被魔气侵袭,手中玄铁重剑散发着隐隐暗红色的光。 凌聿庚看不清楚舜眼底的神色,但能感觉到,楚舜现在状态不太正常。sm.xswang.la 那把邪气极重,堪称上等法器的重剑被楚舜拖在地上,剑在地上发出刺耳的声音,地面留下一道极深的痕迹。 楚舜一步一步的走到了凌聿庚面前,凌聿庚没有动,楚舜的脚步也没停,他一步步的,从凌聿庚身侧错过。 “认识。” 这两个微不可闻的字砸进了凌聿庚的耳朵。 “师尊,要杀了我吗” 楚舜停了一下,侧头看着凌聿庚的侧脸。 凌聿庚最常教导他的,便是降妖除魔,做良善之辈。 可惜 他从来不是什么良善之辈。 凌聿庚是怜悯众生的神,但他只想亵渎神灵。 凌聿庚从来都是干干净净的,一袭白衣清冷,纤尘不染,脏的,只有他。 他的出生,就是肮脏的存在,从里到外,从血液,到他的表皮,都是脏的。 怎么洗,也洗不干净。 一场大梦初醒,如平整的镜面,在今夜彻底的被打碎,他的美梦,也醒了。 凌聿庚想要离开这儿,一直在试图突破他设下的结界。 他走了,他又能去哪里找他。 楚舜收回视线,拖拽着剑,往魔族那边走去。 想走,想离开,没那么容易,只要他的魂还在凌聿庚的躯体里,他就会永远的,将他留在这世间。 他原以为,只要他不成神,凌聿庚就会一直留在他身边。 楚舜余光看见男人动了,他没有阻止,下一瞬,手腕被人扣住。 “别过去。”凌聿庚道。 楚舜一顿,以为他又要说什么大道理,却只听他道 “过去了,我护不住你。” 楚舜的状况看起来不太好,眼底还有些恍惚的神色,不知是不是那剑影响了他的心智 “找到你了哈哈哈哈”猖狂的笑声传来,万魔窟那妖的脸在灰蒙蒙的天上映出,带着贪婪的,满怀恶意,“楚小友,我来报答你的恩情了,你快出来啊” 凌聿庚手中一把冰蓝色的剑幻化而出,在他手中成型,他握住了剑柄,将楚舜挡在了身后。 “想和我魔族抢人”魔族摇晃着扇子的青年头领看着那大妖,不屑嗤笑,“你也配” 两方一不合动了手,天空一霎更黑了,地动山摇,底下修士一时都不敢轻举妄动,各自设了个结界自保,议论纷纷。 楚北邵高声道“各位道友,那合欢宗大弟子边渺当初魅惑昆仑弟子,还有那江朝允养蛊伤旁的宗门弟子,根本就是与邪魔外道为伍诸位不要被迷惑了。” “非也非也。”一道女声传来。 边渺手中抛着一个锦囊,从暗处走出来,“说来,当初没来得及还,往了是哪位昆仑弟子了,今日这东西,便当做还你了。” 锦囊在她手中成了粉末,她轻轻一吹,撒向了远方。 “师尊,可千万别把小师弟交出去。”边渺回头轻笑着说着。 江朝允闻风而动“要打架” 褚洄站在江朝允身后,提着他衣领,免得他直往上冲。 孟长老哼了声,“我合欢宗不惹事,也不怕事。” 凌聿庚垂眸看着底下修士那一张张面孔,或憎恶或恐惧,留影珠破绽虽小,但也不是没有,他们是当真没有察觉到,还是察觉到了,但怀疑一个身怀魔族血脉的修士,远比怀疑一个正道修士要容易得多。 世人都有从众心理,当一个人说那人有问题,另一人可以不信,但当所有人都说那人有问题,那么哪怕是不信的人,也会信了这结果。 “何为邪魔外道,何为正道。”凌聿庚道,“你们宁愿听信恶人谗,也不愿信眼中所见,愿做他人手中傀儡吗” 没人愿做出头鸟来接他的话。 合欢宗结界一阵动荡,只见一名魔修掉落在了结界边缘,摔在了地上,那万魔窟大妖哈哈笑着,说着“再多点,还要更多”。 众人皆抬头看去。 再这般震下去,合欢宗结界该松动了。 “楚舜。”凌聿庚道,“若还把我当你的师尊,便在这儿待着。” 他偏头让孟长老看好他,持剑而去,合欢宗正上方,两方打的火热,凌聿庚加入其中。 楚舜仰头,看着没入阴云中的凌聿庚,身侧是他那几个师兄弟,结界动荡,小部分修士们趁乱开始攻山了。 他垂眸握住了剑。 一时场面极其混乱,上下两方开战,漫天尘土飞扬,往常该天亮的时间,今日依旧乌云笼罩。 过了半日,楚舜提剑站在人群,看向上空,不见人影,只有偶尔的剑光和灵气波动,他漆黑的瞳孔涣散,周围厮杀声传来,血腥味涌入鼻中,恍惚间,他仿佛坐在尸山血海上,漠然看着如炼狱般的世间。 一天一夜,笼罩在合欢宗上空的乌云慢慢散去,凌聿庚提着剑,从上空落下,魔气还在他剑上萦绕。 一头妖从上方滚落,身后黑色的翅膀羽毛不剩几根,已是穷途末路。 另一头,魔族领头的青年戴着面具,舔了舔唇上的鲜血。 凌聿庚提着剑,往那大妖那儿去,在剑要落在他身上时,大妖随手拉过来一人挡住,视线快速的在人群中扫了一眼,一下定格在了某个位置,附上了那人身后,扣住他天灵盖。 人群中,楚北邵身体一僵,想要逃窜,但如傀儡般不受控制。 早在前三年,他不断的从旁人口中听闻合欢宗宗主与小弟子事迹,得知那小弟子是楚舜时,心中便已开始生了心魔,在楚舜名声大噪后,更是忍不住的将他们比较,直至那次昆仑一败他受到蛊惑,闯了大祸。 体内的灵力迅速的干涸,他瞳孔紧缩,“不你不能你不能这么做” 周围的人停下了打斗,不禁远离了他。 楚北邵跪在了地上,仓皇伸出手,“是我救了你,你不能” 后面的话他再也没有机会说出口了,喉中发出几道声音,“嘭”的倒在了地上,身体如枯萎的树枝,变得干扁,风一吹就散了。 前后不过几息,人都未曾反应过来。 这毛骨悚然的画面叫周围修士屏气凝神,不约而同的安静了下来。 传说中的奇才,就以这般的姿态,死的狼狈。 随后,那大妖四处张望,像是在寻找下一个猎物,他迅速往一处而去,那是楚舜的方向,一道剑光斩下,阻拦了他的去路。 魔修没再插手,三方混斗成了凌聿庚和那大妖的主场,周围无人敢接近,凌聿庚将那妖再次逼至上空。 他自身的数据都似变得混乱了起来,但他抽不出时间去修复,那大妖不知使了什么法子,回光返照,境界在元婴之上。 凌聿庚设下结界,在结界中与那大妖血战,外面的人进不来,里面的人出不去,这就似一个封闭的空间。 “师尊。”突兀一道声音唤道。 凌聿庚抬眸,那大妖,竟化出了楚舜的脸。 他窥探了他的隐匿数据。 “师尊。”对方甜甜的笑了起来,又皱了皱眉,“我好疼,你别打我了好不好” 凌聿庚晃了下神,差点被对方伤到命门,他擦拭了一下颈间血痕,眉眼霎时间有些恹恹的。 现代人类使用智能手机,手机里或多或少有不希望旁人得知的东西,这大妖的行为,便相当于将这些东西扒了出来。 真是一点都不懂得尊重他人。 他碰了不该碰的,凌聿庚心底的禁忌处。 凌聿庚的攻击刹那间更为猛烈凌厉。 大妖湮灭,却是引来了雷劫。 凌聿庚境界要突破了,他隐隐感知到身体变化时,试图压制下这感受,他本就在突破的边缘,如今一个契机来临,雷劫还是如约来了,他只好盘腿坐下,迎接雷劫。 元婴境界修士渡劫,雷劫分外的壮观。 乌云密布,蕴藏着蓝色的电光,蓄积够了,一道粗壮的雷劈了下去,凌聿庚以灵力护体,数据一阵阵的受着冲击。 历经七七四十九道雷劫,一道比一道难熬。 当凌聿庚一身血衣撕开结界,从结界中落下时,见到的便是底下的弟子清理后续的场面,弟子们放下手中事物行礼,凌聿庚问他修真界这几日发生了何事,弟子汇报着这几日的事儿,宗门已无事,他道那日凌聿庚和那大妖上去后没多久,修士们就散了。 说到修士退去时,弟子脸色有些古怪。 凌聿庚没多留意,扫了一眼合欢宗,“楚舜可还在宗门” “走咯。”一道声音从凌聿庚身后传来。 凌聿庚转过身,孟长老摸着胡子走了过来,打量了他一会儿,“恭喜宗主突破元婴境界。” 凌聿庚面色淡淡,突破境界也不见有多高兴,“楚舜走了,是何意” “那小子”孟长老叹了口气,“和魔族走了。” 凌聿庚倏地握紧了手中的剑。 “他让我给你带句话。”孟长老说,“不要去找他人呢” “走了。”一旁的弟子小声的指了指天边的剑光。 孟长老“” 魔界入口,魔修倒了一地,遍地哀嚎。 “叫你们魔主出来,”男人提着剑,冷着一张脸,嗓音淡薄,“不然,杀了你们。” “我、我去汇报便是” 在那魔修往里跑时,洞口的门开了,出来的人却不是楚舜,而是戴着面具的青年,声音温和,“凌宗主这是做什么别伤了大家和气。” 凌聿庚“我来寻的,是我合欢宗弟子。” “合欢宗弟子”青年笑容不变,“那凌宗主可寻错地方了,我们这儿,只有魔修。” “那我找的,便是你们魔主。” “魔主不在,凌宗主请回吧。” 两人僵持不下,谁也没有轻易动手。 “楚舜。”