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仙弃徒,回乡种田唱歌》 06.绑架小猫说服父母 “这个……”骆一航真没想到亲妈会有这种想法,咱家也没考公传统啊,从短视频学来的?宇宙尽头是考公? 考公是肯定不能考公的,考不考的上另说,万一真考上了,分配个不沾土不沾树的地方,好不容易撞大运来的修仙机缘不就废掉了。 骆一航还想活到200岁呢。 见儿子没说话,张桂琴又补充一句:“你看你,没个正经工作,咱这离帝都那么远,蕊蕊那精灵的娃莫要丢到咯。你考個公,最好考到帝都去,也好有个照应。等蕊蕊毕业,你们也大了,正好成家。” 这才是真实想法吧。 骆一航懂了。 自家老娘关心的不是她眼前这大儿子咋样。 她担心的是,儿子没了工作,万一她惦记了那么些年,亲眼看着长起来,亲手做饭养大的儿媳妇再没了咋办。 骆一航有信心的很,他从小养大的媳妇还能跑了,缓和气氛开个玩笑说道:“蕊蕊读博士,在跟着导师做研究,科学家呢,严格算起来已经是工作了。” 结果被张桂琴抓住话柄:“那你更该去了,科学家多好,你该做好坚强后盾,找个正经工作,才配的上人家。去考个公啊,考到帝都去。” 得,张桂琴是真上心了,骆一航索性借着女朋友突破亲妈。 “我跟蕊蕊好的很,她才不会介意我到底是上班还是务农嘞,不信我现在给她打电话,就说您担心因为我要在家里创业,她就要跟我分手。”说着拿出手机就要拨号。 张桂琴慌忙伸手拦,“别打,别打,蕊蕊那么忙。” “好好好,现在不打。”骆一航顺从收起手机,把趴在沙发上一块看电视的丁小满抱起来塞张桂琴怀里,开导一句,“您别担心,咱手里有人质。” 说完趁着张桂琴接猫的工夫,一溜烟回自己房间了。 骆诚冲着老婆伸出三根手指,什么也没说。 昨天他俩看的短视频里怎么说来着,三句话,让男人花了18万。 现在也是三句话,把儿子说跑了。 …… 话说地球时间六天,感受时间四个多月没跟自家亲的女朋友通话了。 斩了尘缘的时候没感觉,现在尘缘续上了,骆一航还怪想的。 所以,开个视频吧。 视频很快接通,手机屏幕上出现一个清秀却有些憔悴的女孩。 小脸蜡黄,黑眼圈重的跟熊猫似的。 正是骆一航从初中就盯上,高一开始早恋,高中三年,大学四年,毕业之后一边工作一边陪读又是三年,谈了整整十年的女朋友丁蕊。 “嗨,美女。”骆一航朝对面挥挥手,随后举起手机转了一圈,“看看我在哪里。” “伱回家啦。”手机里传来清清冷冷的声音。 “是啊,被开了,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处处不留爷,爷回家里住。只要我自己躺下就没人能把我打倒。”骆一航开了个玩笑,在丁蕊面前他总是轻松的,有些不方便跟父母说的话,跟丁蕊随时都能说出来。 “额……”骆一航这番话有点突然,丁蕊需要组织语言,还在想怎么安慰。 这时从屏幕外突然探出一个脑袋,直接给骆一航打抱不平,“他们什么眼光啊,这么大的帅哥,留着养眼多好。” 这话也算是打抱不平吧。 骆一航指指自己,对着冒出来的脑袋说:“您老人家说我是花瓶呗。” 不等她反应过来说错话了,紧接着伸出大拇指,“妍妍姑娘说的太好了,一针见血,给您点赞!” 抛开所表达的意义不谈,这话某些方面的确在陈述事实,骆一航自然是很帅的,不然也不敢追女学霸。 丁蕊按着凑过来的脑袋推开。这是她的室友,名字很有意思叫做严妍妍。 转头组织好语言安慰骆一航,“回去也好啊,可以休息休息,你这几年很累了。” 骆一航明白丁蕊说的是什么。 毕业之后,骆一航找工作上班,丁蕊继续读研,两个人一工一读,互相扶持着过了好几年。 去年丁蕊硕士毕业,俩人都准备谈婚论嫁了,丁蕊却突然得到了一个机会,俩人商量之后,丁蕊去了帝都跟着导师继续深造,骆一航继续留在沪市。 这还是俩人自初中认识以来,十多年了,头一次分开。 丁蕊一直觉得对骆一航有些亏欠。 “哪有,我一点不累。”骆一航摆摆手嘴硬。 然后把脸凑近屏幕看着丁蕊,“倒是你啊,怎么黑眼圈又重了,有没有好好睡觉?” “啊?额,有。”第一声惊讶,第二声沉默,第三声小声回答没底气。 “真有?”骆一航又凑近了一点,盯着丁蕊眼睛,有点咄咄逼人。 丁蕊没有说话。 画外音却响起,严妍妍出卖队友唱着歌,“月亮不睡我不睡,我是秃头小宝贝。” “妍妍!”丁蕊少有的大声喊了一下,威慑力+0.5 骆一航在屏幕外面还起哄,“发际线又上移了吧,秃头少女。” “呀!”丁蕊破防,遮住脑门,抱怨道:“你怎么跟我妈似的。” “蕊蕊啊,记得按时吃饭,按时睡觉,天冷了记得添衣服。多大人一天天的不让人省心,你以后可怎么办哦。”骆一航得寸进尺,觍着脸学丁蕊妈妈的语气说话。 丁蕊皱皱眉头,不说话,就当听不见,没反应。 等骆一航闹够了,才生把话题转回去说:“你回去也好,多待些日子,多陪陪叔叔阿姨,钱够用么?” “不够啊,富婆,饿饿,饭饭!”骆一航耍宝道。 丁蕊继续当听不见,装鸵鸟,自己说自己的。 “哦,我攒了点钱,转给你先用着,月底发工资我再给你转。” 随后骆一航手机弹出提示,来自蕊蕊的转账22500元。 ……有零有整的,这丫头别是就留了个饭钱剩下都转过来了吧。 当然不能收啊。 骆一航没点收款,等它24小时自动退回。 “开玩笑的,我有钱,躺个两三年不成问题,再说我在家呢,还能啃老。等我种出菜来给你寄哈。” 说完这番话又对着那边大喊,“妍妍大美女,帮我看着我媳妇,让她按时睡觉,回头给你们寄好吃的。” 挂了电话。 骆一航心情有点低落。 自己这突然不工作了回家,让父亲、母亲、女朋友都有点招架不住。 老爹大早晨起来纠结忐忑小心翼翼打听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老妈从老爹那里得知自己要留家里务农,先风风火火又几经迟疑,做了好几次心理建设才开口问话,最后还没敢说重话。 女朋友……女朋友是个憨的,骆一航做什么她都支持,还主动贴钱。 唉,一个瞎话,就要用更多的瞎话去圆。 但是实情是不能说的。 所以得再编个瞎话给父母安个心,然后尽快做出成绩,让他们彻底安心。 做出成绩骆一航倒是不担心,咱有挂。 问题是,编什么瞎话把开始这段应付过去,还有要做些什么。 07.满村荒田 正琢磨着呢。 叮,手机来信息了。 点开一看,是丁蕊发的【你今天没给我看丁小满,(生气表情)】 啊,忘记了,丁小满在外屋张桂琴抱着呢。 丁小满姓丁,是二十四节气中小满那天丁蕊带回来的,所以叫丁小满。 名义上是丁蕊的猫,放在骆一航这边寄养而已。 嗯,丁蕊去帝都之前才开始养的猫。 骆一航编辑信息,【亲爱的用户您好,荣幸的通知您,您的猫已经被绑架,需要支付十个亲亲解救,否则剃毛】,发送。 叮咚,【去死!(锤头表情)】 紧接着又来一条,【收钱!(红脸生气表情)】 骆一航继续编辑信息,【不收!】 【收嘛(大眼睛表情)】 【先不用,要用钱给你说哈,摸摸头。】 【手给剁掉!(滴血刀子表情)】 哈,骆一航微微一笑,收起手机。 有外人在的时候,丁蕊是那种有点内向,清清冷冷的性格,私下没别人的时候,还是挺好玩儿的。 收起手机,骆一航也编好了说辞。 出门,到客厅坐下,骆一航对父母说:“蕊蕊很支持我回来,另外,给我半年时间,半年没做好,我就出去工作。” 骆一航最终还是没有编瞎话,而是用了拖字诀。 骆诚和张桂琴老两口,以为骆一航和丁蕊他们小两口商量好的,也就只能支持呗,还能咋滴。 “行吧,就半年,这半年都听你的。要是弄不成就去帝都、去考公。” 赢得了半年时间。 后面就看在这半年里,怎么用仙术做一番事业了。 还得事业、修炼两不误才行。 …… 又是一天清晨。 骆诚从深深的睡眠中醒来,伸着懒腰走出房门。 心情愉悦。 他自从年纪过了五十,可能是年轻时候身体透支太厉害,总觉得睡不着,又睡不够,早晨醒来身体还是乏的很。 昨天晚上这一觉,可是难得的一夜好睡啊,简直神清气爽,从骨头节里往外透着舒服。 出了院子,看看远处的山,青山白云,雾气蒙蒙,跟水墨画一样;看看近处的田,绿油油水灵灵,跟水彩画一样;看看田里的儿子,抱着吉他又高又帅,跟看自己照片一样。 咋都那漂亮呢。 熟悉的风景今天看起来特别透亮,感觉就像眼睛前面一直遮着块玻璃,以前落着一层灰,今天擦干净了。 沿着田埂溜溜达达,好听的歌声随风传过来,是骆一航在唱歌。 “天空好想下雨,我好想住你隔壁,傻站在你家楼下。抬起头数乌云,如果场景里出现一架钢琴,我会唱歌给你听……” 这个多好,比昨天唱那个,听了让人脑袋嗡嗡的好听多了。 昨天是啥来着,倩女幽魂欠女儿债,忘山忘水我忘情人儿…… 一路哼着忘情人儿,骆诚走到骆一航跟前。 骆一航见到父亲过来,伸手压住琴弦,父子俩一块看着眼前的田。 骆诚开口问道:“航娃子,说说,打算怎么弄,咱俩合计合计。” “有点想法。”对亲爹,骆一航自然不会客气,指着后面草坡问道,“那边草甸子能开成田么?” 骆一航家在村子最上面,自家田地后头就是丁小满昨天跑着玩儿的草地,大概有三四百米宽,草地上面就是由疏到密蔓延到群山里的树林。 那片草地挨着骆一航家最近,却只长了些杂草,还是一丛一丛的,远看还好,近看一点都不密,好多地方露着土,浪费资源。 骆诚抬头看了一眼,摇了摇头说道:“不成,植保的人说过,那边接近25度了,就要保持原样,啥都不能动。不然当年伱爷他们早就都开出来了。” “保留生态环境维持水土,免得下大雨滑坡了。”骆一航听明白了,又问:“那撒些草籽花籽啥的行么?” “行的吧?”骆诚也不确定,“哪天打电话给植保站问问。” 骆一航昨晚上想过,他是土木双灵根,植物和土壤是修行的基础,自然是土越多越好,植物越多越好,土是固定的,那就只能在植物上面下手。 可能跟常规概念有点差异,其实同样面积的土地,自然生长的植物远没有人工种植的作物数量多。 骆一航要的是植物本身,人工种植和自然生长的其实无所谓。 那首选是农作物或者经济作物。 植物数量多,有助修行。 产出还可以换成金钱。 按照最朴素的概念,做一番事业的意思就是赚大钱。 有聚灵阵在,被灵气滋润的作物,肯定能卖上高价。 可惜,最近的草甸子不能开成田,那就只能退而求其次撒些花种草籽之类了。 随后,骆一航换個方向又指向就在自家下面一层,一块光秃秃的荒地问道:“好,那边呢,是咱家的田么?” 那是第二近的一处空落落的地方。 骆诚顺着看去,抬手给骆一航脑袋一下,“你爷家的地你都不认得。“ “……“骆一航揉揉头,抱怨道,”爷家啥时候有那块地了?“ “哦,你不知道啊,头些年你达叔去城里时候把地给你爷了,去年你爷也种不动,就荒着了。“ 骆一航心说咱村人走走走的多了,自从他去了沪市,开始寒暑假回来,工作之后就春节回来几天,忙的不得了,大冬天的全村地都没东西,也没聊过这出啊。 好吧,也算自家的。 这种情况属于人走了,户口没迁走,自留地或者承包地村里没收回,就交给其他人种了。 “你要种的话就收拾收拾,半年还够种一季麦子。“骆诚补充一句。 骆一航没回话,又指着山下更远处那些一块块光秃秃的荒田问:“那片,那片,还有那片是谁的?“ 这回骆诚没一口回答了,略带迟疑,“那块是你七爷家的,那块是李柱家的吧,那块是宝发家的吧,他们家走的时候不知道村里收没收,剩下几块不记得了。“ 骆一航还是没回答,转头又指着山顶上问:“上面台子的田呢,都是村里的吧。“ “对,有些是村里收回去了,有些还在个人手里,都荒着呢没人包。咋嘞?“ 骆诚已经隐隐有些不安了。 “没啥,咱都包了吧。“骆一航随意说道。 骆诚气的鼻子都歪了,“你咋不上天,你知道多少田你就包!你想累死我跟你妈啊!“ “您不是说了么,用机器,找工人,不累的。“骆一航继续语气随意,但是悄悄往外挪了几步,离亲爹远些。 果然,知父莫若子,骆诚恼羞成怒,脱下一只鞋抬手要打,“我抽死你,请人请人,现在一个小工一天就要两百块,你知道那些要多少钱!“ 骆一航在鞋底子之前撒腿就跑,边跑还边喊“还要养些鸡鸭,再养几头猪,山上塘子开出来可以养鱼。” 骆诚追了两步没追上,气呼呼穿上鞋,好好的一天,全给破坏了。 逗老爹很快乐,骆一航拎着吉他一溜烟跑回家做早饭去了。 皮一下就得安抚安抚,不然真的来一顿竹笋炒肉就不好了。 不过刚才骆一航说的,想都包下来也是真的。 08.牵机术?啥也不是! 唉,原本一百多户,五百多人的村子,现在就剩下三十几户,恐怕一百个人都不到,太多撂荒的田地了。 大山里连个承包的人都没有,人家农业公司宁可多花钱,也会包下面平地的田不包山上的田。 但是骆一航身上的土木灵根,就得在有土有植物的地方才好修行,他又不能住到山里。 村里荒地太多,不利于修行,最好每一寸土地都种上东西才好。 当然,能有这个底气,还是因为今天早晨骆一航发现,聚灵阵开始起效,一夜过去,骆一航感受了一下,聚灵阵覆盖范围内,灵气浓度大概到5了,迈过5这個坎之后,骆一航体内灵气开始恢复,简单来讲,就是可以自动回蓝了。 别管是一个月回满,还是一年回满,只要能回蓝,他的聚灵阵就能一直布下去,直到把整个村子都覆盖。 差的不过是钱而已,钱嘛,小问题。 家里是指不上了,父母每年赚的钱都是有数的,前些年供骆一航上学,赚多少花多少,骆诚还要出去打工贴补。 也就最近几年,骆一航工作了,他们才能攒下些钱,顶天也就十万块,不能动。 骆一航自己,工作三年,在沪市收入还不错,但是开销也大,骆一航花钱又有点大手大脚,存款也就两万出头,这点钱用来包地,开荒,洒洒水就没了。 所以骆一航从开始就没考虑自己那点存款和爹妈养老钱的主意。 缺钱无所谓,搞点来不就行了。 那么,从哪搞钱呢? 用法术呗。 修仙新手大礼包五大法术,洁身咒,清洁咒,聚灵阵,牵机术,礼道经。 有一个画风不太一样。 前面三个的名字朴实无华,说白了就是太基础了,根本没费心起名字。 而第四个牵机术,可就厉害了,自带高大上专有名词,意为牵动机缘,作用是可预知吉凶推演未来。 最后一个不算,礼道经名字更大,但是更类似于修仙界的思想品德课。 作为新手大礼包,牵机术的优点是耗费灵气少,使用简单,不要求资质。 缺点嘛,不太靠谱。 比方说要算何处有宝贝,它会算出来东边,具体东边两三米还是东边两万里就不一定了。 要想再算具体点,人家会卡…… 所以在修仙界,牵机术一般当做天气预报用。 作用是不是比洗澡扫屋子做饭高级多了。 修仙嘛,相当于灵气为食,把聚灵阵当做饭的锅台看也没啥问题。 不过现在是地球上,骆一航也没有什么别的办法,因陋就简吧。 吃过早饭,骆一航带上丁小满又跑山上去了,尽量创造有利条件,附近能发财的也就山上了。 顺便还带着望远镜,这叫玄学与科学相结合。 爬上山坡,又到本地人俗称台子的山坳里,骆一航运转体内灵气,掐法诀,询问何处有宝,注能卖钱的。 开唱。 这破体质,弄点啥都得唱歌把灵气往外喷。 牵机术要求灵气释放缓和平稳,所以骆一航选了首老歌。 “西边的太阳快要落山了,微山湖上静悄悄弹起我心爱的土琵琶,唱起那动人的歌谣……“ 一曲唱罢,牵机术起效,骆一航心有感应,举起望远镜看向所感方向。 果然是山上,距离还挺远,会是什么呢? “艹!“骆一航破口大骂,牵机术果然不靠谱! 视线里是一只正在树上筑巢的红腹鹰,这玩意确实能卖钱,还挺贵,卖了就“吃喝不愁“了,还有一对银镯子赠送。 尼玛算到个国二。 呸,啥也不是。 不过那片山下面…… 骆一航猛然想起来点啥,匆匆下山。 丁小满就让它自己玩儿,它认识回家的路。 …… “爸,爸,山上猪苓挖了没?“骆一航远远的就冲在田里劳作的父亲大喊。 骆诚抬起头满脑子疑惑,“啥猪苓?“ “就是前两年,种山上的,野猪粪“ “哦哦哦,野猪粪啊,没挖,咋?“ “没咋,我去看看。“ 田里骆诚和张桂琴,看着骆一航一溜烟下山,喊了几句跑进家里,拿个包又一溜烟跑走,路过的时候还顺手抄走把锄头。 留下他俩面面相觑摸不清头脑。 猪苓是一种中药材,俗称野猪粪,长的跟野猪拉的便便似的。 实际上它是一种真菌,汉八味之一,本地特产。 前些年猪苓被炒的价格很高,三百多块钱一公斤,骆诚就跟风在山上种了些,这东西只能长在凉爽又潮湿的野生森林里。 但是猪苓是多年生真菌,要三年才能成熟。 结果种在最高位,还没等成熟,种下的第二年,猪苓就暴跌,最低跌到了十五块一公斤,还不到高价时候的5%。 感受了一把什么叫泡沫破裂,气的骆诚也不管了,种好的猪苓就扔到山上自生自灭。 如今也快三年了,猪苓价格恢复了些,骆一航拿手机查了下现在的价格,鲜的三四十一公斤,干的六十多,价格恢复了些,就是不知道当年那批猪苓现在长到了多大,还剩下多少。 别管多少,也算份额外收入么不是。 种猪苓的那片林子也在骆一航家的山头上,比发现天才小松树那里高一些,是一片半阴半阳的杂树林子。 骆一航轻轻松松顺着山野小路到了那片林子里,半途丁小满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了,也跟了上来。 然后嘛,问题出现。 猪苓是长在地底下的。 这片林子太大了,到底哪一片地方种了猪苓? 记得骆诚种猪苓的时候是大前年,入冬前,山上土还没封冻的时候。 那时候骆一航还在沪市呢,并没有参与,而是从骆诚发的朋友圈里看见的。 再次感谢发达的基建,到这里了手机还有信号。 骆一航打开手机,翻开老爸的朋友圈,找了好久,终于翻到了三年前发的照片。 文字里是满怀收获的期待,那时候骆诚根本没想到猪苓这东西也有泡沫。 重点不是这个,重点是配文发的照片,骆诚喜气洋洋的一张自拍, 照片里有一棵长的巨丑的歪脖树。 有线索了。 长的那么有“特点“的树,还是很醒目的。 别的树直溜溜撑着绿油油大伞盖,就它枝枝丫丫的还把自己扭成S型,突出一个随心所欲。 骆一航带着丁小满,找到歪脖子丑树,扒开树下一层落叶。 还好。 表面看没有被破坏的痕迹,就说明没有野兽刨出来吃了。 可能是因为不好吃吧。 然后骆一航拿起锄头,划拉开树下一层薄土,低头一看。 当时就皱起了眉头。 好消息是,猪苓还在。 坏消息是,猪苓长的不值钱。 09.主人你为什么要玩屎? 地面上只有零星的小球球冒出来,还没连成片,就是便便刚拉出来,还没堆成坨坨的那种状态。 骆一航蹲下抠了一块,拿在手里捏一捏,表皮已经硬了,内核还有些松软,而且颜色还带些暗黄,没有全黑。 这样子代表这窝猪苓快成熟了,但是品质不咋地。 中草药,产量是一方面,成熟度是一方面,更重要的是品质。 现在看山上这窝猪苓,产量差,没成熟,更重要的是品质太差,不能说毫无优点吧,只能说一点占优的都没有。 这说明,间管理很重要啊。 看完这片猪苓的状况,骆一航扭头招呼丁小满。 却见丁小满躲的远远的,弓着身子两只前爪匍匐在地上盯着骆一航一动不动,大圆脸皱的跟包子似的,满脸的嫌弃。 看表情好像是在说,“主人你为什么要玩屎?” “过来,过来。“骆一航越叫,丁小满越躲;骆一航拔腿追,丁小满撒腿跑;丁小满上树,骆一航无助…… 一人一猫折腾了好一会儿,骆一航终于让丁小满明白了,这不是屎,他没有玩屎。 然后就展开了寻宝游戏,丁小满负责寻找地里的猪苓,骆一航看着。 有一说一,猫鼻子也挺灵的,丁小满一通翻腾,把种了猪苓的地方全找出来了。 种植面积大概1000多平米,种了200多窝。 猪苓的计量单位是“窝”,一窝就是一坨,完全成熟后一窝一般能出四斤鲜货,一斤鲜货大概出干货六两半,干货鲜货都能卖。 骆一航找了一窝大小中等的刨出来,只摘表层的菌核,下面深层的菌种留着还能继续长。 再拿出从家里带的电子秤称了一下,这一窝才1375克,连网上说的平均重量都没达到,肯定卖不上价钱。 所以得先给它开个挂。 老样子,定位置,刨坑,埋阵符。 一千多平米的猪苓,一套不够,两套浪费,那就重叠埋两套,最少能卖小两万,又是能很快变现的东西,值得投入多些。 好在现在能回蓝! 骆一航采的那一根树枝做了八套阵符,昨天用了三套,今天早晨发现灵气能恢复之后,又在自家田里用了两套,现在再用掉两套,还剩下一套备用。 布阵挺容易,激活也不难,难的是没伴奏清唱《仙儿》实在太难听了,还要唱两遍。 丁小满又上树了…… …… 下山,又快到中午了,张桂琴做好了饭,问骆一航干什么去了。 骆一航说去看山上的猪苓,长了一些,快长好了。 张桂琴这才想起来,前些年还种了猪苓呢,不管多少能卖些钱,美滋滋。 吃午饭的时候,骆诚跟骆一航说,问过植保站了,坡上洒草洒花都没事,种几棵树也没事,只要不大面积破坏植被就行。 还有打电话问过骆一航爷爷了,他的地随便种,现在种了东西那些刨掉都行,随便大孙子折腾,另外骆一航奶奶刚学了跳广场舞,新鲜劲没过,打算再待些日子。 还有,打电话问过村长奶奶了,说是村里的地有好多,很多人已经把户口迁走,地还给村里了,看上哪块随便租,一亩三四百块,现在还有政策,包地有补贴。 林林总总说了一大堆,张桂琴抱怨说骆诚一上午啥活没干光打电话了,找个机会就偷懒。 “航娃不也上山耍去了……”骆诚刚嘀咕嘀咕想反驳,被张桂琴眼珠一瞪,立马缩回去了。 张桂琴这才满意,扭头问骆一航,“要开你爷家的田?是要拍东西吧,想好种啥子没有?” 骆一航正埋头干饭呢,闻言放下碗筷,摇摇头反问道:“现在种什么合适?” “不管种啥。”骆诚半截打断,“那田好久没管了,没下过肥,得先种一季豆子。” “就你多嘴,听娃的。”张桂琴又一瞪眼,骆诚不说话了。 至于骆一航呢,其实种啥无所谓,主要是不能空着,种黄豆固氮嘛,课本上都学过,而且炒黄豆磨豆浆点豆腐,都可以嘛,不会浪费。 所以骆一航决定了,“就种豆子。” “好,听儿子的,就种豆子。”张桂琴说话算话,说这半年都听儿子的,就真的都听。 骆诚表示“???”为啥说的同一件事,待遇差这么多? 反正三票全票通过,把下面荒地开了种豆子。 那么问题来了。 “爸,豆子咋种,还有咱家有豆种么?” “……”骆诚无语了,“啥都不会还要在家种田。” 嘴上虽然抱怨,还是详细说了,“先清田,把下面田里杂草石子清一清,然后叫耕机上来翻地,晒两天洒上水,然后点豆子,等出芽芽了再撒肥。” 简单说说就是这样,具体细节间距啊,补种啊,上什么肥怎么稀释之类到时候慢慢讲。 “豆种嘛,看种子站有啥品种,听说现在有六十天就成熟的,不知道产量咋样。” 骆一航大致听明白了,继续问道:“那清田要几个人,多少钱?耕地机找强娃应该有,豆种他那边应该也有,要不下午咱去看看。” 强娃是骆一航中学同学,没念大学,在镇上开了家农资站,他们有几個玩的好的,现在每年春节回来都会聚聚。 骆诚摆摆手,“清田要什么钱,村里叫几个老伙计就弄了,管顿饭就行。耕地机还是叫老赵,500一天出人出机器,豆种让老赵带上来就行了。现在高科技,不用挑” 说着掏出手机,发语音。“七娃在呢不,问撒,有啥豆豆种子,多钱?” 得,一代人有一代人的交情,老赵是骆诚的朋友,也在镇上开农资站,可怜的啊,五十多岁了还被人叫娃…… 骆诚效率很高,下午的时候,村里人呼啦啦就上来了,虽然只通知了三个老伙计,但是来了十几口子。 不为别的,就图个热闹。 村里这些年,只见一家家搬走,一块块田撂荒,可是好久没见到撂荒的田重新开咯。 只不过,来的人里,不是叔叔辈就是爷爷辈。 一个年轻人都没有啊…… 10.村里老的和老老的【感谢‘神话大佬\’的支持!】 “崔伯伯”、“安叔”、“五伯”、“七爷爷”、“老罗叔”、“……”骆一航挨个问好。 七八个五六十岁,七八个七十多岁,骆诚在里面算年轻的。 骆一航更是村里的独苗苗,七岁以上三十岁以下唯一一個。 这就是平安沟的现状,留在这边的都是五十岁往上,年轻人全走光了,不满七岁的小孩倒是还有几个,父母出去打工,小孩留给爷爷奶奶带着,等到七岁上小学的时候也要接走的。 村里的小学前些年都撤掉了,招不到学生。 所以大伙见到骆一航都很惊讶,也很高兴。 “航娃子回来啦。”、“啥时候回的?”、“航娃子这是休假回来?”、“沪市就是好嘞,不年不节的还给假。”、“那叫年假,大公司都有,随便休。” 实情……没做出成绩之前肯定不能说啊。 骆一航一路打着哈哈,应和几句“回来了。”、“刚回没两天。”、“上份工作结束了,回来歇段日子。”、“陪陪我爸妈。” 至于骆诚和张桂琴也差不多。 热闹一阵,大伙也没多寒暄,确定了要开的地方,就扛着锄头就下田了。 干活的时候有的是时间聊天。 当然,下田的就是五六十岁的“壮劳力”,爷爷辈的可不敢让他们干活,都留在田埂上看热闹。 叔伯大爷们见骆一航也扛着锄头下田,看着都新鲜,纷纷喊道:“航娃子,你这细胳膊细腿的,干的了么,开荒可累。” “咋干不了!”骆一航把外套一脱,亮出里面两根筋背心,蜷起胳膊一块块肌肉棱角分明。 获得了一致赞扬,“嚯!看不出来么!” 那是,在修仙界灵气滋润好几个月,灵米吃着,灵泉喝着,洗经伐髓都好几回了。 