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馥莹祁渊》 第652章 最近四十三岁的沈胤祥在备孕四胎,希望努力一把生个带把的老来子,以免三个女儿都嫁了没人养老送终。 蒋馥莹想自己这样孝顺,为了她爹的四胎,她得进宫啊。但...一来一回挺远,错过船期怎么办... “皇后娘娘打算怎么和我合作?”蒋馥莹焦躁的抓抓头发,她被折磨的要命,“我自然是想保我满门,还有我女儿的。” “害怕的挠头,你碎头发挺多的,是不是害怕的掉头发?”郑澜以为沈大娘子被这件大秘密吓的抓头发,表情颇为得意,“别抓,越抓越掉啊。” 蒋馥莹看着郑澜,“你可以直接说吗,我不想和你聊天,咱俩没那么熟吧?” “是这样,其实很简单,皇上近日酗酒,胃出血的厉害,又不吃药打理身体。您和皇太后娘娘只需要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劝他安心养着身子,社稷的事交给他旭弟操心就是了,他一病秧子,说白了,能活...几年啊,而且他当皇上又有什么意思呢,又没人对他有期待。” 郑澜说着颇为无耻的笑笑,“他最听您的话了,只要您假意告诉他,您会陪在他身边,永远不离开,求他为了您家人放弃皇位,他那个情种是愿意的,他那样寂寞而孤单的人,你给他颗糖,他以为你对他掏心扒肺把命都给你呢。” “酗酒,胃出血?”蒋馥莹听见这几字,禁不住心内揪起,不只是喝醉,从正月二十二到今日都在酗酒吗,他明明说会照顾好自己的。 同时,她为赵婉难看的吃相而感到愤怒,所有的一切成果是祁渊努力得来的,赵婷受太上皇托付照顾祁渊,也照顾的不尽心,一直偏心苛责祁渊,竟如此卸磨杀驴,在祁渊铺好路后,她毫不犹豫的便要动手逼宫,她亦憎恨郑澜描述祁渊时的语气和神态,好似祁渊是什么碍眼的路障,又记起那日庆功宴那样热闹,祁渊一人独自守城的画面来了。 蒋馥莹久久的想着酗酒、胃出血几字,“皇太后此时在何处?” “皇太后已经在苦口婆心的劝皇上让贤,静养了啊。”郑澜说,“在御书房呢。一早就去了。” “皇上是什么反应?” “皇上起初看折子,后来不看了,坐在椅上,背对着皇太后,看着窗外,不知听进去没有,跟死了似的。”郑澜说,“所以,需要您出面啊。” 蒋馥莹想象着那个祁渊沉默不语画面,他那位坏蛋姨母又在欺负他了,他一再的忍耐,只是为了维系那单薄的亲情。 她想到祁渊不不语的听着赵婷逼他让贤,又记起曾经赵婷拉走祁渊手边的核桃酥,以及庆功宴上赵婷安排秦钟刺杀祁渊,她心疼的快要碎掉了,升起浓浓的保护欲,她受不了有人欺负祁渊,她气的猛的吸气。 她突然就把什么船期凉州给忘了。她不知道自己在气什么,她止不住的两手作抖,“他就一句话没说吗?” 郑澜说,“他说了一句。” 蒋馥莹问,“他说什么。” 郑澜道,他说:“今天正月二十九了吗,皇太后。” 蒋馥莹倏地眼睛红,半天没透过气来。 她决定,她要进宫,从御书房赶走那位喋喋不休欺负祁渊的不知足的坏女人。 “等我片刻,我交代下,跟你进宫。祝咱们合作愉快!”蒋馥莹冷笑道:“合作这事,你们找对人了,就交给我吧。” “放心吧,只要皇上肯让贤,皇太后娘娘不会亏待你,还有你们沈家呢。”郑澜说。 蒋馥莹信她个鬼,一旦让贤,祁渊、和沈家都将全部完蛋。 蒋馥莹这时心里有事,一下那种愧疚抛到九霄云外,她满脑子都是祁渊背对着赵婷,赵婷在劝他退位,他忍着不出声的那个窒息的画面,她回到船舱和祁慕之说,“我得进宫一趟。” 第653章 “出什么事了?” “赵婷用我爹的事,还有和我未婚生女儿的逼祁渊让出皇位。”蒋馥莹简单的说,“他不爱和亲人争执,我担心他,他心情一定极差。需要去看看。” 祁慕之立起身来,他记起皇兄将莹莹留给他给他医眼睛,不由对皇兄心生关切,“岂有此理,那女人未免太直接太愚蠢可恨了,这简直是明抢。兄长待她母子不薄,如何这般不知足,偏要往绝路上走!皇兄不出声,她真的以为她只手遮天了!” “皇太后在御书房,祁渊不出声光听赵婷说,我得去立刻过去,我真的,我不能想象那个场景,我想我应该是快死了!”蒋馥莹说着往出走,走的急,脚一下绊在门槛,踉跄出去,膝盖往门口石椅子碰一下,疼得她低手揉膝盖。 祁慕之紧张的跟了二步,脚碰到凳子,险些摔倒,“莹莹,你...去见皇兄...,路上注意安全,戌时...” “戌时开船,我知道的,你别一直提醒我。”蒋馥莹下意识语气不耐。 肃王倏地沉默,他说:“我是想说,戌时前回不来也不要太着急。注意安全。” “不好意思我语气不好。”蒋馥莹很有些过意不去,"小满和春茗还有奶娘都和你在这里的。我不会不回来的...我会给你医眼睛的...我已经在配新的解药了...放心吧。” 说完人已经下了船坞,坐上郑澜的马车。 祁慕之茫然的低下头,他意识到,莹莹或许不会和他去凉州了,皇兄康健她倒还冷静些,皇兄稍微受些委屈,她根本坐不住,他抱着小满,对随侍吩咐道:“你们将爵爷的箱笼细软,收拾一下,她回来,就不用现收拾了。” 子元一怔,“二爷,您的眼睛怎么办...” “习惯就好了。收拾吧。她回来,你们帮着她往船底下搬。”祁慕之说,“我熟悉一下这船舱吧,来回走走,她回来,你们都说我眼睛突然好了。不用大夫了。叫她走就是了。” 祁慕之说着,将小满递给春茗,他自己来回熟悉船舱,到处去摸东西,记住位置,反复练习。 *** 上京,皇宫,御书房。 祁渊窝在龙椅上坐在那里,龙椅不算新,监国时常坐。 如今穿着龙袍坐,又是一种心境。小时候被骂野种的他,当皇上了。