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恶魔伯爵结婚后[西幻]》
1. Chapter.01
“滴答滴答……”
猩红的血滴落在地面,男人垂着头胸口剧烈起伏。
他的手掌心被一根棺材钉狠狠钉在写着警察局的墙体上。
无法动弹,仍由血液一点一点从体内流逝。
街上空无一人,风卷起路上的纸屑、臭味飘扬向天空。
浓厚的云层被吹开,月亮露出一个角。
海浪声在月亮潮汐中逐渐增大,悬崖峭壁被冲刷得越来越光滑。
悬崖上,一栋雄伟坚固的建筑在月光下露出真面目。
深褐色的石头上勾勒着一丝不苟的花纹,一排排窗户没有一扇亮着灯光。
月色下的建筑毫无生气,只有角落中有一个小小的影子在移动。
“快点送我上去。”影子在建筑下抬头目视着高度。
下一秒,说话的影子平底飞起,一点一点向着高处去。最后在一扇窗户前,伸手推开直接跳进去。
房间里没有灯,落地后影子凭借着记忆来到床边撩开黑色的纱帐,将身上的黑色衣服和床上的白色衣服更换。
“这应该是我过得最刺激的一天,你来得还真是时候啊。”
纱帘飘荡,房间中除了换衣服的人外再无他人。
换完衣服的人将黑色衣服放进行李深处,关上窗户后房间安静下来。提着宽大的裙子规规矩矩坐在床上,放缓呼吸,等待着。
门锁打开的声音传来,随后门被打开,脚步声响起。
“伯爵。”
“下去。”
冷漠无情的声音,房间的温度骤降,床上坐着的人忍不住打了个冷颤,床脚发出木质声响。
声响不大,但足够引起门口人的注意力。
“伯爵,在阿尔斯特,库兰德楚公爵的命令没人能够违抗。”
“不要拿他压我,”依旧是那冷漠的声音,只是此刻语气中带着嘲讽,“瓦伦,记住你的身份。”
“是,伯爵,那我先离开了。”
离开的脚步声伴随着关门声响起,房间里安静下来,只有两抹呼吸声交织。
没有光的房间里,什么都看不见,这种不确定让坐在床上的人有些不自在。
伸手从怀中掏出一个火折子放在嘴边轻轻一吹。
一抹光亮照亮一角,拿着火折子环顾着周围。
这是一间像监狱般的屋子。没有外面华丽的装饰品,也没有舒适的家具,除了床以外什么都没有。
墙面上更是光秃秃,而在一面墙角,火折子照出了一个人。想来这就是刚刚说话的伯爵,安格斯庄园主人,她的丈夫。
撩开黑色纱帘站起身,松软的床面发出细微声响,举着火折子慢慢走向墙角的人。
越靠近,火折子的光亮就照得越清楚。
一头灿烂的金发在火光中熠熠生辉,挺拔消瘦的身姿,清晰可见的指节,看上去确实有些病态。
想起外面都在说位伯爵没几天可活的事情,看来是真的。
伯爵偏着头,脸上还带着一张橡木所做布满痕迹的面具,他就在墙角站着,完全不看她。
阿尔斯特的人都叫他‘面具恶魔’可现在左看右看,也不知道恶魔在什么地方。
“你好莱斯利伯爵,我叫……阿芙拉,你的新娘。”
举着火折子的她先开口打招呼,毕竟在他死之前还得相处一段时间。
角落中偏头的莱斯利伯爵脖颈僵硬动了动,阿芙拉眨着眼睛带着友善的笑容看着。
下一秒,她对上一双鹰一般锐利的眼神。
那眼神中充满怀疑,像是要把她挖心剖腹肢解。
阿芙拉第一次见到这样的眼神笑容凝固在脸上,他比那些怨鬼还要可怕。
她咽了咽口水艰难道:“莱斯利伯……”
一只手狠狠掐住她脖颈,打断她的话语。
窒息感瞬间传遍全身,新娘的头纱飘落在地,手中的火折子滚落,她张着嘴仰望那面具下的眼睛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那双眼睛里万物寂灭,没有丝毫温度。
阿芙拉努力扒着他的手,想要空气,哪怕一丝也好。
“你说,你叫什么名字。”冷不丁的询问声比鬼魅还要可怕。
她大脑缺氧努力说着:“阿……阿芙……”更加窒息的感觉传来。
“安格斯庄园不欢迎欺骗者。”他的手再次用力。
捶打着莱斯利伯爵的手,求生的欲望让阿芙拉向着他的面具抓去。
“我……才……不要死……”
指尖还未碰到面具,脖颈力道消失,她整个人跌落在地板上发出响声。
阿尔斯特上的庄园都有上百年历史,安格斯庄园自然不例外。
阿芙拉胸口剧烈起伏呼吸着新鲜空气,撑着身体抬头望着莱斯利伯爵。
凭着火折子一点光,黑暗中木质面具像是索命的恶魔看着她,她不由地打了个冷颤。
“你……”阿芙拉摸着喉咙问道,“为什么要掐我。”
“因为你,不是阿芙拉。”
心头一跳,她立刻稳住语气坚定:“我不是谁是?库兰德楚公爵让我嫁进来,难道伯爵您怀疑公爵吗?”
莱斯利伯爵向她迈出一步,轻蔑审视着:“是啊,连他那样谨慎的人都没发现。”
“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我叫阿芙拉,卡特男爵府的阿芙拉。”阿芙拉恢复一些力气,拿起刚刚滚落火折子起身。
亮光出现的瞬间莱斯利伯爵眼中闪过一丝厌恶。
“熄掉它。”
“为什么?”阿芙拉低头看了看火折子,“熄灭了我看不见你啊。”
“你看我做什么?”
“你不是在和我说话吗?说话的时候要看着别人,这是礼貌。”阿芙拉回答得理所当然。
莱斯利伯爵眼中一丝诧异闪过,看着她的眼神更加晦暗难测。
这种眼神,阿芙拉果断往后退一步,摸着自己喉咙:“你别又掐我,有话好好说!”
“你到底是谁?”莱斯利伯爵再次发问。
阿芙拉摸着喉咙与他对视。这个莱斯利伯爵难道认识阿芙拉?不会吧,不是说从未出过门见人吗?
“再给伯爵您自我介绍一次,我是阿芙拉。”她坚定地回答道。
面具后的眼睛眯了眯,莱斯利伯爵向她而来。
“等等!嘶……”她果断后退,结果撞到那床柱上发出响声。
摸着疼痛的地方,她妥协道:“如果你是问我小名的话,我叫希尔。”
莱斯利伯爵停下步伐,眼神似乎没那么锐利。
见他不动,阿芙拉重新带上一抹敬重的笑容:“莱斯利伯爵,我没有恶意,再来到这之前,我对着‘银手’努阿达起过誓,要陪伴你走到生命的最后。”
说完她还坚定地点了点头。
“生命最后,”莱斯利伯爵喃喃着这句话,像是听见什么笑话般,“只怕你没有这个命。”
“怎么可能!”她坚定无比,“我肯定可以。”
她的命再怎么也不会比一个快死的人短吧?
看着眼前的女人,莱斯利伯爵轻笑一声:“希尔。”
没想到莱斯利伯爵第一次叫她名字是这个。
“您喜欢这个名字啊。”
莱斯利伯爵面具后的眼神又锐利起来。
“好好好,你只要别再掐我,叫什么都可以。”
话音落下,房间又安静起来,两人就这么对站着,谁也没有动作。
希尔有些受不了这样的气氛,会让她觉得窒息,于是她试探着向莱斯利伯爵走了一步。
“你想做什么?”莱斯利伯爵防备道,声音没有了刚刚的冷漠反而有些磁性悦耳起来。
“我?”希尔眼珠子转了转,“今天好像是我们结婚的日子。”
“所以呢?”莱斯利伯爵声音毫无温度。
“所以……我来的时候你都没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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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是因为这样不满,你可以走。”莱斯利伯爵音调拐了八百的弯,阴阳怪气得可怕。
“没有,我知道莱斯利伯爵您的身体不好,所以我自己进来了!”希尔露出一抹了然笑容。
莱斯利伯爵又不说话,只是静静站在墙下看着她。
“额,”希尔清了清嗓子,“您现在是要做什么?”
“你想做什么?”
又是这个对话。
“我……”
希尔叹了口气破罐子破摔:“我想睡觉。”
“你还挺习惯,那你就睡吧。”说完莱斯利伯爵转身往门口走去。
“你不在这里睡吗?”希尔说完后又觉得不妥连忙解释,“我的意思是,这是您的房间。”
门打开,莱斯利伯爵没有回头:“满屋子的愚蠢味道,我不喜欢。”说完后,门直接关上,响声大得她怀疑海里的鱼都能听见。
深深呼出一口气,希尔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坐在床上喘气。
嫁进来还没一天,小命都差点丢了。这就是恶魔索命吗?还骂她愚蠢。
“他不好糊弄对吧。”希尔看向房间一边,空荡荡的房间好像那里站着人。
“还好我跑得快,回来及时,要是被发现,我现在就真的和你一起做鬼了。”
“明天我带你去西区警察局看那人下场,然后你就去往‘彼世’吧,下一世再好好生活。”
敲门声突然响起,希尔被吓了一跳,连忙起身走到门边打开缝隙。
“阿芙拉小姐。”
见不是莱斯利伯爵,她松了口气:“瓦伦管家,是你啊。”
今天莱斯利伯爵没有来,一路上都是瓦伦管家忙前忙后,希尔对他的印象很好。
灰白头发看上去有些年纪,但整个人精神抖擞,脸颊上也没有皱纹,站姿挺拔。
“我来给阿芙拉小姐你送油灯和蜡烛。”
侧身让瓦伦进入,希尔看着他的背影问道:“瓦伦管家,这间房间为什么没有油灯蜡烛之类的?连窗户都被涂上黑油漆。”
瓦伦将油灯蜡烛放在床头地上,那里干干净净从未使用过。
“是伯爵的意思。”
原来是这样,希尔明白过来。将死的人,不太喜欢阳光也是有道理,只是看起来有些过于阴暗,也有些可怜。
“瓦伦管家。”
走到门口的瓦伦转身看向她:“阿芙拉小姐还有什么事。”
希尔走到他身前,她想询问伯爵脸上的面具是不是如传闻中所言,是因为他奇丑无比。
可是话到嘴边她有犹豫起来,这样问似乎不太好,窥探别人隐私。
“阿芙拉小姐?”瓦伦见她不说话开口问道。
她摇摇头:“没有,谢谢您。”
“好,那请问阿芙拉小姐您明早要用餐吗?”
明天要去西区警察局,她想了想点点头:“要。”
“好,”瓦伦微微颔首,“小姐好好休息。”
送走瓦伦管家,希尔重新坐回床上,她低头拿出几颗棺材钉放在掌心中数着。
等莱斯利伯爵死后,她离开阿尔斯特的钱就够了。也就可以不再使用这些冰冷冷的棺材钉。
冷飕飕的感觉弥漫周身,希尔皱眉无奈道:“不要靠近我,我还不想早死。”
抬起头,一个满脸伤痕满身是血的女人披头散发看着她。
“你想问我,去其他地方,难道就看不见怨鬼了吗?”
拿着手上的棺材钉晃晃,她微微一笑:“阿尔斯特海另外一边有一处叫彼岸的地方,那里生活着精灵仙女神族,只要我去了,哪怕是怨鬼,也不会再对我身体造成威胁。”
女怨鬼用淌血的眼睛盯着她,希尔微微后仰,她感觉自己好像闻到血腥味。
她指着自己,用手在脖子上划了一下。
希尔明白她意思收起棺材钉回头看向被涂满黑油漆的窗户自信道:“我可不能死。”
2. Chapter.02
推开窗户,海风一下子将还未整理的头发吹乱。
海水的咸湿味钻入鼻腔,希尔眺望着远方。
阿尔斯特天空永远灰蒙蒙,大朵大朵的云将太阳阻挡,使得这里染不上其他色彩。
希尔打开房间门后左右看了看,宽敞华丽的走廊上一个人都没有。
走出房间回身关门,她又看见那扇被涂上黑油漆的窗户。
涂抹的人有些急切,油漆痕迹看上去并不是很顺滑。
太黑了。
就算是白天只要不点灯,这个房间伸手不见五指。
不过,这房间的床还不错,至少她昨晚睡得很好。
在庄园里走了良久,希尔终于找到用餐的地方。
昨天到达这里时,那种静谧就让她感觉有些一样。
阿尔斯特其他贵族在你进门时,伺候的仆人恨不得将你全身扒光,而这里除了迎接她的管家,一个人都没有。
而现在她更加确定这一点,因为桌上的餐食也是瓦伦管家做的。
拿起刀叉,希尔认真问道:“瓦伦管家,这里没有其他人吗?”
正在为她倒牛奶的瓦伦恭敬回答道:“阿芙拉小姐放心,庄园时不时会有人来清理打扫。”
“我不是这个意思,”希尔怕瓦伦管家以为自己嫌弃他办事,“我是说,这里和……家有些不一样,在家里不管走到哪儿都有好多仆人跟着。”
倒完牛奶正在擦拭瓶口的瓦伦管家笑了笑:“莱斯利伯爵不喜欢太多人,所以在安格斯庄园常住的就只有我和伯爵,现在多加一个小姐您。”
“不过,要是小姐需要仆人,我可以去……”
“不了不了,”希尔拒绝道,没有仆人跟着正和她意,否则还不好行动,“我也不喜欢太多人。”
希尔冲瓦伦弯了弯眼睛,叉起盘子中的食物放在嘴里。
恰到好处的火候与味道,希尔眼神一下就亮起来,看向瓦伦充满崇拜。
“可合小姐胃口?”
希尔没办法说话急忙点头。
“那小姐慢用。”瓦伦微微颔首转身准备离开。
“等一下,”希尔捂着嘴唤道,“瓦伦管家,莱斯利伯爵呢?他不吃饭吗?”
“莱斯利伯爵已经出门了。”
“出门?这么早?”希尔看了看身侧那古老的钟表,沉重的响声指示着时间。
原来他会出门的啊,还以为就一直待在庄园里养病。
以前在迦勒布斯教堂巡礼时,库兰德楚公爵和其子女都有出席,就是没见过莱斯利伯爵。
人们都说他体弱见不得风,不到万不得已绝对不露面。
一旦露面就是有人要遭殃。
所以大家每次听说他出现都是伴随着杀戮和鲜血。
脸上那张面具像是能够吸食鲜血的恶魔。
希尔抚上自己脖颈喃喃道:“体弱……”昨晚掐她的力道也没见多弱。
身前无意撞上一个柔软的东西,希尔回神低头,一个浑身脏兮兮的孩子正捧着手仰头看着她。
鱼腥味和下水道的恶臭味混在一起,让人作呕。街道上流淌着不明液体,光脚的人踩过留下脚印。
希尔从口袋里拿出一枚硬币放在他手上,小孩子倒影着灰蒙蒙天空的眼睛里顿时亮晶晶。
他礼貌感谢后跑向另外一边,在堆满垃圾盒子旁边,有个消瘦的女人等待着她。
又能够活好几天。
希尔收回目光,抬头望着狭窄的天空。
她们只能拥有这样的天空。
“让开!让开!”
马蹄溅起的污水撒在街道两侧的人和摊位上。
希尔站在一侧目视着那辆马车在警察局前停下。
身侧议论声四起,她好奇地询问道:“请问,警察局出了什么事?”
贩鱼的摊贩抬头看了她一眼:“昨晚那棺材钉又出现了,这次是西区管理者德鲁克伯爵,你说惹谁不好惹他。”
“警察局发现后立刻就送去医院,局长都亲自去给库兰德楚公爵道歉。”
“道歉?”希尔好奇道,“为何要道歉,那棺材钉每次钉的不都是嫌疑犯吗?警察局以前都会受理。”
“呵,”那鱼贩像是听见什么好笑的事情,放下手中的刀,“那些人是什么?小喽啰的命拿去做一做面子,没想到小姐您还真信。”
“所以,德里克伯爵现在在哪儿?”希尔有种不好的预感。
“早些时候从医院醒过来,现在估计在库兰德楚庄园,听说在商量怎么抓那‘棺材钉’。”
鱼贩重新拿起刀,凶狠砍下鱼头。
“大家都挺好奇,那棺材钉究竟是怎么神不知鬼不觉将人钉在警察局门口。”
“要我说,肯定是个男的,不然哪有那么大力气制服这些人。”
“可能是吧。”希尔面上带笑对着鱼贩礼貌感谢后向警察局走去。
没想到德里克伯爵就这么被放出来,还要反过来抓她。
希尔站在警察局外,看着墙上挂着的牌子,每一个都写着向努阿达起誓,绝不放过任何一个罪犯。
真是讽刺。
在怨鬼带她行动前,其实她并不知道行动目标是谁,直到要钉棺材钉的时候才发现不对劲。
有过犹豫,但她也想赌,赌阿尔斯特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烂。
没想到,她还是输了。
连努阿达都没有办法处置的人,她还能有什么办法。
冷意充斥着四肢,希尔飞速转身向着狭小的巷子中跑去。
远离街区,她背靠在墙体上惊恐道:“你要做什么。”
女怨鬼身影慢慢浮现,一双弥漫着恨意的脸上近在咫尺。
希尔脚跟死死靠在墙上闭着眼偏过头,这么多年她还是没能够习惯。
“那是伯爵,你也看见了,我能有什么办法?”她试图和怨鬼讲道理。
女怨鬼脸上流淌的血迹越来越多,腐烂的味道绕过鼻子逼进她的大脑。
希尔握住喉咙想要喘气,可是那种冰凉冻结全身的窒息感一波又一波。
女怨鬼用行动告诉她,如果想不到办法那就现在去死。
额角一滴汗滑落,希尔双目已经充血。
狭窄的巷子中,她伸手胡乱抓着空气挣扎。
她不能死……灰蒙蒙的天空倒影在她浅褐色眼眸中。
她绝对不能死!
“好……我再想……”她挣扎道。
新鲜的空气一下涌进肺中,希尔弯腰大口大口喘气,待气息平缓一些后安抚道。
“我会……尽快想办法找到能够治罪……的证据。”
“让他身败名裂。”
话音刚落,那股冷飕飕的感觉消失,希尔腿一软靠在墙上滑落蹲下。
在恶臭肮脏的巷子中,她抱紧微微颤抖的身体,将头埋在膝盖中。
不知在巷子中呆了多久,希尔走出去的时已经和刚刚蹲在地上判若两人。
除了她止不住清着嗓子,声音沙哑外完全看不出发生过什么。
绕过西区贫民区,她来到正街一座教堂前。
这里是阿尔斯特唯一一座教堂迦勒布斯。
中间高耸的塔尖直入云霄,围绕四周还有些小塔尖,灰扑扑又光滑的石头打造出这座雄伟的建筑。
据说这座教堂是‘银手’努阿达还在时就存在。作为德鲁伊传扬教义的地方。
后来达努神族后裔库兰德楚公爵才建造了迦勒布斯教堂中的玛查女神雕像。
达努神族一直生活在阿尔斯特,血脉延续,作为人们的信仰。中途因为神族的换代才导致其他族群入侵。
年轻的神族后裔库兰德楚公爵毅然请战,将其他族群赶走重新夺回阿尔斯特。
所以在现在的民众心里,库兰德楚公爵是堪比神的存在。
只是神,也有被世俗侵染的一天,阿尔斯特变成现在的模样,也是全是他的手笔。
站在玛查女神像前,希尔双手合十静静与她对视着。
从来到教堂起,她就觉得迦勒布斯教堂中的玛查女神像看起来很痛苦的样子。
教士说,这是她的错觉,让她不要想太多。
打开教堂偏门,沿着往地下的通道走,再打开一道木门。
一排排棺材映入眼帘。
这是她生活的地方,打开一副棺材,希尔毫不犹豫躺进去。
棺材木淡淡的味道充斥大脑,身体逐渐放松下来。
这里能够让她有片刻安心。
脚步声响起,希尔睁开眼睛,头顶上一个慈祥的面容出现。
她是这里的教士,也是收养她的人,玛丽安。
“希尔……”玛丽安握住她的手。
坐起身,希尔微微一笑:“玛丽安教士。”
“你工作顺利吗?”
她没有告诉玛丽安自己在做什么,只是说找到份工,要在主人家里待一段时间。
希尔点点头:“您放心吧,很顺利,不出意外的话很快我就能赚够钱。”
玛丽安伸手抚摸她的脸颊:“希尔,你务必要万分小心,现在的阿尔斯特和以前不同。”
“我知道!”希尔从棺材中出来拍拍裙摆,“教士,西区今早是不是出了事?”
玛丽安捂住她的嘴:“希尔,这件事与你没有关系,不要问也不要去干涉。”
拉下她的手,希尔询问道:“可是,那些罪行是明明白白发生过,就因为是库兰德楚家族就没有办法治罪吗?”
“希尔!”玛丽安提高音调打断她,“在阿尔斯特,库兰德楚家族没人能够违抗。”
她平静摇头:“努阿达和玛查女神,不会想要看见这样的阿尔斯特。”
“希尔,你还小,有些事情还不懂。”玛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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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继续劝慰道。
“我不小了,已经二十二岁,距离我来到迦勒布斯教堂和您相识已经十年了。”
“十年来,是您悉心教养我,希尔非常感激,但我也有自己坚持。”
玛丽安双眸含泪静静凝望着她,过了好一会儿才深深叹息,垂下眼眸背过身。
“库兰德楚公爵敬重玛查女神,他的生日也是玛查女神的诞日。”
“那天他会邀请全城的民众庆祝,当教堂上方的钟声敲第十二下时,你能够将找到罪证公布,或许会成功。”
“玛丽安教士……”希尔抿了抿嘴,上前抱住她,“谢谢您告诉我这些。”
依旧没有回头看希尔的玛丽安双手合十抬着头:“愿玛查女神永远护佑你。”
离开迦勒布斯教堂,希尔回身再次看着这座灰蒙蒙天空下的信仰化身。
玛查女神的诞日……她记得是下个月。
以她现在的身份要接近库兰德楚公爵不难,难得是要怎么找到德里克伯爵的犯罪证据。
认命地叹了口气,想到那窒息的感觉,现在是再难都要硬着头皮上。
希尔转身准备离开,面前突然驶过一辆全黑的华丽马车,连拉车的马都是黑色。
这样的马车,她脑子里一下子蹦出一个人。
看着马车去往的方向,正是西区的中心地带,德里克伯爵住所就在那里。
难道莱斯利伯爵这么早出门就是为了这个?
“没想到公爵会让你来接我回去。”
昏暗的马车中,莱斯利听到声音慢慢睁开眼睛,审视了一会儿眼前东倒西歪的男人后转眸看向窗外。
“昨天公爵将那贵族小姐都送到你床上了,结果你今天居然出现,”德里克挑眉手伸开扒在靠背上,“真是浪费。”
看向窗外的莱斯利眼眸动了动,随即回头看向他:“总比被人钉在警察局门口强。”
“说到这个我就来气!”德里克猛地撑起身体,剧烈的动作让车厢震动一下,“我一定要找到那个人,然后将他浑身钉满棺材钉。”举起那只被钉穿包扎着厚厚纱布的手。
“让他一点一点流干血后拖去喂狗。”
马车速度渐渐慢下来,莱斯利双手交握在身前:“你这一切都是假想,实际上那人警察局调查过很多次,甚至用悬赏金作为诱饵都没有能找到,反而是悬赏金不翼而飞。”
“没人知道他怎么拿到那些悬赏金,难道德里克伯爵觉得自己可以?”
德里克冷笑一声:“莱斯利,不要看不起我,在西区,我最大。”
“我并没有看不起你只是在陈诉事实,不是吗?”莱斯利伸手推开车门,把门外准备上前的车夫吓一大跳。
明显送客的态度,德里克那双清澈好看的绿色眼睛狠狠瞪着他。
德里克是几个孩子中与库兰德楚公爵最像的一个,柔顺的黑发耳朵上带满装饰物,挺立的鼻梁深邃的眼窝,父母基因遗传得刚好。
“你这个……”
“丑八怪吗?”莱斯利淡淡打断他,“如果是这个,可以再学习一些词汇,这样不太容易被认做文盲。”
德里克手放在门框上唇角扯出笑容点点头:“莱斯利,我在西区久了很能理解你。”
他用手指敲着太阳穴:“没有母亲的孩子,确实都会少些什么。”
“回见,等我养好伤,就去拜访莱斯利伯爵夫人。”德里克声调拉长,还亲切地冲莱斯利眨眨眼才下车扬长而去。
坐在车厢中的莱斯利依旧没有任何动作,只有面具后的眼睛不停眨着。
“伯爵,现在回庄园吗?”
莱斯利微微转头看向外面候着的车夫,片刻思索后摇头:“倒回去。”
从小巷子走出来,希尔重新回到街道上,那果然是莱斯利伯爵的马车。
不过她不敢走近,只能远远注视着德里克伯爵下车,他的神情看起来很愉悦一点后怕都没有。
真是个无耻的人。
马匹奔走的声音在身后传来,街上的人四处躲避,希尔回头发现正是那辆全黑的马车。
她心头一紧,立刻感觉不好,提着裙摆急忙跑起来。
然而两条腿根本跑不过马车,最后那匹黑马停在她身侧鸣叫一声。
希尔捂着耳朵,看着马车门被一只修长骨节分明的手推开。
车厢内带着面具的莱斯利伯爵用锐利的眼神上下打量她。
周围的人群似乎都知道这是谁的马车没人敢靠近还躲得远远的。
希尔左右看了看,没有动作也不知道该做什么。
见状莱斯利冷冷问道:“西区好玩吗?”
希尔立刻摇头否认:“不好玩,比不上安格斯庄园!”被掐脖子的情形还历历在目,反正拍马屁就对了。
“既然不好玩,”莱斯利微微倾身,“那你还站着做什么?需要我下车请你吗?”
3. Chapter.03
昏暗的马车中,希尔坐在莱斯利伯爵对面浑身不自在。
自从上车后他就没有再说过话,带着面具也看不到表情。
刚刚这马车直接冲她跑来,感觉莱斯利伯爵像是早知道她在西区。
难道说是瓦伦管家说的?但他看起来好像没有回安格斯庄园。
“你到底在看什么?”
冷不丁的一句话差点把她冷汗吓出来,希尔双手交握放在胸前眼神定了定:“你怎么知道我在看你?难道你在看我?”
莱斯利眼神冷下来,希尔连忙伸手:“开个玩笑,你别生气啊,对身体不好。”
“你总是管我身体做什么。”
“我……”希尔心底叹了口气,决定不和快死的人一般见识,“只是想让你放宽心嘛。”她脸上带着安抚的笑容从容不迫。
莱斯利伯爵偏头看向窗外,希尔也跟着他看过去。
他们又回到西区贫民区,马车窗外晃过每一张脸都十分麻木,机械做着各种事情。
路面上污水被踩得到处都是,却没有一个愿意注意。
“这样的地方,你来做什么?”
希尔皱眉转头看向莱斯利伯爵侧脸:“什么叫这样的地方?”
“不是吗?”莱斯利伯爵转头看向她,“从小生活在东区的贵族小姐,不会踏足这样的区域,只会让你们觉得空气污染了你们昂贵的裙摆。”
“你不生活在北区吗?”希尔认真发问,“难道来这里就不污染你的昂贵的皮靴吗?”
莱斯利伯爵身体往后靠了靠:“我并没有下车。”
“你是觉得我的鞋子污染了你的车?!”希尔低头看着自己鞋子和长裙摆。
莱斯利伯爵眼睛眯了眯,看着低头的希尔准备开口道。
“呵,”她轻笑一声抬头看向莱斯利伯爵,打断他,“本来我还觉得这马车坐着不自在,现在,”她放下裙摆脚狠狠跺了几下,“觉得很舒服。”
莱斯利伯爵视线从她脚下一路蔓延至仰着头的脑袋。
“我想你搞错了。”
“什么?!”
“我的重点在于,你,这样的身份不会来西区,而不是我嫌弃你来过西区,”莱斯利伯爵淡淡回答道,“搞不清楚状况的人是你。”
希尔觉得眼前的人无比难搞懂,一会儿这样一会儿那样。
“我来西区是有原因的,”她神情严肃,“我是来迦勒布斯教堂邀请玛查女神见证我的婚姻。”
“你的……婚姻?”莱斯利伯爵语气第一次带出诧异。
希尔坐直身体抱臂看着他:“玛查女神最早时主管生育,很多婚后的女孩都会在第二天前往迦勒布斯教堂祈福。”
“生育……”莱斯利伯爵的语气听起来更加困惑。
希尔起身一屁股坐到莱斯利伯爵身侧,他眼中立刻带着厌恶喊道:“回去!”
“莱斯利伯爵,”希尔油盐不进继续道,“我现在是您的伯爵夫人,您的身体又不好,我自然对这种事情要上心,不然库兰德楚公爵问起来,不好交代。”
“坐回去。”莱斯利伯爵严肃道。
“哎呀,这马车就我们两个人,坐那儿不是坐。”
希尔盯着莱斯利伯爵的面具慢慢凑近:“还是说莱斯利伯爵你其实……”
眼前一晃,衣服摩擦的声音在马车中响起,希尔抿嘴带笑,身前莱斯利伯爵的身影已经消失。
她挑眉转头看向对面重新坐好的莱斯利伯爵:“莱斯利伯爵,您问完了吗?”