别看不起练气三阶,放古代也是一方高手。 妥妥的穿衣显瘦,脱衣有肉。 骆一航不光显摆,还主动揽下了挖小树的活。 好几年没种的田,里面总会长些小灌木,都是风啊鸟啊带来的种子生根发芽长出的,这玩意根扎的深,又硬,很不好弄。 但是在骆一航这里,大力出奇迹,抡起锄头哐哐砸,再顽固小灌木几下子就给它刨碎了。 再深挖几下掘掉根完活。 大伙一看,不能让个娃娃比下去啊,较劲的劲上来了,纷纷张开两只无情铁手,满手的老茧也不怕割,左右开弓杂草一把一把往起薅。 遇到石头一甩胳膊扔出老远。 干成这样了,上头看热闹的老爷爷们还不满意呢。 纷纷在那吹牛。 “当年大生产那会儿,这点地方我一个人一中午就收拾出来了。” “除个草嘛,不叫活,当年都是拿锄头开山的撒。” “就是么,下面那几十亩都是我一个人开出来滴。闷着头就是挖。” “我还去下面厂子里干过嘞,都是大石头,拿炸药炸的,拿大筐背石头,半人多高的大筐,一天能背一百筐。” 骆一航在田里听的有趣,这些爷爷们,差不多的事情讲了一辈子,小时候就听这段,现在还是这段。 当年备战,这边迁来好几个三线厂子,一两万工人在这边开山建厂。 地方上也为了战备保障,不计成本在平安沟这边开山挖田移民修水利,全力支持工厂职工们生产生活。 村里老人都把那段时间叫做“大生产”,全称是“支援国家工业建设农村大生产”。 不过这名字应该是本地自己喊的口号,反正骆一航有一次好奇,在网上搜了一下没搜到。 可惜,随着新世纪到来,三线厂经过短暂的繁荣后全都倒了,厂房废弃,人员四散。 为了保障厂子而存在的平安沟也慢慢没落。 消费市场没了,村里人各寻出路,大片田地只能撂荒。 可是那些日子,都是老爷爷他们的青春啊。 几个老头在田埂上越吹越夸张,从山下慢悠悠溜达上来一个更老的老爷子,上来就听见在吹牛。 老老爷子嗓门大,远远的一声喊,“咋!衰娃,你不是下山去干了一天就跑掉了么。” 这一嗓子,上面的爷爷们都不说话了,最后一个最可怜,七十多了也还是被人叫娃。 骆一航听见声音,转过去一看,喊了声“桄桄爷!” 老老爷子摆摆手,回了句“航娃子回来啦,好滴很。” 然后就凑到老头堆里跟着一块吹牛,他吹的更夸张,一猛子扎到当年抗日那会儿去了,吹他年轻时候能炸飞机。 桄桄爷是还在村里最老的老人了,得有八十多还是九十多,跟他差不多年纪的老人要么走了,要么被儿孙接走了。 就他,无儿无女,自己种地自己吃,一个人守着一堆木偶过活…… …… 骆一航爷爷家这片荒地不大,也就三亩多一点,骆一航跟几个大爷大叔们两个多小时就收拾出来了。 连收拾出来的杂草也被一个会沤肥的大爷给拉走了。 大伙也没吃饭,纷纷夸着骆一航孝顺就各自离开。 而在第二天上午,吃完早饭没多久,骆诚口中的老赵,就开着辆大三轮,车斗里驮着微耕机,突突突上山来了。 等见到骆一航一家迎出来,老赵特别热情,提着一个口袋跳下车,先把口袋放地下。 然后张开大嗓门喊,“这,豆子,给你提来了。要耕哪里?咋这时候开田呢么?” “就这片。”骆诚随手指着下面刚收拾出来的荒田晃了一圈,“反正没事,娃子要弄,就开出来呗”。 说着骆诚打开口袋,看他心心念念了一晚上的豆子。 “都是好豆吧,够的吧?”骆诚抓住一把豆子摊在手上问老赵说。 骆一航也凑过来看,这豆子表皮皱巴巴,颗粒也就比绿豆大一点而已,还不圆。 是豆子里的丑娃娃。 最终,没有选60天成熟的早熟黄豆,而是选了一种90天的小粒豆。 据老赵说这种小粒豆最适合发豆芽,炒着吃也行,就是磨豆浆做豆腐不太行。 这就可以了,市里镇上面皮店那么多,发豆芽的豆子不愁卖。 “你放心撒!四十斤,肯定够。”老赵也抓起一把豆子给骆诚看,“都是好豆子,昨天晚上看电视的时候我跟婆娘一粒粒挑的,保证好滴很!” 骆诚心里清楚,一粒粒挑肯定在吹牛,但是应该是筛过的,抓一把豆子没见到瘪的黑的。 这就行了。 “多钱?” “就昨天跟你说的价,六块九一斤,四十斤276,给270。车上还带了一袋尿素,140。出苗苗用上,一袋子够了。后面再要就说,给你送。” 骆诚点点头,“行撒,干完了一块结钱。” 11.钓鱼佬永不空军 生意聊完,抓紧干活。 首先要把耕地机从三轮车上弄下来。 老赵放下车厢挡板,抽两条木板搭个坡,骆一航跳上三轮,扶着耕地机握把顺着木板给送下来。 耕地机落地,老赵抽下木板,招呼骆一航,“我先垫一下,娃子搭把手,咱一块送到田……” 正说着话呢一扭头,却见骆一航试了试分量,左手扶着车把,右手扣着车身上一块凸起。 两只手一前一后把耕地机提起来跳田里去了。 老赵惊呼一声,“好大的力气!”。 扔下木板,回车上提上机油,也跳下去了。 骆一航在田里把耕地机摆好位置,伸手蹭蹭机器上的铭牌。 发现这东西叫农用小型自走式四驱微耕机。 自走的意思是人在后面推,机器在前面走么? 微耕机全长不到两米,重量也就100多斤,在这种长条条形状的梯田里用正合适。 喜欢,想要。 “这个真没必要自己买。” 老赵在田里推着机器耕地,骆一航在田埂上跟着走的时候,问起了微耕机怎么买,老赵却不想做他的生意。 “这机器不贵,就两三千块,但是这东西费油,还爱坏,修得去镇上,麻烦的很。你家一年也就用一两次,还是租合适。租一天500块,出人出机器出油。像你家这点田,半天就耕好了,只收300。” 骆一航一想,也对,等以后田多了再考虑吧…… 具体耕地过程没什么意思,就是在田里推着机器走。 走一圈粗耕,走一圈细耕,再换刀头起个垄就完活了。 老赵说的很准。 他上午九点来的,十一点就耕完地走了,留他吃饭也不吃,说还要去下一家。 耕地300,种子270,肥140,收拾这三亩多荒田花了710块。 看上去不多,但这只是第一笔,而且花费最大的清地开荒还没花钱。 后面打药、补肥、收割,都还要花钱。 全算下来,如果不算自家的人工,不算地租的话,一亩豆子成本得400多块,能收300多斤豆子,一斤豆子能卖两块到两块五。 如果一切顺利,一亩地种一季,利润顶多三四百。 这点效益,都对不起下的力气。 所以啊,得卖的贵点。 聚灵阵,靠你了! …… 耕完地,晒一天,然后接上喷灌把地透透浇一遍。 再晾上一宿就可以播种了。 趁着晒地的工夫,骆一航又上山了一趟,继续摧残了天才小松树。 阵符+5 可怜的小松树已经变成秃的了,短时间不能再砍咯,得让人家长长。 次日一大早,天刚蒙蒙亮,骆一航就起来下田了。 今天要点豆子。 点豆子很简单,骆一航找了根一米多长的六分pvc水管,斜削一刀砍出個尖尖。 腰里挂着一袋豆子,走两步把水管尖的那头戳进地里,掏两颗豆子顺着水管滑下去,抽出水管踩一脚盖上土。 腰都不用弯,轻松又愉快。 等骆诚和张桂琴拿着小棍子出来的时候,骆一航已经干完活坐田埂上唱歌了。 骆一航在种豆子的时候已经放好两套阵符。 唱个歌激活一下,这几天攒的灵气又用光了,愁啊…… 现在房子和周围的地里放了七座聚灵阵,山上猪苓那里放了两座聚灵阵。 即便是七座聚灵阵在缓缓聚集灵气,浓度还是非常非常低,骆一航补充灵气还是需要挺长的时间。 剩下就是水磨功夫,那么这段时间做什么好呢? “做什么好呢?” 这些天骆诚和张桂琴也在思索这个问题。 骆一航回来一个礼拜了,豆子种下去也过了好几天。 家里多了一个强劳力,往常三天的活,现在一天就干完了。 猛然间,地里没活了,突然闲下来竟然不知道该做些啥。 “日头不错。”张桂琴看看天,“我去把衣服洗了。” 转身的时候,张桂琴看见骆诚往杂物棚子溜,就猜到他打算趁着没事去甩两杆。 张桂琴眼一瞪,眉毛一竖。 骆诚马上有了反应,招呼骆一航:“航娃子,走,咱俩去收些荸荠。” 骆一航心领神会,跟骆诚一块去杂物棚,给亲爹打掩护。 父子俩磨磨蹭蹭听着张桂琴进屋了。 骆一航换上水裤,提着水泵,再背一卷水管,骆诚偷偷摸摸拎着渔具,父子俩一个上山一个往右,分头行动。 荸荠养在水渠边上的泥塘里面,去年种下的,冬天的时候嫌太冷没有挖,然后就一直养到了现在。 荸荠嘛,又不是瓜果,成熟了埋在泥里不会坏,什么时候挖什么时候是新鲜的。 不过说挖不太准确,现在都是用高压水枪冲。 骆一航接上管子,插上水泵,举着水枪往泥塘里滋,一颗颗圆滚滚黑黝黝的荸荠顺着水流从泥里飘起来,随手一捞就弄了一兜子。 骆一航摸一颗拿水冲冲,也不削皮,直接用牙把皮啃掉扔嘴里,嚼的嘎吱嘎吱。 甘甜、脆爽,还带着清香味,一咬一包汁,一点都不艮,好吃的不得了。 往年的荸荠可没有这种好味道,几天前布下的聚灵阵起了作用。 真不赖。 骆一航收拾收拾,提着荸荠回家。 水管水泵之类的东西放回杂物棚子,换掉水裤。 然后就着院子里的水龙头,把荸荠清洗干净,拿起边上的小刀顺手削了一小盆端着进屋。 屋里响着嘎嘎嘎嘎笑的背景音,张桂琴正躺沙发上刷短视频呢。 洗衣服?洗衣服是洗衣机的工作。 把荸荠往茶几上一放,骆一航赶紧逃离,短视频里怪笑的bgm太吓人了。 “丁小满!”骆一航喊了一声,没回应,这猫回来之后性子野的很,天天跑出去玩儿,也不知道……诶,好像挺有意思啊。 骆一航拿起手机,晒着春日里变得暖洋洋的太阳,坐院子里翻评测,瞅瞅有没有啥新鲜玩意。 被推送了新出的运动相机,还挺有意思。 只看看,不买。 悠闲的时光随着太阳升高缓缓流淌,不知不觉到了中午。 骆诚回来了,一手提着渔具,一手用衣服兜着一包东西急匆匆从院外进来。 没有鱼。 这是又空军了? 骆一航赶紧起身要接,骆诚只给了渔具,手里那包东西不给,护的可严实了。 继续急匆匆往屋里闯。 骆一航去放渔具的时候,就听见屋里在喊“老婆子,看我带什么回来了,做了中午吃。” 然后就听见张桂琴用更大的嗓门喊,“吃吃吃,就知道吃,一上午也没见人,死哪去了!” 得,骆一航赶紧进门。 就见自家老爸骆诚坐在沙发上咚咚咚灌水,张桂琴手里拿着一个拳头大西红柿,还有两条细黄瓜,正往厨房走。 旁边放荸荠的小盆已经空了。 而骆诚的衣服摊在茶几上,里面还有一小堆花椒芽。 哈哈,空军是不可能空军的,哪怕摘两条黄瓜回来也不能空军。 12. 儿子是啥?有这人吗? “爸,花椒出芽芽了?”骆一航捏起一根花椒芽看了看。 两三公分长一根嫩条,上面长着三片小叶,叶子都没绿,还是嫩嫩带着黄色。 “可不咋滴,昨天看叶子才刚发,还卷卷地,今天摘菜的时候再看已经长出来了。少的很,就这么一点。” 骆诚这边说着,骆一航那边已经喊上了:“妈,中午炸花椒芽吧。” “好的啊,这就给你做。”张桂琴的声音从厨房传来,随后人也出来了,手里拿个盆。 过来把盆塞骆诚手里,“去,把芽芽洗了。一天天的不干活,就一个西红柿两根黄瓜,够谁吃的。” 骆诚抱着盆,看看老婆,又看看儿子,“那个啥,就这点熟了,这几個我昨天就盯着了,看着还差点就没摘,今天再看已经熟了,摘回来尝个鲜。” 张桂琴点点头,“是啊,咋这么早就有熟的,按往常还得一礼拜呢。” “可能是暖冬吧,去年冬天不冷。”骆诚也不确定,说的有点犹豫,“反正也没差几天。” “差点让你带歪了,干活去!”张桂琴猜不出来原因,索性不想了。 “……”待遇差别咋这大呢?骆诚表示无语,但是习惯了。 然后默默拿着盆装上花椒芽去外面水管洗菜。 一小把花椒芽被骆诚用清水冲洗干净,控控水拿进来,张桂琴也调好了面糊。 炸花椒芽的面糊,就是面粉和淀粉拌一下,打一个鸡蛋,再用凉水调成稀糊糊,最后加点盐。 起锅烧油,等油烧热,花椒芽蘸上面糊一根一根放锅里炸,炸至焦黄出锅。 别看也就二十几根,挂上面糊还挺出数,炸完之后满满一大盘子。 张桂琴动作很快,花椒芽炸的也快,捏一块扔嘴里嚼的也很快,“咋这么好吃嘞。” 再捏一块,“这春头里就得吃点春味。” 然后再捏一块……这回没好意思自己吃,塞旁边帮忙拍黄瓜的骆一航嘴里了。 骆一航张嘴咬下,嘎吱嘎吱。 酥、脆、咸香、还带着些花椒的麻味和香味,自带调料了属于。 口感棒,味道更棒,一旦品尝,念念不忘,手停不下来,嘴也停不下来。 这不,旁边嘎吱嘎吱就没停过,骆一航拌个拍黄瓜的功夫,一大盘子下去一半了…… “那个,妈,给我爸留点。”骆一航都看不下去了。 张桂琴听见脸一红,“嗐,我就尝尝味道。” 说着手顿了一下停在半空,犹豫了一下,把手里捏起来的一块花椒芽又放回盘子,看动作好像下了多大决心似的。 骆一航假装没看见,把拌好的拍黄瓜塞张桂琴手里说,“妈你来帮着尝尝味儿。” 顺手拿起炸花椒芽的盘子端出厨房。 刚出去,就看见骆诚在沙发上坐立不安,冲着厨房探头探脑。 “啥子这么香?”骆诚见骆一航出来,连忙问道。 然后就看见了他手里的盘子,主动站起来,三步并两步把盘子“抢走”。 没等回到沙发呢,两块炸花椒芽已经进嘴了。 骆一航摇摇头,转身再进厨房,却又看见张桂琴一手端盘一手拿筷子,唰唰唰手口不停,拍黄瓜少了一大半…… “唉。”骆一航是彻底无语了,心说不就是被灵气滋润过的蔬菜么,至于馋成这样么。 反正吧,他是忘了当初刚到修仙界的时候,每到饭点就跟饿狼似的咣咣干饭的到底是谁…… 没办法,骆一航扶着张桂琴肩膀,把她和手里的盘子一起推出厨房。 “妈你们先歇着,中午饭我来做。” 这还做啥啊?就一个西红柿了。 最后骆一航从冰箱里拿块肉,还有之前买的蒜苗和藕。 炒个回锅肉,炒个肉炒藕片,再来个西红柿蛋花汤,荸荠再削一些当饭后水果,最后一锅米饭算是齐活了。 饭菜上桌,炸花椒芽和拍黄瓜果然只剩下一点汤汤和渣渣。 午饭期间,骆诚和张桂琴这两口子,俩肉菜碰都不碰,鸡蛋汤泡米饭,就着荸荠吃的唏哩呼噜。 这是个什么吃法? 做好的菜不能浪费啊,骆一航含泪两大碗,全是肉。 幸亏他不挑食,也见过更好的,这些刚被灵气滋润出来的还入不了眼。 …… 饭后,一家三口都捂着肚子在沙发上排排瘫,骆诚和张桂琴都有点脸红,往常有好东西都先紧着儿子,今天怎么就没忍住呢? 儿子是啥?有这人吗? 所以,赶紧找话题,把这茬揭过去:“那啥,今年这菜咋长这么好,也没下啥肥啊。”张桂琴说道。 “可能是暖冬吧,气候好,菜长的快。”骆诚明显吃太撑了,脑子有点转不动。 骆一航心说别猜啦,猜不着的,瞎话我还没编好呢。 就也转移话题说道:“爸,妈,今年的菜好,别卖给菜贩子了,咱自己卖。” 菜贩子上来收菜,一斤就4毛到8毛,这么好品质的菜卖给菜贩子太亏了。(地头收购价和市场零售价是两码事,差别巨大。) 张桂琴听了反问道:“咱自己咋卖?去镇上菜市场摆个摊摊么?” 骆诚觉得不行:“咱这儿太远了,去镇上还要搭油钱,跟卖给菜贩子差不多少。” “不用,咱家的菜这么好,卖到菜贩子亏了,我想想办法。”骆一航想了一下接着说道。 “能有啥子渠道?你说的那个拍抖抖视频?叫什么来着……网络带货?”张桂琴还记着骆一航编的瞎话呢,可好奇了。 “咱这点用不着。”骆一航赶紧打消亲妈念头,“一天也就一百多斤菜。” “咱家种菜手艺好,等多的时候一天能上两百斤,有时候三百斤。”骆诚插了一句,表示不能小看他种菜的手艺。 “好吧,就算两百斤。”骆一航也没反驳,接着说“咱家这品质,随便找几家大饭店给他们供货就消化掉了,最差最差,弄个买菜群,拉百十人还消不掉这点东西。” “能行么?”张桂琴表示怀疑。 骆诚却觉得不靠谱,“大饭店渠道,你有啊?” 骆一航回答说:“老蒋、隋娃、强娃他们问问呗,总能找到。” 骆诚不说话了。 这几个人都是骆一航的同学,上完学又回来的,工作都不错,应该有点人脉。 张桂琴还想说什么。 被骆诚拉住了,骆诚嘱咐老伴说:“既然交给航娃子,就让他去办,好坏就这。” 张桂琴也就不多说了。 这几天骆一航一家三口聊过几次。 老两口本来说给钱来着,骆一航非不要,还闹了顿别扭,儿子要创业嘛,哪能不支持几个。 好说歹说,把这半年家里的产出都交给骆一航了,随他处理。 另外,老两口自己商量的,他们钱先留着,万一赔了再拿出来兜底。 所以,花椒芽芽怎么卖,田里的菜怎么卖,还有后山的猪苓,山下的银杏,全由骆一航说了算。 13.强娃初登场 菜的事情说完了,具体怎么做还得等段时间,等到菜地里的产出多了以后再说。 而今天,骆一航考虑更多的是花椒芽。 “爸,花椒芽一天能出多少?” “咱家六十来棵树,嫩芽芽都摘了的话,一天能有四五斤吧,但不能都摘,不然不长花椒了。” “能长多长时间?” “十天吧?顶多半个月。” 妥了,一天四五斤,十天就是四五十斤,整个启动资金应该是足够了。 至于不能都摘?摘多了花椒结的少?那得看灵气的力量。 看到今天父母俩在饭桌上的表现之后,骆一航心里有了一个想法。 灵气滋润出来的蔬菜效果非常好,这么好的东西一定要卖高价才能体现它的价值。 而钱很重要。 让父母安心需要钱,把村里的地都包了种上植物需要钱,改善生活同样需要钱。 最主要是,后面满山满谷的荒地,疏疏落落的杂草矮树,这玩意单位空间利用率太低,得进行改造,全都种满植物。 此为土木灵根的洞天福地(丐版) 这更不是小数目。 现在已经确定,灵气滋润的蔬菜品质足够。 那么问题就是怎么卖掉、卖多少钱、还有市场能不能接受。 距离地里的菜大规模成熟还有一段时间。 正好趁着这段时间,做個实验。 试验品就是花椒芽了。 那么新的问题,花椒芽该怎么卖呢? 虽说花椒芽是按两卖的,菜市场一两花椒芽能卖两块多钱,但是只有50来斤,全卖掉不过也就一千多块,单价翻十倍也不过万把块,杯水车薪。 初级农产品是卖不上价的,只有进行过加工,增加附加值之后,才能够获得高收入。 这个加工可以是品牌,可以是包装,可以是故事,当然也有最普遍的,把它做熟。 直接卖花椒芽(×) 花椒芽做成吃的卖(?) 可是,具体该咋弄呢? 骆一航不知道,但是有人知道。 …… 吃完午饭,骆一航换了身衣服,拿上东西,骑上老爸的踏板小摩托下山,找个外援去。 出了平安沟,沿着村村通公路继续往下,有一大块平地。 听村里老人讲,这里原来也是座山,是六七十年代时候建三线厂,来了八个省的建筑队,把山头生生削平了开出来的。 开荒豆子田那天,老爷爷们讲的炸药炸山背石头,有一部分说的就是这里。 那时候不光开了山,还挖了两个大水库,后来又盖了房子,修了学校。 这片地方就成了原来机械厂的家属区。 骆一航初中高中都是在这里上的,现在厂子倒了,家属区没人了,学校也关掉了。 从家属区穿过去,沿着山路继续往下,一直到山底,有一条跟平安沟上面台子差不多的山坳里,就藏着机械厂的厂区。 那里面可大。 十几个大车间,七八栋办公楼,每个车间都有两三个篮球场那么大。 里面还有花园,车队停车场,邮局,医院,甚至还有保卫科的军火库。 可惜,现在什么都没了,只剩下一堆空空的房子。 下到厂区,骆一航没有进去,而是骑着摩托车走上了当初为了工厂拉机器所修的公路,顺着公路再走一段上国道。 再在国道上又开了十来分钟,就到了镇上。 山下的镇子是一个小镇,人口还不到千人,只有一条街,长不过200米而已。 骆一航进了镇子唯一这条主街,顺着粮站、超市、小饭馆、卖电动车的、快递代收点、彩票店,一路往里,停在一栋二层小楼前面。 这栋小楼上挂着《志强农资公司》招牌,玻璃窗上用油漆写着化肥、农膜、种子、农具、微肥、激素、饲料、农药批发零售;农业机械租赁;日用百货…… 其实还有办证中介,帮跑腿,代办车辆过户年检、接送站之类的业务,没有写在上面。 没办法,农资不赚钱,要开发好多副业。 大门前,房檐下,有一张躺椅。 一个年轻的胖子躺在上面呼呼大睡,手耷拉在椅子外面,手机都快掉地下了。 真羡慕他,二十多岁的年纪就过上了六十多岁的生活。 骆一航下了摩托车,走到胖子身后,搓了搓手,照着胖子脑门“啪!”的来了一下。 声音那叫一个脆声。 “咋!”胖子吓了一激灵,差点从躺椅上翻下来。 抬头看见骆一航了,张口就骂:“瓜怂!” “你个瓜娃子!”骆一航不客气,张嘴回骂。 “你个瓜怂!” “瓜娃子!” “瓜怂!” “……” 经过一番友好交流,退休胖子,也就是强娃,大名叫罗志强,把骆一航让进店里。 给倒了一杯水。 “你个瓜怂啥时回滴?” “回来差不多一礼拜了,你咋样?”骆一航接过水杯喝了一口。 “老样子呗,发不得财,也饿不死,老头老太硬朗着,没媳妇。你嘞,咋回了,待多久。” “不干了,回家种地,待很久,媳妇有没分特好。” 这算固定流程了,骆一航每次回来,都要跟老同学说上一遍,互相了解一下,各自身上没发生啥大事就无所谓。 俩人上回见面是两个月前的春节,刚过去没多久,也没啥重逢之情。 而且年轻人嘛,放眼未来,啥失业离职都不算大事,交没交女朋友分没分手才是大事。 走完流程,骆一航说明来意。 “我打算弄个小吃摊摊,咋整?” 骆一航想搞一个卖炸花椒芽的流动小吃摊,当做事业的开端。 没钱,没资源,弄个摊摊是最方便的。 听了骆一航的话,强娃挠挠头说:“要办健康证,卫生许可证,还要弄个交税的证。” 然后又说:“摆摊东西的话,电三轮我这有,你先用着,其他的批发市场看看去,凑到到就凑,凑不到网上买。” 最后想了一下接着补充道:“其他的,工商的资格证还是办个吧,咱这里没特别要求,但是办个踏实。” 说了一堆,最后抱怨道:“好麻烦哦。” “谁让我认识的人里就伱整过这个呢。”骆一航摊摊手,一点客气的意思都没有,“能不能弄撒?”。 “能。” “那走。” “好撒,好撒,我开车,你锁门。” 14.强娃惨的啊 骆一航不要脸赖上了,强娃也没辙。 嘴里一路抱怨着,手底下可不慢。 从柜台里抽出几张纸看了一眼塞包里,拿了车钥匙,让骆一航锁上门。 他自己有辆五菱小面包,从后面开出来。 拉着骆一航先到镇医院办健康证,又去市里,到政务大厅,拿号、填表、复印、排队、挨个窗口交资料,忙的满身大汗。 市里政务大厅各个部门都有窗口,倒是省事了不少,最起码跑一趟就能办完。 再加上有强娃这个经常给人办手续的内行人在,效率很快。 忙到下午六点多,手续流程啥的都已经走完,剩下就是等着审批了。 从政务大厅出来,骆一航提议道:“晚上把隋蛙,老蒋都叫上,喝撒。” 隋娃、老蒋,跟航娃一样,也都是骆一航的同学,一直一块玩儿的,也都在市里。 强娃摆摆手,咚咚咚灌了一大瓶水,摇着头说道:“老蒋要值班,他好像要升,这段积极着嘞;隋娃那個活,工作日不能喝,叫出来没意思,等周末呗。“ 不年不节不周末的,大家都有工作,那就等休息日再说呗,反正以后时间多着呢。 骆一航也不纠结,再提议道:“那算了,咱俩喝一个。” “走起。“强娃答应的特别痛快,开上车,拉着骆一航在市里转了一圈,却感觉没什么想吃的。 索性俩人又回了镇里,菜市场买点菜买点肉买点熟食。 让骆一航下厨炒俩菜,强娃弄几瓶啤酒,俩人就在强娃店前面小空场上摆张小桌,喝着,聊着。 聊世事无常,聊隋娃不是东西对实习小护士都下手,聊牛牛拿着高工资吃沙子,聊哈怂还在暗恋,聊东子换了第九个女朋友…… 聊台海危机,聊土鸡和经济学家必须得死一个,聊勇士对湖人,聊有没有外星人…… 聊着,聊着,菜已净,酒已空,满天星斗,唱起当年的歌谣…… “我祈祷拥有一颗透明的心灵,和会流泪的眼睛,给我再去相信的勇气……“ “越过谎言去拥抱你,每当我找不到存在的意义,每当我迷失在黑夜里,夜空中最亮的星,请指引我前行……“ 这一天两个人都喝多了。 晚上骆一航住在了强娃这里。 …… 第二天. 强娃又带着骆一航,跑了好几个批发市场,选货、出主意、砍价,拉东西。 又把电三轮收拾出来,送到镇上车行做个改装。 摆摊子嘛,总得焊个架子啥的。 还把二层小楼腾出一间给骆一航住。 哥们儿处到这地步非常到位了。 发小嘛,六年的同学,肯定要帮忙的,强娃也知道,等他有事的时候,骆一航也绝不会推辞。 骆一航这两天也没当甩手掌柜,主动承担了俩人的一日三餐。 强娃惨的啊。 他大学没考上,出去打工两年觉得没意思,攒点钱,家里再给添点儿,回来在镇上弄了个农资站。 本来他家里想着是让他有个营生,别在家闲着,没想到还真做起来了,前年又改成了农资公司。 就像他说的那样,还没发大财,但收入还不错。 刚开始那两年累些,后来生意捋顺了,还挺清闲。 说他惨,是因为他家人都在村里,镇上就他一个,他又不会做饭。 每天三顿饭,一顿面皮两顿炒面,镇上两家小吃店都快吃吐了。 这两天有骆一航在,吃个家常菜美的不行。 可惜啊,就两天。 事情办完,骆一航回去了。 强娃又恢复到天天炒面的日子。 苦也,哭也。 又过了两天,周一。 骆一航接到强娃的电话。 说是手续都办齐了,证件他上午进城办事的时候已经顺便取回来了。 电话里,强娃说还给划定了摆摊区域,不许占道,不许堵消防通道、不许在拥堵路口、不许之类之类。 现在市里弄旅游城市,搞的挺不赖,放开了好多,除了一连串不许之外,能摆摊的地方还挺多。 挂了电话,骆一航看看时间,还不到中午一点,时间充裕,索性,先干一票。 赚钱嘛,哪能耽搁,最大件电三轮没花钱,光是其他置办的东西都花了三千多块钱呢。 早一天出摊,早一天回本,主打就是赚一笔快钱。 拿定主意,骆一航把这几天攒下的花椒芽收拾装袋子里,都是已经洗干净控干水的。 骑着小摩托就下山去了。 …… 下午三点半,市一中。 正是春日暖暖,昏昏欲睡的时候。 一中里面初中三个年级、高中三个年级,一共两千多学生,最起码有一半在打瞌睡。 剩下一半肚子饿的咕咕叫,中午吃的那点饭,这会儿早消化光了。 就在这时候,一股焦焦的、麻麻的、香香的油炸味道,顺着敞开的窗户,忽忽悠悠,忽忽悠悠,飘进教室。 呼啦啦,靠近校门的几间教室,打瞌睡的全醒了,探头探脑猛抽鼻子。 肚子饿的觉得更饿了。 把老师们气的啊,没人听课了,都往窗口寻么,连好学生也在走神。 到底是谁啊! 谁啊? 缺大德! 干这事的自然是骆一航咯,他今天开摊就直奔学校门口了。 没摆在大门口,隔着十来米呢,不算堵门。 都是从学生时代过来的,知道刚放学的小孩对零食没有抵抗力,中学生手里零花钱多,花起来也没数。 正适合他这种定价略高,但是绝对物超所值的小零食。 赚娃娃钱,不寒碜。 只不过来他今天来的有点早,学校还没放学。 听新闻上说了要给学生减负,市里一中咋不执行呢?快四点了还不放学,这不耽误赚钱么。 骆一航摆好摊子,刚炸出一锅样品,等着学生来买,坐等不来,右等不来。 学生没等来,倒把老师给等来了。 从校门里走出来一个年轻男子,白衬衫黑皮鞋灰色夹克衫,鼻梁上架着一副黑框眼镜,发际线有些捉急。 穿戴的规规矩矩,看着特别像老师,过些年妥妥教导主任模样的年轻小老师。 从校门里快步走出来直奔骆一航。 15.小老师和小姑娘们 小老师快步走到骆一航的三轮车前站定,整整衣服,咳嗽一下。 小声开口道:“那个,老乡,学校门口不能摆摊,麻烦您离远些可以么。” 说着还有些不好意思,又补充并解释一句说:“您这味道太香了,影响教学秩序,实在抱歉。” “哦,哦。“骆一航点点头表示明白。 这点他忽略了,没想到炸花椒芽的香味竟然能影响教学,这确实不好。 为表歉意,骆一航伸手从架子上捏一大块炸好的花椒芽递给小老师说:“尝尝。” “……”小老师愣了一下,脸上有点挂不住。 他误会了,以为骆一航打算赖着不走,心里有点生气,但一贯以来的涵养让他没表现出来。 在骆一航示意下,还是接过炸花椒芽,放进嘴里。 咔吱咔吱。 “唔”,小老师愣了下,心说还怪好吃的。 而且这东西好像有魔力,酥酥脆脆,嚼起来嘎吱嘎吱,比嚼薯片还过瘾。 有点咸香,有点麻香,酥脆口感和种种滋味在舌头上起舞,根本停不下来。 是春天的味道。 等小老师反应过来的时候,手里的炸花椒芽已经没了。 还下意识舔舔手指。 嘴里香喷喷,胃里空落落。 小老师脸一红,悄悄把手藏在身后,又悄悄后退一步离香味远点。 想起自己的目的,重新郑重说道:“老乡,麻烦您挪远些。” 说完又觉得自己语气有点生硬,顺着大路往前指了一下,小声嘀咕道:“那边,学生放学大多往那边走。” 骆一航笑了,点头感谢,一边收拾东西,一边问了一句:“新来的老师吧?” “啊?”小老师不明白什么意思。 骆一航心说,新来的才会被派出来跑腿嘞。 但是直说太伤人了,所以骆一航打算更“伤人”一点,在自己脸上虚画两圈,笑道:“脸上两坨坨高原红还没退下去呢么。跑去支教啦?” 说着从车斗里摸出一小袋荸荠塞进小老师怀里,“自家种的,拿去吃吃。” 小老师脸上又是一红,然后感觉有点怪,又有点温暖,讪讪笑了下,“这学期刚调过来,之前在甘省支教了三年。” “受罪咯,回来就好,你好样的。”骆一航竖起大拇指,推开小老师递回的荸荠袋子,跨上三轮车。 小老师推辞不过,只能收下这袋子荸荠,心里觉得过意不去,冲着骆一航背影喊了一声:“诶诶,老乡,我买。” “买啥买,送你嘞。不值钱。”骆一航向后摆摆手。 “我买你炸的这个,挺好吃的,卖给我吧。”小老师又喊到。 说这个,骆一航就不走了。 停车,下来,拽了一個袋子,把刚才炸好晾在架子上的炸花椒芽一股脑都倒进去,往小老师面前一递。 “10块钱一份,这里有个三四份的样子,算你三份,三十块,现金还是扫码?” “啊?”小老师感觉刚才感受到的温暖瞬间就凉了。 提着两个袋子,默默往学校里走,孤寂,没落,嘴里咔吱咔吱…… …… 小卢和小茹是一对正在进行毕业旅行的好闺蜜。 她们俩开着家里赞助的小车,自驾从杭州出发,打算一路逛吃逛吃走遍南中国。 在成为社畜之前最后再疯一把。 北中国还要再等两年,攒攒钱再去疯。 她们俩在今天一早到了天汉,已经尝过了热面皮菜豆腐和贴卷子,正在街上闲逛,顺便寻觅今天的第四顿饭。 俩人溜溜达达到一个路口,正准备过马路。 忽然闻到一股香味,浓浓的,麻麻的,不刺鼻,却会自己往鼻孔里钻的香味。 是好吃的味道。 两个姑娘顺着香味儿找过去,齐齐冒出星星眼,“好帅啊!“ 十字路口往东一些,停着一辆小三轮车,车后面有个帅气的男人,不是清秀花美男那种帅哥。 而是身量高高大大,五官立体棱角分明。 初春的午后,太阳晒着暖洋洋的,小摊子后面的帅哥已经穿上了短袖,露出的胳膊上肌肉线条也是棱角分明。 型男款啊! 深深击中了两个小姑娘的审美。 更何况还会做吃的。 必然不能错过。 小卢和小茹齐齐加快脚步,匆匆走到骆一航摊子前。 排队。 她们前面已经有一个大叔了。 大叔正在跟帅哥砍价,俩人说话又急又快,跟吵架似的,可有意思了。 “这啥?”大叔问。 “炸花椒芽芽。”骆一航回答。 小卢和小茹听见扑哧一下笑了,又赶快捂住嘴,不要让人家听见。 这边人说话喜欢用叠字,花椒芽芽,好萌啊。 前面砍价的两个人没听见后面有人笑。 还在激烈的探讨。 “咋卖滴?”大叔又问。 “一份十块。”骆一航继续回答。 “一份多少?” 骆一航拿出一个小纸碗,把架子上刚刚又新炸出来的花椒芽放进纸碗,比划了下,“就这些。” 纸碗也就巴掌大,还不是深底的,一碗装不了几块。 “就这一坨坨,咋那贵,便宜些。”大叔很不满意,但是也没走。 骆一航没直接回答,捏一小块递过去,“尝哈。” 大叔接过来扔嘴里,咔吱咔吱,吃完吧唧吧唧嘴,念叨着,“还怪香嘞。” 伸手想再拿。 被骆一航拍一下挡住,“不给嘞。” “小气的。“大叔抱怨着,下一秒,”来两份,不,三份。” “好嘞。”骆一航又递过去一块。 后面小卢和小茹,看大叔咔吱咔吱嚼的喷香,口水忍不住了,小卢举下手,喃喃问道:“我们能尝尝么?” 骆一航抬头,示意了一下放炸花椒芽的架子,“尝撒,自己拿。” “谢谢。”小卢和小茹挑小的一人捏起一小块,飞快塞嘴里。 麻、香、咸、酥、脆,种种滋味,种种口感在嘴里爆发,融合,每种都分明,每种都不突兀,每种都恰到好处,汇聚在一起,就是两个字,“太好吃啦!“ “我要三份!“、“我也一样,三份!” 骆一航点点头,表示明白。 小卢和小茹忍着口水,饱含期待,探头看骆一航炸花椒芽。 16.小吃摊开起来 为了摆摊,骆一航做了充分准备。 不但自己一身行头,围裙面罩头套手套都配齐,还是全新的,干干净净。 三轮车也做了改装。 车斗用玻璃封起来,玻璃上贴着塑封好的健康证、许可证还有收款码。 玻璃框里面搭了个半圆形的架子,中间留着圆形空洞洞,固定着油锅。 燃气灶和气罐、油、原料、餐盒、垃圾袋都挡在架子下面,放在车斗里。 架子上分成三块区域,左边两个凹槽,里面放着两个玻璃罐,一個放面粉,一个放玉米淀粉,还有一个盒子放盐。 右边是一个大凹槽,里面固定着一个大号保温桶,保温桶旁边是装着新鲜花椒芽的塑料篮子。 中间油锅边上的位置,固定着沥油架子,用来放炸好的花椒芽。 主打的就是开放透明,全程监督,以及有格调。 另外,骆一航还耍了个小花招。 他这炸花椒芽味道虽然好,但是卖的贵嘛。 为了让顾客觉得物有所值,所以准备了一整套仪式感。 从骆一航开始操作,就进入了套路当中。 同时为了拖延时间,聚集排队的人气,骆一航每次都会重新操作,重新从和面糊开始。 骆一航取出一个新的不锈钢盆,从左边两个玻璃罐里,分别用量勺,根据顾客要的量,按照2:1的比例,取出面粉和淀粉倒进盆里。 看着就很严谨。 然后又在盆里打进整整三个鸡蛋。 第一个大叔要了三份。 用的是委托强娃买的真土鸡蛋,鸡蛋黄是金黄金黄的,一个七毛钱呢,每一份都会放一个,看着就是好东西,真材实料。 骆一航鸡蛋先搅开,然后掀开保温桶盖子,一股凉气涌出,这是精心准备的重头戏,也是提升仪式感的秘密武器。 透过玻璃,可以清楚看到保温桶里是一桶冰水,水面上浮着厚厚一层冰块,冰水里还飘着许多嫩绿嫩绿的薄荷叶子。 很好看,很特别,也很像秘密配方。 冰块是从强娃那冻的,薄荷叶是在花市买的留兰香盆栽,剪下来洗干净丢冰水里的。 冰水泄的面糊,能增加蓬松感,使炸物口感更丰富,这是骆一航从网上学来的窍门。 至于薄荷叶则没啥作用,就是好看,显得有格调。 骆一航抄起水舀子,盛起一勺冰水浇下去,筷子飞快搅动,面粉和鸡蛋液融进冰水,变成稀糊糊。 最后再撒点盐又搅和几圈。 面糊完成,骆一航抓起一把洗好的花椒芽扔进盆子,沾满面糊。 然后起锅烧油,油锅里放进一根餐饮用温度计。 自己看着,也让外面顾客看着。 看着温度计上读数到170后关火,等油温自然降到155度后。 再把裹了面糊的花椒芽一根一根夹进油锅。 刺啦! 一声脆响。 热油翻滚,神奇的是,油竟然没有溅出来,这就是先高温再自然冷却的作用。 短短几秒,花椒芽膨胀变黄,进而变作金黄。 一股炸货的香味从锅里涌出来,真的是涌出来的,好像有个鼓风机,一股一股把香味往人鼻子里吹。 香味止不住的往鼻子里进,口水止不住的从口腔往外流。 站在最前面的大叔瞪大了眼睛,盯着油锅一动不动。 后面小卢和小茹踮着脚尖,拳头紧握,就差尖叫了。 不敢叫,一叫口水就流出来了,既是馋的,也是馋的。 当一个人的动作如行云流水般顺畅,丝毫不见迟疑,并且每个动作都稳定、准确的时候,自然就是美的。 练气三阶人间修士骆一航所凝练的肉体满足所有条件,动作充满美感,况且人长的还帅。 这就是骆一航所设计的流程,充满了格调,充满了仪式感。 美味不用尝,光看,就已经是享受了。 不大会儿工夫,第一波三份炸花椒芽做好。 骆一航分装进三个纸碗,又把纸碗装进塑料袋,塑料袋里放进筷子、竹签、一次性手套,还有一张湿巾,餐具都给备齐,想用啥就用啥,连擦嘴的都给准备上,就是这么贴心。 大叔提着袋子边吃边走了。 小卢和小茹美滋滋上前一步,掏出手机开始拍。 说实话,骆一航刚才是头一次摆摊卖吃的,头一次开张,心情有点紧张,全程都没敢抬头。 不过做过一次,心里就踏实了,不仅敢抬头了,还有心情跟俩小姑娘聊天。 “你们旅游撒?” “对,毕业旅行。” “看油菜花?没开呢么,你们来早啦。” “没目的,一路走一路玩。接下来我们还要去……” “停!”骆一航摆手,“出门在外面,不要什么都往外说,特别是住哪里去哪里,谁都别告诉。” “啊,谢谢。”小卢和小茹愣了一下,反应过来连连道谢。 “客气撒。”骆一航说着从架子底下又摸出一小袋荸荠,放俩姑娘前面,“拿去吃。” “啊?”俩姑娘惊讶了一下,其中小卢性子跳脱些,笑着问道:“小哥哥拿我们当小孩子啦,还给零食?” “哈。”骆一航爽朗一笑,“自家种的,送你们吃着玩,要削皮。” 从家里带出来两小袋荸荠,本来是骆一航打算在没生意时候自己吃着玩的,结果一开张就全送出去了。 不过无所谓,因为看今天这架势,他也没啥机会吃零食了。 几锅炸花椒芽出锅,骆一航小摊子前面已经排了长长的队伍。 …… 酒店房间里,小卢对着自己手里的炸花椒芽咔嚓拍了一张。 色泽金黄,蓬松,不加滤镜都那么好看。 拍摄道具不能浪费,直接扔嘴里,好满足! 然后把照片和刚才偷拍骆一航的照片,还有合影全发朋友圈,留言【在路上偶遇绝美炸花椒芽,简直绝绝子,还是帅哥亲手做的】 发送。 不到两分钟,就收获了一堆赞,和一堆留言。 【啊啊啊啊,好帅!】 【野生帅哥,哪里能捡?完全长在我审美上,姐妹们,我恋爱啦!!!!】 【道德在哪里?良知在哪里?底线在哪里?地址又在哪里???】 【……】 小卢一看,都在看帅哥,过分! 然后又拍一张,留言【帅哥还送了一袋荸荠,好好吃】 怎么拉仇恨算是让她研究明白了。 果然,这条朋友圈一发,收获一堆堆刀子,还有一串串谴责,统一队形【微号交出来!】 “呀!”看到这个小卢惊叫一声,把旁边闷头狂吃的小茹吓了一跳。 “死丫头抽什么疯!” “忘了加小帅哥好友了。” “对哦对哦。”小茹马上反应过来,“快走,加好友去,问他什么时候出来,明天还买。” “……你真是纯纯的吃货。” “啥?” “夸你可爱。” “……”小茹明白自己被闺蜜调侃了,但是因为打不过,所以她不说。 小卢和小茹住的宾馆距离骆一航摆摊的地方还有段距离。 俩姑娘一人买了三份,一路逛吃逛吃,中间还经历了今天的第四顿饭,时间挺久了。 所以等她俩找回到骆一航摆摊的路口,早就没人了。 俩姑娘失失落落,决定明天再出来,期待偶遇。 而在她们之前,还有一波人已然收获了失落。 17.夫妻的晚餐 六点半。 市一中刚放学。 一帮老师就在一个年轻老师的带领下,沿着大路急匆匆往前赶。 连着走了两个路口,想找到人踪影皆无。 不少老师们长期缺乏运动,一段长路走下来气喘吁吁。 慢慢停下脚步,开始埋怨带路路的年轻老师。 “我说小张老师啊,到底是不是这边?别是你记错了吧。” 带路的小张老师连忙解释说:“就是这个方向,我看着他往这边来的,肯定没错。” “那怎么没见着呢?” “我也不知道啊。”小张老师喃喃道,他也摸不清头脑。 这個回答并不能让其他老师们满意。 特别是走了这么久。 老师们纷纷抱怨道。 “你应该留个联系方式啊。” “不会是卖完收摊了吧?” “不能够,10块一份哪卖的了那么快,肯定是去别的地方了。” “散了散了,明天再看吧。” 没办法,找不到人,也只能放弃了,他们有的要回家做饭,有的还要回学校安排晚自习,没工夫也没体力在街上继续闲逛。 最后散去之前,还叮嘱小张老师说:“下回再遇见那个炸花椒芽的摊子,一定要留个联系方式啊。” 小张老师连连点头答应,可是心里在哭啊。 三份炸花椒芽啊,满满一袋子,花了我三十块钱呢。 我才吃了两块,就全被抢走了,我媳妇还没吃着呢…… 一群“强盗”! 老师们纷纷散去。 小张老师也坐上公交车下班回家。 回家路上摸摸包,又觉得开心起来,“幸好还有袋荸荠。” 骆一航给他的一袋荸荠,被他藏起来了,下午趁着办公室没人偷偷削了一个尝尝,真甜啊。赶紧藏起来没被别人看见,就等着下班拿回家给媳妇尝尝…… …… 小张老师回到家,打开门一看,自己媳妇正靠在沙发上玩手机呢。 他就在门口,一边换鞋,一边问道:“吃饭了么?” “吃了,在食堂吃的。”张夫人听到声音抬起头回答说。 小张老师两口子都是老师,他媳妇在市三中。 三中比一中大,也比一中新,学生多,还招住宿生,也比较有钱。 所以办的有食堂,一天管两顿饭。 教职工每个月还有饭补,算下来比在家吃还便宜,味道也还行。 “吃了就好。”小张老师放心了,晚饭就他一个人,等会儿随便点个外卖凑合一顿完事。 老爷们儿好打发。 小张老师换好了鞋,拎着包往媳妇那边走,又问了一句,“吃的多么?” “还好吧。”张夫人偏偏头,把视线从丈夫身上挪开,小声回答。 “唉。”小张老师借着弯腰坐下低头的工夫悄悄叹了口气。 再抬头的时候马上换了一副笑脸,喜滋滋把荸荠从包里掏出来,拿在手里摇晃,“看我带什么回来了。” “马蹄啊,怎么这时候上市了?”张夫人惊喜了一下。 张老师摇摇头笑着说,“不知道,可好吃了。” 然后去洗了手,坐到媳妇旁边沙发上拿水果刀开始削荸荠。 荸荠的皮很薄,张老师削的很仔细,他尝过这个味道,多削下一点果肉都心疼。 削完一个,捏着变成洁白剔透的果肉,亲手递到媳妇嘴边。 张夫人展颜一笑,张嘴咬走。 “好吃吗?”张老师急急询问。 张夫人翻了个白眼,还没咬呢。 随后,随着牙齿合拢,荸荠在口中碎开,一股甘甜、丝丝清香,在口中弥漫,张夫人眼睛亮了,连连点头,指着荸荠让小张老师继续。 小张老师乐的跟自家老母猪下崽了似的,手里不停接着削。 一个、两个、三个,一连七八个下肚,张夫人才反应过来,小半袋都让自己吃了,脸一红。 推了小张老师一下,“你也吃啊。” 小张老师乐着摇摇头,“不不不,我吃过了,都是你的,我看着你吃。” 回想起这荸荠的滋味,小张老师赶紧低头,不然口水要流下来了。 “死相。”张夫人白了他一眼,摸摸肚子,提议道:“咱们点外卖吧。” “真的?干煸四季豆,蚝油生菜还有水煮鱼,主食吃馄饨好吧,要荠菜馅的。”小张老师惊喜万分,脱口而出噼里啪啦报了一堆菜名,都是他媳妇最爱吃的,早记在心里了。 张夫人点头同意,小张老师美的啊,赶紧掏手机下单。 媳妇想吃饭了,不容易,太不容易了。 因为张夫人患的有哮喘,在吃氨茶碱治病,这药的副作用会没有食欲,不吃东西又没营养,养不好病,可把张老师给愁坏了。 小张老师这辈子觉得最对不起的就是他媳妇了。 他们俩人是在省城读师范的时候确定的恋爱关系,毕业后小张老师考了三支一扶,决定去支教。 张夫人本来已经分配好在省城一所学校当老师了,却义无反顾选择跟随,一块去支教。 张老师也有担当,毕业当天拿了三个证,学位证、毕业证、结婚证同一天配齐,堪称人生赢家。 婚后一个多月,他们两口子就一起去了甘省戈壁滩上。 支教的日子,基本生活还好,现在基建出色,当地最好的建筑就是学校,生活条件虽称不上豪华,也是干净整洁,有水有电、有快递、有网络。 但是甘省,又在戈壁滩上,气候实在太干燥,张夫人一个南方姑娘受不了,患上了哮喘。 支教三年结束后,小张老师为了媳妇身体着想,婉拒了回省城的工作安排,特意申请来了天汉,这个虽然同属于西北五省,但是气候湿润,海拔高空气好的城市。 方便媳妇调养身体。 饭后,小张老师两口子靠在一起,坐沙发上聊天,话题自然不离茶几上那些,已经只剩下黑皮皮的好吃荸荠。 张夫人舔舔嘴唇,捅了一下丈夫问道:“这是从哪里买的啊。” “不是买的,人家送的。” “谁送的啊?学生家长?求你办事?”说完张夫人自己都笑了,哪有送十几颗荸荠求人的。 “不是,今天学校门口遇到个摆摊的人,我出去请他离学校远点,还给他指了路,他送我一袋荸荠,说是自家种的。”小张老师把今天的事情跟媳妇说了,最后笑着说:“他炸的花椒芽才好吃呢,我本来打算带回来给伱尝尝的,可惜都被办公室的人抢光了,一块都没留住。等下课了我们去找了半天也没找到。那是真好吃啊。” 说完还吧唧吧唧嘴。 18. 礼道经 小张老师还在回味炸花椒芽的味道。 张夫人却没注意到丈夫的样子,手撑着下巴分析说:“要都这么好吃的话,他家种的应该是精品菜吧,不知道有没有其他的,不知道贵不贵。” “什么是精品菜?”小张老师听了好奇问道。 “我也是听曲老师说的,她打算给欣欣买些来着,据说味道特好,营养价值高,但是很贵,只在大城市精品超市里卖。”张夫人也不太清楚,她也是在办公室闲聊的时候听来的。 “有多贵?咱们买过的有机花菜那样么?” “比那些贵的多,一种说是用火山泥种出来的进口黄瓜,400克就要39块9那么贵。” “好家伙。”这价格吓了张老师一激灵,表示完全不能理解。 张夫人撇撇自己丈夫,并补充说道:“就这还不一定是真的,曲老师说如果遇到真的,两个39块9都不一定抢的到。” 说着说着,张夫人不禁又回味起荸荠的味道,“如果是这种的话,39块9也不是不行。” “好,我明天就去找他,高低也得买些。”张老师下定决心。 马上就被张夫人狠拍一巴掌“你疯了,说说得了,这么贵的东西谁吃得起。” 张老师转过头,郑重看向自己媳妇,“没事,我这边收入还行,咱俩人花销也低,吃点菜嘛,没问题的。再说了,咱俩结婚这么长时间了,现在也稳定了,好好养身体,我还打算要个孩子……” “呀!”张夫人脸通红,一巴掌把丈夫后面的话打断。 半响,开口,“遇上了就问问吧。” …… 第二天,第三天,第四天…… 张老师连着找了好几天,一直没有见到骆一航的身影。 找不到是必然的。 因为骆一航换地方了。 自从第一天出摊就生意火爆,骆一航两个多小时卖了180份炸花椒芽,营收1800块之后。 当天夜里,骆一航就发现自己灵气恢复的速度稍稍加快了一点点,明明最近离开聚灵阵的时间变长了,速度反倒变快了。 虽然并不明显,但是确实存在,因为家里附近七座聚灵阵汇聚的灵气也明显变少。 被消耗掉了。 这是一個非常奇怪的事情,聚灵阵没有增加,附近灵气浓度没有变化,所以产生这种变化,只能是骆一航自身发生了什么。 而那天唯一特殊之处,就是出摊卖炸花椒芽了。 围绕着这件事,排除掉不可能的,唯一有可能的,就是那180份炸花椒芽,给100多人带去了满足,或者说快乐? 食欲的满足?美味的愉悦? 难道说,礼道经在地球上也起作用? 修仙界新手大礼包,五大法术,洁身咒,清洁咒,聚灵阵,牵机术,礼道经。 其中的礼道经,师门传授的时候介绍说的是此术上承天道下辅黎民,修仙弟子勿以善小而不为,行走人间需扶危济困,则福泽绵长。 大概的意思是多多帮助他人,上天自会感应,降下好处。 还举例说明上古谁谁谁,专修礼道经,在人世间普降恩泽,区区数百年以金丹之身荣登仙界,受封正神。 修仙界也不是人人能修仙的,也有普通人生活,比较少而已。 反正都是修仙界的上古时代了,这地方也有传说,也有神话,是真是假谁知道呢。 课后,骆一航跟同期的弟子们聊天,据那些修仙世家出身的弟子们说,这礼道经没啥大用,因为效率实在太低了,有帮助别人的功夫,多运转两周天效果强多了。 除非已经到很高级,进入瓶颈,才会随缘弄一下,聊胜于无呗。 不过这礼道经练起来很简单,以骆一航的资质,没多长时间就学会了。 修炼完了,骆一航根据自己体会,还有同学们闲聊的内容总结出来,这礼道经大概是帮助了他人,ps,仅限于凡人,收获其他人的感激、快乐、感动,报答意愿等一系列对于修炼者本人的正面精神状态后,天道感应,降下福泽。 这福泽收到,就是修炼了礼道经。 有点绕,但是把感应换成功德,就好理解了。 不过吃点好的也算功德?骆一航有点不能理解。 还有一个,在修仙界的时候,这礼道经练是练了,但练完了有啥用不知道。 他一个最低级弟子,山门都没出去过,哪有机会见到凡人,更别说帮助了,也没资格。 反正在修仙界的时候,骆一航觉得这所谓新手大礼包就相当于修仙界的小学生行为规范,用几个法术规范修仙弟子们保持个人卫生,保持环境整洁,努力修炼,趋吉避凶,多做好人好事。 主打一个简单、方便、重要、没啥大用。 不过现在是在地球上,洁身咒和清洁咒这两个需要引动外界灵气省事省心的法术因为灵体浓度太低用不出来,牵机术是真没什么大用之外。 聚灵阵可了不得,是骆一航重新修炼的基础。 现在好像礼道经也有用了,可以成为提升修行速度的助力。 必须要好好研究一下。 所以骆一航在第二天出摊之前,从抽屉里取出玉简好好复习了一遍礼道经总纲,又重新修炼了一遍。 然后下午出摊的时候,特意换了一个地方摆摊,雨露均沾嘛,免得一直是同一波人来买,正面情绪降了。 第三天,又换了个地方。 一直到第四天,骆一航终于确定了,礼道经有用。 难道地球上的天道这么大方,真的吃点好的就算功德? 只不过礼道经并不能直接带来功力的提升,所谓的天降福泽,感觉像是加了个bufff,类似网游里的双倍经验卡,三倍经验卡那种。 不过效果差很多,骆一航摆一天摊,积累下来的福泽,一般就加个2%-5%,还有时效性,时间还很短,子时,也就是晚上11点开始,不到后半夜就结束了。 效果差就差吧,这可是在地球上啊,在修仙界啥都不干,用不了一分钟就能补满到一管蓝,在地球上努力修炼还要要一两个月。 这种现状也就无所谓效率了,啥效率不效率的,有就行。 自此以后,骆一航就变成了彻底的“流动摊贩”,骑着小三轮满处乱跑,看到有趣的地方才会停下来摆摊,顺便回味下已经三四年没好好逛过的市区。 上回逛街还是上大学那会儿,大三暑假丁蕊跟骆一航回来,俩人一个暑假没事干满处闲逛。 后来毕业了,逢年过节才回来,每次都忙忙叨叨,忙着聚会忙着串亲戚,属于自己的时间是越来越少咯。 对了,这期间骆一航还被食品监督抽检了一次,检查自然是没问题的,检查过后,还应邀跑去政务大厅摆了一天摊,贼有排面。 如此一来,就苦了小张老师,白白找了好几天。 19.都感觉自己赚了 一直到周五,小张老师发了狠,就在校门口等着,一直等到了七点多,终于拦住了出完摊正往回赶的骆一航。 “是你啊,咋?”骆一航面露疑惑,看向这个把他拦下的一中老师。 “您好,我姓张,叫张越,是一中的老师。”张老师先做了自我介绍。 “哦,好,你好,啥事啊?”骆一航说着指指车里,“东西都卖完了,要不明天你找我。” “额,不是这事。”张老师表面笑嘻嘻,心里mmp,心说我找你好几天了,找的着么我。 “那是什么事啊?”骆一航继续又问,虽然三次了,但他心态还好,只有语气中一点点着急。 张老师察觉到了,马上不再寒暄,赶紧说正事:“我想请问您那里还有荸荠么,以及还有其他蔬菜么?品质一样么?我想买一些。” 原来是买菜啊,骆一航点点头,表面上随口说:“有啊,黄瓜,西红柿,芹菜啥的。