可是当了皇上,姨母也并不高看他。 他将腿伸开,搭在前面的矮凳上,懒洋洋的坐在那里,看着窗外的风景,每天夜里把自己买醉,白日忙朝政,连续七天了,今天却白日里也希望将自己灌醉了。 祁渊看着手中那个木头人,是正月二十四那日,和母亲、舅父会晤时,母亲送他的礼物,可他幼时怕母亲批评他贪玩,是没有告诉母亲这个木头人的事情的,母亲不知道木头人长什么模样。 是莹莹告诉母亲的吧,那日他四下里在茶楼去找,都没有找到莹莹的身影,她说见了会舍不得,所以她没有去。所以她不见就会舍得。可他见不见面,都会不舍。 今日是正月二十九。 蒋馥莹离京的日子。 燕青也递了请调涵,申请调去赣南镇守。 两位重要人士在同一天离他远去。 赵婷自清早来御书房劝他退位让贤已经劝了二个时辰。 他是皇上了。 可是为什么他这样孤单。 他那日买了橘猫往返青州家中,他这几日回了三四次青州,她没有回青州,他以为她会回去一趟两趟的。 所以,她去凉州前,不能再见了。 赵婷说了很久,新帝都那样冷漠的背对着她,赵婷口干舌燥,只觉得新帝冥顽不灵,她饮口茶,将茶杯放在桌面,“单说从御书房到金銮殿这段路,你那个腿走过去都受不住。何必受这份累呢。你自小吃苦,这时应该享乐了呀。” 第654章 祁渊不。 门口一阵细细脚步,赵婷见是郑澜领着蒋馥莹进了来。 谢锦原立在祁渊身边,一边掏耳朵一边希望那位罗里吧嗦的皇太后可以早点离开,却眸光一闪看见了夫人,他心里咯噔一下,险些激动的叫了出来,夫人不是去凉州了吗,并且不告诉爷是哪个渡口哪趟船,他对祁渊说:“爷!有人进来了!您要不要看看...” 祁渊提不起任何兴趣,仍不语,亦不回身去看赵婷的鹰犬,又兴不起风浪,有什么看的。 谢锦说,“求您,看一眼。” 祁渊死气沉沉,把头靠在椅上,舒了口气,又记起肃王府外那个蜻蜓点水的吻来了。 蒋馥莹抬手示意谢锦,不必扰祁渊,他不想回头看赵婷,不必勉强,蒋馥莹望见身着龙袍的祁渊,不由心中一凛,以往他穿蟒袍已经那般有距离感,这时距离感更甚了。 赵婷见蒋馥莹来了,便心里有底,小妖精来了,那渊郎还不是听话起来,她对祁渊说,“渊儿,你近日饮酒过多,伤身严重,国事操劳,你如何静养身子?不如让你的旭弟早早替你分担。你这身子,若不及时调理,又能挨到几时?难道要本宫白发人送黑发人?” 祁渊沉默,淡淡说,“朕也是白发人的。您睇下,昨夜又长多几根。” 蒋馥莹看了看他的鬓角,和棱角分明布满青茬的下颌,从豫东回来那日眼睛的充血淡多了。 头一次听他说朕字,她的心猛地沉了下,从野种到朕,满路泥泞和荆棘。 谢锦说,“皇太后娘娘,您适可而止,从早上到现在您没停过,皇上给您面子,您见好就收吧,不然撕破脸都不好看。” “放肆!”郑澜厉声道:“皇太后娘娘和皇上说话,轮得到谢小爷插嘴吗!皇太后娘娘慈爱,关怀皇上病体,有何不妥?” 赵婷又说,“渊儿,好话本宫已经说到口干了。其实,你这个人,孤家寡人一个,纵然做了皇帝,也无亲眷在身边与你天伦之乐,做皇上又有什么意思呢!呐,你如果肯退位让贤,本宫可以答应你,不去太上皇跟前,揭穿莹莹的父亲毒杀我姐姐赵婉的丑事,并且本宫可以让莹莹和小满陪在你身边,本宫甚至可以给你们办个婚礼的。” 祁渊听见莹莹和小满可以陪在他身边,握着小木人的手猛地一顿,“可谈。” 蒋馥莹眼眶一酸,什么就可谈啊,为了女人孩子,皇位都可以拿来谈吗。 赵婷听闻只要她将莹莹和小满带来给祁渊,祁渊便什么都可以谈,她喜出望外,她说:“莹莹,快参见皇上,你啊,求求皇上,不要将事情闹大,沈胤祥毒杀的先皇后的事一旦爆出来,这天大的丑闻啊,对你,对皇上,对沈家都不好。你们也不想再进大狱吧,大狱里老鼠好多的了。” 祁渊一怔,听见了‘莹莹’二字,他的心猛地做颤,他将长腿自矮凳上收回,问赵婷,“你在同谁讲话?” 赵婷道:“同莹莹啊。沈胤祥的长女,蒋馥莹。军医处的接班人。” 祁渊缓缓自龙椅坐直了那懒懒的身体,将略略发皱的衣摆拉整齐些,她不是走了吗,去医他弟的眼睛,医不好一辈子都不回来了。 谢锦激动道:“属下刚才就说来人了,让您回头看呢。您看看谁来了。” 蒋馥莹听见赵婷的吩咐,她没有回答赵婷的话,她步上前来,对祁渊的背影道:“蒋馥莹叩见皇上。” 祁渊听见那熟悉的嗓音,心下怦然一跳,从豫东赶回来结果家里没有她的那种失落将他侵袭,他立起身,很久很久没有回身,下一瞬猛然回身,便见蒋馥莹穿着汴绣做的成衣,戴着那副他颇为中意的珍珠耳坠俏生生立在他的御书房中央。 第655章 蒋馥莹亦望着他。 四目交接。 谢锦将龙椅转了过来。 祁渊缓缓坐下,手中小木人被手汗握湿了,他说,“你怎么来了,蒋馥莹。你不是今日离京吗。” 蒋馥莹说,“郑澜找到了我,因为皇太后要去太上皇那里揭发我爹杀人的事。” 祁渊和蒋馥莹都知道她父亲没有杀任何人,但她为什么来了,他说,“你为什么来,蒋馥莹。你知道一切。你为什么来?” 她知道赵婉还活着,她也知道她爹是清白的。她为什么来?为了谁? 蒋馥莹盯着他的面庞,“皇太后念你那样久,你怎么不说话反驳啊,祁渊。” 祁渊抿唇算是一笑,“懒得说。” “你问我为什么来。”蒋馥莹静了静,“我来帮你说话,祁渊。” 祁渊深深凝着她,都好奇妙,她身量那样小,他却有被保护的感觉。 赵婷颇为不屑的笑笑,“对,莹莹,你好劝劝皇上,这人啊,不能既要美人又要江山的。莹莹,你叫皇上把玉玺交给祁旭,扶祁旭上位,也是他这个做长兄的应该承担的责任,谁家哥哥不替弟弟考虑,是吧!祁旭各方面都比皇上优越,祁旭的腿...