低沉的嗓音注入灵力,变得浑厚,“我知你在里面,若你真想与我一刀两断,便出来,与我说个清楚。” 青年脸上的笑沉了下来,“凌宗主” 他话一顿,不知听到了什么,回头往里看了眼,脸色一变,重新扬起笑脸,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请随我来吧。” 他收了剑,跟在了青年身后,进了魔界中,里面阴森森的一片魔气,灵气稀薄,寸草不生,两人一路往里,到了正殿中,青年就停下了脚步。 “凌宗主自己进去吧。”他说。 殿内,墙壁上放置着烛火,正中间的宝座上,穿着黑色劲装的楚舜坐在上面,白净的脸,清澈的凤眸,对视间一切都是凌聿庚所熟悉的气息。 楚舜看着他白衣染了血,如穿着一身喜服般,他走了下去,“听闻师尊突破了,恭喜师尊。” 他从上面走了下来,两人处于了同一个高度,楚舜摸了摸凌聿庚身上的衣服,“师尊受伤了。” “小伤。”凌聿庚说,“你” “去上点药吧。”楚舜道,“换一身衣裳。” 他指尖下滑,在凌聿庚袖口犹豫了一下,还是握住了他的袖子,拉着他想往里去,凌聿庚手一抬,楚舜愣了愣,又扯着唇角勉强的笑了声,手要收回去时,被握住了,指腹摩挲了一下他冰冷的手背。 “不急。”凌聿庚想问他一些话,被楚舜堵住了。 “我知师尊想说什么。”楚舜道,“我慢慢与你说,师尊跟我去把身上的伤处理吧。” 魔界一主的住处自是极好的,楚舜带着凌聿庚到了他住处,翻箱倒柜的拿出一些治疗伤处的药,沾血的衣服扔在了一边,楚舜坐在他身后,上药时,凌聿庚问他为何不告而别。 “师尊知道的吧。”楚舜垂眸给凌聿庚上着药,“我是半魔血脉,修真界,本就不是我该留下的地方,我会拖累合欢宗的。” “没有该不该。”凌聿庚说,“只有你想不想。” “没有能力,连自己想保护的人都保护不了,想留的留不住,想要的得不到。”楚舜说,“那又有何意义。” “师尊可是介意我的身份” “我并无此意。” 楚舜用纱布缠绕在凌聿庚腰间,双手从凌聿庚身后绕过去,下巴搭在他肩头,“能再见到你,真好。” 上完药,楚舜把东西放在一边,“师尊在这儿等我。” “你去哪” “我很快回来。” 说罢,他拿着那些用过的纱布和药出去了。 片刻后,楚舜就回来了,端着一些吃的,放在了桌上。 魔界灵物少,他端来的吃食,却都是上等的灵物。 “师尊饿了吧,弟子做了些吃的,都是照师尊口味做的,你尝尝喜不喜欢。”他说。 凌聿庚看向桌上的吃食。 外面又有魔修前来,楚舜出去与人说了几句话,只隔着一扇门,凌聿庚却听不清,他知这是楚舜不想让他听的。 “我有事要出去一趟,师尊在这歇歇吧。” 他说罢,转身推开门,出去了。 房内安静下来。 凌聿庚拿着勺子,舀了一口汤喝,黏腻古怪过甜的味道糊嗓子,凌聿庚握拳抵在唇边,咳了几声,拿着一旁的茶水喝了口。 应当不是楚舜做的,这般的独具一格。 他没再碰那吃的。 楚舜不对劲,那种不对劲,在凌聿庚见到他开始,就一直萦绕在心口。 他看起来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又乖又听话。 房中陈设简陋,凌聿庚起了身,在这里面转了一圈,这房间不像有人居住的样子,他推开门,就看到了门边站着的两人。 “凌宗主要去哪”两名魔修问。 “你们不必在这儿看着。” “嘿嘿。”一个魔修憨厚笑道,“魔主派我们在这儿护凌宗主周全,毕竟魔界危险多,凌宗主不喜,我等便离远些。” 与其说保护,不如说更像是监视。 凌聿庚关上门,回了房间,找了个地儿盘腿坐下。 刚突破境界,还有些不太稳当。 魔界昼夜难辨,过了许久,门口传来窸窣声,凌聿庚闭着的睫毛轻颤,门悄声无息的被人推开,又关上,一道身影到了凌聿庚身边。 “师尊。” 腰间一双手臂轻搂,凌聿庚睁开眼,青年脸侧抵在他肩膀上,轻轻蹭了蹭,抬起下巴,呼吸落在他耳垂上,叼着轻咬磨蹭。 和凌聿庚“心魔”如出一辙的行为。 他陡然紧绷起了背脊,楚舜从他耳垂,吻到他脸侧,凌聿庚不动如山,直至他往下时,他才抓着他的手腕,一把将他往前拉了过来,楚舜跌入他怀中,唇边似笑非笑,勾起凌聿庚一缕发丝。 “师尊在这儿,待的可还习惯” “莫要胡闹。” “今日吃的可是不喜欢师尊都没怎么碰。” “没胃口。” 楚舜追问他为何不吃完,凌聿庚才道这儿该换一个厨子了。 那味道当真是让人觉得有人往里面投毒了。 他这话说完,楚舜静了片刻,又转了话题。 “几日未见,弟子甚是想念。”楚舜靠在他肩头,指尖从他肩头,一路滑落到了他的掌心,勾画一二,“想念师尊生着茧子的手,替我纾解” 他在他耳边,轻喃两个字,呵出的气息尽数喷洒在他耳畔。 凌聿庚便确认了,他是在勾引他。 那日最后一次见到楚舜,楚舜的状态便不怎么好,这次相见,他未曾提起精神识海,楚舜也没有提。 唇上一疼。 “师尊在想什么”楚舜问,“与我在一起,便叫师尊这般无趣” “知道了。”凌聿庚垂眸,握住掌心里作乱的那根手指,“你想要的,为师给你。” “当真给” “嗯。” “什么都给吗”楚舜蛊惑的嗓音问,“哪怕,弟子想要的是师尊的命” 说罢,他又笑了,岔开了话,“师尊便先疼疼我吧。” 凌聿庚帮过他太多回,已摸清了怎么样才能叫他舒服。 事毕。 凌聿庚在水中洗了洗手,楚舜坐在桌边,托腮看着他洗手的动作,不知在想什么,楚舜没有在这留宿,待了半个时辰就离开了。 之后两日里,凌聿庚见到楚舜的时候不多,大多在白日换药时,他出入魔界,身后总有两人跟着,凌聿庚拿千里镜和孟长老联系上,先问了宗门的事儿,再细问了一番,楚舜离开那日发生了什么。 “那天”孟长老回想起来。 那天楚舜身上的桃色弟子服被血水浸透,脸上挂着血珠,提剑站在一旁,无论谁靠近他,他皆是无二话的提剑便上,像杀疯了一样,再之后,凌聿庚渡劫,雷劫过来时,下了雨,楚舜抬着脸看着天空,似清醒过来,忽而仓皇收剑,往魔族那边而去。 “他看着是入魔的征兆,你既然见到他,他如何了” 凌聿庚“看着尚可。” 他没有多说。 敲门声响起,凌聿庚和孟长老断了千里镜,起身去打开门,门外是那看守他的魔修,魔修堆着笑道“魔主有请,凌宗主随小的走一趟吧。” 还是白日那殿内,魔修把他送到入口就止了步,凌聿庚踏入其中,殿内一片乐声,白日在他面前无害的青年坐在正殿的座上,对底下的人摆了摆手。 他穿着一身黑红衣袍随意的坐在上面,手中执着一杯酒,看着下面的凌聿庚,仰头将酒一饮而尽,侧头支着脑袋,身后长发倾斜落下。 “师尊来了。” 凌聿庚走到他面前,楚舜让他在身侧坐下,歪斜的腰身往他那边靠了靠,身上带着酒味儿,“陪我喝两杯如何” 凌聿庚给他倒上一杯酒。 楚舜把酒杯塞到他手中,“喂我。” 似曾相识的场面,只是两人角色对调了过来。 楚舜看着凌聿庚过分整洁的白衣,和凌聿庚那张颇为正经冷峻的脸庞,带着些距离感的气息,心中恶劣心思作祟,抬手便弄乱了他的衣襟,抬手扣着凌聿庚的脑袋,额头抵在他耳垂上的发丝,嘴唇若即若离的碰着他耳尖。 “师尊可知,你平日有多干净体面,我就想要你有多凌乱不堪。”他在他耳畔低语,说罢,留意着他的反应,却见凌聿庚只是低头看了眼被弄的凌乱的衣服,脸上依旧神色淡淡。 “你喜欢便好。”他说。 楚舜心口跳动的节奏紊乱了几拍,又觉无趣的松开了他,坐了回去。 凌聿庚把酒杯抵在了楚舜唇边,喂着他喝下,来不及吞咽的酒液从唇角滑落,凌聿庚擦拭了一下。 楚舜挑起唇角,舔了舔唇,学着话本里浪荡子的话道“师尊喂的,果然要比旁人喂的好喝些。” 凌聿庚指尖动作一顿,擦拭的力道大了些,楚舜的唇角便红了,凌聿庚若无其事的收回手,“还有谁喂你了” 楚舜半阖着眸子看着他处变不惊的侧脸,哼哼的笑了两声,“你吃味儿了。” 凌聿庚倒上一杯酒。 楚舜凑上前,像硬是要听到他亲口承认“师尊,你吃味儿了,是吗” 凌聿庚嗓音淡淡“没有,如今你是魔界一主,想要什么人没有。” 他垂下眼帘,“我不过就是一名普通修士罢了,不会哄人,也不会讨人欢心,刻板严厉不讨人喜欢,我又怎么配吃味儿。” “师尊是我的师尊,与旁人又怎能相提并论呢。” “你方才才将我与旁人做了比较。” 楚舜“” 楚舜张了几次嘴,话梗在喉间,又有些懊恼,一时间恼羞成怒,凑过去便咬了一下他的唇角,“我说没有便是没有。” 