至于品质是不是同样,你问的是味道吧,都一片地里长的,差不多。” 其实骆一航心里面乐开花了,还没咋着呢,生意自己找上门了。 张老师一听,黄瓜西红柿,都是普通蔬菜啊,这个好,这个好,急忙追问:“我想买些可以吗?多少钱?” 生意突然就来了,自然不能推出去,价钱嘛,骆一航这些天也考察了一下市场,天汉这边是农业大市,菜价很便宜,但是骆一航灵气滋润出来的菜打算卖的贵。 所以先打個预防针,“我家东西可贵哈,你考虑好,不是一般贵,是挺贵的。” “啊?是多贵啊?”小张老师心里一紧张,脑子里全是这几天算的账。 还有从网上看来的精品菜。 黄瓜一斤四十,西红柿一斤八十,只买给媳妇吃,一天两顿饭,一顿平均一斤菜。 一天一百六,一个月四千八。 一个月工资去掉社保实际到手六千二,房租一千一,水电三百。 小张老师越算越紧张,一紧张又把实话秃噜了。 “那个,我媳妇,身体不太好,有哮喘,吃的药副作用吃不下饭,那天吃了您给的荸荠,特别好,还请您……” 骆一航一听乐了,“伱真不怕我坑你啊?” 哪有这样买东西的,明摆着让人坑么。 “这个……”小张老师反应过来,哦,不能说啊。 看出来小老师紧张了,样子怪可怜的,所以骆一航决定再逗逗他。 “我那荸荠你也尝了,觉着多少钱你会买?” “啊?”小张老师愣了一下,不禁回味起荸荠的味道,下意识喃喃道,“十,额,……十五?” “行撒。”骆一航听完立马答应了,摆摆手,做出一副无奈的表情,“那就十五了,现在时间不对,地里东西少,就能给你分个十斤八斤的,具体品种得摘了看,不分品种,15一斤,要多少明天给你带。” 坑人是肯定不能坑人的,但是利用他的急切心情制造一种紧俏稀少还是要做的。 “咋?咋?咋就?”小张老师有点懵,他学校吃食堂,支教吃食堂,其他时间吃外卖,哪儿买过菜啊,没经验啊。 十五块钱一斤他就是随口一说,而且那说的是荸荠啊,咋黄瓜西红柿的都十五了? 但转念一想,干的过啊。 要都是同样品质,嘶! 哪怕差点也行啊。 比网上那些四十八十的便宜多了。 一斤才十五块,要啥自行车,能有昨天一半的品质就不亏,再说不还没给钱么。 想到这里小张老师主动掏出手机,加上骆一航好友。 还连连感谢,“谢谢,谢谢,五六斤,十斤都行,品种不挑,我们家什么都爱吃。” 骆一航都无语了,看都不看就让带,还不挑品种,还不砍价,真不怕我骗你啊。 随即也掏出手机,加上好友。 俩人一左一右各自分开,各自回家。 全都美滋滋的,都感觉对方实在是太老实了,不是做生意的料,这把自己赚了。 …… 这菜价嘛,说实在的,骆一航还没仔细考虑过。 毕竟,对标的不是菜市场,也不是普通超市,而是沪市的精品超市。 骆一航在沪市那么多年,毕业以后收入也不错,花钱又有点大手大脚,称得上吃过见过。 不像张老师两口子是听说,他是真吃过,并且百分百能保证,灵气滋润出来的菜,品质远超在沪市精品超市里卖那些12.9元一盒,一盒139克,六盒起卖的精品西红柿。 但是自家的菜没名气,没推广,连包装都没有。 又考虑到天汉这边消费也低些,怕定价再高怕不容易接受。 道理就是这么个道理,但是具体卖多少钱,骆一航还真没做过仔细调查。 现在既然突然有生意找上门来,那索性就随缘了。 就按照第一个客户的接受能力,他说多少就是多少。 当然,太低了肯定不行。 修仙的嘛,多少相信点玄学。 正好。 小张老师报出来十五块的价格,正在骆一航心理接受范围内。 钱嘛,多少算多啊,多少算少啊,反正有灵气,反正为了修炼,钱不钱的无所谓,交个朋友。 至于不分品种,反正现在地里菜少,最近家里吃的也多,有什么还不一定呢,定了品种人家要了再没有也是麻烦,索性不挑了,都一个价。 灵气滋润的,就是得硬气。 …… 骆一航骑三轮车回到镇上,把车放在强娃店前面。 市里到镇上就五公里,骑车十几分钟就到,从镇上到平安沟,直线距离也差不多五公里,但是骑摩托车下来半小时,上去要五十分钟。 所以骆一航每天都把三轮和材料放强娃这里,每天只带花椒芽下来。 停好车,骆一航进店,抄起强娃的水壶给自己倒一杯咚咚咚灌下去。 放下水杯直接喊:“强娃,叫了没,明天喝撒?” 从楼上,隔着地板,传来强娃的喊声,“群里叫了,你看撒。莫要吵。” 得,明白了,人家在楼上睡觉,这生意做的,真舒坦。 自己看吧,骆一航摸出手机,打开VX找到…… 尼玛群找不到了。 骆一航再搜索聊天记录,找到了…… 群名叫【相侵相碍一家人】,怪不得刚才看见俩一家人呢。 唉,咋又改群名了,上回看还叫【断门山五虎呢】,虽然不知道断门山是哪。 还有群里明明有十个人,三女七男,为啥叫五虎。 肯定是强娃这个中二病干的,骆一航抬头高声骂了一句:“瓜怂!” 换来好大声的回应,就一个字:“干!“ 关系多好,都不用问为啥骂他。 骆一航不再回骂,先点开群看看。 群里的人还都还挺配合,名字都改好了,全是什么【海阔天空】、【一抹夕阳】、【上善若水】、【风随心动】、【缘分天注定】…… 非常富有时代气息。 又瞅见自己女朋友丁蕊名也改了,叫【空谷幽兰】。 这丫头今天泡实验室的时候在摸鱼? 等下问问。 骆一航先改了群名,把【五虎之彭三虎】改成【花开富贵】,跟【空谷幽兰】凑成一对。 然后再看他们几个这段时间聊了些啥。 20. 摘菜 这个群是骆一航他们的小群,里面就几个发小和发小家属。 未读的聊天记录很多,骆一航往上翻往上翻,翻了好久才找到头上。 今天最开始一条是强娃发的,内容简单明了,【航娃回咯,明天晚上,酒撒,喝撒】后面还有个比心。 最先回复的是老蒋,他说明天要值班,来不了,并承诺下回他做东补上。 下面是老蒋媳妇,她说要陪着值班,也来不了,下回她亲自下厨补上。 之后隋娃说下班准到。 隋娃媳妇说明天她带孩子,给隋娃放一天假。 再然后,就是没在这边的那几個在鬼哭狼嚎,啥啥不带他们啊,啥啥偷着喝酒啊,啥啥孤零零在外面没人陪啊之类之类。 正常的话题就这么点,后面就开始跑题跑的乱七八糟。 留言都看完了,骆一航也发了一条,【酒嘛,水嘛,喝撒!都来喝啤水撒!】 刚发出去,就收到私聊。 来自空谷幽兰:【不要喝太多酒!不许喝醉!不许勾搭小姑娘!】 骆一航都不用看内容,光看名字就够可乐了。 这瓜女子,改群名片又改错地方了,把自己VX名改了。 顺手回复一句,【我现在是种田摆小摊滴,木有勾搭小姑娘的资本嘞~~】 【不许这么说自己(发怒表情)】 ……她还先急了。 骆一航又回一个【到底要我勾搭,还是不要勾搭啊?】 【(刀子表情)你自己明白!!!】 哈哈,女朋友真好玩。 骆一航放下手机,上楼洗澡换身衣服,简单炒俩菜,把强娃喊起来吃饭。 哥俩吃完饭,一个上楼,一个上山回家。 骆一航骑上小摩托,一路爬山,等到家的时候,已经月上梢头。 到家,进院子,把车停好,锁好院门门,进屋。 坐下倒水喝,顺便报告一声:“爸,妈,今天两千一。 听到声音,张桂琴恋恋不舍把眼睛从电视上转开,骆诚迷迷糊糊睁开眼,丁小满趴在窝里懒洋洋摇摇尾巴。 “哦。“老两口应了一声,没什么反应,就是点点头意思是知道了,然后问句,“吃了哇?” 对于儿子每天一两千,每天一两千的赚钱,他们老两口已经麻木了。 骆诚后悔了好几宿,心说早知道炸个花椒芽能卖这么火,他早去卖了,前些年结的都糟蹋了啊,白白浪费好几万。 “吃了。”骆一航应一声,又说一句,“明天田里的菜摘些,有人要买。” 这可新鲜。 卖菜的话题马上吸引了老两口注意,张桂琴敏锐抓住核心问题:“要多少?多少钱?” 骆一航回答说:“先要了十斤,田里够的吧,卖了15一斤。” “够的够的,现在一天能有二三十斤,只摘了咱家自己吃的,剩下都没动,长的好着呢,等再下场雨,就该大批出咯。”张桂琴高高兴兴说了一堆,说着说着反应过来,“诶,你咋卖这贵?西红柿十五?还是黄瓜十五?” “都十五,不挑,您说咱家东西好不好吧。” “好是好,可也不能卖那么贵啊。” 好确实特别的好,那天第一顿可能是运气好,但是后面这几天每天摘每天味道都一样好,甚至更好些。 但是张桂琴还是想不通,“你咋收人家十五块,比地头上翻了十几倍嘞,别是骗人了吧。” “一分钱一分货,咱家十分货,就能卖十分钱。” 骆一航说着掏出手机,打开狗东,选择生鲜类给张桂琴和骆诚看。 然后,两人的三观都受到了冲击。 不理解,不明白,感觉这个世界都疯了…… …… 第二天,周六。 所以骆一航,上午跟父亲骆诚一起清理了下水渠。 好些天没下雨了,最近浇地用水又多,要从河里多引些水。 下午也没打算出摊,因为今天要聚会,怕时间不够,再加上这些天花椒芽摘的有点多,得让花椒树缓缓。 中午吃完饭,骆一航父子扛着锄头,张桂琴挎着篮子。 一家三口一块下田。 菜地里的西红柿已经长了好多,结的果子一串一串,枣子大、核桃大,最大有拳头那么大,青嫩嫩、绿油油顶个红尖尖,大半红屁股青,零星一个全红的,被张桂琴轻轻拧下来小心放篮子里。 黄瓜也是,从小拇指长,到大拇指长,到筷子那么长,到半条胳膊那么长,小的多,大的少,各个梯队都齐全着。 捡着成熟的也都摘了。 其他莴笋、芹菜、菠菜等等,摘是能摘了,但是还小,骆一航没舍得。 还是张桂琴看不过去,硬是拔了几棵嫩芹菜装篮子里。 开门红的客人,总得让人家尝个春味。 收获的日子最快乐。 张桂琴嘴角翘着就没放下来,“都是大宝贝,15块一斤嘞。你说今年咋长这么好呢,土地爷爷显灵咯。” 骆一航接话道:“谢土地爷不如谢我,我有福气,一回来地里的菜就长得好。” 啪,骆一航后背挨了亲妈一巴掌,“可不许乱说。” 骆诚接茬说:“要我说啊,去年暖冬,今年就长得好,要讲科学。” 结果又又被母子俩无视了,骆诚默默锄起一坨杂草,提起来丢远,自言自语道:“暖冬也不好,草长这多。” 抬头再看,人家母子俩已经走远咯。 田里的活永远都有,随便干点啥,没啥感觉呢就到了下午四点。 摘完了菜,收拾收拾,上了称。 完全熟了的大概二十多斤,一大半是西红柿,还有些黄瓜、一根芹菜。 骆一航觉得缺点啥,又从泥塘里冲了些荸荠。 然后把这些东西分三份,都给装上。 一份十斤是小张老师订的。 一份十多斤应张桂琴同志要求要寄给丁蕊。 最后再给强娃带点西红柿。 强娃现在太胖了,得让他多补充点维生素。 东西都准备妥当,骆一航骑上小摩托,突突突下山。 半小时后到达镇上,先去了顺风快递点 骆一航单腿撑着车,冲里面喊了一声:“你好,能发生鲜么,到帝都。还得麻烦您给包装一下。” 21. 所谓的自我攻略 快递点里的人听到声音,马上就迎了出来,边走边说:“能发,生鲜空运,到帝都首重22,续重一公斤加10块,包装箱有纸箱有泡沫箱,价格看大小。您先进来看看,车停门口就行,丢不了。” 快递小哥很热情,回答也很充分,看来经常有来问的。 骆一航停好车,提着一兜菜跟着小哥进了快递点。 快递点是车库改的,门口一张桌一台电脑,其他地方全是货架。 骆一航把兜子放桌子上说:“你看能发么?“ 快递小哥打开一看,称赞道:“这西红柿看着真好,一个个挑的吧。” 然后推荐说:“西红柿最好用带格的纸箱,分开装不怕磕碰,外面再套个泡沫箱。其他这些直接用泡沫箱就行,现在这天气用不着冰袋。纸箱泡沫一套5块,泡沫箱3块。” 对于快递空运发蔬菜,他倒是没觉得意外。 这边年轻人好多都在外地,家里这边新鲜东西下来了,总有人往外寄,空运发大米的都有。 人家是专业的,骆一航也没什么意见。 然后就是装箱、称重、打包,还有算账,“一共5.3公斤,首重一公斤22,续重算四公斤一共40,包装8块,一共70整。今晚上给您发走,明天准到。” 重量没毛病、包装没毛病、效率没毛病、服务也没毛病,除了真贵之外。 骆一航默默扫码付钱。 但是最后留地址的时候,却出了问题。 “撕,大哥,您这地址,科学院,怕是送不进去啊。” 快递的菜是发给丁蕊的,自然要送到丁蕊那里,只不过丁蕊博士工作的地点有点特殊,叫做科学院高能物理研究所…… “能送,我发过好几回了。“与前几次发快递一样,骆一航又又又一次给快递小哥解释,“那边搞研究的地方不让收快递,宿舍是让的,你就放心吧。” 快递小哥心里还是有点含糊,但是没说什么,规规矩矩贴单,扫码。 最后在送骆一航出门的时候,挑起大拇指,“您家亲戚真牛掰!” …… 这边快递小哥刚说了牛掰。 那边很快强娃也跟了一個牛B。 原因是骆一航发完快递,到强娃店里,给强娃一兜子西红柿。 强娃当时就洗了一个,只咬一口,就喊了“卧槽!”。 他只觉得以前吃的都是什么玩意儿啊,这才叫西红柿呢,一口下去从后脑勺爽到后脚跟。吧唧半天嘴,想找点词描述一下,琢磨半天,唯有俩字能够形容,“牛B!” 在强娃这歇了一阵,等他洗个澡换了衣服,时间也到了五点多。 关了店,强娃开上小面包,载着骆一航进城。 很快,到了一中门口,远远的就看见小张老师在路边眼巴巴等着。 骆一航喊了一声,让强娃停车,提着一兜子菜下来,交给小张老师,“你看,都是今天刚摘的,十斤高高的。” 小张老师急忙接过来,当着骆一航面打开兜子往里看。 西红柿黄瓜芹菜,西红柿居多,占一半。这西红柿,一个个圆润润红彤彤,怎么长的,咋这好看呢。 拿起一个,挺压手,没有疤痕,没有压痕,看断口新鲜,确实是今天刚摘的。 然后,可能手里的西红柿实在太诱人,小张老师也顾不得脏,在袖子上蹭了蹭,直接张嘴咬了一口。 这一口咬的是真猛啊,汁水爆出,顺着他嘴角滑落。 此时浓郁的味道已经在小张老师嘴巴里爆开,第一感觉是甜,紧接着一丝丝微酸,一股股甘甜组成了回味,复又勾起汹涌食欲。 这也太好吃了! 小张老师心里在呐喊,三口两口将一个拳头大小的西红柿全吞下肚,就连嘴角流出来的都没浪费,全用手抹了送回嘴里。 骆一航看着直皱眉,抽出一张纸巾递过去。 “怎么样,还满意吗?” 小张老师擦擦手,连连说着,“满意,满意,这也太好了。”然后当面掏手机转账。 【收入150元】,骆一航手机里传来到账的声音,卖炸花椒芽时候打开的通知,一直没关。 听到声音强娃吓了一跳,啥玩意?10斤菜150?一斤15块?咋这贵?? 交易完成。 骆一航很高兴,热心的问了句:“正正好,多谢了张老师。你等会儿去哪儿啊?” 小张老师回答说:“我这就家了,在永安小区,不远。” 骆一航一听,是不远,公交就两站地,而且正好顺路,“正好顺路,来,上车,捎你一程。” 小张老师没怎么推辞,拎着他的宝贝菜兜子上了车。 强娃在开车,骆一航陪小张老师坐在后面。 小张老师一上车就开启了闲聊(自以为的)模式,“还没问呢,老板您贵姓啊,哪里人啊?” 骆一航回答说:“免贵,姓骆。骆一航。就本地人,平安沟。张老师知道么?” 小张老师讪笑着摇头。 他来天汉才半年多,市区还没逛明白呢,附近就去过几个景点,乡村镇上根本不熟。 骆一航往后面指指,“就在那边山上。” 小张老师顺着手指方向转头看去,好家伙,那片全是山,还是不知道指的是哪,但是他更高兴了,紧接着就问:“骆老板这菜也是那边种的吧?” “对,就山上种的,山上凉,比下面熟的晚些,现在就这几种,可不是我不舍得啊。”骆一航还想着做回头生意呢,顺着话头多解释了一些。 小张老师没有一点不满,连连摆手说着不会,不会,接着又问:“种菜很辛苦吧。” 骆一航此时也明白了张老师在打听这菜,不过人家花大价钱买的东西,打听打听生长环境很正常,也很应该,咱赚该赚的钱,所以就实话实说:“累倒是还行,习惯了,就是每天除草麻烦死,好在山上冷,没啥虫,比较省事。” 听完这话,小张老师心里高兴啊,妥了妥了,精品蔬菜里的高山菜,据说温差大,生长慢,有益成分积累时间足,饮山泉吹山风慢慢长大,充满了诗意。 最近这段日子,他可是恶补了好多关于精品超市和高价果蔬的知识,开始看到的都说是智商税,骗傻子的。 后来发现几个说好话的,顺藤摸瓜就看到很多介绍,还有正经媒体发的。 说是优质环境和科学管理,能有效提升品质。 特别是特殊自然环境,更是能产生神奇的变化。 甚至还有小道消息,说是真正的好东西都是不进入市场的,人家有门路的早就提起买走了,普通人根本见不到。 反正说的挺邪乎。 所谓的就是,相信什么就会一直看到什么,小张老师这是进入了信息茧房,他自己还没发觉。 反正听完骆一航介绍,小张老师一拍大腿,兴奋道:“您这是精品菜对不对,真的精品菜!” 灵气浇灌,比啥精品菜厉害多了,但是这个不能说,骆一航也不打算蹭那些概念。 “不是。”骆一航否认的很坚决,“不是啥精品,就是自家种的,今年水土好,长的好些罢了。” 听到这话张老师更满意了。 妥了,妥妥的,对上了。 短视频下面的评论里有人说过,人家真做好东西的从来都不说,从来都不承认。 懂的都懂,不懂的也没办法。 有缘买到就是赚到,不信的无缘人家也不留,反正人家东西不愁卖。 小张老师认定,他自己就是个有缘人。 22.隋大夫 在小区门口放下张老师,骆一航和强娃开车去市医院接上已经下班的隋娃。 又是一番“热情交流”之后,一行三人开始了属于男人的夜晚。 不过在去的路上,骆一航顺便问点事情。 “隋娃,认识收药材的么,屋里老汉前两年种了些猪苓,该卖了。” 隋娃大名隋勇,跟骆一航强娃他们都是六年的同学。 隋娃学习很好,考上了医科大学学的中医,现在在市医院中医科当大夫。 大夫嘛,肯定认识不少医药相关的人。 猪苓原材料归药材厂收,跟做成药的制药公司再到医院还隔了好几层呢,不算违反政策。 以前随便闲聊的时候听隋娃说起过这中间的差异,所以骆一航就直接开口问了。 隋娃也不废话,直接掏出电话打一个。 接通之后,在同样的一番“瓜娃”、“瓜怂”热情交流后,说起了正事。 很快谈妥了明天下午带上猪苓过来,先看看东西,然后根据质和量定级定价。 挂了电话,隋娃介绍说:“这伙计在学校跟我一个屋滴,关系好嘚很。他学的药理,跑去区里药材厂上班了,说的上话,肯定莫问题。” 有这话就行了。 天汉这地方,从古至今一直是重要的中药产区,盛产几十种中药材,其中汉八味更是顶顶有名。 本地种药材的多,收药材的也多,医药相关的企业同样很多。 乡、县、区、市各级都有药材厂、制药厂、医药公司之类的企业。 而隋娃说“区里的药材厂”,全称是兴达中药材加工厂,是天汉市医药集团下属的一个药材加工厂,几十年的老企业了,专做医药原料。 也就是负责把中药材,从植物变成药物原材料的步骤。 相对于种药材的农户、药贩子、收购站这条线来说,药材厂属于终端。 直接找上他们,跨过中间商,一步到位了。 所以说啊,回乡有回乡的好,办啥事都能找到人介绍。 隋娃刚说完他跟电话那头人的关系。 强娃在前面驾驶座上马上扯嗓子嚎了一声:“睡在我上铺的兄弟……” 骆一航多有默契,都不用给眼色,直接跟一嗓子:“为你穿上嫁衣……” “噗!”弯转的太快,强娃直接喷了。 隋娃气的啊,前面司机不敢惹,大骂一声“滚球”嗷嗷叫着就要冲邻座骆一航下手。 被骆一航顺手一撇摁在椅子上继续嗷嗷叫。 “这么激动难不成是真滴?” “没准哦,很精神,我们不歧视。” “男人嘛,难免有個小乐趣,有个小秘密,很正常。” 被摁在椅子上动不了,还要被两个无良的家伙调侃,隋娃气的啊,挣扎起来“怒火中烧”照着骆一航身上踹了好几脚。 骆一航拍拍土没当回事,拉着隋娃亲亲热热转头对付强娃。 就是这么灵活。 …… 一路吵吵闹闹,强娃开着车转进了一个老厂房。 车停门口,几人下车往里走。 在骆一航的印象中,这里原来是个仪器厂,也是三线,2000年初的时候也倒了。 这个厂子不大,但是地理位置好,城市化的时候被包进了市区里面。 现在看来是改成了啤酒广场。 原来的厂房打了隔断,分成一间一间,每间上面挂着牌子,写着XX烧烤,XX烤串,XX夜市啥的,缠着彩灯,里面外面都摆着桌椅。 骆一航随着他俩进来,看着新鲜,“啥时候改的,还挺好。” “前年吧,你都过年回来,没赶上。”强娃随口答着,一门心思往里走。 都快走到头了,终于进了一间,名叫《漂亮烧烤》,在这一片算蛮大的,桌子都原木的,两边摆了好多花盆跟两边店隔开,头顶挂着小三角旗随风飘动。 门口靠墙还搭了个小舞台。 整的挺文艺。 四月初的晚上天气还有点凉,这边吃饭的客人大多坐在店里。 不过骆一航他们不一样,年轻人火力壮,今天又没风没雨的,就得坐外面,外面豁亮。 支个碳炉子自己烤点不光不冷还热呢。 点菜自然是强娃的事,哥几个爱吃什么强娃都知道,也不用问,坐下直接点了一堆烤串,凉菜,还有最重要的一箱啤酒。 哥仨也没用杯,一人先吹一瓶润润喉。 菜过一堆,酒过两瓶,隋娃上头了,兴致勃勃的开始讲他在医学院的那些诡异传说。 三个大男人,天还亮着,在酒桌上讲鬼故事。 要多无聊有多无聊。 隋娃讲了两个,一点都不吓人,还想再讲。 强娃听不下去了。 抢过话题聊起来他跟骆一航在过来路上卖菜的事情,绘声绘色。 咋接的人,咋拿的菜,咋随便蹭蹭就啃了个西红柿,咋个表情,咋个嘴角的汤汤都不舍得擦,“逗死了,非说航娃的是啥精品蔬菜,10斤给了150块钱。”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隋娃听前面那段还没怎么样,最后听到精品蔬菜,突然支楞起来,说话都急切了,转头就问骆一航:“咋?航娃你家改种精品菜啦?有渠道?” ?咋的? 骆一航愣了一下,马上反应过来详细解释了一下。 对自家兄弟,骆一航就不能像对张老师那么“简明”了 “要说是也是,要说不是也不是。我家里这回弄的要包装下可以说高山蔬菜,昼夜温差大,秦岭山泉雪水浇灌,日照时间超过15个小时,炒炒概念就是精品菜。但是没进入精品超市也没渠道,所以也不是。咱自己人,也不玩那些概念,就是山上种的,没农残,品质好些。” “但是我能保证,比沪市精品超市里那些都好些。”骆一航想了一下,肯定的说,“好很多。” 强娃听了也连连竖起大拇指,表示都是真的,味道简直绝了。 “那就行了撒,明天来时候搞点。”隋娃也不是纠结概念的人,是好东西就行,自家兄弟家的,也不用客气,直接要。 “没问题啊,明天带来。”骆一航应下。 反正要看猪苓的,一趟搞定,然后好奇问道:“看意思,你在找这种菜?” “唉,可不是么,愁死咯。”隋娃起瓶哥仨再喝一个,开始倒苦水。 23.当文艺青年有了孩子 剧情大义就是,隋娃学了五年中医,前年毕业回来在市医院实习,当年就把一块实习的小护士勾搭上了,人家才22岁。 然后第二年结婚,又过一年要了孩子。 这段骆一航和强娃都知道,前年隋娃结婚的时候他俩还当过伴郎团呢,去年秋天生孩子的时候也给过红包。 如今孩子七个多月,该加辅食了。 但是这孩子不吃,不管咋换花样,拿啥做的辅食,不管是米糊糊、果泥、菜泥,还是外面买来的成品,一口都不吃,但是孩子大了,光喝奶营养不够,孩子就饿,饿了就哭。 折腾的他们两口子都快魔怔了。 隋娃老婆到处找偏方,光妈宝群就加了七八个,然后就在里面听说了小孩子要吃专门的精品菜,最好是有机的,不打药,没残留,健康还好吃。 再然后跟着团购买了好几回,钱花了不少,每次都上当,根本没用,有些几十块一斤买来的所谓有机精品蔬菜,还没菜市场的新鲜呢。 今天猛然听闻骆一航手里就有好东西,那肯定得试试。 自家兄弟的,肯定比外面不知道从哪搞来的东西靠谱多了。 隋娃把事情说完。 强娃把酒瓶放下一拍大腿,懊悔道:“我那还有几个西红柿呢么,咋没想着带上。” 然后抬头看看天,还不到七点,天还没黑,索性招呼着,“走走走,我那近,先拿了去给娃子。” 隋娃连连摆手,“没必要,刚坐下,航娃好不容易回来一趟,明天给我拿也一样。” 明天还要看猪苓呢,顺便。 强娃却一伸手把隋娃摆着的手摁下,撂下一句:“回来再吃撒,不耽搁,半個钟头足够。” 说完直接站起来,进烧烤店屋里去了。 随后就听见他在里面不知道对着谁喊:“桌子别动,还来吃咧,英子来给哥当回司机。” 这就是强娃,江湖人称急公好义瘦宋江,以前是瘦的,这两年改胖宋江了。 他对自己的事情磨磨唧唧拖拖拉拉,但是对朋友比谁都上心,行动力还贼强,虽然有时候嘴上会抱怨,手底下绝不含糊。 另外,今天没抱怨。 过一会儿,强娃领着个瘦瘦的男人,或者说男孩儿出来了。 得,开车的人都找了,骆一航和隋娃把筷子撂下也站起来。 走吧。 出去往停车场的路上,互相介绍,说是这家《漂亮烧烤》店老板的儿子,叫刘英,小名刘漂亮。 说起来这小名刘漂亮就是一通吐槽,说什么他爹妈听了算命老头的话,说他八字弱,不好养活,怕活不到七岁就得夭折。 吓得刘漂亮老娘花了20个鸡蛋,求算命的给破解。 算命的收了鸡蛋,给的解法是起个女娃名,骗过阎王爷。 可想而知,有个女娃小名的刘漂亮,成长过程老遭罪了。 好在他心态还不错。 路上寒暄了一阵,刘漂亮开上强娃的车,载着几个喝了酒的,往城外开去。 刘漂亮挺健谈,聊起今天的事,拍着胸脯说,“强哥很照顾我家生意,去年夏天差不多每天来,有时候喝了酒,车就放着,跟我一个屋睡。他总说起你们,待会儿事办完,我下厨给几位整个硬菜,也就是强哥,别人来我还不伺候呢。” 