没有难之隐,这一国之君,不能是有腿疾的人吧,做人得有自知之明啊。” 蒋馥莹越听越气,“做人是得有自知之明。” 祁渊心知蒋馥莹哺乳期内,不能动气,“莹莹,别理她。没必要生气。你干什么气这样。” 蒋馥莹将两只拳头攥的紧紧的,她说,“我偏要理她,凭什么欺负人啊,你听得了,我可听不了!我一个字都听不下去。” 赵婷一怔,觉察出蒋馥莹情绪不对,不大像害怕她父亲毒杀先皇后的事爆出来的样子。 “你想要玉玺是吧?”蒋馥莹看见玉玺就在祁渊的书桌上锦盒内放着,祁渊随手丢在那里,就像他的玉冠,太子玉令,玉玺好似只是一个不打紧的玉器玩意儿,也许他从来不在乎这些旁人很在乎的东西。 赵婷笑道:“正是。” 蒋馥莹拿起玉玺,步至赵婷跟前。 赵婷眼睛猛地一亮。 蒋馥莹却抓着玉玺,手起手落,猛地砸在赵婷的额角,“让你欺负他!做长兄就应该任你宰割吗。你让我来合作,我就和你好好合作!” “住手!来人啊!”赵婷怒喝。 蒋馥莹冲动的砸了赵婷的额角两三下,砸得皇太后额角骨头出了一个坑又不会毙命,蒋馥莹到底学医,留了力道,赵婷鲜血流了满脸。 此举出人意表,任何人都没有想到那柔弱的女郎君竟拿玉玺砸破了皇太后的头。 谢锦险些笑出来,夫人干了他一直想干却不敢干的事情,唠叨一上午了啊,终于被夫人制止了。 祁渊冷不丁朝谢锦看一眼。 谢锦就把笑憋住了,这要是爷把人娶回家,发生矛盾的话,半夜会不会被砸死,这...怪不得爷素日那样惧内。 祁渊突然面色严肃的望着蒋馥莹,她为什么为了他不顾形象的打架,并且还是打皇太后,她失去理智了吗,她不是让他理智么...她为他发这份疯做什么。 她为了她妹妹打一个八岁小孩,现在为了他打一位长者,他在她心里,居然和媛媛一样地位么。 祁渊突然心里惊诧了起来,他一直以为自己和媛媛的小黑一样的地位的... 赵婷骄傲的身份在这一刻受到极大的挑战,平日她苛责祁渊习惯了,今日居然被蒋馥莹给修理回来了,“这蹄子疯了,竟然大逆不道,打伤本宫!来人啊,拿住了她,给本宫撕碎了她!本宫要让她付出血的代价!” “是!皇太后娘娘。”宫人奴才被郑澜传唤着想靠前,去搭救皇太后。 “你尽管冲我来吧!皇太后。”蒋馥莹这时理智稍稍回笼,看着赵婷的人朝她蜂拥过来,她肯定是有准备才下手的,赵婷又讨不得便宜,赵婉又没死,纵然闹到老皇帝那,赵婷就是个小丑,老皇帝还得谢谢她蒋馥莹找回了赵婉呢。 侍从朝蒋馥莹越逼越近,将要伸手抓人。 一直没有出声的祁渊,这时静静出声,“朕看,谁有胆子动蒋馥莹一根头发?” 刹那间,御书房静得骇人,竟无人胆敢逼视新帝神情。 赵婷脸色难看:“本宫如果动了呢?” “不论是什么身份,不论是朕什么人。”祁渊轻声说,“朕叫她立时死。” 谢锦带人将郑澜等人控制,登时间赵婉的人跪了满屋子,竟大气不敢喘一声。 原来...那位沉默寡的年轻君王并不忌惮皇太后啊... 一旦触犯那位沈大娘子的利益,他连亲姨母也不放在眼中么...... 第656章 祁渊见众人息声,他将手中木人搁在衣襟,随即静静的望着蒋馥莹,她气呼呼的,心口起伏的厉害,他渐渐觉得,有人关心是那样温暖,这感觉是生母都无法给他的感受。 以往他认为世上赵婉和蒋馥莹是对他最好的女人。 原来,只有这位自小天性肆意的沈家娘子对他好。他娘亲,感情已经淡薄了。回想起冷宫,用沈家大娘子的体己苟活几年,心中越发对沈江娘子不舍了起来,那是她从小攒的零用吧。他的娘亲,在那几年,一文钱没接济他。 他说,“朕给你兜底。蒋馥莹,你尽兴就好。” 赵婷脸色剧变,“不孝子。本宫是你的姨母,照顾你多时,你竟...恩将仇报,看着这小妖精对本宫不尊不重!” 蒋馥莹越听越气,握着玉玺的手沾满了赵婷的鲜血。 也许她早就想打赵婷了,在赵婷那时于她流产第一胎养身子时说她永远别想进东宫的门,或者赵婷拉走祁渊手边的核桃酥时,亦或者庆功宴上赵婷装模作样给祁渊送狐狸毛做的披风实际暗杀祁渊那日,她早就想收拾赵婷了。 蒋馥莹厉声揭穿,“你怎么好意思说出口啊?他前年年底出的冷宫,你不是在他复宠后才受托来的吗!谁恩将仇报?” 赵婷捂着额头上的伤口叫道,“好啊,你们两个是不怕丑事暴露是吧!一个是皇上,其身不正,离经叛道,大不孝,不顾母仇和仇人之女生下私生女。一个是爵爷,不顾父亲死活,殴打皇太后,简直一个比一个没有教养。你们给本宫等着!这就是晚辈对长辈的态度?你们的修养和教养呢?皇上,你读的圣贤书哪里去了?” 祁渊觉得简直不堪入耳,这是他姨母,为了皇位丑相鄙陋的姨母,他说,“赵家人...都是这样的人品吗。你难道...不是朕的亲人吗。” 蒋馥莹心底细细密密地疼起来。 突然想起祁慕之说,如果你放弃我了的眼睛,告诉我就好。她...紧忙挥去这个逃避责任的想法,事情因她而起,她开不了口讲放弃,她也答应过贤妃要治好她儿。 此事她的能力解决不了这个病灶,但真的奇怪,她明明将几种蛇毒解药研究的透彻,如何就是解不了毒呢,肃王眼底灰蒙蒙分明是眼底坏了。如果她有能耐把毒解了,她现在根本不用发愁,也不用因为那艘即将去凉州的船而感到心慌了。她想和祁渊说说话,宽慰几句。 可她的医术不精,导致现在肃王人生被毁,她任性留下,将触怒贤妃或许会给祁渊带来麻烦,她这些年生活充满麻烦,她希望平静下来。 赵婷猛地一怔,祁渊的话太过辛辣讽刺,她竟面庞成酱紫。 “我的教养和修养是用来对待我尊重的人。你不配。” 蒋馥莹将手抓在赵婷的发髻,随即随手扇在她面颊, “我告诉你,我不怕丑事暴露,你尽管去太上皇面前参我爹杀害先皇后之事。但后果你得承担得起!