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机妾室娇又媚,去父留子全干废》 第1章 将军府的小丫鬟1 (阅读提醒:非固定男主,所有男主都是工具人,是女主达成目的的踏脚石,女主没有心,三观没那么正,大家看个开心就行,道德感极高者可以避雷了。) 萧蝶以为自己在做梦。 记忆中,她刚参加完颁奖典礼,拿到了属于自己的第三个影后奖杯。 从会场出来,上了保姆车。 她因为喝了酒,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再有意识的时候,她眼前模糊昏沉,一切都看不真切,像是镜花水月般。 唯独身上的男人,用他身上炙热的温度宣示着他的存在。 他身材极好,宽肩窄腰,萧蝶的手搭在他的脊背,能感受到他精壮紧实的皮肉下,让人心悸的力量。 男女力气本就悬殊,特别是这个情形下。 男人如同身姿雄壮的野兽,在她身上掠夺啃食。 月光照在他的脑后,勾勒出他英武俊美的轮廓。 萧蝶心中满意,身上的男人却仿佛察觉到了她的分心。 他不满的啃了一口她的侧颈,萧蝶疼的眼前一黑,不甘示弱的一口咬在他的肩膀上。 她在娱乐圈十几年,各色美男见过不少。 不过为了职业操守,为了不传出绯闻影响事业,萧蝶只能看,不能吃。 如今以为自己在梦中,她也不再拘束,极力缠绕在他身上,承受着他的热火,只勾的人欲罢不能。 “本将军竟不知,这花房中有你这样的妖精。” 在萧蝶被折腾的意识昏沉时,她听见那人在耳边说了这么一句。 她隐隐觉得不对。 除了他自称将军以外,还有那极致的感官体验,实在是太过真实。 就连力气耗尽后的虚弱无力,都是这样真切。 萧蝶有种不好的预感,但来不及想更多,人已经伴着极度的疲累昏睡了过去。 再醒来时,她是被人从床上大力的拖下去的。 那男人已经不在,她身上还松垮垮的挂着昨日被扯坏的衣服,娇躯半露。 被拽下床后,两个大力婆子擒着她的胳膊,硬生生的摁着她跪在地上。 膝盖磕的火辣辣的疼。 没等反应,一巴掌已经抽到了她脸上。 “一个乡野来的下贱胚子,也敢学那些狐媚之术勾引男人!谁给你的狗胆敢去沾染将军?你简直该死!” 萧蝶如果还以为自己在做梦,就真的是拎不清了。 雕梁画栋的古式建筑、身穿华服的美人、卑躬屈膝的丫鬟婆子。 身上仿佛被重物碾过的酸痛,还有空气中隐隐弥漫的暧昧气味…… 这一切都在昭示着,她身上发生了科学讲不通的事。 不知道如今的情形,萧蝶闭口不言,微低着头,用余光打量着四周。 刚才给了她一巴掌的宫装美人看起来年纪不大,瓜子脸,下巴尖尖,俏丽的同时带着些尖锐刻薄。 她一双美目怒瞪着她,眼中的鄙夷和愤恨简直要将人淹死。 萧蝶虽不知眼前人的身份,但也觉得有些冤屈。 就昨日那个精壮如虎豹的男子,如果不是他情愿,自己这个小身板子还能强迫他不成? 怎么不见这个瓜子脸一巴掌打他脸上? 是够不着吗? 她心中忍不住吐槽,面上却不显。 总得等摸清楚情况,再把这巴掌加倍还回去。 正想着,头突然抽痛了一下。 一段记忆在脑海中展开。 原来这身体的主人,是威远将军府庄子上农户的女儿。 父母皆亡后,她被卖进府做丫鬟。 因为善于侍奉花草,一直在府内花园里当差。 威远将军秦至,在一次酒后意外的宠幸了她,收她做了通房。 却也是个最不得宠的通房。 人人都能欺辱打骂她。 吃不饱穿不暖那更不值一提。 落在脸上的巴掌和隔两日就有一回的罚跪也不过开胃小菜。 后宅那些折磨人精神和肉体的法子,可谓一个比一个阴损狠辣。 而眼前这个一脸愤恨的瓜子脸,就是记忆中欺辱原身最狠的那位妾室,名叫楚怜儿。 同时,她也是将军夫人楚雁溪的庶妹。 楚雁溪是礼部尚书府的嫡女,嫁入将军府三年无所出,家中又把这庶女楚怜儿送了进来。 楚怜儿一向自视甚高,觉得自己和其他妾室通房都不同,但可惜却始终不怎么得将军宠爱。 “怪不得她看我的眼神都恨不得直接弄死我。” 萧蝶心里想着,视线落在自己露出的肌肤上。 那里密密麻麻的痕迹昭示着昨晚的战况。 “原来是因嫉生恨。” 如果是以往,她碰见这种刁蛮低端的碧池,稍用心机就能收拾的她认错求饶。 但如今形势比人强。 她只能在心底里默默记上一笔,等待机会。 而楚怜儿趁着她还没把自己收拾妥帖,就带人杀了过来,就是存着羞辱她的心思。 衣衫不整的模样被这么多人盯着,看她以后还敢不敢大胆包天的勾引将军。 但看萧蝶虽然跪在那,却低着头仿若神游的模样,楚怜儿心头的火突突的往外冒着。 身上密密麻麻的红痕,更是刺的她眼睛都疼。 “刘婆子!刘婆子!你手下的丫鬟敢做出这种事,你还等什么?快给我好好的管教她!” 楚怜儿嘴里的刘婆子,是这花房中的管事。 她身材矮胖麻子脸,平时就没少磋磨原主。 如今怕自己被迁怒,更是拿了鸡毛当令箭似的,扬手就要打。 萧蝶在心里疯狂输出。 早知道是这坑爹的情形,昨晚她就该咬那人咬的更狠些。 好过两个人的事,却让她自己一人受苦受难。 萧蝶在原主的记忆中知道,那个劳什子将军一早就离开去了军营。 一直到傍晚时分才能回来。 他拍拍屁股出府了,什么话都没留下,可不是留她个还没名没分的,被人压着欺负。 萧蝶正想着要不要先认错服软,说几句好听话度过眼前的危机时。 又有一个小厮打扮的人来了。 这青衣小厮垂着头,不敢看萧蝶一眼,看起来佝偻着背,挺不起眼的模样。 但其他人却立马都收了动作,连楚怜儿的嚣张都收敛了。 “你怎么来了?可是将军找奴家?” 楚怜儿捏着嗓子,瓜子脸都显着柔和了些。 原来这青衣小厮是将军的人。 怪不得有这么大的颜面。 萧蝶自嘲的在心里笑笑,一朝穿越,她居然还没有个小厮有体面。 但那又如何,即使在底崖,即使只有一根稻草能救命,她也会抓着那根稻草,攀到最高处。 第2章 将军府的小丫鬟2 “怜姨娘,奴才是来传将军的令,这位……” 提及她时,青衣小厮迟疑了些。 估计不光是他,就连那将军都还不知道她的名字。 都说古代人封建,依萧蝶看只是思想封建,身体上不知道有多大胆呢。 好在原主和萧蝶同名,萧蝶放轻嗓子,仿佛气若游丝的应了一声。 “奴、咳咳,奴家萧蝶,奴家不是有意勾引将军的,还请怜姨娘放奴家一条生路吧。” 那声音,都不如刚下生的猫崽子声大。 胸腔剧烈起伏几下后,萧蝶调动浑身的肌肉和骨骼,让自己颤的像枝头上的柳絮。 仿佛下一秒就要断气了似的。 她的演技,向来无人质疑。 萧蝶看楚怜儿狠狠瞪了她一眼,想说什么为自己辩解,但被那小厮的声音打断了。 “将军有令,把三等丫鬟萧蝶升为通房,住祈芙院。” 停顿一下后,那小厮继续说道,“萧通房这就搬过去吧,好好休息,晚上将军回来,奴才再向将军复命。” 上一句是将军的令,下一句可就是他自己加上的了。 萧蝶知道是自己那一句起了作用。 这个小厮估计是怕自己真被磋磨死了,将军那不好交代。 如今看来,情形倒是比想象中的好一些。 应该是昨晚自己的热情回应有了效果。 原本该晚上才想起她的狗男人,这次临走前就留了口信。 她以为是场梦的尽情放纵,结果却阴差阳错的解了她现在的围。 萧蝶心里想着,她好像知道这个狗男人的喜好了呢。 那小厮估计也是看出了将军对她的两分看重,好事做到底,指了两个婆子扶着她,行了礼离开了。 楚怜儿自从听见萧蝶被收为通房后,一张俏脸就忍不住的扭曲变形。 但比起继续折磨她,明显打听将军的想法更为重要。 楚怜儿抬着尖利的下巴,轻蔑的瞥了萧蝶一眼后,也跟着那小厮离开了。 萧蝶暂时逃过一劫,由人扶着去了祈芙院。 祈芙院不光她自己,不大的院子里还住了另外两位通房。 说是搬到这,但其实原主的东西也不过瘪瘪的一个小包袱。 两身洗的看不出颜色的旧衣服,两盒廉价粗糙的胭脂水粉。 再就是她身上这件被扯的破烂的青绿色襦裙。 这还是当差的衣裳。 穷啊。 萧蝶觉得自己穷的浑身难受。 她对自己的定位很清晰。 她就是一个恶毒又俗气的碧池。 她爱财好色,贪图享受。 在现代时吃穿用度皆是最好的。 她在娱乐圈摸爬滚打那么多年,那么敬业是为了什么? 难道是热爱吗? 当然是为了钱! 银行卡里数不清的0就是她工作的动力。 不过如今都成了泡影,看不见摸不着。 如今她有的,仅剩这点她平时压根瞧不上的破烂了。 不,还有一样。 那两个婆子已经离开,屋里就剩下她自己了。 萧蝶在自己怀中掏了掏,掏出了一颗柔软的蛋型物体。 从她刚才醒来,就发觉自己怀中凭空多了这么个东西。 在发觉自己真的穿越了后,萧蝶觉得自己的接受能力已经很强了。 但和那蛋四目相对的时候,萧蝶还是惊得把蛋扔了出去。 “什么鬼东西!” 那蛋被摔了个结结实实,随着奶里奶气的痛呼声,还在地上弹了几弹。 0238欲哭无泪。 作为一个新生系统,它觉得自己好像犯错了。 它的任务是选取一个合格的宿主,带她穿越万千世界,为那些空有美貌,却身份低贱的妾室们争一条活路。 妾,自然要习惯伏低做小,谄媚柔弱。 所以它挑了看起来脾气性子极温柔和善的萧蝶。 趁她出车祸濒死之际,和她绑定在了一起。 不绑不知道,一绑吓一跳。 自从听着她脑海中喋喋不休的脏话。 系统合理怀疑,给她一把刀,她能把任务目标们都剁了。 剁成饺子馅的那种。 可事到如今,它也只能硬着头皮,老老实实的把自己介绍了一遍。 萧蝶听它说完,也觉得欲哭无泪。 好消息,她现代社会的身体没死。 坏消息,没死也快了,在她睡着的时候,保姆车坠了崖。 另一个好消息,她不用一直待着这个世界,甚至有回去的可能。 但另一个坏消息,她还得游走其他世界做任务。 只有积攒够积分才能换取回去的机会。 简单来说。 不光在这个世界做妾。 她还得各个世界做妾。 简称,做妾专业户! 萧蝶咬着银牙,恨不得一口把这蛋给吞了。 这操蛋的任务,就非得争这么一个男人吗? “是的哦。” 0238答疑解惑。 “原主们作为妾室,最想得到的,就是能够主宰她们命运的男人的宠爱,宠爱值越高,宿主的任务完成等级才会越高,宿主能得到的积分也越高哦,只有积攒够十万积分,宿主才能回到原来的世界重新活下去。” 萧蝶想爆粗口。 这任务说难不难。 只要活下去就算完成了大半。 能挣多少积分就看本事了。 不过,她向来要么不做,要做,就做到最好。 人活着,从来不是吃饱穿暖这么简单。 正想着,门外有脚步声传来。 一个脸生的高个丫鬟端着件半新不旧的艳粉色绣合欢花长裙站在了她门外。 “萧通房,这是夫人给你的赏赐,还不跪着谢恩?” 萧蝶有原主的记忆,知道上一世也有这么一遭。 原主老老实实的跪在院子里谢恩,这一跪,就举着盛放衣服的托盘,跪到了天黑。 除了想给她个下马威之外,其实夫人更是想让她自己讨一碗避子汤。 夫人已经入府三年,依旧无所出,她自然也不敢明目张胆的,不让其他妾室生孩子。 所以这话,只能萧蝶来提。 在她承宠当日,就急吼吼的来惩治她。 不过是想让她自己乖巧自觉一些。 只是原主心思单纯,想不到这,自然后面备受磋磨。 而对于萧蝶来说,不能在男人心中占据一定地位之前,她绝不可能用孩子来捆绑他。 这样的手段实在过于低级。 搞不好反而会把命赔进去。 一如原主。 不过就是碗避子汤,她喝就是了。 ps:新书期数据很重要,宝子们如果觉得还行就加个书架吧,作者保证绝不偷懒,稳定更新! 第3章 将军府的小丫鬟3 萧蝶装出原主平时那副怯懦胆小的模样,老老实实的跪下谢恩。 “谢夫人恩典,不过奴家自知福薄,还想要一碗避子汤,可否请姐姐向夫人禀明?” “呸!不要脸。” 那丫鬟鄙夷的唾了她一口,继续说道。 “像你真有那本事似的,也不怕自己那二两骨头压不住这富贵,反倒把命搭上。” 她说归说,人倒是转身走了。 没一会儿,她端着一碗避子汤回来,眼看着萧蝶喝了下去。 这次她的面色终于回暖了些。 “夫人心善,命我转告你早些歇下,萧通房以后可要警醒着点,别再起那些不该有的贪念。” 说完,那丫鬟拂袖离去。 萧蝶爬起身,揉了揉两个膝盖,蹒跚着回了屋。 不该有的贪心 什么又是不该有的贪心? 失败了叫贪心,如果成了呢? 上位者总喜欢用高低贵贱把人分的明明白白,多想要一份都是逾矩,是该死。 她偏偏不信这些。 萧蝶自认不是个善男信女。 更见不得别人在她头顶蹦跶。 睚眦必报,假君子真小人,说的就是她这种。 欺负了她的人,如果有个好下场,她晚上觉都睡不着。 在现代尚且如此,如今到了这阶级分明的古代。 她如果不争,就真成了人砧板上的鱼肉。 今天的事已经足够让人警醒。 让她像个受气包子一样,苟活一世。 她不如直接死在悬崖下面算了。 萧蝶想明白其中关键,人反而放松了下来。 她这身体昨晚本就被折腾的不轻,刚才又是挨打又是罚跪,早就困倦不堪。 她往床上一趴,不管不顾的睡了过去。 系统欲言又止,最后还是没敢问她之后的打算,任她睡了过去。 萧蝶睡醒后,已经是日下西山,月上梢头。 下人把晚膳送来,萧蝶觉得都不如自己在现代吃的减脂餐。 几根煮到软烂的青菜叶子,一碗硬到能噎死人的剩饭。 她把筷子一甩,不吃了。 食不厌精,脍不厌细。 虽然她从身家百亿的影后变成了身上没有二两银子的小通房。 但谁也别想让她降低自己的生活质量。 她起身照了照铜镜,原主长得很是不错。 巴掌大的小脸,杏眼粉腮,一双眼睛格外清澈明亮,笑起来唇边还有个小小的梨涡。 不过平时总畏缩的低着头,加上她在花园侍奉花草,皮肤被晒得有些黄黑,折损了容貌。 萧蝶想起新手积分,在商城扒拉着给自己换了颗美白丹。 新手积分,转眼就剩了一半。 不过这是值得的。 虽然有趣的灵魂是博弈的关键,可容貌才是这场游戏的入场券。 好在这系统有点用处,一颗美白丹下肚,萧蝶的肌肤从里至外的白嫩了起来,在烛火下透着诱人的粉色。 再看铜镜,萧蝶尝试着做了几个表情。 表情管理对于艺人是最基本要求。 快速的找出适合自己的角度和姿势也是重中之重。 萧蝶在这一块,可以说是行家了。 系统看着镜子中微微蹙眉,双眼含着水光的美貌女子,一时有些失语。 它这个宿主虽然恶毒,却着实美丽。 有些美人在皮,有些美人在骨,而有些美人,则美在魂灵。 原主这副躯体,就算肤色白嫩了,也不过是姿色上乘的普通美人。 可在它家宿主的顾盼生姿间,0238仿佛看见了真绝色。 她仿佛能够调动起身躯的每一个细胞。 让发丝都为她所用,为她的美貌,添砖加瓦。 萧蝶不知道系统在想什么。 她嫌弃的拎了拎那件艳粉色绣合欢花长裙。 换回了平日里做丫鬟穿的那件青绿色襦裙。 原身年岁不大,身量娇小。 穿那看起来华丽,却不合身的艳粉色长裙只让人觉得艳俗。 像是一朝得势就忍不住显摆的庸人。 可想而知送这衣服来的人,抱着什么样的心思。 与其穿它,还不如穿旧衣,给那狗男人来个情景重现。 系统看她换完衣服,忍不住小声提醒。 “宿主,你身上一件……好像昨晚被将军扯坏了。” 萧蝶扭转腰身,看着侧腰露出的白嫩肌肤,“我知道,这不正好吗?” 她找出针线,粗略的缝了缝,又重新梳妆。 那些廉价的胭脂水粉她通通没用,素着一张小脸,只摘了石榴花用唇瓣轻抿。 最后她吹灭了烛火,装作已经睡下后,偷偷溜出了门。 今晚的月色极好,萧蝶沿着石板路走着,一直走到原主从前侍奉的花房。 她轻车熟路的取了浇花的铜壶,认认真真的洒水。 月下美人,鲜花在侧。 美人腰肢细软,弯下腰时曲线曼妙,莹白的肌肤在月光下泛着微光,耳畔的两缕碎发随着清风俏皮的飘动。 秦至鬼使神差的走到此处,就看见了这样一副景色。 他不由得放缓脚步,走近时却听见一阵细微的抽泣声。 “你哭什么?” 他没认出眼前这个背影就是昨日被他喝多后意外收用的那位。 等萧蝶听见声音,如同受惊小鹿般回过头,秦至才认出了她。 “是你?你……” 没等秦至说完,萧蝶扔下手中铜壶转身就跑。 秦至手上的反应比脑袋要快。 他快走几步,下意识一把抓住萧蝶的胳膊,把她摁在了花园假山后。 就听一阵布料撕裂的声音。 被萧蝶缝好的衣服,被他这么一拽彻底豁开。 一段细嫩如初春杨柳般的腰肢在月光下白的耀眼。 秦至的眼眸落在那片白。 衣料撕毁的痕迹,把昨晚的零星记忆带回此刻。 他喉结滚动,眼眸深沉。 “回答我,你在哭什么?” 眼前的女子又急又羞,好像恨不得立马遁地逃走,可胳膊被他稳稳抓在头顶,她无处可躲。 双颊上飘起的红粉仿佛要盖过这满园春色。 “将军,奴家、奴家的衣服……” 她越是羞怯,秦至越是忍不住逗弄她。 他还记得她在床榻间的大胆和火热,没想到平时却是这样羞怯乖巧的性格。 这样的反差让他很有兴味。 他上前一步,高大的身躯笼罩住她的身影,把她夹在自己和假山之间。 一只大手抓住她两个手腕,另一只手,握住了她的腰肢。 “你是本将军的通房,你想往哪里躲?” 炙热的手掌落下的瞬间,萧蝶的身躯颤栗了一瞬。 她迎着秦至的视线,双眼含泪。 “将军,奴家、奴家不是故意要惊扰将军的。” 