凌聿庚抬手轻抚了一下唇角的位置,“嗯,那便以你说了算。” 他这看起来赫然不信的样子。 楚舜“我那只是” 凌聿庚“只是什么” 楚舜闭嘴不。 凌聿庚又将一杯酒抵在了楚舜唇边,楚舜张嘴喝了下去,凌聿庚喂的急,楚舜还未吞咽下去,酒液从唇边滚落,而后就被堵住了唇,唇中酒液尽数被掠夺,滚烫的气息喷洒在他脸颊上,楚舜往后一倒,躺在了偌大的座上。 毛茸茸的皮毛毯子垫在他身下,垂落到了地上,楚舜墨发披散身后,黑红衣袍凌乱,嘴唇殷红湿润,看起来都饱满了些,他胸口起伏不定的喘着气,看着居高临下的凌聿庚。 凌聿庚的手抵在他唇边,按压了一下,那唇又回弹了上来,“为何总要勾我呢” “胡、胡说八道。”楚舜已然是虚张声势,“若你心中干净,又怎会” “是。”男人一张脸上没有什么表情,还是那清高而又冷淡得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模样,说出来的话却是与外表天差地别,“我心中龌龊。” 楚舜“” 一杯酒抵在楚舜唇边。 “喝吧。”他说,“魔主。” “我”楚舜听到他的称呼,沉着脸偏过头,“我不喝了。” 凌聿庚“喝是你说的,不喝也是你说的。” “可是我喂的酒,不如别人了” 楚舜“” 他又转过脸,哼笑一声,抬了抬脖子,唇抵着杯沿,眼尾睨向凌聿庚,墨发衬得他那张脸越发艳丽颓靡,空气中崩着火花般热烈了起来。 他唇抵着杯沿,一杯酒尽。 凌聿庚弯腰便堵住了楚舜的唇,按着他手腕的手往上,扣进了他指缝中,吻里参杂着强势的掠夺之意,楚舜喉中发出闷哼,抬手推搡了凌聿庚一下,未能推开,那只手也被束缚住了。 杯子落地声清脆,在地上滚了几圈。 楚舜从挣扎,渐渐到回应,凌聿庚松了扣住他手的力道,他的手便揽上了凌聿庚的脖子,扣着他后脑勺,以一个极具掌控欲的姿势回吻着。 气氛愈发热烈,楚舜脸颊上漫上红潮,融洽的吻让呼吸都变得紊乱,分不清谁的心跳声更乱,但在关键时刻,楚舜却陡然推开了凌聿庚。 神魂交融时刻,是能将他的那一缕魂还来的。 于楚舜而,魂还了回来,便等于凌聿庚要离开了。 “不行,不行”他嘴里念念有词,似屏蔽了周身一切,“不可以” 楚舜从座上起了身,逃离一般的从这儿离开。 凌聿庚坐在那原处,身上衣衫凌乱,唇角微红,楚舜不对劲,好一会儿,他起身,将地上落下的杯子捡起来放在了桌上,起身跟了上去。 一路没有碰见魔修,行至了一处厨房,厨房中楚舜的身影似小蜜蜂般的忙碌着,凌聿庚走了进去,站在他身后,看着楚舜揉着面粉。 “你在做什么”他问。 楚舜声音听着低柔,“给师尊做吃的,师尊快生辰了。” 他手中拿着一个罐子,用勺子舀了一勺糖放进锅中,片刻后,又舀了一勺倒下去,再之后,又舀了一勺 看他如此循环,糖罐子里的糖都快空了,凌聿庚问“这又是在做什么” 煲汤应当不用放这么多糖,这趋势跟投毒似的,还是生怕毒不死人的那种。 “下蛊。”楚舜低眉顺眼温温柔柔的笑着。 凌聿庚“” 左看右看,那就是一个糖罐子。 楚舜又舀了一勺,他握住了楚舜的手腕。 “够了。” “不够,还不够。”他喃喃道,“多放一点,多放一点师尊便多喜欢我一点。” 他好心情的哼着小调。,, 第237章 成亲 “你觉得,师尊不喜欢你”他站在楚舜身后问。 楚舜背影僵了一下,没有理会他,自顾自的搅拌着锅中的汤,这是在熬制面汤,他煞有其事的尝了尝味儿,看他脸上的表情,似乎对这一锅东西还算满意。 凌聿庚已然意识到,楚舜的状态出了问题。 这几天以来,他时而又乖又听话哪怕只是表面。 时而又完全的将那恶劣暴露出来,不屑伪装,诡谲多变得似分裂了般,面上看起来无异常,但骨子里总是蕴藏着一种疯狂。 好似一根弦紧绷着,稍加施压,那根弦就会完全断裂。 凌聿庚偏头看向门外,抬脚往外走去。 院子门口,戴着面具的青年背对着门,拿着折扇扇着风,听到脚步声,转过身去,拱手道“凌宗主。” 凌聿庚“左护法来找楚舜” “有事禀报魔主。”左护法道。 凌聿庚和魔界关系微妙,在楚舜院中的人都知晓他们魔主院中藏着一个修士,那修士还是他们魔主在修真界的师尊,虽那宗门在修真界也是被称作“邪教”的存在,但到底也是被划分为正派修士。首发网址htt 修真界与魔族常年摩擦不断,关系紧张,但凌聿庚既是楚舜要护着的人,自和旁的修士不同,不过就算如此,关于魔界的事儿,他们自然也不会在凌聿庚提,凌聿庚也不会过问。 双方维持着这一条界限,于是,凌聿庚也没有多问,“为何不进去” 左护法半边面具遮脸,另外半边眉头轻挑,看向院子,“没有魔主的准许,旁人自是不能进去的。” “不进去,又如何通知。” 左护法看向对面冷冷淡淡的男子,这几日相处,左护法心知,他鲜少打破砂锅问到底。 “凌宗主,魔修修为一向涨的快,但飞升却是寥寥无几,宗主可知,是为何” 魔修更容易生心魔,有违天道,比正道更是逆天而行,承受的雷劫也相应的会来的更猛烈,凌聿庚自是知道的。 左护法轻轻一笑,道“魔主喜怒无常,上次我手下一个魔修不注意,进了里头,差点丢了半条命,魔主说不能进,那我等自然只能在外等候。” 他看着门内,感慨道“魔主和他母亲倒是像。” 凌聿庚抬眸看向他。 左护法别有深意的扫了他一眼,道“都太心软。” “左护法对我有何成见”凌聿庚说完,又问起万魔窟那日之事,是否是他。 “凌宗主说话真是直白得不太讨喜。” “你忍忍罢。” 左护法嗤笑一声,道之前他和楚舜是在万魔窟上见过不错,也给了楚舜两种蛊虫,一种是魔界的噬魔蛊,这种蛊虫可以吞噬魔气,消散与无形,但难以养活,另一种,便是情蛊。 情蛊分为母蛊和子蛊,被下了子蛊的人,会对身怀母蛊的人爱得真真切切到了骨子里。 可惜,那情蛊最终没用上。 “为何与我说这些” “痴情人最是可怜,还望凌宗主,不要辜负魔主的一片痴心呐。” 左护法话是如此,眼底却是兴味怏然。 两人在外站了许久,里面的门打开了,楚舜端着一碗热腾腾的面从里面走出来,门外凌聿庚和左护法都往里看了过去。 “师尊”楚舜看到门口的凌聿庚,顿了一下,又看向左护法,左护法道有要事要禀,楚舜把那碗面放在了石桌上。 凌聿庚走进了院子,看着楚舜随左护法出去,他坐在石桌旁边,拿勺子搅拌了一下这碗面的汤底,汤熬制得很香,闻着很好吃,面条也很均匀,凌聿庚拿起勺子,放在唇边吹了吹,沿着边缘喝了口。 甜到发齁的味道霎时间涌上来,蛮横的像强盗似的占据了他的口腔。 果然是糖罐子。 院门口传来脚步声。 “师尊。”楚舜回来了。 凌聿庚偏头看过去。 “怎的来这儿了”楚舜在他对面坐下。 他像是全然不记得凌聿庚在厨房里对他问过的话了,这会儿看起来,都正常了许多。 凌聿庚拿着勺子的手一顿,又毫无痕迹的把勺子放了下去,“听人说你在这儿。” “啊”楚舜轻笑一声,“那师尊,便是来寻我的。” 凌聿庚“嗯”了声,又看着这碗面汤,又问“你可要尝尝自己的手艺” “好啊,师尊喂我。”他笑吟吟的说。 凌聿庚“好。” 楚舜眉梢轻扬。 凌聿庚拿着勺子,舀了一勺汤,吹了吹,伸过去放到了他嘴边,楚舜看着他当真按自己说的做了,视线停留在他脸上,将勺子里的汤喝了下去。 “如何”凌聿庚问。 楚舜舔了舔唇“还不错。” 他的神态表情都不似在勉强。 凌聿庚心下一沉。 果然,楚舜尝不出味道了。 否则在第一次给他端上那些吃食的时候,他应当就该发觉那吃食的不对劲了。 人有三魂七魄,一个人若是缺了魂魄,离疯也不远了,只是先前楚舜一直没有征兆。 凌聿庚和楚舜游历那三年间,也曾碰到过一个少了魂魄的活人,那是在一个偏僻的村子,那人便是常人口中的痴傻儿。 楚舜现在已有了丢魂失魄的初兆,行为反复无常,味觉失灵,再往后,他会失去五感,失去理智,最终下场要么痴傻,要么疯魔。 “还合师尊口味吗” 凌聿庚抬头,笑了笑,“嗯,好吃。” “师尊喜欢便好。”楚舜偏头笑道。 凌聿庚抬手,将落在他发间的一片枯叶摘下,轻声道“喜欢。” “喜欢,便多吃些吧,师尊。”楚舜说。 凌聿庚面上不动声色,将这一碗面吃到了底。 当夜,厢房门外,两个魔修在小声聊着,对房内警惕性不高,因每日大多时候,里头那位仙君都是打坐,无聊至极,一人有些困倦的打了个哈欠,身旁另一人也被传染了似的打了个哈欠。 “今夜是怎的了这般困。” 说着说着,两人滑坐了下去。 