我不是新帝,我不会忍你。你不是我姨母,咱俩说白了就是陌生人!你都知太上皇曾鞠躬感激我救他河山了。你惹急了我,我对你绝不客气!” “后果?”赵婷手心布满冷汗,心下一个激灵,“你什么意思?” “我就这样告诉你吧,赵婷。只要你敢将所谓的丑事抖露到太上皇跟前,或者在任何朝臣面前污祁渊不孝,我一定立刻爆出一件大事,而这件事情,足够使你下台,使你的儿子,重新回到妾生的庶子地位,太上皇亦会把你忘得干干净净。” 说着,蒋馥莹帮赵婷整理了下凌乱的发髻,“你也不想失去皇太后的位子,你也不想被摘下凤冠,对不对?能养尊处优,谁想进冷宫食馊饭啊。” 第657章 赵婷气得浑身发抖,但她见蒋馥莹有底牌在手,这底牌足够颠覆她和她儿子的地位,她隐隐的不安,蒋馥莹这小娘子究竟掌握着什么机密。 “蒋馥莹,你不要冲动。咱们还是可以做亲戚的!姨母会疼爱你的。咱们没必要到鱼死网破的地步。渊儿,你也不想你的旭弟,被人嘲笑是妾生子吧,姨母爬上来这个受人尊敬的位子,不容易,你忘记姨母给你做的狐狸绒的披风了吗。” 祁渊面色严肃,只是手紧紧的攥着,“没忘。” 蒋馥莹非常想安慰祁渊几句,她那种心底深处不远背井离乡的心情几乎将她吞没,她见赵婷收敛了,也不再闹着去太上皇那里揭发祁渊其身不正不孝云云,她兀自生气,手里黏糊糊的都是血,握着玉玺直打滑。 祁渊听见赵婷在这里讲她的不易,拿他弟祁旭博同情,他说:“莹莹说的底牌,朕也知道是什么。赵婷,收敛点,不是为了祁旭,朕不会这样纵容你,朕知道没有娘的滋味,别让旭弟成为宫里的孤儿。” 赵婷怒不可遏,“好个渊儿。本宫的好儿子。白疼你了。你这是打算要本宫命!” 祁渊将玉玺从蒋馥莹手中接过,倏地摔在地上,边角摔碎不少,他怒目瞪着赵婷,“带着你的人,滚!” 谢锦紧忙去捡起玉玺,这...玉玺也得重新打造了,爷这些重要物件以后不能用玉的了,得改铁的。 赵婷浑身猛地一哆嗦,不甘心又没辙的从御书房带着她的人撤退,本想威胁蒋馥莹,使蒋馥莹为己用,哪知请回一个自己的大克星! 秦钟与赵婷汇合,他想,新帝交代他预防赵婷老糊涂,需要开动赵婷脑筋,他于是说道:“娘娘,不如我们再指定一个谋反的计划。属下可以背着五十斤火药石,将皇上、太上皇、文武百官,全部炸死。将金銮殿夷为平地。这样,天下就是您的啦。” 赵婷在皇宫疾行的脚步猛地一顿,反手往秦钟脸上扇了一巴掌,“没用的蠢材!” 一行人浩浩荡荡离去。 谢锦险些笑死,他说:“秦钟,你在赵婷气头上犯贱干什么。你这一巴掌挨的,舒服不?” 秦钟摸摸脸,他痞痞笑道,“我不是看她气的轻,想再气气她。再说,我这计策怎么蠢了,很简单粗暴,立竿见影啊。” 谢锦说,“首先,你背五十斤火药,你进不了宫啊,大哥,你是负责皇上安全的影卫老大,你跟我装清纯呢?你背五十斤火药进来,我不敢想象咱们皇上的表情...” 秦钟也觉得挺可笑,忍不住笑出声来。 谢锦看了看御书房的祁渊和蒋馥莹,他摆手叫书房里头的宫人出来去二道门候命,他和秦钟则在廊底候着,他俩兀自觉得好笑,看着彼此根本憋不住笑。 蒋馥莹把赵婷打了一顿,她自己也生气,这时还在兀自上头,气呼呼的没有消气,心悸的厉害,可能太生气,心绞疼的很,她忍不住用手背按了按心口,手指和手心有血,她怕弄脏衣服。 祁渊看着她额头的碎发,以及她裙摆膝盖那里有些灰尘,他说:“膝盖那里怎么了?碰哪了?” “出船舱急,撞石凳上了?” “疼的厉害吗。”祁渊问。 “一路上心急没感觉疼。这时你问,我才注意到有点疼,不厉害。”蒋馥莹抿唇笑了笑。 “就因为我被赵婷念叨,你把失明的肃王扔船上了?”祁渊顿了顿,他那种长兄的责任不允许他说,别给他看眼了,留下吧,毕竟对方救了他女儿和女人,他怂恿着不让莹莹管他,委实有失身份或者不厚道。 蒋馥莹眼睛很有些泛红,没有说什么。 祁渊眸色深沉的锁着她面庞,“不是不见比较舍得。回来生这一场气做什么?见了舍不得怎么办。” 第658章 蒋馥莹抬起面颊,倔强的看着他,“皇上没长嘴吗?旁人数落你一上午,你不知还口吗?她是姨母,倚老卖老,你就容着她吗。我不回来,你不就任人欺负了去,你那样不出声,是不对的你知道吗。” 祁渊静了静,“她一女人,我跟她吵什么?她说累了不就走了。再有,今天清净的厉害,她在那里唠叨,还有个人气。” 谢锦进来递茶,谢锦对蒋馥莹说,“今儿朝里异动挺多。夫人您去凉州给二爷治眼,燕青递了请调涵申请调去赣南,邢风今日告假,一时真是清净,还真就只有皇太后惦记皇上。要不让皇上和二爷说着,眼睛不好就别出院门了,在家乡有个照应...” 蒋馥莹眼睛红红的睇着祁渊。 “你就回来打赵婷的?”祁渊问。 “是啊。我听郑澜说她叨叨你一上午,你默不出声,气的我当下就过来了。”蒋馥莹说。 “来干什么?” “来和她拼命。” “你打八岁小孩打赢,今天打五十多妇女也打赢了。”祁渊倒是笑了笑,“凶的。哪个是真的你啊,一直觉得你挺柔和的。” 蒋馥莹也觉得挺不好意思,“兔子急了还咬人呢。我没你能沉住气。骂我可以,骂我家人,骂你就不行。” “其实不用,她狗改不了吃......”祁渊静了静,“你平白回来生气,对你身体不好。我习惯她了。” “我宁可气死,我爬着我也得过来打她一顿。你习惯了,我不习惯,她以后犯一次,我就打她一次!”蒋馥莹简直怒不可遏,“让她再欺负人。” 祁渊目光猛地一凝,“以后?你不是今天去凉州的船。哪里来的以后。” 蒋馥莹心下猛地一悸,她居然口快说了以后,她今天要去凉州,肃王、小满、春茗都在洛江渡口等着她呢,晚上戌时就开船,“我气忘了。” 