对面的人闭上眼睛,一副不想交流的模样。
希尔偷偷一笑紧接着继续问道:“那可不可以问问伯爵你,为什么会在西区。”
窗外的风景逐渐变化,海岸线渐渐明显,海浪声和马蹄车轮滚动声交叉涌入马车中。
他们已经到北区的地界,这里是莱斯利伯爵管理的区域,是阿尔斯特资源最多的地方。
这里有一种能源矿石,不光是阿尔斯特,大陆上其他地方都需要这种石头。
所以掌握北区就掌握了整个阿尔斯特工业和经济命脉。
但矿石运输从来不从阿尔斯特海出发,因为传言这里的深海有着叫弗莫尔的巨人族,他们的国王“邪眼魔王”巴罗尔与达努神族不合。
不过这都是传言,现在的阿尔斯特海港口停满渔船,民众也很喜欢吃海鲜,只是不能去到远海。
她若想要离开就必须先离开阿尔斯特,然后去到另外的大陆登船,一前一后算下来,需要的钱很多。
马车在安格斯庄园前停下,门打开后,希尔心情不错地走下马车。
后来莱斯利伯爵还真的一句话都没有和她说。
看起来他确实挺讨厌自己。
“伯爵、小姐。”瓦伦管家守在庄园前恭敬道。
莱斯利伯爵点头示意后头也不回进去,完全没给她任何眼神。
“小姐,您累吗?”瓦伦管家没有追上去而是来到她身侧询问,“需要什么东西吗?”
“我一直想问一个问题。”
“小姐,请讲。”
希尔看向他:“按理说我已经是伯爵夫人,为何瓦伦管家你还叫我小姐?”
瓦伦微微一笑,像是早知道她会问一样:“这是伯爵的意思。”
“他?”希尔指着莱斯利伯爵离开方向,“为什么?”
“我想小姐您,应该也不适应夫人这个身份吧。”
希尔一下子愣住,好一会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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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明白瓦伦管家的意思,她抬眸看向那栋雄伟又孤独矗立在海岸线上的建筑。
“他的身体已经这么不好了吗?”都想到她以后要改嫁的事情。
不过她离开阿尔斯特后还会嫁人吗?
“什么?”瓦伦管家眼神有些迷茫。
希尔摇摇头:“没什么,我说接下来这一段时间我会好好对他,给他有一个完美不留遗憾的体验!”
然后拿钱走人。
瓦伦管家点头笑着:“听到小姐您这么说我就放心了,想来过不了多久您就会成功。”
“当然!”希尔提着裙摆向庄园中走去。
昨天来的时候她就想说了,看着这么大的庄园,花园里光秃秃的连朵花都没有,喷泉池落满树叶,更别提那偌大的池塘,一眼荒芜,简直是浪费。
不过想到莱斯利伯爵的房间,她瞬间觉得花园还可以忍受忍受。
就是不知道……
“希尔!!”来自内心深处愤怒的呼唤声。
从未听过莱斯利伯爵这么大的声音,连瓦伦管家都惊讶地眨眨眼。
她站在花园里,看着莱斯利伯爵怒气冲冲从房子里走出来。
“你!”带着面具的莱斯利伯爵到她身前时胸口还剧烈起伏,“你对我房间做了什么!”
“啊?哦,你说那个窗户上的油漆?我让瓦伦管家帮忙祛除了。”
“谁准你做的。”莱斯利伯爵周身泛着冷意。
“我啊,”希尔冲他甜甜一笑,“你不能将自己关在那样黑暗房间里,对身体不好。”
“阿尔斯特本就不怎么见阳光,你再这样做只会加速身体变坏。”
“那床呢?”莱斯利伯爵咬牙切齿道。
“床?”
希尔疑惑瞟向瓦伦管家,只见他挺直背脊站着。
莱斯利伯爵没等她解释,直接严肃下了命令。
“你……希尔,以后我的所有东西都不准动。”
希尔哦了一声,随即又问道:“那,花园算不算你的东西啊。”
“算。”莱斯利伯爵几乎是从牙缝中挤出这个字。
“好吧,”她了然点点头,垂下眼眸思索着要是这么大块地种写花朵的话很多好看。
花园安静下来,莱斯利看着突然垂眸不说话的希尔皱起眉。
完全搞不懂她,怎么会有人用欺骗者的身份住得心安理得。
她假扮贵族小姐来到这里又到底想做什么?
“你想要做什么。”莱斯利试探道。
听他的问题,希尔立刻抬头,眼眸亮晶晶倒影着他的身影,一阵海风吹来将她黑发荡起,期待道,
“我只是想种一些花。”
“好吗?”
4. Chapter.04
最后希尔在庄园内分到一块小小的地,在这里她可以种植自己喜欢的花朵。
本来以为这种事情莱斯利伯爵是绝对不可能允许,结果反而出乎意料。
“给你地就不许再吵我。”
这是莱斯利伯爵离开前对她说的最后一句话。
这是多怕她吵闹啊。
可安格斯庄园真的太单调,不光是人,连建筑的角落都是。
本来就够阴暗的天空,这些装饰物还要又黑又暗,一点亮色都没有。
从远处看这里,完全想不到这里居然能够住人。
就好像故事里荒芜好久好久的城堡,里面住着个怪人。
不过也确实是个怪人。
希尔蹲在获得的那块地前撑着脑袋观察。
等到以后离开阿尔斯特后,要有一栋属于自己的小屋,不用太大,只要能够让她多种些五彩缤纷的花花草草就好。
瓦伦一直守在希尔身侧,他平静地看着她,然后微微抬眸,高处的窗户前,一个身影转身离开。
视线落下,再次回到希尔的身上。
她正在喃喃着要怎么分配这一小块地才能发挥最大程度的作用。
“小姐。”
希尔回头看向他:“怎么了瓦伦管家。”
瓦伦认真指着旁边道:“其实这边你都可以用。”
希尔起身看着他手指方向,思索片刻后摇摇头:“莱斯利伯爵只分了这么一小块给我。”
“没关系,伯爵他不会说什么。”
她飞速摇摇头:“算了算了,还是不要了。”
“为什么?小姐不是愁不好分配吗?”
拍拍手,希尔走到瓦伦身侧:“因为,这是我和他的约定,既然是约定就一定要遵守。”
她对着瓦伦灿烂一笑转身再次看向那块地:“你说我除了种百合花外还要种些什么?”
“为什么小姐你最先定下种类的是百合花?”
唇角的笑扯动一下,随后才看向瓦伦:“因为……我喜欢啊。”
风将花园中的呢喃带向高处,莱斯利离开窗户前推开房间门。
看着明亮的窗户以及新换的大床,他不经意叹了口气,慢慢迈开步伐就进去。
昨天后,这个房间就发生变化,而这些变化是他所不能容忍。
如果不是想搞清楚她到底是谁,他一定毫不客气将她丢进海里喂巨人族。
“希尔……”
莱斯利站在房间中央喃喃着这个名字,语气没有丝毫温度,像是要把这人活剖一样。
如果她是希尔,那十年前他看到的那个死人又是谁?
难道说,还有其他的姐妹。
莱斯利看向墙角处的行李,那是瓦伦从卡特男爵府替希尔拿来,她也确实是卡特男爵送来的女儿。
这又是怎么回事?
他可不相信,卡特男爵家的女儿会和一个西区长大的女孩一模一样。
欢快的脚步声响起,莱斯利偏头看向门口,希尔身影很快出现。
“嗯?莱斯利伯爵你怎么在这里?”
他有的时候真的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额……”希尔眼珠子转了转抱歉道,“不好意思,我差点忘记这是你的房间。”
“你把我房间弄成这样,”莱斯利缓缓转身,“很高兴通知你,现在是你的房间了。”
“……”她瞟向房间内那张床。
好家伙,这并排能睡七八个大汉,比昨天那床大太多。
“这么大的床我一个人睡啊?”
她不过脑子问出口,只见莱斯利伯爵面具后的眼神一冷,立刻解释道:“不是,我的意思是,这床好大。”
好像也不太对,就在她思索要怎么表达自己准确意思的时候,莱斯利伯爵开口了。
“大吗?这在贵族的家里面算小的,毕竟这房间只有这么大。”
莱斯利伯爵盯着她:“想来你在卡特男爵府睡得床比这还要大。”
从昨天来到这里,他就在不断怀疑她,套她的话。
这个莱斯利伯爵真的不好对付,如果有时间她一定要问问阿芙拉,以前是不是见过他,否则说不通。
“对嘛,这房间又不大,还要这么大床,浪费,”希尔面不改色回应,“莱斯利伯爵,你刚刚说现在是我房间的意思?”
“字面意思,这个房间让给你了。”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莱斯利伯爵在说这话的时候,她居然感觉到有一丝赌气。
难道这个房间对他很特殊?
“那个,伯爵,”希尔还是想照顾一下时日不多伯爵的体验,“其实我可以去其他房间。”
“这房间都被弄成这样,我也住不惯。”
她歪头看向那明亮的窗户:“那我给你重新涂上?”
“不了,别人使用过,痕迹怎么都会留下。”
莱斯利伯爵说完后擦过她的肩膀走出房门。
站在房间里,希尔眨眨眼思考着他最后一句话。
“那我给你擦干净行吗?!”她无奈大声喊道,但无人回应。
这个伯爵,身体不好就算了,洁癖又小气还爱生气。
这样很伤身体,会加快身体的衰弱程度。
简直就是活腻了的典型。
希尔看向窗户,这间房间她观察过,是这个庄园中最通透最透气的一间。
阿尔斯特虽然终年见不到什么阳光,但是只要露出太阳,这房间就是最先见到的地方。
推开窗户,海风一下子吹乱她的头发。
看着远处厚厚云层下的深墨色大海,希尔有时候忍不住回想。
彼岸,是不是真的如传言中所说那般阳光灿烂。
她真的好想快点存够钱离开阿尔斯特。
骇人的冷意突然出现在背后,希尔回头就撞见那张血流不止满是血痕的脸。
心头一跳,她捂着胸口往后仰悄声道:“你再突然出现,我就立刻离开阿尔斯特。”
女怨鬼一双红眸恶狠狠盯着她,伸出手。
“等等!”希尔靠在墙壁移动,然后跑到房门前关上,“你有话好好说,不要动不动触碰我,会折损生命。”
女怨鬼飞快飘到她跟前,挡住她去路。
被堵在门口的希尔叹了口气:“知道了知道了,不帮你完成心愿你就杀了我,让我不能离开阿尔斯特,可是你也得给我时间啊,德里克伯爵可不是什么小喽啰。”
“他和莱斯利伯爵是兄弟,我现在光是应付一个都头大,你还要我应付两个。”
希尔在女怨鬼让开后慢慢走向床边坐下:“而你,记忆又不完全,连点能给我的线索都没有。”
“你是我见过,唯一一个记忆不全的怨鬼,我也想知道你到底生前遭遇了什么。”
飘在她身前的女怨鬼缓缓举起手。
希尔条件反射往后缩:“又怎么了?我没说不妥的话吧?”
女怨鬼伸出一只手,然后另外一只手指着手指。
她上下打量着女怨鬼慢慢坐好试图理解意思。
“手?手怎么?”
女怨鬼绕着手指处画圈。
“手,圈,纹身?”
女怨鬼冲她张开血盆大口,希尔闭眼点头:“好,你别生气,我再猜。”
看着女怨鬼的动作,希尔认真思索着:“手上的圈?手镯?戒指?”
女怨鬼突然狠狠点头。
“戒指?”希尔再次询问,飘在身前的女怨鬼点点头。
戒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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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尔皱起眉,这个线索也太大了,在阿尔斯特戴戒指的人也很多,不过贫民肯定不会。
“怎样的戒指?”
问出问题后,希尔就觉得应该得不到答案,果不其然女怨鬼摇了头。
“那我这么问你,那戒指感觉贵不贵?是金银还是石头?”
女怨鬼瞪着眼睛,好一会儿才点头。
“那材料是金?”
女怨鬼又点头。
金戒指……阿尔斯特没有金矿,所以凡是用金打造的东西都是外来物光是运输时间都要花费上好久,贵族才喜欢用这些彰显身份。
“可是这个线索有什么用呢?德里克带着金戒指杀了你,这也不是我们需要的证……”
“不对。”希尔猛地站起身,手放在嘴唇上仔细回想。
德里克伯爵的手很漂亮,修长白皙骨节分明。
当时钉那棺材钉的时候她还在感叹,自己要是有这样手一定会戴满装饰品。
而他却什么装饰品痕迹都没有。
“德里克伯爵双手没有任何佩戴过装饰物的痕迹,”希尔看向女怨鬼震惊道,“那你看见的人是谁?!”
不会是找错复仇对象了吧?
下一秒希尔就摇头否定这个想法。
这是绝对不可能的,人或许可能搞错,但鬼绝对不会。
只能说动手的人可能不会是德里克伯爵本人。
但这样的话,女怨鬼为什么又不找动手的人呢?
希尔感觉自己脑子已经冒烟超负荷。
以往从来没遇见过这样的事情。
冷飕飕的感觉再次袭来,这次是女怨鬼再向她吹气。
看着墙壁前的她,希尔无奈道:“又怎么了?”
女怨鬼指着墙上瞪着她。
希尔起身来到她身侧视线落在墙上后愣住。
那墙上刻着阿尔斯特的地图,因为昨晚太黑今天太忙,她都没注意到光秃秃的墙上居然有这个。
她伸手抚摸着墙上刻着的地图痕迹:“他为什么要刻阿尔斯特的地图,这东西不是随处可见吗?”
希尔不解地观察着,突然瞳孔猛缩惊讶道:“不对,这不是现在的地图,这是很久以前的阿尔斯特。”
“我只在迦勒布斯教堂的地下室见过。”
莱斯利伯爵居然会刻这样久远的地图?
女怨鬼手轻轻放在墙上地图处,希尔看着她的手,又看向她的脸,最后才落在地图上。
“那个地方是东区去往南区的一条路,这里有线索?”
女怨鬼点点头后飞快化成一溜烟尘消失。
敲门声同时响起,希尔整理心情后打开门,瓦伦管家站在门口亲切看着她。
“瓦伦管家,有什么事情吗?”
“小姐,这是卡特男爵府让人送来的邀请信。”
“邀请信?”
糟了,她差点忘记这件事,也是算进她酬劳里。
接过那封信,希尔连打开的欲望都没有。
“小姐,我想此行您应该会邀请伯爵一起前往。”
不然呢?卡特男爵那些人就等着莱斯利伯爵去长脸。
希尔带着干巴的笑容点头:“是的。”
“莱斯利伯爵现在就在书房,我带您去吧。”
“瓦伦管家,”希尔笑着试探道,“你说莱斯利伯爵他会答应吗?”
瓦伦点点头和蔼劝道:“小姐不要担心,伯爵他其实人很好的。”
楼下书房的门在她眼前拍上,瓦伦的话还在耳边回荡。
希尔带着尴尬的笑容看向身侧依旧从容优雅的瓦伦管家,然后回头看向书房门咬牙切齿道,
“很遗憾,看起来伯爵的好用不到我身上,这次只能我一个人回家了。”
5. Chapter.05
坐上瓦伦管家准备的马车,希尔伸出头看向那栋矗立在阴沉天空下的建筑。
默默叹气,等会都不知道要找什么理由给卡特男爵狡辩。
要不是报酬太心动,这个活真的干不下去。
不如就说莱斯利伯爵重病不起?
但他昨天还去见了去了西区,卡特男爵肯定都会得到消息。
又叹了口气。
莱斯利伯爵从她到来开始就一直对她抱着怀疑的态度,各种试探。
这要怎么安稳相处到他去世啊,简直天崩开局。
“小姐。”
希尔低头看向瓦伦:“怎么了?”
“您别叹气,我会再去和伯爵说。”
“不用了,谢谢你瓦伦管家,他很明显懒得理我。”希尔向瓦伦挥挥手坐回马车。
马车开动,希尔坐在车厢中感受着颠簸思考着。
这次她回东区还有个目的。
到女怨鬼指的那个地方,看看能不能再找到什么。
距离她死去已经过去好几天,能找到可能性估计不大,只能寄希望于这段时间没有下雨,能有些痕迹留下来。
希尔闭着眼睛仰头靠着椅子。
不得不承认,这马车的舒适程度比卡特男爵准备的好上太多。
希尔见过很多抠搜的人,卡特男爵绝对是之最。
那个落魄抠搜又打肿脸充胖子的贵族男人,又不想卖女儿又想要攀上库兰德楚家族重铸荣光。
于是在一个普通的早晨,迦勒布斯教堂外,卡特男爵找上她。
说已经观察她许久,非常符合他的要求,要与她进行一个交易。
替阿芙拉嫁给莱斯利伯爵。
事成后会给她丰厚的报酬送她离开阿尔斯特。
希尔觉得他脑子有问题,但是对于那报酬和离开阿尔斯特心动。
思索片刻后,她询问卡特男爵,怎样才算事成?又怎样在嫁给莱斯利伯爵后离开阿尔斯特。
一头乱糟糟油腻黑发的卡特男爵用手帕擦了擦唇角,告诉她自己已经调查过,莱斯利伯爵没多少日子可活。
正因为这样,库兰德楚公爵才想给他小儿子找个夫人,度过最后时光。
等一切结束,夫人就是自由身。
希尔不太相信这样好的事情会落在她身上,但又想到那些传闻,她便与阿芙拉见了一面。
见面后她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被盯上。
因为两人的身形确实相似,光看背影是可以以假乱真。
唯一不同的就是长相和年龄,但卡特男爵说,阿芙拉没见过外人。
现在看来,这点存疑。不过至少库兰德楚公爵都没有发现不对。
只能说,像卡特男爵这样的落魄贵族无人在意,社交宴会下午茶都不会受邀。
学习读书这种事情,卡特男爵看着也不像重视的人。
自然也没多少清楚他孩子长什么样
而且东区边缘的区域被称作平民区,在贵族眼里这些人不是贵族,只是比贫民好那么一点点,与他们贵族有天壤之别。
但看到卡特男爵府的时候,希尔第一次对这个词产生怀疑。
如果这里是平民区,那西区的贫民窟叫什么?
而且现在想想,卡特男爵府好像比安格斯庄园都还要华丽宽敞富余。
其实按理来说,与库兰德楚家族联姻这件事应该是很多人的期待与梦想。
谁都清楚这是一个带着全家进入上层的机会。
但出乎意料,没有一个人愿意。
所以卡特男爵能够有机会,全靠莱斯利伯爵那差到极致的风评。
没有贵族甚至平民愿意将女儿嫁给一个奇丑无比、命不久矣、脾气喜怒无常还手染鲜血的恶魔。
怕嫁过去第一天就会被折磨而死。
想到那天晚上脖颈上的力道,她现在还活着真是奇迹。
希尔睁开眼睛看向马车外面的风景。
至于丑。
这个传闻真假不知,但西区的德里克伯爵确实公开喊过他丑八怪。
再加上他那病态的身体,没有血色的皮肤,活不长的传闻也被证实。
甚至有些人都开始悄悄议论,莱斯利伯爵死后北区的管理权会交给谁。
得票最多的,是康奇厄伯爵。
莱斯利伯爵有三个哥哥和一个姐姐,除了康奇厄伯爵在库兰德楚公爵身边学习外,其他几人分别管理着西区、南区和东区。
所以不出意外的话,会是他接手北区,同时他也是库兰德楚公爵默认的接班人。
康奇厄伯爵待人温和儒雅注重礼仪,从小被重点培养,还长得很帅气,是全阿尔斯特女孩心中的理想型。
风评和莱斯利伯爵是两个极端。
不过他却没有管理任何一个区域,最重要北区反而是莱斯利伯爵管理。
这到底是为什么?完全猜不透库兰德楚公爵这人想法。
马车逐渐停下,希尔向外面看去,已经到东区,会有骑士团的人前来检查。
之前和卡特男爵一起到东区,骑士团的人前前后后检查了好久,还是他塞钱才通过。
回个家都这么麻烦。
但卡特男爵却告诉她,这没什么,这都是为了保障东区贵族的安全,大家都一样。
希尔叹了口气,拉开马车门阀准备下车。
“是莱斯利伯爵的马车。”马车门刚拉开一个缝隙,外面检查的人声音传来。
声音急切又害怕。
“可以离开了吗?”这次是车夫的声音,“里面是我们伯爵夫人。”
“还不赶紧让开!挡莱斯利伯爵夫人的车活腻了?!”
车夫驾马声重新响起,希尔挑眉又将拉开的缝隙关上。
为了保障东区贵族的安全,大家都一样?
希尔摇摇头,回头看去。后面的马车被拦下来。
这次马车的门被打开了。
明显的欺软怕硬,那些检查所交的钱,鬼知道进了谁的口袋。
无奈回头,马上就要到卡特男爵府,她整理一下瓦伦管家给她准备的衣服静静等待着马车停下。
但很快,她发现不对劲。
本应该停车的地方空无一人,而车夫也没有停下继续往里面开。
她坐到对面拍拍与车夫伯爵的玻璃。
玻璃降下,车夫礼貌询问道:“夫人有什么事吗?”
“我们去哪儿?”她询问道。
“卡特男爵府。”
“可是,我们走过了啊?”
“没有啊,”车夫回头尊敬道,“瓦伦管家给的就是前面的地址,夫人放心,我一定会把您安全送到。”
离开被贵族称呼为‘平民区’的区域,周围越来越多富丽雄伟的城堡矗立,最后马车停在半山腰一处庄园前。
刚停稳,庄园的大门就自己打开,乌泱泱的人群站得笔直,面带机械的笑容眼中充满期待。
最前面的是卡特男爵,今天他不知道在头发上涂了多少发胶,头发全部贴着头皮,油腻腻还发光。
臃肿的身材穿着一身昂贵礼服,假笑着,露出硕大的门牙。
像个土拨鼠。
坐在马车里的希尔捂住脸。
一看就是迎接莱斯利伯爵,她要是这么打开门走下去,简直就是公开处刑。
“夫人,到了。”车夫敲了敲马车门询问道。
呼出一口气,希尔鼓励鼓励自己后打开车门走下去。
人群发出赞叹声,但很快就要安静下来并且发出疑惑的声音。
希尔挺直背脊站在众人前什么也不做什么也不说。
卡特男爵带着土拨鼠的笑容僵在原地,好半天才慢慢上前询问道:“看啊,我亲爱的阿芙拉如此美丽。”在无人看见的地方,他眼睛都要瞪出来了。
带着恶心,她礼貌唤了声:“父亲。”
卡特男爵瞪着眼睛看向她身后马车。
“莱斯利伯爵身体不好,公务又繁忙,应该在下一辆马车,对吧?”
希尔微微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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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破他的幻想。
“原来是这样啊,”卡特男爵又擅自笑起来,回头看了眼身后众人,“这孩子不早点说。”
“既然如此,”卡特男爵回头牵起她,“那我们等会再一起出来迎接莱斯利伯爵。”
卡特男爵将她的手放在手臂上,挽着她带着完美笑容向庄园内走去。
喷泉、泳池、开屏的花孔雀、一个又一个精心的花木雕像。
整个花园又大又满,什么东西都要往里面种一些,像个暴发户。
掌声在她走进花园后就没有停下来,旁边人群议论纷纷,脸上带着羡慕的笑容,但那眼神却十分不同。
每个人在希尔看来都带着面具,比莱斯利伯爵脸上的面具都要难以看清。
“各位,请容许我失陪一下,我要带阿芙拉去见见卡特家的祖先们。”
卡特男爵在带着她踏入房子里的那一刻,他脸上的笑容消失冷冷道:“跟我来。”
希尔跟着她来到一间屋子,还未站定,卡特男爵上前把门关上质问道:“莱斯利伯爵怎么没来,我告诉你这可是算在报酬里的!”
“我当然知道,”希尔从容不迫回答,“莱斯利伯爵身体不好,他不愿意出门,难道我要扛着他来吗?”
“身体不好?昨天他还去了公爵那里,这叫不能出门?”卡特男爵指着门外,“你知不知道今天所有东区的贵族都在,这脸我丢不起!”
希尔看着富丽堂皇的房间眼珠子一转:“怎么会丢脸呢,您都住到这里来了,比好多贵族都要强,不会丢脸。”
“这是我租的。”
“……”希尔眼神渐渐变得诧异,“你,租的?我还以为是库兰德楚公爵的奖赏。”
“公爵的奖赏没这么快,”卡特男爵指着她:“所以,我才要利用今天这个机会在贵族里得到认可,我的钱可不能打水漂!我要让大家都知道,伯爵是我女儿的丈夫懂吗?”
“况且谁知道莱斯利伯爵……不快点做这些事情,难不成等到葬礼,伯爵的家产我们又分不到。”
希尔越听眉头越紧蹙,她突然有些庆幸莱斯利伯爵没有答应和她来。
面前这种人要是得了权势,那才是真的恶心至极。
但为了钱,她也只好忍了。
“但事实上,你就是太着急,对他来说我还是个陌生人,他凭什么跟我来?而且我还要问你,阿芙拉是不是见过莱斯利伯爵。”
卡特男爵上下打量她:“没有,这和阿芙拉有什么关系,没人认识她,你别想转移话题。”
“而且她已经彻底改名,所有地方都查不到,现在你就是阿芙拉,没有其他人。”
说完卡特男爵走到她跟前蔑视道:“什么时候莱斯利伯爵到,你再出去。”
“那你岂不是要把我关到天荒地老?一个平日里被你们唤作恶魔的伯爵,为什么还要期待他上门?”
“因为他姓库兰德楚,”卡特男爵冷冷道,“明白吗?这个姓氏代表一切。”
“放心吧,伯爵夫人不回家,再怎么不上心为了颜面也会让人来找,这里距离公爵庄园可不远,到时候我就能亲自传话给莱斯利伯爵。”
忍不住想要翻白眼,希尔无奈道:“外面的宾客会因为伯爵夫人的消失起疑心,再说了,你不如将这宴会推迟,等到我……”她抿了抿嘴……
“我与莱斯利伯爵关系融洽些在举办也不迟。”
“等你?”卡特男爵轻蔑一笑向着门口走去,“你还真当自己是伯爵夫人,你的价值不过就是我允诺你的那点钱,别把自己看得太高。”
卡特男爵冲她挥挥手打开门走出去。
门上锁的声音传来,希尔抱臂站在这个房间里。
到处金光闪闪的装饰品,看得她头疼,突然有些想念安格斯庄园的房间。
转身走向窗户边打开,这里背靠着一座山,距离南区已经不远了。
俯视一下与地面的距离,希尔喃喃道:“走吧,我们去你指的地方找找,然后再回来看卡特男爵怎么收场。”
6. Chapter.06
来到地面,希尔抬头看着打开的窗户。
幸好阿尔斯特女性不用像其他大陆那样穿束胸衣和大裙摆裙子,不然得卡住。
一切都要感谢伟大的玛查女神。
希尔双手合十,头也不回离开。
刚下马车前就嘱咐女怨鬼去找找这个庄园后门或者能够翻墙的地方。
本来还在想要用什么借口脱离人群,结果卡特男爵直接给她一个大惊喜。
不过还是要快点回来,要是被发现的话,她怕那些报酬都打水漂。
东区越靠近南区,地势就越来越崎岖,高山湖泊出现,养殖场农场越来越多。
南区靠近阿尔斯特的达格达山脉,相传是‘众神之父’达格达沉眠后的化身。
这里还孕育着一条贯穿全境的河流,从达格达山脉一路流向北边的阿尔斯特海中。
希尔很少来到南区,空气虽然比其他几个区域都要好,但地势比较高,反而有些呼吸不顺畅。
以前去问过医生,说是她体质问题。
提着裙摆,希尔向着那处地点走去,胸口的起伏逐渐增大,开始喘气。
真是要命。
停下步伐,回头看向刚刚离开的庄园。
靠山靠水,资源丰富,酒醉金迷,这就是东区的生活日常。
摇摇头,希尔呼出一口气继续转身向前,女怨鬼飘在她身前左看看右看看。
都说鬼魂不会在白天出现,希尔不以为然,她觉得说这话的人一定没见过鬼。
突然女怨鬼身影停住,希尔敏锐地看到前方有一个人。
飞速躲到一棵大树后,她悄悄观察着那人询问道:“这里距离你指的地方还有多远?”
女怨鬼点点头。
希尔一下子明白她的意思皱起眉:“就是这?”
她再次露出头看鬼鬼祟祟的人,眯了眯眼,希尔悄悄往前面一棵树木挪了挪。
这次又近了些,看清楚那人面貌。
居然是阿芙拉身边的仆人,贝娜。
她一个人在这做什么?看起来似乎是在找什么东西。
女怨鬼的身影飘过去,希尔屏住呼吸仔细聆听。
那仆人似乎是在念叨着什么。
女怨鬼就在站在她身后,突然贝娜身子一抖,抱着手臂抬头惊恐观察着周围。
“不要不要不要,我什么都不知道,”她双手合十,“我只是来帮别人找个东西。”
心虚成这样……
贝娜继续低头弯腰战战兢兢在那片地方找东西。
她虽然胆小但还蛮执着,一直不停寻找着。
突然,希尔视线落在她前方不远处的地方,那里似乎有什么金色的东西。
难道说……她手紧握克制着想要立刻冲出去的想法。
没想到还真的能找到线索。
贝娜还在一寸一寸摸索着,每一次她朝那边抬头希尔都要倒吸一口冷气。
“诶!”贝娜直起身看向金戒指的方向头歪了歪。
果然她是在这个!
希尔心提到嗓子眼,脑中疯狂思考要怎么才能先去拿到。
一阵冷风呼啸而至,吹起草地上的尘土,吹起贝娜的裙摆,迷了她的眼。
金戒指被吹离原地飞向着树后的希尔。
她趁着贝娜被尘土迷眼飞快上前抓起金戒指再次躲起来。
这女怨鬼除了脾气不好,其他方面还是很厉害。
冷风停止,树后传来贝娜的声音。
“我刚刚是看见了啊,莫非是我看错了?”
踩过草地的脚步声响起,贝娜正在接近。
希尔紧贴着树杆看着面前的女怨鬼,用眼神示意。
但女怨鬼是没办法触碰除了她以外的人,她摇摇头化作一缕烟尘散去。
没义气!她在心里默默吐槽一句。
防备着越来越近的脚步声,希尔衡量一下自己的力量,好像不能再第一时间打晕贝娜。
那她要怎么解释自己出现在这里?