看得出来,强娃跟这家人关系挺好,怪不得明明要喝酒,还要开车过来。 小城市,不堵车,从烧烤店出来也就十几分钟,就到了镇上农资站。 强娃下车把一兜子西红柿都拿上,然后一行人返回城里,来到隋娃家。 开门的是隋娃媳妇,名叫苏静,一个矮个子圆脸姑娘。 原来是瓜子脸来着,生了孩子有些发福。 苏静见到他们几个很是惊讶,“你们不是喝酒去了么,咋都来了。快进。你也不说一声,屋子都没收拾。”后面一句是跟隋娃说的。 “给娃子取东西去了么,赶紧送回来。”隋娃说着一边招呼骆一航和强娃进屋,一边把袋子递给苏静,“航娃家里种的,今年特别好,拿去给娃子弄下。” 骆一航和强娃进屋,刘漂亮在车里等着没上来。 苏静赶忙把餐桌上推出一块放下袋子,转身归拢沙发上的衣服腾出几块地方招呼大家坐。 又急匆匆刷杯子倒水。 孩子在哭。 骆一航几个连忙让她别忙活了,赶紧哄孩子,他们自己来,不客气。 现在这架势也真顾不得招呼客人了,再说也不是客人, “那你们自己弄,别客气。”苏静应了一句小跑到里屋卧室,接着朝外喊,“小宝饿啦。” 这话就像命令,隋娃立马进厨房,冲奶粉。 骆一航和强娃没人理了,沙发上腾两块地方坐下,打量屋子。 这是一间七十多平米的两居室,隋娃家里很早以前就买了,留着给他当婚房的。 户型比较老,小客厅大卧室那种。 本就不大的客厅里还分出一块铺着爬行垫,餐桌、茶几、沙发、椅子,反正只要是屋里平着的家具上面,都堆满了婴儿玩具和小衣服,电视柜旁边还放着辆婴儿车,挤的满满当当。 这有孩子了就是不一样哈,回想起前年给他俩收拾婚房的时候,这两口子还都是文艺青年呢,屋子布置的可小清新了,种了好多花花草草,还专门弄了品茶的地方。 现在都不见了。 墙上原本挂的文艺片电影海报的地方,也变成了婴儿百天照,穿着小鸭子衣服,胖乎乎笑的可高兴了。 不大会儿工夫,新晋奶爸隋勇同志拿着奶瓶摇晃着从厨房出来进了卧室,马上孩子就不哭了。 两口子抹着汗,抱着小娃娃出来,说是让小宝认认叔叔们。 小婴儿穿着件天蓝色的连体宝宝服,脖子上戴着白色带花边小围嘴。 抱着奶瓶嘬的专心致志,哪有心思认人啊。 骆一航和强娃远远的看着,夸着,没往前凑,喝了酒来的,怕熏着孩子。 隋娃家小孩强娃还见过几次,骆一航是头一回见,去年生孩子的时候他没在,只交了份子。 小娃娃挺可爱,胖乎乎白嫩嫩,长了双笑眼,亮晶晶的,这点随妈。 就是,真胖啊,小胳膊小腿上一圈一圈,脸蛋也圆圆的。 这么胖的孩子,吃的肯定多,再不吃辅食,怪不得会饿呢。 24.小宝和苏静 “那,试试?”骆一航提议道。 隋娃点点头,重新提起西红柿,对苏静说:“航娃家种的,说是今年长的特别好,给娃子试试。” “行啊,你看着点小宝。”苏静一点没迟疑,把孩子放进婴儿车让当爹的看着,拿着西红柿直接进了厨房。 过一会儿端着一大堆东西出来放餐桌上。 小锅小盆小碗小勺小刀子,蓝的粉的黄的白的,漂漂亮亮还都画着小花儿。 正所谓新手宝妈,手艺怎么样另说,家伙事得全;好不好用另说,东西得好看。 苏静手艺很不错。 一边跟大家聊着天,主要抱怨隋娃懒,一边手底下动作麻利。 洗好的西红柿划十字刀,放小盆盆里用开水烫,几分钟后拿出来撕掉外皮,一刀切开。 霸道的香甜味就漫出来了。 “嚯,闻着还挺香,还是自家种的有味道,外面超市买的一点西红柿味都没有。”苏静称赞一句,手上不停,拿小勺把籽给挖出来了。 也没浪费,直接塞自己嘴里。惊呼一声,“这也太好吃了吧!” 接着又挖一勺塞隋娃嘴里。“教程说做番茄泥要去掉籽,小娃娃不消化。便宜你啦。” 一个西红柿也就两勺籽,隋娃还想要,就只剩下果肉了,这是他娃的,当爹的不能抢。 果肉切碎了放进小锅蒸。 蒸了五分钟左右,苏静拿勺子把蒸好的西红柿舀进一个杯子样的搅拌器打成细糊糊。 放凉一些,再倒进婴儿用的小碗。 端着碗蹲在婴儿车前,嘴里说着“宝宝,吃好好咯。” 说着一把将奶瓶从孩子嘴里拽出来。 真狠啊,是亲妈。 孩子张嘴要哭,趁着嘴张开,一小勺西红柿泥塞嘴里。 苏静一手举着勺子,另一只手抽两张纸巾托到孩子嘴边,已经做好被吐出来的准备。 习惯动作了属于。 没想到,小娃娃这会吧唧吧唧嘴,咽了。 不仅咽了,还张着小嘴啊啊啊的要吃。 一勺,一勺,又一勺。 一连吃了小半碗,终于吃饱了,小眼一眯打瞌睡。 这孩子真好养活,吃饱了就睡。 把隋娃和苏静两口子激动坏了,小宝终于吃辅食啦,终于不用成宿成宿哭啦。 “没说的,你就是我亲兄弟,明天多搞点。”隋娃高兴啊,胸脯拍的砰砰响,然后因为说的话,也被苏静拍的砰砰响。 “什么话,会不会说。骆一航明天多带点哈,该多少钱多少钱。有你我们俩就放心了。” 骆一航摆摆手,“啥钱不钱的,给侄子吃点菜还能要钱。” 说着招呼上强娃,“走撒走撒,酒嘛,水嘛,喝嘛。” …… 留下苏静继续看孩子。 骆一航他们仨回到车上,隋娃把手里的袋子塞给刘漂亮。 袋子里面放了两瓶过年时候他从老丈人家里顺的酒。 人家放下生意来帮忙开车,总得表示表示。 刘漂亮反复推脱了几次,收了。 回去还是刘漂亮开车,一行人又回到漂亮烧烤。 此时天已经黑下,整个啤酒广场都开始上人,热热闹闹,漂亮烧烤这边十几张桌子也有七八张坐着客人。 骆一航他们桌子没收,菜上还给罩了個纱网。 隋娃不住的感谢刘漂亮,上人的时候把人拉走,明显是耽误人家生意了,刘漂亮说没事,拿着凉了的烤串重新加热,回来的时候又多了份羊排。 这事儿闹的,人家收了两瓶酒,这是送回礼来了。 骆一航仨人推脱不过,收下来继续未尽的酒局。 吃着,喝着,聊着,主要是隋娃在聊,婚后生活,生孩子喜悦,养娃的“苦难”。 还有,拿出手机显摆苏静刚发来的照片,“看,我娃多厉害,拉粑粑一次拉了这么多,不干不稀的颜色多漂亮。” “呕!吃饭呢!”新晋奶爸惨遭双人暴打…… 快乐的时光总如流水,不知不觉几个小时过去,周围的人聚了散,散了又聚,时不时有人上台高歌一曲,食客们也不吝掌声。 骆一航三个脚边已经一堆空瓶。 风清,月朗,酒尽兴。 强娃看骆一航总往舞台那边瞅,指了指,提议道:“上去来个,要攒劲的。” 这是每次聚会保留节目,怪不得强娃找个有舞台的地方呢。 骆一航也没推脱,站起来晃晃脑袋,大步走上舞台。 这小舞台整挺好,有音响有话筒,有效果器,还有几件乐器。 那边刘漂亮见了过来,“骆哥要唱歌?唱什么?我帮你选。” 他这儿还有卡拉ok。 骆一航摆摆手,说声:“我自己来”从舞台后面乐器架子上抄起一把吉他,鼓和贝斯不会玩。 是个电吉他。 随手拨两下,音挺准的,保养不错。 跨上,站到话筒前,先来一声吼:“来个攒劲的!” 哗啦啦附近食客把头都扭过来。 强娃隋娃和刘漂亮哥仨就站在台下,摇摇晃晃。 骆一航不废话,拨动琴弦奏响前奏。蹬哒蹬哒,蹬~哒~,蹬哒蹬哒,蹬~哒~。简单两个循环后接,噔噔噔噔。 “有点耳熟哈。”强娃说了一句,没等别人接话。 骆一航直接开唱。 “娘子!” “a Ha!” “好想唱情歌,看最美的烟火;在城市中漂泊,我的心为爱颤抖;曾经迷失风雨中,我爱上了寂寞……” 能不耳熟么,熟悉的曲调,熟悉的歌词,仿佛来到了熟悉的广场。 哈哈哈哈哈,在场众人先是一串笑,然后忍不住跟着扭了起来。 这首歌魔性。 骆一航唱的更魔性。 几个月清音功练下来,修仙功法,闹呢,原本骆一航是麦霸级别,如今比专业歌手一点不差。 高音抬上得去,低音压的下来,男女声转换信手拈来。 一个字,通透。 骆一航又在弹奏中穿插着拿食指做支点,用中指、无名指、小指,连续击打同一根琴弦,加进去一些电音效果,玩儿的挺新潮,挺花,就更魔性了。 没几句就变成了全场大合唱 刘漂亮在台下高举双手,竖起两个大拇指,大喊“牛B!” 然后扭头跟强娃说,“怪不得骆哥不要点歌呢,厉害,真厉害!” 结果看见强娃举着手机正拍呢。 刘漂亮猛然醒悟,赶紧也掏出手机拍。 他拍的是大全景。 25. 打翻在你裤裆里的开水还不够沸 “你陪我唱情歌,看最美的烟火,在城市中牵手,我的爱为你颤抖……” 此时店里的食客们们好多都已经站起来跟着蹦了,即便是坐着的,也都摇头晃脑。 几个大妈大婶占了一块地方,跟着现场跳起来了,舞姿飘逸还挺专业。 旁边两家店的人也围了过来,土嗨土嗨跟蹦迪现场似的。 “我风干了寂寞,在幸福的天空,你是我的所有……” 唱完最后一句词,弹完最后一个音,骆一航按住琴弦,大喊一声:“够不够攒劲!够不够燥!” 全场热烈掌声,齐声大喊:“不够!哈哈哈哈哈。” 演唱会现场似的,气氛老好了。 那几个大妈大婶也跟着喊,还点歌,“来個荷塘月色!”、“小苹果!”、“套马杆!” 天汉这边还是偏远,广场舞都跟不上潮流,还在跳这些老歌呢。 不过,开心就好。 全场大喊引得整个啤酒广场的人都看过来,很快围来一片。 人群中两个小姑娘探头探脑,好像还有点眼熟。 不管了,骆一航已经嗨起来,大吼一声:“不够,那就来个更攒劲的!” 不多废话,重新拨动琴弦。 这回的前奏没听过了。 弹琴的同时,骆一航凑近话筒,大喊:“这首歌再不燥起来,那就是打翻在你裤裆里的开水还不够沸!” ??? 裤裆里的开水还不够沸? 没等下面人开始笑。 骆一航震撼开唱,开场就扔一句秦腔,砸在听众脑壳上,魂都给震出来咯。 “哈哈!只恐你来得,就去不得!” 原曲用的是京剧铡美案里的唱腔,骆一航给改成秦腔嘶吼,一样的炸。 接着,几声间奏,从高到低即将淡去的时候。 骆一航手指陡然一提,大幅扫弦,把音乐提起,开口继续炸场。 “嘿,夜里拜山头,勾肩搭背是谁的手,麻起胆子就跟到走,一不做二不休!” 歌词第一句,就把场子给炸起来了,一首方言歌,川省方言,川省和天汉离得很近,语言也差不多,这里人听着毫无压力。 还有些亲切。 不过这回就没法大合唱了,大家没听过,虽然没听过,但觉得挺带感。 明明看着动作也不大,声音也不高,更没有嘶吼大叫,看着游刃有余那种,听着怎么就那么嗨呢。 特别是到了高潮 “嘿,天上飞鸽子,地上跑豹子,你娃干啥子,要上山发财!” “有病莫乱投,坟地上乱游,拜哪做山头,阴沟落进鞋子头……” “雾里看花花不在,瞒天过海到蓬莱;鬼话哪有人心坏,伱别大惊小怪;不染淤泥染尘埃,都是肉眼看凡胎;哪有真假和黑白,我一粟压沧海” 骆一航唱的不燥不闹,平静中透着洒脱。 却很热,很燥。 配上歌词,有一种有一种疯了,癫了,又升华了,疯疯傻傻看透世情的真自在。 没听过,但是真好听,唱的好,歌也好。 听完想喝酒,想大笑,想抄起把刀子去斩个天。 想把一壶开水浇到裤裆里头。 掌声雷鸣! “……忘春秋。”骆一航唱完最后一句词。 冲台下一招手。 隋娃丢了瓶酒上来。 骆一航咬开瓶盖,仰着头,一瓶凉啤酒咚咚咚咚灌进喉咙。 酒水顺着嘴角淌下来打湿衣襟。 舞台,帅哥,吉他。 衬衫,白T,牛仔裤,最显摆颜值的小平头,还能压得住。 能唱那么帅的歌。 此时舞台上的骆一航简直帅爆了。 把台下小姑娘迷的不要不要。 还有突兀一声,声音可大可大的小尖嗓:“我要给你生猴子!” 骆一航吓一跳,“说啥子么!” 顺着声音看过去,俩小姑娘,还有点眼熟。 这不是摆摊头一天,买过炸花椒芽的俩毕业旅行的小姑娘么。 骆一航走到舞台边上,蹲下来打个招呼,“你俩还没走啊?” 还带观众互动的,真成演唱会了。 这俩姑娘,正是第一天买过炸花椒芽的小卢和小茹,脸红彤彤的,一个回答说:“我们去大熊猫基地看猴子了。” ……秦岭大熊猫基地,就在边上县,近的很。大熊猫没啥看头,里面的金丝猴可好玩儿了。 说是看猴子,好像也没错。 另一个说,“我们明天就走啦,要去……” “停。”骆一航打断她的话,“外面莫要说撒。” 然后酒瓶放下,站起来回到话筒前,“一首南方姑娘,送给你们。” “北方的村庄住着一个南方的姑娘,她总是喜欢穿着带花的裙子站在路旁……” 两个姑娘痴痴看着台上骆一航低声吟唱,眼睛放光。 弹着电吉他唱民谣,也这么好看。 嗯,主要是好看。 俩姑娘感动极了,对这次旅行满意极了。 一曲终了。 骆一航跳下舞台,表示过瘾了,不唱了。 小卢和小茹挤开人群冲过去,壮着胆子大喊:“帅哥,加个好友吧。” 强娃和隋娃一个耸肩,一个摇头。 唉,习惯了,看淡了,一点不羡慕。 骆一航则冲俩姑娘笑笑,摆摆手,“有缘自会再见。路上小心。” 然后哥仨勾肩搭背晃晃悠悠往外走。 回家,睡觉。 …… 次日清晨,周日,骆一航从强娃家醒来。 想起来一件事。 跑到隔壁强娃屋里推推他,“瓜怂,昨天结钱了么?” 强娃在床上翻个身,嘟嘟囔囔说:“昨天发手机了,三百二收三百。” “哦了,你接着睡。” 骆一航掏手机,给强娃转了100块钱。 然后下楼,洗漱,出去吃早餐,再给强娃带一份放床头柜。 骑上车回家。 今天起的比较早,骆一航到家的时候还不到九点。 骆诚和张桂琴起的更早,这时候已经摘好了一小堆花椒芽正在院子里收拾呢。 半亩多花椒树,六十多棵,一棵树几十根树枝,运气好一棵树能发七八根,运气不好也就三四根,一根还不到10克。 摘倒是不麻烦,就是得瞪着眼睛一棵一棵仔细找,每天都要走一圈。 昨天养了一天,今天摘下来的明显多了不少,打眼一看得有八九斤,看来得早点出摊了。 回家之后,骆一航说了下要给隋娃带点菜的事情,还有隋娃找朋友要看看猪苓,然后提上柴刀就打算上山。 结果刚出门,接到了视频通话。 是丁蕊。 对哦,今天周日,那边也休息。 接通,开门就给骆一航一个暴击。 “你昨天晚上勾搭小姑娘,被我发现了。”丁蕊眯着眼睛,手指点着屏幕,一字一顿。 26.灵气猪苓 被发现了??? 骆一航脑子里转着圈,嘴里下意识直接否认,甚至还三指朝天否认三连:“我不是、我没有、别瞎说。” “否认的挺快啊小伙儿。”丁蕊摇晃着手指,脸上露出一副你再装,我都看穿了的模样,“你给小姑娘唱歌,我都看见了。” “你咋看到的?”骆一航疑问道,挺惊奇,挺惊讶。 丁蕊无奈摇摇头:“你最近怎么搞的啊,都不看手机,强娃把视频都发群里了。” ……不愧是自己媳妇,亲的,这都能被她发现,说明她心里有我。 是吧。 骆一航在修仙界待了一阵回来之后,对手机不那么亲了,不响的时候总想不起来看它。 就这么点改变,被丁蕊发现了。 “不过,表现不错。”丁蕊在那边刚“谴责”完,就给了一个大大的笑脸做奖励。 骆一航明白,这说的是果断拒绝加小姑娘好友。 强娃够意思,录了全程。 下一秒,丁蕊笑脸收回,奖励结束,瞪了骆一航一眼,“懒得看你,换人吧。” 额,这是……又咋了?搞不懂。 她是懂SUV的。 “喳!”骆一航手机举远点,屏幕中露出整个上半身,夸张甩甩袖子。 拿手机回屋,递给张桂琴,“妈,是蕊蕊。” 张桂琴擦擦手,接过手机,捧着手机坐到沙发上。 看见屏幕那边的丁蕊,脸上乐的跟朵花似的,鱼角纹都开了,“闺女啊,咋又瘦了,累不累啊。” 手机那边传来丁蕊的声音,“还好啊,没觉着累。阿姨您看着气色真棒,脸色这么好看,用什么护肤品啦。” “哪儿啊,阿姨老咯,满脸褶子,哪有啥好看不好看的。”张桂琴嘴上这么说,嘴角啊,都快咧到耳根子咯。 “阿姨您好看着呢,天生丽质。对了,我看见一条裙子,第一眼就想起您了,你穿上肯定特洋气,特有气质,已经下订单了,明后天就能到。” “又乱花钱。” “要换季了嘛,新品促销,等天热再买就贵啦,现在便宜,买了就是赚,您这是给我省钱呢……” 得,骆一航发现没自己事儿了,躲开吧还是,搬小凳坐老爹旁边,接手张桂琴的工作,收拾花椒芽。 父子俩一人一个小板凳,靠边边并排坐着。 骆诚比比自己耳朵,光张嘴没出声,嘲笑骆一航,看口型说的是“耙耳朵。” 骆一航指指自己,又指着老爹,对口型,“跟伱学哒。” 这爷俩谁也别笑话谁。 不大会儿工夫,花椒芽收拾完了。 骆一航小声问骆诚:“丁小满呢。” “一早就跑走了,到中午才回。” 行动规律都摸清了? 丁小满回乡之后算是放飞自我了,天天跑出去玩儿,别是变成野猫了吧。 再看张桂琴那边,半躺在沙发上,正指使骆诚倒水呢,娘俩一副要长聊的架势。 一时半会儿手机是等不来了,丁小满也不知道跑哪去了,没法让它“妈妈”看。 算了,直接走吧。 跟骆诚说一声,骆一航重新拿起锄头上山,挖猪苓去。 …… 后山,骆一航刚踏进那片杂木林子范围,就觉着四面八方都被灵气包裹住了,浓郁的灵气顺着毛孔往身体里钻。 山上的两组七星聚灵阵,聚集灵气的效果比村里强好多,而且这边的灵气一直没被用,都攒着呢,给骆一航狠狠的补了一大口篮。 爽! 作为报答,骆一航把手里剩下的三套阵符又下了两套在这边,把聚灵面积增加到两千多平米并打算夜里跑上来修炼一下试试。 阵符用光了不用愁,再找材料就是了,现在体内灵气能恢复了,用不着那么省,啥都好说。 忙后完之后,骆一航开始干正事。 先找到上次来做好的记号,下面有猪苓。 其实也不用咋找,在十多天灵气滋润下,上次来还是暗黄色,捏着软软的猪苓,已经变成了全黑,菌核硬邦邦一大坨,都从地下冒出来咯。 上次来最小的一窝,现在也比当初最大窝的还大。 最大的那几窝更了不得,黑黝黝一层一层挤的要盘起来咯。 草率了,没想到灵气在山里效果这么好,刚才还没注意,这会儿一看,歪脖老树貌似都粗了些,整片林子郁郁葱葱,就连地上的草都比别处茂盛。 正常一窝猪苓三斤左右,这里最小一窝也不止三斤,最大的怕不是得有10斤! 200窝猪苓,就算一窝出5斤,也有1000斤嘞。 鲜猪苓网上查到的价格是40块一公斤,一千斤就是五百公斤,两万块,早知道还卖啥花椒芽啊。 回家半個月,就有一笔大的进账,比上班爽多了。 骆一航这会儿已经被钱蒙了眼,忘了卖炸花椒芽主要是为了加buff,而且花椒芽并不少赚。 美美的补了会儿蓝,骆一航掰了一大块猪苓当样品。 想挑个好的来着,仔细看看都差不多,好坏也看不出来,索性随便拿一块。 正事办完,骆一航下山回到家。 到家已经快到中午了,张桂琴在厨房做饭,骆诚还坐在小板凳上,这回是在收拾菜。 走之前骆一航说过,下午要给隋娃送点菜,看样子是已经摘回来了。 数量还不少。 花椒芽都洗好放筐子里晾着,骆一航过去扒拉扒拉,上面下面差不多,都没挂着水。 数量同样不少,有平时的两倍,看来下午任务艰巨啊。 “翻过好几遍咯,用不着看。”骆诚抬头瞄了一眼骆一航,随口说一句,又低头继续。 过一会儿,“芽芽长的太快,没几天就老了。” “没事,本来就卖这几天。”骆一航喝口水,回答一句,然后收拾东西。 花椒芽装袋,菜分成两份,一份给隋娃,一份给隋娃药材厂那位同学,请人家帮忙,有点表示。 又给老蒋打了个电话,老蒋说在下面县里忙案子,这几天都回不来。 那就下次再给他送。 进厨房,小盆子里有几个洗好的西红柿,这是张桂琴特意给强娃的,她知道强娃懒,都给洗好了。 吃过饭,骆一航东西都带上离开家门。= 今天一堆事呢,得早出门。 27. 物理所的女科学家们 与此同时,帝都,科学院物理所宿舍区大门口。 丁蕊发愁看着眼前两个箱子。 顺风快递小哥挺不好意思,客气说道:“丁女士,真不好意思,您这院儿我进不去,不然高低给您送门口去。要不然您看从哪借个小推车?” 两个泡沫箱子重倒是不重,但是很大,需要两手一起抱。 摞一起的话拿倒是能拿,但是丁蕊认为凭自己的小体格,应该是扛不回宿舍。 就在丁蕊打算去门卫那边借一下小推车的时候。 身后传来一個声音,“丁蕊你买的东西啊,我帮你搬吧。” 丁蕊扭头一看,是对门宿舍的一个姐姐,其他组的研究生,不熟,但也不陌生,见了会打招呼那种关系。 看样子她刚从外面回来,心里一松,有救了,笑了笑应了声:“谢谢孙姐。” “不客气。”孙姐说着抱起上面的箱子,丁蕊抱着下面一个,俩人并排往宿舍走。 物理所宿舍区还挺大的,好几栋宿舍楼,还有不少附属设施,幼儿园活动中心啥的。 丁蕊她们宿舍在挺里面,要走一段距离。 俩姑娘体力都一般,抱着大箱子走一路再爬三层楼,都累的够呛。 宿舍门是丁蕊的室友严妍妍开的。 听到叫门,严妍妍一声拉长音的“娘子——”打开门。 结果看俩人这幅模样,赶紧接过丁蕊手里的箱子,却又误判了重量,被带的手一晃,“蕊蕊你买的什么啊,这么沉。” 丁蕊此时解放了双手,正开冰箱给孙姐和自己拿水呢,闻言随口回答说:“不是买的,我男朋友家种的菜。” 上午通视频的时候张桂琴说了,给寄了些菜,还把功劳安在儿子身上。 跟在后面进来的孙姐,把箱子放桌上,马上抓住了重点:“丁蕊你有男朋友啊?” “对啊,蕊蕊和男朋友感情可好了,总是互送礼物。”丁蕊还没说话,妍妍已经帮她回答了。 丁蕊笑笑点头,把水瓶拧开递给孙姐。 孙姐接过来道声谢,又问:“怎么没见过啊?” “不在帝都,在沪市呢。”还是妍妍抢答的。 这次丁蕊反驳了,“现在没在沪市,他回家种田了。” “啊?种田?”另外俩人一起惊呼,语气中有一点点怪异。 丁蕊却毫不在意,反倒找出小刀,指着桌上两个泡沫箱邀请道:“这就是他种的菜,打开看看。” 箱子打开,一箱是西红柿,一箱是黄瓜,黄瓜下面还用厚纸板隔着一层荸荠。 一个个看着很漂亮,红彤彤,鲜嫩嫩,圆滚滚,闻着也很香,但是再怎么好,这也是黄瓜和西红柿啊。 “真是菜啊?你男朋友……”孙姐不知道怎么描述,卡了一下。 “朴实吧。”丁蕊一边在箱子里翻检着,看看有没有磕碰坏的,一边把话接上,语气中还透着一些自豪。 “这回表现不错,都是能直接吃的,我去洗一些。”丁蕊对这次的礼物很满意,去厨房拿盆子了。 孙姐张了张嘴,还想说什么,没说出口。 妍妍说出口了,“人家最起码有男朋友,你个单身狗。” 她俩关系挺好的,说话没啥忌讳。 孙姐快哭了,“看破不说破,还是好朋友。” ……女博士们恋爱有点困难,屋里三个人,两条“单身狗”。 丁蕊把西红柿和黄瓜各洗了一些,荸荠没弄,削皮太费时间,等以后的。 然后三个人的手一起伸向了西红柿。 女娃娃第一选择都是颜色鲜艳的东西。 一人一个,咬下。 西红柿表皮破开,汁水和果肉流进口腔,那股子浓郁的香味儿也弥漫出来,填满屋子,甚至顺着敞开的房门飘进楼道。 三口两口,三个姑娘每人一个西红柿进肚。 形象?没啥形象。 吃的太快,太急,脸上蹭了汁液,衣襟上滴了汁水,都有些不好意思。 丁蕊从自己桌上抽了几张纸巾正打算分呢,再看另两位,孙姐又拿起个西红柿,妍妍手伸向黄瓜…… 再一轮。 喘口气。 香味更浓了。 孙姐忍住还想再伸的手,脸上有点挂不住,就搬了趟箱子,吃人家这么多,跟骗吃骗喝似的。然后没话找话,却说出了这么一句:“那个蕊蕊,不是说种田不好,就是好奇,伱们平时有什么共同语言啊?” 有些人吧,智商很高,情商就一般了,她就没意识到,“不是说”的意思,就等同于“是说”,明明很正常的聊天,加上那句话,就变成了俯视。 “呃……”丁蕊还在组织语言。 严妍妍姑娘已经帮忙回答了,“不需要共同语言啊,蕊蕊男盆友长的帅。” “真的?有多帅?”孙姐语气里有惊喜,有好奇,有终于接上话的松一口气,就是没有尴尬。 刚被妍妍拿话刺了一下,她没听懂。 然后就看见了丁蕊桌子上摆着的照片。 校园、操场、草坪。 男孩抱着吉他盘腿弹唱,女孩靠在男孩肩膀。 两人都在笑。 “哇,好帅!蕊蕊你男朋友有没有哥哥弟弟啊!” “……”丁蕊觉得话题跳的好快,她有点跟不上,就实话实说,“他独生子。” “好可惜……”孙姐感叹一下,然后又补充道,“长的这么帅,光看着就心情好了,果然用不着说话。” 她没意识到这句话有什么问题,又可能是觉得夸人家男朋友夸的很好听,心安理得把手伸向了黄瓜。 好巧不巧,这句话刚好被闻着味儿进来的大姐听见了。 人未到声先到,“啥事这么热闹?谁帅啊?你们干嘛呢,查寝!私看帅哥不分享要重罚。” 屋里三个扭头一看,都开心喊了声,“赵大姐。” 妍妍跟着解释,“在说蕊蕊男朋友。” “哦,家属啊。”赵大姐进屋,先跟丁蕊道个歉,“不好意思蕊蕊,大姐不知道。” 然后顺着目光看向了照片。 “好帅的小哥,可得看好咯,每天枸杞泡水六味地黄丸供着,锁屋里就完了。” ……这什么虎狼之词。 不愧是赵大姐,真敢说啊。 28. 有福气的人 赵大姐也是对门的,跟孙姐是室友,年纪在三十岁后半,快四十岁了,一直没结婚,一直住宿舍,是整个女寝搂当之无愧的老大姐。 赵大姐专业能力很强,而且为人热情,谁找她帮忙都管,整个女生宿舍的人都喜欢她。 只不过她最爱聊八卦,嘴花花,喜欢调侃,或者说“调戏”。 所以打听完她们仨在干嘛之后,马上就调戏丁蕊说:“物理女学霸和山村小农夫,玩儿挺花啊。” 把丁蕊弄个大红脸。 “哟哟哟,害羞了。”赵大姐搂着丁蕊哈哈笑着,然后问,“还有更攒劲的没有?” “有有有,蕊蕊看一上午了。”妍妍脑子一抽,抢答了。话说完了才反应过来,扭头问丁蕊,“那個……可以么?” 所以说,情商这东西,是波动性的。 话都说了,哪能不可以啊。 丁蕊只好打开自己的平板电脑,播放视频。 其实她也挺想放的,人都有虚荣心的嘛,显摆男朋友,被别人惊讶、羡慕,老满足了。 见丁蕊同意了,剩下三个麻溜拖过椅子排排坐好,等着看好康的。 视频自然是昨天聚会骆一航唱歌的视频。 衬衫,白 T,干净清爽型男款帅哥。 