祁渊说,“你既然来,也见着了,你就说了吧,哪个渡口,什么时辰的船?没必要瞒着了。我肯定是要去送你的。” “洛江渡口,戌时的船。”蒋馥莹额头碎发落在睫毛上,有点痒痒的,她想用手揉眼睛,看见手上有血,她用手臂衣袖抹了下眼睛,“我....我....” 祁渊的心怦怦乱跳,“你怎么?” “我医术太差了。我小时候应该努力的。”蒋馥莹说,“我没事。” “没有的事。嫪文极、沈胤祥也都投降。跟医术没关系。现在午时。还有三个多时辰,过去洛江渡要半个多时辰。”祁渊想了想,吩咐谢锦:“谢锦,安排些简单的午餐端来御书房。” “是,爷。”谢锦心想,饭里要不要加点烈药给小满生妹妹啊,不行不行,算了算了,二爷救了夫人和小满小祖宗,他不能让爷和夫人置于那种不负责任的境地。或者...可以来点药留下夫人,他谢锦陪二爷去凉州潇洒? 祁渊说完,睇着蒋馥莹,“吃了饭,稍微休息一下消消食,我送你过去洛江渡口。” 随即他们都不说话了,刚才室内那样喧闹,这时只剩两人,那日肃王府外分别时。 她的兵荒马乱,他的急转回身,那个蜻蜓点水,令她心不在焉,令他大醉酩酊的吻。 他们有点局促。 蒋馥莹说,“今天天气比前几天暖一些。” 祁渊落在她面庞的目光克制而热忱,蒋馥莹别开了面颊。 祁渊看了她一会儿,他尴尬的笑笑,“毕竟快二月立春了。是暖和一些。” 蒋馥莹点了点头,她抬手给祁渊看她手上的血,“御书房有水吗,我需要洗手...” 祁渊看看她手上血渍,他指了指隔壁间,“去这边洗手。” 祁渊引过去,蒋馥莹往洗手池那边跟,洗手池那边里面是洗澡间,外头洗手的地方和墙壁离挺近,他们两个站在这里显得有些拥挤,几乎错不开身。 第659章 “小满在洛江渡口船上?” “是啊,我不是怕你弟以为我逃避责任不管他眼了吗。春茗和奶娘也在那边。”蒋馥莹说,“你说想想办法,有办法吗?” “从异国请名医。怎么少数也得二三个月到位了。今天是赶不上的。来了也难说,祁都在列国医术名列前茅,素日外面来拜师的。”祁渊打了些温水,他用手试试水,“水温正好。” “哦。知道了。”蒋馥莹失落的把手伸进水里泡了会儿,祁渊把皂角递给她,她接过来搓了几下,然后细细地洗手,皂角挫开,她的手水水嫩嫩的。 祁渊便立在她身边,目光沉沉地凝着她,“你身上衣服是我从豫东带回来的汴绣做的成衣吗?” “嗯。是的。杨姗帮我做的。好看吗。她特别会做衣服。”蒋馥莹说,“以为你没机会看的。” 祁渊细细地看了看她的衣服,“好看。你皮肤白,穿靛青色衬肤色。” “哦。” “你擦胭脂了吗,今天。”祁渊问。 “擦了,你不是买了挺多。” “嗯。”祁渊说,“看着挺水灵。” “多少钱一盒胭脂?” “二百两一盒。脸上用的就不能说往便宜会过日子来买了。” “这么贵。”蒋馥莹说,“那我要慢慢用了。” “你就大胆用吧。用完,我可以让敬生给你往凉州寄。”他又说,“那你也不会等拿到胭脂再走,对吧。要不要我找我弟说一下,等等胭脂?” “我.....” “你怎么?” “没事。我医术如果好点就好了。” 蒋馥莹安静的洗手,不再说话了,许久看了看他的龙袍,“你穿龙袍真衬。你都是皇上了,还那样被赵婷欺负。真是笨死了。我今天如果没过来,你受这个窝囊气。” “谢谢你今天过来。”祁渊一板一眼的回答,随即说道:“蒋馥莹,我有挺多恶亲戚的......我除了姨母,还有挺多舅母......你就放心去凉州吧...” 蒋馥莹又心疼,又嗤一声笑了,她还能打遍他的七大姑八大姨么。 “你笑什么?”祁渊不解。 “我笑你这个人很无趣,很无聊。”蒋馥莹洗完手,轻轻往盆里甩手上的水,她认真道:“不用谢。” “再换水洗一次手。血得洗干净。”祁渊将水盆的水倒掉,将水盆涮了涮,又接半盆温水,“你有趣不就好了。无趣的人,才需要找有趣的人。” 蒋馥莹又用他接的温水洗一次,彻底把手洗干净,她四下看,找毛巾。 他没提新妃入宫的事,她也没问。他是皇上,她有什么好问的。 祁渊从身后挂钩取下毛巾,他看着她那十根嫩葱似的手指,他用两手将毛巾展开,把她两只手包住,用毛巾沾着她手上的水,他碰着些她的手部肌肤,察觉到她肌肤凉冰冰的,“我接的是温水,怎么你手这样凉?” 蒋馥莹总不能说是因为心里一紧张手就凉,总不能说原以为自己努力就可以离他越近越近,现在隔着夏妍,肃王,新妃,反而越来越远,她看不到希望了吧,“没,没事。” 外头人影一闪。 谢锦端了午饭进来,“爷,您吩咐的急,属下从御厨那里急忙拿了几样,烧茄子,虾饺,菌汤,东坡排骨,米饭。给您放桌上了。” “哦。知道了。”祁渊低头问蒋馥莹,“他说这几样,合胃口吗?可以换。” “合胃口。”蒋馥莹回答,“谢锦,厨房有小米粥吗,取一碗来给皇上用吧。” 蒋馥莹记得他酗酒的事,小米粥养胃。 吃饭的时候,祁渊坐龙椅,蒋馥莹坐他桌对面的椅子,椅子高,她脚够不着地,轻轻的来回踢了下,脚尖碰着些祁渊的小腿,她立时打住,她时时刻刻都发现他目光是那样深邃的注视她,她避无可避。 第660章 祁渊笑笑,“你的小动作这么多年一直没改啊。” “是吧。”蒋馥莹用勺子吃米饭,祁渊让她喝汤,她讲她来了皇宫,小满今天白天奶娘喂,她不喝太多汤。 祁渊明白她怕涨的疼就没勉强,他看了眼她对襟衣服上那排米粒大小的纽扣,不知在想些什么,他别的没用,把她吩咐的小米粥用完了,感觉着和她在一处,做这些平淡的事情就挺满足,很有烟火气。 饭后,忽然啪一声窗子被风吹开,寒风起,雪忽然下起来不小。 “我该走了。刚还说暖和,突然起风下雪,天气不好,得早点回去,免得赶不上船。”