现在不是打草惊蛇的时候,否则要是传到德里克伯爵耳中,她的行动会更艰难。
“贝娜!”
希尔双手握拳准备搏一搏的时候,一个声音响起,距离树无限近的脚步声停下。
“阿芙拉小姐。”
阿芙拉……她怎么也在外面?不应该躲起来吗?
“说了好多次,唤我凯莉丝小姐,不要再叫这个名字,懂吗?”
“是,阿……凯莉丝小姐。”
“你在这里做什么?”凯莉丝语气十分严肃。
“厨师长让去买点牛奶。”
“那你搞错方向了,这个方向有一家牧场,早点回来不要在外面乱晃。”
“是,凯莉丝小姐。”
脚步声远去,希尔露出头看过去发现,阿芙拉也就是现在的凯莉丝居然也是步行。
而且穿着和仆人一样的衣服,头饰也没有,打扮朴素。
这就是卡特男爵口中的,没出过门?没见过人?
希尔简直想告他诈骗。
其他贵族被骗就算了,毕竟他们一家生活在东区边缘地带,也是边缘人物没人注意,怎么连库兰德楚公爵都没发现。
躲在树后一直到身体开始发凉,希尔才慢慢走出来,手里拿着那枚金戒指看了看。
“贝娜在找这个,她肯定和这个金戒指的主人有关系。”
她微微一笑将戒指收好:“看起来我们有线索了。”
回庄园路上,她一路小跑,待女怨鬼将她吹回房间内刚关好窗户,开锁的声音突然传来。
真是晚一秒都要遭殃。
希尔立马坐在沙发上,用手撑着下巴闭眼。
“你还有心情睡觉。”
卡特男爵的声音听起来糟糕透了。
她慢悠悠醒来抬眸:“你把我关起来,总不能连觉都不准睡吧。”
“走。”
“去哪儿?不是说要把我关到伯爵让人来找吗?”
卡特男爵指着她:“萨拉卡子爵到了,他的夫人想要见你,我警告你,他可是库兰德楚公爵得力助手,别给出岔子。”
“阿芙拉呢?”她想起之前看见的人。
“嘘!”卡特男爵看向门口,“她现在不叫阿芙拉,叫凯莉丝,别不知道自己身份,她在楼上的房间里待着,比你听话几百倍。”
在楼上房间待着?那她刚那个看见的是鬼吗?
卡特男爵居然不知道自己女儿假扮仆人出去,还真的是讽刺。
起身整理一下衣服,希尔再次沟通道:“今天莱斯利伯爵不会来,所以你最好想个办法将这个宴会推迟。”
“他今天要是不来,你就给我一直在这里呆着,呆到死!”
犟种……希尔翻了个白眼跟在他身后走出房间。
刚走到楼梯口,楼下的音乐声说话声就已经传来。
不是在花园里吗?怎么感觉所有人都进屋了。
“睁大你的眼睛看看窗户,外面下雨了。”
听到卡特男爵的话,她看向窗户,朦胧的水汽已经将窗面打湿。
看着眼前的雨水,希尔突然有些庆幸今天来了东区去找到证据,不然这雨水冲刷,金戒指不知道会被冲到哪里去。
还真是运气好,偏偏是今天下雨。
“走啊,”卡特男爵向她伸出胳膊,“别给我出岔子,不然你一分钱都得不到。”
又是这句危险的话,希尔淡淡一笑点头:“你要是再威胁我,我就跑到库兰德楚公爵告诉他,你骗人。”
“你要是去说了,我们都要死。”卡特男爵冷冷拉起她的手放在臂弯处。
“希尔小姐,你是个怕死的人。”
“这点我们都一样,更何况迦勒布斯教堂的玛丽安教士,你猜她……”
“和她有什么关系?!”听到玛丽安教士的名字,希尔语气加重。
“那就请你好好配合。”
卡特男爵冲她礼貌一笑,那硕大的门牙立刻占据希尔的眼球。
两人带着一模一样的假笑从楼梯缓缓走下去。
探索的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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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一下子投射过来,希尔眉头抖了抖,非常不自在。
在许多目光中,卡特男爵挽着她来到一男一女面前,看起来这就是萨拉卡子爵和他的夫人。
希尔学着贵族小姐的方式和他们打招呼。
“听说莱斯利伯爵要等会才来。”萨拉卡子爵从身侧仆人盘中端起一杯酒递给她。
接过那杯酒,希尔瞟了眼身侧卡特男爵:“应该不会太久。”
“那就好,阿芙拉养得真好,越来越漂亮。”
这种社交名利场真的是睁眼说瞎话,好像他以前见过阿芙拉一样。
“卡特男爵我们到一旁去聊聊,这里是女士们的场合。”
看着卡特男爵那哈巴狗一样凑上去的模样,她忍着恶心将手上的酒放下。
“阿芙拉。”
子爵夫人叫到她,希尔颔首道:“怎么了?”
“你和小时候变化真大。”
她心头一跳,从容问道:“子爵夫人小时候见过我?”
子爵夫人点点头:“当时我还在医院工作,你母亲带你来看过病,我还记得为了一两分钱闹得不得了,没想到现在你摇身一变伯爵夫人。”
一时间她有些不明白眼前女人到底想做什么。
“是吗?那时候年纪小我都忘记了。”
子爵夫人优雅端着酒杯在她周围来回绕着,突然伸手抓住她手臂。
吓了她一跳,希尔稳住心神:“子爵夫人您这是要做什么?”
“我听别人说,莱斯利伯爵会折磨身边的人,你还好吗?”
她的声音不大不小,却能够让周围的人刚好听见。
好奇嘲讽看笑话的眼神瞬间聚拢过来。
在阿尔斯特,大家忌惮着莱斯利伯爵,但同时又想听他的八卦笑话。
特别是这群一天没事干动不动喝下午茶的贵族女士们。
反正她们的话只会作为八卦流传,若是较真起来,没完没了。最主要的是,库兰德楚公爵也允许。
“阿芙拉,你这脖子怎么了?”子爵夫人凑近她,“淤青,像是被手掐过。”
希尔条件反射摸向脖子,这个举动是下意识但是在在场人眼中就不是那么回事。
细语议论声四起,她瞟向身侧的一些人,脸上几乎都带着嘲笑。
莱斯利伯爵掐她那下在她身上留下了痕迹,这是她体质问题,哪怕轻轻咬一下都会留淤青。
希尔笑着问道:“子爵夫人观察得真详细。”
“我以前是医生嘛,”子爵夫人再次凑近她关切道,“你这没事吧。”
“当然没事啊,”希尔眼珠子一转捂嘴轻笑,“这会有什么事,子爵夫人你看你,哎呀。”
子爵夫人和周围的人被她语气搞得有些莫名其妙,看热闹的眼神中透出疑惑。
希尔清清嗓子做出害羞的模样悄悄道:“情侣之间的小癖好,难道在子爵夫人眼中,这也会有事吗?”
子爵夫人瞳孔猛缩,希尔重新挺直背脊灿烂一笑。
她的表情僵在脸上点点头:“原来是这样啊,我还以为……”
“以为是莱斯利伯爵折磨我吗?”希尔挥挥手故作不好意思道压低嗓音,“多谢子爵夫人关心,不过你要是指在床上的时候,也可以算啦。”
“咳咳咳。”子爵夫人咳嗽起来,希尔看着周围,伸手轻轻拍着她背部。
这些人,是多想看她笑话,咳死你得了。
手上力道渐渐加重,子爵夫人脸上泛红,大门被突然打开,外面的雨水飘洒进来引起不满。
“谁开的门,都把我的裙子和头发打湿了,烦死。”说话的女士背对大门整理着自己衣服。
话音落下却无人回应。
希尔顿住手上动作瞪大眼睛看着门口进来的人。
大厅中除了雨滴砸着地面的声音外没有一丝声响。
那整理衣服的女士缩着脖颈连连惊恐后退。
门口来人面具后的眼神瞟向她,来自地狱的发问,
“你的裙子和你的命,选哪一样?”
7. Chapter.07
看着站在门口身上还带着水汽的莱斯利伯爵,希尔有些诧异。
她当然不会自恋以为莱斯利伯爵是专程为她来,不过能出现在这里,绝对是对她有利。
被他问到的女人头甩得飞起,头上带着小礼帽掉落在地。
莱斯利伯爵没有再给她眼神,面具后的视线扫过在场每个人,未做任何停留,慢慢走进来。
姿态像是一个随时可能倒下的病人,露在外面的皮肤看上去比往日更加苍白。
希尔眼珠子一转立刻上前搀扶住他。
刚碰到莱斯利伯爵的手臂,就感觉他身体一僵。
“你做什么?”耳边传来嫌弃的话。
她带着笑容悄声回应:“借一下伯爵的光。”说完看向前方还处于惊讶中的子爵夫人。
“放开。”
“一下下就好啦。”
希尔看着周围刚刚还带着嘲笑看热闹神情的众人。
此刻她们脸上都带着惊恐,生怕自己说错话做错事被抓住。
和之前简直天壤之别。
“她们刚刚嘲笑你。”
“然后呢?”莱斯利伯爵语气没有丝毫温度,但却还是回应了她。
有了回应,希尔更来劲:“然后被我反驳回去了。”
“是吗?”莱斯利将手臂从她手中抽出,“这么厉害,那我想你也不用借我的光。”
“……”早知道就不说话了。
莱斯利伯爵抽出手后并没有离她太远而是走到子爵夫人面前站定。
子爵夫人看起来心虚得要命,眼神乱晃抬头恭敬道:“莱斯利伯爵。”
“萨拉卡子爵夫人,你的日子看起来过得不错。”
子爵夫人露出一抹恭维笑容:“谢谢莱斯利伯爵关心。”
“如果我知道自己的丈夫做出那样的事情,我想我应该是没有心思在这里参加宴会。”
子爵夫人低头不敢再回话,肩膀脖子缩在一起,和之前试图嘲讽她的人完全不一样。
凌乱的脚步声传来,想来是那些贵族绅士们终于知道前面发生的事情赶来。
“莱斯利伯爵!”
听到卡特男爵那油腻腻的狗腿声,希尔忍不住翻了个白眼,结果却对上莱斯利伯爵的眼神。
她偏头移开视线装作什么都没发生。
跑到他身前的卡特男爵神情看起来激动无比:“您终于来了!我们等您好久。”
希尔无奈看过去,发现他又在看自己。
“……”她微微摇头,表示自己什么都没做。
卡特男爵也转头看向她,下一秒热情地拉过希尔到莱斯利伯爵身侧:“阿芙拉从来到这里开始就一直和我念叨您。”
希尔盯着卡特男爵眨眨眼,简直睁眼说瞎话。
“您肯定是来接阿芙拉的,不过外面雨这么大,莱斯利伯爵您这边请,等会再离开也不迟。”卡特男爵决定自顾自将恶心对话进行到底。
听得希尔浑身鸡皮疙瘩。
卡特男爵说完后他并没有回应,大厅里气氛骤降,冷得让人想要逃离。
身侧的莱斯利伯爵就这么站在原地,他不动没有其他人敢动。
希尔看见卡特男爵脸上堆着笑容的肉都在颤抖,像是快要抽筋。
莱斯利伯爵终于有了动作,他从希尔面前平静走过,完全忽视卡特男爵,在众人视线中走到萨拉卡子爵跟前。
他越靠近,萨拉卡子爵额头上的汗就越多,最后不得不拿出手帕擦了擦。
“萨拉卡。”
声音鬼魅犹如来自地狱。
只这一句,萨拉卡子爵腿一软直接跪倒在地:“莱斯利伯爵救救我!请您救救我!”
这是怎么回事?希尔疑惑地看着跪在地上的子爵。
再抬头看向周围,所有人脸上的神情和她一样,卡特男爵震惊得嘴都合不拢。
看着子爵跪在莱斯利伯爵面前的模样,她突然想起卡特男爵带她下楼时的情形。
萨拉卡子爵听到莱斯利伯爵等会才来后说的是,那就好,然后一个劲拍她马屁。
当时还不觉得,现在一看是别有深意。
“瓦伦。”
听到莱斯利伯爵的话,希尔回头才发现瓦伦管家也在,他的身后还跟着骑士团的军士。
路过她的时候,瓦伦对她恭敬点点头,随即上前道:“伯爵。”
“拖下去,立即处决。”
周围议论声四起,女士们纷纷倒吸一口冷气捂着嘴不敢发出一点声音。
男士们面面相觑,有些人还拿出手帕擦着脖颈处的汗液。
“伯爵,伯爵我求求救救我,求求你!”萨拉卡子爵被骑士团的军士架起,还在拼命挣扎。
“我真的没有背叛库兰德楚公爵,求求伯爵您救救我,或者让我再给公爵解释解释。”
“拖下去,”莱斯利伯爵平静指示道,“阿尔斯特不欢迎欺骗者。”
欺骗者……又是这个词,希尔想起那天晚上他掐着自己脖子也是这么说的。
卡特男爵看上去像是要被吓晕,她悄悄转眸看向他,如果说欺骗者的话,这里或许不止萨拉卡子爵一人。
“莱斯利伯爵大人!”子爵夫人大哭着扑倒在地,拉着他的裤脚,“我丈夫他从未想过背叛公爵大人,真的没有,我可以作证。”
莱斯利伯爵微微后退,将自己的裤脚毫不留情扯出:“子爵夫人,为何不给自己求个情,以为你就能逃过吗?”
子爵夫人还在哭泣的声音一下子停止,眼泪挂在脸颊上满脸恐惧:“不要……不要……我什么都没做,是他想要出远海,我不知道。”
“你看,你什么都知道,”莱斯利伯爵淡淡道,“居然还说不知道,欺骗者还有活在世界上的必要吗?”
“没有……我没有!”
子爵夫人在疯狂的呐喊中被军士架走,门外雨声混合着痛哭求饶声不断传进大厅里。
莱斯利伯爵站在原地整理了一下袖口,刹那间希尔再也没有听到外面传来的求饶声。
不知道是被拖离了庄园还是……
大厅里挤满了人,但是却没有任何声音。
“瓦伦。”
“伯爵。”
莱斯利伯爵伸手拿过瓦伦手上一把黑色雨伞转身向着门口走去。
期待着他到来的卡特男爵如今愣在原地动也不敢动,手微微颤抖,心虚得快要晕掉。
“不走吗?”
门口传来莱斯利伯爵清晰的喊话,希尔左右看了看才惊觉转身。
瓦伦管家侧身对她微笑着,抬眸看向莱斯利伯爵。
是在叫她?希尔缓缓上前:“走,肯定要走,只是……”她伸了伸脑袋看着外面倾盆大雨。
一声叹息,下一秒一把黑伞出现在她身前。
希尔看着那把伞不敢接,莱斯利伯爵递着那把伞不说话。
时间在这一刻停止,每个人都感觉十分焦灼。
希尔抬起手伸也不是,不伸也不是。
瓦伦管家手上还有一把伞,但让伯爵和管家打一把是不是不太好?
可是这里这么多人,她要是拒绝伯爵递过来的伞,会不会死得很惨?
纠结一会儿后,希尔伸手拿过那把伞,然后直接走到莱斯利伯爵身侧打开,将伞举过头顶。
“可以走了!”
莱斯利伯爵抬头望向头顶上的伞,这是他到来后第一次有这么大动作。
瓦伦轻笑一声,跟在他们身侧撑起伞。
“你做什么?”莱斯利伯爵不解问道。
“撑伞啊,”希尔悄声道,“不然你和瓦伦管家打一把吗?两个大男人肯定会被淋湿。”
“你这样就不淋湿了吗?”莱斯利伯爵示意她两人的身高差距。
希尔看了看伞距离自己头顶高度,她不在意一笑:“没事,把你照顾好就行,我说过要好好陪伴您到生命最后。”
莱斯利伯爵面具后的眼神变得复杂,瓦伦举着伞上前悄声:“伯爵。”
他转头看向瓦伦,片刻后回头拿过希尔手上的伞撑在两人头顶:“走吧。”
跟在莱斯利伯爵身侧踏入雨幕中,她惊讶地问道:“伯爵您给我撑伞,这多不好意思。”
“你再说废话,我就把你丢在雨中。”
希尔在嘴边做了一个拉链动作,乖乖跟在他身侧向庄园外走去。
“阿芙拉!”
卡特男爵的声音传来,她停下脚步没有回头。
莱斯利伯爵跟着她停下:“这么大雨,还要父女情深一下。”
“……”不要啊,她一点也不想。
可是做戏要做全套,不能让莱斯利伯爵再怀疑她的身份。
她深吸一口气转身:“怎么了父亲。”
卡特男爵面色看起来还有些苍白,但仍旧坚强:“我和你母亲永远爱你,记得多回来看看我们带着伯爵一起。”
……神圣的努阿达,如果可以请一光剑刺死我而不是让我在这里听这些话,还要做出明白的微笑。
“你和父亲的感情不错。”
莱斯利伯爵的话语中充满嘲讽,她抬眸看着他偏头的眼神。
“当然,我是我父亲最宠爱的小女儿,换句话说,莱斯利伯爵您也是我父亲最看好的女婿。”
眼神闪过一丝杀意,希尔立刻转过头不再看。
她知道自己的话很恶心,但她不能一个人被卡特男爵恶心。
走出庄园坐上马车,希尔提着裙摆准备上车。
脚底下一丝带鲜血的雨水流过,她神情一顿,但没有犹豫坐上马车。
看样子,子爵夫妻俩是直接被处决,都没有任何缓冲的机会。
他们到底做了什么?
瓦伦管家没有上车,而是坐到前面雨棚下与车夫一起。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她的原因。
马车里还有多余空间,希尔询问道:“里面空间还有,要不让瓦伦管家坐进来?”
莱斯利伯爵背身用手随意敲敲深黑色的玻璃窗。
“有什么吩咐吗伯爵?”瓦伦降下玻璃窗。
莱斯利伯爵没有说话,直勾勾盯着她。
希尔解释道:“瓦伦管家,这里还有空间,您要不坐进来?外面雨很大,你和车夫一起会不会过于挤。”
“没事。”瓦伦感谢点点头,重新将玻璃窗升起,马车内一下子又昏暗下来。
车辆开动,希尔坐在莱斯利伯爵对面错开眼神一直望向窗外。
外面的雨看上去小了些,朦朦胧胧的雾气开始散去。
路边的景色开始清晰起来。
突然她看见角落中有一个熟悉的身影在和人说话。
希尔不敢在莱斯利伯爵面前有大动作,只能悄悄用视线观察。
贝娜为一个男人撑着伞,而这个男人希尔在西区见到过。
是德里克伯爵的下属。
希尔思索着贝娜怎么会认识德里克伯爵家的下属,还在这种下雨天躲在角落里。
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交易吗?
马车很快驶过,希尔无聊地看着一座座庄园,想着住在其中的贵族。
想来他们离开后,今天莱斯利伯爵的事情又会被渲染得风风雨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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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悄悄将视线移回马车内看向对面,莱斯利伯爵安静地坐在座位上闭着眼睛。
但那张橡木做成的面具像是在给主人站岗,依旧让人有些害怕。
“你要做什么?”闭眼的莱斯利伯爵睁开眼。
希尔对上他的眼神从容问道:“我能问问萨拉卡子爵他们做了什么吗?”
看着他变得晦暗的眼神,希尔立刻补充道:“我跟他们没有任何关系,只是想知道怎么样罪会这样被立即处决。”
“欺骗。”
心脏猛地一跳,她很肯定这句话莱斯利伯爵是对她说的。
“欺骗?是他们做了什么隐瞒公爵吗?”希尔稳住心神面不改色继续问道。
马车里又安静下来,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莱斯利伯爵仍旧看着她不说话没其他动作。
希尔神色如常与他对视,这个时候她要是胆怯一步后果不堪设想。
不知道过了多久,马车车身一顿,太过突然,希尔没坐稳向前扑去。
谁知莱斯利伯爵比她反应还快,直接往一旁挪动身体。
希尔扑在对面座位上,额头撞在椅背上缓缓抬头。
莱斯利伯爵坐在身侧慢悠悠转过头,一副不关他事的模样。
希尔没指望他当肉垫,哭笑不得询问道:“你能不能扶我一下。”
莱斯利伯爵回过头,伸手握住她手臂用力将她提起来。
不得不说,他的力道真的很大,一点也不像是个病人。
坐起来后,车门被打开,一阵海风吹进来,让她脑子清楚不少。
与莱斯利伯爵对视中不知不觉他们早已来到北区海岸。
外面的雨停止,瓦伦管家和车夫上前解释道:“伯爵,车轮坏了。”
“车轮怎么会坏?”希尔立刻走下马车。
“应该是在刚刚大雨中,车轮不小心被什么东西弄到了。”
听着车夫的话,希尔俯身查看着车轮,看上去确实动不了。
“早知道就应该叫送我去的那个马车一起回来。”
希尔起身叹气:“但那辆马车不到约定时间也不在东区。”
“伯爵,我去叫另外的马车。”
“不用了,”莱斯利伯爵走下马车抬头看着前方,“前面已经到了,让人来拖马车去修理吧。”
“伯爵!”瓦伦阻止道,“虽然能够看到庄园但还有很长一段路。”
“没事。”
“伯爵……”
“瓦伦管家,”希尔看着主仆俩举手说道,“要不,你陪他回去,我去找人来拖车?”
“那怎么行,不能让您受累。”
“那不就好了,有我陪他回去,你不用担心,他走不动我背他。”
希尔站在原地背手笑了笑,迈开步伐走到他身侧:“放心吧,我保证把他安全送到庄园。”
莱斯利伯爵看了她们一眼后回身向前走去。
希尔看着他离开背影,连忙冲瓦伦挥挥手再次强调道:“你放心,交给我!”
转头追上莱斯利伯爵步伐,两人沿着海岸线,听着海浪冲刷声音,一前一后向着高处的安格斯庄园走去。
北区大多数地方都是工厂,工厂的工人们都住在西区,所以不管是白日还是夜晚,路上都没有多少人。
刚下过雨,海边的风实在是出奇的大,希尔的裙摆头发全部被吹起,眼睛都快睁不开,只能用手挡着。
鼻梁撞上一个硬硬的东西,希尔被吓得往后退了一步,一手抓着裙子一手挡着风抬头。
莱斯利伯爵站在原地没有前进。
“您怎么了?”希尔在风中询问道,“是不是累了?那我们休息会?”
“过来。”
希尔皱起眉神色复杂道:“那里?”
他微微偏头:“你要是想往右边海里跳也可以。”
她摇摇头立刻上前站在他左边:“不知道莱斯利伯爵你有什么事吩咐吗?”
他没有说话,转过头看向前方,右手拿起从马车上带下来的伞撑开。
吹着希尔眼睛头发裙摆的风在伞的阻挡下稍微小了些。
她放下当着眼睛的手惊讶看着莱斯利伯爵侧脸。
他在给她挡风?
“发什么呆,不走等着在这里被吹肉干吗?”
“哦!”希尔点点头立刻向前走去。
一把黑伞在海岸线上行走,希尔想了想看向他:“其实莱斯利伯爵你没有传闻中那么恐怖。”
无人回应她。
短短几天,她已经习惯这种安静继续自顾自道:“虽然您每次都要吓我,但还是会答应我的请求注意到我的需求,非常谢谢您。”
细不可闻的叹息声在身侧响起。
“您别叹气嘛,我们还要相处这么久呢,天天都要见面,不要求您高看我,做个朋友就行。”
希尔思索着:“不过既然是朋友,那我以后就叫你莱斯利。”
莱斯利停下步伐转头严肃看着她:“你真的很自来熟。”
面对他的吐槽,希尔眨眨眼:“我不自来熟一些,那我日子多难过。”
“和我有什么关系。”莱斯利继续向前走去,手中仍旧撑着伞。
“确实和你没关系呀,”希尔笑眯眯跟上他,“我是说我自己是个怕孤独的人,需要有东西陪伴,哪怕是一株花草都行。”
“你可以不用理睬我。”
“这么说,你把我当你养的花草。”莱斯利冷冷道。
“不是啊!”希尔挡在莱斯利面前认真道,“我把你当朋友,会认真陪伴你到生命最后的朋友!”
8. Chapter.08
拿着小铁锹,希尔认真蹲在花园里清理杂草翻着土。
她已经决定好要在这一块全部种百合花,等她将前期工作做好就去西区买花卉种子。
距离卡特男爵宴会过去已经过去五天,五天里她都在找机会研究那枚金戒指和寻找其他线索。
可是一无所获,女怨鬼也没有再提供任何信息。
凭她一个人要抓到德里克伯爵实质性的证据,难度确实太高,如果这次能成功,她或许能去应聘一下警察局工作。
反正西区的警察们和东区的骑士团,是两个中看不中用的东西。
现在她最担心的是女怨鬼对她的威胁,不将她们心愿了结是不会离开。
是从多久前自己能够看见这些怨鬼的呢?希尔有些记不清,只记得自己是在迦勒布斯教堂的棺材中醒来,除此之外什么都不记得。
手上的动作不经意间慢下来,希尔摇摇头,想要将那些涌上心头的悲怆情绪丢掉。
如果一直沉浸在这样的情绪中,她可能活不到现在。
“夫人。”
瓦伦突然改的称呼让她猛地抬起头,然后她就知道为什么他要改称呼。
“瓦伦管家,这些是?”
“是来打扫,”瓦伦看着她手里的小铁锹,“不如让她们动手,夫人你去休息。”
“不用不用,我闲着也没事干,这里我自己来,让他们忙其他去吧。”
“好。”
瓦伦管家永远尊重她的想法,在安格斯庄园这么多天,除了安静外就是自由。
没有什么规矩,也没有每天应该做什么,随心就好。
只是……她抬头望向高处窗户。
她这几天都没有看见莱斯利。
那天她说要把他当朋友后,莱斯利就没有再说过一句话,甚至再也没有露过面。
“瓦伦管家!”
“夫人怎么了?”瓦伦转身等着她。
拍拍手上的土,她上前问道:“莱斯利伯爵在房间做什么啊?”
瓦伦绿色的眼睛眨了眨摇头道:“伯爵的事情我不能过多参与,不如夫人亲自去问问,或许会有答案。”
“我吗?”她指着自己思索片刻后摇头,“算了,我去就是被嫌弃的那个,还是不打扰他。”
“不会,安格斯庄园不是谁都能安稳住进来。”瓦伦微微颔首转身离开。
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希尔陷入沉思。
听瓦伦管家的意思,光是住进安格斯庄园就需要很大勇气,她还算个幸运儿?
谁家幸运儿当天晚上就差点被掐死啊。
摸着脖子回身继续用铁锹翻着土,花园里渐渐有人来打扫,但也只是扫一扫落叶,喷泉池塘都没有人打扫。
希尔放下铁锹,起身上前:“你们能不能帮我打扫一下喷泉和池塘。”
“是,夫人。”打扫的仆人向她行了行礼。
“等等夫人!”另外一个看上去年迈一些的仆人上前道,“这些东西伯爵都不让动。”
“是吗?”希尔以为做做清洁应该没关系。
她看向那喷泉池,上面的雕像脏得看不清楚面容,但从肢体的精细程度依旧可以看出建造的人非常用心,要是能够整理出来应该会很漂亮。
“是的,之前伯爵专门嘱咐过。”
希尔抱歉笑了笑:“那好吧,就照伯爵的意思。”
“不,就按照夫人的意思。”
瓦伦管家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她身后,希尔回身不好意思道:“还是算了吧,既然他不允许,就不要让他生气了,对身体不好。”
“夫人也是这里主人,主人想做什么都可以。”
希尔凑近瓦伦悄声道:“我上次把那窗户油漆弄掉,他都那么生气,这要是把喷泉和池塘弄了,他不会赶我走吧?”
她钱还没拿到呢。
“那……不如您亲自去问问伯爵。”瓦伦抬眸看向楼上房间。
希尔面带笑容转眸看向那脏兮兮的喷泉雕像:“我突然觉得这样也别有一番感觉。”
身后传来脚步声,瓦伦管家在她耳侧淡淡道:“这雕像脏成这样,可惜夫人您的百合花种好后背景就是这个,不好看。”
“……”希尔默默转头看向一脸正经的瓦伦歪头道,“瓦伦你真会说话,我突然就有了冲动。”
站在莱斯利书房前,她的冲动又下去,搓着手纠结着。
“夫人!”楼梯转角处传来瓦伦管家的声音,她转头看去,发现他正和刚刚打扫的仆人看着自己。
她指了指房门,瓦伦立刻点点头。
回过头看着面前勾勒着精细花纹的房门,上次被莱斯利拍了一鼻子的情形在脑海中循环播放。
不过,就是一个脏兮兮的喷泉和池塘,应该反应不会太大吧?
趴在房门上,希尔贴着门听了听,随后才轻轻敲唤道:“莱斯利。”
等了一会儿,无人应答。
希尔再次轻轻敲了敲:“莱斯利……伯爵?”
还是没有任何动静,她往后退看向楼梯口的瓦伦指着门摇头。
门锁声音响起,房门缓缓打开,希尔的手还没来得及收回。
莱斯利看了看她的手没有说话。
收回指着的手指,希尔笑着打招呼:“你在做什么呀?”
“这话应该是我问吧,”莱斯利反问道,“你要做什么。”
见他问到,希尔决定直接询问,刚准备开口,她突然觉得有些不对劲。
莱斯利脖子上满是汗珠,顺着视线往下,他的手还在微微颤抖。
刚刚说话的语气也比平时还要虚弱。
“到底怎么了?”
声音虚无缥缈,像是马上要消散。
希尔被吓到连忙问道:“你……”
话还没说出来,莱斯利身体一歪顺着门框滑落在地上。
“莱斯利!”
希尔蹲下想查看他情况,但他戴着面具又不知道从哪里查看起。
“伯爵!”
瓦伦立刻赶到身侧神情严肃,希尔看向他身后,刚刚那些仆人全部都不见了。
“怎么没人了,不是应该让他们去叫医生来吗?”