月夜,舞台,吉他,前奏响起。 氛围直接拉满。 在寝室里区区四个人也引起层层惊呼,“蕊蕊你男朋友!真的会弹琴啊!!!” 但是等开口唱了之后…… “哈哈哈哈,怎么唱这个啊,大妈听的。” 虽然大妈听的,但是,还挺好听。 有点厉害啊。 这时丁蕊才慢悠悠回答前面的问题,“秘密。” “还敢有秘密!”妍妍扑过来挠痒痒。 丁蕊一点都不坚强,马上就屈服来,主动坦白并显摆道:“大学的时候,有一天晚上他搞怪,拖了音箱在女生楼下唱这首歌,唱娘子的时候,全楼都在接 a ha,可有意思了。” 明明是小女生恋爱的高光时刻,但是其他三个都在平静的看着丁蕊,看的她有点发毛。 半响,赵大姐幽幽说道:“苦了你了。” “……啥?”丁蕊满头雾水,不知道她们在“体贴”什么。 “唉——”见丁蕊没反应,赵大姐叹了口气,“有福气的人都这样。” “是啊,在女生楼下唱歌,全楼都答应,风光死了。” “我们可不敢跟那种人谈恋爱,想都不敢想,压力太大了。” “梦里想象吧。” 妍妍和孙姐七嘴八舌,丁蕊好像明白什么,又不太明白。 什么压力大?怎么就不敢了?喜欢就在一起没什么啊。 直到视频最后,眼睁睁看着视频里,那个洒脱,豪情,炙热如火的男人,潇洒拒绝两个漂亮女生的邀请。 再看丁蕊一脸平静,明显是习以为常。 一致同意了赵大姐的话,“我们蕊蕊是有福气的。” …… “哎呀,对了,我干嘛来了。”赵大姐一拍脑门惊叫一声,打断了冷场,也转移了话题。 “你们刚才吃什么呢?楼道里就闻见,我寻着味儿来的。” “是西红柿和黄瓜,还有荸荠,大姐您吃么?”丁蕊赶忙把盆子端过来。 “大姐我正减肥呢,打算把自个当兔子养,可看不得这个。”话是这么说,赵大姐左右开弓,一手黄瓜一手西红柿,拿起黄瓜咔嚓就咬了一口。 然后,就跟每一位吃到这种蔬菜的人一样,根本停不下来,一口接一口把整根黄瓜吃完,就剩下一个屁股还要再啃两口。 难得的,赵大姐也有点脸红,吃相不太雅观。 但是赵大姐会给自己找补,“真棒诶,比他们农科院弄出来的还好。” 丁蕊好奇了,“大姐你认识农科院的人?” 她们物理所和农科院,虽然都在帝都,但是没啥联系啊。 “认识啊,你们刚来,等五一的时候就知道了。”赵大姐有根黄瓜打底,一边接着啃西红柿,一边给丁蕊和妍妍两个萌新扫盲。 “咱们科学院,每年五一都组织春游,跟兄弟单位一块,说是要加强交流。” “有一年就跟农科院一块,那边的小男生可有意思了,一个个晒的黢黑。” “那次是去十渡玩儿漂流,然后玩儿回来不过瘾,农科院那帮小男生又带着去他们试验田偷东西,可有意思了。” “他们那种了好多奇奇怪怪的东西,还养的老母鸡,炖了喷香喷香,不能想,想起来就流口水,我嘚减肥……” 原来科学院还有这种活动? 丁蕊和妍妍都是本届的,去年 9月刚过来,还不到一年,还真没经历过什么集体活动。 听赵大姐说的挺有意思。 最后,赵大姐有点不好意思,问丁蕊说:“蕊蕊,你的菜能不能分我些啊,我给农院小哥拿去,让他们长长见识。” 丁蕊很大方的同意了。 马上,赵大姐挑了俩西红柿两条黄瓜,一把荸荠,直接装兜里,一溜烟走了。 好像直接下了楼。 丁蕊和妍妍面面相觑,“至于这么着急吗?” 孙姐,靠近点,压低声音,“赵大姐好像对农院一个男的有意思。” 原来还有这一出? 仨人不自觉凑到一起…… 科学家在不搞科研的时候,也喜欢八卦。 …… 远在天汉的骆一航自然不知道他在科学院出名了。 还骑着三轮在大街上当流动摊贩。 本想着今天带的花椒芽多,会多卖些时间,所以提前出摊。 没成想摊子刚支起来,面前队伍都排好了,一个个少的要三份,多的要五份,还有个一次要十份的。 忙活半天,队伍丝毫没见短,而且还不断有人往这边聚,甚至还有专门打车过来的。 如今有钱人这么多了吗? 骆一航脑子里转着疑问。 仔细一看,不少人还都挺眼熟,再一问,好多都是老客,昨天没出来,着急了,顺着抖抖同城小视频找来的。 是科技进步了哈,出个小摊子还有人拍短视频。 结果就是预想中要卖好久的炸花椒芽,三个小时不到就卖完了。 然后在长长的队伍抱怨声中,骆一航亮出空空的篮子。 里面一根芽芽都没有了。 29. 捅破一层窗户纸 时间还早,骆一航在街上闲逛了两个多小时,等到隋娃下班去赴约。 约定的地方是隋娃家附近的一个小饭馆,骆一航先到了一会儿,点上菜。 刚点完,隋娃也到了,还有还有他在药材厂的同学,名叫刘洋的。 刘洋一米七多点,微微有些胖,又没有强娃那么胖。 圆圆的脸盘子,是看着就很和气的那种面相。 三个人点了四個菜,开了几瓶啤酒,喝着聊着,跟刘洋接触下来,他真的是面由心生,确实脾气很好。 而且不喜欢讲奇怪的鬼故事。 这人能交。 简简单单吃个饭,填饱肚子之后。 刘洋看了骆一航拿出来的猪苓,给了句准话。 “骆哥您这是道地林间猪苓,我们药材厂鲜货收购均价是 100一公斤,您这个具体什么价,等我拿回去给老师傅看看,定个级。等级高的话还能往上走。” 经过刘洋讲解,骆一航明白了道地,就是原产地,是中药材最重要的指标,但是天汉本来就是猪苓的原产地,本地所有的猪苓都是道地的。 而林间猪苓,就是模拟猪苓原生环境种植,也就是海拔 1000到 2000米,原始林地下腐殖土。 这样的比大田种植的药材基础分就高出一大截。 然后再是根据药性、品相、生长环境、保存状态等等标准,分成一二三级和不入级甚至劣质。 骆一航从网上查的 40块一公斤,说的是在大田批量种植的三级品质的平均批发价。 药材这东西,年份,环境,品质差别很大,就拿最著名的人参来说,低的能低到 10块 20块,高的能高到没数。 买条带鱼还因为长短宽窄哪里产的价格不一样呢,更别说药材了。 所以骆一航这些猪苓具体能卖多少钱,刘洋现在也不知道,得拿回厂里检测之后评了级才知道个大概范围。 至于说是范围,是因为评级之后,还有量大量少,讨价还价的过程。 反正这其中的道道多了,不是内行人带着,还真没地方查去。 不过一百一公斤,骆一航已经很满意了。 比他预想的 40一公斤高了一倍多呢。 林子里估计最少有 500公斤,那就是五万块啊。 不少了,真不少了。 500……公斤…… “对了兄弟,我山上差不多得有千把斤嘞,你们厂子吃不吃得下啊?” 骆一航这句话问出口,就迎上了刘洋一张笑眯眯的胖脸,还有鄙视的目光。 “骆哥您还真是新入行啊,也就是咱有交情,不然到外面肯定被坑惨咯。您知道就咱们市,猪苓一年多大产量么?” 骆一航笑着给刘洋满了一杯酒,摇摇头说:“听你意思是很多?” “多的很!”刘洋起杯,跟骆一航和隋娃都碰了一下,把酒干了抹抹嘴给他俩讲业内八卦。 “猪苓这味药,占所有中药材用量的 0.7%,全国这么多药厂,这么多医院,这么多诊所,每年得用多少药材, 0.7%那可是海量。” “而咱们这,是猪苓主要产区,一大半都是咱这产的。” “咱这光一个留坝县,就种了 2万亩猪苓,一亩就能产一千到一千五百斤鲜货,你算算得多少吨吧。” 这刘洋别看吃饭的时候有点沉默寡言,聊起本职工作还挺健谈,各种数据张嘴就来。 骆一航听完瞬间就懂了,他这千把斤,跟整个市的产量比起来,就是九头牛身上的一根毛,啥都不是。 得,不是这行当,真不了解中药材产业规模有多大,打算种田的话,该学的还有很多啊。 总而言之,宾客尽欢。 正事聊完,最后一点酒喝掉,骆一航把答应隋娃的菜给他,同时也给了刘洋一份。 刘洋也痛快收了。 一点农家菜嘛,算不得受贿。 …… 当天晚上。 骆一航等父母都睡下,悄悄推开房门。 打算趁着半夜上山修个仙。 结果刚一出来,就被一双绿莹莹的眼睛发现了。 随后,圆圆大脑袋和虎斑毛绒绒从阴影里走出来。 是丁小满。 看到骆一航,张开嘴刚要喵喵叫。 骆一航赶紧把食指放在嘴边,“嘘。” 丁小满张了张嘴,打了个哈欠,没叫出声。 这家伙,越来越聪明了,还会遮掩尴尬。 随后丁小满跑过来用头蹭蹭骆一航裤腿,歪着脑袋抬头看。 猫娃子好奇心重,大半夜的主人为啥不睡觉跑出来,它可好奇了。 骆一航走到哪儿,它跟到哪儿。 没办法,只好带上。 一人一猫悄悄溜出家门,走进大山。 夜晚的群山,弥漫着淡淡的水汽和浓郁的草木清香。 寂静,孤寥,幽幽如墨。 骆一航打开手电,沿着窄窄山路一直往上。 反正大半夜的没人看见,骆一航也不用藏了,撒开两条大腿,脚底生风迈开大步连窜带跳,顷刻间来到下了聚灵阵的那片猪苓杂林。 站在阵中。 骆一航深深吸了口气,感受到一股堪称浓郁的灵气顺着鼻孔吸入肺中,又随着废气呼出。 爽! 等不了了! 骆一航寻着灵气最浓郁的位置,找了块干净些的石头盘腿坐下。 五心朝天,静静运功。 丁小满侧躺在旁边,悠悠摇着尾巴,过一会儿眼睛眯起。 山里的日出比下面要早些。 当天边泛起鱼肚白的时候,骆一航深呼一口气缓缓睁开眼睛。 一晚修炼,此处汇聚的灵气大半被骆一航容纳进体内,聚灵阵中灵气浓度降下去一大截。 效果也非常明显,这么多灵气随着运功主动融进体内,一管蓝都快补到一半了。 这其中有山上灵气浓度高,聚集地多的原因。 也有白天花椒芽卖的多,客人们正面情绪给的多, buff效果好的原因。 总而言之,这波划算。 可惜浓度还不够高,没达到修炼下限,所以还是只能补充,不能提升。 通俗话讲,就是只够补蓝,不够升级。 地球上修仙实在太难了! 不过这一次修炼,倒是给骆一航提供了一个新的思路。 按照原本的计划,骆一航是打算专心弄家里周边,像摊大饼一样一圈一圈往外扩。 山上这些纯为了搞钱。 现在看来,完全可以哪里合适弄哪里,不必局限于家里周边,远处的聚灵阵可以当充电宝用嘛。 修仙界的聚灵阵不是这么玩儿的,他也根本没往这方面想。 但是这是在地球啊,仅仅是抵达灵气下限还遥遥无期呢,因陋就简吧。 这就像层窗户纸,捅开了,思路就打开了。 面前也就出现了一条岔路。 咋整呢? 30. 钱! 一直到出来摆摊卖花椒芽的时候。哪怕浓云压头,也没有打断骆一航的纠结。 到底怎么弄呢? 发现充电宝作用之后,现在面临两个选择。 一个是把下一层骆一航爷爷家的田都布下聚灵阵之后,再包下隔着水泥路的路东边一块荒地,开出来种辣椒,继续摊大饼。 好处是投入低些,那块田跟刚开出来种豆子的一样,也只撂荒了没几年,几千块钱就能开出来。 缺点是面积小,也就三四亩地,而且属于村里的,承包费不知道现在要多少。 而且东边那块荒田包进来后,再往下扩展,就到村里别人家的田了,那田人家是还在种着的。直接把聚灵阵铺过去肯定不行,怎么弄过来还是麻烦事。 另一个选择是上面台子上,就是原本的平安沟山谷里,把骆一航自家的荒田开了种辣椒,足有二十亩呢。 骆一航打算后面种辣椒是定下的。 不是菜椒,种本地做油泼辣子的秦椒,然后加工成油泼辣子卖。 食品加工收入高,而且调料卖的人多,人多 BUFF多,他贪心的很,钱和修行通通都要。 但是这個计划的投入很大,台子上撂荒时间太长,十几年了,要弄挖机上去开田,还要下很多肥。 这些天骆一航跟强娃了解过,强娃做农资的嘛,了解些新东西。 他说荒田种一季豆子主要是为了便宜,其实还有别的办法收拾荒田,有专用的生态肥,就是贵的很。 从他那里拿,光是基肥,一亩也要五百块。 而骆一航上次种豆子,三亩多肥料钱加起来才 140。 这还只是田本身,还有水渠要修,房子要修,蓄水池要修,水管、电线都要修。 甚至为了让挖机能上去,可能还要修路。 原本那条路是能上大卡车的,但是自从下面三线厂效益越来越差,人越来越少,直到前些年彻底倒了。 依托于三线厂才建立起来的平安沟,也同样人越来越少,田也越种越少。 直到十几年前,台子上的田彻底不种了,那条路也就荒废了。 这些是劣势。 不过台子上发展的好处嘛,大多是一次投入,而且投入以后,再怎么扩大都不愁了。 台子上有上千亩荒地呢。 毕竟是当年是为了备战,为了供应下面迁来的四个工厂,两万多职工,专门建设出来的,基础设施夸张的不得了。 要不是因为周边就那里有大片平地,长一公里半,宽一公里,还有一条小河从山里流出来自带水源,也轮不到在平安沟搞大建设。 白白荒废掉真挺可惜的。 当然,类似平安沟这样的村子还有几个,平安沟主要供应的是就在山下的那个,高峰时期有二十多个车间,职工家属六千余人的大厂子。 其实骆一航心里面是倾向于开发台子上面的,但有一个大问题。 钱。 开发上面可不是几千几万的事情,十几万都打不住。 骆一航现在有存款两万,卖花椒芽差不多能赚两万,四万块顶多够个零头。 就看猪苓的定级了,要是能定的高些……也多不了多少。 再看吧。 …… 第二天. 骆一航一直在等刘洋的电话,结果没等来刘洋,反倒等来了小张老师。 目的,还是要菜。 “咋?两天,十斤都吃光了???”骆一航听完小张老师的要求后不禁惊呼。 好家伙,这两口子好饭量啊。 “没,没,还剩了些,不过不多了。”小张老师在电话那边讪讪的笑笑,也觉得怪不好意思的。 前天,也就是骆一航他们周六聚会那天。 小张老师提着从骆一航那拿来的蔬菜回家,十斤菜里面大多是黄瓜西红柿,味道都特别好,小张老师他媳妇稍微一尝就被迷住了。 但是这两样蔬菜都有个共同的缺点,它们都能生吃。 所以这两口子一边看电视,一边洗了当水果,一晚上消灭掉一大半。 撑的他俩在床上翻来覆去折腾了大半宿。 然后昨天周日,俩人中午黄瓜肉片西红柿炒蛋,晚上拍黄瓜西红柿蛋花汤再加了一道芹菜炒肉丝。 俩人吃了一锅米饭外带仨馒头。 又撑的折腾大半宿。 今天周一,他们决定不能再这么胡吃海塞了,决定一个中午吃食堂,一个点外卖。 结果,午饭时间刚过,两口子不约而同互发消息开了个小会,一致决定,早晨的家庭决议取消。 还是再买点吧。 ……多买点。 张老师把事情说完,骆一航挺想乐,也挺高兴,开饭馆的不怕大肚汉,他卖菜的更不怕。 满口答应明天再给小张老师带上二十斤菜,另外加送一些荸荠。 小张老师在电话那边连连感谢。 这事儿闹的,赚人家钱,人家还谢谢。 骆一航美滋滋往回家走。 结果在半路上就遇到了下雨,连绵雨滴不断落下,从小变大。 等骆一航冲进屋里的时候,已经全身都湿透了。 好一场春雨啊,浇湿了干渴的大地,也浇的骆诚忧心忡忡。 骆一航洗完澡换了衣服出来的时候,就见到他爸骆诚正站在屋檐下看雨。 “爸,咋的?要作诗撒?”骆一航凑过去开个玩笑。 骆诚根本没搭理他,自顾自在那忧郁,“下了雨,天该暖了,花椒芽芽长老咯,卖不到几天咯。” “么事,花椒芽芽本来就卖一阵,后面可以卖菜。” 骆诚哼了一声,“你卖撒?” “我卖了,明天又是二十斤。”骆一航擦着头发满不在乎从骆诚身边走过。 一步,两步,突然转身,“你在担心雨会不会下到明天没法钓鱼撒?一个礼拜就一天不知道有没有的补哦。” “你个龟儿!”骆诚心里点小九九被说了,恼羞成怒就要脱鞋。 骆一航一溜烟跑走,“打我有啥子用,求该求的人去噻。” 逃跑的时候还不忘了刺激一下老爹,终于翻身了属于。 主打一个父慈子孝。 这件事的起因是,张桂琴生气骆诚总去钓鱼,小河边一坐就是一天,啥活不干,还得伺候他吃,伺候他喝。 就给骆诚下了个规定。 每周只能去钓一天。 好巧不巧,定下钓鱼的日子就是明天,本周第一次执行,结果下雨了…… 遇到这种情况,钓鱼活动到底是顺延呢,还是作废呢,当时没说,骆诚如今也不敢问。 就只能站在门口装忧郁呗。 装了一晚上,也没等到张桂琴出来关心和问候一下。 所以,是默认作废了吧? 骆诚真忧郁了。 31. 钓鱼佬出货啦 半夜的时候,雨停了。 第二天一早,雨散云稀,响晴白日,天跟水洗的一样瓦蓝瓦蓝。 骆诚美滋滋提上渔具就上了后山。 这一去就是一上午。 一直到中午才回来。 回来的时候渔具没带,两条胳膊举的高高的,一手一条尺来长的鲤鱼满世界显摆,勾的丁小满绕着他腿边,喵喵叫着一圈一圈转。 千年一遇,这是出货了啊。 “老婆子,中午一条红烧一条垮炖,快点弄,吃了还要走。” 骆诚一进屋,手也不洗,提着鱼就冲厨房喊。 骆一航旁边听着,心说要完。 这不是出货,这是要出事!老爹脑袋冲昏了,敢造反…… 赶紧溜。 骆一航滋溜一下蹿到屋外。 果不其然。 真就前后脚的工夫,骆一航刚出门,一颗洋葱跟着他就从门里飞出来了。 紧接着从厨房里又飞出来一颗土豆。 最后一个男人抱头鼠窜冲出来,跟在后面的是噼里啪啦长串。 “吃,吃,吃,给老子吃!吃个龟儿!” 骆一航松了口气。 恩,还好,鱼没飞出来,问题不大。 中午的时候,确定了,确实问题不大。 别看张桂琴骂的那么凶,两条鱼还是给做了的,一条红烧,一条垮炖,还拌了凉菜。 骆诚偷偷摸出来过年时候剩下的半瓶白酒,她也只瞪了一眼没骂人。 说明老两口感情还是很好的嘛。 吃饭时候。 骆诚洗了手上桌。 却没有开吃,而是拿着个不锈钢饭盒,把两条鱼各夹了一块,还夹了点菜,又盛了半盒子米饭。 骆一航纳闷,问道:“这是做啥?” 骆诚解释说:“台子上来了個老伙计,来钓鱼的,我给他带点饭,有一条鱼就是他给的。” “哦。”骆一航没往心里去,台子上那条小河偶尔会有人上去钓鱼,可能是周围村子来的吧。 吃完午饭,骆诚拎着饭盒美滋滋又上去了。 骆一航跟张桂琴收拾餐具,收拾菜,收拾上午摘的花椒芽。 然后看时间差不多了,骆一航下山,照例出摊,顺便给张老师送菜,收入 300元。 等快到晚上的时候,终于接到了刘洋的电话。 骆一航急匆匆接起来。 结果。 还是要菜的。 刘洋说要三十斤菜,他要拿去送礼,拍未来丈母娘马屁,甚至价钱都从隋娃那问到了。 电话里,俩人聊了一会儿,刘洋说他那天晚上拿了骆一航给的菜,第二天就去未来丈母娘家献宝去了,新鲜农家菜可是好东西,看着就漂亮。 结果正赶上丈母娘家来亲戚,让他抓住机会好好的表现了一把,满屋尽欢啊,脸面挣的足足的。 结果嘛,这个菜,未来丈母娘家的各路亲戚统统想要。 拍娘家人马屁的机会,刘洋自然不能放过,大包大揽下来,转头就去找隋娃了。 这可是大事,骆一航自然要帮忙。 约定好明天取菜。 至于猪苓评级的事,刘洋说还得等等,他说周一上班一早就交厂里了,可能检测科太忙吧。 那就只能再等等了。 又过了一天。 骆一航摆摊,顺便给刘洋送了次菜,再次收入 450元。 这事儿闹的,今天你二十斤,明天他三十斤,看这样子,根本用不着百十人的卖菜群,十几个人就够消化掉地里的产出了。 当然,这也就是想想而已,这两天是特殊情况。 总不能每天都…… 结果第二天,周四的时候,骆一航一连接到三个电话。 …… 第一个还是刘洋的。 刚一接通就兴奋的跟骆一航说,昨天的菜已经送到未来丈母娘(自称的)那了,未来丈母娘特别满意,说的好像再过两天就该办喜事了似的。 骆一航就听着,暂时不发表评论。 实际上前天他就问过隋娃了,八卦谁都爱,修仙也不例外。 隋娃说刘洋跟那姑娘就是邻居,追了人家一两年,人家姑娘一直没松口,就他一个人舔的劲劲的。 然后两个无良已婚已育和有主男士,背地里深刻谴责了舔狗行为,并站在过来人的角度上,评价这种行为十分丢人。 当然,那是背地里,现在电话中,骆一航等刘洋描述完他的美好愿景之后。 连连恭喜,并做好准备刘洋会趁热打铁继续追加蔬菜订单呢。 结果到最后了,刘洋才提了一句,猪苓定级了,定的特级,特级没有具体价,他们厂里顶门杠子老师傅打算登门拜访谈一谈,问骆一航哪天有空。 ……舔狗就是不靠谱,这么重要的事情怎么最后才说。 骆一航赶忙回答:“哪天都有空,看你们时间安排,提前通知我就行,到时候我给你发定位。” 随后又问:“请问一下,特级是什么级别,大概是什么价格,到时候要怎么谈法?” 刘洋这会儿可是美得很啊,一点不见外,该说的不该说的全说了。 “骆哥别跟我客气啊。时间还是你定,我们听安排,当然,越快越好。另外我给你解释一下哈,特级就是比一级还好,最高的等级,没上限。这两年我们厂子就没收到过几次特级,最低的一次特级猪苓,也要三百块一公斤,还是鲜货。” 好家伙! 三百块一公斤,又多了二百! 意外的大惊喜啊! 山上林子里最少有 500公斤,这一笔最少十五万,开地的钱这就有了么。 NND,运气也太好了吧,正为钱发愁呢,想什么来什么。 等等,特级的话,收的完么? 刘洋的回答是:“骆哥你么担心,特级品绝对不愁卖,肯定有人要,我们厂收不完,我给伱联系别的厂,绝对给您销掉。” 最后,他还压低声音,透露点内幕,“你现在就可以采收了,收下来洗洗干净,等谈完价直接过秤交钱拉走,这次去的老师傅就能做主。” 好兄弟! 舔狗怎么了,舔狗也有春天。 骆一航转念一想,上千斤猪苓,怎么弄下来也是个麻烦事。 即便以自己现在练气三阶的实力,采收最起码也要一整天。 索性,今天早点回去,赶天黑前先收些,明天就不出摊了,干上一天,后天交易。 早卖货早拿到钱。 不过后天是…… “最快后天就可以,不过后天是周六啊,你那边放假吧,要不周一?” “不用,不用,周六就行,老师傅虽然说的是看骆哥你方便,但话里的意思还是想尽快,您说后天的话那是给我送方便了,就定后天,咱到时候见。” 瞧这小伙儿多会说话。 骆一航也就不纠结了。 得,你们觉得行那就行呗,大不了送两斤菜当谢礼,就这么着了。 32. 又一位小张老师 刘洋电话刚挂了没多久,隋娃又打来了。 目的很明确,要菜。 “苏静拍了娃子吃饭的视频,好多人发消息要给带,啥时候方便,再搞点,多搞点。” “这个……”骆一航犯了愁,要是早一会儿,就答应了,但是刚跟刘洋那边说好,明天要收猪苓,没空啊。 要不然……拉个壮丁? “刚跟刘洋约好了,后天来收猪苓,明天得忙着挖猪苓,没空啊,要不然你也后天过来,要多少自己摘。” “行撒,我带根羊腿。”隋娃一口就答应了,听他的意思还挺高兴,带羊腿是要耍一下嘛。 那就耍一下嘛,“老婆娃都带上,酒也带上,山上不好买。” “要你说,放心。” 最后骆一航又把猪苓定级的事情说了下,请隋娃帮个忙。 在得知那天的猪苓是特级后,隋娃也让骆一航帮個忙。 双双答应后,挂了电话。 然后在骆一航收了摊子往回走的时候,又接到第三个电话。 这回是小张老师。 接起电话把事情一说,骆一航都纳闷了,“咋?又吃完了?这快?” “不是不是不是,没吃完,是快没了……” 好吧,快没了,不是没了。 另外也不都是吃的。 话说小张老师两口子拿回去后面这批菜,发现比之前的更好了。 灵气滋润的时间更长了嘛,自然会更好些。 然后他俩觉得独乐乐不如众乐乐,就把菜分成三份,自己留一份,另两份寄给了各自的父母。 二十斤就剩下三分之一,坚持了两天,省着省着还只剩了一个底。 这不,又得加购了。 别看就吃了这不到一个星期,他们两口子已经顿顿离不了咯,幸亏他俩收入不错,不然吃饭都吃不起。 但还是那个问题,骆一航后面两天要收猪苓,连摊子都不打算出了,更没工夫给张老师送菜。 要不然……一个猪也是赶,两个猪也是放,索性一起算咯。 “抱歉张老师,我后面几天没空啊,要不然后天,周六,你们休息吧,后天你带上家里人来我这玩玩,山上逛逛,顺便摘菜。” “这个……合适么?”小张老师有点心动,又有点觉得关系还没到位,毕竟才见过两三次。 “没啥不合适的,我后面几天真的没空,而且周六那天好多人,很热闹。上回你见过的胖子也在,还有个市医院当医生的朋友。” 骆一航热情邀请,小张老师推脱不过,又心想着来这边大半年了,还没带老婆出去玩儿过呢。 遂答应下来。 同样约好了周六过来,骆一航挂掉电话。 其实吧,即便周六没时间,周日送菜也一样,但是骆一航觉着这位小张老师从刚认识就给了他很多的信任,虽然有些单纯,但人不错,最主要是爱妻人设加分,跟他自己一样。 没准能当朋友处,就多交往交往呗。 真的,真的没有拉壮丁的意思。 …… 再说小张老师。 晚上一回家,就把答应了后天,也就是周六,要去骆一航家里做客的事情跟媳妇说了。 引来张夫人好一通埋怨,“你说说伱,有这么办事的么,到人家里做客,人家家里有谁没打听,有没有小孩儿没打听,同去的有谁也没打听,带几份礼物,带什么合适都不知道,唉,愁人。” “嘿嘿,嘿嘿。”小张老师只傻笑,不说话,他是真没想那么多。 张夫人虽然埋怨丈夫,发愁带什么礼物,但是对这次出行本身还是很期待的。 青山、绿水、白云、蓝天、山村、梯田,肯定能拍好的好看的照片。 还有亲手摘这么好吃的菜,还可能会认识新朋友。 肯定很有意思。 随即,张夫人去厨房炒俩菜,准备明天带饭。 反正要摘新鲜的,家里的不用省了,食堂她是不打算再吃了。 一夜无话。 第二天中午下了课,张夫人回到办公室,从包里拿出饭盒匆匆赶去食堂。 她今天虽然带饭了,但是要用学校食堂的微波炉热一下。 所以还得过去。 热饭的人挺多,等了一阵。 等张夫人热好午饭进去食堂大厅的时候,已经晚了些。 三中食堂很大,就餐的地方都用的不锈钢八人长桌,一排一排摆了好几十张。 足够几百人同时用餐。 这还只是一楼,在二楼还有一层小食堂,带包间的,供给教职工用。 不过二楼领导太多,像张夫人她们这样的一线老师们都不太愿意去。 张夫人端着饭盒,站在一楼大厅里找了一圈。 看到熟悉的几个人, 一排排的八人长桌径直走了过去。 