第4章 将军府的小丫鬟4 “只是奴家进府五年,上千个日夜都在侍奉着这些花草,日升月落,春来冬往,奴家始终与这些花草为伴,如今突然、突然被将军收用,不能再照顾它们,心中有些难过不舍。” “只是因为这些?” 萧蝶的声音有些颤抖,“是。” “本将军还以为你是不情愿被本将军收为通房。” 萧蝶急的眼尾泛红,“自然不是,将军英武,谁、谁又能不喜欢将军。” 说着,她偏过了头,露出小巧精致又红到透亮的耳廓。 秦至声音染上笑意。 “那有何难?明天本将军就去和夫人知会一声,以后还由你侍奉这些花草。” “将军所言当真?” 萧蝶仿佛得到一颗糖果就能高兴半日的稚童。 清澈见底的眸子带着满足的笑意,嘴边的梨涡也若隐若现,灵动的勾着人的心尖。 秦至的心重重跳了一下,手上不自觉的用力。 “自然当真,不过你要如何谢本将军呢?” 萧蝶脸上的绯红更盛,羞的低下了头,但心中却冷哼了一声。 伺候着你家的花草,还得谢谢你,真是好大的一张脸。 不过这张脸长得却真是不错。 他长了一双狭长的凤眼,鼻梁高挺,一张薄唇轻抿,冷漠倨傲。 面部线条清晰冷硬,眉上一道细疤,又给他添了几分英武。 俩人现在贴得极近,萧蝶甚至能感受到他紧实的皮肉和结实的身躯。 她在心中忍不住赞叹,“嗯,上等货。” 系统:? 她表现的含羞带怯,踮起脚尖,在秦至脖领处,落下了一吻。 就像被洪水冲刷的大堤破开了一个口子。 秦至掐着腰将她抱起,力气大到仿佛要把她揉碎在怀里。 之后的事情顺理成章。 花园中寂静的夜,两个人的心跳声彼此都听得见。 秦至额头渗出细微的汗水,低声问道:“你被安排到了哪个院子?” “别、别去奴家那里。” 秦至虽不明白为何,但这个时候,男人总是对女人宽和一些。 他单手取下身后的披风,笼罩在萧蝶身上,随后把她打横抱起,走向了离花园相距不远的书房。 书房外,白日里那个小厮正守在门口。 看见眼前这一幕,他嘴巴不由自主的张大,再张大。 秦至路过时瞥了他一眼,“管好自己的嘴,不然本将军摘了你的舌头。” 小厮猛的把嘴闭紧,双眼望天,装作什么都没看见。 书房内只有一张软榻,秦至把萧蝶放在软榻上,欺身过去。 他力气极大,萧蝶受不住时就一口咬在了他的肩膀上,呜咽的声音闷响在耳边,疼痛却更激起秦至的兴味。 这一晚上,秦至要了三回水,又要了一次宵夜。 他听见萧蝶肚子咕噜噜的响着,再无人道的老板,也不能让员工饿着肚子工作。 宵夜送进来时还冒着热气。 全天无论什么时辰,主子饿了都有热乎的饭菜,这是只有将军和将军夫人的待遇。 只是如今也被萧蝶享受到了。 她没了力气,把自己裹在被子里,一勺一勺的挖着一碗莲子粥,动作极其缓慢。 秦至看不下去,拿过筷子往她碗里添菜。 添什么,萧蝶乖乖的吃什么,看起来极好养活。 秦至嘴边带笑,觉得添菜这个活计,做起来还真颇有趣味。 却不知道,如果这一幕让旁人看到,会惊掉多少下巴。 直到天色渐亮,秦至才彻底消停下来,萧蝶也被折腾的意识昏沉。 点上烛火清理时,秦至才看见了她膝盖上青红一片的跪痕,和侧脸上清晰的巴掌印。 映在她白嫩的肌肤上,三分伤势也成了十分。 他拧了下眉头,算是明白为什么她不让自己去她那里了。 看萧蝶半睡不睡,秦至说道:“我让人升你为妾室,让你独住一院,可好?” 这两晚他很尽兴,前所未有的尽兴。 萧蝶羞的像个兔子,却不经意间总有些大胆之举,挑动着他的神经。 比如现在,听见他这个提议,萧蝶懒洋洋的转了个身,给了他一个背影。 秦至哭笑不得,在她翘起的地方拍了一巴掌。 就没见过哪个小通房这么大胆。 “不如你告诉本将军是何人欺负了你,本将军替你责罚她。” 这次萧蝶又翻了个身,面朝下的趴着,都快钻进墙里去了。 秦至无奈的摇了摇头,“行,你如果想不被人知道,本将军就替你瞒着。” 看她没反应,他又添了一句,“你不想要赏赐,本将军就都给你记着,可好?” “奴家还要一碗避子汤。” 萧蝶终于转头说话了,但却一句挑起了秦至的火气。 没有几个男人能接受自己的女人,不想给他生孩子。 他刚想发火,却看见萧蝶转过的双眸含着一汪泪。 她委屈的咬着嘴唇,似悲似怯。 秦至的火气突然就被浇灭了。 他虽然自小多在军营长大,但也不代表他不懂得后宅的阴私。 特别是她这种没有根基没有家世,丫鬟出身,半路被收房的。 说到底还是他喝酒误事。 想到这,秦至心尖软了下来,点了点头。 下一瞬,刚才还蔫巴巴的萧蝶扑了过来,搂着他的脖领一口亲在了他的下巴上。 秦至摸了摸被她亲过的地方,也摸到了她落在他脸上的泪。 萧蝶是被他亲自送回去的。 趁着天色将亮不亮,他将她抱在怀中,用轻功攀岩走壁,送回了她的房间。 对于秦至来说,这种体验很是新奇。 明明是自己的通房,却偏偏搞得像偷人一样。 但看在昨晚的尽兴上,他愿意陪她玩这样的游戏。 对于萧蝶来说,她也很满意秦至的表现。 不管是这个方面,还是那个方面。 秦至不愧是威远将军,那一身精干结实的皮肉,可不仅仅是看着好看。 她本就累的不轻,被秦至放回床上后,眼睛一闭就睡了过去。 秦至好笑的轻拍了一下她的额头,环视四周,又收敛了笑意。 这环境属实简陋了一些,昨晚的晚膳还没撤,那一碗剩饭和几根青菜经过一夜的时间,看起来更加不堪。 第5章 将军府的小丫鬟5 “怪不得她昨晚饿的肚子直叫。” 秦至念叨了一句,面色不愉的起身离开。 他走了一会儿,床上的萧蝶睁开了眼睛。 “系统,你现在秦至的宠爱值有多少?” 0238从昨晚开始,就佩服的无话可说。 她每一个表情,每一寸皮肤,每一个反应,仿佛都是预设好的一般。 勾着人被她吸引。 它一个新生系统,哪里见识过这个。 0238跳到她的枕头上,磕磕巴巴的说道“现在有四十五。” 萧蝶轻哼一声,“连及格都没到。” “可是他从你这离开就去问了昨日的事,现在向着夫人的院去了,可能是想给你出气。” “给我?那你想多了。” 萧蝶慵懒的抻了个懒腰,找了个舒服的姿势重新闭上了眼睛。 “他不过是觉得自己堂堂威远将军的面子挂不住了而已。” 但再怎么样,他也不会为了自己,和他的正头夫人对上。 至少现在凭这45点的宠爱值是绝不可能的。 萧蝶说完抓紧睡了过去,一会总还是有些热闹要看的。 ……………… 等她睡醒时,系统这颗蛋形体果然正激动的扭着身子。 “秦至把楚怜儿罚跪了!就是昨天打你的那个瓜子脸,现在还跪着呢!” 从系统嘴里,萧蝶了解了事情的全貌。 秦至去到夫人住的栖雁院时,以楚怜儿为首的几个妾室,正等在那里给夫人请安。 用膳时,楚怜儿就在旁伺候布菜。 期间秦至提起萧蝶,告知夫人,准备让她继续伺候花草。 这时不知是楚怜儿心虚还是一不小心。 她手一抖,筷子上布的菜落在了桌子上。 秦至便以她举止失态为缘由,让她在院中跪上两个时辰,现在还没有起身。 萧蝶听了毫不意外。 “那个楚怜儿觉得自己是尚书府的庶女就能高我一等。 可以由着心情打骂折辱我。 但实际上在秦至眼中,我们不过都是玩物罢了。 哪个玩物更得他喜欢,更乖巧可爱,哪个便更珍贵一些。 那个楚怜儿还真觉得自己和其他妾室通房不同呢。 认不清自己位置的人,被罚也是应当。” 萧蝶边说着边起身,换上了那件不合身的衣裙,梳妆后出了门。 各处的管事婆子需要在早膳后去找夫人处理府中事务。 各院的妾室通房,也得在这时去给夫人请安。 人来人往中,楚怜儿就跪在院子正中。 萧蝶和其他通房一样,没有面见夫人请安的资格。 她和其他人一起,在夫人院子里行个礼,就算是请安了。 看见楚怜儿跪在院子里,萧蝶嘴角轻动,毫不避讳的露出一个似笑非笑的神情。 “宿主别笑了,她发现了!” “本就是笑给她看的。” 不然下一步棋怎么下? 难道要一辈子都偷偷摸摸的在花园里勾引秦至吗? 一次两次是乐趣,日子一长,萧蝶可不觉得秦至那个狗男人会一直陪她玩这种游戏。 到时候,她可真就是白忙一场了。 萧蝶嘴角的笑意恰到好处的落在了楚怜儿眼里。 楚怜儿又气又愤,她紧咬着银牙,恨不得冲上去将她撕了才好。 但她不敢。 罚跪的时辰没到。 就算天上下刀子,她也不敢动弹一下。 她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萧蝶行完礼,又施施然的离开。 此后,每一道若有若无落在她身上的视线,都让自视甚高的楚怜儿如同针刺火烧一般。 等两个时辰过去,楚怜儿的双眼已经哭的跟桃子似的。 “夫人,怜儿只是不小心,何至于将军生这么大的气啊!还有那个乡下泥土堆里钻出来的贱丫头!她居然敢嘲笑我!今天的事,是不是和她有关系?毕竟昨日在花园……” 楚怜儿说到这,看楚雁溪面色沉凝,收住了嘴。 而另一旁,萧蝶已经自顾自的回了住处休息。 没一会儿,夫人身边的高个丫鬟又来了祈芙院。 她一脸轻蔑的通知了萧蝶,此后继续侍奉花草的消息。 离开后,萧蝶暗中看她又钻进了隔壁胡通房的屋子。 估计这胡通房,就是夫人在祈芙院的眼睛了。 可惜她什么都不会问的出来。 昨晚出门时她足够小心,秦至送她回来也特意避开了人。 如果能让那个胡通房察觉,秦至这将军也不用做了。 萧蝶心情极好的梳着自己的长发,放心的任由她们查去。 她就要她们百般怀疑,却毫无证据。 等到她们耐心售罄,不管不顾来惩戒她时,这好戏,才算拉开了帷幕。 梳完发,她走出门在院子里摘了一把不起眼的小花,插进了花瓶中,摆在了梳妆台前。 莹如白玉的指尖在花瓣上流连着,娇嫩的唇瓣微启,喃喃道“第一个是谁呢?” 系统不明所以,却情不自禁的打了个寒颤。 萧蝶以为她们在胡通房这打听不出什么,至少会消停几天。 但有些人总是格外沉不住气。 她如原主往常一样,到了花房伺候花草时,就觉出了不对。 花园的活计不算轻省,但胜在当差的人也多。 还有些小厮专门负责培土搬运的力气活。 但今日她去时,却连一个当差的都不见了。 整个花园,只留下一个管事刘婆子,正好整以暇的等着她。 “我还当是谁,原来是萧通房啊,一日不见,这气色倒是好了不少,不过怎么这么快就被打回老奴这了?” 刘婆子阴阳怪气的斜着她,一张饼大的麻子脸变得更加丑陋。 萧蝶学着原主的模样,低着头颤抖着肩,可怜兮兮的任她奚落。 刘婆子顿时更加确信她是被将军厌弃了,气焰也顿时变得更加嚣张。 “这人啊,最怕没有自知之明。看不清自己到底有什么斤两,以为随便什么人都能飞上枝头变凤凰?没有那富贵命,只是平白让人嗤笑一场罢了,行了也别杵在这了,麻溜干活去,真当自己是个主子呢?” 萧蝶抬头看了一眼又飞快低下。 “可是、可是其他人为什么都不在,这我一个人可怎么干啊。” “其他人的事也配你来过问!” 刘婆子一手插腰一手用指尖使劲点着萧蝶的额头。 “赶紧去干活!今天这活干不完,你就别想回去歇着!” 刘婆子说完扭头走了。 偌大的花园中,只留下了萧蝶一人。 她一走,萧蝶抬起头,用指尖刮过被刘婆子指甲戳红的额头。 眸光闪烁中,萧蝶笑的比这满园的花还娇。 0238却觉得她这笑有点可怖,带着阴恻恻的滋味。 第6章 将军府的小丫鬟6 “宿、宿主,接下来我们要做什么?” “做什么?” 萧蝶不假思索的说道:“我累了,当时是找地方好好休息睡一觉了。” 她伸出自己的手,掌心有原主干活磨出的薄茧。 “没有哪个男人,会因为女人干活麻利而爱上她。” 萧蝶目光扫过特意留给她的一地狼藉,仿佛看不见一般,转身就去了花园侧边的暖房。 暖房里有一张供人休息的矮榻,她躺上去没一会就传出了均匀的呼吸声。 0238:…… 她是怎么睡得着的啊? 到了傍晚时分,刘婆子回来了。 她看萧蝶不光没干活,反而还在睡觉,顿时气的火冒三丈。 她抬起手来,想好好教训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蹄子,但到底还是没敢落下。 刘婆子在府中当差多年,可谓是个人精。 虽然领了怜姨娘要磋磨她的吩咐,但还是不好直接动手落下话柄。 她只能又叉腰骂了一通后,命萧蝶晚上不许用膳,更不许回祈芙院休息。 萧蝶在她面前依旧是一副诚惶诚恐的老实姿态。 等刘婆子走后,萧蝶直接摘了朵海棠挂在鬓边,去到了昨日那假山后。 回房自然是不会回房的。 但是她到底在哪过夜,她们可就管不了也看不见了。 秦至从府外回来,花园是通往书房的必经之路。 曾经他闭眼都能走过的路,如今再走,他却总是不由自主的四处张望。 看见假山后那露出的一角青绿裙角后,秦至双眸染上丝丝笑意。 此后连续半个月,萧蝶夜夜都被秦至抱回书房过夜。 书房的软榻不大,两人睡着有些拥挤,只能相拥而眠。 他们交换着体温和心跳,在十五天后,秦至的宠爱值终于涨到了60点。 用萧蝶的话说,是终于及格了。 秦至本就不是个小气的人,对萧蝶的宠爱日渐加深后,开始连连吐金币。 什么胭脂水粉,什么绫罗绸缎,什么珠宝首饰。 萧蝶为了继续扮演一个不得宠的小通房,不能把那些东西用在明面上。 却不妨碍她把珍珠磨成美颜粉,把银钱换成美颜秘方。 这具身体也在她的调理下,日渐娇嫩秀美。 萧蝶觉得这买卖是划算的。 她在秦至书房吃的好睡得好,白天在花园摸摸鱼气气刘婆子,晚上继续连吃带拿。 而在不知情的楚怜儿眼里,还当她被折磨的日夜不休,有苦难言。 三日后的白天,萧蝶照例摸鱼划水,只拎着小铜壶,给几株不起眼的小花浇着水。 0238看刘婆子看她的眼神都要喷火了。 也不怪这刘婆子生气,它这个宿主这几天就像个滚刀肉一样。 安排的活计一样不干,骂她也好罚她也好。 她表面低着头像个受气的小媳妇,可转过身继续我行我素。 刘婆子就像一套组合拳打在了棉花上一样。 一点伤不到萧蝶,反而只能闪了自己的老腰,可不就越来越生气。 0238忍不住劝道:“宿主,虽然秦至对你的宠爱值一直在上升,但我们是不是也该低调一些,你都快把仇恨值拉满了啊!” “是吗?” 萧蝶心情极好的摆弄着一株不起眼的小草,头都不抬。 “是啊是啊,根据前辈们教我的宠妾守则来说,宠妾要想好好活着,除了足够低调外,就是要尽量圆滑,千万别得罪人。” 0238说完,就见萧蝶正用一种同情又慈悲的目光看着它。 “……怎、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觉得你不光长得不如人意,智商怎么也令人堪忧。” 0238:……它感觉自己胸口正中了一箭。 “38啊,以后离你那些前辈远一些,别越来越傻了。” “宿主!” 0238觉得自己被骂了,但是它没有证据。 奶声奶气喊了一声后,脸都气的涨红了。 “那你还有其他名字吗?” 0238摇了摇脑袋,多少有些失落。 “那我给你起个名字如何?” “你看着满园春色,百花争艳,姹紫嫣红,不如就叫你……” 0238的眼睛微亮。 随后就听萧蝶继续说道。 “不如就叫你二蛋吧。” 二蛋:? 它居然有种果然如此的感觉。 难道自己这么快就适应了这个女人? 二蛋郁闷的一扭头,实体消失。躲到在萧蝶意识中,龟缩了起来。 欺负完二蛋,萧蝶心情极好。 好到觉得新移进花园的,双色牡丹都格外顺眼。 这应该是塞外的品种。 牡丹的外层花瓣是浓郁的黑色,而内里和花蕊,则是亮眼的金色。 这两种配色使原本娇艳的牡丹变得更加雍容华贵,大气磅礴。 第7章 将军府的小丫鬟7 “将军饶命,将军饶命!老奴不是故意以下犯上!实在是这个萧通房她太无法无天,她居然、居然……” “居然什么?有话快说!” “她、她昨夜趁花园无人,把太子殿下昨天命人送来府里的美人将军,用滚水烫死了!” “什么?” 跟在秦至身后的小厮惊呼出声。 那美人将军稀有名贵,又是太子赏下的,他们将军还没来得及看上一眼,怎么就被烫死了?! 等等,昨夜被萧通房烫死了? 青合抬起掏了掏耳朵,确定自己没有听错。 别人不知道,他还不知道吗? 他们将军昨晚抱着人回来,一直到后半夜才消停下来。 他一个守着书房的小厮,最近都快成专职烧热水的了。 萧通房怎么可能,能半夜溜出来,还能溜到花园把花烫死? 当他们将军是死的吗?怀里人离开都不知道? 青合转眼想明白了这其中的事。 看眼自家将军阴沉的面色后,一脸同情的转向了还在说话的刘婆子。 “将军,老奴不敢欺瞒,实在是这萧通房平日里就对将军多有不满,说将军始乱终弃,明明收用了她,却又把她打发到花园里,是提了裤子不认账。” “这些日子萧通房不止一次的说过这种话,干起活来也消极怠工,只是老奴也没想到,她居然有这么大的胆子,居然敢对那美人将军动手啊!老奴问她她居然还不承认,老奴这才不得不带人追赶啊!” “请将军明查啊!” 刘婆子带头呼喊。 她身后的两个亲信也跟着叫唤。 一时间三人涕泪横流,仿佛受了好大的冤屈。 萧蝶心中觉得好笑,说了这么多,好像只有她消极怠工是真的吧。 但裹在一堆假话中,让秦至相信,那是不可能的。 她不解释也不着急。 只稳稳当当的搂着秦至的腰,用一种信任又依赖的目光看着他。 