瓦伦摇摇头:“医生没用。”
希尔捂住嘴看着靠在门框上胸口剧烈起伏莱斯利:“他难道……”
“瓦伦。”莱斯利有气无力。
“放心伯爵,他们都在花园,我会警告他们。”
靠着门框的莱斯利手撑着地想要起身,然而手一软又再次坐在地上。
希尔伸手扶住他手臂,莱斯利瞬间看向她,眼神凶狠。
“伯爵,小姐毕竟长住在这。”
莱斯利将视线从她身上移开看向别处。
“他到底怎么了?”希尔转头询问瓦伦。
“伯爵他这段时间都没有休息,再加上……”
“瓦伦,你说的够多了。”
希尔疑惑道:“他为什么不休息?还有什么?”
“因为,”瓦伦垂眸挣扎回答道,“不习惯。”
“都出去!”莱斯利打断瓦伦,声音飘忽狠狠甩开希尔的手命令道。
“什么?!”希尔被甩开的手顿在半空中,“什么叫都出去?你不要命了?这种时候就应该去休息养身体。”
莱斯利头靠在门框上瞟向她:“你这人真的很奇怪,我的身体是我的,到底和你有什么关系。”
“我……”
希尔看着他面具后的眼神突然说不出反驳的话。
对啊,他要是现在去死,那么她就自由了。
能够得到足够的钱离开阿尔斯特过上梦想中的生活。
让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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休养身体,这不是与她的目的矛盾吗?
她放下手,在莱斯利的视线中缓缓起身往后退一步。
这一瞬间,莱斯利眼中闪过自嘲的笑意。
很短暂,快得让希尔觉得只是错觉。
希尔错开视线转身向楼梯口走去,背影坚决没有再回头。
瓦伦待希尔的脚步声消失后微微叹息:“伯爵,小姐她其实没有恶意。”
“瓦伦,”莱斯利脖子上还在不停冒着汗珠,衣领打湿喉结滚动一下,“收起你的怜悯心,安格斯庄园不需要。”
“是。”
瓦伦上前搀扶起莱斯利向房中走去,将房门半掩住。
“伯爵,这段时间库兰德楚公爵一点小事都要让您去办,不好好休息的话身体会吃不消,况且你身上的诅……”
房门再次被推开,声音巨大,将瓦伦和莱斯利吓一大跳。
希尔喘着气站在门口叉腰严肃盯着他俩。
“瓦伦管家。”
“是。”瓦伦表情还有懵,第一次面对这样的情形。
“无论你用什么方法,抱、背、扛、拖、拽都行,”希尔歪头视线落在莱斯利身上,“都请把你们伯爵给我带到楼上房间去。”
“……”瓦伦缓缓转头看向身侧。
“你敢。”莱斯利冷冷道。
“……”瓦伦决定不参与他俩移开视线。
“好啊,”希尔越挫越勇,冲他弯了弯眼睛甜甜一笑颔首,“那就辛苦一下伯爵。”
花园中的仆人们各自做着各自的工作,每个人都明白在安格斯庄园里要懂得当个瞎子和聋子。
只要懂事,这份差事足够他们养活一大家子。
“你给我放手!”
“不放!我说了无论用什么方法我今天都要把你带回房间去休息。”
可是今日庄园内发出的声音很难让人不去在意。
仆人们各自悄悄抬头看向屋子窗户。
从未听过莱斯利伯爵这么生气的声音。
都快沙哑了。
“别碰我!我发誓我一定会让你付出代价。”
“你有本事就现在让我付出代价,否则说什么我也给你扛上去。”
“瓦伦!”
“伯爵……我……”
一截楼梯,瓦伦第一次觉得如此漫长,看着被希尔生拉硬拽抱着的伯爵。
突然觉得往后的安格斯庄园也许不会再死寂。
“我警告你,放开……”
推开熟悉的门,莱斯利的声音戛然而止,本来已经变得明亮的卧房此刻再次变得黑暗。
他的视线望向窗户处皱眉道:“那是……”
“我的黑衣服,”希尔气还没喘匀,“伯爵大人,将就一下行吗?明天我再去给你找黑油漆涂上。”
“不用。”
毫不客气的拒绝,希尔深呼吸,决定不和病人一般见识。
说她有病也好,矛盾也好,圣母也好,不管怎样现在的莱斯利是个活生生的人。
她都不可能眼睁睁放任不管。
迦勒布斯教堂有死前专门的安抚的工作,每个人都是带着美好的回忆死去,这样在到达彼世的时候才不会痛苦。
她是希望自己在阿尔斯特的最后一个任务能够圆满完成。
幸运的是,莱斯利没有再拒绝,瓦伦扶着他躺在床上后没多久就闭上眼睛睡着。
希尔站在门口没有进去,她静静打量着面前的房间。
这是安格斯庄园最小的房间。
按照伯爵的身份地位,怎么都不可能住这样的房间,可是莱斯利却离不开,甚至只有在这里才能休息。
希尔看向床,昏暗的房间里她看不清楚床上的人,但是能够清晰地感觉他绵长的呼吸。
所以这个房间对他来说到底意味着什么?
9. Chapter.09
黑暗的房间中,希尔坐在床边昏昏欲睡。
咚的一声,她连带着椅子倒在地毯上,依旧困得要命。
她将椅子扶好,然后挪动身体直接趴在床边闭上眼睛。
莱斯利醒来就看床边蠕动着一个东西,而这个东西最后直接坐在地上睡着了。
他收回视线看向另外一边,原本的窗户被衣服遮得严实。
慢慢坐起身,莱斯利手摸上脸颊,一手冰凉。
面具还在脸上。
掀开被子,莱斯利下床向着房门走去,手放在门把手上又突然停下。
静静在房门前站定片刻,他微微偏头看向仍旧趴在床边睡得安稳的希尔。
握着门把手的手用力随即又慢慢松开。
希尔离开后又返回来的那一幕不停在脑海中浮现。
那个身影和十年前重叠交织,竟让他感觉手在颤抖。
在她身侧蹲下,莱斯利打量着睡得香甜的希尔。
卡特男爵这人看着窝囊废物,但这件事倒是做得干净漂亮。
瓦伦都调查不到她的真实身份,她就好像是从地狱爬回来的恶鬼。
突然出现在安格斯庄园。
但……他眼神变得犹豫。
她的身体温热柔软充满活力,不是尸体那样冰凉。
如果她没死……不对,莱斯利眼神猛地狠厉起来。
希尔死了,死在那场动乱中,死在他眼前。
眼前这人,是个入侵者欺骗者。
“嘶……”衣服摩擦声响起,趴在床边的希尔摸着后脖颈,“我的脖子。”
直起身,希尔揉着后脖颈睁开眼睛。
“啊!!”
身侧鬼魅一般的影子将她吓得差点跳起来,心跳的速率一下子飙升。
待她眨眨眼看清楚面前的人后,希尔瘫坐在地上喃喃道:“莱斯利伯爵,我虽然拖拽你的方式确实不太友好,但你也不用吓死我吧。”
希尔睁开眼睛就看见那双狠厉的眼睛,她差点以为是女怨鬼生气来索命。
果然莱斯利和怨鬼没什么两样。
“你为什么在这里。”莱斯利质问道。
昏暗的房间里,他的声音没有任何温度,如果怨鬼能够说话,估计就是这样的感觉。
她叹了口气回答道:“总不能让上了年纪的瓦伦管家来照顾你吧。”揉了揉脖子打着哈欠。
“我没有让你们照顾我。”
“是啊,”希尔点点头,“但你是病人,总要有人看着,不然又像之前突然瘫倒多吓人。”
“在这里不要多管闲事,你才能活着。”
希尔盯着他往后挪动一步身体:“我们商量一下,不要动不动就威胁生命好不好?”
“你都来到这里,还在乎命?”莱斯利继续追问。
“为什么不在乎,活着才能看清楚世界,死很容易,但死能带来什么?只会让嘲笑你的人得意。”
“你很惜命。”他下了结论。
希尔狠狠点头:“我当然惜命,毕竟我还有很多东西没有得到没有看到。”
“既然惜命就离我远点,这是忠告,我手上沾染的血腥不差你这一个。”
她双手放在胸前往后倒:“我们和平一点不行吗?况且我说过要成为陪伴你到生命最后的朋友,你总不能杀朋友。”
“我不需要朋友。”莱斯利不再和她废话,起身向着房门走去。
打开大门,外面的灯光透进照亮希尔的脸庞。
就算他整个人笼罩在光中,希尔都觉得他身上带着潮湿。
莱斯利头也不回离开房间,希尔坐在地上迟迟没有起身。
看起来和莱斯利伯爵友好相处到最后这件事是不可能了。
随便吧,到时候他死了,还不用因为是朋友而感到一丝伤感。
起身拍拍裙摆,脑子实在是晕得慌,困意涌上来,换了身衣服后倒在床上不省人事。
换好衣服的莱斯利路过房间前时停下来。
转头看着紧闭的房门不知在想什么,良久后才整理袖口向楼梯走去。
候在楼下的瓦伦见他到来恭敬行礼:“伯爵。”
“嗯。”
莱斯利走到花园中,清晨的海风一吹,还带着一些寒冷。
“伯爵要不要加件衣服。”瓦伦亲切询问道。
“不用,”他回答后又顿住偏头嘱咐,“让人来烧壁炉,找个听话的。”
“是,伯爵。”瓦伦面容带笑立刻点头。
莱斯利向着庄园外走去,路过希尔翻过土的区域时再次停下。
他低头看了看发问:“之前她找我做什么?”
“伯爵您是指前天吗?”
“前天……”莱斯利回头看向他疑惑,“我睡了这么久?”
“是的伯爵,这两天小姐都守着你,所以估计这会儿已经困得不行了。”
瓦伦语气带着笑意:“小姐她前天找您是想询问整理喷泉池和池塘的事情。”
听到瓦伦的回答,他抬头看向那荒废好多年的喷泉和池塘。
“她整理这些做什么?”
“一般情况下,只有当家的地方才会有整理的想法。”
“家?”莱斯利瞟了眼瓦伦,对他这个说法很是惊奇,自嘲的慢慢走到那喷泉底下抬头看着。
“伯爵?”瓦伦上前疑惑地问道,“您在看什么?”
“你知道这喷泉上的雕像是什么吗?”
“不知。”瓦伦摇摇头。
“玛查女神。”
瓦伦猛然抬起头瞪大眼睛看向那雕像。
脏兮兮的雕像已然看不清楚面容,但肢体细节风格与迦勒布斯教堂中的女神像完全不一样。
“伯爵,这和教堂里的女神像完全不是一个风格。”
“教堂?”莱斯利笑起来,语气满是嘲讽,“没人规定玛查女神只能是那一个模样。”
“雕像是我母亲亲手所做,安格斯庄园的名字也一样,安格斯是达努神族的爱神,”莱斯利像是在回忆很久远的事情,“这是我母亲的庄园。”
瓦伦神情悲伤安抚开口道:“想必伯爵您母亲是对人对家充满爱意与期待。”
莱斯利抬头望向阴沉的天空慢悠悠道:“是啊,不过她和库兰德楚一样,只配下地狱。”
“伯爵……”瓦伦阻止他继续说下去。
在阿尔斯特,库兰德楚公爵就是神,他喜欢一成不变的世界,改变对他来说就是忤逆。
“我会告诉小姐让她不要动这些雕像。”
“不用,”莱斯利打断他,“找人整理出来。”
“可是……公爵知道怎么办?”
莱斯利回头看向瓦伦唇角带出嘲讽笑容:“他还敢踏入安格斯吗?我倒想看看,他还会不会试图来把雕像砸了。”
面具下带着疯癫的神情无人能看见,莱斯利转身走出庄园。
在阿尔斯特一成不变的世界中多出一个早已死去的人。
秩序被改变,规则被打破。
莱斯利在这一刻突然觉得这是多么有趣的事。
有趣到他想要看看库兰德楚会怎么杀死她。
后背一凉,裹着被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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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尔在颤抖中醒来。
她转头看向窗户,依旧关得严实自己的衣服也还挂着。
怎么就感觉到一股寒意呢?
下床打开房门,花园里的声音从窗户外传来。
希尔抓了抓头发,一时间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睡懵,今日庄园里怎么会这么热闹。
她跑到窗边往下看去,只见花园里正在整理喷泉和池塘。
困意全无,希尔立刻向楼下跑去,跑到花园里一脸懵看着周围整理的仆人。
“夫人。”
瓦伦注意到她连忙走过来关切询问:“您醒了。”
“瓦伦管家,这是在做什么?”她愣愣看向喷泉上的雕像。
原本脏兮兮的雕像变得干净,她目视那雕像的面容,只觉一股温暖的感觉涌上来。
雕像的眉眼带笑,无论从哪个方向看过去,她都在注视这你。
好温柔又充满生命力的雕像,像是阳光融进血肉中,整个人暖意十足,心胸一下开阔起来。
“这雕像……”
“伯爵吩咐为夫人您整理出来。”
“莱斯利?”希尔转头看向瓦伦,“他居然答应了。”
“伯爵只是不爱表达,其实您的事情他都知道。”
那确实,她第一晚就差点被识破假新娘身份,可不是都知道吗?
希尔点点头露出一抹微笑再次走到那洗干净的雕像下。
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这个雕像比迦勒布斯教堂里的雕像更像玛查女神。
在她的想象中,玛查女神是一个温柔又坚定的女神,她不应该像教堂中那样面露凶光、眼神恍惚、怜悯又带着对世间愧疚痛苦。
清泉刹那间喷涌而出,希尔眼神带着光慢慢伸出手接住水滴。
一手冰凉,但又好像很温暖。希尔脸上笑容越来越盛,最后放开声音大笑起来。
清脆的笑声与泉水声交织,叫醒沉睡多年的安格斯,带来活着的气息。
夜幕降临,花园中的喷泉池发出悦耳的流水声。
莱斯利一身疲惫走下马车进入庄园。
好久没有在这样寂静的夜晚里也能听到声音。
下个月是库兰德楚的生日,也是距离那场动乱过去十年的日子。
太多事情和人需要处理。莱斯利闭眼就能听到那些惨叫声以及闻到血的味道。
垂眸看着袖口的血迹,莱斯利快步走着无心观察被整理过的花园。
“莱斯利!”
一个声将他从满是血腥的世界中唤出来,他条件反射抬眸。
希尔站在庄园暖黄色的灯光里冲黑暗中的他微笑。
少女的笑容无比熟悉。
灰色瞳孔抖了抖,莱斯利看着她。
那年在西区,阳光下的少女冲阴暗处的他伸出手友善笑着。
“你叫莱斯利吗?我叫希尔,不要害怕,他们被我打走了。”
是她,又不可能是她,莱斯利站在花园中听着潮水涌动,陷入一丝迷茫。
看着突然不动的莱斯利,希尔提着裙摆快步上前:“你干嘛在这里站着呀,不冷吗?”
面具后的眼神带着审视,希尔垂眸看了看自己衣服,没有什么不对劲。
“你在门口做什么。”
每次她和莱斯利都是这样的开场白。
希尔抬眸认真回答道:“等你啊。”
“等我做什么。”莱斯利不明白。
夜晚靠近海岸的庄园里风真的很大。
希尔头发又被风吹乱,她整理着发丝语气平常回应:“当然是等你回家呀。”
10. Chapter.10
“你看!”
希尔带着莱斯利去到房间:“我帮你把窗户又涂上了。”
“所以呢?”
“所以,你可以回来住了啊,”希尔解释道,“你放心,我给你涂得严实,一点光都透不进来,不信你看。”
希尔拿出蜡烛准备点燃,一只手伸过来直接给她拿走。
“不用。”
点点头,希尔抬眸问道:“所以你还有什么要求,我都帮你满足。”
莱斯利转过头看向她:“你很闲。”
“我们这都是为你好,不然再倒下还要花费更多精力照顾你。”
希尔指了指床:“以前的床找不到了,所以我给你重新换了床上用品,保证干净。”
莱斯利眼中满是不解,打量着她不说话。
希尔往后退一步,笑得一脸灿烂:“我呢就住隔壁,你要是有事就叫我。”
“隔壁……”莱斯利向着隔壁房间看去,“我没记错的话,那间房间墙体经常渗水,窗户透风。”
这样的事情她当然知道,下午收拾房间的时候瓦伦就告诉过她。
她也没想到这偌大的庄园里没几间能安稳舒服住的房间。
对此瓦伦脸上露出一抹从未有过的尴尬,解释是因为安格斯庄园实在是年代太过久远。
不是改成杂物间就是早已被封起来。
她不过是在烂和更烂之中挑了一个不那么烂的房间。
瓦伦劝过她和莱斯利住一间房,希尔果断摇头拒绝,就算她不在乎名声,但为了生命安全还是算了。
冷可以忍,但死不能。
希尔甚至不敢让其他仆人帮忙收拾,她怕要是有人嘴不严传出去引起怀疑。
新婚夫妇分房睡,库兰德楚公爵一听就会觉得有问题。
所以她和瓦伦两人收拾大半天,最后希尔怕莱斯利拒绝直接在门口堵他。
“我身体比你好,瓦伦给我加了床被,没关系。”
“谁管你有没有关系,我只是怕麻烦。你若是病了,我会直接把你扔出安格斯。”
说完莱斯利转身关上房门,将希尔的话堵在喉咙。
他总是这样,一句话听起来像是关心你,接下来一句话又把你扔进地狱。
希尔对着空气锤了锤转身离开。
扔出安格斯庄园的意思是什么?解除婚姻?
那这样的话卡特男爵那儿的钱她一分都拿不到,想都别想。
默默叹了口气,怎么会有这么难的任务这么难搞的人。
希尔有些破防,推开房间一股凉意从四面八方扑过来,将她包裹住。
她关上门上前查看窗户,关得严严实实但还是能够感觉到微风。
“真冷啊这间房。”希尔吸了吸鼻子,这感觉都能赶得上迦勒布斯教堂靠近地下河的地牢了。
最重要的是,这间房因为水管的原因还没有壁炉。
连隔壁那么小的房间都有。
上床将被子裹在身上,希尔心头一阵凄凉,突然好想念教堂的棺材。
那至少不透风。
骇人的冷意掺杂在凉风中袭来,希尔翻了个白眼无奈道:“我真的很冷,饶了我吧。”
“那金戒指目前就指向一个人,那就是卡特男爵府的女仆贝娜。”
“可是你也看见了,最近没有任何理由去东区,就是想偷偷溜进去都不可能。”
“除非我想被骑士团的人抓住。”
希尔叹了口气继续与女怨鬼分析:“贝娜是去帮人找金戒指,说明这个拜托的人才是最重要,可我怎么知道这个人是……”
突然一个被她差点忽视掉的场景出现在脑海中。
那天她回来的时候,在马车上看见角落里贝娜和一个人撑着伞。
那个人是德鲁克伯爵手下,她曾经在西区见过。
莫非他就是金戒指的主人?
希尔一下子掀开身上的被褥下床来回踱步。
这么浅显的吗?
可是贝娜和德鲁克伯爵下属是什么关系,她要冒险去找这个金戒指。
她抬眸看向女怨鬼:“你认识贝娜吗?”
女怨鬼甩了甩长头发。
“那你认识德里克伯爵的下属吗?”
女怨鬼没有动作,一双血红的眼眸直愣愣地盯着她。
像是在回忆。
希尔静静等待着她,好一会儿后女怨鬼伸出滴血的手指在空中缓慢书写着。
她眼不敢眨地仔细辨认女怨鬼所写的字母。
“绑?”希尔试探道,“你是说他们绑过你?还是绑着把你杀了?”
女怨鬼歪头看了她一会儿犹豫地摇头表示自己不知道。
看到她这副模样希尔面露难色:“太笼统了,你记忆不全,我们就算有金戒指这个线索也是大海捞针。”
希尔正色站在女怨鬼身前询问道:“你确定你想要复仇的人是德里克伯爵对吗?不存在认错的情况。”
女怨鬼的神情一下子变得阴狠起来,双眸的血滴从眼下滴落。
她干枯的双手放在心脏处,微微用力,一颗早已不会跳动的心脏展现在希尔面前。
这样情形让她感觉有些不适,止不住地咽口水,胃部翻腾。
“你这是做什么?”
女怨鬼指了指心脏又指向她。
瞪大眼睛,希尔不敢相信:“为什么?就为了杀死德里克伯爵。”
听到她的问题,女怨鬼毫不犹豫重重点头。
“你没有心脏就算心愿了去也无法去往彼世。”
她缓慢摇头,手放在脖子上狠狠划过。
希尔明白她的意思,神情不忍:“你为了杀他,放弃去往彼世的机会真的值得吗?那会让你彻底消散。”
女怨鬼重重点头,将心脏递到她身前。
这一刻她感受到女怨鬼的决心。
“他是达努神族后代,力量信仰都压制住我,甚至棺材钉让他流血一晚上都能没事。”
希尔深呼吸一口气眼神飘忽,片刻后坚定起来。
“我给你三次附身的机会,用怨鬼的力量尝试杀死他,在结束后你将心脏给我。”
“记住,只有三次。”
房间里的寒意更加猖狂,希尔全身被冻得麻木盯着女怨鬼。
曾经有只怨鬼告诉她,如果想要摆脱现状,只需要一颗怨鬼的心脏。
希尔觉得这是天方夜谭从来没放在心上,与其找怨鬼要心脏不如去找‘彼岸’的神族。
后者相比起来简单许多。
但今日她却遇见,她甚至开始疑惑,究竟是怎样的死亡让女怨鬼不惜一切代价都要报仇。
希尔坐在床上认真道:“现在还是先去找那个下属,杀死德里克伯爵和让他身败名裂不冲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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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个人无论生死都应该被唾弃,西区变成现在这样与他的管理分不开。”
四面透风的房间和女怨鬼递心脏的情形让希尔一晚上都没睡好。
天色刚亮,她就起床打开房门走到一楼。
一楼的壁炉烧得旺盛,希尔感觉自己从地狱回到了天堂。
原本她以为自己已经起得很早,却发现瓦伦已经在收拾餐桌。
看起来有人用过餐了。
“莱斯利吃过了?”希尔上前询问道。
收拾餐桌的瓦伦才注意到她连忙问候:“早安小姐,伯爵用完餐出门了。”
“这么早?他最近早出晚归的都在做什么?”
希尔说出口后才惊觉自己不应该问这些连忙补充:“瓦伦你可以不用回答我。”
“小姐,下个月是公爵生日也是玛查女神诞日,同时也是最重要的日子,公爵将这些事全部交给伯爵,所以才十分忙碌。”
全部由莱斯利操办?!希尔神色如常坐在餐桌前,但思绪已经飞走。
如果能够让莱斯利帮她的话,那简直不要太棒!
希尔被自己的想法惊了一下,随即就将念头从脑子里丢出去。
这种想法太可笑,比阿尔斯特阳光灿烂的日子概率都低,想多了容易把脑子整坏。
还是先去找到证据吧。
希尔借口要去西区买点百合花种子,让瓦伦给她准备一辆马车。
坐上马车,她靠在椅子上感叹。
安格斯庄园就是这点好,从不限制她自由,想用马车只需要说一声。
想到被送来安格斯庄园那天,她简直用命跑才赶得及回来。
还好西区和东区是最近的两个区域,不然她那天得跑死在路上。
下了马车,希尔和上次一样告诉车夫大概时间点,如果过了时间点没来的话就可以自行离开。
再次来到西区,这里依旧没有变化,恶臭的空气中飘洒着粗俗谈论声。
街道上污水横流,老鼠目中无人穿梭在其中,甚至和人一起在垃圾堆旁翻找食物。
希尔弯腰在一位老者的碗中放下几枚硬币,随后起身向西区中心地带处走去。
德里克伯爵的下属是除了东区骑士团以外人数最多的,想要在西区碰巧遇见刚好的那个,难度系数太高。
希尔只能在德里克伯爵府外碰碰运气。
可事实证明,她的运气真的很差,今天守在外面的都不是她要找的人。
没办法只能往回走。
“听说了吗?德里克伯爵又要办那个舞会。”
“舞会?不是一年一次吗?上次舞会才开没多久。”
“不知道,反正消息已经透露出来了,那个舞会可是大家跨越阶层的好机会。”
“我记得上次有个女孩不就是……”八卦的声音仍旧嬉笑,“真羡慕啊。”
希尔眨眨眼看着前面讨论的女士们,神情豁然开朗。
‘那个舞会’在前不久举行过,没想到却要重开。
这莫不是努阿达都看不下去在给她机会?
进入舞会无论是找到那个下属还是杀死德里克伯爵都是绝佳机会。
只是有一个问题,那天晚上她难道又要悄悄从安格斯庄园跑到西区吗?
这个做法会不会过于冒险,要是被莱斯利或者瓦伦知道,那她就真的完蛋。
11. Chapter.11
德里克伯爵每年都会在西区举办舞会。
希尔不清楚以前是怎样,但她有印象以来,那并不是什么正规的舞会。
而是一种能够跨越阶级的方式。
是上层男女贵族们的游戏,挑选合适情人的地方。
去到舞会里,只有双方愿意,就能够来上一场□□和金钱/权势的交流,你情我愿,没人会说什么。
公开场合中大家都带着面具,尽情放纵欲望,私下场合中无人能知。
这样的舞会曾被库兰德楚公爵禁止,可惜没禁止几年德里克伯爵就又开始举办。
对他来说,女人是挑选不够的。
荒诞的夜晚,贵族的游戏,平民跨越阶级的时刻,就这样默认保留下来,还被追崇。
如今的阿尔斯特真的早已面目全非。
“阿芙拉。”
一个严肃的声音打断她,希尔回身看去,发现是卡特男爵夫人,阿芙拉的母亲。
见她转身,卡特男爵夫人神情更加严肃上前抓住她的手。
“你穿成这样到这里来做什么?”
“买花的种子啊,”希尔老实回答道,“况且我穿的不好吗?这是我最喜欢的衣服。”
卡特男爵夫人皱眉凑近她:“没有一个贵族女士样子,不好好在庄园呆着这么乱跑,万一被认出来,我们都要完蛋。”
“放心吧夫人,”她压低嗓音,“西区是阿尔斯特人口最多的地方,以前没多少人认识我现在也没有。”
“那你也得给我小心,你这种人死了没人会哀悼,但请不要连累我们,立刻给我回去。”
希尔不想和雇主产生矛盾,可是男爵夫妇两人说话实在是不好听。
有没有人会为她的死亡哀悼还轮不到她管。
“男爵夫人,我想您应该搞清楚,是你们不愿意将女儿嫁给伯爵雇佣的我,而不是我求着让你们雇佣我嫁给伯爵。”
“本质上我们是合作关系,我出力你们出钱,谁也不欠谁。如果你觉得我身份低贱配不上,那么现在将阿芙拉重新嫁过去可能来得及挖坟墓。”
男爵夫人没想到她会说这些,整个人愣在原地瞪着她。
“你威胁我?”
“男爵夫人您不也威胁我吗?”希尔微微颔首,“对于有金钱交易的关系我一向尊重,所以也请您尊重我。”
听到她的话,男爵夫人放开抓住她的手,神情不屑但也没有再说什么。
希尔打量着她语气温和询问道:“男爵夫人一个人来西区是做什么?”
“我做什么和你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啊,”希尔笑着道,“我现在可是阿芙拉,您的女儿,女儿关心一下母亲,理所当然啊。”
男爵夫人移开视线,似乎真的懒得再和她说一句废话。
“丹妮丝。”
丹妮丝?希尔听到这个名字疑惑片刻,发现面前的男爵夫人身体微微僵硬。
她歪头越过男爵夫人身体看向声音来源处。
一个长得还算不错身材消瘦的西区男人快步向这里跑来。
视线受阻,男爵夫人挡住她质问道:“你看什么。”
希尔挑眉喃喃道:“丹妮丝?”
“你!”
果然是她,希尔审视这眼前的男爵夫人。
说实话,她确实还算漂亮,配土拨鼠般的卡特男爵有些委屈,可大白天的来西区私会情人,着实胆子算大。
“我警告你,最好什么都没看见。”
希尔不以为然点点头,笑容逐渐放肆起来。
“丹妮丝。”
男人已经跑到她身后,男爵夫人瞪着她缓缓转身。
“怎么了亲爱的。”
这下换她瞪大眼睛,这声音这语气还是刚刚那个威胁她的男爵夫人?
“你东西掉了我给你送来,”说着那男人拿出一条项链递给男爵夫人,然后对上希尔的眼神吃惊问道,“她是谁?”
“我朋友,她也和我一样。”
希尔对随口胡来的男爵夫人有些无语,点头微笑后果断转身离开。
“等一下。”男爵夫人叫住她,希尔站定又回过头表情疑惑。
她放开情人走向她:“这些给你,买你这张嘴。”
低头看着她手上的钱,刹那间希尔眼眸闪闪发光,毫不犹豫用力拿过,冲她眨眨眼:“早说嘛,成交!”
拿完钱转身离开,绝不拖泥带水。
希尔走在路上数着手里的钱,脸上的笑容越来越灿烂。
谁都有可能背叛她,但钱不会。
车轮声响起,一股不好的预感升起,她转头看去,一辆马车缓缓在面前停下。
她好奇地看去,马车门推开,莱斯利审视的目光一下子投过来。
怎么又在西区碰见他?
莱斯利视线落在希尔身前,她低头才发现手上还拿着正在数的钱。
回过神,连忙塞进裙子口袋中:“我是来买百合花种子。”
“什么百合花种子需要这么多钱。”
“又不是要全部花出去。”希尔笑着扯开话题道,“莱斯利你在西区做什么呀?”
“杀人。”
毫无感情又迅速的回答,希尔缩了缩脖子:“你别吓人好不好。”
“我为什么要吓人?不是你要问的吗?”莱斯利声音冷下来,比刚刚还没温度。
希尔顿时觉得自己真的多话。
“那您现在要去哪儿?”