蒋馥莹喝茶漱口,将水吐进水盂,然后用布巾擦了嘴,她立起身来去进门挂衣服的地方找自己的披风。 “蒋馥莹,你再吃两口菜,我看你单吃几口米饭没怎么吃东西。” 蒋馥莹鼻尖酸酸的,“我不吃了。我得赶紧走。”越和他相处,越舍不得。 祁渊没有出声阻拦,他也来到挂衣处,拿自己外衫,往身上穿,他亦没有出声挽留,她是女子都将愧疚或者责任看这样重,他身为长兄人君,他克制着不敢开口捅破这层窗户纸,可能也是怕她拒绝,他倒不是怕背什么骂名。 蒋馥莹将披风从挂衣架上往下取的时候,受到些阻力,她往下一捞,感到硌的一声,她取下来把衣服往身上披,抬手去领口系扣子,披风就领口有颗大扣子,她摸半天没摸着,原来是取的时候扣子挂掉了,“奇怪...” 祁渊正系自己外衫的纽扣,见她系衣扣系半天,在领口摸来摸去,问她,“怎么了?” “我披风扣子掉了。”蒋馥莹在地上找没找见,“估计在衣架上挂掉的。” 祁渊看看天气,扭回头看她,“风大雪急,你里头衣裳薄,披风敞着怀,不保暖。” 蒋馥莹说,“没事,就这样吧。” 祁渊回身,从衣架上把他的一件极厚的棉衣取下,他将衣衫展开,“你把披风脱了,把我这件棉衣穿里头,然后再把你披风披外头,就行了,这样敞着怀也不怕冷。” 蒋馥莹推拒,“不用不用,你这是龙袍,我不能穿。你赶紧去午休吧,下午还有一堆事等你呢。” 祁渊啧了一声,“别那么多事。我的衣服不是龙袍就是蟒袍,这件黑色的看不出什么。听话穿上了,外面冷。” 他说着,把厚衣往前逼了逼。 “没事。你别管了。你别像我爹一样爱唠叨。” 说着,她往外走。 祁渊一把扯住她手腕,把她扯回来,她身子一下靠在墙壁,她已经两只眼睛有泪光,她看着外面的雪,他说,“我就要管。穿上。” 蒋馥莹立着没动,但确实挺冷,在门口就觉得风从门外灌进来冷飕飕的,她于是把披风取掉,先挂在架上,然后她伸手去接祁渊的棉衣。 祁渊没有要将厚衣递给她,而是抖了抖棉衣,让她伸手过来他手里穿。 蒋馥莹把手伸进祁渊拎着的那样他的棉衣里,宽宽大大的,但是厚实暖和,他像给小孩穿衣服似的照顾她。 “太大了,不好看。”蒋馥莹捞捞大大的棉衣。 “暖和就行了。”祁渊说。 蒋馥莹低头去系衣扣,扣眼紧,扣子大,不好扣进去,她从下往上扣了两颗,手指尖扣得疼。 祁渊知道他这衣服扣子系的时候需要力气,他将衣服捞过来,他低头帮着系扣子。 蒋馥莹被他一捞,她有些不稳的跌跌撞撞,身子就靠着后面的墙壁,她就看着他给她系扣子,他的表情很认真,雪这样大,她根本不想出远门,不舍的情愫慢慢袭上来,她问他,“为什么酗酒啊?” 祁渊系扣子的手猛地一顿,近近的端详她,她额角的碎头发险些碰到他脸,他吸口气,“你说我为什么酗酒?你又为什么让我娘送我小木人。” 蒋馥莹如被逮到了一样,惊慌的凝着他,他怎么知道是她让送的,他娘亲不知道那个木人的事吗,“我...” 祁渊复低下头帮她继续系衣扣,他说:“你是不是…不想去凉州啊?朕给你买了一只猫猫,朕亦和夏妍退了婚,我们成家,朕给你遮风避雨好吗……” 蒋馥莹想到他快登基,想到她这边异动会惊动肃王府,她不想因她惹是非,新妃已入宫,她亦对作后宫主母不感兴趣,她自认不是作皇后的料子,无法同人共侍夫郎。 她只是一个寻常女人,需要个丈夫罢了,又是个有祸在身的女人,想独自解决问题而已。 “我有伞的。我决定分开,祁渊,保重身体,余生安好。” 第661章 分开? 她为他倾尽体己,被她父亲逼着嫁过人,她为他殉情过,她嘴犟的说过不爱他,她甚至刚刚帮他打了架,可她从未提过分开,他慢慢懂了她一直没忘了他。 他们好不容易排除万难,可以成家了,包含他二弟的事,在他心里觉得是可以解决的,只是时间问题。他没打算让她一辈子留在凉州。 甚至,如今他得知从哪个渡口走,他根本就没打算真放人走,他才刚透个话锋要她留下。 为什么,她果断放弃了? 祁渊将穿在蒋馥莹身上那件他的厚衣领口纽扣系起,他抬眼睇了下蒋馥莹的娇美容颜。 她额角碎发因从暖帘缝隙吹进来的寒风而轻轻拂动,茸茸的碎发,俏皮而温柔,眼底却是那样的倔强。 祁渊抬手从衣架将她那件掉了纽扣的披风取下,披在她的身上。 “你是不是...还在因为夏妍诋毁你无家世、兵权,或者乱讲话说朕对她爱不自知,你仍生气啊?” “不是。”蒋馥莹不自然道,“我没有生气。我很正常的呀。你是为了我沈家满门,才答应娶夏妍的。我怎么会生气。我也不是那样小气容不下人的女人。” 祁渊想起她小时候大概九岁、十岁的样子,将宫里给他安排的通房赶得满院乱逃的画面,她说这样不生气的论倒显得又虚伪又令人怜惜,到底夏妍的事,她因为亏欠夏妍压抑了本性,那样要强不吃亏的性子答应了在青州做外室。 祁渊拉了两次她披风衣领,因为扣子掉了,根本拉不住,他问着:“那为什么分开?你答应了慕之去凉州,你心里过意不去,先跟他去就行了。即便暂时去凉州,朕可以给你写信的,每天都写。过段时间看看他情况再说,没必要分开吧?” 他在多方想办法,解决他二弟眼疾的问题,他已叫杜敬生带着豫东刺客头目来京,看下是否有解药,或者说解药在眼疾不好这十来日后,还是否可以挽救。 蒋馥莹听见他说可以写信,鼻尖酸酸的。 她能怎么说,她说因为郑澜已经告诉她,皇上从豫东杜家,辽北地头蛇陈思海家,淮南赵觅他大舅家,上京宰相刘栾家各选一名新妃,并且皇上没有打算告诉她蒋馥莹。 不是要娶她吗,选妃这样大的事情,没必要告诉她吗。是打算永远瞒着她吗。 反正她住在青州,如今又远去凉州,对上京他的事不过问的。 他是皇上,她又不能因为新妃的事情无理取闹。