也是一张八人长桌,已经坐了七个人,专门给她留了位置。 这里坐着的六个是高中年级组的女老师们,还有一个是女学生。 高三三班的班长刘欣欣。 小姑娘很有礼貌,见张夫人走来抢先站起来叫了一声:“张老师好。” 神奇吧,张夫人其实也姓张,也是老师,甚至两个张老师的名字发音都一样。 男张老师叫张越,女张老师叫张悦。 他俩也是因为点名而结的缘。 张悦笑着冲欣欣应了一声,又跟周围老师们打了个招呼,把饭盒放桌子上坐下,然后就看见了对面刘欣欣的餐盘,几乎没动,“欣欣又吃不下啊?” 刘欣欣摇摇头,低下头小声说,“不想吃。” “唉,这孩子。”刘欣欣旁边坐着的曲老师眉头皱着直发愁。 刘欣欣可是曲老师的心尖尖,小姑娘懂事、听话、有礼貌,学习好,妥妥的清北苗子。 就是心思重,马上高考了,压力大,吃不下饭。 张悦是因为吃药食欲不振,了解那种明明肚子空空但就是吃不下去的感受。 随即把自己的饭盒打开,往刘欣欣那边推了推,“欣欣啊,要不要尝尝我这里的。” 刘欣欣本想拒绝的,但是饭盒揭开,一股浓郁又霸道的香味直冲鼻腔,让她忍不住喉咙一动,拒绝的话又咽了回去。 “谢谢张老师。” 张悦在刘欣欣答应之前,已经热情的拿起勺子,往她餐盘里盛了两大勺菜。 曲老师和其他几位闻到了味道,也顺着香味看过来,“小张老师,你今天带饭啊。这么香,手艺真好。” 坐在张悦对角的一位老师夸了之后,才看见饭盒里的菜,呃……怎么说呢。 两层饭盒,一层米饭,一层两个菜,西红柿炒蛋和芹菜豆干。 看卖相,只能说一般,是熟的,绝对没有食堂特聘的大师傅做的好。 但为什么这么香呢? 33. 找校长去 张悦对那位老师笑了笑摆摆手说:“我哪有什么手艺,顶多是能吃,主要是食材好。” 然后又转头招呼刘欣欣,“欣欣,尝尝,看合不合口味。” 刘欣欣闻言,拿勺子浅浅舀了半勺饭配菜,送进嘴里。 丝丝甜、丝丝酸、丝丝咸揉在一起,勾动味蕾,霸道、浓郁、鲜美,美味无比。 一小团饭和菜在嘴里滚了两滚就吞下肚子。 紧接着又是满满一勺,又一勺,又一勺。 等刘欣欣反应过来的时候,一盘菜和饭都已经进了肚子。 曲老师还有其他五位老师,也不吃饭了,都直勾勾看着刘欣欣把最后一口饭吃完。 然后齐齐看向张悦。 “小张老师,你这买的是精品菜吧?找的哪家代购?能不能推给我。”曲老师问的又迫切又兴奋。 心尖尖吃不下饭可把她急坏了,没食欲就吃的少,吃的少就没营养,营养跟不上影响成绩的,特别是在高考前这个关键时刻。 之前打算找代购从精品超市买 39块 9一斤黄瓜的就是这位曲老师。 另外,她也知道张悦在吃氨茶碱,副作用大,同样食欲不振,还以为这是张悦为了治病花大价钱找代购买了之前说起过的精品菜呢。 结果张悦回答的却是:“曲老师,这个不是精品菜,就是本地的,就是吧,就是……” 关键时刻卡壳了,可把曲老师急的,“就是什么啊?你倒是说啊。” 张悦知道曲老师就是个急脾气,也没在意,加快语速把纠结的地方全说了。 “这個菜我在超市在市场都没见过同样品质的,只见过一家在卖,而且卖的很贵, 15一斤,还不能挑品种,给什么是什么,都是一个价。另外他也不在外面卖,每次都是约好时间亲自送过来。” 其实不是不让挑,只不过每次男张老师都不要求,骆一航也就自己搭配了。 张悦可没敢说这价钱是她那憨兮兮的傻老公随口一说,那边就随口定了,从里到外就透着那么随便。 听了张悦的描述,曲老师揉揉眉头,喃喃道:“这倒是挺神秘的。” 接着又问,“那你是怎么找到的?” “卖菜这家跟我老公认得。” “呃……”这回答差点没把曲老师腰给闪了,这个无语啊。 前半段说的跟啥秘密交易似的,实际上……人家这不就是有交情照顾朋友么。 不过照顾朋友的都卖 15,真正往外卖的得多贵啊? 再看看刘欣欣吃饱了安安静静坐在那里抱着水瓶喝水,瘦的都有些脱相的小脸蛋。 看着看着,曲老师扭头问张悦:“小张老师,这个菜还能买么?” 张悦回答说:“能啊。” 话音未落,曲老师一拍大腿站起来,“小张老师,走,跟我找校长去,让咱校就定这家的菜,最起码把高考这段应付过去。” 其他几位老师一听这话也恍然大悟,纷纷应和,“对对对,找校长去,哪怕贵也得买,高考就一个多月了,耽误不得。” 她们都是教高三的,哪个没几个心尖尖,哪个的心尖尖里再没有一两个食欲不振的。 只不过刘欣欣状况最重,曲老师才一直放身边看着。 就算不是心尖尖,高三的学生压力都大,食欲不振,吃不下饭,恶心反胃甚至厌食是普遍问题,很影响成绩的。 如果这个菜能解决,那拼了命也得让学校买,天大地大,高考最大。 眼看着群情激奋的老师们要去冲校长室了,张悦赶紧将大家拦住。 “先等等,先等等,卖菜那家人明天喊我跟我老公去他那里玩,顺便摘菜。那明天我多带些,后天周日,正好周日高三正常上课,我先做了带来给学生们试试,真有效再找校长,你们觉得怎么样?” 曲老师想了想,觉得可行,就又重新坐下,并嘱咐张悦:“行,那你先去看看,看看那边到底怎么样,是不是都是这种的,还有产量多少,有多少品种。尽量每样多买些,记着数,回头我让财务给你报销。” 张悦点头答应。 并且心说,曲老师不愧是三中唯二的特级教师,说话就是硬气,说找校长就找校长,说找财务就找财务。 啥时候我也能评上特级啊。 …… 骆一航这时候还不知道,马上要有大客户了。 他今天一天都在和骆诚一块上山收猪苓。 昨天回到家,骆一航把要卖猪苓的事情,和周六人家就要过来的事情跟骆诚和张桂琴一说,老两口都吓傻了。 骆诚更是惊喜的叫出声来,“啥子??前年随便点在山上的猪苓,又能卖一百五一斤了?老天开眼咯,可算涨回来咯。” 三百一公斤,就是一百五一斤,算数没错。 但是啥叫涨回来了? 骆一航赶紧解释:“爸,是我找隋娃朋友给评的特级,所以才能拿到一百五一斤,现在市面上价钱还是 20一斤。” 他也顺着骆诚的话按斤说了。 结果老两口听了更高兴了,张桂琴更是满口的夸赞,“从小就看隋娃孩子好,现在这么大本事了,后天来是吧,行嘞,我得好好弄几个大菜给娃补补。” 骆一航这才意识到,刚才自己话里好像有歧义。 “不是……”算了,现在没人听,以后再解释吧。 天快黑了,赶紧上去一趟探探路。 骆一航撂下一句话,喝了口水,风风火火又跑出去了。 先在杂物棚子里收拾了背篓,再装上蒙布,固定带,铁锨,还有个三爪小耙子,就往外走。 刚出门口,骆诚急忙跟出来,说也要去。 骆一航:“我今天就上去探探路,您先歇着,养养力气,明天有的是活要干。” 好说歹说把老爹拦下来,自己上了山。 探路是次要的,上去好几回了,哪里好走已经摸得门清,主要目的是得试试看,一趟能背下来多少货。 山上千把斤呢,即便是练气三阶,一趟也抗不完啊。 骆一航这次没有蹿,而是沿着山路慢慢往上走,一边走,一边拿铁锨把不好走的地方顺手平整一下。 简单来说,一个多小时后到了种猪苓的杂树林子。 然后开挖。 那就更简单了。 几天没见,一片片猪苓都从地里冒出来头,一圈一圈盘在地面上,好像是粑粑。 这种一圈圈盘着的就叫一窝。 长的太多了,骆一航到地方,采收,装框,忙活半个小时,才装了十几窝,就把个大背篓装满了。 看着好像没多少,实际上拎拎分量,得有小一百斤了。 再看看林地里,大片大片的猪苓只缺了一个小角角,几乎没见少。 骆一航有点犯愁,工作量很大啊。 小看了这片地的产量,明天一天还真不一定能行。 唉,多说两天就好了。 可是话已经说出去了,只能这样了。 想想办法。 34. 挖钱咯,晒钱咯! 忙完这些,天已经擦黑。 骆一航背起背篓,拿铁锨把把杵着当拐杖,下山。 得亏骆一航练气三阶,身体素质跟传说中的武林高手似的,除了不会武功,体力耐力神经反应都远超常人。 要是换了普通人,背着小一百斤东西,还真不一定能走的了这山路。 上山慢,下山快,上山半小时,下山十五分。 骆一航背着背篓嗖嗖嗖滑到山下,在下面平台山谷歇了歇喘口气。 好像也不太累。 然后就想起来个增加效率的办法,明天把摩托车骑上来。 从家到台子上这段三里多土路虽然走不了大车,骑摩托还是没问题的。 问题解决。 所以到第二天刚蒙蒙亮。 骆诚骆一航父子就骑上摩托车,两边各挂一个背篓上了台子。 从台子口往左拐,可就没正经路了,而且还是个有点坡度的上坡。 屁股底下这辆老摩托,驮着两個人,上不上的去啊? 不管了! 骆一航压住车把,狠狠一拧油门。 摩托车拐进小路嗖的蹿上去。 七扭八歪上下翻飞风雨飘摇机了咣当。 骆诚坐在后座死死抓着儿子腰,哇哇乱叫:“慢点!慢点!扶稳!卧槽!你个龟儿!” 爷俩儿如脱缰的野狗,出笼的鸭子……不对,如张桂琴回娘家一般。 奔向自由,奔向快乐,撒下一路噪音。 很快到了山脚,骆一航把车停下。 骆诚扶着老腰,颤颤巍巍从摩托车上爬下来。 大喘了两口粗气,平复平复心情。 刚缓过来马上脱下一只鞋,照着骆一航屁股 piapia这顿抽啊。 骆一航蹭就跑出去了,一边跑一边喊:“老汉,老汉,打人犯法!” “爹打儿子天经地义,别跑!” “傻子才不跑!我又不瓜!” “你个瓜娃!” 最终,骆一航也没敢在山里真跑,万一再把老头绊一跤就麻烦了。 只能跑两步假装让骆诚追上,舍弃这幅肉皮囊,帮助老父亲疏通疏通血脉。 一番父慈子孝之后。 俩人沿着小路上山,到了种猪苓的杂树林子。 看着这满地的,一圈圈一片片,层层叠叠密密麻麻的猪苓,骆诚一声惊呼:“咋长这好嘞。” “咱家山上水土好呗,要不人家药材厂能给定的特级。”骆一航接了一句蹲下开始干活,拿耙子扒拉猪苓。 骆诚先在林子里转了一圈,嘴里啧啧称奇,回来念叨着:“还以为隋娃的面子嘞,原来真这好嘞。” “隋娃介绍的,人家也帮忙了。”骆一航再接一句。 正生气呢,莫说话。 明明是路不好,上来就得这么开,咋还打人嘛,当爹的了不起吗?回去告我妈去。 一物降一物,这叫骆家门风。 “是嘞,是嘞,隋娃好滴很。”骆诚喜滋滋找了一窝猪苓,也蹲下拿小耙子干活。 这就看出区别了,骆一航是光管收,把上面一层黑色菌核收完了就直接盖土。 骆诚则是收完菌核之后,还从下面挑捡些嫩黄色带着软心的分出来单放一堆。 骆一航挖了几窝猪苓,扭头一看,老爹没了。 再转身,见骆诚落到后面老远。 还以为出什么事了呢,骆一航起身返回去,却见骆诚挖的猪苓分成了两堆。 “这个是啥?”骆一航问道。 “这个是菌种,分出来还能再种。”骆诚回答道。 原来猪苓是这个种出来的,自我分裂自产自销,不错不错。 骆一航看了一会儿,大致上看明白了。 找了一窝猪苓也开始学着挑选。 结果弄没两下就被骆诚拦下了。 “糟蹋东西,你莫管咯,你挖,莫盖土,我收拾。” 被嫌弃了,虽然没有弄过,但是可以学习嘛,谁也不是天生就会的么。 所以,骆一航决定。 听话。 精细活交给老爹。 他自己发挥长处,刨土开挖。 骆一航甩开膀子,猪突猛进,不大会儿工夫,两个背篓都装满了。 骆诚提起一个正要往肩上背。 又被骆一航拦下,“爸你扛不了,再把腰闪了,你接着收,接着种,趁这工夫多收些,把分出来那些也种下,筐子里的我送下去。” 给老父亲安排一堆工作免得他逞能。 骆诚还想反驳,展现一下自己不老,有的是力气。 却被骆一航轻轻一摘,就把他手里的背篓拿走了。 再就看骆一航一前一后身上挂着两个背篓,手里拎两根木棍当拐杖,小心翼翼下山去了。 “这娃咋这有力气,城里健身房效果这好?”骆诚有点摸不清头脑,琢磨了一阵没琢磨出名堂,蹲下继续干活。 再说骆一航,往下山走了一小段,等老爹看不到了,两根棍子一甩,拎着俩大筐嗖嗖嗖嗖十几分钟就到了山底。 半个多小时后,已经带着两筐猪苓回到家放下了。 家里,张桂琴已经把家里大盆小盆都收拾出来,洗干净摆在院子里了,等骆一航进院子把猪苓倒进去,就开始拿水管子冲洗。 骆一航趁这工夫进屋喝了一肚子水,又灌一壶带上,骑摩托重新上山。 又大半个小时后,回到山上,骆诚已经挖出来一堆。 正好装筐续上。 简而言之,一个在山上采,一个在家里冲洗晾晒,骆一航来回跑干运输,一家三口流水线作业。 溜溜忙活了一天。 总算是把山上的猪苓全采下来了,简单冲洗晾干后都堆在南墙边的棚子里,跟山似的。 一家三口从早干到晚,一点都没觉着累。 那一堆是猪苓么,那一堆都是钱。 挖钱晒钱咋会累嘛。 …… 夜,月儿弯弯的,星星闪闪的,暖暖的风吹身上润润的。 骆一航家的格局是四四方方一座大院子,面积得有三百多平。 北屋是正房,弄的两室一厅的格局,两间卧室,一间客厅带饭厅,一个厨房,一个厕所。 东边一排三间客房,西边一排四间库房,用来放家里的杂物还有粮仓,人口多的时候也能收拾出来当客房。 最南边是一排杂物棚子,用来放大件农具、修理工具,杂七杂八,还有当车库用。 猪苓也都堆在里面。 中间空出一块大院子,差不多有一百平,用的红砖铺地,边角砌了个水池子,也没弄啥意境,就是地方大。 足够一家三口一人一张躺椅,排排摆在院子里躺上,每人手里再端着一杯茶水小口吸溜着,躺在上面不想动。 “称了么?” 良久,骆诚随口问一句。 又过了良久,张桂琴随口回答一句,“称了,一千二百四十一斤八两。” 随口回答都这么清楚,这数字在心里不知道转多少回了。 “ 620公斤,最少十八万。”骆一航简单算了下,低声说到。 “是啊,十八万。”骆诚和张桂琴异口同声应和着,声音没什么感情。 今天一天,经历过幸福,兴奋,兴高采烈,激动万分。 现在累了,麻木了,劲儿过去了。 只想躺着,还觉着不敢相信。 又过了良久,骆一航迷迷糊糊猛的醒过来。 好家伙,今天是累惨了,白天时候有兴奋劲撑着还不觉得,现在一放松下来全身都软了。 连他都犯迷糊了,老两口肯定更累。 赶紧翻下躺椅催着父母回屋休息。 骆一航收拾了躺椅,锁上门,也回屋睡觉。 刚躺床上,又坐起来。 还要给隋娃打个电话。 35. 天女散花和验货 第二天,一夜好睡啊。 骆一航一家三口又是不到六点就起来了。 张桂琴站在屋门口水池子那里,扶着腰转了两圈,又扭了扭脖子,感觉……没啥感觉。 这时骆诚端着两个刷牙缸也出来了,就听见张桂琴在那嘀咕:“真是贱皮子,干那么多活睡一觉啥事都没有。” 骆诚乐呵呵给老伴递上一个刷牙缸,接口道:“睡的好吧。咱农户人就得干下田的活,买卖力气才吃的多,睡的香,冬下里闲了好几个月,浑身都别扭。” “瞧把你能的。”张桂琴习惯性刺了一句,接过缸子。牙刷往嘴里杵之前,还又提了一句,“还真是嘿,这半拉月了吧,睡觉沉了,也不起夜了,早晨起来背也不疼了。每天吃好多,精神还好。” “身体活泛开了呗。航娃子回来给咱找多少事,又摘花椒芽芽,又开田,又弄黄豆,他爷家的田也得收拾。生命在于运动。”骆诚一边刷牙一边嘟嘟囔囔回答道。 这是他的独门绝技,能一边刷牙一边说话,传男不传女的那种。 大老爷们刷牙毛躁,随便搞搞很快完事。 呜呜呜呜,噗! 骆诚漱完口童心大起,来了個天女散花。 水花方向没控制好,溅到了张桂琴裤腿上。 “呀!皮子痒啦!” 快乐的一天开始了。 …… 七点刚过,骆一航一家刚吃完早饭。 客人们已经到了。 刘洋开着一辆小皮顺着导航定位停到骆一航家门口。 匆匆下车,然后从后座搀下来一位看着六十多岁,精神健硕挺有派头的老爷子。 前面副驾驶也跳下来一个小年青,胳膊底下夹着个黑色公文包。 骆一航听见声音迎了出来,把刘洋一行人让进屋,倒上茶水落座。 经过一番互相介绍。 骆一航知道了老爷子是这回来的主客,姓严,是七十年代的大专生,九十年代国家第一批执业中药师,从业四十年,正高级职称退的休,现在是被药材厂返聘回来的。 厂里的专业大拿,顶门杠子,说话比厂长都好使。 另一个小年青姓李,是厂里的采购员。 至于刘洋,刚入职没两年的质检员,小趴菜,今天就充当介绍人还有当个司机。 顶门杠子亲自上门,随行带着采购员,开着皮卡,看架势今天是势在必得啊。 别管是为了药材还是为了人,药材厂面子给的很足,很有排面,说话也很客气。 主要是姓李的这位采购员在说,不着痕迹的把两边都吹捧了一遍,张桂琴和骆诚听的这个美啊,不断的给客人们添水。 一行人喝了口水,歇了歇腿,严老爷子发话了。 要么说顶门杠子,他一说话,小李和刘洋就都不出声。 “咱们贸然拜访,就不要耽误主家工夫了。骆小哥,带老头子我去看看东西吧。” 自然是没问题啊。 骆一航起身带着严老爷子去到南墙棚子下面,掀开防尘布露出下面堆放的猪苓。 严老爷子眼睛一亮,紧走两步靠过来,先绕着猪苓堆转了两圈。 然后拿起一块,掂了掂,捏了捏,又放鼻子底下闻了闻。 再把表面的挪开,从外面,中间,底下,好几个位置分别掏了一些猪苓出来,都拿在手里。 骆一航赶紧搬了张矮桌,还有小凳过来摆好。 严老爷子道了声谢,把手里的猪苓放下,又从随身一直带着的包里掏出个布袋,放桌子上摊开。 里面小刀子小凿子,小矬子小锤子,放大镜研磨器一应俱全,还有一把小铜称。 都擦的锃亮,看着有不少年头了。 这时候小李和刘洋也出来了,从他们车上搬了台和饮水机差不多大的机器进来,找插线板接上电。 然后又放个背包在小桌上,从里面掏出几个电子仪器和小工具,有的还带着探针。 骆一航就认识一个游标卡尺。 所以好奇问了一句:“您这还挺高科技。” 严老爷子郑重点点头,说:“别看我年纪老,心态可不老,得与时俱进。” 然后先指着带探针那个介绍说,“这是测湿度的。” 再依次介绍下去说,“这个测糖分,这个是测密度的,这个能分析液相色谱。” 最后指着“饮水机”说,“这个是大的是用来检测二氧化硫、重金属、真菌毒素之类,用没用农药有没有有害成分一检查就出来。” 这是丑话说在前头啊。 骆一航笑着摆摆手,大方说道:“没问题,您随便检。” 严老爷子见骆一航这样大方,就又找补一句,“之前的样品在厂里已经检过了,数据我还记得,没看我就带着点小玩意儿么,对照一下。” 严老爷子嘴里是这么说的。 但是手底下却完全不是那么回事。 每一块都仔细的测量称重记在本子上,然后挨个上仪器。 得出数据还列公式,还再检查一遍复查。 然后小刀子切开,小矬子蹭皮,切片磨粉,舔、尝、闻、看,各种工具除了锤子都用上了,检查的别提多仔细。 有一种老国企技术员的严谨和古板。 同时呢,老爷子还挺健谈,一边忙活,一边跟骆一航聊,聊他在干嘛,好为人师。 骆一航真跟着学了不少东西。 比方说前面用机器检测的,主要是看有没有农药残留、重金属成分含量,有没有毒素污染。 安全检测在看药材永远是重中之重,这可是治病的东西,万万不能病没治好再添了新病。 后面又是尝又是闻的,是在看药性,这部分主要靠的就是经验了。 当然,说的是顺便,顺便看看。 最后,严老爷子满意点点头,一边收拾家伙事儿,一边跟骆一航说。 “东西不错,刚收下来的吧。” 骆一航回答,“前天接着电话,昨天忙活一天,才从山上收下来,您看就洗了洗,也没晾,不知道合不合适。” 严老爷子看了骆一航一眼,手指点点,笑道:“放心,这样就对了,我就要鲜货,不差你那点分量。” 跟着又解释说:“要是普通货色,你们折腾就折腾了,这种品质的炮制得我自己来,你们把握不住。” “您要这么说,那我可不客气了。”骆一航开了个小玩笑。 严老爷子哈哈一笑,拍了拍手上的土,指了指屋里,“那就聊聊。” “行,聊聊。” 36. 特级的稀缺,开价,砍价 骆一航帮着收拾好东西,众人一起回屋里。 一张圆桌,分坐两边。 一边是骆一航、骆诚、张桂琴三口。 一边是严老爷子居中,刘洋和小采购坐在左右。 坐下之后,严老爷子示意骆一航先开价,打算卖多少钱。 谈到了正事,骆一航也没客气,直接开价:“一公斤 400。” “老板这个价高了,我给您开 310怎么样。”骆一航话音刚落,采购小李马上接了一句。 具体谈判是采购员的事,严老爷子最后拍板。 骆一航笑着摇摇头说:“我这不是一百斤两百斤,我有 1200斤,都一样品质,老爷子刚看了。” 这句话说完,严老爷子和小李,同时扭头盯着刘洋。 刘洋两手一摊,哭丧脸赶紧辩解道:“不赖我,我没说。骆小哥认识市医院中医科的大夫,我还是人家给介绍的。” 这就是昨天给隋娃打的电话的作用了。 据隋娃说,药材这东西,普通的,一等的,二等的这些,量大从优。 但是特级品却是反过来,量越大越贵。 因为这等级的东西太少,量大了能稳定出一批药,为它专门搭配,做一个新产品都行。 就像同样是安宫牛黄, 100到 1000甚至还有几千的,差别就在药材不一样。 更何况猪苓这味药,归肾、膀胱经,这两个……懂? 所以一听说定了特级,又有 1000多斤,隋娃直接告诉骆一航价钱往高里开,最少也得要到 350。 并且他保证,药材厂开不到满意的价,他再给找别家,特级的东西,随随便便就卖出去,卖高价人家还得谢谢呢。 所以刘洋一说人家认识中医科的大夫,小采购也明白了,有内行指点,而且人家问的是大夫,跟他们药材厂隔着两三层呢,牵扯不到。 况且光本市药材厂家就那么多,特级品质随随便便就打听到了,根本不愁卖。 现在人家肯卖还得谢谢呢。 所以就开了個实诚价:“ 340。” 骆一航也让了一步,“ 380。” “老板,这样, 360,真的是实诚价了,您去外面问,都这……”小采购又涨了一次。 骆一航却笑着摇摇头没再开口。 小采购还想再谈,被严老爷子拦下,又对骆一航说,“小伙,这样,我做主,就听你的 380一公斤。不过你得带我去看看种这些的地方。没别的意思,药材最看环境,如果好的话,以后再有同样品质的,得优先给我。” 这是要了一个优先采购权。 当然前提“同样品质”。 多个十块二十块的对药材厂无所谓,如果有个稳定的特极品货源,那就太重要了。 带去看看倒是无所谓,没什么不能让人看的。 优先权也无所谓,卖给谁不是卖啊,又不是直接定了,只是优先嘛,价钱还要单谈的。 猪苓价格波动太大,谁知道明年什么价,谁也不敢说死。 只不过—— “老爷子,地方在山上,路不太好走,您……” “咋!”怀疑他走不动?老爷子不乐意了,胸口拍的砰砰响,“别看老头子年岁老,腿脚利索着呢,翻山越岭比你们小年轻都强。” 得,人家都这么说了,那就走呗。 大不了扛上去嘛,小老头看着也不重,以骆一航现在的体格,扛个把人上山一点问题都无啊。 “你们两个,把东西称重,装车。合同先备下,账算好,等我回来签字。” 老头性子挺急,先给同来的俩倒霉蛋安排好体力活。 然后一片腿上了骆一航的摩托车,确实挺利索的。 骆一航骑着摩托车,载着严老爷子轰隆隆开上后山。 不过这回没敢直接到山底,怕给老头儿颠坏了,上到台子上就把车停下。 下来走一段。 在山脚,当先是一片银杏林,都是骆一航爸爸和爷爷种下的。 最老的得有三十多岁了。 严老爷子穿过林子的时候还挺有兴致,这里拍拍那里看看。 “不错,不错,没长虫,也没攀蔓蔓,收拾的不错,要是好的话,到秋里叶叶和果果我都能收。” 骆一航很痛快答应下来,挺好,又定笔生意。 还顺便问问这银杏树,药用的话主要是要叶子还是要果子。 “都要,用不同的用法。不过你这些银杏树,种法不是专门打叶子的也不是专门长果子的,打不了两茬叶,索性就秋天时候叶叶果果一起打了,省事。” 又学到一招。 穿过银杏林,继续往上,开始时候严老爷子兴致还挺高,沿路指着花花草草给骆一航讲课。 “这个是九牛七,能通便。” “这棵红桦不错,树皮能清热解毒,你看它下面还长着金刷把,这个也是药,能治癫痫。” “嚯,这里还有一颗厚朴,这是好东西,得收走。” 走着走着还真挖了一棵小树苗揣包里。 反正在严老爷子眼里,这山上啥啥都是药材。 但是越往上,路就越来越不好走了。 山路窄窄,弯弯曲曲不说,还很陡,严老爷子也没了讲课的兴致,捡了根树枝当拐棍,一步一步往上挪。 骆一航要搀着点,他还不让。 倔老头子。 结果才爬到一半,老头儿就累的不行,靠着棵大树呼呼喘的跟风箱似的。 歇了好久,好不容易喘匀了,也不嘴硬了。 老老实实被骆一航架着,两脚都快离地了,嗖嗖嗖嗖往山上“飞”。 没多大工夫,就到了种猪苓的那片杂木林。 嘿,俩人都没喘。 严老爷子揉揉鼻子,遮掩下尴尬。 想着是嘴硬找补找补,还是夸两句骆一航体力好呢。 结果一抬头,立马被眼前的景色所吸引,前面全抛掉,赞叹连连。 “这片地方好啊。” 眼前的树木郁郁葱葱,撑开的伞盖遮住头顶,洒下点点阳光和阴凉。 深吸一口气,浓郁的草木香混合着水汽顺着鼻腔灌进肺里,像是把肺都洗了一遍,从里到外透着舒爽。 不大的一片野林子,花、草、树、木统统都生长的……怎么说呢,打眼一看就觉得有活力。 “真好啊。”严老爷子又赞叹一句,指着四周开始点评,“这地方海拔得有一千一,一千二了吧,够高,够凉,正适合养猪苓。” “伱看这里,半阴半阳,夏天无烈日,冬天无积雪。” “这片是野林子吧,年头不短了,积累了不少落叶枯枝在浅土层,正好给养分。” “更难得的是,这里水汽足够丰沛……” 说到这里,严老爷子发现不对劲了,好像在问,又像自言自语在纳闷:“为啥子就这一片长得好啊。” 37. 倒果为因 骆一航听了一惊,仔细往周围一看,好家伙,聚灵阵覆盖的地方,树啊草啊长的格外漂亮,但是一出去这个范围,就变得一般般了,跟山上别的树没什么区别。 