莱斯利打量着她:“准备去看看你要买多少百合花种子装饰我的花园。”
意思就是他要和她一起去买种子呗?弯弯绕绕一大堆,不如直接点。
她毫不客气上了马车,心里还带着一丝怀疑。
怀疑莱斯利可能是看见卡特男爵夫人给她钱。
不过既然他没有问,那她也没有必要凑上去,顺其自然吧。
马车没有直接开到店铺前,而是隔着一条街停下。
今天莱斯利的马车不是往常那辆,所以周围的人不认识也没有躲开。
希尔下车向着店铺走去。
“你好,我想买些百合花种子。”
“好,你稍等。”老板转身为她挑选种子。
等待的时候,希尔蹲下观察着两边摆放的花卉。
“老板我来买些种子。”
又有人上门,希尔起身往一旁靠了靠。
“稍等一下。”
“好!”来人站在店铺前等待着有一句没一句和店老板聊着。
“那边有家人今天被莱斯利伯爵查了你知道吗?”
“他又来西区?”店老板回应道。
“可不是嘛,一天天手伸得可长,西区是德里克伯爵管辖区域,管他什么事,北区工厂的屁股都没擦干净。”
店铺老板将挑选的种子放好准备给她包起来:“可怜啊,被这种魔鬼盯上,我只希望他少来西区插手我们的事。”
“诶!”来人悄声唤道,“我听去过北区庄园的人说,他身体非常不好,有次晕过去差点死了,还好娶的那个伯爵夫人发现他。”
希尔靠在一旁神情逐渐冷下来。
“这么倒霉嫁给他,后面要是死了改嫁都难,不过卡特男爵全家也算是跨越阶级,不亏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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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可惜了这地位和出身,我要能拥有这些,绝对不会像他这样活着,没意思。”
“什么算有意思?”店铺主人附和问道。
“嘿嘿,这个嘛我们懂就行,比如德里克伯爵那样就很不错。”
男人继续说道:“女人、权利、地位、钱财什么都有,不费心费力享受生活。”
“我看你就是图第一个。”
购买种子的人猥琐笑起来,店铺老板一边附和地笑一边摇摇头。
她的视线落在街对面的马车里,刚刚关上的门被打开。
希尔皱眉,这些话让她心头涌起一阵不适感。
他们忌惮莱斯利不假,但背地里大多都是看笑话和嫌弃的心态。
笑话他的丑陋与活不长,嫌弃他就算这样都能够掌握权势。
每个人都在幻想,如果他们拥有这样的地位会如何。
希尔十分不解,同样是伯爵,莱斯利没有进过警察局也没有被怨鬼盯上,说明他从未谋害过任正常人,可名声却最差。
而真正害人的恶魔德里克伯爵又有那么多人凑上前去。
这些人都怎么了。
“小姐,您的种子包好了。”
店铺老板的话让她慢慢回身,那个说话的男人也转头看向她。
“今天不错啊,这样漂亮的小姐都到你这里来买。”
希尔不准备理睬,伸手接过种子将钱递过去后转身准备离开。
“小姐。”
那男人继续叫住她,看样子是真的不知道她是谁。
“你叫什么名字,可以交个朋友吗?”
“里克!你在我店铺注意点。”店老板打趣道。
“知道知道。”里克抓了抓油腻腻的头发走向她,“小姐你住西区什么地方,我送你?”
希尔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裙装,简单朴素确实如男爵夫人说的那样,没有贵族的感觉。
“抱歉,我不认识你。”希尔不客气回应后准备离开。
“诶!”里克伸手拦住她语调轻浮,“怎么不认识,我们在同一家店铺买东西,这不已经认识了吗?”
“所以呢?”
“所以……”里克拉长音调,听起来比他的头发更油腻,“小姐能不能告诉我,你的名字。”
他向她伸出手,似乎在等待她牵上去。
希尔被眼前这人自恋得有些想笑,眼珠子一转笑着道:“你想知道我名字是吗?”
“是的小姐,我有这个荣幸知道吗?”
“好,那我告诉你,我叫……”
“阿芙拉。”
鬼魅般的声音悠悠响起,抬头看去不知什么时候莱斯利走下马车。
周围的人群突然散去躲得远远,希尔瞟了眼身侧的里克,见他愣在原地。
“莱斯利!”希尔笑着唤道,随即带着种子小跑到他身侧。
“让你久等啦。”
莱斯利面具后的眼神冰冷,但其他人又看不见,希尔眨眨眼语气无辜撒娇道:“就是他!拦着我,还说想要送我回家呢。”
“正常点。”莱斯利压低嗓音。
希尔向后使了个眼神用气音道:“这些人得有个教训。”
说完她转身看向里克亲切称呼道:“莱斯利,我听他说去过北区庄园的人回来嘴并不严实,这种情况我一点也不喜欢,会打扰我们两个。”
“是吗?”莱斯利走到她身侧盯着里克语气带着僵硬的温柔,“既然这样,那阿芙拉你想怎么惩处他们。”
希尔面带笑容转头抬眸看向莱斯利,用天真的语气回应道:“不如全杀了怎么样?”
12. Chapter.12
她第一次认真注视着莱斯利的眼睛,才发现灰色的眼瞳居然这么好看。
光是这双眼睛她就觉得别人叫他丑八怪一定没品味。
忍不住想要猜测面具下究竟是怎样的面容。
她的话让刚刚还拦着她的里克腿一软直接跪倒在地。
街对面的花店店铺老板默默的将门关上,怕被连累。
“你说真的。”莱斯利语气带着一丝不确定,眼神审视着她。
希尔仍旧笑着歪头:“你觉得呢?”
莱斯利眯了眯眼无所谓道:“如果你想杀,那就杀了。”
“真的都听我的吗?”她再次询问。
这下莱斯利没有接话,只是沉默地看着她。
“伯伯伯爵夫人……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里克颤抖的道歉声让希尔看过。
“你是真心道歉?”希尔走到身前盯着他。
“当然!当然!”里克缩着脖子跪在地上止不住地点头,“请不要杀我,求求您了。”
“为什么?”希尔故意问道,“给一个让我和伯爵不杀你的理由。”
“我……我……”里克眼神飘忽整个人抖成筛子。
“说不出来吧,”她嬉笑起来,“不过如果你能告诉我是谁去了北区庄园嘴不严的话,我可以在伯爵面前给你说说好话。”
“好好好,”里克手胡乱指着,“是正街的蒂法尼!”
蒂法尼……这个名字她好像并不熟悉,看向莱斯利,只见他若有所思。
慌乱的脚步声响起,一队警察从转角处出现,带头的警长急急忙忙跑到莱斯利面前。
“伯爵!”
莱斯利没有理睬警长的话,迈开步伐向着她走来,最后在身侧站定。
希尔猜不透他想做什么,只能静静等待着。
“你要怎么做。”
冷不丁的问话,希尔眨眨眼:“我?”
莱斯利偏头看向她,眼神满是审视,看起来不想再多说一句废话。
希尔清清嗓子:“把里克和蒂法尼带回庄园。”
话音落下,街区中一片安静,没有人行动也没有说话。
气氛有些尴尬,希尔想着要不要再说一声,面色如常手指却在紧张地搓着。
莱斯利移开视线冷笑一声:“原来西区警察的耳朵是装饰品,那不如都割了吧。”
“啊?!明白明白”警长惊恐回神喊了一声,“快把这人绑到北区庄园去,另外一些人去给找到蒂法尼,迅速带去北区庄园不要耽搁!”
“快快快!速度速度!”
街区突然就忙碌起来,希尔往莱斯利身边靠了些才不至于被这些人撞到。
看着身侧真真假假忙碌的人群,希尔嫌弃地摇摇头:“走吧,回家。”
“回家?”
听到莱斯利疑问的语气,希尔点头道:“是啊,你在西区还有事吗?”
听到她的问题,莱斯利注视着她,眼神晦暗不明,希尔看不懂。
片刻后他移开视线越过她向马车上走去。
希尔一脸莫名其妙耸耸肩,回身也向着马车走去。
“莱斯利伯爵夫人!”
走到马车边,警长唤住她,希尔停下步伐。
警长在她身前恭敬道:“莱斯利伯爵夫人,今天的事情真是抱歉,请您和伯爵不要生气。”
“警长大人,”希尔看着他正色道,“与其在这里为了前途恭维我,不如去抓捕真正的罪犯。”
“警察局门口你们名片下每个人那句向努阿达起誓,我希望是真的能够做到。”
说完希尔也不管警长是否还想说什么,直接坐上马车关门。
看着消失在街尾的马车,一名小警察来到警长身边:“警长,今天这事要汇报给德里克伯爵吗?”
“汇报?”警长狠狠唾了一口,“还嫌我最近不够烦吗?上次那棺材钉没有头绪就已经在德里克伯爵面前夹着尾巴做人。”
警长一脸不耐烦看着前方:“那莱斯利伯爵夫人也不是个善茬,居然敢教我做事,一个女人她算老几,库兰德楚家族都排不上号。”
“去,我记得警察局又没收了一批从其他大陆运来的上好金饰,挑些好的送给德里克伯爵。”
小警察点点头犹豫一会儿后问道:“只送德里克伯爵吗?”
“废话!康奇厄伯爵你能接触到?人家可是在公爵身边。”
小警察抓了抓脸:“我的意思是,要不要送些给莱斯利伯爵。”
“送他做什么?你不会真的把他当伯爵吧?”
“啊?不是吗?”小警察眼中充满迷茫。
见状警长大笑起来,凑近小警察:“你知道为什么阿尔斯特几个伯爵中他的名声最差,流言最多吗?”
小警察摇摇头神情疑惑。
伸手替小警察整理衣领和帽子,警长弹弹灰:“因为法不责众,这就是公爵想要的结果。”
“莱斯利伯爵不是公爵最小的儿子吗?他还掌管阿尔斯特经济命脉北区。”
“果然刚入行的孩子就是天真,和我当年一样。站得越高摔得越狠听过吗?也不看看有多少人企图要他命等着他死。”
“特别是德里克伯爵。”
警长带着迷茫的小警察离开街区,刚刚还空闲的街道人流量重新回来。
墙角的巷子里,一个思索的身影快步离开。
安格斯庄园的花园里,瓦伦严肃地站在里克和蒂法尼面前。
跪在地上的两人不敢抬头,整个人缩成一团止不住地颤抖。
“伯爵,这两人怎么处决。”
“人不是我带回来的,问她。”
瓦伦顿了顿,回身看向希尔:“夫人您?”
希尔没想到莱斯利还真的什么都不管全权交给她。
不过她确实是有想法才带回庄园,但就是不知道这个想法会不会冒险。
“杀了吧。”希尔毫不客气一挥手。
瓦伦眉间动了动,立刻颔首:“是。”
“不要不要……夫人求求您饶了我吧,我收养了好几个孤儿,全部都要靠我养活。”
“我没有透露太多消息,只是上次无意中说了一嘴伯爵好像晕过去,立刻就闭嘴了。”
“夫人你求您宽恕我,我绝对不会再犯,也不会再踏入北区。”
蒂法尼还没说完,里克立马接话道:“对不起对不起,伯爵夫人今天是我眼瞎,是我乱说话,求求你们不要杀我,只要不杀我让我做什么都行!”
“我给你们磕头了。”
两人冲着希尔和莱斯利一个劲磕头,额头上很快就有了一片红肿。
希尔抱臂站在莱斯利身边:“话谁都会说,可我要是不杀你们,到时候你们透露更多消息,我不是很亏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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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不会的不会的。”蒂法尼手放在心脏处,“如果我再透露半点北区庄园的消息,我就在玛查女神前自己将心脏挖出来。”
“我要是再乱说话,就在努阿达面前自尽!”里克生怕晚一步就被杀死连忙跟着起誓。
希尔点点头,迈开步伐在两人面前来回走动,一会儿停下一会儿摇头。
给跪在地上的两人吓得快晕过去。
莱斯利站在一旁,带着探究的视线跟着希尔移动。
“这样吧,”希尔夸张地说道,“我对你们处决还需要想想,这几天就先把你们关到地牢去,等我想好了,再来处决你们。”
“伯爵夫人宽恕我!”
“伯爵夫人宽恕我!”
“带走。”希尔随意挥挥手。
瓦伦上前一手一个直接将两人从地上提溜起,像是在提小鸡崽子。
希尔瞪大眼睛看着他,没想到头发花白的瓦伦居然力气这么大。
瓦伦对她和莱斯利恭敬颔首,提溜着鼻涕眼泪混成一团的两人向地下室走去。
安格斯庄园有地下室是瓦伦告诉她的,就在她昨天选房间的时候。
“你留着他们不怕被反咬一口。”
“怕啊,但风险越大投资回报就越高。”希尔回身与他对视。
莱斯利饶有兴趣地看着她:“你要做什么。”
“我要监视西区。”
“你就这么坦白,不怕我去给公爵说吗?”
希尔走到莱斯利身前仰头凑近他用无辜地语气问道:“莱斯利你会给公爵说吗?”
听到她的反问,莱斯利微微俯身离她更近:“我替你隐瞒有什么好处?”
“好处就是……”希尔眼珠子一转悄声道,“北区工厂是不是经常出事呀,你觉得这会是谁干的?”
面具的后眼神暗了暗,莱斯利唇角勾起一抹笑:“我当然知道,那又怎样。”
“不怎样呀,”希尔手抚上他的整齐的衣领,“我不过是想给伯爵您分担忧虑。”
“真的只是分担忧虑这么简单。”
莱斯利的语气不是疑问而是直白的陈述。
希尔感觉自己似乎找到了与莱斯利在利益上微妙的平衡。
库兰德楚家族的关系比她想象的还要差。
“当然,”她替莱斯利理了理衣领,“请伯爵不要怀疑我想与您做朋友的决心。”
“我可是对着努阿达发过誓。”
莱斯利扯开她整理衣领的手,直起身体淡淡道:“我不会给你任何帮助,你若是被发现被杀死,我顶多不让他们糟蹋你的尸体。”
“然后拖我回来丢进海里喂巨人族?”她嬉笑道。
“有没有可能,巨人族不吃人。”
希尔笑容凝固在脸上,微微皱眉,完全没想到莱斯利居然会回答这个问题。
“上次你还说扔我去喂呢!况且他们吃不吃人我怎么知道?你见过啊?”
莱斯利嗤笑一声转身向着屋子里走去。
“诶!莱斯利,”希尔追上去,“我都那么坦诚告诉你了,你就不能给点好脸色嘛。”
“不能。”
希尔被堵得一口气憋在胸口,脸气鼓鼓,走在他身边妥协道:“那好吧,只要你不干涉我就行,我会让你看看我的能力。”
“干涉?”莱斯利冷笑一声停下步伐转身面对她,“你死了都不关我事。”
13. Chapter.13
看着莱斯利无情上楼的背影,希尔摇摇头在壁炉前的椅子上坐下。
这里好温暖,她暂时不想回到那冰冷的房间。
趴在椅背上,希尔感受着壁炉暖意,思绪渐渐跑远,又因为昨晚没怎样睡,困意很快涌上来。
最后在温暖的壁炉前,她缓缓闭上眼睛。
瓦伦从地下室上来后一眼就看见睡熟的希尔。
他看了看壁炉,然后去房间拿来毛毯轻轻给她盖上。
来到楼上书房前,瓦伦敲敲门。
“进来。”
打开房门,瓦伦恭敬道:“伯爵,小姐在壁炉前睡着了。”
正在书写的莱斯利停下来,抬眸看向他。
“小姐很怕冷的样子,那个房间对女士来说确实太潮湿阴冷。”
放下手中的笔,莱斯利思索片刻后起身:“下月库兰德楚生日,他几乎将阿尔斯特所有人手都叫去,现在找人来翻新庄园是不可能的事。”
“明白,”瓦伦犹豫道,“那小姐的房间伯爵您打算怎么办?”
房间中安静下来,莱斯利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桌面。
楼下壁炉前,希尔睡得正熟,手臂不自觉滑落下椅背,一下子惊醒。
迷糊地摸着脸抬起头,一张木质面具出现在面前。
希尔愣住对上莱斯利的灰色眼瞳,看起来他也刚刚下楼。
“……”
“……”
两人都没有说话,但眼神都逐渐复杂起来。
希尔揉了揉手臂试探问道:“有事吗?”
“上楼睡,在这里影响不好。”
“影响不好?”希尔看向门口,“安格斯庄园也没人来啊。”
莱斯利目视前方:“最近烧壁炉的人会经常来,你想在这里被围观吗?”
“你为什么不看着我说话?”希尔仰头询问道,“这样不礼貌哦。”
“……”灰色瞳孔动不动,莱斯利僵硬地低下头与她对视,“上楼。”
希尔摇摇头神情尴尬扭捏道:“我……等会再上去。”
昨天拍着胸口说自己可以,今天就被冷到不愿意回房间。
她才不要将这种丢脸的事情告诉莱斯利。
“去看看你在房间干的好事。”
“啊?什么好事?”
莱斯利没有理睬她转身向着楼上走去,见状希尔也没有犹豫立刻跟上去。
“到底怎么了?很严重的事情吗?是窗户的油漆有问题?”
“嗯。”莱斯利轻轻回应一声。
希尔停下脚步看着他身影,脑海中飞速跑过很多片段,但似乎都对不上。
追着他的背影绕过一层又一层楼梯,终于莱斯利在房门前停下来侧过身盯着她。
希尔缓缓迈开步伐走过去:“房间到底怎么了。”
“你打开不就知道了。”莱斯利语气不满又严肃。
被他语气吓到,她的视线在房门和他之间来回转,手放在门把上轻轻用力。
黑漆漆的房间一丝光线都没有,希尔推开房门左右查看道:“和之前一样的黑,没有什么不好啊。”
“你进去不就知道。”
莫名其妙看了他一眼,希尔走进黑暗的房间,温暖的气息扑面而来包裹住她。
想起隔壁的房间,天差地别,她的心真的凉得透透。
光线一下子消失,希尔转身瞬间房门被莱斯利直接关上。
“诶!”希尔立刻跑过去打开门,门外的莱斯利已经转身离开,只能目视着他的背影。
“莱斯利!你干嘛呢!”
没有回应她,莱斯利的身影消失在楼梯口,希尔站在房门口满脸疑惑。
他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小姐。”右边传来瓦伦的声音,她转头看去发现他手中提着自己的行李。
这是干什么?要把她扔出去?
“瓦伦,莱斯利让你把我行李扔出去啊?”
瓦伦将行李提到她身边放下回应:“不是的小姐,庄园过不多久会翻新一下,那房间要先空出来修理渗水的问题。”
“所以小姐就还是先回这个房间住吧。”
希尔蹲下查看着自己的行李眨眨眼起身问道:“是莱斯利说的?”
瓦伦点点头。
“他要翻新庄园?”
“等库兰德楚公爵生日后就着手安排。”
完全没想到的发展,希尔回头看向黑漆漆的房间,一刹那她好像明白莱斯利的意思。
所以他其实是来叫她回这个房间睡?
“还是伯爵有办法劝动小姐。”
“额……”希尔看着瓦伦尴尬道,“他说我在下面睡看着影响不好,上面的房间出问题让我来看看。”
“……”瓦伦神情有一丝空白,眉间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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皱,似乎是在想要如何给莱斯利圆话。
不想再讨论尴尬的话题,她看向房间:“我在这里住,他怎么办?”
“不会又不休息吧。”
“小姐放心,伯爵有自己的安排,只是这段时间可能也真的没时间休息。”
“为什么?”希尔诧异道。
瓦伦淡淡叹了口气:“北区的工厂排查,涉及众多西区的民众,德里克伯爵的邀请以及公爵的生日和日常杂事,需要操心的事情实在是太多。”
希尔越听越不舒服,皱眉思索着。
这库兰德楚家族把莱斯利当机器使用,整个阿尔斯特伯爵中就他最忙。
这些任务量是一个身体不好的人能支撑的吗?库兰德楚公爵心里没数吗?
这是真想累死他。
还有自己的生日不会自己操办吗?往年也没见这么大手笔,最多就是民众们聚集在迦勒布斯教堂前巡礼。
难道今年很不一样?
“那不行,他不睡觉身体受不了,”希尔摇摇头,“要不我还是住回去吧,我冷一点没什么。”弯腰准备提行李。
瓦伦拦下她的动作:“小姐放心,我会叮嘱伯爵。”
“可他不是只认这间房吗?”希尔询问道。
“小姐不要想太多,既然伯爵让小姐你住,那小姐你就安心住。”
听了瓦伦的话,希尔犹豫地点头,回头看着房间的床铺。
“其实吧……”
她咬咬下唇:“这房间的床还挺大,距离公爵生日也没多久再加上翻新的时间,挤一挤也不是不可以。”
“这个……”瓦伦比她还犹豫道,“这不是我能够决定的,或许小姐你可以去给伯爵说说。”
这样的话自己去说未免也太……尴尬了些。
希尔眨眨眼,下不了决心,况且莱斯利说过,不想和她这种带着愚蠢气息的人住同一间房。
先走一步看一步吧。
希尔呼出一口气将行李提进房间。
不到一天时间,她已经搬行李了个来回,往后指不定还要搬几次,干脆就不要整理出来,放着就好。
放下行李,希尔突然想起刚刚瓦伦的话,立刻回身询问。
“对了,瓦伦!”
“是,小姐。”
“你刚刚说……德鲁克伯爵的邀请?”希尔一字一句复述询道,“这个邀请是什么?”
14. Chapter.14
端着刚做好的糕点,希尔慢慢推开书房门。
“莱斯利。”她用温柔的声音唤道。
坐在书桌后的人顿住,抬眸看过来,眼神复杂。
希尔冲他笑了笑,打开门走进去。
“站住。”
立刻站定在原地,她眨眨眼:“怎么了?”
莱斯利看着她警觉道:“我还想问你干什么。”
听到他的问题,希尔笑得更卖力,上前将糕点放在桌子上:“给你送好吃的。”
莱斯利瞟了眼糕点收回视线,仍旧警惕地看着她不说话。
见他这么谨慎,希尔解释道:“我只是想请你帮个忙。”
听到她的话后,莱斯利不再看她,拿起手中的笔继续写着。
见他这样子,希尔默默叹了口气:“我知道你说过不会帮我,可是这个不一样。”
她凑近他:“我听说德里克伯爵邀请你去参加他的舞会对吧。”
莱斯利抬眸瞪了她一眼:“瓦伦现在的嘴是越来越不严实了。”
“不不不,”希尔害怕连累瓦伦,“是我问的,谁让你把房间让给我自己不休息。”
“无聊。”
一个词把她堵得上气不接下气,她咬咬牙继续试探道:“那个舞会可不可以带我一起呀。”
笔尖在纸张上滑出一道痕迹,莱斯利抬起头打量她。
看到他这种眼神,希尔挺直背脊站好:“又怎么了?”
“你知道那是怎样性质的舞会吗?”
“当然知道,”希尔点点头,“整个阿尔斯特有谁不清楚吗?”
“所以你去做什么?”
“凑热闹啊,以前只是听说从未亲眼见过,感觉很有意思。”
莱斯利放下笔双手交握放在桌子上:“那让你失望了,因为我没空去。”
……他居然不去?希尔仔细回想回想,往年有传言他去吗?
这还真的没注意。
“你为什么不去?”
“……”
莱斯利无语地看着她,眼神像是看傻子。
摸着脖颈,希尔也觉得自己的话好像是有些问题。
他身体又不好,去这样舞会做什么?坐着喝茶吗?
他扭头叹了口气,希尔连忙劝慰道:“我不是那个意思……不去就算了,那种舞会一点意思都没有。”
“一点意思都没有?是谁刚刚还说想去,感觉有意思?”
反问的语气带着强硬,希尔将那糕点往他面前推了推:“我的话是建立在你要去的基础上,你不去我去做什么,找情人啊。”
“光你一个我都应付不了。”
“……”莱斯利胸口起伏有些大,“出去。”
“好的!”希尔灿烂一笑向着门外走去。
“哦对了,”站在门口她指了指桌上的糕点,“那个可好吃了。”
说完她轻轻为莱斯利关上门,消失在门外。
看着关上的门,莱斯利静静坐着,好一会儿他才重新拿起笔,然而下一秒就顿住。
视线不经意落在手侧的糕点上。
离开书房,希尔收起脸上的笑容,拿着百合花种子去到花园中。
看起来那天她只能自己从庄园跑到西区,眼下只希望那天莱斯利能够有事不在家。
不然风险简直直线上升。
翻着土,希尔脸上一会儿愁云惨淡一会儿又阳光灿烂。
站在一旁的瓦伦没有打扰她,而是带着疑惑的眼神抬头看向高层的窗户。
安格斯庄园果然不养闲人。
德里克伯爵的舞会时间是在本周的周末。
前一天莱斯利离开安格斯庄园后直到第二天清晨都没有回来。
希尔给种下的百合花种子浇完水,站在原地看着庄园大门。
“小姐。”
希尔回头:“有事吗瓦伦?”
顺着她刚刚的视线看去,瓦伦安抚一笑:“小姐不要担心伯爵,他应该是被留在库兰德楚庄园。”
啊?她好像没有担心他,只是在想晚上要怎么从瓦伦眼皮子底下溜出去。
现在唯一的方法还是像上次那样,让女怨鬼将她从窗户那儿弄下去。
不过这种事情她肯定不能告诉瓦伦,只能点点头:“我知道,可他的身体支撑得住吗?”
“小姐你好像真的很关注伯爵的身体。”
“那必须啊!”不关注的话,谁知道什么时候能够完成任务。
瓦伦欣慰笑起来:“小姐请放心,伯爵身体很好。”
“那就好,那就好。”希尔心思没在这上面敷衍回答后转移话题,“地下室那两个人怎么样。”
“很好,估计现在小姐你说什么他们都会去做。”
视线看向地下室入口方向,希尔抿着嘴思索。
那就等舞会结束后再找两人谈,希望这次舞会能顺利。
直到傍晚,莱斯利都没有出现在庄园,希尔坐在餐桌上不停向门口张望。
上完菜的瓦伦见她仍然没有用餐,急忙上前劝:“小姐,伯爵应该不会回来,你先吃吧。”
“哦!”希尔了然点点头,“好,我吃。”她答应着瓦伦但视线还是没有离开门口。
莱斯利今晚到底会不会回来,什么时候回来,这关系到她有多少时间能够在舞会中利用。
无论如何,她肯定是要在莱斯利前回到庄园,否则他那么敏锐的人一定会发现。
吃完饭,希尔告诉瓦伦自己太累想要休息,让他不要来房间打扰。
瓦伦非常理解地点头答应,随后开始忙自己的事情。
提着裙摆慢慢走上楼梯回到房间,希尔将窗户打开俯身望去。
“换身衣服,我们就走吧,”希尔回头认真说道,“还有绝对不要贪心。”
女怨鬼身影在身前浮现,她毫不犹豫点头答应,但希尔看着她却在心里一直打鼓。
总觉得今晚不会太平。
可已经没有其他方法,这一趟无论如何都要去。
从行李中找出一件比较贴身红色裙装,这是女怨鬼非要选的,希尔也不知道她的用意只能顺着。
东区到西区虽然不是很远,但在这样的夜晚中,一身红裙奔跑的希尔还是觉得自己像个傻子。
愿玛查女神怜悯,今后这样的事情再也不要出现。
刚跑到西区边界处,希尔就看见玛丽安教士的身影,上前将人拉到一边。
“希尔!”玛丽安教士看了看身后,“这是进入舞会需要的证明以及面具。”
没办法从莱斯利那边走就只能联系玛丽安教士,所幸她还是答应下来。
“谢谢您教士。”
“希尔,”玛丽安教士面露不安,“能不去吗?我不希望你与库兰德楚家族有任何关系。”
她眼神有些飘忽笑着道:“我又不是去找伯爵,是雇主,你知道贵族喜欢养情人,她们让我混进去抓把柄。”
“希尔……”玛丽安教士担忧地看着她。
伸手扶住教士的肩膀,她安抚道:“没事的,我很快就出来。”
戴上面具,希尔转身离开,半途回头冲玛丽安挥挥手。
有些事情其实玛丽安教士都明白,可是光明白没有什么用。
站在德里克伯爵府外,希尔第一次认真打量着这座西区中心地带雄伟华丽的建筑。
很早之前这里是居民区,后来因为地理环境优越,被划分区域后的管理者德里克伯爵拿来修建府邸。
平民世代拥有地皮被超低价格收购,稍微有钱的去了现在的平民区,没有钱的去了贫民窟。
当时不是没有怨言,只是都被德里克伯爵不知用什么手段收复了。
眼前的建筑就是德里克伯爵精心设计的府邸。
没有安格斯庄园的底蕴和历史,也没有东区贵族庄园的古老神圣,更多的是一种显摆,显摆自己多么高贵多么有钱。
金子与宝石的装饰,花花绿绿的色彩搭配,一个劲堆砌的钻石,希尔刚踏入就有些受不了。
一个伯爵的审美怎么会烂成这样,库兰德楚家族是没有审美教育这个东西吗?
踩在荧光点点的地面上,希尔低头观察半天才发现,这地面上都是碎钻。
大厅中灯光耀眼。
希尔习惯安格斯庄园那种静谧的灯光,此刻完全没办法适应,觉得刺眼得要命。
这比整个西区加起来的灯都要多,让她忍不住怀疑北区工厂能源不会全部都被德里克伯爵独吞了吧。
各种用金做的装饰品摆在显眼处让你无法忽视,时不时发出被碰撞掉落的声音。
掉落在地的金饰也没人上前拿起,就静静地躺在地上或者被人踢来踢去。
好多人守在摆满餐食的桌子边,一边矜持一边不停拿着食物。
好割裂的舞会,富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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奢靡外表下的全是空洞。
从进门开始,希尔就隐约闻道一股甜甜的香味,找不到来源但真的让她有些难受,怕是待久了还会吐出来。
面具后的眉头皱起,希尔穿梭在人群中寻找目标,想要快点离开。
突然一个急匆匆的背影引起她的注意。
希尔眯了眯眼看着那抹身影横穿大厅向着后院快步走去。
她怎么会在这里?