她这样天生倔强又对他占有欲极强的女人,根本不适合做帝妻,除了退出她没别的选择。 她退出。 “系不上。这敞着怀像什么样子。”祁渊说着,就蹲下身,他将一只膝盖跪在地上,上身弯了,去进门几底下去找她披风的扣子,伸手往长几底下去摸。 外头宫人对门口当差的谢锦说,“谢小爷,各地上来的贵客都送去李嬷嬷处学规矩了,住处也都安排妥帖,也送了糖水过去解乏。” 谢锦倒避嫌的没向里头皇帝禀报,直接说,“叫李嬷嬷好好调教,先说这口音就得统一了,天南海北的方不行,得学上京话。” 声音不大不小。 蒋馥莹是听见了,她觉得自己的心脏被狠狠刺中了,贵客是谁她明白的。郑澜不和她说,她肯定不明白,现在她是明白的。 突然,她以前喜欢淮南人说话的那个咕哝的调调,现在突然不是那么喜欢了。 祁渊倒没什么反应,摸了会儿扣子,将扣子从长几底下摸了出来,发现是个卡扣样式的胸针,他立起身,将膝盖上灰尘拍拍,随即低头去给蒋馥莹衣领扣这个胸针,胸针是牡丹形状的,是和她身上那件汴绣成衣很搭配的。 蒋馥莹越发觉得难受,她突然觉得自己穿着汴绣做的衣衫,戴着这样搭配的胸针,甚至戴着祁渊喜欢的珍珠耳坠,还挺可笑的,她以为他酗酒,他受欺负,她回来和赵婷打架拼命,但这边操不同口音的新妃已经开始学规矩了,且她并不知情。 第662章 阮棠抹了一把脸上的泪水,也不知道是刚才咳出来的?还是心塞所致。 青峰适时丢了一张手帕给她。 “说说吧,是不是你的殿下又惹不不开心了?” 阮棠摇头,“也不算是吧。” 她是生楚穆的气,气他对那个成亦柳没有边界感。 可是她更气的是自己。 她和楚穆有也算是互通心意了。 她以为两人心照不宣便可以了,无需跟别人去说。 可成亦柳今天的话也告诉了她,在这个时代,身份和名分是多么重要的。 现在的她,在外人的眼里,其实就是个名不正不顺的。 她现在甚至都没有底气去跟成亦柳斗。 阮棠拿起酒壶又灌了一嘴。 青峰伸手去将酒壶夺下,“这样喝,不要命了。” 说着,青峰重新拿过她刚才用的茶杯,将酒倒上,自己也倒了一杯。 他端起杯子,碰了一下她的杯子,轻抿了一口。 阮棠也端起她的杯子,一饮而尽,“青峰,你说我现在和楚穆在一起,是不是错了?” “为何这样说?” “他是王爷,无论如何,都应是三妻四妾的,虽然他说不会喜欢别人,也不会纳妾,可你觉得可信吗?” 现在他们还只是这样,就有了一个成亦柳了,她不敢想,若是以后,该会有几个这样的成亦柳? 她现在想想都头大,也心烦。 青峰摇摇头,笑了,“其他人我不敢说,但我自己,我也不敢保证,一辈子会不会只喜欢一个人,毕竟一辈子那么长,以后的事,谁又说得准。” 阮棠看着青峰,也忍不住笑了。 青峰的话没藏私。 即便他不风流,生在这个年代,封建思想,男权世界,男人三妻四妾已经是根深蒂固的了。 哪个男子能真正做到一生一世一双人? “其实你也无需太苦恼了,人生苦短,及时行乐更为重要。” “现在你和殿下的感情不错,那便好好珍惜当下的日子呗,若是他真的有一天辜负了你,大不了就一脚踢了他,世界男子何其多,以前你活得不是挺通透的吗?怎地现在自寻烦恼了?” 阮棠连连点头,青峰一惊醒梦中人。 以前她何其通透?怎地现在困在这死胡同里,庸人自扰了? 若是楚穆不懂得珍惜她,她又何必苦哈哈地留在他身边。 “总之不管怎样,有误会,就好好说开,别一个憋在心里,那是傻子才做的事,我青峰的主子,向来都是有一说一,从不藏着掖着。” “不高兴,便去找他说开。” 青峰说着拍了拍她的肩膀,将酒壶拿走。 “女孩子,还是不要喝太多酒,伤身。” “你不要拿走,再给我喝点嘛。” “不给。” “小气鬼。” 阮棠骂着青峰,但心里的郁结消散了不少。 她还真没发现,青峰平时看起来吊儿郎当的,还怪适合当知心哥哥的。 “青峰,我一直都很好奇,你平时接触那么多女人,就真的没有一个是你真心喜欢的?” 青峰将酒壶放好,便听到阮棠的这句。 他转头看着她,片刻后才轻挑眉眼,“没有。” “可人一辈子那么长,要是都没有真心喜欢过一个人,你不会觉得遗憾吗?或者说是,什么样的女孩子,你才会喜欢?” 青峰笑笑,在一张太师椅上坐下,背靠着着椅背,一只脚曲起,踩在椅子上,又是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 “我自由自在惯了,不喜你们那些情情爱爱,也不会觉得有什么遗憾,何况我向来就不提倡在一棵树上吊死。” 前段时间,他在塔娜身上‘栽跟头’,他还以为他真的疯了。 不过后来去放纵了几回,感觉也就淡了。 后来回想起来,那些感觉,大概只是因为他时间长没释放,导致生出的生理错觉。 “还是你活得潇洒,若我是男子,我定会像你这般。” 青峰笑笑不置可否。 而阮棠趁着他不注意,又将他酒壶拿了过来。 青峰想要阻止,却被阮棠喝住:“再喝一点,别那么小气,大不了明天我赔你几壶。” “你还是去找你的殿下吧,好好聊聊,喝什么酒?” “我现在不想见他,那些事,明天再说,今天我就想喝酒,你别拦住我,不然扣你工资。” 青峰无奈,索性也就不管她了。 反正在家,她也折腾不出个什么花来。 只是阮棠喝着喝着,就非得拉着他一起喝。 甚至最后,她还将他珍藏在房间的所有酒都给掏了出来。 两人喝了大半宿,最后都醉倒了。 —— 宁王府。 阮棠刚离开,南风便去禀告了楚穆,还将成亦柳骂阮棠的话全都说给了楚穆。 楚穆听到,脸色也不大好看。 “那她走之前,是不是不怎么高兴?” 南风想了一下,阮棠走的时候,脸色确实有些苍白,但是也还算正常。 “属下看着还好,就是不怎么笑。” “那成亦柳呢?她现在在做什么?” “监视她的人回禀,没有异常,从这里离开之后,回去便一直在厨房,好似在……给殿下熬汤。” 楚穆怔了怔,眉眼也紧蹙了起来。 “成姑娘说,晚点会再来看殿下。” 南风将成亦柳离开时说的话如实相告。 楚穆却不答他了。 良久后,南风没忍住,又问道:“要是她来了,给不给她进来?” “你说呢?”楚穆瞪了他一眼。 南风更加抓不准了,所以是让还是不让? 楚穆见他一副呆愣的模样,气不打一处来。 “没事就滚吧。” 南风讪讪地转身离开,只是走到门口处,不死心再度开口问道:“所以,殿下,成姑娘来了,给不给进来?” 楚穆气得拿起一个枕头就朝他这边砸了过来。 “不给!” 南风得到确切命令之后,麻溜地开门消失了。 楚穆躺在床上,怎么也睡不着了。 他翻来覆去,最后只好起身,进去浴室洗了个热水澡,换了一身衣服。 他一打开房门,南风立刻便恭恭敬敬地站在了门口。 “殿下要出去吗?” “嗯。”楚穆淡淡地应了一声。 他再躺下去,他的棠棠就真的要跑了。 他抬脚往沧浪苑外面走去,南风也连忙跟上。 只是他们刚出沧浪苑,还没走几步,迎面却走来了成亦柳。 成亦柳见到他的时候,满面春光,连忙迎了上来。 “殿下,我正想去找您呢。” 楚穆还需要取的成亦柳的信任,不宜和她直接撕破脸,是以只好强压了不悦,轻声问道:“找本王有何事?” “我亲手煮了鸡汤,殿下生病了,应该好好补补身子。” 说着,将手中的食盒拿到身前。 第663章 “你在胡说什么,蒋馥莹!”祁渊被她的话瞬时激起了气怒,他倏地攥住她手腕,将手压在她的肩膀,把她整个人按在了墙壁上,“什么朕坐在龙椅上,舒舒服服从花名册选一位合适的做帝妻?要去凉州的是你,朕怎么听着,你是觉得朕希望你走还是怎么,你觉得朕巴不得你走?你质疑朕对你的心意?” 说着,他急促一顿,“你认为朕上位先斩枕边人,抛弃糟糠?说娶你只是客气一下?” “你心里想法你自己清楚。反正我要走了。您素日在御书房做什么,莹莹也不知道。选不选的,莹莹也不知道。莹莹走了,您更自在不是。”蒋馥莹试着推开他的手。 “朕在你心里,就这样下作?你以为朕在御书房,就拿着所谓的花名册选女人?”祁渊当下气的心血翻涌,“朕在御书房理政,看民生,看书,夜里写字吃茶,近日饮了些酒。朕若有一字假话,天地不容。” 蒋馥莹哧地一笑,人都送去李嬷嬷那里学规矩了,天地容不容,不都去学上京话了吗,谢锦都知情,不是皇上授予的么,皇上这样运筹帷幄不知情么。 “关我什么事啊?我又没和你生活过很久,你是不是说真话,有没有隐瞒,我怎么知道啊。我也不想知道,我不喜欢猫了,我讨厌你,也讨厌你弟!祁渊,放开我!” “毫无道理,胡搅蛮缠,无事生非!”祁渊气怒不已,“你这样的女人,的确...难堪重任。你是郁症犯了吧?” 顿时,寂寂,死寂。 窒息般的安静。 “可我本来...就是这样的人。皇上第一天...认识蒋馥莹吗?” 蒋馥莹倏地双眼失去光芒,内心七零八碎,却仰着下颌凝着他。 “我的郁症不是犯了,我的郁症从去年您在画舫分开后就没好过。” 祁渊眸色猛地一惊,心狠狠揪起来,他心急,出口伤了她,“莹莹...” 蒋馥莹抿唇笑了。 你...不是说过,你是我一人的渊郎吗,为什么你选妃了... 她对皇上有这样可笑的想法,她哪里适合做皇后,真可笑,太可笑了,可笑的她无地自容只想逃跑。 “知道了知道了,烦死了。去坐龙椅上,拿出花名册去选可以承重的人吧。我这样胡搅蛮缠,无事生非的人就不打扰皇上了!我这样毫无道理的得了郁症的女人...” “蒋馥莹!” 蒋馥莹的话还没说完,面前祁渊清俊的面庞倏地放大,她又倔强又气人的话被祁渊用吻堵住,肃王府外那个蜻蜓点水的吻,在此刻爆发为近乎掠夺的粗暴的亲吻,发狠的碰触,使亲吻变得疼痛而激烈。 祁渊呼吸粗重的将蒋馥莹拥在怀里,捧住她的面庞,与她唇舌交缠,滚烫的气息淹没了她。 “蒋馥莹,你要分开,朕满足你。狠狠收拾你一次,咱们彻底分开!”祁渊无法接受她质疑他的心,他的人品,他也觉得累了,不必坚持,他颤声说,“我不要你了!做完,你自己找马车走!我...不要你了!” 蒋馥莹感受到他拥在她身上的手臂亦在做颤,她不知他是生气,还是被她揭穿了他隐瞒的秘密而恼羞成怒,但听见他说他不要她了,做完让她自己找马车走,她如死了,她剧烈的挣扎着。 “放开我祁渊!”蒋馥莹感受到他的吻落在她的颈项,耳后,他的牙齿咬着她的耳垂上珍珠耳坠碾磨,“你休想这样心理上找回来,是我不要的你,是我不嫁你的!放开我!去找可以承重的人陪你做!我不可能给你机会收拾我!” “幸完了你,再找别人做,朕和别人做给你看,蒋馥莹,你帮朕选合适的人。” 祁渊说着,将他给蒋馥莹一一扣起的披风胸针,他的棉衣扣子,全部撕开,接着他撕了蒋馥莹汴绣成衣上他此前看了一眼的那排细密的扣子。 “你想干什么都惯着你,你想去凉州也由着你。到头来,你质疑我。蒋馥莹,我知道,是你不要的我。但我还是要说,我不要你了!独自回去,养好郁症吧!十八年,够了...” “皇上是不是...恼羞成怒了呢?”蒋馥莹缓缓问着,眼底一片猩红,“怪道,这次查不出哪个渡口呢。是...太忙了吧。” 祁渊几乎气炸,究竟因为什么就这样胡闹,他一手搂着她腰,低头发狠亲她,一手极力控制着那难以抑制的颤抖,在自己腰间解腰带,切齿道:“朕让你知道什么是恼羞成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