厢房门打开,凌聿庚从里面出去,一路往楚舜住的厢房里去,这几日他特意留意过,知道楚舜住在哪儿,凌聿庚穿过长长的回廊,顺利到了凌聿庚的院子,他避开了人,敛了自己的气息。 许是楚舜对他不设防,结界也等同于无。 院中空无一人,紧闭的房门烛火亮着,凌聿庚还没走到房门口,就已听到里面一声闷哼,是他熟悉的声音,他直接便推门而入。 下一刻,他就觉不对,一把匕首从身后刺来,凌聿庚反手抓着他手腕,那手霎时间松了力道,匕首落地声清脆,两人过手几招,凌聿庚扣着楚舜双手,将他压在了门上。 烛火摇曳几下,又归于平静。 凌聿庚对上了一双漆黑恍惚的眸子,细密的汗水遍布楚舜的额间。 “师尊” 凌聿庚把着他手腕,探了探他灵脉,与上一次相比,楚舜的灵脉中已全然被魔气占据,还没等他看清,楚舜把手抽了回去,他抓住了凌聿庚的衣襟,笑容阴鸷可怖,一身戾气。 “你逃不掉的。” “我不会放过你的。” “楚舜” “为何你叫师姐为阿渺,叫江朝允为朝允,偏生对我如此生疏” “师尊说过的,弟子是不一样的” “杀了你”他喃喃的说,“杀了你,就跑不掉了,把腿打断,锁起来,这样就是我的了不行,不能死,下蛊,要下蛊” 他这颠三倒四,分明是被心魔迷惑,失了神智,甚至或许出现了幻听幻视的症状。 楚舜额角青筋鼓动着,喘着粗气,在凌聿庚打算抬手将他敲晕时,他面上又变换几瞬,手从揪着他衣襟,转而成了抱着他,下巴靠在他肩头,温柔小意的问道“师尊,你饿了吗” “弟子给你做点吃的吧。” 而后,他松开了凌聿庚,仿佛看不见眼前的凌聿庚一般,直接从他身边走了过去。 凌聿庚看着他眸中涣散的走到了床边,上了床,拿出一个锦囊摸了又摸,再又贴在了心口,蜷缩着身体似忍耐着不适的睡着,像是做了千百遍。 恐怕这心魔,并非近日才有的。 凌聿庚走到了床边,他也没有睁开眼,他伸手去拿他手中的锦囊,楚舜一下便睁开了眼睛,张嘴就往他手腕上咬了一口。 他这一口下了狠劲儿,凌聿庚眉间轻皱,松开了他手上的锦囊,楚舜才松开了嘴,舔了舔唇,像护食的狼崽子般,翻了个身背对着他,把锦囊往怀里藏了藏。 凌聿庚手腕上多了一圈红色的牙印,左右两颗尖牙的位置还冒了些血珠,在清瘦的腕骨上分外显眼。 他拿出帕子,擦拭了一下,没再管这伤口,看着楚舜的背影沉思。 不能再拖了。 翌日清晨,楚舜醒来,翻了个身,倏地睁开了眼睛。 他床上有人。 楚舜知道自己近段时间时常会不清醒,前世旁人往他床上送人的手段也层出不穷,但他设下的结界,应当不会那般轻易被人突破 身后的人在把玩他的头发。 楚舜面色阴沉的转过了头,一眼就对上了凌聿庚的眼睛,凌聿庚支着脑袋侧躺在床上,指尖勾着楚舜的一缕黑发在手中轻揉慢捻,神色淡淡,又莫名的带着一丝蛊人的气息。 “醒了”冷淡的嗓音又参杂着一丝沙哑慵懒。 楚舜觉着这会儿的凌聿庚,是鲜少出现的,散发着成熟而又让人心动的气息,眼神冷冷淡淡,却又似魅惑人一般,他心跳一霎漏了两拍,喉结滚动了两下,喉中干涩的问“师、师尊怎么在这儿” “忘了” “什么” “昨日深夜,你来我房中,放倒了我门口的两个魔修,潜入我房中,想要打晕我将我掳过来。”凌聿庚说到这儿,停顿了一下。 楚舜一听这些事,觑了几眼凌聿庚的脸色。 似还真像是他会做出来的事儿。 “那、那我可打你了” “没打着。”凌聿庚说,“我自愿随你来了。” “然后呢” “然后” 凌聿庚放下了手中的那缕发丝,他这微妙的停顿叫楚舜的心一下提到了嗓子眼,“然后怎么了” “你说你想与我睡觉。”凌聿庚说。 楚舜下意识看了眼身下,见自己手中攥着一个锦囊,他瞳孔紧缩了一瞬。 难不成,难不成他丧失神智的模样,凌聿庚都看见了 他声音艰涩“我可做了什么奇怪的事儿” “嗯。”凌聿庚伸出手,放到了楚舜眼前,“你咬我了。” 他手腕上的牙印经过一夜,已红肿了一圈。 楚舜讷讷的动了动唇。 “无事,疼了些罢了。”凌聿庚淡淡的收回手。 楚舜愧疚的抿了下唇“我为何咬你” “你不记得了” “” 楚舜脑海里碎片画面闪过,记忆里是有凌聿庚,但却是两人打斗的画面,他有些头疼了起来,一道清越的嗓音打断了他的回忆。 “不记得便算了。”凌聿庚说。 “是我对不住师尊。” “既如此,便给些补偿吧。” “师尊想要什么。” “和我双修。” 凌聿庚记得合欢宗有一册秘籍,有提到过魂体一说,只是当时他见里头图画实在露骨,扫了两眼,没有细看,得回一趟合欢宗才是。 楚舜“” 长久的沉默,让凌聿庚问“你不想” “太快了,我还没准备好。” 凌聿庚垂眸,放下了把玩他头发的手,“我知道了。” 他从床上起了身,将凌乱的衣衫整理好,楚舜也坐了起来,抓着被子揪着,看见凌聿庚面上如雪般冷冽的模样,再看他凌乱的衣服,无端感觉自己始乱终弃了般。 他猜得到,凌聿庚为何要提出双修一事,其中契机,必然是昨晚。 他眉间多了丝阴霾。 凌聿庚整理好衣裳起了身,没有马上走,回过头问他,“还要睡吗” 楚舜抬头,那阴霾散去,摇了摇头,将锦囊收好,也跟着起了身。 “我要回合欢宗一趟。”凌聿庚说。 “好。”楚舜乖顺的笑笑。 凌聿庚眼看着百分之八十五的黑化值又到了百分之八十六。 “过几日回来。” “嗯。” “过来。” 楚舜走了过去,在凳子上座下,凌聿庚拿着梳子,替他梳头发,楚舜愣了愣,从铜镜中看着倒影,梳子从头顶落下的力道温柔。 凌聿庚替他把睡得凌乱的头发束起,放下了梳子。 “好了。” 楚舜抬手摸了摸头发。 “师尊可还记得,曾经有一段时间弟子手受伤了,你也为我如此梳头。” “记得。” “梳的真好。” “你喜欢,日后也可以为你梳。” “是吗。” “楚舜。” “嗯” “我心中,有你。” “” 他从铜镜中看向身后的凌聿庚,凌聿庚也垂眸看着他。 黑化值在这一刻忽高忽低,似楚舜在信任与怀疑之间徘徊,楚舜自小没得到过别人的偏爱,他的潜意识里,似从来不认为自己值得被爱。 良久,他垂眸,弯了弯唇,侧身抱住了凌聿庚的腰身,“师尊会一直在我身边吗” “自然。” “那师尊与我成亲吧。” “成亲” “嗯。”楚舜道,“既是要双修,便要先成亲吧。” 他说着似起了兴致,“昭告天下如何” 良久。 凌聿庚“好,我应你。” 楚舜“到时候,我会去接师尊的。” 修真界内,合欢宗宗主突破元婴一事,早已在修真界传开,大乘期的修士不多,更何况是合欢宗这种不正之风的宗门,引起了修真界八卦的热潮,然合欢宗弟子自己都没怎么见着他们宗主,只听说突破当日,便杀上了魔界。 直到今日,凌聿庚乘剑归来,他先召集了宗门内的各位长老,一个时辰过后,凌聿庚往藏书阁而去。 藏书阁内,凌聿庚站在书架中,快速翻阅着与神魂相关的秘籍。 他体内的那缕魂就像是楚舜的意识,楚舜的,他曾经吸收魔气,就似在给楚舜的那缕意识充电,充的楚舜本身的,而当楚舜入睡,便会与那缕魂相通。 如今楚舜甚至有时分不清自己是自己的本体还是,不仅是缺了一魂,还因他的心魔作祟。 成亲 他又想起了楚舜这话,翻页的手顿住。 耳边“叮”的一声,是他再熟悉不过的声音。 到了约定之日。 入了夜,凌聿庚一身红衣,坐在殿内,听到了铃铛声。 一片漆黑的夜空,一台红色的桥子醒目,突破云层,桥子上方挂着摄魂铃,发出一道声响之后,便静了下去。 凌聿庚御剑出了合欢宗结界。 桥子门帘被风吹起,里面一道身影坐着,与他一样穿着红衣。 那人伸出手,修长的手指撩开了门帘,露出下半张脸,皮肤白皙,殷红的唇如抹了颜值,染着血色的红,唇角往上轻扬,“师尊,我来接你了。” 那抬着桥子的,都是魔修,他们也穿着喜庆的红色,凌聿庚掀开门帘,和楚舜的一双凤眸对上,这般艳丽的颜色,很衬他,越发的妖冶。 楚舜今日心情很不错,上下打量了凌聿庚一眼,“师尊穿红色真好看。” 凌聿庚走了进去,恰恰遮住了楚舜的身影。 “唔” 门帘放下,遮住了里面光景,一道闷哼传出。 桥子在楚舜院中门口落下,今日里面很是热闹,帘子掀开,凌聿庚走了出去,回头看向里面还在喘着气的楚舜,伸出手道“别误了吉时。” 楚舜扯着红艳又有些肿的唇笑了声,将手搭在了他手上。 里面一片红色的装饰,红灯笼高挂门口,但因这魔界阴森,乃至于这一幕也多了瘆人的意味,旁人给他们递上了红绸,两人各拉一头,并肩走了进去。 周围宾客不少,闹哄哄一片,凌聿庚余光只在楚舜身上,周围一切都似被虚幻了的幻影。 “一拜天地”一名魔修站在上面喊着。 凌聿庚和楚舜两人弯下腰,一同起了身,背过去。 “二拜高堂” “夫夫对拜” 两人面对着面,谁也没先弯下腰,楚舜轻扯了一下红色绸缎,凌聿庚笑了笑,与他一起弯下腰。 “礼成送入洞房” 两人一道往里面走去。 在他们身影消失时,厅堂中的人全都变成了纸人,包括先前在外抬桥子的魔修,变成了一片寂静。 若凌聿庚方才仔细看,定然能看出他们的不对劲,只是他的注意力一直在楚舜身上去了。 这是一场,只有他们两人的拜堂成亲。 也是楚舜给自己造的一场美梦。 房内火红蜡烛燃烧,两人坐在床边。 凌聿庚“你今日可欢喜” “自是万分欢喜,师尊呢” “我亦是。” 楚舜“接下来应当喝合卺酒了吧。” 他们起身走到桌边,将两杯酒倒下,楚舜端着一杯酒,递给了凌聿庚,仰头一饮而尽。 凌聿庚“” “你可知何为合卺酒”他问。 楚舜犹疑的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眼杯子,“成亲洞房花烛夜,不应当都是要喝酒的吗” “这般喝” “书上便是如此说的。” “我今日教教你,要如何喝。” 他重新倒了一杯酒,放在楚舜手里,拉过他的手,与他手臂相交,楚舜向来聪慧,见如此,方才自己是闹了个笑话,他不想在凌聿庚面前露怯,不想这一下便将他的底揭了个干净,楚舜脸上烧得慌,仰头将杯中酒喝了。 凌聿庚又满上了两杯。 “知晓为何洞房花烛夜要喝合卺酒吗” “为何” “喝了这合卺酒,从此你我便是合为一体。”他将酒递给楚舜。 楚舜垂眸看着酒杯,未曾用手去接,而是直接弯下了腰,就着凌聿庚的手喝了那杯酒,又直起身凑上前贴上了凌聿庚的唇。 凌聿庚扣住了他后脑勺,指尖触碰到他束发带,伸手一抽,红色的束发带挂在他手中,楚舜一头墨发尽数落下。 两人相拥的影子落在墙壁上,桌上一个杯子倒着,剩余的清透酒液顺着杯沿流淌下来。 红色薄纱床帘落下,被风吹起,又落下。 楚舜的吻中带着决绝的意味,心口如有灼热的烈火在熊熊燃烧,他似在燃尽自己最后的火花,想要去温暖凌聿庚的那颗心。 今夜过后,他再无能束缚住凌聿庚的东西。 湿润的吻参杂着灼热的气息,交缠的舌尖带着淡淡的酒味儿,津液交织在了一起,凌聿庚轻咬着楚舜下唇,温热的空间,柔软湿濡的舌尖,红色的烛火为这房中增添了分暧昧色彩,凌聿庚在楚舜唇上再次增添了一抹艳色。 “师尊” “我在。” 凌聿庚额角布上了细密的汗水,他低头吻着楚舜耳垂。 “告诉我你的名字”楚舜搂着凌聿庚的脖子,“真正的名字” 凌聿庚顿了一下,指尖穿过楚舜的指缝,扣住了他的手,“我没有名字。” 他食指在楚舜掌心划了几下,“零六七,这是我的称号。” 楚舜喘着气,朦胧的视线望向他,凌聿庚唇落下他眼尾,楚舜的睫毛便颤了两下,在他的认知中,这种称号,一般都是什么组织大批量培养出来的人,亦或者,排行。 压制邪气的黑色莲花刺青因邪气太重,变成了暗红色,灼热烫人,似要将那一块皮肤燃烧成灰烬,侵袭着他的神智。 他偏头,薄纱床帘飘荡,桌上烛火摇曳。 凌聿庚看见楚舜面上瓷白的皮肤上攀上红藤,浮着一层薄汗,凤眸眼尾沁出了一滴清透的水,不知是汗还是泪,又被另一只手拭去,将他脸转了回来。 “看着我。” 神魂交融间,凌聿庚把自身多出来的数据运转到了楚舜那儿,填补上了他的空缺,他将他的魂,还给了他。 那一刻,楚舜狠狠咬在了他耳垂,在他身上留下自己的印记。 他若是神,楚舜也只想他做他一人的神。 烛火燃烧了大半。 凌聿庚坐在床边,看着背对着他,眼角还带着泪痕的楚舜,闭着眼似睡的不安稳,手中还握着他曾给他的那锦囊。 如他想的那般,魂还了回去,但楚舜已被心魔侵蚀到了灵根。 主系统。他指尖抚了抚楚舜的眼尾。 主系统是否确认修补主角灵根 他道确认。 少倾,凌聿庚感觉到五脏六腑传来的痛,他站起了身,袖子被人压住了,楚舜睁开了眼睛,浑浑噩噩的感觉散去,他看着凌聿庚的背影,前所未有的清醒,抬手一下拉住了他。 不想凌聿庚直接往前倒了去,碰掉了桌上的酒杯。 “师尊”楚舜一动,腰间酸软的差点也摔了下去,他咬了咬牙,下了床。 凌聿庚捂着嘴,只觉自己浑身上下都是bug了,楚舜会不会以为他不行。 血从苍白的指缝中流出,一滴血滴在的地上,比凌聿庚身上红色的亵衣还要红。 楚舜看到凌聿庚手里的血,心神一震,僵硬的站在一旁,一动也不动,凌聿庚擦拭了一下唇角的血。 “我没事。” “你和它做什么交易了”楚舜嗓音艰涩。 凌聿庚哇哇往外吐着血,手捂都捂不住,活像得了什么绝症,楚舜陷入了刚成婚就要丧夫的恐惧中,他身体似能动了,蹲下身,用袖子给凌聿庚擦着唇边的血,眼泪一下往外涌出,似打开了阀门一样,止都止不住,他给凌聿庚输入灵力,却发现他好像更难受了,忙停了下来,手忙脚乱的。 凌聿庚往下倒去,楚舜抱住了他,擦着他嘴上的血。 “师尊,师尊” 为什么想要的总是得不到,自己的总是守不住,每回每回,都是这样。 他的泪水砸在了凌聿庚脸上,压抑的哭腔道“我不要了,我什么都不要了,师尊” 血越擦越多,从下颚到了颈间,“对不起,师尊,我把你弄脏了,对不起,我给你换件衣裳” 他嘴里喋喋不休,凌聿庚抬起手,捂住了他的眼睛,宽厚的掌心不留余地的遮住了这画面,楚舜一下安静了下来,只是哽咽着,眼泪还在往下掉。 凌聿庚咳了两声,才说得出话来,“别看。” 恐惧充斥着楚舜的心脏,让他心脏紧缩了起来。 什么都留不住,他最终还是什么也没留住。 为何便是因为他的“特殊”,所以天道要如此对他吗 黑化值节节攀升,上升到了百分之九十八,楚舜紧紧抱着怀中的凌聿庚,贴着他温热的脸。 “我在这儿。”凌聿庚道,“不走。” “不要了,我不要了”楚舜喃喃道。 留下他的代价,让他爱他的代价,是让他消失在这个世间,楚舜宁愿不要。 “等我,我会回来”他的积分给楚舜修复了灵根,不够了,凌聿庚卡bug卡得太严重,说完,手垂落了下来。 主角黑化值上升至百分之九十九。 主角黑化值清零。 楚舜嘴唇颤动了两下,又茫然的眨了眨眼,垂眸看着凌聿庚,心底似一下空了。 “好,我等你。” 他抱着凌聿庚,坐在冰冷的地上,身上袭来刺骨的寒意,凌聿庚给了他承诺,他会回来的,他不会丢下他的,他说过的话,总是会实现的。 楚舜擦拭了一下他唇上的血,忽而一顿。 这具身体,还有呼吸。 “编号xx6898号位面世界任务完成,资料已存档,正在整理中” “067,欢迎回来。”主系统道。 凌聿庚“任务完成了” “是的。”主系统说,“恭喜你。” “那是不是积分够我留在那个世界了”他数据波动起伏得大了些。 成人部门的系统数据在这一天,一名优秀系统员工的档案被抹去,存入了数据库中,而后,只留下了一个传说。 在后来的后来,系统内部谈论起067,众系统连接上影视厅中,一起观摩着那xx6898世界被剪辑过的数据学习。 “他就是067” “已经没有067啦听说因为有bug被系统总部拖去销毁啦” “真的吗我的天呐好可怕” “别胡说当初我还和他一起共事过,他可是号称系统界的红娘,我们的楷模据说每一个他带过的系统和主角,幸福指数都直线上升。” “我们这一届也有一个丘比特爱神系统,它选中的人类都在一起了,命中率很高的。” “那能有067前辈厉害吗” 凌聿庚因身体能量不够被强行排出了体内,再回去时,就已经是三个月后了,刚进入身体,身体还有些僵硬得反应不过来,他感觉到有人拿着他的手擦拭了一下,接着耳边模模糊糊的听到有人在说话,慢慢的,才清晰了起来。 “师尊最是爱干净,弟子回来晚了两日,还望师尊恕罪。”楚舜拧干帕子上的水,“我想着,多走走,就能替师尊讲故事了,免得师尊翻来覆去,讲的都是那换汤不换药的故事” 他低笑了声。 这话凌聿庚醒着时,他从来没敢说。 “其实,故事无聊透了,师尊真的不适合讲故事。”他又补充道,“但我喜欢听师尊说。” “什么时候醒来,再讲故事给我听呢。” “师尊” “我好想你。” 凌聿庚奋力的一动,也只动了一下指尖,楚舜没看到,他转身拿了话本过来,坐在床边,念起了故事,说完,他拿着凌聿庚的手,在脸颊上蹭了蹭,上了床。 但不是睡觉。 凌聿庚听着耳边楚舜一阵阵低语的“师尊”,半边都发着烫,随着楚舜一声低吟,只剩下了他的喘息声。 