希尔不紧不慢跟着贝娜来到后院,这里也几乎都是人,不过成双成对的居多。
看起来是调情的地方。
锁定贝娜,她端起一杯酒慢悠悠走到一张长椅上坐下,摇晃着手中用金做的酒杯竖起耳朵。
“没有,我又去找了一次还是没有。”
“那怎么办,昨天西区警长又来送金饰,伯爵还询问给我的那个金戒指,要是被他知道我们……一定会完蛋。”
希尔视线微微瞟向瞟向角落中动作亲密的两人。
“这么严重吗?因为丢一个金戒指就要处决。”
“嘘!小声点,”男人抚摸着贝娜的脸颊,“这件事你不要管,对了你今天怎么来了。”
“想你啊,这种场合不是最好见面的地方吗?”贝娜的声音突然变得甜腻起来,“我好不容易争取到主人的同意。”
“那你怎么来的?走路?”
“不是啦,我们家主人也到西区来见人。”贝娜窃笑着,听上去这人似乎有些特别。
贝娜的主人?那不就是阿芙拉现在的凯莉丝?
她来西区见什么人。
“小姐。”
一个沙哑挑逗的声音在身侧响起,希尔抬头望去,一位干瘦得脸颊凹陷进去的男人用浑浊的眼睛上下打量她。
希尔觉得他误会了,起身离开长椅转身就走,在这样的场合,你说一句话就是同意,多给一个眼神就能上床。
金戒指的归属人已经很明显,剩下的就是如何让这个下属说出更多的证据所在。
此刻他搂着贝娜往大厅内走去,希尔也没有再在后院停留,端着酒杯向里面走去。
贝娜和那个男人直接走上通往二楼的楼梯,希尔抬头看了看,上面也站了不少人,不过这些人看起来比后院的还要亲密。
所以说二楼会发生什么……
希尔光是想想都觉得一言难尽,警惕周围的人群,提着裙摆跟上二楼。
那两人果然往里层的房间走去。
当希尔拿着酒杯‘碰巧’路过时,里面已经传来黏黏糊糊的呻吟声。
希尔面无表情,默默走到前面转角里面靠墙停下。
二楼空气里那股甜香味更加明显,浑浊油腻让她呼吸感觉困难,走廊隐约传来各种甜腻呻吟声,让希尔忍不住反胃。
在这样的环境中等待两人结束的话,希尔觉得难度实在是太高。
可是这个下属是现在唯一的线索,她不想放过。
正当她纠结的时候,一股骇人的冷意从脚底直冲头顶。
希尔迷糊的脑袋瞬间清醒,她看着突然现身的女怨鬼:“怎么了?是不是发现什么?”
女怨鬼没有回答她而是一步一步向着她飘来。
希尔努力分辨着她行动的含义,下一秒一种心脏被抓住的感觉席卷全身。
她来不及询问就闭上眼睛失去意识,身体靠着墙软下去手中酒杯倾倒,红色的液体蔓延到杯口。
突然,酒杯倾倒的动作停止,拿着酒杯的手慢慢回正,希尔睁开眼睛,面具后眼珠子转了转,唇角勾出一抹骇人的笑意。
“德里克伯爵,我就知道你会找我。”拉长缠绵的音调,腻人的声音。
希尔拿着酒杯挺直背脊一步一步从转角中走出,黑发垂在腰间,随着身姿晃动。
二楼暖黄色的灯光让原本就充满旖旎的场景变得暧昧糜烂。
希尔来到走廊,无意中回眸看向声音来源处。
正在与女士接吻的德里克似乎感受到什么,微微偏头对上一个身着贴身红裙女人的视线。
一秒的惊讶闪过,随即就是满满探究。
希尔盯着着他含蓄一笑,将酒杯放在唇边抿了抿,然后头也不回的向着走廊深处走去。
“德里克伯爵?!”
女士被推开的惊讶声在走廊中响起。
德里克懒得理睬身侧失去魅力的女人,他擦了擦唇角向着前面走廊深处的女人走去。
15. Chapter.15
“小姐。”
身后传来德里克伯爵的声音,希尔停下步伐缓缓转身。
暖黄色的灯光下,五官显得朦胧给德里克伯爵原本就长得好看的面容加上滤镜。
她歪头看着他压低声线:“德里克伯爵有什么事吗?”
德里克的面具早就被他以麻烦为由丢掉,浅绿色的瞳孔变成深绿色,饶有兴趣地打量她。
“我以前见过你吗?”他语调轻浮地询问,上前堪堪揽住她的腰。
希尔眼中带着疑惑摇头:“我们这种人怎么可能与伯爵您见过。”
德里克似乎很喜欢她这种卑微的话语,神情更加愉悦凑近她:“那今晚就见过,并且还能见到更多。”不安分的手沿着腰线往上,慢慢伸向她的面具。
希尔抓住他的手腕:“伯爵,舞会的规矩还是要遵守一下。”
“规矩?这里我就是规矩,”德里克话虽然这么说,但手上的动作还是停了下来,“还是说,你更喜欢这样隔着一层的神秘感。”
希尔勾唇笑起来,抓住手腕的手滑向掌心,牵着德里克往身后的房间中带去。
房间中的灯亮起,希尔走到窗户前望向外面。
正好是德里克伯爵府的大门,此刻马车人流来来往往,每个人都好像很忙碌。
她俯视着下面所有人,眸子里冰冷一片。
脖颈处感受到热烈的温度,回头瞬间,希尔冰冷眼眸化成一滩水,浸染着德里克。
轻轻捏住德里克的下巴摇晃,希尔在他试图凑过来时又用力抵挡住,不让他轻易得逞。
另外一只手抱住他的腰间,指节处露出一抹棺材钉尖锐的顶端。
德里克很享受这种若有似无没有得到的新鲜感,也不着急,注视着她等待下一步动作。
捏着下巴手慢慢放开,希尔抚上他的脸颊,踮起脚尖将自己送上去。
另外一只手往后背上挪去,棺材钉正中他心脏的位置。
试图用力。
“伯爵!”
敲门声打断旖旎的气氛,希尔的气息扑在德里克唇上,清晰地看着他眼中的不满。
德里克没有回应门外的人,手捏住她的后脖颈凑上来。
“伯爵!莱斯利伯爵到了!”
捂着棺材钉的手一紧,身体的禁锢松开,希尔立刻将棺材钉收起。
德里克看着她惋惜道:“看来美食要过一会儿才能享受。”
他转身向着门口走去,希尔眼眸一片暗淡,手里拿着棺材钉悄无声息向他背后走去。
“哦对了。”
希尔停下步伐来不及转变的神情显得有些紧张望向别处。
“你怎么过来了。”德里克语调警觉起来。
“没有,”她回头笑着道,“我想让你快点回来。”
“是吗?这么舍不得我。”
背着手,德里克打开门,视线一直落在她身上打量,眼中全是欲望。
门外的亲卫见门打开立刻汇报:“德里克伯爵您终于出来了。”
“慌什么。”他仍旧盯着她没有回头。
“是。”亲卫不敢再说话低下头。
德里克没有理睬身后的亲卫,上前再次抱住她腰间,伸手碾压过她唇角,擦去口红抚在自己唇上。
“那就乖乖等我回来。”
德里克离开房间后,希尔神情变得愤怒,眼眸开始泛红,胸口剧烈起伏。
刚刚微醺迷人的状态瞬间不见,怨气从体内爆发,穿着红色裙装站在房间中央像个女鬼。
眉头一皱,手中的棺材钉掉落在地,希尔眼眸中的红色开始消退,身体中的怨气消散不见,下一秒她神情迷茫眼珠子乱转。
低头看着脚边的棺材钉,希尔蹲下拿起审视地眨眨眼。
半晌后回过味来,希尔低声怒骂道:“愚蠢!”
“没有十足的把握去接近德里克伯爵,你真的太愚蠢!”
她抬头环顾四周都没有见到那女怨鬼的身影。
“你以为随便上身都可以吗?你这样做,下场只会是我们一起死。”
“好啊,大不了我们一起死了当怨鬼,一起在这个世界上受折磨永世不灭。”
冷意从身后传来,希尔起身带着愤怒回头。
女怨鬼飘在原地垂着头不敢看她。
第一次在怨鬼身上看见抱歉愧疚的模样,希尔指着她:“你要是再愚蠢下去,我就真的和你一起去当怨鬼。”
“谁说当怨鬼不是活着呢?看着仇人潇洒的模样,看着家人痛苦的模样,而你只能飘在身边什么都做不了,眼睁睁看着!”
女怨鬼抬头冲她龇牙咧嘴,希尔却不惯着她:“又想杀我?别忘了你的心脏被棺材钉标记过,虽然它现在仍在你胸口,但不代表那是你的。”
女怨鬼被她的话气得不行,但今天的事情确实是过于莽撞,她只能飘在原地用血眸恶狠狠看着希尔。
不想再和她浪费时间,还有很多事情需要去调查。
走出房间,希尔向着大厅楼梯走去。
“伯爵,莱斯利伯爵就在大厅。”
莱斯利?!希尔听到声音后果断躲起来。
“他从没来过我的舞会,没想到这次居然来,今天可要好好招待他。”
“北区工厂那几个人处理好了吗?”
“都已经埋了,听说最近库兰德楚公爵总把莱斯利伯爵叫去训话。”
“北区管理掌握阿尔斯特的经济,结果却一分钱都不舍得给我这哥哥,那他就别管了,不如让父亲把北区合并给西区。”
“如果是伯爵您,那一定可以。”
希尔听着主仆俩的对话,心中越来越恶心。
合并北区……这种话德里克伯爵都能说出口,就算莱斯利死了,不也还有没有管理区域的康奇厄伯爵吗?
管他什么事。
不过这个康奇厄伯爵的管理方式也不知道是什么模样,万一比他更差……
希尔在这一刻突然希望莱斯利长命百岁。
“你是谁?在做什么?”
身后传来声音,她回头就看见头发微微凌乱的贝娜。
女怨鬼真是疯了,敢在二楼待这么久。
前面脚步声响起,希尔想也没想立刻向着另外方向的走廊跑去。
“是谁!站住!”
德里克伯爵亲卫冲她大喊,希尔根本不理睬,走到一个转角就拐进去。
德里克伯爵府每一层都非常大,希尔不停在其中拐弯,刚开始还能大概清楚自己在那个方向,但很快方向就迷失。
最后在选择左右的时候,她只能凭借直觉。
希尔觉得如果最后撞上抓她的亲卫。
那只能说今日玛查女神没有把幸运降临在她身上。
脚步声突然从四面八方传来,希尔停下脚步不敢再走,静静观察着。
开门关门伴随着男人怒吼以及女人惊恐的声音传来,那些亲卫似乎在一间又一间房寻找。
莫非今天真的是她的死期?
腰间突然传来一股力量,希尔反应迅速手肘用力撞过去,却被挡住
“走。”
熟悉的声音,希尔回身就看见莱斯利,她没有做任何犹豫跟上去。
莱斯利将她带到一间黑漆漆的房间中,开门就闻到一股糜烂的味道。
像是情/欲刚刚释放。
“你怎么在这里?”希尔在黑暗中询问道。
“这话是我问你才是,”莱斯利冷冷回答她,“不过眼下并不是询问的好时机。”
希尔明白他的意思,她站在房门后聆听着外面的声音。
此刻房间中两抹呼吸和情欲刚释放过的味道交织,希尔呼吸有些不畅,开始深呼吸。
敲门声如约而至,希尔悄声问道:“怎么办?”
无人应答。
开锁的声音传来,希尔拿不准莱斯利究竟想做什么,完全没有想回答她的样子。
气氛变得焦灼,希尔手松了又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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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深叹了口气,随后在黑暗中找到莱斯利位置,敏捷上前双手揽住他的脖颈直接将他拉向自己。
根本没给莱斯利任何反应机会。
希尔靠着墙,使劲用力才将莱斯利贴近自己。
“你做什么……”莱斯利挣扎道。
“嘘!”希尔捂住他的嘴,“亲爱的伯爵,既然你选择救人那就救到底吧!我先给你说声抱歉。”
“但我真的不能死!”
放开捂着莱斯利的手,希尔垫脚直接吻上去。
双唇触碰,她没想到莱斯利的嘴唇居然这么柔软温热,和他那冷冰冰外表完全不相符。
外面的光纤照进来,原本站在身前瞪着她的莱斯利一下子侧过身。
光线被彻底挡住,希尔整个笼罩进莱斯利身体中,同时也在无意间加深了这个吻。
两人互瞪的表情看起来都有些惊讶。
“请问……”
莱斯利放开她呵斥道:“滚!”
“是是是!”德里克伯爵的亲卫眼力劲都非常厉害,一眼就能认出不同阶层的穿着,连忙关上门不再打扰。
房间再次黑下去,门外脚步声离开,希尔慢慢松开抱住莱斯利的手向一旁挪动。
实在是不得已,希尔愧疚道:“抱歉伯爵,你要骂的话回安格斯庄园再骂吧。”
“不用,你做得很好,为了活下去用尽一切方法是应该的。”莱斯利语气平淡,但仔细听能够感觉呼吸不稳。
“我……”希尔在黑暗中闭了闭眼,“不管怎么说,这次是莱斯利你救了我,谢谢。”
“现在说谢谢是不是太早了些。”莱斯利打开房间昏暗的灯光。
希尔这才发现他今天换了一个参加舞会的面具。
不过话说回来,他不是说不来舞会吗?怎么又来了?
“我明白你的意思,问题是我要怎么离开?我不确定刚刚那个亲卫有没有看到的身影。”
还有德里克伯爵……他只要回那个房间就会发现她不见。
女怨鬼真的是太愚蠢,从来没见过这么蠢的鬼。
“那是你的事。”莱斯利站在原地淡淡道。
“意思是伯爵您不管我了?”她试探问道。
莱斯利盯着她没有回答也没有像往常那样转身离开。
看起来他并没有舍弃自己的意思。
希尔歪头打量他片刻后背手走到跟前:“我刚刚听德里克伯爵说要给你一个‘印象深刻’的夜晚,想来你听到应该会很开心。”
她密切注意着莱斯利面具后的眼神。
“还是说,伯爵您和希尔一起去海边吹冷风会更开心?”
莱斯利灰色眼瞳中倒影着满脸笑容的希尔。
他淡漠道:“换衣服。”
顺着他视线看去,希尔发现那床上有一件女士裙装,不知道是谁留下的。
“……”希尔咽了咽口水,“这是人家的衣服,我换能行吗?”
“那好啊,”莱斯利学着她的语气,“这里的冷风也不错。”
她抚了抚脖子,点点头:“我换,不过换了衣服呢?我们还是没离开。”
听到她的问题,莱斯利终于有动作向她走近。
“换衣服去跳舞。”
“不行!”希尔拒绝道,“那舞是公开宣扬情人跳的,莱斯利你和我去跳,指不定明天会被传成什么样子。”
“德里克伯爵就是想看见你名声扫地,这舞说什么也不能跳。”
“既然他想看那就让他看,如果不跳你还有其他方法离开这里吗?”莱斯利摊开手,“还是说你又要跳楼?这可是西区中心。”
他怎么知道自己跳楼离开庄园的房间?
“而且你似乎忘记一件事。”他像看傻子一样凑近她。
“什么事?”希尔也感觉自己确实像个傻子。
莱斯利目光深沉,带着一丝诡计,看得希尔心里发毛。
“你现在的身份是……莱斯利伯爵夫人。”
16. Chapter.16
从莱斯利口中听到伯爵夫人这样的话,希尔居然感觉有些惊奇。
不过很快她就理解到莱斯利的意思。
他就是要让阿尔斯特这摊浑水变得更浑浊,让德里克放松警惕,最好再去公爵前说些什么。
莱斯利想要惹怒公爵?希尔不懂。
“你不是说不帮我吗?现在想拉我入伙,我可得想想。”
她偏头故意看向别处。
“随便你。”莱斯利根本不吃她这套转身就准备离开。
“等一下!”她连忙喊道,“你要是现在离开,我就只有跳楼了。”
莱斯利停下步伐回过身:“好啊,跳吧。”手向窗户指了指。
“……”
希尔死死盯着莱斯利眼睛,试图唤起他一丝良知,但很明显没有任何用。
“我们好歹也是共患难的关系,你就不能给我点好处吗?”
“不能,况且我什么时候和你共患难?”
希尔抚额深呼吸一口气:“难道不是吗?德里克伯爵今天就没想让你好好走出这里,没有我还有会有其他人。”
“我一个伯爵夫人,明天全阿尔斯特都会谈论我新婚丈夫找了个情人的事情,你不得给我一点好处作为精神损失费啊。”
“绿帽子戴着也不好受啊。”希尔声音变小嘟囔着。
莱斯利眼神复杂盯着她,似乎没想到她思维发散成这样。
“你自己给自己戴,就没问题,”他懒得废话,“现在,换衣服。”
莱斯利向着房门走去,背过身不再看她。
盯着他的背影,希尔无奈笑了笑,转头拿起床上的衣服开始更换。
迅速换完,希尔提着裙摆向莱斯利悄悄走过去伸手。
手腕被直接抓住,背对着的莱斯利缓缓回过身。
没想到他这么敏锐,都还没有碰到呢。
莱斯利静静打量她一会儿,放开手问道:“头发盘起来。”
“我本来是盘起来的,”结果那女怨鬼给她散开,她纠结道,“这头发也有讲究?”
“没有……”莱斯利偏过头移开视线。
“?”希尔疑惑地看着他,最后转身在房间里随意找了根不知道绑什么的布条,将头发随意盘起。
将原本的衣服藏在房间角落,希尔站定在莱斯利面前。
“这场舞一跳,我们的关系可就分不开了。”她强调道。
“我死了就分开了。”
“……”
希尔面无表情抬头看向他,突然间有些心虚,他这话好像有所指。
“你不能这么悲观。”她掩盖下情绪劝慰道。
“是吗?”莱斯利低头看向她,“我以为这是你想要的。”
“……怎么可能!”希尔笑起来,“我怎么可能想要你死呢,伯爵夫人!这身份这地位,多少人想要都要不来,你死了我有什么好处。”
话音落下,一抹轻笑声淡淡回荡,莱斯利犹如鬼魅般的声音在她耳侧响起。
“好啊,那你就和我一起‘囚禁’在安格斯庄园。”
脸上的笑容散去,房间里温度骤降,希尔突然觉得后背有些发凉。
莱斯利这话有些吓人了,一辈子囚禁在安格斯庄园?什么意思?
她咽了咽口水干笑问道:“莱斯利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他慢悠悠回答道,“灵魂、心脏、躯体永远都被‘囚禁’。”
“你可以当一辈子的伯爵夫人,不过是这一辈子都走不出安格斯。”
莱斯利说完后对她露出一抹笑容。
这笑容比怨鬼都像鬼,希尔现在宁愿他嘲讽自己,也不愿看到这样的莱斯利。
希尔视线勾勒着他带着面具的脸迟迟没有回应。
随着时间过去,莱斯利原本阴冷的眼神暗淡下去,变成一种她看不懂的东西,随即转开视线不再看她。
不知为何,希尔看到这样的眼神毫不犹豫开口道:“你……”
“走吧,不要浪费时间。”莱斯利冷冷打断他。
没有了刚才鬼魅般的语调,又恢复平时对她的状态。
希尔歪头看着他:“莱斯利你……没事吧。”
“什么事。”他语气不耐烦但还是回应着,只是眼神再也没看她。
“你还是往好处想想,不要这么悲观,安格斯庄园其实是个很美的庄园,它不是囚笼也不是监狱。”
“那是你的家。”
房间安静下来,一抹绵长的呼吸声蔓延,莱斯利没有回应,只身上前打开门。
走廊中空无一人,观察片刻后,莱斯利侧身对上她视线。
“还看着我做什么,走了,伯爵夫人。”
不再是冷漠的语气和眼神,希尔堵在胸口气终于顺畅,脸颊上又重新带上笑容走过去。
“你知道怎么跳舞吗?”
莱斯利应是没想到她会这么问,眼神犹豫道:“你在挑战库兰德楚的教育?很好,希望你当面也能这么说。”
“拜托,情人间的舞怎么会跟平时一样呢?”希尔眨眨眼迈开步伐贴近莱斯利故作委屈,“还有,没有人会把情人一个人丢在后面。”
“要演就要演全套,”她抓住莱斯利的手慢慢抚上自己的后腰,“伯爵您可不要害羞。”
后腰的手微微用力,希尔的身体更加贴近莱斯利,然而下一秒莱斯利直接将她抱开。
……希尔的笑容凝固在脸上,她愣在原地眨眨眼。
莱斯利没管她,自顾自向前走去。
“莱斯利!”
希尔气鼓鼓追上去,伸手就想要抓他。
突然,手腕被一股力量强硬拽住,希尔还未反应过来发生什么整个人就被莱斯利抱进怀中。
脸贴在他胸口,这比刚刚的距离近多了,希尔不解抬头正准备询问。
“从现在开始不要和我以外的人说话,”莱斯利轻轻按住她后颈,将她往怀中带了带,“还有,除了我以外的人也不要有任何眼神交流。”
喧闹的音乐声和人声逐渐清晰,希尔点点头伸手抱住莱斯利腰间。
感觉到紧贴身体的片刻僵硬后,她唇角微微上扬,装作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
“亲爱的莱斯利伯爵,这里的甜香味熏得头疼,我想要快点去海边吹冷风。”
莱斯利低头看了眼,带着她往楼梯走去。
他们没有走直接通往大厅的楼梯而是来到后花园。
就光是这样,一路上都有好多人向他们投过视线。
希尔仔细研究了一下,应该是莱斯利这头金发在公共场合实在太惹人注目。
面对她的‘研究’,莱斯利捏住她的嘴,用行动表示对这话无语。
匆匆忙忙的脚步声响起,希尔想要转头却被莱斯利按住,强硬护在怀里背对着众人。
看不到身后的情形,但她能够立马感觉到无数探究的视线落在她身上。
那些视线有惊讶、有好奇、有不怀好意和嘲笑。
“我正准备教育这些不懂事的亲卫下属们,怎么连伯爵您都不招待好,原来你是去找……”
周围看热闹的窃笑声传来,德里克伯爵声音非常愉悦:“请问你这怀里的女士是?”
“我想这应该和德里克伯爵你没关系。”莱斯利淡定反问。
德里克伯爵大笑出声,脚步一点一点靠近。
“我亲爱的弟弟,这里是我的舞会我管辖的区域,你说和我有没有关系。”德里克向着希尔伸出手。
指尖快要触碰到希尔发丝时候,一只苍白的手抓住他。
旁边驻足的人群这下都开始好奇莱斯利怀中的女士,纷纷投过来好奇目光。
狠狠丢开德里克伸过来的手,莱斯利毫不客气道:“那你就是问的废话。”
被丢开的手顿住半空中,德里克神情更加愉悦,笑意逐渐猖狂。
“好好好,”他一个劲点头,“那需不需要我给你们在二楼开一个单独的房间。”
“不用,我要带她走离开。”
一片哗然……希尔环抱住莱斯利眼珠子不停转。
说实话,这种感觉还挺不错。
“莱斯利,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我说得很清楚,德里克伯爵是不是耳朵不灵光。”
针锋相对的兄弟二人,围观的人群越来越多,但在亲卫下属的数量上,还是德里克伯爵占优,大家都想看看莱斯利伯爵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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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做。
“好,非常好,我很想知道父亲和你那位养在家里的伯爵夫人会怎么看。”
希尔皱起眉,思索着德里克伯爵的话。
这关库兰德楚公爵什么事?难道说他们家族禁止养情人?
可是不对啊,如果是这样的话,那第一个被赶出门的就应该是德里克伯爵。
然而他却是阿尔斯特最闲散自在的伯爵,坐享无数女人金银珠宝。
莱斯利没有回应他,希尔在他怀里动了动,却被他制止。
德里克暧昧的调笑道:“看起来,你怀里的女士也已经迫不及待要与你共度夜晚,那就舞会的规矩,请吧。”
舞会作为一个社交场合被很多人推崇,在这里可以尽情互动交流。
绅士邀请女士共舞一曲是一场舞会的高潮部分,能够带起情绪。
所以无论那场舞会中,最重要的都是跳舞。
而在德里克伯爵这里的舞则是作为宣扬情人归属的存在。
但极少数有人愿意去共舞,因为这个夜晚大部分人进行的交易都不会公开蔓延到舞会外。
私下和公开是两幅模样,面具的作用也是如此。
与莱斯利站在舞池中,希尔悄悄打量着周围。
每个人带着相同的面具除了衣着外分不清谁是谁,他们能够在这里最大程度放纵心中欲望与黑暗。
一瞬间她突然感觉有些恶心。
“为什么,”她悄声问道,“德里克伯爵不是你哥哥吗?”
“哥哥……”莱斯利垂眸看着她,“库兰德楚家族没有这些东西。”
“可是……”
“好了,”莱斯利瞟了眼周围,“快点跳完离开这里,这里人太多了,空气浑浊。”
确实,这样的场景莱斯利比她更难受。
所以他到底为什么会来?
“你会吗?”希尔好奇道。
面对她的问题,莱斯利向她靠近一步,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平日舞会的舞在这里可起不了任何作用。
希尔拼命咬住下唇才没有让自己笑起来。
缠绵的舞曲已经奏响,希尔一手揽住莱斯利的脖子一手抚上他胸口,然后在他微微震荡的眼神中垫脚凑近。
唇齿间的热量在空气中交换,若有似无的触碰中,希尔悄声道:“是不是不会呀,说一句是,我就带你跳。”
温热的手不知什么时候来到她耳侧,莱斯利指尖轻轻碾过耳垂,将希尔的视线吸引过去。
麻酥酥的感觉从心底升起,她转移注意力将视线重新转回,落在莱斯利的嘴唇上。
整张脸,这片嘴唇是希尔唯一能够看见的地方。
也让她越来越忍不住猜测面具后究竟是怎样的面容。
耳侧的手慢慢抚上后颈,莱斯利俯身,那片嘴唇贴在她耳侧位置语气冰凉,与抚着她的手形成强烈对比。
希尔有种冰火两重天的感觉。
“是。”
一个词消散在糜烂的空气中,希尔瞪大眼睛,以为自己幻听,指尖突然有些颤抖。
话已经说出口,希尔攀着莱斯利身体开始动作。
晃荡的裙摆缠绕上绅士没有一点褶皱的裤脚。
希尔凭借着一点不成调的记忆引导莱斯利与自己跳着这只‘情人’舞。
舞蹈动作不复杂,复杂的是男女之间的接触。
身体的抚摸与触碰,爱欲的交换与结合,若有似无湿意,都是这个舞的精髓。
甜香味将她脑子熏得浑浑噩噩,一滴汗从额角沿着轮廓滑落。
莱斯利伸手捏住那滴汗问道:“你刚不是说得很厉害吗?”
希尔抱着莱斯利脖颈动也不敢动,那些动作全部被她抛出脑外。
“我那有经验,说说得了!你还真信。”她紧张地撇开视线望向别处,下一秒就和正玩味看着他们的德里克对上。
德里克的眼神有一秒疑惑闪过,她立刻收回视线,然而莱斯利的动作比她还快,直接一个转身用身体笼罩住她。
“不要随便走神,这对你的舞伴不尊重,”抱住她跳舞的手微微用力,莱斯利气息扑在她肩膀皮肤上,“走,我带你去海边吹冷风。”
17. Chapter.17
舞曲结束后,希尔偏头站在原地不停调整着呼吸。
这舞蹈她不想再跳第二次。
掌声响起,希尔试图转身又被莱斯利挡住。
“如此美妙的舞蹈,我想整个阿尔斯特都会祝福你们。”
德里克一步一步走到舞池中,站定在莱斯利身前:“我亲爱的弟弟,你今天的表现真是让我大开眼界。”
“库兰德楚家族会以你为骄傲。”
嘲讽的话语一句又一句落在莱斯利头上,被挡住希尔想要说话,他反手抓住手腕,大拇指安抚地蹭了一下她的皮肤。
希尔再次安定下来,在心里怒骂着德里克。
库兰德楚家族最好是以莱斯利为骄傲,否则她怕没多久就要衰败。
“库兰德楚家族以谁为骄傲和我无关,倒是你,真的确定该处理的人都处理干净了吗?”
德里克带着笑容平静地盯着他:“莱斯利,不要看不起人。”
“我没有看不起你,”莱斯利淡然道,“谁这么有能力被‘棺材钉’盯上。”
希尔:“……”突然感觉后背发凉,她低头看着莱斯利抓住自己的手。
不会吧,应该只是嘲讽德里克而不是她想的那样。
德里克笑容凝固,眉眼间全是愤怒:“你这个……”
“丑八怪、恶心的东西、阴沟里的老鼠、上不了台面的烂人……”莱斯利平静地询问着,“还有其他的吗?没有的话就别挡路。”
“你觉得我会让你就这么离开吗?”德里克恶狠狠看着她。
“是吗?”莱斯利低沉地笑起来,拉着希尔向前一步。
希尔看着他凑近德里克悄声说些什么,她试图认真地听,但却没有听见任何话语。
当莱斯利直起身时,她在身体缝隙中看到德里克惊讶又愤怒的神情,似乎想要一刀捅死他们。
莱斯利不再和他废话,回身环抱住希尔往舞会外走去。
周围的人一动不动,德里克也没有再阻止她们。
希尔有些惊讶,不知道莱斯利与德里克说了些什么,能够让他惊讶气愤到那种地步都不敢再阻拦。
猜测的时候,莱斯利已经将她带出德里克伯爵府向着门口马车走去。
“莱斯利!”