仿佛她依旧沉浸在秦至昨晚的许诺中。 相信有他在,她就伤不了分毫。 而秦至依旧沉着一张脸,他问那两个刘婆子的亲信。 “你们也听见萧通房这么说本将军了?” “回将军,听见了,我们都听见了!” “好,好。” 秦至怒极反笑,最后冷哼一声,喊了身后的人。 “青合把这三个刁奴拉下去各打三十板子,再送到城西的庄子上,她们既然有这包天的狗胆,就去伺候本将军的猛宠。” 世人皆知威远将军喜好猛禽兽类。 那城西的庄子就是专门圈养那些猛宠的。 城西庄子的奴仆,日日与豺狼虎豹为伍,一不小心就得丢了性命,自然不是个好差事。 所以向来只把罪奴下放到那处。 刘婆子从府中花园的管事到伺候猛宠的罪奴。 这两者可谓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了。 刘婆子三人吓得脸都白了,磕头如捣蒜一般。 “将军饶命!饶命啊!老奴说的都是真的!老奴冤枉!冤枉啊!” 那三十板子都快要了她们的命,更别说被下放到城西庄子了。 但任她们如何喊冤,秦至都没有丝毫停留。 他手上用力,把还藏在他怀里的萧蝶拦腰抱起,大跨步离去。 看见了这一幕的刘婆子三人,就像被捏住脖子的鸡一样。 她们瞬间没了动静,只是不敢置信的瞪大双眼。 青合唤来将军的亲卫,把她们三个堵嘴绑了起来。 最后他弯下腰,慈悲的解释了一句,“知道将军为何不听你们的申辩吗?” “因为这半月,萧通房日日都宿在将军的书房里,和将军一起,昨晚,也不例外。” 听了这话。 三人连呼吸仿佛都停滞了。 极大的惊讶和绝望让她们彻底没了动静。 青合直起身,摆了摆手。 亲卫们拖着拽着,把这三人带了下去。 刘婆子一开始没有供出是楚怜儿指使的,是抱着仍有转圜的想法。 等到她意识到不可能时,已经来不及了。 本就被秦至踹了一脚的她,在三十板子没打完的时候,就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另外两个婆子倒是扛了过去,不过也被立马送去了城西庄子。 想给楚怜儿通风报信都做不到。 日后过得会是什么生活,无人知晓。 第8章 将军府的小丫鬟8 秦至抱着萧蝶往美人将军那走着 好在时辰尚早,除了奉命来收拾萧蝶的刘婆子三人,花园中没有其他人。 萧蝶放心的窝在秦至的怀里,抱着他的脖颈,把毛茸茸的脑袋,埋进了他的颈窝。 那副依赖信任的姿态姿态,让秦至勾起了唇角。 晨风吹动着她的发丝,在他脸侧滑动,那轻微的细痒能一直勾到人心里去。 就在秦至沉溺在小女人对他的依恋中时,他却不知怀里的人在想些什么。 “这秦至不愧是在战场上拼杀出来的少年将军,这身子骨,可比现代那些抱不动我的男演员结实多了,端着我跟端盘菜一样,啧啧啧,怪不得做起来那么……” “停停停!” 二蛋吓得连声尖叫。 “啊!我的耳朵!我的耳朵不干净啦!” 萧蝶暗搓搓的翻了个白眼。 不再理会自己意识里的傻白甜系统。 美人将军如刘婆子所说,昨天还开的正盛,今日就叶黄花败了。 秦至叹息一声,觉得有些可惜。 正想着今日该如何向太子请罪时,萧蝶在他怀里动了动。 “将军,放奴家下来。” 秦至依言放下了她,“既然是滚水烫过,那就没得救了,你也不用自责,本将军信你,此事与你无关。” 萧蝶在心中翻了个白眼,她自责什么? 这事本来就和她没关系。 不怀疑她是最正常不过的? 不然昨晚他搂的是谁?女鬼吗? 怎么从这狗男人嘴里说出,就像好大的荣宠呢。 她心里吐槽,脸上却垂下一滴泪。 “奴家自然相信将军,只要有将军在,没人害的了奴家,可她们毕竟是因为奴家,才胆大包天的对美人将军下手,奴家心里难受。” 她弯下纤细的脖颈,细碎的抽噎声让人心揪。 “好了,不过就是一株花,想必太子也不会因为这花对我有什么微词。” “奴家知道,可是将军还没看过这花,奴家不想将军留下一丝遗憾,不如……将军把这花交给奴家照料吧?万一奴家能救活,奴家也算为将军分忧了,好吗?” 说到最后,萧蝶抬起下巴,用水洗过的杏眼看着秦至。 秦至心中仿佛被什么触了一下,难得有个女子,会想着替他做些什么。 秦至哪还能不允。 “好,好,听你的,这几株美人将军,就交给我们的小蝶儿了。” 他声音温柔宠溺,萧蝶也适时的红了脸庞。 任谁看去,都会以为眼前这一幕,真是郎有情妾有意。 只有二蛋…… 它看了看秦至丝毫不动的宠爱值,又听了听萧蝶平稳到好似无事发生的心跳。 无奈的叹息一声。 唉。 成年人的世界,可真复杂啊。 萧蝶有信心救活这几株美人将军。 那自信不是来源于自己侍弄花草的手段。 而是她对人心的把控。 刘婆子是圆滑谨慎的人。 从她这半个月即使被气的眼睛喷火,收拾自己也得师出有名就看得出来。 这样的人,做事一定会留有一线余地。 这名贵的花种,她不敢真的烫死。 为了她这么一个无宠的小通房,也不值得。 最大的可能就是让这花看起来衰败。 等顺利把自己处置了后,她还能用救过美人将军,来给自己添个功劳。 只是可惜。 如今这个功劳是萧蝶的了。 两人分开后,萧蝶抱着移到盆里的美人将军回了祈芙院。 院子里,胡通房正在窗根下坐着。 看见萧蝶全须全尾的回来,不由自主的瞪大了眼睛。 好的很,又抓到一个刘婆子的同伙。 萧蝶不动声色的回了房。 半个月未回,梳妆台前放置的小花已经枯萎衰败。 萧蝶从中拎出一朵,想了想又拎出一朵。 指尖轻碾,干枯的花瓣如粉末一般七零八落。 散在地上,风一吹,无影无踪。 …… 秦至从花园离开后,照例去了楚雁溪的院子用早膳。 他进屋时,楚怜儿不知道正和楚雁溪说些什么。 看他进来,两人不约而同的收了声。 秦至面色阴沉了一分,心底多了些烦闷。 果然,早膳间楚雁溪问起了花园的事。 “听说将军把花园的管事刘婆子发落了?可是她做错了事?” 秦至嗯了一声,没再说话。 楚雁溪沉吟着,楚怜儿急不可耐的出声了。 “可是奴家听闻,是那个萧蝶用滚水把美人将军浇死了,刘婆子只是想拿了她向夫人请罪而已,怎么也罪不至死,还有那个萧蝶,她害了将军的花,难道不该以死谢罪!” 怎么就不处置萧蝶,反而打死了刘婆子呢? 楚怜儿不明白。 不明所以的失败,让她本就沉不住气的性子更加急躁。 她迫切的想知道答案,却忘了她面前的人是谁。 “楚怜儿,你是在质疑本将军的决断吗?” 秦至眸中寒凉一片,冷硬的声线没有丝毫起伏。 “本将军倒是不知,你不光胆子大,消息还灵通的很。” 楚怜儿一惊,双膝一软,就跪了下去。 但她心中仍是不服气的。 为什么? 这到底是为什么呢? 她眼底的不服和疑惑被秦至分明的看在眼里。 他只觉得眼前人真是愚蠢的让人烦心。 刘婆子敢用美人将军来陷害萧蝶,自然不会是她自己的主意。 背后没人,她没那个胆子。 只是秦至不想去管那么多。 后宅的那些破事,他没有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打算。 砍了刘婆子这只胳膊,后面的人自然也该晓得收敛了。 却没想到,她却自己跳到他面前了。 萧蝶委屈又依恋的眼神仿佛在他眼前划过,带着美人将军被毁的火气再次涌了上来。 秦至干脆端起手边的一碗还冒着热气的燕窝粥,从楚怜儿的头顶浇了下去。 黏黏糊糊的燕窝粥顺着她的头顶往下,在楚怜儿的惊呼声中,漫过她的五官,又滴落在她的衣服上。 “啊啊啊……” 在她的痛呼声中,秦至看都不看一眼,转头说道:“妾室楚怜儿行为不端,举止失仪,令人厌恶,今日起罚贬为通房,在自己院中闭门不过,无令不得出。” “将军!” 楚怜儿听见他的话,所有叫嚷声痛呼声求饶声都像堵在了喉咙口似的。 她如同喘不上气的溺水者,只瞪着眼睛,不敢相信自己会落得这样的境地。 楚雁溪惊的站起身,喊了声将军。 她虽然存着让楚怜儿做马前卒试探的心思,但她没想到秦至会罚的如此重。 楚怜儿毕竟是自己的庶妹,是她的人,将军此举,岂不是在打她的脸? 第9章 将军府的小丫鬟9 “将军!你罚的是不是过于重了些?怜儿虽然说了不该说的话,但她毕竟年纪还小,实在不该……” “年纪还小?那不如请夫人把她送回你们尚书府,请尚书大人再好好教导几年?顺便问问尚书大人,不懂事的小女子为何送来我将军府,是拿我将军府当启蒙书院吗?” 秦至毫不留情的打断楚雁溪的话。 年纪小也能成为托词? 花园的那个小丫头,今年也不过豆蔻之年。 她怎么就会处处讨他欢心? 听到他说要送她回去。 楚怜儿吓得连连叩首。 “不要不要!怜儿不走!求将军不要撵怜儿走!” 她如果真的被这么送回去,只会有两种结局。 要么被她爹一根绳子吊死在梁上,要么被送到庄子上关起来,一辈子不见天日。 这两种她都接受不了。 她还要生下将军的孩子,还要母凭子贵和姐姐平起平坐。 她不能就这样被送走! “将军,将军怜儿不走!怜儿这就回自己院子不出来了,怜儿听话,听话!” 说完,楚怜儿也顾不得这一头一身的狼狈,紧怕他改变主意似的,磕了头就跑了出去。 这一路上会受到多少目光,会受到多少嘲讽,她已经完全顾不得了。 在她跑出去后,屋里除了大气不敢喘的丫鬟,就剩下了秦至和楚雁溪两人。 “将军明知她是妾身的庶妹,如此处置,就不怕伤了妾身的心吗?” 楚雁溪长相不算娇艳柔美,却格外端庄大气,任谁一看,都是毋庸置疑的正头夫人。 容长脸,细弯眉,大气雍容。 只是如今板起脸生起气来,也格外严肃刻板。 秦至不耐烦看她。 楚怜儿一个妾室敢如此行事,仗的不就是她这个主母的纵容吗? 她不想想自己为何会养出这么个胆大包天的妾室。 反而只顾及自己的颜面,真是让人失望透顶。 “夫人有伤心的功夫,还是多把心思花在管理府中事务上,免得再出这种闹剧!一个妾室也敢对太子赐下的牡丹动手,真是嫌自己命长了吗?” 听了这话,楚雁溪张了张嘴,什么都没说出来。 既然将军已经什么都知道了,她再多说也是无益。 只是他到底是如何知道的,怜儿这计谋又为何会失败,还真是值得人细细探究。 想到这,她自知理亏,也收敛脾气。 “妾身倒不知怜儿敢做出这种事,既然如此,就让她好好反省吧,将军千万别跟着气坏了身子。” 说着她又唤了声贴身丫鬟。 “欢儿,还愣着做什么,快收拾了地面,再给将军重新添一碗燕窝粥。” “行了,本将军吃不下了。” 秦至心情不佳,没了用膳的心思。 他看着桌子上形形色色的吃食,压低了眉头。 桌上,光是各色甜汤米粥就七八种之多,糕点八九样样,小菜二三十种,琳琅满目,色香味俱全。 以往他并不觉得有何不妥。 可今日,秦至不得不想起之前在萧蝶那处看见的剩饭残羹。 “夫人一向早起胃口不佳,下次也用不着再摆这么多,一餐一饭当思来之不易,我们将军府虽不缺银钱,可也不兴奢靡浪费之风,省下钱,给下面人添些好处吧。” 说完,秦至拂袖离去。 楚雁溪楞在当场,看着这一桌餐食,真是吃不下咽不下了。 楚怜儿被关禁闭后,萧蝶的日子消停了不少。 花园里新提上来的管事比那刘婆子还机灵。 她不知是察觉到了什么,还是有人提点过。 对于萧蝶,她就当不存在一般。 不会刻意讨好,更不会有意为难,随着萧蝶来来去去,爱做什么做什么。 萧蝶舒坦了,白日里照顾照顾美人将军,闲着时给花园里那些不起眼的小花浇浇水。 剩下的时间,她就补补眠,夜深后吹灭烛火装作睡下后,再偷溜出去。 等到了第二天天不亮,再偷偷溜回来。 而且自从上次后,她的伙食也好了不少,顿顿有菜有汤,说句丰盛也不为过。 萧蝶满不满意这样的生活不知道。 但二蛋可满意了。 虽然宠爱值一直停留在60没再涨过。 可日子消停下来了。 按这么下去的话,它这个宿主一定能活到寿终正寝,完成这次的任务。 只是它不知道,如果它的念头被萧蝶听见,估计又要被无情的嘲笑一番。 时间又过了半月。 夫人突然病倒了。 夜半时分,夫人的贴身丫鬟欢儿来书房外请人。 把秦至从萧蝶的温香暖玉中,请到了夫人住的栖雁院。 据二蛋的转述,楚雁溪又是床头垂泪,又是认错服软,又是小意温柔,又是交代后事,终于是把秦至留下了。 秦至也是自知理亏。 自从有了萧蝶,他已经许久未曾睡过自己正头夫人的床榻。 确实是冷落了她。 除了萧蝶对他的吸引力巨大之外,还有一个小缘由。 那就是他身上的伤。 萧蝶平日里娇羞可爱,可床榻间却仿若变了个人。 受不住的时候不是抓挠就是啃咬。 那些小伤,秦至不以为意,反而会在那时因为疼痛的刺激更为尽兴。 可这毕竟过于私密。 有那些伤痕在身,他实在不好留宿在自己正头夫人这里。 如今留下,他也是把中衣穿的严严实实。 而这一晚上,楚雁溪到底还是把他从对萧蝶的迷恋中拉了出来。 秦至不是会宠妾灭妻的糊涂人,相反,他理智到多数的时候都很冷漠。 他知道自己该做什么。 他的正头夫人,也该有正头夫人的体面和尊容。 认识到自己这段时间的偏离后,他此后几日都忍着没再找过萧蝶。 从外头回来后,多数都直接到楚雁溪的院子里。 二蛋怕萧蝶心里不舒坦,想安慰她几句。 “宿主,你不要不开心哈,夫人只是一直病没有好,等好彻底后,秦至一定会再来找你的,他对你的宠爱值可一直都及格哦。” 萧蝶听了,笑的前仰后合。 片刻后,用指尖戳了戳二蛋软软的小身子。 “你还真是可爱呢。” 被夸了的二蛋,从雪白色渐渐染上了桃粉。 下一句话,又让它气的涨红。 “真是,蠢得可爱。” 第10章 将军府的小丫鬟10 “宿主!!!” “好了,叫那么大声作甚?你能吃东西吗?这道甜汤不错,尝尝?” “不吃!” 二蛋生气的转过身,不想理人。 “我只是被创造出的一段数据,不需要吃东西。” “不需要,又不是不可以,谁说吃东西只能是需要。” 萧蝶盛出一小碗甜汤,递了过去。 “来,尝尝,很好喝的哦。” 二蛋板着小脸转过头,尝试似的喝了一口,继续板着小脸生气。 但萧蝶看着,它的瞳孔明显亮了两个度。 又过了几日,没等萧蝶着急,二蛋先耐不住了。 前几日还说夫人只是病没有好。 可今早萧蝶去请安时,正好在院里见着了用膳后消食的夫人。 那气色,那状态。 哪还有一丝病容。 明明是比谁都精神。 从夫人院子回来后,二蛋就蔫儿了。 萧蝶故意逗它,“你不说只要活到寿终正寝就算完成任务吗?现在怎么了?你怎么还郁闷了?” 二蛋坐在桌子上,用小胳膊撑着自己的小脑袋瓜,一副备受打击的样子。 “我这还不是替你难过?明明前些天他还每晚陪着你,温柔体贴,还说要一直护着你,现在呢?他夫人病一场,人说不见就不见了!他这是彻底把你忘了?没心的男人!” “好了,你总该习惯的。” “习惯什么?” 二蛋还是不明白。 “习惯……男人都是没有心的。” 萧蝶说完,一阵风吹过,卷起院子中的尘土,同时送来一阵喧闹。 祈芙院的院门被踢开,一群人气势汹汹涌了进来。 “那间!那间就是那个萧蝶住的房间!快进去拿住她!” 萧蝶从窗户往外看,说话的是隔壁的胡通房。 而她身旁站着的几位,她也眼熟的紧。 都是夫人院子里婆子。 看来他们这位夫人,还是沉不住气了啊。 与此同时,栖雁院中,楚雁溪正有些焦躁不安。 说实在的,这种事她做起来还是少的。 从小到大,她作为尚书府嫡女,身边总有无数人替她筹谋分忧。 比如楚怜儿。 嫁进将军府这么久,她看不上的人也有。 年初将军一位同僚送了个瘦马进府。 那女子弱柳扶风,吹拉弹唱样样精通。 将军对她虽然一般。 但也不知为何,她就是百般看不上她。 一如现在这个萧蝶。 究其根源,楚雁溪想着,应该是她们的身份,都同样卑贱吧。 一个是烟街柳巷出身,即使是清倌人,也是个肮脏东西。 一个乡下来的,整天和泥土花肥为伍的下贱玩意。 她们凭什么敢染指将军? 楚雁溪最厌恶的,就是这些不安分的。 人,生来就分高低贵贱。 看不清自己的位置,妄想靠勾引男人,改变命运一步登天的,死了都是活该。 她这个尚书府嫡女,又岂能和她那种人共用一个夫君? 楚怜儿能看出她的厌恶。 所以那个瘦马被楚怜儿以偷人的名义,直接打杀了。 只是可惜,如今楚怜儿被将军关了起来。 听伺候的人说,她又气又恨,整日作闹着不肯吃饭,身子骨也一日不如一日。 这萧蝶,就只能由她动手了。 楚雁溪想着,可心里总觉得不安定。 她唤了欢儿一声,问道:“去城西庄子打听的人还没送消息回来吗?” “还没呢夫人,城西庄子的管事是王爷的人,咱们的人根本进不去,夫人在担心什么?” 欢儿看着自家夫人眉间的担忧,有些想不明白。 “我也说不好,只是觉得那日刘婆子的事,有些蹊跷。” “夫人不已经查清楚了吗?是那个刘婆子办事不力,居然在花园中堂而皇之的带人追打萧蝶,冲撞了将军,这才被打死了。” “可即使如此,将军为何不处置萧蝶?难道是刘婆子自己没经住吓,认了栽赃的事?” “以奴婢看就是如此。 萧蝶不是把那几盆残花也端走了吗? 也有可能是她许诺会把花救活才被将军放了一马。 也怪那刘婆子平日看着精明,谁知道是这么个草包,活该她被打死! 