窸窸窣窣的声响持续了一阵,楚舜才又吹灭蜡烛躺回了床上。 夜半。 凌聿庚睁开了眼睛,身体感知逐渐回归,他侧头,见楚舜靠在他肩膀上睡得香甜,凌聿庚抬手戳了戳他的脸蛋,楚舜霎时间睁开了眼,眼底还有些晃神。 “师尊”他见凌聿庚醒了,也没什么变化,脸颊猫儿似的蹭了蹭他肩头,“陪我说说话吧。” “好。”凌聿庚出声嗓子沙哑,他动作轻柔的摩挲着他的脸颊,“让你久等了。” “不久,我也只等了三”他话音戛然而止,抬眸屏住呼吸看向凌聿庚。 “我回来了。”凌聿庚道。 楚舜“师尊” “嗯,我在。” “师尊,真的是你吗师尊” “是我,我回来了。” 楚舜呼吸一下急促了起来,凌聿庚侧过身环抱住了他,捂着他后颈,轻轻拍了拍他的背,楚舜喉间发出一道压抑的哭腔,“你让我等了好久。” “抱歉。” “我以为,我以为” “我在这儿。” 楚舜许是觉得带着哭腔太丢人,没有再开口说话,埋头在他颈间,凌聿庚感觉肩头衣服湿润,“你我成了亲,我不会悔婚的。” 楚舜还是没说话。 “先前我回合欢宗,找朝允你江师兄,要了同心蛊。”凌聿庚道,“那日没来得及与你说,若你愿,你我结契为道侣,便也不用那同心蛊了。” “愿,我愿。”楚舜闷声道。 凌聿庚嗓音低沉带了温度“不哭了。” 楚舜的唇在凌聿庚脸上胡乱蹭着,堵住了他的唇,又分开。 对视片刻,凌聿庚唇落在楚舜脸颊,滑到耳畔,如毛毛细雨的吻落在他唇上,“你今日,可曾做了什么事儿” 楚舜一顿。 “你讲的故事好听。”凌聿庚道,“为师很喜欢。” 楚舜面上噌的一下红了。 漫漫长夜无眠。 凌聿庚作为合欢宗宗主,失踪三月,合欢宗上下几次三番来寻楚舜,都被他拒之门外,而三个月后,宗主回来了,还带回了魔族一方霸主。 两个月前,楚舜一战成名,如今已然不是当初那小小合欢宗弟子了,合欢宗上下本紧张的看着那魔主坐着喝茶,随后,一个消息直将他们砸懵了。 凌聿庚要和楚舜结为道侣,凌聿庚道为了不影响合欢宗,他可以卸去宗主一职,将来合欢宗有难,他也会支援。 而长老们对此事并不介意,底下弟子便更没话了。 于是,合欢宗和魔族联姻了。 二人在合欢宗结契,当日,宗门上下前来观礼,魔修也在其中,来的魔修不多,来得多了,便不像是观礼而像是来闹事的了。 “恭喜宗主,恭喜小师弟。”边渺献上贺礼。 而后是褚洄,褚洄送的是他打造的法器,江朝允跟在身后,颇有师兄风范拍了拍楚舜的肩膀,“恭喜小师弟。” 楚舜侧头瞥了眼他放在自己肩头的手。 江朝允收回收转头躲在了褚洄身后,“二师兄,他吓唬我” 在万众瞩目之下,凌聿庚与楚舜宣下誓,取心头血放入对方精神识海,在那一刻,他们之间仿佛有了一种奇妙的关联,隐隐的能感知到彼此的存在。 “往后,不会再叫你等了。”凌聿庚隔绝了旁人,道,“你想学的双修秘法,今夜便再探讨一二。” 楚舜面上没了煞气,但身上多了坚韧,他扬起唇角,“那弟子便拭目以待了。” 往下走时,楚舜习惯性的拉住他袖子,那袖子又从他手中抽走,下一刻,他的整只手被包裹住了。 楚舜低着头,看着两人交叠在袖子下的手,心中前所未有的安宁,他跟上了男人的脚步。 合欢宗宗主与魔族魔主联姻三月以后的某一天,双双失联。 夜色笼罩,月亮倒映在湖面,一艘漂泊在湖面的小舟,凌聿庚坐在船上,腿上枕着一人的脑袋,他摸着这人的脑袋,“想去哪儿” “都听师尊的。”楚舜道。 这艘载着两人的小舟随波飘荡,凌聿庚随手扯下一片叶子,指腹捋平翠绿的叶片,抵在唇边,吹响了一曲。 枕在凌聿庚腿上的楚舜沉沉睡去,许久没有睡得这般好过了。 四年,那是一千多个日日夜夜,爱意悄声无息,已深入骨髓,病入膏肓,往后他们会有更多的时间。 湖中一轮圆月,船只边缘荡起层层涟漪。 楚舜再也不是一无所有的楚舜了。 凌聿庚也再也不是没有感情的系统了。 彼此存在的地方,便是他们的归属。,, 第238章 简绥篇番外 h大,今天天气很好,阳光明媚,光线充足,早晨的空气很凉爽,大四生迎来了毕业典礼。 艳阳高照,大操场上穿着学士服的学生来来往往,太阳不算太晒,球场边上的阶梯,简绥曲腿坐在观众席,手里拿着手机接着电话,那头是他妈张女士。 “到了我去校门口接你们吧。” 简母在那头道“不用,我们进来了,你告诉我在哪就行。” “西门操场那边” 脸上一凉,一罐冒着水汽的冰可乐贴在了他脸上,他抬手拿过,路闻飞在他旁边坐下,简绥单手打开了易拉罐,和电话那头说了几句,挂断了电话。 路闻飞“伯母来了” 简绥“嗯,待会就到了张向晓他们呢” “那边,研究相机呢。”路闻飞说。 简绥视线落在了路闻飞白衬衫的领口上,“你领带呢” 路闻飞这才想起这回事,摸了下兜,把领带抽了出来,“出来的急,没系。”记住网址m.xswang.la 他把领带搭在白衬衫下,白衬衫衬得他那张脸愈发清冷,上扬的丹凤眼眼尾一点泪痣艳丽,骨节分明的手和那领带较着劲儿。 简绥“我帮你弄吧。” “好。”路闻飞松开了手。 简绥站起来,把手机塞进了兜里,可乐先放在了一边,给路闻飞系领带,为方便简绥系领带,路闻飞微微抬起一点下巴,喉结滚了滚,“我头发是不是有点乱了” 简绥看了眼,“没呢,挺好的。” 路闻飞深吸一口气,简绥笑了,道“还紧张呢” “有点。” “又不是第一次见了。” 简绥灵活的帮他把领带系上,往上收紧,衬衫平整的领口禁锢住了路闻飞的颈间,简绥松开了领带,手顺道刮蹭了一下路闻飞扬起的下颚,调戏似的,“好了。” 路闻飞“” 下颚上传来一阵的痒意,微凉的触感挥之不去,他抬手摸了一下下颚。 的确不是第一次见了,算起来,见的次数不少了,每年最少过年都会见上一回,简绥的父母都是温柔而又和善的人,他很喜欢简绥家里的氛围。 张向晓特意带了一个相机来,正宝贝着,让路闻飞过来看看简绥电话打完没,先一块过去拍个照,哪知路闻飞过来了半天没回去,刚想叫两人过去,就看到简绥在给路闻飞系领带。 简绥和路闻飞走过去时,张向晓看着他俩,一边摇头一边啧啧对边上吃着冰棍的刘漾然道“世风日下,竟然干出这种事。” 简绥乐了,“我们怎么你了” 张向晓道让路闻飞去叫简绥,结果两人磨磨蹭蹭腻歪半天,简直没眼看。 这说法是夸张了。 简绥口吻散漫,尾音习惯性的拉长道“怎么着,脏着你眼睛了” “交不到女朋友酸的。”刘漾然道,“男人的嫉妒心。” 张向晓一只手拿着相机,另一只手锁住了刘漾然脖子“我靠,漾然你叛变啊” 简绥看热闹不嫌事大,满眼写着“打起来打起来”。路闻飞拉回正题“不是拍照吗” 操场上拍照的人多,他们先拍了几张照片。 张向晓往操场叫了几个人名,都是平时几个玩的不错的朋友,几人一块拍了几张照片,他们去别的地儿拍照,406宿舍四人找了一棵树躲会太阳,张向晓看着照片,简绥和路闻飞说着话。 “怎么一直看手机”简绥问路闻飞。 路闻飞“没。” “嗯,没有,也就看了十来次吧。”简绥道。 路闻飞“” 路闻飞“看时间,怕错过消息。” “等谁消息呢”简绥问。 旁边张向晓充当摄影师准备录像。 “介绍一下我的位室友,漾然,来,看一下镜头。” 刘漾然推了下眼镜,拧开矿泉水喝了口,抬手摆了一下打招呼。 旁边张向晓又把镜头转向一旁说着话的两人,“介绍一下,这位非常帅的大帅比,是咱系里系草,简绥,也是我的室友。” 简绥听到声音,给面子的看了一下镜头,“我谢谢你啊。” “不客气。”张向晓把镜头转向一旁,“还有这位也帅的一批的,叫路闻飞” 张向晓话没说完,路闻飞肩膀上多了一条手臂,勾着他的脖子往旁边一拉,简绥一张笑得灿烂的脸跟路闻飞那张清俊的脸凑在了一块。 “我男朋友。”他介绍道。 张向晓“” “嗯。”路闻飞掀了掀眼帘,接话,“他男朋友。” 张向晓“” 妈的,狗男男,无时无刻散发着恋爱的酸臭味。 406宿舍唯一脱单的两人,还是内部消化的,张向晓的镜头怼着他们拍了会儿,打趣道“以后你俩结婚,这段可得剪进去。” 他这话一落,简绥和路闻飞对视了一眼,简绥挑了下眉梢,路闻飞喉结滚了一下,别开了脸,黑色碎发下的耳朵泛上了绯红。 倒不全是因为张向晓的话,更多的是被简绥那肆无忌惮的眼神看得有些燥。 就在这时,一声“绥绥”传了过来,四人一同转头看了过去,简母穿着一条温婉的裙子,面带笑容,身旁是西装革履的简父,一人手里捧着一束向日葵。 “爸,妈。” “伯父伯母好。” 张向晓和刘漾然也一同道了声“阿姨叔叔”。 四人一下肉眼可见的收敛了些。 两束向日葵,一束到了简绥手中,一束给了路闻飞,这是路闻飞人生中第一次在这种场合收到来自长辈的花,他抱着花,和简绥站在简父简母之间,对面张向晓热情的拿着相机给他们拍照,然后又找了个同学,让对方帮他们宿舍几人一起合照。 简父和简绥父子俩聊了会儿,简母和简绥一个同学的母亲聊着,见他们在这儿,一群小孩也不自在,道去学校逛逛,“不用管我们,我和你爸去拍拍照,你们玩吧。” 一个转头的功夫,简绥就没在操场上见着路闻飞的身影了。 “刚不是还在”张向晓往操场单杠那边看了眼,那边早没人了。 “走了。”刘漾然指了指一个方向,道,“接了个电话,往那边去了。” 简绥想起他先前一直看手机,别不是出了什么事,他往路闻飞离开的方向张望了两眼。 “简绥。”旁边个女生结伴走了过来,其中一个女生走上前,羞涩的笑了笑,回头看了眼身后两个同伴。 这是简绥班上的一个女生。 她问“能不能一起拍个照留念一下啊” 简绥还没说话。 操场上一小批的同学突然一个个往一边看了过去,情绪高昂,脑袋跟猫看到逗猫棒似的,不约而同的朝简绥的方向看了过来,一脸兴奋八卦。 简绥和张向晓站的位置一下成了视线汇聚的中心,他不由自主的愣了一下。 “我靠。”身旁张向晓低呼一声,手肘怼了简绥几下。 简绥偏头“怎么了” 张向晓“看那边。” 人来人往的操场上,穿着白衬衫的路闻飞手里拿着一捧玫瑰往这边走了过来,他本就长得好看,身姿挺拔,步伐从容不迫,很是惹眼,不少人的视线都落在了他身上。 “我操,要不要这么高调啊”张向晓压着嗓门感叹。 简绥唇边往上轻扬“男朋友年纪轻,沉不住气,多包容一下。” 张向晓“” 对旁人来说高调,对简绥来说刚刚好。 “简哥。”路闻飞走到了他面前,把花递给他,“毕业快乐。” 刚还问简绥能不能拍个照的女生这会儿不由自主的后退了一步,衬得路闻飞这跟宣示主权似的,路闻飞这会儿才留意到一旁还站着个女生,他往旁边看了眼。 女生和他淡淡的凤眼对视上,磕磕巴巴举起手机道“要、要我帮你们拍个照吗” 张向晓在旁边傻乐,路闻飞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简绥问那女生还要不要合照。 “要不一起吧”女生提议。 最终便是简绥和路闻飞一起跟那女生拍了个照,女生道把图修一下再发给简绥,拿着手机心满意足的和朋友走了。 简绥手里捧着两束花,“花哪来的” 路闻飞“提前订的。” 之前一直看手机,就是怕错过这个消息。 “我还以为”简绥压着声音凑到他耳边道,“你要求婚呢。” 灼热发烫的呼吸都喷洒在了路闻飞的耳朵上。 路闻飞“那失望了” “没。”简绥说,“惊喜,非常非常惊喜。” 路闻飞垂下的睫毛颤动了两下,“伯父伯母呢” “去礼堂那边了。” 人太多,路闻飞不太喜欢被围观,他轻咳一声,低声问简绥“我刚过来,没有同手同脚吧” 简绥愣了一下,忍不住笑了起来,“没,走路都带风完全没看出你紧张啊。” 路闻飞“装的。” 第一次在这种场面下送花,多多少少有点紧张,他道“我手里都是汗。” “是吗”简绥碰了一下他的手,指腹蹭了蹭他的掌心,感觉到了湿濡的触感。 路闻飞低声说“都看着呢。” “哦。”简绥把手收回去,过了会儿,“怎么你男朋友这么拿出不手” “没。”路闻飞说,“是我害羞。” “你俩差不多得了啊。”张向晓道,“有什么话,是我们听不得的。” 简绥“那可多了,要听吗” 张向晓不太想再受刺激。 大学四年,一朝毕业,又即将迈入新的开始,总想要在这里留下点什么,又或者带走点什么,拍照无疑是一个保存回忆的好办法。 四人转换阵地,从操场离开,去了图书馆拍照,刘漾然做了一个路线图,他们一一打卡,拍了大半天,照片都还没看,等着之后张向晓发给他们,中途碰着几个平日一起打篮球的男同学加入了阵营。 趁着人多,走在最后面的简绥浑水摸鱼,拽了一下路闻飞的手腕,路闻飞偏过头看了他一眼,简绥一只手拿着两束花,一只手拽着路闻飞清瘦的手腕,和他脱离了队伍。 路闻飞“去哪” “私奔。”简绥回过头,风吹起他额角黑色碎发,唇边含笑,眼眸中似坠落下星光点点,“一起吗” 这一眼撞进了路闻飞的心脏,心口传来悸动,他指尖动了动。 楼梯上脚步声交错的响起,粗重不一的喘息声,或轻或重,简绥一路握着路闻飞的手腕,花香往鼻间弥漫,直到到了天台,他放开路闻飞的手,推开了门。 清风拂面,带走夏日的燥热。 跑的太急,路闻飞撑着腿缓了缓,直起身,清冷的脸上漫上了红晕,唇色也殷红了些,背靠着墙壁,“怎么来这儿” “张向晓那亢奋的劲儿,还得拍好一段去了。”简绥说,“来这歇会儿。” 他走到了护栏边上,手肘搭在上面,往下看向生活了四年的校园,离别前喧闹无端散发着伤感的气息,他仰着头,阳光刺眼,他眸子眯了眯。 阴影落在了他脸上,他睁开眼,一只手悬在他头顶。 他抬起手,抓住了那只手,“过阵子又是小宝生日了吧。” “嗯,你别给他太贵的东西。” “知道,我有分寸。”简绥吹着风,兜里手机震动了几下,他拿出来看了眼,张向晓在宿舍群里疯狂他和路闻飞,问他俩跑哪去了,简绥笑了声。 路闻飞脑袋靠过来看了眼消息,“这会儿才发现呢。” “反射弧有点长。”简绥笑道,又问他,“饿了没” 路闻飞“还好。” 简绥从口袋里摸了一下,拿出一颗奶糖,路闻飞低血糖,所以他习惯在身上带点甜的,他把奶糖递给了路闻飞,路闻飞手里还拿着一捧向日葵,一只手接过,拆开含在了嘴里,耐得住性子不嚼。 他后腰抵在护栏上,侧头看向简绥,气息还有些不太平稳,发梢被风吹得凌乱。 他现在拥有的太多了,深陷泥潭时,未曾想过还有走出来的一天,遇见简绥的那天,是他好运的开始。 简绥垂着眼帘看着下边,像是在出神的想什么事。 路闻飞“在想什么” 简绥“想知道” 不待路闻飞回答,他把手中的花束塞到路闻飞怀里。 “帮我拿一下。” 路闻飞怀里一下抱满了花。 “还有这个,也帮我拿一下。”简绥碰了一下他的手背。 路闻飞条件反射的张开手,“什么” 带着凉意的触感落在了掌心,他指尖蜷缩了一下,握了一下。 手中一轻,花尽数被简绥抱了过去。 “保管在你这儿,行吗”简绥问。 路闻飞低头,看见了掌心里的银色戒指,他无端又想起了张向晓的话,掌心里的这枚戒指变得滚烫了起来。 “赚的第一笔钱买的,不贵。”但感觉意义是不一样的。 “我们认识四年了,四年,这儿结束了,咱们还会继续走下去。”简绥说,“今年过年,和我回家吗回我们的家。” 完全出乎意料的,毫无预兆,路闻飞剧烈跑动过后还没平息下去的心跳又快了上来,快的像是要从胸口跳出来了,一腔热血往上涌,开口嗓音带了些低哑,“回。” 这种“突然”,在日常里也经常会出现。 简绥做什么事,都是毫不掩饰的直白,漫不经心又细节到了骨子里,可靠得很有安全感。 “喜欢吗这个毕业礼物。”简绥问。 路闻飞“嗯,喜欢” “是对戒。”简绥说,“另一个在我这儿。” “喜欢。” “知道了,你喜欢。” “我是说喜欢你。” 他伸手扯住了简绥的领带,一把把他拉向了自己,侧头贴在了他唇上,花束在两人胸口挤压,发出窸窣的声响,天台的风吹过,带起一阵芬芳。 在他往后退去时,一只手抬手扣住了他后脑勺,五指插入他发丝,加深了这个吻,侵入他唇齿之间,简绥尝到了些许奶糖的甜味。 半晌,他往后退了些许。 “路闻飞。” “毕业快乐。” “还有”他在后面再加了一句,“我爱你。” 阳光自窗户缝隙穿透进来,卧室一阵阵刺耳的铃声响起,床上男人侧躺着,被子盖到腰间,一张大床彰显得他一人孤零零的。 入冬的天气有些冷,室内开着空调,窗户上蒙上了一层白雾。 房内睡熟中的男人被铃声吵到,伸手去摸床头的手机,不小心碰倒了桌上的相框,“啪”的一声脆响,简绥睁开了眼睛,从床上坐起来醒了会儿神,才摸到手机看了眼时间。 他伸手把床头的相框扶起来。 照片上的他手勾着路闻飞的脖子,对着镜头笑的灿烂,路闻飞似没回过神,偏头看过来的神色看起来平淡,细看还有点懵,耳垂都是红的,眼尾泪痣漂亮。 简绥垂眸看了会照片,昨晚梦到了毕业那会儿的事,好像是很遥远的事了,又好像是才刚发生过事,让他看着照片上的路闻飞有些晃神。 