身后传来德里克的声音,希尔心里咯噔一下。
“不要理。”莱斯利嘱咐道,两人都没有停下步伐仍旧向着门外走去。
“莱斯……”
“伯爵!”亲卫的声音打断德里克的声音,“我们找遍每个房间每个角落都没有找到伯爵您说的那位女士,倒是找到一件丢弃的红裙。”
“找不到?找不到你们就全部去死!”
德里克怒吼声传来的时候,希尔刚好与莱斯利坐上马车。
她瞟向窗外,德里克正站在用宝石装饰华丽大门前看着这边。
神情中带着一股恨。就好像这一切是她们造成而非他自己。
马车开动,很快就离开西区中心地带,希尔摘下面具拿在手里抚摸着。
今晚所有的事情都在意料之外。
与德里克下属见面的贝娜,来西区见人的阿芙拉,说不参加但还是来舞会的莱斯利,以及乱来的女怨鬼。
特别是女怨鬼,她上身时候的事情希尔完全没有任何记忆,但听德里克那个语气,像是必须把她找出来。
她干了什么?
不自觉叹了口气,女怨鬼这一出将本来就乱糟糟的事情弄得更乱。
“你叹什么气。”
莱斯利冷不丁的询问将希尔从思考中拉出来,她抬头认真看着他。
“现在可以说谢谢你了吧。”
莱斯利没有回答她,只是静静坐在对面看着她。
习惯了他这种沉默,希尔继续问道:“你不是说不来舞会吗?为什么还会出现?”
莱斯利盯着她,眼神晦暗不明,但仍旧没有回答。
她偏头看向窗外黑漆漆的街道:“你不回答就算了,总之今晚很谢谢你。”
“我没想到你胆子这么大。”
看着窗户外的希尔顿住,回头眨眨眼,似乎不明白莱斯利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你知道你要是暴露身份会给我带来什么吗?”莱斯利质问道,“这就是你所说,让我看看你的能力?”
马车一路狂奔,很快就跑出西区来到北区,海浪的声音逐渐清晰,希尔看着莱斯利语气沉重严肃回答道:“我没想要连累你,我只是有些事情要办,办完我就会离开。”
“离开?就你今晚那个模样要怎么离开,把德里克当傻子吗?”莱斯利继续质问。
“我……”
“没有完全的把握就敢跳楼离开庄园,一个人去到德里克身边,我不管你有什么天大的事情要做,这种行为都过于愚蠢。”
“想死可以,但不要让安格斯沾染上你的血。”
希尔第一次被说得无法回嘴,因为她发现,莱斯利说得有道理。
可是女怨鬼的事情必须尽快处理,否则拖得越久,对她的生命威胁就越大,鬼魂对人体造成的伤害不可逆。
她不能死,至少在她看见外面世界前她都不能死。
“抱歉,以后我会注意,但请相信,我绝对不会连累伯爵您。”
莱斯利原本平静的眼神突变,霎那间马车内温度凝固能够结出冰晶。
没有一丝温度的视线审视着她:“停车。”
马车停下,时间空间都安静下来,只有悬崖下方的海浪声还在不停冲刷着光滑的岩石。
莱斯利打开门冷漠道:“下去。”
希尔望了望外面漆黑一片的大海,眼眸中没有一丝光。
她没有再说什么直接走下马车。
马车行进声响起,随后越来越远,直到消失希尔都没有看一眼而是面对大海站着。
冷风不停往她脸上吹,连月光都没有海岸上,希尔慢慢蹲下用手撑着脸颊静静望着黑色浪花。
她要活下去离开阿尔斯特。从十二岁开始她就再也没有其他目标。
十年了,她都是这样只身一人活着,像个飘荡在世间的鬼魂,找不到任何过去的踪迹。
她甚至不知道自己究竟是谁,除了希尔这个名字外就只有醒来时的那副棺材。
可能她真是鬼,因为只有尸体才会睡棺材。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能不能让她直接飘过这片海域呢?
希尔唇角扯出一抹荒唐的笑容,苦中作乐就是她现在这样吧。
一抹不属于她的呼吸声在身侧蔓延,希尔转眸抬头望去。
莱斯利犹豫深夜的鬼魅不知什么时候来到她身边。
冷风呼啸的海岸线边,他的金发被吹乱低着头。
希尔看不到他面具后此刻的眼神,但她能够感觉到那抹停留在自己身上的视线。
莱斯利转身面对大海冷冷问道:“不冷吗?”
“冷啊,”希尔继续蹲着撑着脸颊,“可是我被赶下来了。”
“我活该。”
莱斯利深深呼出一口气语气缓和:“你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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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不太一样了。”
“你是指什么?”
“孤独,”莱斯利立刻回答她,“你看起来很孤独。”
希尔挑眉偏头道:“才不孤独,伯爵您看错了,我可是卡特男爵府最受宠的女儿,身后跟着的仆人一大堆,怎么可能孤独。”
轻笑声一闪而过,莱斯利淡淡嗯了一声后就再也没有说话。
“莱斯利。”
“嗯?”
希尔认真开口道:“放心吧,今晚的事情以后都不会发生,我绝对不会给你带来麻烦。”
“你觉得这只是带来麻烦的问题?”莱斯利低头问道。
“不然呢?”她抬头看着他,“那还能是什么?”
“还是说莱斯利伯爵您突然想通,要入伙?”
面对她的问题,莱斯利选择移开视线面向大海,没有任何谈论的余地。
希尔咬了咬下唇回过头:“我就随便问问,不是真的……”
面前突然出现一只修长的手,在黑漆漆的海边都能够清楚看到苍白皮肤下的血管。
希尔明白莱斯利的意思,她没有犹豫将手放上去慢慢站起身。
蹲麻的腿有些难受,希尔放开莱斯利的手揉了揉:“我还以为您是要入伙的意思。”
“回答与否对你有意义吗?你又没打算放过我,不是今天也会是明天。”
希尔面对大海止不住地瞟身侧的莱斯利,脸上的笑容越来越深。
她清了清嗓子:“我对玛查女神起誓,今晚的事情真的是个意外。”
“我想拉您入伙是打算做其他的谋划,今晚是您自己撞上的。”
“那算我倒霉。”莱斯利默默转身沿着海岸线往前走去。
“诶诶诶!”
希尔连忙追到莱斯利身前,看着他慢悠悠走着:“所以你今天到底为什么要去参加舞会啊?”
“找人。”莱斯利不紧不慢地走着。
“谁啊?”希尔眨眨眼,“不会是我……”
“不是。”他立刻否定,然后转头看向海浪。
“是一个西区平民,他和北区工厂出事脱不了干系,如果不找到他,很有可能被杀人灭口。”
“哦,原来是这样,所以碰巧遇到了我呗。”希尔笑着问道。
“嗯,算吧。”
“那你找到了吗?”
莱斯利点点头:“已经让瓦伦去保护他,明天会带到安格斯庄园来。”
“那这么说的话,德里克伯爵的谋划岂不是泡汤啦!”
没有什么比德里克吃亏更开心的事情,希尔感觉整个人都轻松不少,海风吹在身上都舒爽起来。
她回身看向前方,隐约中已经能够看见不远处安格斯庄园的轮廓。
“我就说嘛,还是莱斯利你比较厉害,证明我的眼光没错。”
海浪呼啸一阵夹带湿意的海风吹过,希尔头发直接被吹散,绑头发的带子迎风飘荡,最后落在莱斯利手中。
齐腰的黑发将希尔整个人裹挟住,莱斯利不明白他为什么会伸手抓住这根带子。
就好像小时候他试图抓到光一样。
“干什么呢!”希尔呼唤他的声音传来,语调是满满的喜悦,莱斯利也不明白,她为什么能够在孤独中笑得如此灿烂。
“莱斯利!好冷啊,我们快回家吧!”
没错,也只有她会把安格斯庄园当做家。
莱斯利将抓住的带子藏进手中后淡淡嗯了一声,向着希尔快步走去。
他好像总会对她心软一点。
18. Chapter.18
回到漆黑的房间中,希尔没有点蜡烛,而是摸索着打开窗户。
她离开的时候并没有关窗户,所以这窗户只能是瓦伦发现她离开后来关上的。
没想到她的一举一动还是没有能够瞒过他。
希尔手撑在窗棂上望着远方。
回到安格斯庄园后莱斯利就直接上楼和她预想的有些不一样。
预想中他会询问自己离开的庄园的事情。
还有她为什么会去德里克伯爵府,与德里克伯爵有什么恩怨。
可是莱斯利什么都没有问,上楼关上书房的门。
希尔当时在书房门口站了很久,莱斯利这人的心思比大海都深,完全猜不透。
最后她选择不打扰回到房间。
莱斯利从她进入安格斯庄园第一晚就怀疑她的身份,现在看来是早就有提防。
估计她这个任务要圆满完成是不可能,要不将德里克解决后就撤算了,那些钱再慢慢挣好了。
关上窗户,希尔回头看向不远处角落中现身的女怨鬼。
“最好反思一下自己今晚的所作所为,以后我不想看见类似的事情发生。”
“还有……告诉我今晚你对德里克伯爵做了什么,让他想要找到你。”
角落的女怨鬼没有给她任何眼神也没有动作,似乎对她的行为不满。
希尔翻了个白眼,懒得理睬闹情绪的女怨鬼,去梳洗一下上床睡觉。
这一觉睡得并不好,梦中全是在德里克伯爵府的场景,千篇一律的面具、人群麻木的话语、昏暗的房间走廊、舞池中的接触以及为了躲避亲卫的吻。
柔软又火热,和平日里的莱斯利完全不一样,在那样没有光的房间里,隐秘的感觉不自觉生长。
希尔直接从床上弹坐起身,脑海中还是醒来前一刻的画面。
她揉了揉额头,这种晕眩感让她有些恶心。
昨晚的经历太刺激让人无法安心入睡。
一股风吹拂过她的肌肤,希尔转头看去才发现自己昨晚忘记关窗户,今天阿尔斯特的天空依旧灰蒙蒙阴沉得吓人。
下楼吃饭的时候,瓦伦看到她立刻上前亲切问候。
希尔看着他犹豫片刻后问道:“瓦伦,昨晚我……”
“小姐饿了吗?”瓦伦打断她,“早餐已经准备好,再重要的事情都不能饿肚子说。”
瓦伦把她带到餐桌守着她用餐,与往常没有任何区别。
拿起刀叉,希尔瞟向身侧的瓦伦又放下:“瓦伦,昨晚我私自离开安格斯庄园,是不是给你添麻烦了。”
“没有,”他和蔼地摇摇头,“只是小姐以后要去哪儿可以给我说一声,我会帮您叫马车,独自一人跑去实在是有些危险。”
“你是怎么发现我离开庄园的?”
听到她的问题,瓦伦笑了笑:“安格斯庄园的每个角落发生什么我都知道。”
那第一晚的事情呢?他是不是也知道……
希尔心虚地垂眸,手中攥紧刀叉一个劲在心里思考。
“小姐。”
她抬头看过去。
“不要担心,在这里你可以尽情做你想做的任何事。”
瓦伦上前将手边的牛奶推到她手边:“没有人会指责你。”
“有啊,”希尔悄悄嘟囔道,“莱斯利就会。”
“我想伯爵应该不是指责你,”瓦伦给她盘子里又添了一些食物,“不然他就不会去接小姐您了。”
“接我?”她眨眨眼惊讶抬头,是她想的那个意思吗?
但瓦伦没有再回应她,只是站在她身侧微笑。
吃完早餐,她拿着水壶来到花园中。
先是在喷泉池前站了一会儿,观察着那上方的雕像。
无论什么时候看,她都觉得这尊雕像充满神性。
每次她都会好奇究竟是怎样的人会雕刻出这样的雕像。
同时也好奇,这雕刻的到底是谁。
将水壶装满水,希尔细心的给种下的百合花种子浇水,开始期待百合花长成的那天。
只是没睡好,太阳穴时不时突然跳一下,像是被针扎一样。
一辆马车停在安格斯庄园前,门打开,一位穿戴整齐贵气的男士走下来。
他整理胸前挂着的链条,抬头用蓝色眼眸看了看眼前的庄园后才回头。
“母亲。”
“你进去吧。”马车内一个温柔的声音传来。
“好。”男士点点头,精心打理的黑发在风中仍旧保持着最完美状态。
男士转身向着安格斯庄园走去,深邃的眼窝直视着前方,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周围的风似乎都变得平缓起来。
他伸手推门,然而当指尖快要接触到时却停下。
波澜不惊地看了看,随后从口袋中拿出手帕。
隔着手帕,男士才慢慢推开古老庄园的大门。
推门声吸引浇水的希尔,她转头看去。
康奇厄伯爵正向这边走来。
迦勒布斯教堂巡礼时她见过康奇厄伯爵,当时他站在库兰德楚公爵身边笑着挥手。
礼貌、绅士、完美、英俊、能力出众、爱戴子民,阿尔斯特人民将所有美好的词语堆砌在他身上。
都说康奇厄伯爵是最完美的男人。
希尔提着水壶看着他慢慢走过来。
他来到这里,看来昨天在德里克伯爵府的事情已经传到库兰德楚公爵耳中。
不过只有他来希尔还是有些惊讶。
“你好小姐。”康奇厄伯爵礼貌颔首,视线落在她手中的水壶上好奇道,“你这是在给什么浇水?”
“百合花种子。”希尔淡定回答道。
“百合花?”康奇厄伯爵语气有些惊讶,他转头看向身侧,“你在安格斯庄园里种百合花?莱斯利允许的?”
她点点头:“是啊,这有什么吗?”
“没有没有,”康奇厄笑起来,笑容像是一道暖阳让人感觉非常干净舒适,“我想我也知道你是谁了,阿芙拉小姐。”
“康奇厄伯爵,我是莱斯利的夫人,你再唤我小姐可能不太合适。”
他神情有片刻怔愣,随后脸上笑意更浓:“是的,我们是一家人,所以我叫你阿芙拉吧。”
希尔眨眨眼平静道:“随伯爵心意就好。”
“既然是一家人,那阿芙拉你再叫我伯爵是不是也不太好,”他向她走进一步,“不如和弗格斯还有迪尔德丽一样叫我哥哥。”
这个康奇厄伯爵比她还自来熟,上来就让她叫哥哥。
希尔脸上带着笑容,心里止不住吐槽。
要是在安格斯庄园叫他哥哥,莱斯利真的要把她扔进海里喂巨人族。
虽然他说巨人族不吃人。
“康奇厄伯爵来安格斯庄园有什么事吗?”希尔扯开话题。
“没什么大事,就是今天父亲听到一些传闻,让我来问问。”
“什么传闻让伯爵您亲自来?”希尔试探道。
康奇厄似乎不太想告诉她,摇摇头:“就是一些小事,我与莱斯利问问就好。”
“哦,那他就在书房,伯爵您请吧。”
希尔说完后转身提着水壶继续浇水。
康奇厄没有立刻离开,而是站在希尔身侧一直观察她,似乎她的每个动作都很有趣,让他移不开视线。
“你的脸色似乎不太好。”
希尔再次看向他:“我……”
“阿芙拉。”
听到莱斯利的声音,她立刻转头看去:“莱斯利!”
她放下水壶快步向莱斯利走去,背影变得轻快,黑发在风中飘荡。
走到跟前,希尔抬头冲莱斯利笑得一脸灿烂。
康奇厄眯了眯眼,盯着两人没有说话。
“要演怎样的戏?是伤感怨恨自己被绿还是深情无比永远相信你?”希尔悄声询问道。
莱斯利没有回答,低头与她对视,半晌后伸手点了点她额头,随后越过她身体向着康奇厄走去。
希尔愣在原地,手拂过刚刚莱斯利点过的位置。
这是什么意思?
“莱斯利。”
身后传来康奇厄的声音,希尔转身只能看见莱斯利的背影。
“你想和我说什么。”
康奇厄叹了口气走到他身侧:“收敛一点,父亲对你昨晚公开宣扬情人行为有些不满。”
“然后呢?”
“然后让我来提醒一下。”
“提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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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库兰德楚自己吗?”莱斯利淡淡道。
“莱斯利,作为兄长我不想你与父亲关系闹得太僵,北区管理任务繁重需要我们共同努力。”
“共同努力,原来库兰德楚家族这样和谐,我还是第一天知道。”
莱斯利嘲讽地看向庄园的大门:“庄园外的那位不进来坐坐?”
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康奇厄解释道:“母亲只是关心你。”
“母亲?”莱斯利似乎是听到什么好笑的词汇,“告诉库兰德楚,我的事以及北区的事他都休想插手。”
“莱斯利!”康奇厄语气严肃起来,“不要任性,你与父亲是永远分不开的,你不可能一辈子不去库兰德楚庄园。”
“库兰德楚庄园不过是一个谈合作的地方,我去不代表任何立场,如果没有其他事情,你可以离开了。”
莱斯利开始赶人。
康奇厄看上去拿他没辙头痛地捂了捂额头:“总之,你收敛一点,在乎一下别人的感受。”
“比如谁?”
“比如阿芙拉,你的夫人。”康奇厄看向希尔。
被突然叫到的希尔挺直背脊,思考着是不是她要上场了。
莱斯利没有说话,见状他继续说道:“你知道今天整个阿尔斯特将昨晚传得多么声色犬马吗?你让你夫人怎么想。”
“她……”
“莱斯利,”希尔咳嗽一声轻轻唤道,“我们不是说好要一起看书吗?”
又是一阵咳嗽声,莱斯利和康奇厄两人同时看向她。
希尔不紧不慢走到莱斯利身侧,挽起他的手冲康奇厄笑一笑:“我想大家误会了。”
“误会?”康奇厄疑惑打量着她,“什么误会?”
希尔声音变得有气无力:“伯爵您也看见了,我身体不太好。”
她拍了拍胸口。
“其实结婚后我不太能照顾莱斯利,那天德里克伯爵送来邀请函,我就劝说他去找德里克伯爵聊聊,毕竟兄弟间了解彼此。”
“听说前不久德里克伯爵已经开过一次舞会,我以为这次是正常的,没想到最后变成不带人就不能离开。”
“莱斯利赶着回来照顾我,所以就……”希尔抬头认真盯着他:“康奇厄伯爵您能不能给库兰德楚公爵说一声,以后让德里克伯爵不要开这样的玩笑,我不想莱斯利被误会。”
听完她的话后,康奇厄平静地审视着她。
莱斯利侧身将希尔挡住冷漠道:“看够了吗?”
康奇厄手放在唇边清清嗓子:“那你从舞会上带走的那位女士呢?”
“送走了,不然还留在庄园吃早饭吗?”希尔歪头柔弱一笑,“阿芙拉多谢德里克伯爵好意,可也实在是不想再经历这样的欺骗。”
后腰处被轻轻拍了一下,希尔抬眸对上视线,腿一软揉着太阳穴倒在他怀中。
莱斯利似乎没想到她这出,接住她后轻轻捏了一下手臂。
希尔悄悄拍拍她胸口,示意他别说话。
“你怎么了?”康奇厄来到身侧关切道。
她靠着莱斯利胸口委屈道:“没关系,就是这件事让我自责得一晚没睡,是我让莱斯利去,才造成这样的误会。”
“没有,”康奇厄看了眼莱斯利后认真道,“德里克确实越来越不像话,这种舞会就应该禁止,他邀请函里没写清楚,不是你的问题。”
“不要怪罪他,”希尔苍白着脸,“德里克伯爵只是贪玩而已。”
“贪玩,比他大一岁的弗格斯都要结婚了,他还在西区胡闹。”
“毕竟……”希尔话还未说完一只冰凉的手抚上她的额头,她看向莱斯利眼神满是疑问。
莱斯利没有回应她的疑问直接将她打横抱起。
突然离地的希尔抱紧他脖子,稳住心神继续将戏演完:“康奇厄伯爵,阿芙拉身体不舒服就不送您了。”
说完后,她靠在莱斯利肩膀上闭上眼睛,一副乖巧顺从的模样。
莱斯利抱着她走过康奇厄向着屋子走去,从头到尾都没有将康奇厄这个哥哥放在眼里。
花园里只剩下康奇厄一人,他转身面向那片种着百合花的土地,依旧带着温和的笑意,视线来回游走审视。
这女孩不简单。
19. Chapter.19
走出庄园,康奇厄回身看着关上的庄园大门没有下一步动作。
“你在看什么?”马车中传来熟悉的声音。
“没什么。”康奇厄转身向马车走去,随即又顿住再次回头打量庄园。
“康奇厄。”
“母亲,”他立刻回应,“我们去一趟西区。”
“西区?”女人声音充满疑惑,“也好,我也很久没有去看德里克了。”
“嗯。”
马车很快离开,安格斯庄园又重新恢复宁静。花园中,原本随意放在路边的水壶被规规矩矩放在喷泉池边。
希尔感受到光线变弱后睁开眼睛,撑起脑袋看向门外。
“放我下来。”她拍拍莱斯利肩膀。
莱斯利停下脚步没有说话也没有立刻放下她。
希尔转头看着他戴面具的侧脸疑惑道:“又怎么了?”
听到她的问题,莱斯利瞟了她一眼:“康奇厄没那么蠢。”
“我没说他蠢啊,”希尔抱着他脖子眨眨眼,“只是我和他第一次见面,再怎么他也不会当面戳穿我。”
“康奇厄伯爵和你不一样,”她用手指了指莱斯利的肩膀,“他的对外形象就注定了他的做法。”
莱斯利将她放下:“你好像很了解他。”
希尔挑眉:“迦勒布斯教堂巡礼的时候不都看见过吗?我还记得有人差点撞倒他,他脸上都带着笑。”
“是个完美的……”
一抹冷冰冰的眼神立刻投来,在这里夸其他人,感觉下一秒有人就要把她丢出去。
可希尔却带着笑不紧不慢地说完:“……假人。”
“假人?”莱斯利没想到她会这么说,语气中带着一丝不确定。
“是啊,假人……太假了,”她绕着莱斯利转了一圈,“只要是人,谁会没有脾气,可从来没听过康奇厄伯爵有不满的时候,我才不信在库兰德楚公爵身边做事一点压力都没有。”
“太假了。”
“但世界上就是有这样的人,你没见过,那是你的问题。”莱斯利语气恢复正常慢悠悠回答道。
被否定的希尔也不恼,眼珠子转了转妥协道:“好吧,那……他就是个完美的人。”
“你……”
“你看!”她看着莱斯利刚缓和又变冷的眼神,“夸他你不舒服,不夸他你还是不满意。”
撇开脸,莱斯利不再说话也不再给她任何眼神交流。
她凑上前去歪头想要看看他,然而一阵晕眩感传来,希尔连忙扶住楼梯栏杆摇了摇头。
“瓦伦。”
莱斯利的声音在宽敞的空间里似乎带着回音。
她揉着额头,很快身边传来脚步声。
“小姐。”瓦伦上前查看着她身体情况。
希尔惊讶地看着他的动作好奇道:“瓦伦,你在做什么?”
没有立刻回答她的问题,瓦伦摸摸她的额头,又让她伸出舌头看了一下。
好一会儿后,瓦伦冲她微微一笑:“没什么大事,小姐这几天受了凉,吃点药就好。”
“受凉?”希尔吃惊问道,“我病了?”
瓦伦神情比她还惊讶:“是啊小姐,你难道没感觉身体发烫难受吗?”
“我……”她摸了摸自己的皮肤和额头,“没发现,不过这点小病没事的,不用吃药。”
“还是吃点药好得快些。”瓦伦劝说道。
“不用不用,我身体素质很好,生病从来不吃药。”
话音落下,安格斯庄园内突然变得安静,希尔摸着自己额头视线在瓦伦和莱斯利之间来回游走。
面对突然的安静,希尔心里开始打鼓,难道她又说错话了?
莱斯利默默叹了口气吩咐道:“给她配药……让你吃就吃,别废话。”
“哦。”希尔警觉地观察着,没有再反驳。
“去把那几个人带上来,我有话要问。”
“是,伯爵。”
看着瓦伦往地下室去的背影,希尔抿着嘴期待着。
“你看什么?回房间去。”
希尔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什么,叉腰问道:“我为什么要回房间!你不能剥夺我的知情权。”
“我们现在是一条船上的人。”
“谁和你一条船。”
希尔不服气一步跨到他身前:“当然是你,我们现在有共同的目标敌人。”刚说完太阳穴一阵刺痛,她嘶了一声捂着额头。
莱斯利眼神复杂地看着她:“过去。”
“去哪儿啊。”希尔有点感觉到自己额头滚烫的温度。
见她不动,莱斯利伸手抓住她手腕,带着她往庄园大厅沙发移动。
壁炉的火气扑在她有些发凉的身体上,希尔感觉好受许多,坐在柔软宽大的沙发上撑着脑袋。
瞟向身侧的莱斯利,摸了摸身下的沙发。
希尔真的觉得他根本不像外面传闻那样可怕,而且还疑似是库兰德楚家族唯一的正常人。
为什么说是疑似呢?因为南区的弗格斯伯爵和东区的迪尔德丽伯爵她还没有接触过,无法下定论。
很快,瓦伦就拎着三个人来到她们跟前。
三人一看到她和莱斯利就立刻跪下去,里克和蒂法尼甚至蜷缩着趴在地上不敢抬头。
唯一跪得稍微端正的就是昨天莱斯利去西区找回来的那个人。
一个消瘦的男人,棕色头发下有一张长得清秀的脸,耳朵上还挂着装饰品。
在阿尔斯特平民中,这长相算得上不错。
熟悉的骇人凉意让她身体突然抖了一下,她观察下四周却没有发现女怨鬼的踪影。
“瓦伦。”
“是。”
希尔收回视线继续看向三人等着莱斯利问话。
壁炉木头燃烧的声音不停响起,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坐在身侧的莱斯利静静审视着三人,没有任何动作。
瓦伦拿了张毛毯过来给她盖上,希尔这才明白莱斯利刚刚的话。
她想了想,坐起身向莱斯利靠近,将毛毯也给他盖上一些。
莱斯利转头看了她一眼,随即将整个毛毯拿起裹住她:“自己盖好就行,别去管别人。”
“你又不是别人。”希尔回怼道。
莱斯利静静注视她,片刻后回过头冷漠道:“加西亚,我再问你一次,德里克让你伪造的那份能源出库单在哪里?”
“莱斯利伯爵……”那位消瘦清秀的男人惊慌道,“我真的不知道,那份出库单我早就撕了丢进海里。”
“撕了?那怎么能算不知道?”
“我……我……”
“里克,告诉他你看到了什么。”莱斯利转眸看向蜷缩着身体的里克。
“是是是……伯爵,我看到加西亚将纸张一样东西悄悄给了一个女孩子。”
“我没有!”加西亚急忙否定道,“他看错了。”
莱斯利双手交握在身前:“是吗?真的是看错了?”
“我没有看错!”里克转头恶狠狠道,“加西亚你明明就有,那个女孩子是你的青梅竹马!”
“我没有!我没有青梅竹马。”
加西亚的神情更加惊慌,特别是在提到这个青梅竹马的女孩子时。
害怕得有些奇怪。
“你放屁!加西亚我劝你好好给莱斯利伯爵说,你或许还能留条全尸。”
“你闭嘴!闭嘴里克……”
“都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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闭嘴!”瓦伦严肃的声音在大厅中回荡,那份威严让希尔都忍不住缩了缩脖子。
像是深海巨兽发出的回响。
莱斯利靠在沙发上,修长的手指不自觉动了动。
“加西亚,昨晚你在西区是和谁见面。”
无人应答,加西亚低着头不准备回答这个问题。
“看起来你不准备回答,不过没用。”
瓦伦来到他身侧恭敬道:“昨晚加西亚是与一位东区的贵族小姐见面,那位小姐的名字叫凯莉丝。”
刹那间,希尔唇角僵硬住,看着加西亚的神情愣住。
凯莉丝……阿芙拉?!她怎么会和面前这个加西亚扯上关系。
希尔盯着眼前跪着的这人,他好像并不认识自己。
怎么会呢?难道凯莉丝隐藏了真实身份。
昨晚舞会中,贝娜说她陪主人来西区见人,原来就是见他?
卡特男爵到底在搞什么?连自己女儿都管不好到处跑。
希尔感觉自己真的干不下去了。
“是东区哪家贵族小姐查清楚了吗?”
“还没有,”瓦伦认真回答道,“那位小姐非常谨慎,隐藏自己的身份假扮女仆出的东区,不过很快就能有结果。”
“东区小姐?”里克喃喃声打断瓦伦,“他什么时候和东区小姐搭上关系?那个青梅竹马是南区一家放牧人的女儿!”
希尔眼睛瞪得更大,没想到眼前这个男人居然脚踏两条船。
阿芙拉不愿意嫁给莱斯利却看上这样的男人?
她是不是真的眼神有问题?莱斯利不必眼前这男人好一万倍……不对,就比不了。
她悄悄瞟向莱斯利,没想到对上他视线,似乎这个走向也有些出乎他的意料。
“放牧人?”希尔好奇问道。
“没错夫人,就是南区放牧人,那个女孩以前经常来找他。”
“那个女孩在哪里?”莱斯利追问道。
里克神情纠结摇摇头:“这个我不知道,要问他。”
在场所有人将视线集中在加西亚身上。
“我不知道。”加西亚仍旧否定,偏过头咬住下嘴唇。
不知道他为什么要如此坚持,希尔静静看着心里觉得十分奇怪。
“是帕莎吗?”一直没有说话的蒂法尼疑惑问道。
“我……我,”里克摇摇头,“我不知道她名字,只知道她家牛奶不错,很多东区贵族都喜欢去他们家买牛奶。”
“那就是帕莎,”蒂法尼叹了口气,“我就是买他们家的牛奶给收养的孤儿喝,不过最近一段时间没见过她。”
“瓦伦。”
“明白伯爵。”瓦伦恭敬点点头上前揪起加西亚往地下室拖去。
加西亚也没有哭喊仍由瓦伦拖走。
希尔觉得其中过于古怪,收回视线看向里克和蒂法尼:“那个叫帕莎的女孩家在南区哪里?”