夫人也别多想了,那萧蝶怎么看也不是个有本事的。” “夫人可还记得让奴婢送去的那件不合身的旧裙子? 她现在可还视若珍宝,每次请安都穿着呢。 最近将军也一直宿在夫人这,对夫人体贴入微。 怎么看,今日这事也是十拿九稳。 左右不过一个通房,不足夫人挂齿。” 欢儿的劝慰,让楚雁溪的心里安定了一些。 她说的对,不过一个通房罢了。 她一个正头夫人还处置不了了吗? 不过是找个理由发卖她而已。 算不得什么。 想明白后,楚雁溪的坐姿都跟着放松了些。 她舒服的倚在窗边的软榻上,把玩着手中的翡翠佛珠手串,正好看见萧蝶被婆子们拖了进来。 萧蝶被摔在地上时,额头正好磕在了台阶上, 原本白嫩的小脸上,顿时就青红了一片,丝丝血液顺着她的脸颊滑下, 鲜红的血,乌黑的发,水洗般透亮的瞳孔和失了血色的唇。 鲜明的颜色对比,却给她添了一分伤弱的美感。 楚雁溪隔着窗户盯着她的脸,目光中的嫉恨连自己都没有察觉。 和萧蝶一起砸在地面上的,还有一根金钗。 那金钗分量一般,工艺也不算出众。 楚雁溪妆匣中,比这好的能捡出一大把。 就连她手上一串翡翠佛珠手串,其中的一颗珠子也远超那金钗的价值。 可这对于没有家世也不得宠爱的通房们来说,却是难得一见的好东西。 胡通房扑通一声跪了下去。 “夫人,就是这根金钗,旁的不说,这可是奴家母亲给妾身留下的唯一物件,她怎么能把这个偷走!” 胡通房说着,一个头又磕在了地上。 “夫人,还请给奴家做主啊!今日她敢偷奴家的金钗,明日就敢偷夫人的东西!咱们府中,可不能留着这么个偷东西的小贼!” 楚雁溪没说话,更没动,她只看了欢儿一眼。 这种事,还用不着她一个主母出面,萧蝶不配。 欢儿得令,撩开帘子走了出去。 “咱们府中自然留不下她这种人,夫人有令,通房萧蝶不知廉耻,行为不端,不配继续伺候将军,赶紧拖下去发卖出府,” 众人应声。 七手八脚的扯着地上的萧蝶,就要拽着她离开。 第11章 将军府的小丫鬟11 楚雁溪瞅着那花骨朵般鲜妍的美人,猜测着她的下场。 其实也不用猜测。 一个破了身又被冠上偷盗之名的贱婢,左右不过那一个去处罢了。 喧闹杂乱中,一道声音清晰的传进楚雁溪的耳朵。 “夫人,难道连奴家一句辩解都不听听吗?” 那是萧蝶的声音。 楚雁溪笑而不语。 什么辩解,她有必要听吗? 如今还看不明白,她只是找个由头发卖她吗? 真是个蠢人。 楚雁溪不发话,婆子们就继续撕扯着萧蝶。 眼看着她被拖拽出去后,院门重新关上。 院子重归安静祥和,仿佛刚才什么都没发生。 楚雁溪心中一颗心算是彻底落了地。 想想也觉得可笑,她刚才居然担心会生波折。 事实证明,一切不过是她多虑了而已。 她一个正头夫人处置一个通房,还不是像让厨房宰个鸡鸭一样简单? 正想着,刚刚关好的院门,却突然被一脚踹开。 楚雁溪眼看着刚被拖出去的萧蝶,被她夫君亲密又自然的打横抱在怀里。 就这么一步步,重新抱回了院子。 阳光穿透交织的树叶,落在萧蝶的脸上,光影交错,她就在这样的光影间对她勾起了唇。 露出了一抹嘲讽的笑。 没错,是嘲讽。 楚雁溪看的真切的很。 她终于不能再稳稳坐着。 楚雁溪猛的站起身,快走几步走到门口。 随着她的走动,一声清脆的破裂声落在众人的耳膜上。 佛珠手串砸在了地上,七零八落。 可惜此刻价值千金的东西也分不走楚雁溪的目光。 她的视线中,萧蝶就那么依靠在秦至的胸膛上,依恋,委屈,又带着劫后余生的庆幸。 好像飘在水面上的浮萍,终于等来了自己的主心骨。 而这个主心骨,是她的夫君。 他们身后,刚才押着萧蝶的那群婆子们连滚带爬的摔进来,齐整整的跪在院子里。 那一双双眼睛都在向她诉说惶恐与惊诧。 而她的身旁,她的丫鬟们也不知所措的看向她。 她们都在看她,又仿佛都在问她,为何是这样的,为何,是这样的啊? 是啊,为何是这样的。 楚雁溪掐住了自己的手心,长长的指甲刺破手心的软肉,深入肺腑的疼。 “本将军倒是不知,本将军的小通房能犯什么重罪,至于夫人连一句辩解都不听,直接要发卖出府!” 秦至听到青合来报信时,第一个反应就是怀疑。 他那个小通房胆子小的可怜,像个刚长出绒毛的兔子似的,恨不得永远躲着人走。 晋她为妾她不要。 给她赏赐她都偷偷收起来。 宠幸她她也不敢让人知道。 甚至每晚后,都会主动讨避子汤喝。 就连这几日他不去找她。 她也只在第一天晚上,等在花园中。 看他不再和她私会,就又龟缩起来,让人整日里看都看不见。 这样的她,到底能犯什么大错? 或者说,到底能惹了谁的眼? 萧蝶平日的作为,让他不止一次调笑过于谨慎胆小。 可为何即使如此,还是有人容不下她? 秦至心中烦乱,这些日子他已经忍着不去宠幸她。 日日宿在这栖雁院给正头夫人体面尊容。 可这正头夫人,就是这样回报他的? 秦至的视线落在台阶上那一抹血红和旁边的金钗上,眉头紧锁,眼底的火气更加泛滥成灾。 这时萧蝶抬起手,颤抖着抚上了他的眉间。 “将军不要因妾身忧心,妾、妾身不疼了,真的不疼了。” 她指尖冰凉,声音轻的仿佛一阵风就能吹散,听的人揪心。 可她眼中却依然在为他担忧。 此刻,楚雁溪的得寸进尺和萧蝶的善解人意形成了格外鲜明的对比。 秦至看楚雁溪的眼神,也更加的失望和不耐。 成功添了把火的萧蝶收回了手,继续依靠在秦至的胸膛。 顺便把刚才急得乱蹦的二蛋捞在了怀里,偷偷安抚着。 她的屋里多了根金钗,她哪里会不知道。 毕竟造型真是非常老土,丑的她眼睛疼。 她不过是借此机会演个苦肉计罢了。 即使会真的吃些苦头,但总比楚雁溪的装病来的真实有效些。 这不,现在秦至绝对已经把楚雁溪大病初愈的事忘在了脑后。 萧蝶看着满院子的人,各种表情收入眼底,真是精彩纷呈。 其中最害怕的,当属胡通房。 她抖得跟筛糠一样,估计也知道自己是这场栽赃陷害的关键,也是最好的顶罪之人。 可事到如今,她也只能一口咬死自己真的偷了她的东西。 萧蝶见秦至看都不正眼看她,直接抬起一脚把她踹倒在地。 “青合,大声告诉这个贱婢,本将军这段时日,都赏了小蝶些什么!” 萧蝶闻言适时的做出反应,扭过身仿佛害羞似的想阻止一二。 但青合的声音已经响起。 “将军赏萧通房黄金百两,白银五百两,各色绫罗绸缎十匹,东珠一盒,玛瑙手镯两对,黄金头面一副,碧玺耳坠……” 青合越念,在场众人的表情就越难看,胡通房的脸也就越白。 毕竟有这么多宝物傍身,谁又能看得上她那个破金钗。 萧蝶眼看着胡通房两眼一翻,不做任何挣扎的晕了过去。 眼看着其他人看她的目光开始从鄙夷转为羡慕和畏惧。 也看见了夫人用自己的指尖,把手心掐的鲜血淋漓。 萧蝶承认自己就是个上不得台面的小人。 因为此刻她心中,极其的高兴。 能看见这么精彩的一幕,也不枉费她偷偷摸摸,在花园里和秦至私会这么久。 有这一刻,之前那些都值得了。 胡通房被人抬了下去,夫人仿佛才反应过来如今的情况。 她跨出门来,头一次站在了萧蝶对面。 “将军先将人放下吧,妾身让婆子们送她回去” 萧蝶听了浑身颤抖了一瞬,仿佛受惊的鸟儿又看见了曾伤它的猎人。 片刻,萧蝶又如同反应过来一般,挣扎着想从秦至怀中下来。 但秦至却已经被激起了脾气,反而抱的更紧。 “不用,本将军今日亲自送她回房,夫人还是忙着好好想一想,怎么给本将军一个合适的交代。” 第12章 将军府的小丫鬟12 说完,秦至带着人转身就走。 院门重新关上。 这时一个风尘仆仆的婆子从角门溜了进来,看眼前这场景,肚子里的话不知还该说不该说。 楚雁溪认出这婆子被派出去到城西庄子打听的。 “打听到什么了,说吧。” 那婆子虽然不知道如今是什么情况,也还是老实说了。 “回夫人,老奴找到那两个婆子了,据她们说,她们那日亲口听将军身旁伺候的青合说,那个萧通房夜夜在花园与将军私会,以足半月有余,而美人将军被烫死那天晚上,萧通房也宿在将军书房中,彻夜未离……” 话音落下,院子里落针可闻,空气仿佛凝固般让人窒息。 一片寂静中,楚雁溪踉跄了一下,摔坐到了地上。 回祈芙院的这一路,萧蝶都把头埋在秦至怀中。 秦至以为她是害羞,可放下时,才看见她无声的沾染了一脸的梨花雨。 “傻丫头,哭什么?本将军在这呢,没人还可伤你。” 萧蝶闻言眼泪掉的更凶,偏偏她死咬着唇瓣,不让一丝哭声溢出,看的人更是心尖发疼。 “不许哭了,本将军看着难受。” 秦至假意凶她,萧蝶不光不怕,反而猛的扑进他怀里,用双臂死死的环抱着他的腰。 “奴家以为、以为再也见不到将军了。” 秦至笑了声,手搭在她的脑后轻抚。 “说什么傻话,就算你舍得我,我也舍不下你,这几日我也一直在想着你,只是我总得顾及着我的正妻。” 说到这,他话音一转,“她一日是正妻,便永远都是正妻,你明白吗?” 萧蝶明白。 这句话还有下半句。 她一日是正妻,便永远都是正妻。 而自己一日是妾,便永远都只能是妾。 他在告诉她。 他不会为此事真的责罚自己的正妻。 他永远得顾及着正妻的体面。 萧蝶一早就预料到了,也没感觉失落。 楚雁溪,可不是能这么轻易被她扳倒的。 路,还长着呢。 “奴家懂得,奴家心里不委屈,今天能见到将军,奴家就已经心满意足了。” 秦至听她这么说,心里妥帖的很。 没有男人不喜欢懂事的女人。 秦至也不例外。 此时,他对她是真的多了几分满意。 又哄了她几句,秦至用指腹替她擦了泪花后,转身离去。 他走前吩咐了青合几句,没一会,青合就带着府医赶了过来。 萧蝶额头上的伤被包扎好,府医离开后,她从秦至赏赐下的那堆宝贝中,翻出个金元宝塞进了青合的手心。 “今日之事,还多谢青合小哥救奴家一命。” 青合不好意思的连连摆手。 “小的只是报了个信而已,当不得这么大的谢,救下您的是将军,小的一个下人,也没那么大的本事。” “奴家知道,将军勇武,救奴家于水火,可将军也日理万机,没有你,奴家今日是等不来将军的,这声谢你当得。” 说着,萧蝶低落的偏过了头,仿佛刚才在秦至面前的不在意,都是强装出来了。 这一刻萧蝶显露的脆弱愁绪,让青合觉得他们的关系被拉近。 他还想说些什么,可最后还是叹了口气,转身离开了。 屋子里又剩了萧蝶一人,她面上的那些失落、委屈、忐忑通通一瞬间消失。 脸上的水痕仿佛还未干,可眼底却已经冰凉一片。 她走到妆台前,梳拢着自己的长发。 镜子中的美人本就一张巴掌大的小脸,如今额头被纱布一裹,更显得只有那么一点大。 两颗水洗般澄净的眸子点缀其上。 失了血色的双颊让她看起来如同易碎的琉璃。 真是弱质芊芊,美不胜收。 她微微蹙眉,更是看的二蛋有些愣神。 直到看见她又捡了两朵干花,碾落成尘。 二蛋:…… 蛇蝎美人。 纯粹的蛇蝎美人! 不过想到她刚才即使被几个婆子撕扯着,也不忘了抽空安抚它时。 二蛋别扭的关心了一句。 “宿主,今天够累了,宠爱值也有涨了五点,你还是赶紧回床上休息吧。” “休息?还早着呢。” 这场戏,才刚刚唱了个开头啊。 她换下被撕扯的没了样子的衣服,换上了之前秦至给她准备的玉色素纱绣玉兰纹长裙,袅袅婷婷的提着铜壶,去到了院子里。 院子东侧,移种的那几株美人将军已经重新盛放。 黑金的配色环绕在萧蝶身旁,更衬得她清新脱俗,像朵雪白纤弱的茉莉花。 她弯下腰,指尖划过美人将军的枝叶,嘴边的笑容纯粹似初冬之雪。 秦至从院外进来时,看见这样一幕,心中的火气无端散了三分。 可想到刚才和楚雁溪的争执,他还是板着脸,快步过去,扯着她的胳膊,让她面对向自己。 “你明知一开始夫人就不喜欢你,你却故意让本将军隐藏对你的宠爱。 你明明可以安心做本将军的妾室,你却非要回花园当差,让人以为你不受本将军的待见。 夫人有错,错在她听信谗言,轻率的下了决断,你呢? 萧蝶,你就真的无辜吗?” 秦至刚才去了楚雁溪的院子,不由分说的处置了胡通房和她的贴身丫鬟欢儿。 算是全了楚雁溪的颜面也给了楚雁溪一个教训。 剩下的,他自然不会再追究。 但他没想到楚雁溪却直接质问他。 她一个正头夫人,处置一个不受宠的通房丫鬟,到底有什么错? 妾通买卖,通房丫鬟更是如此。 如果说错,那也是他宠而不宣的错。 是他先做出不符合规矩的事,在花园中与通房私会,不成体统。 秦至勃然大怒,和楚雁溪大吵一架。 他和楚雁溪成婚将近四载,一直算是相敬如宾。 没想到如今却因为一个通房吵成这个样子。 出了楚雁溪的院子,秦至心里也觉得此举不妥。 夫妻不和,则后宅不宁,则运势不佳。 此乃大忌。 秦至不是个傻的,他知道楚雁溪说的也有几分道理。 如果她一早就知道自己对萧蝶多有荣宠,自然没胆子随意处置了她。 可萧蝶非要藏着掖着,还要求继续去花园里当差。 如今惹出这般一次两次的事,又每次都能被他恰巧救下。 秦至不得不开始怀疑,这是不是都是萧蝶的算计。 一时气愤,口不择言的开始质疑。 第13章 将军府的小丫鬟13 他话音落下,二蛋吓得气都不敢喘。 它就说它的宿主在玩火,完了吧完了吧,烧到自己脚了吧? 它急得去翻积分商城,看看有什么道具能够扭转此刻的局势。 但萧蝶听了,却没有一丝慌乱。 反而像个尥蹶子的驴,挣扎着不让他抓着自己。 秦至一时不备,还真让她挣脱了。 气的他直接照着萧蝶屁股拍了一巴掌。 “你个胆大包天的,你现在是在跟本将军耍脾气?” 萧蝶双手背过身捂着被拍疼的地方,一双透亮的杏眼一眨,大颗大颗的眼泪簌的一下就砸在了地上。 她不去擦泪,只怒瞪着眼前人。 秦至本是想质问她,结果反而被她这理直气壮的样子瞪的有些心虚。 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轻抬,想给她擦泪,又觉得不能惯着她的臭毛病。 萧蝶开口,没有回应他的质疑,反问道:“将军可知这花园中,奴家最爱哪种?” 秦至摸不着头脑,冷着声音说道:“本将军哪里知道。” 萧蝶指了指雍容华贵的美人将军旁边。 那里有一簇不知名又最平常的青蓝色小花,正在随风摇曳。 “奴家父母还在世时,奴家和他们一起就住在梅山的山脚下,上了梅山,往东三里,另一头的山脚下是一处练兵场,那里有一位少年将军,身着黑甲披红袍,总骑着一匹枣红色高头大马,他英武非凡,鲜衣怒马。 奴家最常做的事,就是爬上梅山,往东走三里,躲在树下,偷偷看他。” 听到这里,秦至先是心头火起。 即使如今萧蝶在他心里,还只是个他乐意宠着疼着的玩物,也不代表他能接受这个玩物心里有旁的男人。 但刚要发火,突然又想到,前些年他不就在梅山的练兵场练兵吗? 那个身着黑甲披着红袍,骑着枣红色高头大马,在她嘴里英武非凡的少年将军,就是他本人啊。 刚升起的火气如同泡沫般碎裂,又从里面浮出细微的愉悦。 情绪上的波动让他心肠也柔软了几分。 他声音放柔了些,“你继续说。” “也没什么好说的,不过是奴家一厢情愿痴心妄想罢了,那梅山枝头上多的是孤傲高洁的梅花,奴家却偏偏和地上这双珠草一样,随处可见,毫不起眼,即使奴家日日摘着一把双珠草放在将军的必经之路上,将军不也一日都未曾瞧见?” 秦至听了,在回忆中思索起过去的事。 他好像确实未曾注意过,路边是否有一束双珠草在等着他经过。 但并不妨碍他对萧蝶的情意照单全收。 萧蝶看见他眼中眸光的变幻,心里毫不意外,继续说着。 “奴家被卖进府后,自知身份卑贱,从不敢有别的妄想,日日就守着这花园,在每个角落里都种上这双珠草,只盼着将军每日走过,欣赏这些名贵花草时,能看上一眼。” “如今老天开眼,奴家成了将军的通房,可奴家更怕是一场镜花水月,奴家能做的,就是守着这些双珠草,一如过去的数个春秋。” “在将军眼里它们卑贱不堪,可在奴家眼里,它们是奴家最珍贵的东西,奴家只想继续守着,奴家有错吗!奴家只是不敢期盼和将军的长长久久,奴家也有错吗?” 说到最后,萧蝶声音都在颤抖,但她死死咬着下唇,倔强的不想让自己哭的过于狼狈。 只是细碎的哭声,仍从唇角不受控制的溢出,让人忍不住心疼。 男人对真心爱慕自己的女子总是会多几分柔情。 秦至也不例外。 更何况是本就合他心意的女子,还是被他的疑心惹哭的。 他抬起手,用带着薄茧的指腹滑过萧蝶的脸颊,擦拭走了娇嫩的脸颊上滚落的泪珠。 “好了别哭了,本将军也没嫌弃过这些双珠草不值钱,梅花也罢,双珠草也罢,只要本将军喜欢,就是最好的。” 他柔声安稳着,见不起效果,干脆搂过她的肩膀,以一种哄小孩的姿势,生疏的拍了拍她的背。 秦至没哄过人。 更没哄过被自己气哭的女人。 楚雁溪和他门当户对,两人由皇上指婚,婚后相敬如宾,却少了些亲昵。 其他妾室通房更是不敢在他面前耍脾气。 不像眼前这个丫头,胆大包天。 秦至戏谑的说着“你这丫头,倔起来真像个野马驹子,就不怕本将军真的不哄你了?” 怀里的佳人拧了下身子,小声嘟囔道“不哄就不哄,反正奴家已经得到过将军了,该看得也看了。该摸的也摸了,也算得偿所愿。” 秦至被她的大胆之言勾起了数日里压制住的欲火。 