他回想了一下,那个时候路闻飞的耳朵为什么会这么红。 桌上放着一枚戒指,他拿起戴进了无名指内。 相较照片上的那个时候,简绥的轮廓已经成熟了很多。 已经毕业年了。 年,足以改变很多事。 两人交往七年,到了所谓的七年之痒。 桌上放着一本日历,今天的日期被圈了起来,今天是周末,下午六点左右,他有个同学聚会,昨天睡得晚,今天醒来已经是临近中午了。 傍晚,简绥开车到了约定的地方。 包厢内气氛高涨,七八个人坐着聊天,有说有笑,简绥跟着服务员到了地方,推门进去时,就有人抬手和他打了个招呼,其他几人转过头。 张向晓“来了啊。” “嗯。”简绥在一旁坐下,身上穿着件黑色大衣。 “路闻飞呢”有人问了一嘴。 简绥“他” 刚出了个声,话被一道声音截了过去。 “怎么一见着他就问路闻飞。”张向晓打岔道。 “那还不是上学那会儿他俩焦不离孟孟不离焦的,有简绥的地儿就有路闻飞,看见路闻飞就必然能看见简绥,这都成定律了,习惯了。” 这话让几人笑了起来,年时间,这些人中有人都结婚生子了,那一打岔让他们聊到了别的话题。 张向晓坐在简绥旁边,冲他挤了挤眼,凑到了他旁边,“最近你和路闻飞都没怎么见了吧” 简绥道“干嘛呢,我是有家室的人,别瞎抛媚眼。” 张向晓“” 他笑着低骂了一句“都说男人越老越有味儿,你还真是味儿十足啊。” 这句话说的十分内涵。 简绥“别惦记我。” 他话音刚落,包厢的门就被推开了,服务员推开门,简绥掀了掀眼帘,一道气场的身影走了进来。 清俊男人身上西装革履,外面披着一件黑色大衣,凤眸比之从前更加凌厉了不少,他走进来,众人的视线就都往门口看了过去。 路闻飞和简绥视线对上,脚步顿了一下,又若无其事的往他们这边走了过来,径直在简绥身边坐下。 “抱歉,路上堵车,来晚了。”他道。 简绥闻到了他身上淡淡的香水味,他余光睨向一旁,看见了路闻飞的衣摆。 “你们俩这是约好的呢” 路闻飞“什么” “衣服都特意穿一样的。” 周围几人跟着起哄,拉长尾音“喔”了声。 路闻飞看了眼简绥的外套,浅淡的笑了笑没说话。 待旁人注意力都挪开了,路闻飞瞥了简绥几眼,简绥在转着手上戒指,偶尔搭一两句话,路闻飞坐在他旁边,身上还带着从外面来的冷气,简绥拿着水壶倒了杯水,把倒了热水的水杯放在了路闻飞手边。 路闻飞伸手在桌子底下碰了一下他的手背,大拇指在他手背上抚摸了一下,不经意的透着亲昵,“简哥。” 简绥握着那凉飕飕的手暖了暖,“回来怎么不和我说” 路闻飞“提前回来了。” 简绥这一阵是没怎么见着路闻飞真人了路闻飞因为工作上的事去了趟z城,本来说好去四五天,结果一去去了快半月。 简绥拿腔拿调慢吞吞道“要不是这次聚会,我还见不着你呢,算了,总归是心里没我。” 路闻飞“没,心里有你呢。” 简绥“张向晓知道你今天会来吧” 张向晓听到自己的名字,转过头来道“什么” 简绥“说你今天穿的帅。” 张向晓看向路闻飞。 路闻飞“嗯,很帅。” 张向晓“那是,最近倒腾了一下。” 人都来的差不多了,包厢里开始点菜,他们吃的是火锅,冬天吃火锅暖身体,火锅热气腾腾往上冒着气,今天聚餐都是大男人,白酒啤酒齐上,吃到后面外套都脱了,到了聚会散时,包厢内的人陆陆续续离开,和他们道别。 张向晓喝得醉醺醺的,和他合租的一个朋友在附近,待会来接他,简绥和路闻飞就多待了会儿。 张向晓坐在对面盯着他们俩,简绥“啧”了声,“有话直说。” 张向晓对着他们吐槽了起来,说着说着,就说到毕业典礼那天。 那天大家都在拍照,就他们俩走丢了,回来还特么一人手里戴着一个戒指,速度效率都非常高,还特别的,明目张胆。 简绥“这事你都说了年了,还不腻呢” 路闻飞一直在旁边没出声。 “不舒服”他问。 “嗯”路闻飞意识到在问他,说,“有点闷。” 包厢里是有点闷,不太透气。 张向晓絮絮叨叨,有一句没一句的说着,一会儿说他们俩是他看着走过来的,一会儿又说自己大学暗恋过哪个姑娘,自曝都快攒了一卡车,念叨得简绥脑袋疼之前,他那位合租室友终于把人给接走了。 出了火锅店,冷风一吹让人霎时间精神了起来,简绥和路闻飞看着车子启动远去,往路上另一头走去,路闻飞身影一晃,眼看就要撞到一旁的垃圾桶上,简绥眼疾手快拉了一把。 “往哪走呢”简绥问。 “嗯”路闻飞偏过头,脸上在包厢里闷的有些红了,眼尾潮湿,眼下泪痣惹人怜爱,乍一看和平时没什么差别,细看就发现他眼底朦朦胧胧已经有点不太清醒了,“我头有点晕。” 简绥“你这是喝多了呢” 冬日的夜里寒冷,路灯的光线落在两人身上,地上的影子拉长,路上车辆稀少。 “头晕。”路闻飞说。 简绥摸了摸他额头,觉着应该是没发烧,“先回去睡一觉吧。” 路闻飞“嗯”了声,两人并肩走着,路闻飞说起h的邀请回母校的事,就在下周,刚听说学校门口以前经常去吃的一家黄焖鸡米饭的店关了,变成了麻辣烫。 “以后吃不着了。”他道。 简绥“以前也没听说过你爱吃这个。” “你爱吃。”路闻飞说。 简绥愣了一下,想起他是带路闻飞去那家黄焖鸡米饭的店吃过几回,没想到路闻飞还记着,他看着路闻飞走着走着就要走进一旁草丛里去了,伸手拽了他一下。 “还能走吗” 听到他的问话,路闻飞停下脚步。 “走不了了。” “你这是趁我不注意喝了多少,一阵不见又瘦了啊。”简绥指尖抚摸了一下他的脸,轻轻划过他的脸颊,路闻飞的脸被风吹得有些凉,先前在手机视频里看着就感觉他瘦了。 碰到他眼下泪痣时,路闻飞凤眸有些敏感的眨了一下,额角碎发被风吹拂,他瞳孔中留下不远处路灯一点光亮,就这么看着简绥,忽而把手从大衣口袋里拿出来,抬手道“简哥,抱。” 他唇边含着淡淡的笑,这话跟撒娇似的。 简绥吐出一口气,在路灯下带着白雾。 树叶被风吹得簌簌作响,路灯旁边,简绥伸手握住了路闻飞清瘦的手腕,两人都唇贴在了一起,彼此感知到对方的呼吸,轻轻的扫过,唇贴了几秒就分开了,简绥拥他入怀中,路闻飞下巴落在了简绥肩头,偏头深吸了一口气。 是熟悉的气息。 夜深,卧室空调运转着。 “看什么呢”简绥洗了澡从浴室里出来,拿着毛巾擦着头发,就见路闻飞坐在书桌前看着电脑。 路闻飞“整理一下文件。” 他回来洗了个澡,这会儿清醒多了。 简绥吹了头发回来,路闻飞还坐在书桌前。 “你今晚,是打算让我一个人独守空房”他掀开被子上了床,“嗯,没关系,你忙吧,我习惯就好了,反正你丢下我也十天半个月了,工作重要。” 这话说的委曲求全。 路闻飞“” 他关了电脑,起了身,一下扑在了床上,简绥被他压着,闷哼了声,反过来把他裹在了被子下,两人一番闹腾,简绥感觉到耳垂被轻柔湿濡的触感扫过,他猛然一顿,僵了一下,喘了口气,“你学坏了啊。” 路闻飞“跟你学的。” 简绥手肘支起身体,垂眸看着身下黑发凌乱的路闻飞,路闻飞也这么看着他,喉结滚动,干涩又有点燥意,两人十天半个月没见,还都是正值气血方刚的年纪,这么闹容易起火。 房内静默片刻,唯有此起彼伏的呼吸声在回响,喘息声中还有些发颤。 现在已经起火了。 简绥俯身下去,吻住了他的唇,路闻飞的手勾住了他的脖子,指尖插入他刚吹得半干的黑发里,若即若离的吻逐渐加深,唇齿间发出暧昧的水渍声,周身空气都似变得缠绵旖旎。 两人都唇分离些许,灼热的气息喷洒在唇上,身上是一样的洗发水和沐浴露的味道,融合在一起,不分你我,路闻飞总觉着简绥身上的味道要好闻些。 “我昨天做了一个梦。”他指尖勾着简绥的发梢,说,“梦里我没在大学碰着你,然后突然就很想见你。” 难怪今晚喝了酒之后怪粘人的。 简绥“那你现在看看,我就在你面前呢。” 他抬手顺着路闻飞的手腕握住了他的手,戴着戒指的两只手扣在了一起,十指相扣陷进了柔软的被褥中。 “简绥” “嗯,在呢。” 天花板上的光线在路闻飞眼中开始变得模糊了起来。 年,很多都变了,小宝长大了,h大校门口的黄焖鸡米饭没了,但两人的步调始终如一的在时间里前行。 不是他们一直保持着一样的速度,人总会有状态差的时候,但谁走的慢了,另一个总会停下脚步等待,拉上一把。 爱情没有保鲜期,只是在见到他的那一刻,就缴械投降了。,, 第239章 纪闻宸篇番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