“就在靠近达格达山脉的地方,具体的位置我可以写给夫人你们,只要夫人你们放了我。”蒂法尼恳求道。
“放?我怎么知道你们还会不会把消息说出去。”
“不会的不会的。”里克和蒂法尼同时开口连忙磕头。
“量你们也不敢,”希尔带着笑轻快道,“这几天你们的饭菜里都被我下了药,每周都要定时来庄园吃药,否则超出一天就会全身溃烂而死。”
话音刚落,里克和蒂法尼被吓得瘫坐在地上,看着她的眼神就好像看见达努神族中掌管死亡的茉莉安一样。
能够直接拿走他们的命。
莱斯利投来视线,她忽略掉清了清嗓子:“不要担心,我很善良的,只要你们听话,等一切结束后我会亲自解毒。”
20. Chapter.20
木头燃烧发出清脆的声音,壁炉前的灯光被大部分熄灭。
莱斯利拿着一张清单查看,身侧裹着毛毯的希尔靠在沙发背上闭着眼睛,似乎是睡着了。
刚还有些喧闹的安格斯庄园安静下来,除了两抹频率不同的呼吸声外再无其他。
瓦伦端着药来到大厅就看见这样和谐的景象,神情出现一丝怔愣,随后带着微笑上前。
将药放桌子上,瓦伦直起身看向睡熟的希尔。
莱斯利感受到瓦伦的视线,抬头看向希尔,下一秒毫不客气拍了拍她:“醒醒。”
“别闹……”希尔睡得正香胡乱抓住他的手嘟囔着。
一只手被抓住,希尔仍旧闭着眼,莱斯利无奈瞟向身侧。
瓦伦挪开视线望向别处不与他对视。
没有办法,莱斯利收回视线将手中的清单放下,伸出另一只手再次拍了拍。
“快醒醒。”
“干嘛!”希尔被拍得有些不耐烦,睁开惺忪的眼睛瞪着莱斯利。
没有人回答她,身侧莱斯利面具后的眼神落在她手上。
希尔侧目看去,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抓着他的手不放。
连忙放开,她裹着毛毯直起身:“怎么抓着你。”
“我怎么知道。”莱斯利靠在沙发上望着前方语气淡漠。
揉了揉头发,她不好意思道:“那可能是睡懵了。”打了个哈欠,眼含泪水,“你叫我醒来做什么?”
莱斯利重新拿起清单查看,她静静看了一会儿,直到确认不会回答自己后才转头看向瓦伦。
“小姐,”瓦伦感觉到她视线的瞬间开口道,“把这碗药喝了吧。”
“药?”希尔低眸看向桌子上一碗黑乎乎的东西,“你是说这碗可怕的东西是药?”
“是的小姐。”
难闻的味道逐渐笼罩着希尔,她摇摇头坚决道:“我没事,我不喝!”
“小姐……”
“瓦伦你快端走吧,我真的不喝,我睡一会儿就好。”
“这……”瓦伦向她身侧投去求助的目光。
低头看着手里清单的莱斯利手一顿,微微抬眸,半晌后叹了口气坐起身拿起那碗药递到希尔鼻子底下。
“喝。”
那碗就差没有怼进她鼻子里,希尔后仰:“我真没事,不用喝药。”
莱斯利彻底放下手中的东西,转头看向她:“你是要我亲自给你灌下去吗?”
“……”好恐怖的话,希尔感觉他下一秒就要从自己头顶打个洞将药倒进去。
她不经意往沙发旁边挪了挪身体想要离她远一点。
莱斯利立刻将药换到另一只手拿着,伸手抓住她往身边拖了拖。
“诶!”希尔被再次拖到身侧,那碗药再次出现在她鼻子底下。
“……”
希尔瞟向莱斯利,眼神可怜眨眨眼。
“瓦伦去拿钉子和锤子来。”
“……”瓦伦神情看上去有些心累。
“?”希尔瞪大眼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还真准备给我脑袋打个洞灌进去啊。”
莱斯利端着药麻木道:“那你要怎么办。”
“我……”
“不准说不喝。”
“你……”
“那就只好打洞灌进去。”
“……”
没好气地拿过莱斯利手上的碗,希尔低头与那黑乎乎的东西对视。
在她印象中,每次身体不适自己就会爬到那副棺材中躺着。
实在是难受就强迫自己闭上眼睛,想着只要睡着就好,睡着就感受不到痛苦。
迦勒布斯教堂的地下室棺材处很安静,除了她和玛丽安教士外几乎没有人去。
而玛丽安教士也不会时不时注意她的情况,所以希尔就算是病死在棺材中也不会有人立刻发现。
至于吃药,那更是不可能,阿尔斯特无论是看病买药都特别贵,希尔根本没有多余钱去管这些。
唯一一次看医生她记得还是前几年玛查女神诞日时库兰德楚公爵让医生免费在教堂前看诊。
也是那时候,医生说她体质有些特殊,和普通人有些不太一样。
可具体是什么不太一样,医生也没有说出结果来。
“刚刚你对那两人说下毒药的时候,可不是现在这副模样。”
希尔苦着脸:“你就别挖苦我了,你明知道我那是吓唬他们。”
“是吗?”莱斯利抬头看向瓦伦。
“……”瓦伦微微颔首,“小姐,他们身体里确实有药物。”
“啊?”希尔面无表情道,“你们没告诉我。”
“出卖欺骗过安格斯庄园的人,怎么可能让他们完好离开。”
莱斯利回头面对她:“我看着像慈善家吗?”
“……”希尔觉得莱斯利不光是在说那两人,还是指她。
她冲莱斯利笑了笑移开视线作势要将碗放下。
一只手将她拦下,没有温度的声音传来。
“喝了。”
黑咕隆咚的药让希尔实在是有些难以下咽,她喉头滚了滚:“我喝了有什么奖励吗?”
听到她的话,莱斯利和瓦伦同时惊讶盯着她,似乎没有见过她这般无赖的人。
希尔眨眨眼,在两人视线中满脸无辜。
“小姐……”
莱斯利举手阻止瓦伦问道:“你想要什么奖励。”
“你带我一起去南区。”她毫不客气提出‘奖励’。
完全不意外的回答,莱斯利眼神平静,手指不自觉动了动。
端着药,她歪头满含期待。
“可以,”片刻后莱斯利应下来,希尔脸上带出笑容,随即又听见,“但你先告诉我,和加西亚见面的贵族小姐是谁。”
没想到在这里等着她,希尔端着药规矩坐好:“我不知道。”
“你还是别去了。”
“不是!”她皱眉连忙阻止,“我……”
犹豫片刻,她妥协道:“我只能说认识她,因为都是在东区住的人。”
“她和你的目的有关系?”莱斯利再次发问。
“应该没有,不过她的仆人有一点,”希尔回头死死盯着他,“多得我不能再说,毕竟你也没告诉我什么。”
莱斯利点点头抱臂道:“行,快喝了吧。”
端着药,希尔接受这个残酷的现实将碗放在嘴唇边。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觉得自己闻到一股大海的味道。
一定是疯了。
“对了,”嘴唇快碰到药的瞬间,希尔又开口道,“加西亚的那位女士搞不好和你有关系。”
原本该嫁的人就是她。
看着莱斯利逐渐变得疑惑的眼神,希尔吹了吹早就变凉药水心情好起来。
你就慢慢猜去吧!
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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鼓作气,希尔将碗里的药仰头喝完,药水的前中后调都苦得让她心颤。
放下碗,她皱着脸将自己埋在毛毯中。
希尔将自己缩成一团靠在沙发上好半天才开口喃喃:“莱斯利……”
“怎么了。”
“好苦啊。”她露出眼睛看着莱斯利侧脸。
“明天还要苦。”
希尔点点头一脸绝望:“没错,我命苦。”
莱斯利从沙发上起身,向着楼梯走去。
“诶!”希尔唤住他,“我们什么时候去南区啊。”
走到楼梯边的莱斯利停下来看向她仔细思索。
“后天。”
“为什么不是明天?你明天有事吗?”
冷冷的眼神投过来,希尔瞬间明白用毛毯挡住嘴:“遵命,后天就后天吧,伯爵说什么就是什么。”
看着莱斯利上楼的身影,希尔慢慢盖着脸的毛毯扯下来。
今天的信息量确实有些大,最让她没想到的就是加西亚和阿芙拉的关系。
看起来阿芙拉并不是最近才叫凯莉丝,而是一直都有这个名字,也一直用这个名字和其他人接触。
这就是所谓的‘阿芙拉从来没见过人’?
希尔简直想告卡特男爵一家诈骗。
但阿芙拉似乎又很谨慎,确实没有人知道她是卡特男爵家的孩子。
这几个人到底在搞什么名堂。
希尔坐到壁炉前看着火苗静静思索着,如今有莱斯利这个短暂的盟友,事情看起来好办很多。
但同时她所面对的风险也越来越高。
莱斯利本就怀疑她的身份,现在更是对她警惕提防。
如果不是她可能有些利用价值,指不定那天发疯就把她杀了。
希尔不自觉叹了口气,无论如何还是命重要,钱可以再赚。
她几乎不可能等到莱斯利死去完成任务,只能等下个月玛查女神诞日揭发德里克罪行后悄悄离开。
可她离开能去哪儿呢?在哪儿才能不被莱斯利发现?
这是一个头痛的问题。
她的生活好像被这场充满利益交易的婚姻弄得一团糟。
现在的一切都是她贪财的报应。
收拾好厨房,瓦伦路过大厅就听见止不住地叹气声。
他没有停留而是向楼上走去,敲开书房的门。
莱斯利没有像往常那样坐在书桌后,而是背靠着桌子看着窗外翻腾的大海。
没有开灯的书房显得有些昏暗,瓦伦平静开口道:“伯爵,小姐在下面不停叹气。”
“你给她的药太苦了,”他没有回头,“下次不要这么配。”
“好的。”瓦伦点头答应下来,随即站在书桌前陪着莱斯利没说话。
书房安静无比,连呼吸声都听不见。
不知道就这么过了多久,衣服摩擦的声音响起,莱斯利回身看向他。
“瓦伦,你该和其他的弗莫尔一样回归海洋,邪眼巴罗尔的后代不应该在这里。”
瓦伦低着头:“伯爵,在诅咒没有解开前,瓦伦是不会离开。”
“你会一天比一天老,不害怕吗?”
他摇摇头抬眸看向莱斯利:“神族后裔都会老去,瓦伦也不害怕,深海巨人族本就对达努神族有亏欠。”
“伯爵您身为阿尔斯特最后一位神族,瓦伦能做的就是护您周全,减少他们对你的伤害。”
21. Chapter.21
喝了瓦伦的药后,希尔感觉晕沉沉,裹着毛毯上楼准备睡一会儿。
路过书房楼层时,她停下步伐望了望。
今天那三人所说的信息,不知道莱斯利作何感想。
戴着面具看不到神情,她是真的一点都猜不到。
想到这里她又默默叹了口气转身离开。
这一觉希尔睡得很好,醒来后花了好久才回过神。
抹了把脸,她下床打开黑漆漆的窗户。
外面依旧是大白天,希尔趴在窗棂上低头。
现在到底是什么时候?怎么睡了一觉还是大白天?
打开房门,希尔没有更换衣服快步下楼梯寻找瓦伦。
“瓦伦,你知道现在是什么时候吗?”
庄园大厅中回荡着她的声音但却无人应答。
希尔疑惑抓了抓头发,莱斯利不在就算了,怎么瓦伦也不在。
“莱斯利……我从……这么厉害。”
隐约的说话声从外面传来,她走到大门处才发现一向敞开的大门今天被关上。
怪不得她下楼就觉得大厅光线比平时还要昏暗。
用力来开大门,希尔笑着唤道:“瓦伦……”
花园里的一群人让希尔将后半句话卡在喉咙中。
一抹不友好的视线瞬间落在她身上。
希尔望过去,正好与德里克对上眼神。
不友好的眼神中一丝疑惑闪过,德里克盯着她:“莱斯利,这就是你那一直没露面的伯爵夫人吧。”
莱斯利偏头看了她一眼,迈开步伐挡住她没有理睬德里克。
什么情况,德里克怎么也上门?难道几个伯爵都要轮番上安格斯庄园一趟。
“夫人,”瓦伦来到她身侧关切道,“我去为您准备早餐。”
“早……早餐?!”希尔惊讶道,“我……”她抬头看向天空,她居然睡了这么久?这已经是第二天了……
“不给我准备个早餐吗?瓦伦。”
德里克拉长语调,似乎存心恶心希尔。
她挥挥手:“等会再吃吧,我现在有些倒胃口吃不下。”
“是。”瓦伦微微颔首恭敬站在她身侧。
“别啊伯爵夫人,你不吃可没有力气。”
德里克被莱斯利挡得严实,希尔完全看不见他。
不过听这个语气就知道一定是上门找麻烦。
搞不好昨天康奇厄伯爵离开这里就去了德里克伯爵府。
她整理一下睡衣和头发走到莱斯利旁边挽住他。
“阿芙拉不知道德里克伯爵今天会上门,醒来晚了深感抱歉。”
嘴上是这么说,但希尔却没有丝毫表达歉意的动作,挽着莱斯利平静与他对视。
德里克今日穿的十分随意,一点都没有上门拜访的态度,就好像只是从卧房走到门口。
和她一样。
“莱斯利伯爵夫人身体不好,睡久一点是应该的。”
“谢谢德里克伯爵关心,不过我正在吃药,很快就会好起来,倒是伯爵您的舞会能不能好起来阿芙拉就不知道了。”
嗤笑声响起,德里克似乎听见什么可笑的话眼神止不住地打量希尔。
“我亲爱的弟弟,你这夫人好会说话,是因为我在这里吗?”
希尔忍耐下想翻白眼的心,她面带微笑看着他准备开口。
“原来德里克伯爵一直都活在梦里,”莱斯利先一步开口嘲讽道,“阿芙拉平时在家里说的话比现在还多。”
“家里?”德里克愣了一下随即大笑起来,“莱斯利你说什么?我没听错吧。”
“德里克伯爵的耳力怎么会有听错的时候呢,”希尔再次用力挽紧莱斯利,将自己贴近,“还是说你对我和莱斯利在家里日常很感兴趣?”
“早说嘛,瓦伦去准备些茶点来,我要和德里克伯爵好好说说。”
“不用了,”德里克神情冷下来,“安格斯庄园的茶点我可不敢吃,伯爵夫人还是留着自己吃吧。”
德里克向着莱斯利迈出一步:“教教你的夫人,不要乱说话。”
莱斯利平静直视着他:“阿芙拉喜欢说什么就说什么,没人敢说一个不字。”
德里克点点头露出了然笑容:“我只是关心一下,免得以后在父亲面前说错话,就不太好。”
“原来德里克伯爵这么善良这么为别人着想,”希尔放开莱斯利夸张捂着嘴,“阿芙拉好感动,要不我还送你一些茶点在路上吃。”
话音落下,德里克了然的笑容僵在脸上,眼神中逐渐带上阴狠,他审视着捂着嘴的希尔一动不动。
后背突然有些发凉,希尔瞬间明白过来将手缓缓放下稳住心神:“德里克伯爵你这个眼神吓到我了。”
“你再把嘴捂住。”
果然……女怨鬼那天戴着面具应该和他近距离接触过。
真是造孽。
希尔眨眨眼疑惑道:“为什么?”
“因为……”
德里克怀疑地眯了眯眼,走近一步向她伸出手。
下一秒,另外一只手抓住他,莱斯利将希尔挡在身后:“这里是安格斯庄园,把你的脏手收回去。”
德里克嫌弃地瞟了他一眼将手抽出。
“我只是觉得伯爵夫人的眼睛有些熟悉。”
“原来德里克伯爵都是这么说话啊,”希尔躲在莱斯利身后歪头讽刺道,“弟弟的夫人都不放过,咦……简直……啧啧啧。”
“莱斯利,你夫人这张嘴我是真不爱听。”
“我爱听就行。”
莱斯利的语气仍旧十分淡漠,但希尔听起来却莫名悦耳。
除了玛丽安教士外,还从没有人这么护着过她,虽然是故意气德里克,但听着着实舒心。
“这安格斯庄园实在太破败,没意思,只配得上某些上不得台面的人。”
“还有这……”他嫌弃地看了眼希尔种的百合花种子,“种的什么恶心东西。”
德里克蔑了她们一眼转身向着庄园外走去。
希尔站在原地叉腰怒道:“什么人啊,我们又没请他,自己上门还嫌弃,有病吧。”
她有些气不过挽起睡衣袖子。
莱斯利眼疾手快拦下她:“你要做什么。”
“我透透气啊,气死我了他居然嫌弃我的百合花!”
僵硬放开她,莱斯利给了瓦伦一个眼神。
站在一旁的瓦伦点点头,向着庄园另外一侧走去。
希尔一手叉腰一手给自己扇风,丝毫没有注意到主仆两人的眼神交流。
莱斯利拉住她的手,希尔吓了一跳连忙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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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了?”
“走。”
他没有解释而是将她直接带到庄园一侧栅栏后。
从这里可以看见德里克的车队正在往西区行进,悬崖下的海浪不停冲刷着石壁。
“我们看什么?”
“嘘。”莱斯利手放在唇边。
海浪声突然变大,希尔的头发被风吹得凌乱,一个劲往莱斯利身上缠。
她尴尬的将头发拢起握住,再次看向行进的马车队伍。
刹那间,一个巨浪从悬崖底下翻滚而上扑向车队。
整个队伍被巨浪裹挟,车身和马匹被冲得不稳隐约有翻车的趋势。
希尔怔愣片刻后一下子笑出声,心情豁然开朗,握住头发的手不自觉放开。
队伍被巨浪冲得四分五裂,还未重新整理好,悬崖下方又重新凝聚一道巨浪升起扑过去。
这次德里克坐的那个马车被冲翻,队伍发出声的惊恐声隔着这么远都能听见。
似乎是说不该来这里,这里果然充满不详。
“我看他们才不详呢。”
希尔收回看好戏的心思,下一秒她感觉自己的发丝正在被人梳理。
她没有立刻回头而是悄悄瞟了眼身侧,那风将她的头发吹向莱斯利,或许是因为太碍事,他正在给她梳理。
很平常的一件事,可是希尔却莫名动弹不了,像是被施了魔法。
她没有心思再去看德里克行进队伍,所有能够调动的感官都来到头发上。
她抿了抿嘴若无其事询问:“头发是不是有些碍事。”
“拢起来就行,”莱斯利将她整个头发握在手中,“看完了吗?”
希尔再次看向那被海浪冲得四分五裂的队伍。
“为什么海浪会这样?”
风渐渐小了许多,海浪也没有再扑上来,风中传来德里克怒骂的声音。
莱斯利将她的头发放下慢慢回身向着庄园内走去。
希尔连忙跟上去:“到底是为什么呀?”
“难道说你能操控海浪?”
莱斯利停下步伐偏头看了她一眼。
她从这个眼神中看到两个字,愚蠢。
也对,如果他有这样的能耐名声也不会这么差,有人在背后议论一个海浪卷过去就行。
所以这一切只是意外吗?希尔也不太相信,要是意外的话也太过巧合。
她左右看了看询问道:“瓦伦呢?”
听到她的问题,莱斯利看向庄园外,顺着他的视线看去,没一会儿瓦伦就出现。
他什么时候出的庄园?希尔好奇地眨眨眼。
“瓦伦,你什么时候出去的?”
瓦伦微微一笑没有立刻回答她而是上前将一封信递到她跟前。
“这是什么?”希尔接过那封信。
“卡特男爵府的人送来的。”
“……”
希尔顿时觉得拿着那信有些烫手,站在这里打开是不是有些冒险。
瓦伦和莱斯利都没有离开的意思,希尔只好硬着头皮将信拆开,希望卡特男爵不要写些不该写的话。
洁白的纸张上出现凌乱的字迹,通篇充斥着卡特男爵对她的忠告。
忠告她不要去管莱斯利伯爵情人的问题,就算有一百个也要宽心接纳和平相处。
22. Chapter.22
一大清早上门的德里克伯爵和卡特男爵这封信让希尔恶心得不行。
她坐在餐桌上面无表情盯着眼前的食物,像是要盯个洞出来。
瓦伦候在一旁观察着她的神情,眼珠子转了转看向坐在对面平静的莱斯利。
感受到视线,但低头看报告的莱斯利并没有抬头。
收回视线,瓦伦上前一步:“小姐,这些食物不合胃口吗?”
双手拿着刀叉,希尔恶狠狠道:“我想把他们都戳穿!”拿刀的手往前伸了伸。
“那你不该在这里说,刚刚德里克在的时候,你怎么不戳一下。”
莱斯利抬眸看着希尔。
“我那不是不想连累你吗?要是在安格斯庄园出事,库兰德楚公爵不得找你算账。”希尔收回拿刀的手。
听了她的话,莱斯利将手上的报告放在一边点点头:“那既然德里克你戳不了,那卡特男爵倒是可以试试。”
又在试探她,希尔皱了皱鼻子,她可不上当。
“卡特男爵再怎么说也是我父亲,再怎么不好,身为女儿我不可能杀他。”
“是吗?”莱斯利面具后的眼眸中闪着不明情绪,“原来父亲不能杀。”
……好吓人的一句话,希尔盯着他迟迟没能说出一句话。
她并不清楚莱斯利与库兰德楚公爵之间到底发生什么事情。
不过从其他人态度来看肯定不会太好,但真的到了要杀他的地步吗?
“看着我做什么?”
莱斯利冷不丁的话让她后背一凉,回过神摇摇头:“没什么。”
听了她的回答,莱斯利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但从他眼神里能够看出来。
他知道自己在想什么。
这个男人着实可怕。
希尔低头吃着盘子里的食物没有再说话,她怕说多了接触的秘密更多,自己更难脱身。
一碗黑乎乎的东西放在她手册,正叼着面包的希尔缓缓抬头。
不会吧,她今天还要喝这个苦得杀人的药水。
瓦伦和蔼一笑将碗往她手侧推了推。
“……”
希尔哭笑不得看向莱斯利挣扎道:“能不喝吗?”
“不能。”莱斯利抬眸瞟了她一眼轻飘飘回应道。
昨天药水的苦味还在嘴里蔓延,希尔咽了咽口水认命端起。
深呼吸一口气,然后闭上眼睛一鼓作气将药水喝完。
她喝得急,当一碗下肚后药水的味道才浮上来。
“咦?”希尔端着那碗有些惊讶,“今天这个没有昨天苦,甚至还有些回甜。”
“是的,这是……”
“是瓦伦给你改良了,毕竟没见过喝药像你这么艰难的人。”
瓦伦的话被莱斯利打断,他闭上嘴在希尔眼神中点点头。
“谢谢你瓦伦,你人真的太好了!”她感动道。
“谢谢小姐夸奖。”
椅子挪动的声音传来,莱斯利起身看向他们。
“吃完饭喝完药你该去睡觉了。”
希尔瞪大眼睛:“我刚起床。”
“这个药可不管你什么时候起床。”
说完莱斯利不再看她转身上楼。
希尔视线跟随他直到身影消失。
这两天他好像都在庄园。
“瓦伦,这两天莱斯利不忙吗?库兰德楚公爵没有找他做事吗?”
“小姐,你生病了伯爵当然要在庄园陪你啊。”
“哈?”希尔没想到瓦伦会这么回答,打量着他,“为了我,这话你就别在莱斯利跟前说了,我没这么自恋。”
希尔起身突然打了个哈欠,她捂着嘴神情震惊。
她刚刚还说自己才起床,怎么就又困了。
“小姐去休息吧。”
她回过头:“是你这药的问题?”
“是小姐体质问题。”瓦伦俯身收拾完餐桌转身离开。
体质问题……她歪了歪头疑惑片刻后往楼梯走去。
莱斯利果然说得没错,她确实吃完饭喝完药就该睡觉。
她刚躺床上一闭眼就直接睡了过去。
直到她再次醒来,整个人都轻松起来,像是脱胎换骨一样。
坐在床上希尔眼睛惺忪带着刚睡醒的木讷。
脑子过了很久才重新转动起来。
环顾一下昏暗的房间,她不会又睡到第二天了吧?
敲门声传来,希尔起身打开房门,穿戴整齐的瓦伦在门外。
“小姐,伯爵让我来叫你下去吃早餐,今天要去南区。”
还真的又睡了一天……她有种快把这辈子的觉都睡完的错觉。
“我又睡了这么久啊。”
“不用担心,小姐现在看起来已经没有问题。”
当然没问题,她睡了这么久还有问题的话,那才是大问题。
吃完早餐,希尔跟在莱斯利身后坐上马车。
清晨的风很冷,希尔上车后缩在角落搓着手。
莱斯利静静看了她一会儿:“瓦伦,去把沙发上的毛毯给她拿来。”
“不用!”希尔立刻拒绝,“多麻烦。”
“南区地势高,温度更低,我怕你冷死在我马车里。”
马车外的瓦伦微微颔首去庄园内很快就把那张毛毯带出来。
希尔拿着毛毯披在身上:“你本来是关心人,可是话到嘴边怎么就变得怪怪的?”
“我什么时候关心人了?”
“没有吗?”她歪头看着莱斯利,“刚刚你不是怕我冷吗?”
莱斯利眼神中带着疑惑:“这不是个客观事实吗?我只是在陈述它而已。”
客观事实?陈述?她有些跟不上莱斯利的思维。
仔细思索一下他的话,难道他从来不知道什么叫关心?
怎么可能,他是个伯爵啊,不可能比她这个孤儿还惨吧。
希尔正色道:“莱斯利。”
看向窗户外的莱斯利瞟向她。
“你刚刚那种行为就是关心,”她微微一笑,“很谢谢你为我着想。”
“还有德里克伯爵的事情,也很谢谢你。”
“今天是什么感谢大会吗?”他冷漠道。
希尔点点头:“如果你想,我现在就可以给你办感谢大会!”
“算了。”他默默回过头不再看她。
看着他的侧脸,温暖的马车中,希尔渐渐入了神。
身为一方伯爵,身上的那份孤独潮湿感却比任何人都重。
贫民们为了生计苦恼,平民们为了生活苦恼,贵族为如何获取更多钱财地位苦恼,而他似乎为一切苦恼。
就好像有一把无形枷锁锁着他,让他只能待在安格斯庄园这一方天地。
想到安格斯庄园的模样,那天她第一次进入时,甚至觉得自己来到一个荒芜的城堡中。
冰冷黑暗破旧是她对安格斯庄园第一印象。
完全无法想象一个伯爵住在这样的庄园中。
可当希尔见到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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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候,她才发现。
莱斯利似乎和安格斯庄园融在一起,那荒芜贫瘠的花园就像是他的内心一样。
进入南区后,马车玻璃上慢慢起了霜。
可以想象内外的温差究竟有多大。
马车倾斜一路往上,她们要去的地方是靠近达格达山脉,那里空气比下面还要稀薄。
希尔心跳不自觉加速,她努力控制着呼吸,但还是不自觉大口呼吸。
马车的速度慢慢降低,希尔裹着毛毯擦了擦窗户。
外面一片高山平原,许多牛羊正在悠闲吃着草。
打开马车门,一股冷风吹进,吹起两人的头发,让希尔脑子清醒不少。
她披着毛毯下车,温差让她身体一抖,莱斯利说得对,要是没有毛毯她可能真的要冷死在这里。
“蒂法尼写的地址就是这里?”
希尔环顾四周,大片大片的绿地映入眼眸,与万里无云干净的天空连成一片。
不远处就是耸立的达格达山,一整片山脉连绵起伏,壮观雄伟占据她的眼球。
不得不说,南区确实是阿尔斯特景色最好的地方。
希尔抚着胸口,慢慢呼吸着:“我们现在往那里走。”
“不急。”莱斯利注意到她的情况,“瓦伦先去看看,在这里等一会儿。”
听到莱斯利的话后希尔放下心,这样再好不过,她得有一段适应的时间。
站在马车边,风被阻挡不少,希尔的呼吸渐渐顺畅开始享受起南区干净的空气。
莱斯利瞟了她一眼后转眸望了望。
“走吧。”
希尔点点头,将毛毯放进马车里,她已经适应这里的空气和温度了,再披着就有些碍事。
“伯爵。”瓦伦小跑过来神情严肃。
他摇摇头。
希尔心里一咯噔,看起来她的猜想又成真了。
加西亚被德里克盯上,按照他的个性,想要灭口一定不会放过身边的所有人。
最好的情况是被抓起来,最坏的情况是已经被杀死。
希尔跟着瓦伦莱斯利来到那家放牧人的家门外。
“周围的人有好些天没有见过他们,说是去西区找女儿了。”
“西区找女儿?”希尔疑惑道,“帕莎?她一直没有回来吗?”
瓦伦摇摇头:“加西亚一直消极对待,无论问什么都不说话,想要从他嘴里问出东西来,恐怖需要也一个酷刑。”
莱斯利静静站在那房屋前没有说话。
“如果是去西区的话,那会不会已经被德里克伯爵给……”她将自己的猜测问出口。
“不会。”莱斯利严肃道。
“为什么?”
“他们回来过,那边装牛奶的桶有刚使用过的痕迹。”
希尔没注意到这个连忙看去,只见那放在架子上挤牛奶的桶中有些痕迹。
“那是周围的人说谎?”瓦伦疑惑道。
希尔摇摇头:“不一定,也有可能是他们不能露面故意隐瞒。”
“那是为什么呢?”
这……希尔想不通,眼神不自觉看向莱斯利。
莱斯利静静站着,好一会儿才伸手推开栅栏的门。
希尔跟在后面进入:“怎么了?”
“没人说谎也没人隐瞒,”莱斯利转头看向她,“是有人让他们故意回来的。”
他眼神防备瞟向另外一个方向,希尔疑惑地跟随看过去。
“我说的对吧,弗格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