看怀里的小女人梨花带雨的病弱模样,更是让人心生怜惜。 他把人打横抱起,向着卧房走去。 “就属你这丫头胆大包天,连这种话都敢说,看本将军今晚怎么惩治你!可不许你再求饶了。” 萧蝶嘴上不服输,继续昂着纤细的脖颈。 “谁怕谁,奴家今晚绝不讨饶!” 可想而知,这样的挑衅会换来怎样的结果。 萧蝶一开始还翻身做主,把威名赫赫的威远将军摁在榻上。 没一会就感觉浑身的骨骼都散架了般,整个人像根面条一样软了下来。 求饶声带着哭音,却更加激的人浑身血液沸腾。 最后萧蝶用最后的力气狠狠咬了秦至一口,然后眼前白茫茫一片,彻底昏了过去。 第二日,秦至醒来时,萧蝶正窝在他怀里睡得香甜。 她闭眼睡着时,比平常少了分娇艳,却多了些脆弱和哀伤。 秦至一动不动的看了许久。 忽然想起自己好像从未和除她外的任何女子如此亲密过。 不是两具身体的亲密。 而是像如今这样,什么都不做,只是看着她的睡颜。 直到门外青合轻声提醒,秦至知道自己不得不起身了。 他不由自主的放缓动作,轻轻抽离自己被她枕住的胳膊。 萧蝶不安稳的皱着眉头,一双小手紧紧抓着他的衣袖,好似落水之人抓着水面能救命的藤蔓,口中还呢喃着什么。 秦至侧耳去听,就听她一声声的说着,“将军,再看看我……再看看我。” 第14章 将军府的小丫鬟14 再硬的心肠也在此刻软了下来。 秦至不再顾及时间,重新躺了回去,轻拍着她的肩膀,一声声的应着她。 直到萧蝶睡眼惺忪的在他怀中清醒。 看见秦至还在,萧蝶急忙把头埋在他怀里,不抬头看他。 好像在为自己昨晚的失利而懊悔。 秦至觉得好笑,她这副不自量力的小模样也很大程度的取悦了他。 他想起昨晚,轻声说道:“太瘦了,每餐多吃一些,不然你受不住。” 萧蝶闷闷的嗯了一声,羞的继续把头往他怀里拱。 等秦至离开,萧蝶揉着后腰,走到了梳妆台上,在心里默默吐槽。 “什么狗屁新手任务,还活下去就行,不被秦至那个狗东西弄死就已经算我命大了。” 二蛋好像有点习惯她了,没有理会她的污秽之言,而是问了从昨日起就想问的问题。 “宿主,二蛋搜寻了原主的记忆好几遍,虽然原主确实住在梅山脚下,但记忆中并没有她暗恋秦至的事……” “当然没有,我骗他的。” 二蛋有些语无伦次,“那、那你说的送花……” “哦,那也是骗他的,我只是赌他从来没低头注意过路边的野草野花罢了。” “那你说在花园中的角落里都种了双珠草……” “哈,双珠草不起眼不抢风头又好养活,在园林中多用于点缀,不光咱们将军府这样,你去别家看看,保准也都种着呢。” 二蛋倒吸一口凉气。 被震惊的不知该说什么好。 最后默默说了一句,“宿主,你胆子真大啊。” “这就胆子大了?” 萧蝶哼笑一声。 “那不如说说现在宠爱值有多少了。” 一提起这个二蛋就不困了。 “升了升了!” 二蛋像个中了彩票的傻小子,叽叽喳喳的叫着。 “昨天送你回来时,被你那么一搂腰升了五点。” “后来听你编完瞎话,又升了五点,还有刚才,刚才你嘟囔了几句梦话,他就又升了五点!” 二蛋心里清楚,如今说起来很是轻巧。 但这每一个五点,都是它家宿主精心算计来的。 差一分一毫可能都没有这个效果。 比如她搂腰的时机,和那恰时的眼泪。 比如她那以假乱真的瞎话,可一早就准备好的双珠草。 还有今早,二蛋清楚的看见,在秦至醒来前半个时辰,它家宿主就开始暗搓搓的调整姿态,捋顺头发。 让自己的睡姿看起来格外漂亮又足够自然。 更别提那些危机和受的伤害。 75点的宠爱值是她应该得到的。 根据其他前辈传授经验来说,有这75点宠爱值,只要宿主不作妖,头脑清醒,做好为妾的本分,日后再生个孩子傍身,是能有个善终的。 就算之后厌了倦了,任务对象们也都会看在曾经的情分上,善待于宿主。 只是二蛋总觉得它这个宿主不会是一个安于现状的人。 她要的,好像也从来不是活到寿终正寝。 日头升起,青合带人来送将军出门前留下的旨意。 既然两人的事经过昨天那一遭,已经人尽皆知。 秦至干脆升她为妾室,单独赐了一院。 绫罗绸缎,珠宝美玉,流水般的送了进来。 这是想把之前亏欠的通通补齐。 这令人艳羡的荣宠,不知今日要看红了多少人的眼睛。 萧蝶也不管住在主院的楚雁溪怎么想,听从安排的搬进了秦至为她准备的娇蝶院。 此时如果再推脱,她就真是不识抬举了。 她如今也算从一个丫鬟变成了半个主子。 别的不说,至少丫鬟婆子她都有了。 用萧蝶的话说,她也过上了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好日子。 她得了丫鬟的第一件事,就是让人家去街上,给她买上一斤饴糖,再切成细细的小块。 二蛋正疑惑时,就见萧蝶把那包饴糖往它面前推了推,趁没人注意,又对着它眨了眨眼。 二蛋又从白蛋变成了粉红蛋。 它偷偷含进嘴里一小块,甜的它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 当晚秦至回来,直接来了她的院子。 终于能正经打扮起来的萧蝶,毫不意外的又晃花了秦至的眼。 没等他走近,看见了他的小丫头顾不得穿鞋,双眼亮晶晶的冲了过来,一头扎进他的怀里。 “将军,抱抱!” 秦至声音柔的像三月的柳絮,“好,抱,你想怎么抱就怎么抱。” 与此同时,知道秦至去了萧蝶院里的楚雁溪,正沉着脸坐在院子里。 她白日里已经气了一回,还送信回家给母亲诉苦。 母亲什么都没说,只派了个嬷嬷过来。 英嬷嬷是母亲的陪嫁丫鬟。 她一生未嫁始终伺候在楚雁溪母亲身边,最是得力。 也算是看着楚雁溪长大的,说得上话。 此时英嬷嬷看楚雁溪沉着脸一言不发,不放心的劝慰着。 “小姐别忘了夫人让老奴带的话,和她斗才是抬举了她,小姐可千万得沉住气啊,暂且忍上一忍吧。” “那我到底要忍到什么时候!” 楚雁溪把手边的杯盏扫向地面,在破碎声中质问着。 “我是正头夫人,她不过是个妾,你们怎可让我忍她?她也配!” “小姐啊!” 英嬷嬷急得跺着脚,“这不是再忍她一个妾室,这是再忍着将军啊,将军如今正宠着爱着,小姐再去针对那萧氏,岂不是打将军的脸?等一等,以色侍人,能得几时好?” 她好言相劝,这次楚雁溪算是听进去了。 以色事他人,能得几时好。 她就等着看萧蝶的结局。 但她不知道,萧蝶也是这么想的。 当晚,萧蝶出息了一回,在事后还清醒着。 秦至对昨日自己对她的怀疑还心怀愧疚,提出要满足她一个愿望。 还明确的说,无论是何愿望。 他以为她会提出想给他生一个孩子。 毕竟这后院里的女子,哪个不想有他的骨血。 却没想到,萧蝶只说想和他一起出府看看。 “妾身进了府后就再也没有出去后,说起来,还真是怀念之前在山林田野撒欢乱跑的日子。” 没听到自己想听的答案,秦至心里有些不悦。 翻身压着萧蝶,挠起了她的痒。 两人闹着,好似把外出这事抛在了脑后。 但没几日,秦至就收到了练兵的消息。 位置正在梅山。 如今在秦至眼里,梅山可是萧蝶对他定情的地方。 一听到梅山两个字,他首先想到的,就是萧蝶那双望着他水灵灵的眸子。 所以在秦至出发梅山的那天。 萧蝶也被打包送上了马车。 目标,梅山别苑。 第15章 将军府的小丫鬟15 马车上,萧蝶闲着无聊,看似闭眼假寐,但实际在意识中翻着二蛋提供的积分商城。 那各种道具,倒真是让人开了眼界了。 可惜,她囊中羞涩。 新手积分就十点。 她还花五点给自己肤色美了个白。 仅剩的五点怎么看怎么寒酸,寒酸到她都不好意思花。 因为大部分的商品她都买不起。 一些现实中有的小物件倒是便宜。 比如鹤顶红,再比如匕首,再比如白绫。 以二蛋的德行,萧蝶想都不用想。 这些肯定是给任务者预备的。 在任务失败,不得不死前自我了断,好给任务对象留下深刻印象。 顺便看看能不能用自己的死换来一些宠爱值,也不算白忙一回。 二蛋以往觉得这正常极了。 现在在萧蝶面前,它却觉得有点心虚。 小手一点,换了一页。 “看这里看这里,这里都是免费的,比如什么无痛生子啊,什么一击必中啊,很实用哦。” 萧蝶忍住想翻白眼的冲动,知道它打的什么主意。 如今的二蛋,就像个操心的婆婆。 总想让她肚子揣上一个崽,好让她后半辈子都老老实实的不兴风作浪。 “别催了,怎么做个任务还躲不过催生大军,还不到时候呢,等着吧。” 原主倒是有过一个孩子,可人不还是死了。 原主在第一次承宠后没有喝避子汤。 谁承想只那一晚就有了身孕。 原主的记忆中,也有过胡通房栽赃一事。 不过没等到她被扯着发卖出去,她就因惊吓过度见了红。 府医一看,知道她有了身孕,此事才算作罢。 可萧蝶觉得,她还不如被卖出去呢。 不管是为奴为婢,还是当牛做马,怎么都能留下条命在。 可在那吃人不吐骨头的将军府,她却被吸干了浑身的血液。 那些人本就觉得她是个爬床的下贱丫头,如今又最先有了孩子。 这岂不是在打她们的脸? 将军在时还好。 府里没有敢在他眼皮子底下残害他的子嗣。 原主也确实过了一阵子消停日子。 但没多久,西北藩王动乱谋反,秦至领了皇命带兵剿灭叛军。 这一走,原主的好日子也到头了。 在夫人的默许纵容下,整个孕期原主过得是生不如死。 都说母凭子贵,可实际上更多的是子凭母贵。 一个不被放在眼里的女人,她的孩子也不会被人看重。 直到原主生产那天。 她本就受尽折磨,身子瘦弱不堪。 夫人又因为头痛,把府医都拘在了自己院中。 最终原主在难产后,生下了个发育不全的男婴。 没等哭上一声,男婴就断气了。 夫人得知后,以不详的理由。 让人把难产后还在流血的她,送到了庄子上,任她自生自灭。 最终,原主悄无声息的死了。 死前浑身的血液都快流干。 她死不瞑目的望着上苍,不知道自己究竟做错了什么。 为什么会落得如今这个下场。 而与此同时,将军府仿佛雁过无痕,什么都没发生一般。 夫人因新得了一盆惜贵的兰花在府中大摆宴席。 秦至听闻母子皆亡的结局,也不过拧着眉叹了口气。 其他妾室倒是会提及她几句。 不过都是说她自作自受,没有富贵命,却敢攀附将军,活该落得如此下场。 而如今距离秦至出京平叛,不过月余。 萧蝶心中早有计划,只是她还未曾提过。 正想着,马车突然剧烈颠簸了起来,随后停在了路边。 分给萧蝶的丫鬟名叫可儿,坐稳身子后,急忙看向萧蝶。 见她完好无损,可儿撩开马车帘子,下了车。 帘子一开一合间,外面的场景,也展开在了萧蝶面前。 马车前,一个油头粉面的白衣青年正摇着折扇往马车里张望。 那青年长得倒是不丑,只是和秦至相比过于羸弱了些,不过他一双眼睛却像黑夜里的鬣狗,不经意间泛着阴狠的淫光。 二蛋提醒道,“小心些不要让他看见你,这可是楚雁溪嫡亲的弟弟,也是这京中有名的混世魔王,花花公子。” 其实说花花公子都是抬举他。 他不过是仗着是家中的独子,父亲是礼部尚书府的,嫡姐又是将军夫人,在京中横行霸道,欺男霸女。 明明年纪不大,却已经是一副被酒色掏空的德行。 据说,虽然他还未娶正妻,家中却已经通房丫鬟一大堆。 让他看见了萧蝶,不管是见色起意还是为了给他姐姐出气,恐怕都是个麻烦事。 可二蛋没想到的是,萧蝶偏偏反其道行之。 “商城里那个一见钟情卡,给我来一个。” “你疯啦?” “谁做这种任务能不疯,赶紧的,马上。” 二蛋:…… 它感觉自己又被骂了。 一见钟情卡,顾名思义,能让男人见她第一面时,最大程度的被她吸引。 不过这种吸引程度,却得看被吸引人的定力和气运如何了。 如果是秦至那种定力非凡的大气运者,估计仅仅是觉得她看起来有一些些顺眼罢了。 可以说是浪费了一个积分,却没什么有用的效果。 但用在这种本来就好色的花花公子身上,二蛋都不敢想啊。 这不得迷死他? 一见钟情卡生效时,楚枫正不顾可儿劝阻,用一柄白玉扇子轻佻的撩开了马车帘子。 马车内坐着他从未见过的一张脸。 巴掌大的小脸,鸦羽般的长发,她肤若凝脂,象牙白的肤色在日光的照射下仿佛能发出光亮。 看见他的同时,那美人目露惊色,透亮的双眼凝结出层层叠叠的水雾,勾人心魄,美不胜收。 楚枫眼中精光大盛,如同荒原上濒死的饿狼,看见了让自己垂涎欲滴的猎物。 那猎物越是害怕,他浑身的血液也越是沸腾。 正当他要有下一步动作时,跟在萧蝶马车后的另一辆马车到了。 楚枫是见过青合的,知道他是自己那个将军姐夫的贴身小厮。 看见青合负责护送,他不敢再造次,放下帘子转身客套着。 “原来是青合小哥,本少爷看是将军府的马车,还以为是我姐出门上香,谁知道不小心惊扰了府上女眷,既然不是我姐,那本少爷就先告辞了。” 青合没说话,只躬身行礼。 楚枫走了后,青合靠近了马车车厢。 “萧姨娘莫怕,人已经走了,今日之事,小的会如实向将军禀报。” 萧蝶勾了勾嘴角,声音里却没有半分笑意,而是带着些忐忑。 “既然如此,萧蝶先行谢过。” 第16章 将军府的小丫鬟16 不管是楚枫是有意无意,他今天的举动都足够唐突。 青合愿意在其中说上一句,算是最好的了。 这样日后真的发生了什么,她也好把自己的嫌疑撇撇清楚。 到了梅山,萧蝶被安排住进了别院。 梅山别院在半山腰,距离练兵场步行不过一炷香的时间。 萧蝶看天色还早,秦至也不知何时能回来,干脆领着可儿,在庄子里外闲逛起来。 这庄子面积不小,后院还有好大一处马场。 萧蝶在一旁看了半晌,趁看守之人没在,放轻脚步,缓缓靠近。 她拎着裙角,脚步轻挪,连呼吸都放轻了。 好好一个美人,被她走出做贼一般的步伐。 好不容易靠近,一匹黑马突然打了个响鼻,吓得她花容失色,连连后退。 这一退,就踩到了自己的裙摆,脚下一个踉跄,向着身后就摔了过去。 萧蝶一声娇呼,失重感却陡然而止,一双有力的大手稳稳拖住了她。 “我倒不知小蝶儿还有这样做贼的天赋。” “将军……” 萧蝶似嗔似怒,瞪了他一眼后藏起羞容,只露出一截白皙纤细的脖颈。 此时正值乌金西垂,橙黄色的金光洒在她象牙白般的皮肤上,衬得她仿佛一块无瑕美玉。 秦至的声音不自由得放低,“喜欢马?想学吗?” 他难得的好兴致,竟会主动提出教女眷骑马。 这在从前,是他自己想都不敢想的事。 萧蝶哪有不应的。 她惊喜的点了点头,随后就被拦腰抱到马上。 坐在马上好像比萧蝶想象的要高一些,她惊呼一声,扭过腰肢抱住了身后的秦至。 秦至柔声安抚,用臂膀把她圈在怀里,轻轻抖动缰绳,让那匹黑马绕着马场一圈一圈的慢行。 正值春日,一阵风吹来,卷过沁人心脾的桂花香。 乌金垂落,将半边天色都染上绯红。 不过依旧不及又惊又喜的小娘子,双颊上的艳色。 二蛋不出声的看着,直到这时才忍不住。 “宿、宿主,你不是会骑马的吗?” 为了更了解自家宿主是什么样的人。 它最近没少调取信息。 好在萧蝶原是家喻户晓的影后,她的很多事迹都广为人知。 其中就包括她骑马这事。 第一次出演骑马戏的时候,她大学还没毕业。 是个不折不扣的新人演员。 只是不知挡了谁的路,被买了通告黑她骑马像骑驴。 动作生疏,肢体僵硬,一看就不敬业。 萧蝶一声不吭,啃了一个月的馒头和咸菜,用那部剧的片酬和自己的生活费,报了个高价的马术班。 再有骑马戏的时候,她已经能够技惊四座。 当时网上说什么的都有。 有人说她勤奋努力,知道弥补自己的不足。 也有人说她太有野心,太计较,不就是说了她几句,至于下这么大力气。 更有人扒出她报的马术课价格高昂,而她家境贫寒,根本消费不起。 总结起来,就是不知道傍了哪个舍得给她花钱的金主。 真真假假,众说纷纭。 萧蝶还是一声解释也没有。 此后十几年一直如此。 她从不解释从不尝试洗白。 她只会踩着那些议论提供的热度和话题,直上青云。 二蛋看的唏嘘,对于已经发生的事,它即使愤愤不平也无能为力。 但有一点可以明确。 她不光会骑马,还骑的极好。 对于二蛋的疑惑,萧蝶是这么说的。 “这满京城会骑马的女子不知道有多少,但秦至教骑马的女子,我是第一个。” 二蛋不明觉厉,开始思索所谓的第一个,到底对人类有什么样的特殊性。 骑着骑着,秦至忽然提起了楚枫。 “楚家那个小混蛋平时没少仗着我的名号横行霸道,是个欠收拾的,但他不敢对你做什么,不用担心。” 萧蝶闻言转头展露笑意,又依赖的靠在秦至的胸膛上。 “有将军在,妾身从不担心。” 秦至胸腔泛起丝丝甜意,至少在这一刻,他是极喜欢怀中的美人的。 此后半个月,秦至每天回到别院,都会抽空教萧蝶骑马。 萧蝶在他这个名师的指引下,技术也是突飞猛进。 这让秦至很是欣慰得意。 白日里秦至不在,萧蝶就在随从的陪伴下登上梅山。 摘下一把双珠草,再遗留在秦至从练兵场回别院的路上。 秦至回来时手里总是拿着那束双珠草,珍而重之的插进花瓶中。 好似也捡起了曾被忽视的少女情思。 整个别院中除了奴仆,也没有第三个人打扰。 他们好似一对正经的恩爱夫妻,会长长久久的那种。 半月后的一日,秦至公务事了,白日里也有了闲暇时间。 那日阳光正好,他陪着萧蝶在附近山间游玩。 下河给萧蝶捕鱼吃时,却不小心被一条水蛇咬了小腿一口。 秦至嘶的一声,从水中上岸。 萧蝶急忙奔过去,焦急的细细看着。 二蛋提醒道:“无毒,不用担心。” “无毒?那你给我换个蛇毒出来,就现在。” 二蛋:??? 萧蝶让秦至坐下,一脸担心又小心翼翼的用丝绢替他擦拭伤口。 眼中担心的水光仿佛要溢出来。 但没人知道,丝丝缕缕的蛇毒,正顺着她的丝绢,被按进秦至的伤口之中。 秦至看她急得直哭,还觉得好笑似的安慰她。 “好了,不过针扎似的伤口,况且水蛇绝大多数都是无毒的,放心便是。” “真的?” 萧蝶抬头看他,一脸的求证心切。 “真的,本将军诓你做甚。” “那为何你这伤口边缘有些乌黑?” 秦至:??? 他觉得她在开玩笑,迟疑的向自己的伤口看去。 这一看,黑的就不光是他的伤口了。 还有他的脸。 他今日居然如此倒霉? 正当他准备抽出匕首划开伤口挤出毒液时,一阵眩晕袭来。 这毒居然来的如此的快。 一瞬间,天旋地转,眼前景色变得模糊不清。 秦至不由自主的倒下了身。 看他如此,萧蝶眼泪扑棱扑棱的往下掉。 秦至以前也看过萧蝶哭。 她哭起来总是紧咬着唇瓣,把哭声都抑在喉咙里,只默默垂泪。 可此刻,她却哭的像个找不着家的稚童,哭声压都压不住的涌进人的耳朵。 任谁都听得出她的惊慌无措,仿佛天塌了般的难过。 “将军!你、你怎么了,你不能有事,呜……你千万不能有事啊……” 秦至被她哭的心中一酸,如今在这荒郊野岭,他们今日出来又没带侍从护卫。 恐怕真是要不好了。 第17章 将军府的小丫鬟17 没等他想出对策,哭的一脸泪花的萧蝶却咬了咬牙,抬手把泪一抹。 “我、我不能哭,将军现在就只有我了,我、我不哭。” 她给自己打了气,随后从秦至手中拿过匕首。 她持刀的姿势极其生疏,看得出没做过杀鸡宰鹅的事。 可她硬是咬着牙,给秦至的伤口划开了。 她神情严肃又专注,与平日里娇滴滴俏生生的样子判若两人。 伤口划开后,她用力挤了挤毒血,最后俯身低头,用自己嫣红的唇瓣开始吸吮毒血。 一口又一口。 秦至的双眼已经开始模糊,但他仍目不转睛的看着萧蝶的方向。 如雾气弥漫的视线中,美人素手持刃,唇边染血,泪珠仍挂在脸上,眼神却专注坚定,好一幅见之难忘的丽景。 秦至双睫颤动,最后沉沉的昏了过去。 他闭眼之际,二蛋的惊叫声响起。 “升了升了!又升了!八十点了!” 萧蝶仿佛没听见一般,继续认认真真的吸吮毒血。 演戏嘛,当然要演全套。 等秦至再迷迷糊糊醒来的时候,天已经黑透了。 山林中明月高悬,仿佛洒下银箔,照亮了周遭的一切。 他被人背在背上,背他之人身量比他小上许多,所以他一双小腿都在地上被拖拽着。 是萧蝶。 他那个宠着的小妾室。 耳边传来她粗重的呼吸声,重的仿佛要把浑身力气使出来。 一下一下。 随着她的呼吸声,他们两人正艰难的前行着。 秦至动了动,察觉到他醒过来的萧蝶惊喜回头。 借着月光,秦至这才看见她一张小脸已经狼狈不堪。 她不知摔了几个跟头,云鬓散乱,尘土和汗渍混合成泥沾在她的脸上。 右脸有一块被磕破了皮,渗出丝丝血渍。 可秦至却从未觉得她如此漂亮过。 也许是夜色太好。 也许是她眼里看见他苏醒时的光亮。 也许是他们两颗无比贴近的心脏。 “你、你背了我多久了?” 秦至声音有些沙哑。 他从不记得自己有这么虚弱的时候,倒是被她撞了个正着。 “将军放心,马、马上我们就能到家了,马上、你就能看大夫了,你一定、一定会没事的,坚持住啊。” 她累的一句话得分成两句说。 可秦至问她背了多久,她却只在意秦至能多久获救。 秦至心中说不出的酸涩,仿佛被一只小手攥住了心尖。 酸涩过后,又溢出无法忽视的甜。 他总是许诺会保她平安无虞,可最后却是她救了他的性命。 秦至正想着,忽见前方有星星点点的火光。 是寻他们的人来了。 萧蝶看见的一瞬间,仿佛脱力了一般摔倒在地。 秦至没摔疼,却心疼她又摔了一跤。 在仆从们举着火把向他们奔来时,秦至轻声问道:“小蝶儿,告诉我,你这一生最盼得到的,是什么?” 萧蝶想也未想的仰头答道,“我最想要的当然是将军的爱啊,越多越好的爱。” 仆从们跑近,火光照亮了他们这一方天地。 光亮中,秦至点头。 “好。” 他们被找到,七八个仆从把秦至从地面扶起。 每个人都围在他的身边,恨不得打着灯笼看看他都哪里破了油皮,七嘴八舌的请着罪。 没人在意还坐在地上的萧蝶。 有光亮的地方,他又变回了高高在上的将军。 萧蝶又成了无人问津,不被任何人看在眼里的妾室。 只是这次不一样了。 众人中万众瞩目的将军弯下了腰,伸手向她。 “走,我们回家。” 此时二蛋的声音响起。 “宠爱值,九十点。” ……………… 秦至又在别院养伤了几日。 萧蝶也始终陪在身侧。 那日从山上回来,请来的御医说幸好伤口处理的及时,毒血被吸出了个七七八八,又及时下了山。 不然真是神仙难救。 萧蝶听了羞怯的站在一旁,不知作何反应。 好像没了危机后,她又变回了往日里那个怯生生的兔子。 但秦至觉得他永远忘不了萧蝶素手持刃,红唇染血的画面。 他与有荣焉的向太医介绍着萧蝶。 “这是我府中妾室,多亏了她反应及时,又不顾自己身体背我下山,不然吾命休矣,还请太医替我这妾室也诊治一番。” 从这以后,别院中的人对待萧蝶都礼敬有加。 除了感叹她机智灵敏,对将军有情有义之外。 更多的,是明白将军如今对她的看重。 救了将军一命,又得他如此宠爱。 萧蝶的未来怎么想也差不了。 那位替他们诊治的太医,许久后去别的王公大臣家出诊,无意间提起过此事,从此沦为美谈。 但这是后话,暂且不表。 至少当前,除了皇宫里的贵人,还没人知道秦至受了这么重的伤。 如今北边不太平,隐隐传来风声,皇上最小的弟弟北平王正暗中招兵买马。 恐怕要有一战。 如果要打,秦至是领兵的不二人选。 他受伤的事为了防止有人拿去做文章,也是严防死守,没让走漏消息。 府中楚雁溪也不知。 她只知道秦至带着萧蝶一走就是近一月有余。 这一个月,两个人不一定如何没羞没臊的整日苟合。 哪有一点点把她这个正头夫人放在眼里的样子。 忍,都让她忍,她凭什么要忍? 该忍的人明明是那个贱人! 楚雁溪摩拳擦掌,就等着萧蝶回来,好想办法继续磋磨她。 她却不知,还有一人,也正每日在梅山别院回将军府的路上等着。 此人,正是楚雁溪的亲弟弟,楚枫。 楚枫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 平日里他虽然欺男霸女,在街上有看上的小娘子,也会想各种办法收进府内。 可他还从未对一人如此魂牵梦绕过。 这一个月的光景,他每晚闭眼,都是那个萧姨娘坐在马车里的模样。 醒来后再看其他女子,却怎么都觉得少了几分风韵。 这使他抓心挠肝,恨不得直接带人把萧蝶抢回来才好。 但是他不敢。 那可是他姐夫,威远将军的妾室。 不过,妾通买卖,当朝官员互送妾室的事也不算少见。 他也不是完全没有机会。 第18章 将军府的小丫鬟18 前几日他去找楚雁溪问过。 楚雁溪正每日想起萧蝶牙痒痒。 听他提起她,直接没好气的说:“你有本事就去使,能把她从将军身边勾走,本夫人还算你大功一件呢,就怕你没这个胆子!” 楚枫本就色胆能包天,如今又被楚雁溪激了一下,立马来了精神。 当即带人开始布置,就等着萧蝶从别院回京了。 楚枫想的极其简单。 秦至毕竟是出城练兵,回京后第一件事一定是回宫复命,耽误不得。 而他的人等在萧蝶回府的路上,趁秦至不在,掳到人就走。 想来秦至也不会因为一个妾室大动干戈,闹得满城风雨。 到时他不就可以安安生生的享用美人? 之后不管是养在外头,还是过段日子带回府中都可。 就算日后秦至知道萧蝶在他手里,他也可以推脱说是旁人送的,谁又能拿他怎样。 秦至宠爱一个妾室本就对他姐姐不住,难道还能因为个妾室对他动手不成? 他可是楚家唯一的男丁! 楚枫埋头苦想,一会笑一会冷哼,算计了个明明白白。 但他哪里知道,有人也在这样算计他。 回京那天,萧蝶特意命人去山上又采了一捧双珠草。 她捧着花,对秦至笑的人比花娇。 “妾身要把这花带回去插进花瓶里,免得将军回府就忘了妾室。” 秦至好笑的点了点她的鼻尖。 “忘了谁也忘不了你,你既然喜欢这个别院,我回府就把这别院赠与你,日后你想来,得空我还陪着你来。” “太好了!” 萧蝶毫不扭捏,大大方方的扑进秦至的怀里。 “将军对妾身真好,妾身以后一定轻点咬着将军。” 秦至没想到她居然脱口而出就是调戏之言,耳朵有些泛红的同时,照着她身后凸起的轮廓就拍了一巴掌。 “真是个妖精,看本将军晚上怎么降你。” 两人又调笑几句,暂时分开。 秦至骑着高头大马先行离去,留下萧蝶由青合护送着回京。 进京这一路都平安无事,众人也觉得再正常不过。 毕竟这是天子脚下又走的官路,哪有敢打家劫舍的强盗。 却没想到进了城后,异变突发。 一队人马横冲直撞的冲散了萧蝶这一行人的队伍。 等青合火急火燎的赶上前去,掀开马车帘子,车厢内的萧蝶已经不知所踪。 留下的可儿也被人打晕,正斜靠在车厢里。 青合只觉得脑袋嗡的一声。 出了大事了! 如今萧蝶在将军心中是什么重量,没人比青合更清楚。 他当下脚步就变得踉跄,哑着嗓子喊着,“快!快去宫门前守着!告诉将军,萧姨娘被掳走了!” …… 秦至复了命,刚从宫门口出来,就看见了惊的脸色惨白的青合。 他心里咯噔一声,手心已经先行冒了汗。 府中的其他护院已经在附近找过了,可惜没找到什么踪迹。 秦至策马前来,同时带来了他手底下能调用了所有兵马。 数不清的兵士,一寸一寸,恨不得连草皮都翻个底朝天。 没有,还是没有。 秦至不信早上还在他怀里撒娇的人,就能这么失踪不见。 他也接受不了他屡次承诺说要保护之人,就这么生死不明。 手心的汗简直要把缰绳打湿,他低着眉,也依旧压制不住眼中的火气和焦躁。 下属来请示下一步的动作,秦至骑在高头大马上,想都没想的答道:“找,一条街找不到就两条街,一个坊市找不到就两个坊市,城东找不到,就找全城,就算把整个京城翻个遍,本将军也要把人找回来!” “将军!” 下属惊的跪在马前。 “还请将军三思啊!惊扰了京中百姓,如果圣上怪罪……” “圣上怪罪,我自一力承担。尔等只管去找,我……我不能就这么把她丢了。” 来请示的是秦至的心腹。 他也知道前些日子在梅山上的事,此时也只能幽幽的长叹一口气。 “属下领命……” 这一日,京城百姓们记了许久。 满城兵士家家户户一寸一寸的搜寻。 一开始人们都说将军是丢了家中重宝,如此在意,估计是祖传的宝贝。 后来人说,丢的是个人,这般在意,应该是天牢里十恶不赦的重犯。 再后来,才有人说起,丢的是个女子。 惊讶者有,好奇者有,痛心疾首般指责秦至,欲要弹劾者也有。 秦至把所有声音抛在身后。 脑中心中眼中所惦念的,只有那一张笑脸。 他策马疾驰在各街各巷,直到看见一朵双珠草落在地面。 这一次,他庆幸自己没再忽视掉。 …… 不大的厢房中,萧蝶正倚靠在床边,手持发簪,对准自己的脖颈。 她从马车上被掳走时,人是清醒着的。 虽然被蒙了眼睛,但根据路上颠簸的时间,她也大致能推断出与失踪那处的距离。 她估摸着秦至找过来的时间,和同在房中的楚枫对峙着。 楚枫依旧是那副浪荡子弟的德行。 他是真怕萧蝶在他没得手之前就香消玉殒。 难得的和颜悦色,温声细语。 “小娘子,你和谁做妾不是做?难道非得做他秦至的妾室?那个黑脸的煞神有什么好的,难道还能有本公子这么温柔风趣?” “本公子是真的喜欢你这个小模样,你放心,只要你从了我,不管小娘子你喜欢什么金银珠宝还是珍玩玉器,本公子一定通通给你找来!” 看萧蝶一直冷着脸不为所动,他又加了一句。 “况且那秦至有的物件我都有,他不会的本公子也会哦,只要你从我,只要你从我一回!本公子绝对让你欲罢不能哦!哈哈哈哈哈哈哈!” 萧蝶:…… 她捋了捋寒毛直竖的胳膊,问二蛋,“我能一把耗子药药死他吗?” 恶心人也是犯罪啊。 二蛋放下一直捂着脑袋的手,“不,不能,因为秦至已经来了。” 二蛋话音刚落下,就听它那个戏精宿主骂道。 “你这个肮杂东西也配和将军相提并论?你给他提鞋都不够资格!呸!让人恶心!看你一眼我就三天吃不下饭!” 楚枫自小被宠着惯着,何曾有人这么辱过? 当即就撂下了脸,人也往前冲了几步。 “敬酒不吃吃罚酒,今天你从也得从,不从也得从!” 在院外的脚步声愈发临近之时,萧蝶又如杜鹃泣血般发出一声悲鸣。 “那我今日便横尸此处,你也休想辱我!我萧蝶此生,生死不论,只属将军一人!” 说着,她扬起手中发簪,毫不犹豫的对准自己脖子刺了过来! “不要!” “小蝶不要!” 第19章 将军府的小丫鬟19 院门被大力踹开。 秦至率先冲了进来。 他身后跟着无数披甲持刀的兵士,短短一瞬,本就不大的小院已经像下满饺子的铁锅。 原本守在院子外的几个楚枫的仆从,也被堵着嘴扔了进来。 秦至没有心思顾及其他。 他一双眼睛急切的落在窗边的萧蝶身上。 看见她脖颈处缓缓流出的血液时,秦至感觉自己的心脏也跟着停滞了片刻。 “小蝶!” 秦至目眦欲裂,快步冲进屋内。 已经吓傻了的楚枫呆愣的站在原地,拦了秦至奔向萧蝶的路。 秦至直接抬起一脚,狠狠踹向了他。 这一脚秦至用了大力气,又因为着急没在意踢的位置。 等知道楚枫被一脚踹成太监,已经是回府第二日的事了。 萧蝶在秦至不管不顾扑过来之后,就假装晕倒在了他怀里。 晕过去前,萧蝶还抬起手,仿佛不敢置信般的抚了抚他的侧脸。 感受到触感的真实,萧蝶笑了,一滴眼泪却跟着落下。 正值夕阳西下,最后一缕日光消散在天际。 金色的光,照亮那一滴泪后转为暗淡。 光影交错间,萧蝶缓缓闭上双目。 二蛋看着秦至好像都要疯了。 他红着双目,浑身战颤着试探着她的脉搏。 感受到手指下的跳动,他才仿佛临死前被赦免的死囚,长长的吐出一口气。 秦至抱着萧蝶离开。 至于疼的满头大汗,脸色苍白的楚枫和他那几个仆从,则被秦至手下的兵士,送进了京兆府。 这一晚上注定是鸡飞狗跳的一夜。 娇蝶院内灯火通明。 太医被请来看过,确定萧蝶性命无虞后,秦至脱去兵甲,背着荆条进了宫。 直到后半夜,他才带着脊背的伤被人搀扶着送了回来。 回府后,秦至却又直接去了娇蝶院,和沉沉睡着的萧蝶躺在了一起。 从来冷心倨傲的秦大将军何曾有过这种时候。 后宅中其他妾室通房听了都觉得不可思议。 而楚雁溪却只觉得周身都在被怒火焚烧。 她接到了楚家送来的消息。 她唯一的弟弟楚枫不光被秦至狠踹了一脚,还被他下属的兵士送去了京兆府。 京兆府如今不敢放人,只找医官给楚枫看了伤。 传出的消息,楚枫恐怕要不好。 这个不好又到底是如何不好,没人知道。 楚枫作为楚家唯一的男丁,绝不能发生意外。 这是所有楚家人的共识。 所以楚家人一次次的来求见秦至。 却又被一次次的拒之门外。 楚雁溪带着人去萧蝶的院子里找他,也被青合带着人拦住了。 一句将军有命,萧蝶醒之前谁也不见,就把楚家人所有的或求情或威胁都堵了回去。 楚雁溪自觉在娘家人面前抬不起头,更是恼羞成怒。 如今她就是后悔,一开始就应该不管不顾的直接把萧蝶打死。 也好过如今这种情况。 府里府外的这些乱糟事,都被二蛋传进了萧蝶的耳朵里。 “宿主,你准备什么时候醒?你昏个三天三夜什么的,估计那个楚枫能直接死牢里。” “别啊,死了多可惜啊。” 萧蝶在心里答着二蛋的话。 “死了只能痛一阵子,活着的人早晚会想开会和解。 只有生不如死的活着才好,楚枫这么活一天,楚雁溪就恨秦至一天。 就像……扎进肉里的刺。” 拔出来的同时,也是治愈的开始。 只有一直烂在肉里,才让人辗转难眠,痛彻心扉。 二蛋听了,伸出短手抱了抱自己。 它庆幸自己还好只是个系统,不是得罪了萧蝶的仇人,不然真是小命休矣。 第二日,窗外第一声鸟叫时,萧蝶悠悠转醒。 看秦至睡在床边,她轻轻握住他的手,挠了挠他的手心。 “醒了?” 秦至抬头,就看见萧蝶正笑意盈盈的看着他。 好像昨日的事一点都没影响到她的心情。 “傻丫头,还笑,不知道昨日我都吓成了什么样子。” 萧蝶依旧笑着,因为受伤,嗓音变得轻柔低微,仿佛一阵风都能吹散。 “妾身不害怕,妾身,有将军,将军找到妾身了,妾身高兴。” 秦至眉眼柔和了下来,轻刮了下她的鼻子。 “油嘴滑舌。” 说完,两人相视而笑。 萧蝶这时仿佛想到了什么,她摇了摇秦至的手。 “昨日那人,是夫人弟弟?将军你,没把人怎么样吧?不然夫人会很伤心。” 秦至:“放心吧,死不了,只是在牢中关着呢。” 萧蝶笑容还挂在脸上,只是多了些沉重和强颜欢笑的僵硬。 “将军,放了吧。” 秦至听了,心中说不出的滋味。 萧蝶醒来后,他那颗因为担心而高悬的心终于落了地。 因此丧失的理智,也逐渐回笼。 楚家就这么一个儿子,确实不能死在他手里。 但萧蝶才刚醒。 如果这时他提出要放了楚枫,他自己都觉得有些说不出口。 他却没想到萧蝶居然主动提及了,还说了这样的话。 秦至松了口气的同时,心中也涌起了一丝歉疚。 而萧蝶要的就是如此。 不让楚枫死在牢里的原因,除了昨日和二蛋说的以外。 还有一层顾虑萧蝶没有说。 如果楚枫真的被秦至弄死了,他会很麻烦。 等秦至因此焦头烂额时,看她这个红颜祸水,也只会心生怨怼。 男人嘛,还指望他无论逆境顺境都爱她如一吗? 她是成年人,她从不做梦。 她就要让秦至永远觉得对她有所亏欠。 永远。 “好,本将军听你的,小蝶儿,你安心养伤,昨日之事错不在你,要怪就怪那个登徒子和本将军,是本将军疏忽了,以后不会了。” 承诺听的多了,萧蝶都麻木了。 不过她还是很给面子的点了点头。 可能秦至自己都觉得丢面子。 这次他不知道从哪,调来了两个女侍卫。 “以后就让她俩保护着你,寸步不离,这样我也能安心。” 萧蝶面露犹豫,“她们、只听妾身的吗?” 秦至听出了她话里的意思。 她是怕当家主母也能命令的了她们。 那她们的存在将没有任何意义。 第20章 将军府的小丫鬟20 为了安萧蝶的心,秦至想了想,对那两个女侍卫说道:“以后你们的主子,只有萧蝶一人,其他的,不管是我还是夫人,都不得听命,明白了吗?” 两个女侍卫福身应下。 秦至对上萧蝶晶晶亮的双眼,心中也终于抹去了些许愧疚。 他身强力壮,昨日在宫中受过的罚,今日已经不影响走动。 毕竟之后可能还要用他领兵打仗,圣上也不好罚的太狠,不过是走个过场罢了。 秦至出门处理公务,命人把楚枫从牢里提出来,送回楚家。 本以为事情到此结束,却没想到这只是个开始。 楚枫被送回去的时候,人已经昏迷不醒。 脸色无伤,身上也还算干净。 唯独脐下那一片血红,红的刺人眼睛。 楚家人当即就觉得事情不好。 等府医一看,一颗心算是彻底凉透了。 这次楚家人倾巢而出。 楚母拉着刚下朝的楚父,哭着嚎着去了将军府。 楚雁溪一听,只觉得眼前一黑,手中茶盏瞬间落了地。 “什、什么?废了?这……这怎么可能!” 楚母往日里最是体面,如今也哭嚎的像个她最瞧不起的市井泼妇。 “怎么不可能!府医说了,他这辈子、呜他这辈子都不能人道了,血肉模糊,血肉模糊啊!我的儿子啊!” 楚父虽然没有哭,但也是一张脸黑的像锅底一般。 他一双怒目瞪着楚雁溪,“你老实告诉我,你弟弟昨日的事和你有没有关系!” “我、我……” 楚雁溪想起之前自己对弟弟说的话,有些心虚的回避了楚父的眼神。 她那日的话确实是火上浇油。 可她、她也只是一时气愤才那么说的。 谁承想他真的胆子大到这个地步,真的敢去啊。 去也就算了,还做的不干不净,让秦至抓个正着。 她一时语塞,已经说明了一切。 楚父气的站起身,颤抖着手指指向楚雁溪。 “你个祸害,我就知道此事和你有关,早知道我就是把你嫁给贩夫走卒!也绝不让你进这将军府,反而害了我儿!” 说完,楚父拉着楚母,转身就走。 楚雁溪急忙去抓他的衣袖,但被盛怒中的楚父一把甩开。 楚雁溪一个踉跄,摔在了自己打碎的茶盏上。 楚父听见她摔倒的声音头都不曾回过。 留下一句,从此楚家与将军府再无半点瓜葛后,推门而出,径直离去。 楚雁溪不顾丫鬟们的搀扶,趴在地上,放声大哭。 除了知道楚家将彻底绝后之外。 她更心疼她这个嫡亲的弟弟。 不就是相中了不值钱的妾室吗? 何至于此,何至于此啊? “萧蝶那个贱人,她就是死一万次也抵不了我弟弟的伤!” 一个妾室,卖出去顶多卖上个百两银子。 可她的弟弟,却是金尊玉贵养大的,是全家人的宝贝疙瘩。 可她的夫君,却为了一个妾室,废了他弟弟的命根子。 更让她彻底在母家成了罪人。 哭了半晌后,楚雁溪从地上抬起了头。 她一双眼睛猩红如血,恶狠狠的问道:“将军何在?” “将军、将军出府了。” “好,好。” 楚雁溪抹干眼泪,站起了身。 “叫上家丁护院,随本夫人一起,去找萧蝶那个贱人报仇!” …… 萧蝶听闻楚雁溪带着人拿着棍棒来找她时,一点都不觉得意外。 这种人她见得多了。 她或者她的人意图犯罪是可以的。 但如果你的反击让她或者她的人受了伤,那你就是大恶不赦。 曾经在一次晚宴中,一个平日里风评还算不错的制片人,偷偷在她酒里下了药。 她迷迷糊糊的时候,被人带到了晚宴楼上的酒店,差点就要吃了大亏。 还好她一向警惕,喝了别人递的酒,没一会就去卫生间抠吐了大半。 不然她就真的成那个肥头大耳的野猪的盘中餐了。 最后那野猪制片人被警察带走,他老婆却突然冲了出来,一巴掌打在了她脸上。 后来她和那个野猪的老婆打了很长一段时间的官司。 野猪老婆说她故意勾引,在仙人跳。 她告野猪老婆诽谤诬陷加故意伤害。 最后她赢了,送野猪两口子狱里团圆。 而楚雁溪此举,和野猪老婆毫无差别。 但她还真当自己和前一阵子一样,随便被她搓圆捏扁吗? 最后那个野猪和野猪老婆,在几年后出了狱后,不也是跪在地上求她给口饭吃。 就算今早秦至不给她护卫,她也会跟秦至要个其他自保的手段。 毕竟这九十点的好感度,不仅仅是看着好看的。 只是如今有了护卫,她倒是可以偷个懒,继续好好休息。 想到这,她身体下滑,从靠坐重新躺了回去。 “阿木阿兰,我困了,需要补眠,除了将军回来,还请不要让任何人打扰我。” “是。” 阿木阿兰两人应了声,去了院外守着。 仅这一句话,就把楚雁溪拦在了门外。 此时的楚雁溪哪里还有一丝过去她在意的从容姿态。 她一张脸刻满了恨意,在听见阿木阿兰两人,是秦至指给萧蝶的护卫时,更是恨不得把萧蝶千刀万剐了才好。 楚雁溪不管不顾的让护院攻进去。 可阿木阿兰毕竟是从小开始训练的练家子,哪里是几个普通护院能打的过的。 当护院们纷纷像中了箭的兔子一样,只能满地扑棱时,楚雁溪也终于支撑不住,被生生气晕了过去。 秦至傍晚回府时,就听闻了这场闹剧。 楚枫被他一脚踹的断子绝孙这事,他也已经听说了。 但那又如何。 不管是他还是萧蝶,都已经仁至义尽。 特别是萧蝶,醒来后第一件事就是劝他放人。 她已经如此懂事,这些人究竟还想如何? 至于他那一脚。 秦至也觉得没什么问题。 如果楚枫不是楚家的独子,他现在应该已经被埋在了乱葬岗里。 敢当街劫走他的人,能留条命,已经是他心慈手软,给了楚家面子。 他不觉得自己愧对楚家,回府后对于闹腾不住的楚雁溪,也是心生厌烦。 他借着楚枫受伤的名义,对外宣称楚雁溪忧心过度病倒了。 随后直接把楚雁溪软禁了起来,准备等她什么时候想明白了什么时候再放出来。 转眼间,府里的天都变了。 上个月还要发卖萧蝶的夫人,已经成了半个阶下囚。 而那个原本跪在地上,被人压着羞辱的小通房,却转眼间成了府中的半个女主子。 只是萧蝶却很清楚。 她最大的危机,已经来了。 第21章 将军府的小丫鬟21 消停日子仅仅过了半个月,北边还是打起来了。 秦至接到皇命,要带兵出征。 这一走,少则一年,多则五载。 而秦至一走,萧蝶就成了砧板上的鱼肉。 原主就是在这个期间,彻底成了所有人的出气筒,最后浑身的血液流尽而死。 哪怕秦至说能把掌家权交到萧蝶手里。 他走后,无根无基的萧蝶也守不住。 本朝妾通买卖,用现代人的话来说,就是没有人权。 有秦至在身边撑腰,她是个人。 秦至一走,她跟个阿猫阿狗也没什么区别。 萧蝶无比的相信这一点。 看她始终忧虑,秦至于百忙之中抽空哄了哄她。 “放心吧,我走前会把一切都安排好,别说我只是领兵打仗,就算本将军一个不小心……” “将军!” 萧蝶急忙打断他的话,蹙着眉头,一脸惊惧的捂他的嘴。 好像说出口就真的会发生一般。 那副小心翼翼的姿态,让秦至忍不住发笑。 “好了,我不说了,我只是想让你安心,府中新上任的管家是我的亲信,我已经交代过他,会在我不在的时候,辅助你管好将军府。” 萧蝶听了,表面上感动的窝在秦至的怀里点头,心里却开始默默吐槽。 楚雁溪身后是一整个礼部尚书府。 她身后,一个管家是吗? 男人心中,大多都是事业排第一位。 特别是秦至这种身系一国安稳的大将军。 他能于大战在即时,抽空安排自己,已经算是那九十点的宠爱值起了作用。 但在萧蝶这里,自己的小命才是顶顶重要的。 不然等秦至回来,她就成了堆白骨了。 到时就算给她报仇又如何? 只是给活人的安慰罢了,她死了就是死了。 至于秦至会不会追悔万分,从此心灰意冷不再近女色。 萧蝶觉得那更是纯纯做梦。 即使退一步讲,他真的如同鳏夫一般守一辈子。 可没有女人他还有权势,他还有地位,他还有荣华富贵和锦衣玉食。 而那时萧蝶有什么? 哦,爬在骨头上的小虫,会长在坟头的小草…… 不划算,这买卖真不划算。 萧蝶心里想着,开始盘算下一步。 看她一直没出声,秦至还以为她被自己劝慰住了。 放心的搂着萧蝶,难得的盖着松软的锦被,单单纯纯的睡了一觉。 第二日秦至率大军离开。 萧蝶在南城门上抹泪相送。 送完他回家,她拎起了事先准备好的小包袱,带着阿木阿兰两人,交代好管家后,紧随秦至的身后离开。 萧蝶从不喜欢把自己放在被动的险地。 更不想把生死寄托在男人的用心上。 而她想要做的,也从来都不是一个娇妾而已。 与此同时,得知秦至率军离开,楚雁溪的心思也活了。 这些天她心中闷着一口气,如果再不发泄出来,她真怕自己会活生生的憋死。 只是如何破这被禁足的局…… 楚雁溪想了许久,终于想到了一个办法。 她是在半个月后被放出来的。 做主的是一直在山上寺庙中清修的老夫人。 老夫人自从老将军战死后,就心灰意冷的上了山,从此青灯古佛十余载。 如今被请下山,不知费了楚雁溪多少心思。 她心里揣着一股气,说什么也要趁秦至不在京中的时候,打断那个下贱胚子的四肢。 到时再把她送到楚家,给她弟弟赔罪。 为此,她提前派人去母家求得帮助。 好说歹说,让楚家给她指派了些人过来。 楚家的人一到,老夫人也收到了消息。 她愿意解楚雁溪的禁足,不代表愿意看她带着她母家的人在将军府胡来。 当即让人拦在楚雁溪的院门口,劝阻她别做下错事。 可惜楚雁溪一心想的只有报仇,这些个日夜,她做梦都想萧蝶死无葬身之地。 如今机会近在眼前,让她放弃,简直比让她死都难受。 楚雁溪不光不听劝阻,还把老夫人身旁伺候的嬷嬷捆了起来,免得她坏了她的好事。 她想等大仇得报,再去给老夫人认错。 却未曾想,等她万事俱备,带着一批精壮护卫冲进娇蝶院时,却扑了个空。 管事告诉楚雁溪,萧蝶和她那两个护卫已经消失半月时。 楚雁溪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 她刚强行稳住身形,管家又递给了她一封信。 “夫人,这是萧姨娘让小的交给您的。” 楚雁溪接过信的手都在抖。 她急切的撕开信封,展开信纸。 就见偌大的信纸上,只写了孤零零几个大字。 【蠢货,扑空了吧?我去找将军了。】 楚雁溪盯着那几个大字,一张嘴,只觉得胸腔翻涌。 最后,她一口血不受控制的吐了出来,人也栽倒在地。 她竟被生生气到吐血昏厥。 等她醒来,一切已经恢复如初。 她重新被禁了足,被她气到的老夫人也重新回了山上。 这次,无人能再救她。 而这一切,都已经是被萧蝶抛在身后的无聊事。 出了京,萧蝶才忽然有一种活在人世的感觉。 而不仅仅是一场攻略人心的游戏。 她们远远坠在大军后面。 白日她窝在宽敞舒适的马车里躲避毒辣的太阳。 傍晚闲暇时,萧蝶就让阿木阿兰教她骑射习武。 阿兰阿木一开始以为她只是心血来潮,但谁知她练得比谁都认真。 和平常那副娇滴滴的样子截然相反。 慢慢的,阿兰阿木对她也越发尊崇。 而这一路上的风土人情,民生习俗也让她开拓了寻常后宅女子,一生都无法开拓的眼界。 一个月后,秦至率领大军和谋反的藩王真刀真枪的打了第一场仗。 战争总是残酷而惨烈的。 战报上的短短一行,就是无数人的死亡的堆叠。 京中因为这场胜仗欢声笑语,喜气腾腾。 而军营中,伤员的哀痛和对死者的悼念却如同散不去的乌云。 秦至去伤兵营中探望,一转头,却看见了一道极其熟悉的身影。 如果说一个医女和他京中最娇爱的妾室身形一样,倒也算正常。 但为何那医女旁边的两个帮手也和萧蝶那两个护卫一模一样啊?! 秦至觉得不可思议,他死盯着那道背影。 谁承想那两个帮手直接一左一右的拦在那医女前头,把他的视线牢牢挡住。 秦至:……他记得,她们好像是他的下属来着。 第22章 将军府的小丫鬟22 秦至越过二人,扯着萧蝶从伤兵营离开。 他眼看着那两人都快跟他动手了。 “你给她们灌了什么迷魂汤?居然让她们陪你来战场!你简直是瞎胡闹!” 秦至心里动了气,打仗不是儿戏,他更不是楚霸王,没有带着自家妾室上战场的习惯。 这次萧蝶是真的触碰到他的底线了。 即使心里再喜欢她,他也不能由着她这般胡闹。 “萧蝶,这是战场,这不是你能呆的地方,刀剑不会因为你是女子就躲着你走,你明白吗?” 萧蝶没出声,只是安静的等他说完后问道“将军说完了?那妾身要继续熬药了,那么多炉药,烧毁了妾身可担待不起。” 她留下这句,低头转身欲走。 秦至气的一把抓着她的胳膊扯了回来。 “你到底有没有听本将军说话?萧蝶你……” 秦至话说到一半,堵在了喉咙里。 他力气大,这一拽,直接拽的人撞进他的怀里。 俏生生一张美人面,红着眼圈抬眸向他。 秦至语气不受控制的缓和了下来。 “怎么了?我撞疼你了?我……” “将军。” 萧蝶打断他的话,一开口眼圈愈发红了,声音也染上了哭音。 “将军,一个月未见,你不抱抱我吗?” 她颤抖的尾音仿佛一根轻羽划过秦至的心尖。 他沉默了片刻,到底还是无奈的叹了口气,认命似的把人圈进了怀里。 “真是拿你没有办法。” 闷笑声从胸膛处传出,秦至又气又恼,照着她屁股拍了一巴掌。 “还笑,你真是想气死我为止?” “什么死不死的,将军别瞎说,我的将军,可是会长命百岁的哦。” 怀中的人笑眼弯弯,眼眸中如同镶嵌了漫天星光。 秦至彻底没了脾气,理智被思念和爱意压在身下,无力还手。 只有已经熟知了萧蝶为人的二蛋听出了话外之音。 是她的将军,会长命百岁。 如果将来有一天不是了呢? 二蛋不敢想,只恨不得把积分商城中的毒药匕首通通删掉才好。 起初秦至还总惦记着给萧蝶送回去。 但没多久,等府中的书信送到,他就彻底歇了心思。 此后萧蝶一直跟在军营中。 她平日里就去伤兵营帮忙。 熬药、包扎一些简单的伤口、替伤兵们写写家书,白日忙的不亦乐乎。 到了晚上,她就回到秦至的营帐中,两人在战火的沸腾和死亡的如影随形中,抵死缠绵。 除了萧蝶,没人知道这场战争的走向。 每天都当做最后一天来过,爱和恨都会格外浓烈,陪伴也变得尤为珍贵。 两年后,秦至对她的宠爱值已经达到了九十五点。 再得知她身怀有孕后,更是涨到了九十八点。 二蛋兴奋的说,只要宠爱值达到一百,任务就可以提前结束。 萧蝶可以自己选择提前离开,还是活到寿终正寝。 萧蝶觉得自己没有受虐倾向。 能好好活着,没道理非得寻死。 她更在意的,是另一件事。 “如果任务提前完成,那任务目标是死是活,是不是也不重要了?” 二蛋瞪圆了它黄豆大的眼睛。 “宿主!你不会还想着弄死秦至吧?他这两年对你多好啊!” 二蛋掰着手指头细数秦至的好。 “你忘了,前几天他还为了救你挨了一刀,现在还没有痊愈,宿主真的不心疼吗?” 萧蝶闻言,放下手中的毛笔,一手抚在自己的小腹上,一手托腮看向营帐外。 那里秦至正在练兵。 两年的征战,让他比在京中多了些锋芒,如同开了刃的宝剑。 他长身鹤立,虎背蜂腰,一身战甲在阳光下闪着银光。 唯独胳膊上缠着厚重的纱布,纱布下还渗着丝丝缕缕的血痕。 那是因她留下的伤。 “你说,他听闻原主难产而死,可曾心疼过?” 二蛋仿佛卡壳了一般,没了声响。 片刻后,喃喃地道:“也许,有过吧。” “不,他只可能心疼自己那没见过面的孩子,不可能会心疼原主。” 左右不过一场人心的游戏罢了。 如今她是赢家,她可以荣宠无限,可以图一个以后。 但如果她和原主一样,输得一败涂地。 即使她死在他眼前,他也不会皱一下眉头。 他们两个之间。 于他而言,是情感,是生活的调剂,是锦上添花的花。 于她萧蝶而言,她算计争抢得,一直都是一线生机,是雪中唯一的一点炭火。 她有那个心情去心疼他,不如好好心疼心疼自己。 想到这,她扬声喊了阿兰一声。 “阿兰,去附近村子买只活鸡回来,晚上炖给将军补一补。” 说是炖给秦至,但最后还是落到了萧蝶的肚子里。 自从有了身孕以后,二蛋的作用就显现出来了。 什么无感揣娃,无痛妊娠,都是二蛋的附加技能。 好用,还不收钱。 算是给任务者的小小福利。 这段时间,萧蝶只觉得自己食欲好了。 被将养的珠圆玉润,皮肤都泛着莹光一般。 睡前,秦至一寸一寸的吻着她柔软细腻的肌肤,最后仿佛拥着什么珍宝一般,把她圈进怀里。 “小蝶儿,明日我安排人送你离开吧。” 两年时间,意图谋反的北平王已经是强弩之末,如同丧家之犬一样被围堵。 但狗急了尚且会跳墙。 越是这个时候,秦至心中越是安定不下。 萧蝶明白,如今不是任性的时候。 从二蛋嘴里得知,每个世界的任务对象,都是身负大气运的,轻易想死都死不成。 但她可不是。 跟秦至比,她就像个脆皮小鸡崽一样。 还是先躲远了些,蹦一身血也够脏的。 按时间线来说,原主这时已经死了许久。 没有原主的记忆支撑,后续会发生什么,萧蝶也不清楚。 但她躲在后方,没几天就听闻秦至大获全胜,还是觉得有些不对劲。 这,好像太容易了些。 特别是听闻北平王率领一小支队伍逃走了之后,那种不安更是浓烈。 秦至明显也察觉出来异样。 他接上萧蝶,带领大军以最快的速度回了京城。 看着京中一如既往的安宁繁荣,一颗心也才真的落了地。 阔别两年多,再次回到将军府,萧蝶心中还挺高兴。 战场多艰,哪有京中舒坦。 她一向觉得自己是个俗人。 偏爱富贵奢华,喜欢铺张享乐。 第23章 将军府的小丫鬟23 秦至明显是摸清了她这性子,并且乐意惯着她。 刚进城郊,就派人安排了马车和仆从们来接她。 萧蝶回府那日,楚雁溪在自己院子中都听见了外面的热闹。 她一把抓住丫鬟的胳膊,过分削瘦的脸上带着癫狂之色。 “外面怎么了?是不是秦至吃了败仗回来了?他打输了是不是!萧蝶那个贱人呢?她是不是死在外面了?你说,你快说啊!” 丫鬟吓得连连后退,却挣脱不开她如同干枝一样死死钳住她的手。 “夫人!你快别说了,如果让将军听到就不好了!” “将军回来了?将军回来了……” 楚雁溪喃喃道,语气中恨意交杂,一双手却忍不住抬起,一下一下的捋着自己枯黄散乱的头发。 “我要见将军,我要、我要求求将军,求他救救我弟弟,求他、求他杀了萧蝶那个贱人!” “快,给我梳妆,给我梳妆!” 楚雁溪说完,坐到了妆台前面。 看清镜中的人,又慌乱的躲开。 这时,喧嚣声从院门前传来。 楚雁溪顾不得别的,疯跑过去拉开院门,一双已经混浊的眸子盼望着的向前看。 此时已值初冬,前几日京城刚刚下过场雪。 萧蝶身着一身石榴红金丝云锦缎交领小袄,披着件月白色狐皮大氅,在众人的簇拥下,袅袅婷婷的缓步而来。 她气色极好,一张白玉似的小脸,在脸侧那狐皮大氅的映衬下更显红润。 楚雁溪所想的在战场风吹日晒的场景,一看就知根本没有发生。 能让人记挂住的,不止爱,还有恨。 两年未见,楚雁溪却能清楚的看出萧蝶的所有变化。 她照比之前肤色更加白嫩,看得出即使随军也是被娇养着的。 体型也丰裕了些。 不。 不是她胖了。 楚雁溪的视线落在萧蝶的腰腹上。 那里微微的隆起,昭示着新生命的存在。 楚雁溪一双眸子瞬间变得血红。 萧蝶也同样看见了门里的她。 和两年前的雍容大气相比,楚雁溪仿佛变了个人。 她瘦了许多,形如枯槁般立在那,褪了色的旧衣松垮垮的挂在她身上,仿佛农户立在地里的稻草人。 她一双眼睛怨毒的盯着自己的肚子,眸中是毫不遮掩的疯癫和杀意。 还是一如既往的又坏又蠢啊。 萧蝶勾动唇角,笑的人比花娇。 她走近两步,扶着肚子行了一礼。 “妾身萧蝶给夫人请安,不知当日妾身留给夫人的信,夫人收到了没有。” 提起那封气到她吐血的信。 楚雁溪彻底失控。 她甩开一旁拉着她的丫鬟,干枯的身体里迸发出极大的力气,向着萧蝶冲了过来。 嘴里嘶吼着,“去死!你给我去死!” 她抽干所有力气的一撞,在她自己看来是声势浩大。 但在习武之人眼里,不亚于稚童的胡闹。 阿兰抬起一脚,飞快得踹在了她的肚子上。 疼的楚雁溪蜷缩在地,再没力气爬起。 萧蝶仿佛受惊了一般,踉跄着后退两步,捂住了肚子。 “萧夫人!快,把夫人的步辇抬来,你们几个,快去找府医,不,去请太医!” 众人当即忙乱起来,关心之言带着一口一个萧夫人灌进楚雁溪的耳朵。 关切、恭维、奉承、照顾。 周围人的低头弯腰,众星捧月般围着萧蝶。 “无事,也怪我想在府里走一走,没曾想碍了夫人的眼,罢了,还是坐我的步辇吧。” 她想看得看见了,想说的也说了。 萧蝶一步不想再多走,坐上步辇调整个舒服的姿势,潇洒离去。 一转眼,冰凉的地面上,只留下楚雁溪一人。 “夫人、我才是夫人……” 她哑着嗓子,一遍一遍的低语。 她才是夫人,她才是唯一的将军夫人。 她生于官宦之家,她自小金尊玉贵,她…… 她不是那个农户家的下贱货色能比的。 可是为什么,她成了如今的模样? …… 萧蝶住的娇蝶院早就被布置一新。 府里那些人最是会踩低捧高。 原主有身孕的时候,可没得到一丝优待。 如今却恨不得把萧蝶供起来伺候。 萧蝶也不推辞,心安理得的接受。 毕竟如今九十八点的宠爱值,已经足够她在府中任自己心意生活。 “宿主,其实楚雁溪已经威胁不到你了。” 看屋里人都退了出去,二蛋冒了出来。 萧蝶就知道它会这么说。 她轻抬玉手,用指尖戳了戳它柔软的小肚子,浅笑说道“我知道,可是我啊,最喜欢赶尽杀绝。” 二蛋吓得打了个寒颤,嗖的一下躲了起来。 萧蝶的笑声变大,胸腔都跟着颤动。 这个傻货。 她和楚雁溪之间只能不死不休。 没有共存的道理。 从一开始原主意外侍寝开始,结局就已经定下了。 不管她做什么选择,都只能死路一条。 除非……先死的人是楚雁溪。 秦至晚上在宫中有庆功宴,很晚才回来。 但回府第一件事,还是急忙来看萧蝶。 他骨节分明的大手轻抚的萧蝶隆起的小腹,冷厉的面部轮廓仿佛都柔和了下来。 “过几日圣上要论功行赏,我想替你也讨个赏。” 萧蝶在他怀里蹭了蹭,调整了个舒服的姿势,缎子般的长发划过秦至的手心,披散在肩头,更衬得她一张小脸美玉般的白亮。 她懒洋洋的开口,“妾身又没杀敌立功,讨的什么赏,小心圣上说将军被美色所迷,将军还是自己领赏吧,将军好,妾身自然就好。” “即便如此,圣上也没有说错。” 秦至勾起薄唇,贴在她耳畔说道:“本将军不就是被你的美色所迷,不然当初怎会夜夜到花园与你私会。” “将军……” 萧蝶娇嗔的瞪了他一眼,仿佛害羞了般,转过身不让他再搂着。 “马上都是当娘亲的人了,脸皮还这么薄。” “哼,什么娘亲,妾身不过是个姨娘罢了。” 萧蝶嘟囔一句后,仿佛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般,转过身岔开了话头。 秦至抚着她腰腹的动作却是一顿。 之后便有了心事一般,迟迟没有入睡。 第24章 将军府的小丫鬟24 第二日,楚家破天荒的来人了。 更破天荒的不再对着萧蝶喊打喊杀,而是态度和煦的给楚雁溪求情。 秦至已经听闻了昨天的事。 刚刚打个照面,楚雁溪就疯魔一般的向着萧蝶撞过来。 幸亏萧蝶身边一直跟着护卫。 但只有千日做贼,哪有千日防贼的。 万一日后真的让她逮到机会,萧蝶怎么办? 他们的孩子怎么办? 秦至直接冷硬拒绝。 躲在后间的萧蝶看着,楚雁溪那个礼部尚书的爹,表情连变都没变,没有丝毫被拒绝的恼怒。 楚恒渊继续劝说求情,“将军,小女毕竟是您八抬大轿娶回来的正妻,我们两家除了姻亲,也同样在朝为官,难道真的要闹到不可收场的地步?” 楚恒渊在朝多年,虽然没有秦至有权势,但也有自己的文臣圈子。 正赶上如今秦至刚刚大胜而归,正是树大招风的时候。 如果此时让他们这帮文臣追着啃上两口,也是个麻烦事。 秦至的面色更加难看,“楚尚书是在威胁本将军?” “哪敢哪敢。” 楚恒渊老好人似的笑着摆手。 “楚家没有那个胆子敢和将军叫板,不过是想和将军重归于好罢了。” 叹了口气,楚恒渊继续说道:“两年前那事,确实是我楚家的错,是我没教好那逆子逆女,得了教训也是他们活该,但为人父母,哪能就此真的不管,每每思及小女,我和夫人都夜不能寐,听闻将军也即将为人父,想来能懂我们的感受,如今我们也不求她和将军能做一对恩爱夫妻,但求能相敬如宾,善待我那不懂事的女儿。” 说到最后,萧蝶看着楚恒渊仿佛眼眶都红了。 一直在一旁低头不语的楚夫人接过话头。 “将军,我知道我那逆女屡次三番的意图伤害将军的妾室,只要你能解了她的禁足,我这就去劝她想开一些,保证她以后再也不犯,只老老实实的。” 这两人情真意切,有理有据的架势,还真让人不好回绝。 萧蝶看秦至沉默不语,估计也在思索考虑。 看,这就是有母家的好处。 不管楚雁溪都做过什么错事,她总是比常人多些机会的。 秦至没等开口回复。 有些等不及了的楚夫人又接了一句。 “不然把萧姨娘请出来,我替我那一双不成器的儿女给她赔礼,可好?” 她话一出,萧蝶的眉头挑动了一瞬。 她眼尖的看见楚恒渊放下茶盏的手重了些,发出清脆的一声。 楚夫人不再说话。 可这姿态,放的是不是过于低了? 她好歹是尚书府的夫人。 而她萧蝶呢,再受宠也不过一个妾室。 楚夫人能培养出楚雁溪和楚枫那样的儿女,难道自己还是个不论身份尊卑之人? 开什么玩笑。 萧蝶没准备离开的脚步停下,侧耳继续听着。 她能察觉出不对,秦至自然也能。 他迟疑一瞬后,回绝了她。 “夫人说笑了,哪当的上夫人的赔礼,即使二位都这么说了,那我自当没有不从。” 说着他唤了青合一声。 “让人带着楚夫人去见夫人,夫人如果想得开,愿意安分生活,就此解了禁足吧。” 楚夫人脸上顿时笑开了,跟着青合去了栖雁院。 她究竟和楚雁溪说了什么,没人知道。 但没一会,楚雁溪就收拾干净自己,跟在楚夫人的身后进来了。 她躬身行礼,姿态恭柔。 “从前是妾身糊涂了,没做好一家主母,只想争风吃醋,寒了将军的心,妾身以后一定谨言慎行,不再给将军添麻烦。” 楚雁溪低垂着头,阴影遮住了她大半张脸,让人看不清表情。 楚夫人嘴角却咧的大大的,这两年多生的白发整洁的梳在头顶,看起来比她这个年纪的世家贵妇老了许多。 楚恒渊则依旧一团和气,像个和蔼慈悲的长辈。 萧蝶看着这三个人就忍不住笑了。 她就喜欢这种会作死的人。 处理起来真是,省心又省力啊。 …… 随着冬意渐深,天气也越来越冷。 每早醒来空气中的寒气都刺的人皮肤生疼。 萧蝶肚子已经越来越大。 虽然她没什么妊娠反应,但人却越来越娇气。 今天头疼,明天脚疼。 只要秦至不在忙公事,就一定是被萧蝶指使的手忙脚乱。 用萧蝶的话说,她可以生的容易,却不能让秦至觉得她生的容易。 男人本就善忘。 她如果不给他多加深点印象,还真以为她是老母鸡下蛋呢。 楚雁溪这次被解了禁足后,比之前老实了很多。 她整日依旧很少出门,只是每日在府里逛一逛。 看见萧蝶,没等离近了就闪躲开。 好似真的认命了般。 萧蝶也不招惹她,安心养自己的胎。 整个将军府好像真的和谐了下来。 至少表面看是如此。 就这么过了近一个月,秦至突然接到了消息。 有人在京城附近,发现了北平王的踪迹。 都以为北平王销声匿迹,是苟延残喘的藏于乡野。 谁知道他反其道行之,居然偷偷混进了京。 他所图为何,简直是狼子野心昭然若揭。 圣上听闻,传秦至入宫议事。 除了一些镇守边关的老将,在京中能够领兵防御的武将,秦至是不二人选。 当晚他带着京城的兵力布防图深夜而归,在书房彻夜未眠。 第二日清晨,还是萧蝶敲开了书房的门。 一晚过去,男人下巴长满了青色的胡茬。 她目露心疼的替他揉了揉紧皱的眉心,轻声说道“此事虽不同小可,但也非一日一夜能解决的,你这样熬着,准备熬到什么时候?熬到我生产,让孩子看见他爹爹像个小老头一样满脸沧桑吗?” 秦至眼底终于有了些笑意,片刻后又消失不见。 “我也不想这么熬着,但我等了一夜,居然再没等到北平王的一点消息。” 这一夜,他的人已经快将京城翻了个底朝天了。 可北平王居然就像人间蒸发了一般。 “京城到底还是太大了些,人也太杂了些。” 萧蝶“将军是怀疑京中有人和北平王勾结?替他藏匿了行踪?” 第25章 将军府的小丫鬟25 秦至点了点头,刚要说些什么,门外传来青合的声音。 “将军,郭副将派人送口信过来,说在城外北郊发现了北平王的踪迹。” “好。” 秦至应了一声,想叮嘱萧蝶些什么,最后还是没说。 只告诉她最近待在自己的院子里,尽量不要出门。 萧蝶点了点头,趁着秦至披甲穿戴时,把带来的早膳草草喂了几口给他。 秦至换好战甲,两人一同从书房离开。 分道扬镳时,萧蝶还对着秦至笑的乖巧。 等他转身离开,再看萧蝶,脸上哪还有半分笑意。 二蛋犹豫着开口,“宿主,秦至到底知不知道楚家和北平王勾结的事啊?” “他当然知道,不然他就不是秦至了。” “可是他……” 萧蝶一边往自己院子走,一边在心里和二蛋说着话。 “可是什么?可是他明明知道府中已经不安全,为何不妥帖把我安放到别处,或者多派些护卫保护我,明明他对我有九十八点的宠爱值,我还怀着他的孩子,他却还把我置于险地,不多言一句。” 二蛋声音闷闷的,“我确实有点想不明白。” “你那小脑袋瓜,能想明白才是太阳从西边出来。说来也简单,他就是什么都知道,所以才不会护着我。” “他怕任何异常的举动都会打草惊蛇,他怕出现失误,怕计划失败,怕皇上会因为他屡次抓不到北平王而怀疑他的忠心,怕有人借题发挥,来落井下石。” “和他怕的那些比,我又算得了什么?” “你是他最爱的女子,肚子里有他唯一的孩子啊!” 二蛋义愤填膺的大叫。 萧蝶听了嗤笑一声,“可他也是个男人,还是个大权在握的男人,即使他对我的宠爱值达到一百又如何,在他这种男人的世界中,女人所占比的比重不过区区一隅。” “闲暇无事时,我可以是他娇宠在掌心的爱妾,一旦有什么能够威胁到他的生命和他的将军之位,我也不过是随时可被抛弃的棋子罢了。” 二蛋不说话了,它有心反驳,可如今看来,事情却是如此。 半晌后它说道:“那现在怎么办?要不我们想办法离开吧?就说……就说去山上祈福,我们去躲一阵子怎么样?” “不怎么样。” 萧蝶斩钉截铁的拒绝,“如今这水终于浑了,不趁机杀两条鱼,岂不是对不起这风浪。” 她说完,正好一阵寒风袭来。 京城的风总是仿佛带着针刺一般,冷的人从里往外的打着寒颤。 而萧蝶却自寒风中稳步向前,不曾摇晃,更不曾徘徊。 萧蝶回到自己院子,命人重新上了一桌早膳,又特意喊阿兰去街上给她买徐家铺子的桂花糕。 她今日食欲极佳,兴致盎然的填满了自己的肚子,吃的双颊连连鼓动。 明明仪态优美如常,可二蛋总瞧着有一股要上战场的生猛感。 正想着,突然听外面喧嚣四起。 女子尖细的惊叫声如同落入滚油中的水滴,顷刻间,整个将军府仿佛炸开了锅。 有人在嘶吼求救,有人在拎刀追赶,还有人向娇蝶院奔来。 二蛋想到会发生些什么,却没想到会如此突然又如此严重。 它声音颤颤,仿佛都带着哭音了一般。 “怎、怎么办啊?阿兰去给你买桂花糕还没回来,你快躲、快躲一躲啊,不然楚雁溪一定会借机杀你!” 萧蝶把碗里最后一勺莲子粥送到嘴里,咀嚼后,拿起手帕,不急不慌的轻沾了下嘴唇。 “放心吧,死不了,想杀我,她也配?” 话音落下,她的院门就被人大力推开。 这段日子躲着她,像老鼠躲猫般的楚雁溪提着一把剑冲了进来。 她身后还跟着不少人,清一色的生面孔。 院子里的丫鬟婆子们吓得惊叫连连,四下奔逃。 楚雁溪看都不曾看其他人一眼,只提着剑,直奔着萧蝶而来。 屋门被她一脚踢开,一股冷风裹挟着血腥气涌了进来,扑了萧蝶满脸。 萧蝶面容不改,即使楚雁溪已经一脸快意的把剑峰对准了她的脖颈。 “萧蝶,没想到吧,你的好日子这么快就到头了!” 萧蝶抬眼瞥了她一眼,“你有什么好得意的,你的好日子不是在两年前就结束了吗?” 两年苟延残喘把自己熬得形枯骨立,也好意思对着她大放厥词? 多搞笑啊这人。 “你……” “我什么?让你们楚家的主子来见我,就你,还不配跟我说话。” 楚雁溪想不到,事到如今,她反而越发嚣张上了。 平时还低眉顺眼的摆出一副狐媚子样。 如今她反倒像撕下画皮的妖怪,龇牙咧嘴,凶相毕露。 那语气中的蔑视,让楚雁溪的恨意持续升腾。 她面容扭曲,真恨不得一刀杀了她。 但萧蝶却看都懒得看她一眼,一双美眸只盯着桌上的花瓶。 青白色的陶瓷花瓶中,有不起眼的小花三五朵。 萧蝶指尖滑动,垂眸不知道在想什么。 “萧蝶,死到临头,你居然还敢大放厥词!你当真以为我不敢杀你?” 楚雁溪这两年多的光景,做梦都想梦见萧蝶跪在她面前求饶的场景。 如今她终于抓住了机会! 可萧蝶却…… “是呢,你就是不敢杀我,狗嘛,不管跟哪个主子都是狗,主子不让你咬,你敢咬吗?” 秦至那个狗男人,在平日里对她好时,是真的好到人眼红。 从回京这一个月起,京中已经传遍了秦至独宠她,视她为珍宝的故事。 那个什么北平王但凡有点脑子,也绝不会让楚家人一刀砍了她。 相反,他们还得把她好好保护起来。 像保护一道保命符一般。 “萧蝶!” 楚雁溪被她的话气的睚眦欲裂。 一张原本还算秀丽的脸庞,如今也狰狞的如同夜叉恶鬼。 她真想不管不顾的杀了她! 但是…… “不错不错,不愧是秦至的女人,真是胆色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