结果就更显得这片地方很特别。 ……这个,怎么解释呢? 骆一航只好做出一副疑惑状摇摇头。 还再倒果为因说道:“我们也是看着这片地方好,才把猪苓种在这里,具体是为啥也不知道,您觉得呢?” “奇怪。”严老爷子想不明白,在林子里转了几圈,又蹲下抓把土攥攥,语气中带着点含糊念叨一句,“可能是这下面有一眼暗泉吧……” 骆一航听了眼睛一亮,好解释,归我了。 以后再有人问,就说药材厂的严师傅来看过,他说下面有一眼暗泉,所以才长这么好。 严老爷子也就是提了一嘴,没有深究。 种植这行当,终归有些玄学在里面,大自然的事情,谁说得清呢。 随后扒开一窝猪苓菌种看了看,伸手比了比深度,表示满意。 “种的不错,深度差不多 40公分,这一窝是老菌种吧,看着有三四年了。” 骆一航探头看了一眼,挑了根大拇指,吹捧道:“您看的真准,这窝是三年前我爸种的,那时候种了两百多窝,昨天收猪苓的时候又新分了一些。” “挺好,挺好。”严老爷子连连点头,“三年头能长成这样,这几年没少下工夫吧,赚的都是辛苦钱啊。不过也是一分付出,一份收获。” 骆一航揉揉鼻子没说话,怪不好意思的。 严老爷子也没在意,他沉迷了,又挑地方挖开两窝猪苓,蹲下仔仔细细都看过。 拍拍手站起来很满意。 “挺好,三年的猪苓就算长成了,后面会一茬一茬长,每年 10月到来年 4月是收获期,等长出来了我再来看。” 正好,骆一航趁机问问收获要点,还开了个小玩笑。 关系拉近之后,又把老爷子好为人师的劲头勾上来了,就在野林子里,一边看着猪苓,一边跟骆一航讲。 什么生长温度是要在 5到 25度,土壤含水量需要 30%到 50%, ph值不能低于 5不能高于 7,海拔要 1000米以上, 2000米以下,最好不超过 1600,要有坡,还不能大坡,坡度 20度最佳。 还有看到猪苓开始分叉,就说明营养不足,颜色变成深黑色并且出现孔眼,就说明完蛋了,赶紧刨了等等。 让骆一航大开眼界,也知道了为什么特级品这么少。 因为环境、科学、经验缺一不可,讲究非常多,更可怕的是时间,药材生长周期非常长,像猪苓,三年才长成,并且在这三年里,不能出一点意外,水大水少,长虫生病,温度突变,但凡出现一個,完蛋,绝对影响品质。 即便这三年都平平安安,没灾没病,那也只是有可能长成特级而已。 具体差在哪儿,不知道,只能归于大自然的神奇。 就比如现在这片地方,环境非常合适,温度水分养分也合适,骆诚种的时候是专门找人学过,种法合适。 只不过骆一航心里一直有点奇怪,灵气这东西这么厉害么? 老爹种了三年的猪苓,看品相也就能评个三级四级,一斤卖 20块那种。 这把聚灵阵布下去,也就半个月吧,就变成特级了。 效果也太快了,要是等个三年,不会闹妖精吧…… …… 逛了差不多一个钟头,骆一航载着严老爷子从山上下来。 回到家门口一看,多了两辆车。 一辆是强娃脏兮兮的破面包。 另一辆是崭新崭新亮闪闪的白色哈弗,这是隋娃家的车,苏静怀孕之后买的。 看来客人们都到了。 进了院子,把车放好。 抬眼就看见隋娃和骆诚,俩人一人一张躺椅,正在那尬聊呢。 “爸妈咋样啊,身体还好?” “都挺好的,我爸在南方呢,还是在机械厂干,我妈家里头,开了个小饭桌,平时帮着带带孩子。” “哦,好,好。” 骆一航知道自己父母跟隋娃父母认识,但是不熟,也就上学那会儿开家长会见过。 这一老一少都有点闷葫芦,谁这么聪明,把他俩放一块。 尴尬都突破天际了。 其他人呢? 骆一航转头再看另一边,乐了,强娃一个人拿小板凳坐小矮桌前面,守着盆煮花生正剥着忙活呢。 “都来啦,他们嘞,强娃饿了,等下就弄饭。”一句话,所有人都招呼到了。 隋娃和骆诚见骆一航回来了,一起暗自松了口气。 “回来啦,看好了没?” “他们女同志都去菜地逛了。” “张老师两口子我接来了,饭不着急。” 骆诚、隋娃、强娃一人一句,把事都说了。 这时候在屋里歇着的刘洋和小采购听到声音也出来了,招呼严老爷子,“严师傅东西都重新过秤装好了,合同也写了,就等您了。老板来走个手续呗。” 后面那句是跟骆一航说的。 先办正事,骆一航跟隋娃强娃招呼一声说等我忙完,然后跟着进了屋。 茶几上摆好了两份合同,骆一航和严老爷子一人一份。 骆一航拿起来看了下,是药材厂盖了公章的标准采购合同,上面甲方乙方,权责明细,打款账号开户行时间啥的。 预留好的位置已经填上了猪苓、六百公斤、单价 380元,合计 22.8万的字样以及大写数字。 留给骆一航填的是姓名和账号、开户银行。 严老爷子的位置是列名人。 仔细看了下,没什么问题。 骆一航在合同上签字,按手印。 双方各留一份。 最后又说了下付款时间。 说是等周一上班,厂子里走个流程批款,财务室就会把款子打到账号里。 顶多三两天的工夫。 药材厂还是信得过,骆一航也就没提什么要求。 双方握手,告别。 一路送到院外扶着严老爷子上了车。 刘洋跟着骆一航溜溜达达又回来了。 “你娃回来做撒。”刘洋一进门就被隋娃堵到,调侃。 刘洋指指骆一航笑道,“我要跟骆老板联络联络感情的么。” “滚到,你个质检员联络撒感情。” 刘洋一仰脖子,索性不要脸,破罐子破摔,大声说,“蹭饭行不行!你能拿我咋样。” 隋娃缩脖猫腰,假装受气包模样认怂,“行撒行撒,就说说嘛,气啥子哟。” 俩人跟演小品似的,引来众人哈哈大笑。 38. 隋娃的私心 笑过一阵,隋娃扯扯骆一航,使个眼色,“卖多钱?” 骆一航小声回答说:“ 380,谢了哈。” “客气啥,这价还行,不亏。”隋娃说完又压低声音,“留了么?” 骆一航点点头,“留了。” 随后带着隋娃进自己房间,提了个袋子递过去,“四十一斤八两,够不?” 隋娃打开袋子看看,面露笑容连连点头,“够了够了,足够了,等下合同让我拍下,回去医院给你请款。” “诶。”骆一航摆摆手,“啥钱不钱的,你有用拿去用就是了。” 说完就要走,被隋娃一把拽住,“那哪行,该多钱多钱,再说又不是我用,是给医院里头,公家的。” 俩人正拉扯呢,强娃突然从外面钻出来。 大叫一声:“你们做假药,抓起来!” 一句话,隋娃急眼了,“啥子么,老子有证证。” 转头松开骆一航跟强娃掰扯,“我弄的是医院自制剂,要县级以上医院,我们医院市级滴;要省里批准,我们医院有;要有资格证的医生。” 隋娃拍拍自己,“我就是。” 这倒是没错,隋娃念了五年医科,毕业又在市医院两年实习,去年 25岁的时候考下来的资格证,成了正式医生。 这还没完,隋娃还在说,“所有的材料都要送药监局检查,成品也要检查,况且我配的是国家医药管理局的规定药方,只在本单位开处方,不允许卖,咋就假药了!” 哐哐哐哐一大套,把强娃给说迷糊了。 骆一航在旁边听着,也心说国家对这块管的是真严,他们当医生的也真在意,隋娃炸毛了都。 强娃惹的事,得强娃自己来平,被说了一通,强娃舔着脸凑到隋娃跟前,拿肩膀撞撞贱索索小声嘀咕:“隋大夫,隋神医,您要配啥子药嘞,有适合我的没?” 隋娃恶心的打了个冷颤,把强娃一把推开,没好气的骂一句:“你用不上,滚到。” 然后解释说,“是给刚生了孩子的妇女恢复下面不方便用的。” “嚯。”骆一航赞一声,打個圆场,“隋大夫要变妇科圣手啊。” “滚到。老子全科。”隋娃转头怼一句,然后自己先笑了。 嘿嘿直乐像个傻子。 然后被骆一航和强娃一拥而上掐脸抓头才恢复正常。 折腾够了,哥三个才提上袋子从骆一航房间出来,坐院子里闲聊。 话题呢,还是围绕着隋娃打算弄的自制药剂。 昨天隋娃接到骆一航电话,得知评了特级之后,还收下来一千二百斤之后。 他就动了心思,让骆一航给留一些,十几二十斤就行。 药材这东西水很深,同一味药,几块钱到几百块都有,还都是真的,即便是他们医院中药房里的药材,经销商也不能保证药效完全一样,,药效有波动,只能保证大致统一。 真正的好东西,都留在那些大专家大药房手里,轻易不会往外露。 另外猪苓这味药是常用药,可男用,可女用,可做主药,也可做辅。相关的药方在国家公布的药典里有十几种,主要用作于泌尿系统。 隋娃媳妇就是刚生完孩子,认识的宝妈多,他自己是医生,知道这块有需求,再加上药典上现成的方子,猪苓是主药。 特级猪苓,可遇不可求的好东西,如今正落他手里,天时地利人和样样俱全。 那自然要争取一下。 但是呢,药材进了医院,那么多主任专家的,就不一定能落到隋娃手里了。 所以啊,隋娃想着就直接提申请,由他自己主导,直接做成药剂,把这些猪苓都给它都用了。 虽然药剂做好了,也要提供给医院使用。但是作为发起人,隋娃可以优先使用,相关的病人也会转到他这里。 有好医有好药,就能多治病人。 他一个新人大夫,治愈率高,治好的病人多,病人家属满意,再送个锦旗,在科室里也会被高看一眼。 对升职和评职称都有帮助。 肯下力气学医,当医生的人,肯定是有治病救人的心意在。 但是在能多治疗病人的前提下,有一丢丢私心,也是情有可原。 正聊着呢,刘洋从外面逛一圈回来了,溜达过来看见桌上的袋子,插了一句:“咋,还藏了些?” 三人齐齐抬头,骆一航解释说:“我们朋友间互赠的,不算在合同里。” 然后想起来在屋里被强娃打岔过去的事,扭头跟隋娃说,“这样,一半正常价给你,另一半我提个要求,做出来的成药捐给你们那个送医下乡,可以的吧。” 听了骆一航的话,隋娃想了一下。 他知道全按原价的话,骆一航肯定不同意,乱交情的。另外毕竟他在药材厂的交易里透露过消息。相当于抬了一手。 传出去好像在给院里采购抬价似的,虽然都是自己人,不会乱说,但是万一呢。 如果按照骆一航的提议,给医院的算半卖半送,还有个好名声,正好。 所以就答应了,笑道:“那还得给伱申请个锦旗嘞。” 骆一航呢,多二十斤少二十斤,在 1200斤大单子前面根本算不得啥,另外也想试试看,参与送医下乡这种公益活动,看看能不能靠礼道经赚些 buff。 事情就这么定了。 刘洋就在旁边看着,全程听下来毫不在意,还调侃隋娃弄这些鲜货。 “你们这些大夫啊,就是信不得别人,非得自己整,我们厂里炮制的好滴很。” “切。”隋娃不屑一顾,“你们厂里炮制好的,价得翻一倍吧。” “不止,严老亲自出手,就翻一倍?你开什么玩笑。”刘洋还挺坦荡。 隋娃摆摆手,撇撇嘴,“小门小户,用不起,用不起。” “你用不起,有人用得起,信不信吧,消息传出去,这个堂,那个堂的能抢疯咯。甚至啊炮制完了的没八成都不会在市面上出现,没准就被哪个能耐大的给截留了。” 说着,刘洋身子靠前,给了大家一个男人都懂的眼神,悄声嘀咕,“保养前列腺的好东西……” 39. 收菜归 强娃听见了,也懂了,扭头就怒视隋娃,“你骗我,你不是说给女人用的么。” 隋娃表示:“男人女人都能用,可以给尿尿不畅快的男人,也可以给刚生完孩子的产妇,还可以给糖尿病肾病的老人。我是说,我要配的药,是给产妇的。” 强娃听完后,捅捅隋娃,“你不懂,男人为那个肯花钱,挣钱多。” 隋娃撇撇嘴,“你才不懂,医院又不是我家的,给男人治好了都偷偷摸摸的谁也不告诉,给女人治好了,传的可快了,你是不知道女人们聚在一起有多八卦。” 额……这个涉及到强娃的知识盲区了。 时间还早。 去田里摘菜的女同志们还没回来。 院子里的男同志们一时间无所事事起来。 去田里帮忙? 别开玩笑了,成熟的男士都懂得远离一群女士们的社交活动。 你说是吧,被拉去当壮丁的男小张老师。 闲下来了。 隋娃和刘洋摆开桌子就着煮花生闲聊。 他们别看都在一个市,但也好长时间没见了,一個忙着工作忙着带孩子,一个忙着当舔狗。 趁此机会,隋娃跟刘洋扫听扫听药厂内幕。 新大夫,正是追求进步的时候嘛,多学习点相关八卦总有用得上的时候。 这俩人,聊着聊着,其他人就听不懂了。 什么药性产地关联啊,动物实验里同种药物品质差异带来的效果差异啊,炮制时候厚片薄片对含水量啊,延胡索的有效成分生物碱不溶于水,加酸性释出成分啊之类之类。 强娃首先败退,找骆一航他爸骆诚去了。 时间还早,才九点多,这爷俩打算去山上甩两杆,顺便躲躲做饭。 骆一航本来也想学习学习,可是随着俩人嘴里专业名词越来越多,还往里掺合黑话,也听不懂了,起身去厨房,收拾收拾准备做午饭。 …… 屋里。 厨房门口的墙边上堆着不少东西。 看来都没空着手来。 不过也看出来走的匆忙啊,应该是进来把东西放下,直接跑去菜园子了。 留下隋娃强娃两个,还有骆诚,仨大爷谁都没管收拾。 骆一航过去翻检翻检,一堆东西是一箱牛奶两桶油,还有一箱子礼品装的苹果,这么客气,八成是小张老师两口子带的。 旁边一大兜子,里面散乱装着好多瓶瓶罐罐,生抽、老抽、料酒、醋、蚝油,都是两升多大瓶装,还有大包的盐、大包的白糖,还有用小袋袋装着的花椒大料草果桂皮之类调料。 有个袋子打开了,里面剩下一包煮毛豆,看样子原本装的是花毛一体。 花生在院里正吃着呢。 袋子下面还垫着两箱啤酒一箱橙汁。 甭问,这肯定是强娃拉上来的,他知道山上买这些东西不方便。 啤酒橙汁打开,放冰箱里冰上,毛豆也放冰箱。 其他调料提上进厨房,进来看见水池子里坐了两个盆子,一盆装着牛肉,一盆装着排骨,都在泡血水。 水池上面还挂着条羊腿。 羊腿和牛肉应该是隋娃提来的,上次打电话说了要带羊腿来烤。 排骨是家里冰箱冻着的。 应该是中午要吃。 妥了。 整个西红柿炖牛肉。 骆一航系上围裙,挽起袖子。 把牛肉的血水倒掉,再冲洗两遍,捞出来放案板上切大块冷水下锅焯水撇沫,再捞出来用温水洗净。 趁着牛肉沥水的工夫,切葱拍蒜剁姜块。 然后起锅烧油,油温上来了扔进去葱姜蒜花椒。炝锅。 香味出来再把牛肉倒进去爆炒过油。 随便翻炒几下,高压锅整上,加足水大火烧开,小火慢炖。 牛肉收拾完了,再收拾排骨。 等忙活差不多的时候,摘菜大军也回来了。 张桂琴居中跟老佛爷似的,苏静和张悦老师陪在两旁,仨人一人一个小篮子挎着。 苦逼苦逼张越老师跟在后面,背后一个大背篓,这壮丁,当的实在! 屋里还剩的仨男的,隋娃、刘洋、骆一航,听见声音全迎出去。 隋娃离得最近,起来嘴里说着“阿姨伱们回来啦。” 直奔自家媳妇。 后面有骆一航呢,不能抢了人家亲儿子表现机会。 小小一个篮子没装几样东西,他接过去还被苏静把最大的一条茄子抽走显摆。 “看,今天有茄子,我摘的。” “好好好,中午我给你做肉沫茄子吃。” 两口子亲亲我我说悄悄话去了。 然后骆一航,自然是直奔老妈。 刘洋就耽搁了一会儿,站起来一看,提篮子的是别人媳妇,他也不敢动手啊。 只好绕到张越老师身后,“一二三,起!”把可怜的苦力解救下来。 哪成想这是个“白眼狼”,跟刘洋道声谢就跑去找媳妇了。 …… 四月中旬的平安沟,满目都是春色。 今天也是天公作美,天气极好,暖阳高悬。 早晨的时候还有点凉,到现在晒了几个小时,空气中凉气散尽,只剩下清新和温暖。 再有一阵阵缓缓的小山风吹着,不冷不热,别提多舒服了。 一群人性一人一把小椅子,就在院子里摆起摊摊。 娘子军出征,收获颇丰啊。 西红柿一堆,黄瓜一堆,芹菜一堆,这老三样放一边。 还收下来四个茄子,六七条嫩莴笋,一捆韭菜,几条胡萝卜,一把春菠菜。 今年茄子种的早,暖冬嘛,这会儿就有收获了。 韭菜骆一航家里没种,不过下面一层骆一航奶奶的菜园子里种了两垄。 因为离得近,也都被聚灵阵覆盖上了。 摊摊摆摆好,看着这遍地红绿,都是娘子军们亲手摘来的,成就感爆棚。 兴致勃勃就开始点菜。 西红柿要炖牛肉。 韭菜鸡蛋炒一盘,胡萝卜要炒肉丝,嫩莴笋配个排骨,苏静点了肉沫茄子,然后黄瓜做凉菜,菠菜打个汤。 顷刻间安排的明明白白。 至于谁做? 两个已婚的,一个有主的,仨大小伙子在这里,谁做饭还用说么。 刘洋:…… 就是简单归置归置,歇歇腿,聊聊天,聊着聊着就说到丁小满了。 张桂琴抱怨一句,“这个猫娃子,天天跑出去,不吃饭不回来,要养成个野猫咯。” 随后抬头看看,见天色还早,招呼一声,“闺女们累不累,悦娃子不是说要去看花么,走起。” 话题转的就如此“平滑”。 老太后可以啊,一上午工夫闺女都叫上了。 苏静和张悦纷纷表示,“阿姨,不累。” 马上小包包背上,漂亮帽子戴上,整整头发补补妆,兴致勃勃。 这俩一个生完孩子一直伺候小孩,一个调来没多久一直在养病,今天好不容易出趟门,还不用带娃,真是郊游来的。 张悦一边收拾还一边埋怨她老公:“让你带相机你不带,下面村口有几颗玉兰树可漂亮了,有白玉兰,还有紫玉兰。” 张越,还能说什么啊,一口锅背上呗。 40. 做饭咯 骆一航旁边听见,提了一嘴,“我有相机啊,等着我去拿。” 然后回了房间。 骆一航有一台 5D3,镜头有个 50定,有个 24-105红圈变。 这套装备他在双十一买的还花了小三万呢,买的时候是刚工作时候,骤然拿到高薪有点不知道怎么花了,就学着人家玩摄影,本想着出去玩儿时候给女朋友拍美美的照片来着。 没想到丁蕊同志一头扎进了科研圈,无时无刻不在进步,根本没工夫出去玩儿。 这套机器新鲜劲过了也就在柜子里吃灰了。 其实不光相机,骆一航还有外星人,还有 PS4,还有一把好几千块的吉他。 要不然他名校毕业,工作好几年,收入挺高,咋才存下两万块钱,都干嘛去了。 喜欢玩儿,花钱又大手大脚呗。 骆一航回屋打开相机包,取出相机,开机看看还有电,换一张新的存储卡,机身上现在装着 50定镜头上扣着有 uv镜,就不换了,再检查一下遮光罩脚架 CPL都在。 检查之后把死沉死沉的相机包提上出去,交给张悦。 张悦伸手一接差点没抻着,“好家伙,这么沉。” 随即征得同意,当场打开包相机拿出来,一声惊呼,“ 5D3啊,怪不得这么沉,我一直用的宾得。” 再翻翻,又说:“东西还真全,你器材党吧。” 说笑着,张悦拿出相机,看看镜头侧面标数,摘了镜头盖,再把模式调到 AV,对着门口半按快门先测个光。 随后把 UV镜卸下来换上 CPL,装上遮光罩,相机往脖子上一挂,其他都不要,又还回来了。 骆一航竖起大拇指,行家。 看来人家是技术党啊,玩的是一镜走天下。 “悦姐帅的!”苏静大拇指举的高高的,然后跨上张悦胳膊,半個身子都挂上去了,高喊着,“ gogogo,拍照去咯。” 三个女人呼啦啦出门去了。 隋娃在后面直摇头,“都当妈的人了,还像个小孩子似的。” “还不是赖你,人家那么小就被你祸祸了。”骆一航调侃一句,招呼剩下的男人们,“干活干活。” “好嘞。” X3 洗菜切菜,改刀剁馅,三个有主的凑在厨房里干的有模有样,看来都练出来了啊,个个手底下都有两下子。 唯一单身男青年刘洋同志傻眼了,“婚姻会带来这么大改变吗?结婚还得学这个?” “可不咋滴。”隋娃一边在茄子上切花刀一边随口回答道,“新时代的男人,哪个不会做饭呢?” 扭头问骆一航,“你会吗?” “我会啊。”骆一航回答后又扭头问张越,“你会吗?” “我也会啊。”张越也回答。 最后,隋娃接着问道,“那么是谁单身呢?” 三个人齐齐转头看向刘洋。 刘洋:“你们就损吧!” 厨房里笑声响成一片。 人多干活……理论上是快的。 但是厨房里这仨大厨莫名其妙互相秀起刀工来了。 几道家常菜,非得玩出花来。 西红柿要切菱形块,肉沫茄子要修成蓑衣模样,胡萝卜丝必须根根整齐。 拍黄瓜用的蒜末,都得弄出蒜蓉。 男人啊,特别是一群男人凑一块。 幼稚! 反正折腾了一个多小时,十一点都过了。 最主要是没啥可玩的了。 该炖的炖,该蒸的蒸,就剩了俩炒菜料也都备好了。 给山上面下面两拨人打电话,叫回来吃饭。 左等不来,右等不来。 电话一遍一遍打,一遍一遍说就到门口了,可就是不见人。 骆一航他们几个年纪轻轻,就体验到了老父亲催孩子吃饭的感觉。 又等了好一会儿。 张桂琴带着张悦和苏静先回来了,一人手里一捧花。 特别是苏静,插了满脑袋都是,跟花瓶成精似的。 一进门就蹦蹦跳跳找隋娃显摆。 “我们去村口看玉兰了,悦姐给拍了好多照片,还去刘奶奶家了,刘奶奶院子里种了好多花,给我们好多好多,我们还去看木偶了,可漂亮可漂亮。” 刘奶奶骆一航知道,把村口的一家,就喜欢种花草,全村就属她家最漂亮。 木偶,应该是老桄桄家里吧,他原先唱过木偶戏,好像跟普通木偶戏还不一样,没细打听。 “闺女们,洗手吃饭。” 老太后一声吆喝,她新认的俩闺女乖乖听话去洗手。 花,自然到了仨工具人手里,找地方插上。 这时候钓鱼二人组也回来了。 走在最前面的却是一只“小泥猴”。 丁小满胖脑袋仰的高高的,胸口挺的直直的,四只大爪子韵律迈着猫步,不紧不慢。 像个得胜归来的大将军似的,趾高气昂。 如果没滚一身的泥就更威风了。 丁小满进院子,直奔张桂琴,它精明着呢,知道这家里谁说了算。 “这是跑哪里去啦,怎么脏成这个样子呀。”张桂琴蹲下揉揉丁小满的头,刚洗过的手又是一手黑。 “猫娃子跑山上去咯,我们钓鱼的河边边。”骆诚乐呵呵答了一句,换来好大的白眼。 张桂琴眼一瞪,“一天天的就知道钓鱼,多清闲是吧,去把猫洗了。” 骆诚,秒怂,扔下渔具去洗手。 洗猫?是不能洗的。 骆一航多有眼力见,花塞给隋娃,早早把丁小满提走了。 跟在后面却还有个没眼力见的。 强娃,跟在后面,举起一条得一尺长的鲫瓜子,晃悠着显摆,“航娃伱家猫真厉害,跳到河里跟水鸟打架,把人家抓的鱼抢回来了。” 好家伙,感情你们俩在水边坐一上午,都空军了呗。 唯一的收获还是丁小满从人家鸟嘴里抢过来的。 “你咋那能嘞。”骆一航捅捅丁小满脑门,被甩了一身水。 好家伙,新接的一盆温水,猫放进去直接变成一盆泥汤。 “你个家伙,我今天新换的!”骆一航指着自己身上的泥点点,一把宠物沐浴露就揉上去了,在丁小满身上好一通搓。 他要报复回来。 揉的丁小满喵喵惨叫。 接着骆一航后脑勺就挨了一下,然后洗猫的就换人了。 换成几只女人手,还有夹子音。 “你叫什么啊。”、“叫丁小满啊。”、“你长得真好看。”、“你好厉害啊,下河打架多危险啊。以后不许了啊” “老公,吃完饭去看水鸟吧,强娃说河边来了一家子鸟,可大可白了。”后面这句不夹了,是苏静在跟隋娃吼…… 洗猫,洗手,换衣服,插花,给老公显摆拍的照片,忙忙叨叨好一阵。 终于能开饭了。 41. 开饭咯 最后的俩菜,是骆一航和隋娃掌勺。 他们一人占来一口锅,同时弄最后俩炒菜,肉丝炒胡萝卜丝和韭菜炒鸡蛋。 在煸肉丝和摊鸡蛋的时候还好。 等韭菜和胡萝卜一下锅。 好家伙,香气霸道的啊,一咕嘟一咕嘟往外冲。 客厅里聊天喝水等着开饭的人同时都不说话了,齐齐转向厨房,鼻子一抽一抽跟着香味走。 然后一个个肚子里,咕噜噜,咕噜噜,好像在打鼓。 强娃突然一拍大腿,“头茬韭菜就是霸道,应该包饺子的,韭菜三鲜放大虾仁,绝了。” 骆诚乐呵呵接一句:“地里还有,走时候都割了,回去自己包。” “呃。”强娃头摇的拨浪鼓似的,“还是算了,我来您这儿蹭。” “行撒,晚上饭给娃子们包饺子吃。” 一老一少钓鱼的交情还挺好。 中午饭还没上桌,晚饭就定了。 等两盘炒菜装盘,高压锅炖锅蒸锅统统打开。 牛肉和排骨,两种肉味竟然压不过西红柿和茄子香。 最后一锅开水,把洗好的菠菜往里一扔,满屋清香,肉味又压下去咯。 种种浓香混杂在一起涌出厨房涌进客厅涌进所有人的鼻孔里。 霸道,热烈,上头。 “光闻味道就能吃三大碗。” “男同志们手艺不赖啊。” 香味就像号角,客厅里众人齐齐起身,端菜拿碗盛饭,动作都快了几分。 今天午饭,主打的就是加量不加价。 西红柿炖牛肉,莴笋炖排骨,两道主菜都用的盆子装。 肉沫茄子、韭菜鸡蛋、肉炒胡萝卜丝也全都是大盘。 还有一盆子拍黄瓜。 几个菜把不大的餐桌堆的快摞起来。 最后一人面前一碗大米饭。 骆诚倒了一小杯酒,还想着说两句,欢迎大家来做客。 结果等他端起酒杯一看,男的女的老的少的,包括他媳妇家里老太后。 统统下箸如飞,吃的头都不抬。 得,啥也别说了,骆诚抿一口小酒,放下酒杯也加入了抢菜大军。 几個菜里,胡萝卜第一个空的,红艳艳的胡萝卜,肉煸的干干的,油都炒出的橙黄颜色,油汪汪亮晶晶,细细切丝整整齐齐软中带脆的胡萝卜。 一人一筷子就扫荡干净。 然后肉沫茄子,软软烂烂,下筷子夹断,几下光盘。 接下来韭菜鸡蛋、拍黄瓜、莴笋排骨,飞速降低。 西红柿炖牛肉直接上大勺子,一人一大勺,厚厚的肉块碗里堆的冒尖,肉汤泡进饭里溜缝。 最后再来一碗蔬菜汤漱口。 男士们幼稚的胜负心,加上骆一航开的挂,创造出了非常美好的效果。 短短半个小时,饭桌上连拍黄瓜里的蒜蓉都挑干净了。 吃的最少最少的苏静和张悦都吃了两碗饭。 强娃更是豪饮五大碗——饭。 幸亏骆一航做饭的时候怕电饭锅不够,又用蒸锅蒸了一大盆饭,不然还真不够吃的。 直到盘子里盆里啥都没有了。 大家伙这才撂下筷子,一个个瘫在椅子上扶着肚子大喘气。 不能不扶着点,吃太多,坠的难受。 也就是骆一航还好,食量控制在正常状态,没有超水平发挥。 开柜子摸出一板健胃消食片分给大伙。 苏静手里托着两颗药片,还不忘嘲笑她老公,“亏咯,亏咯,亏你还是大夫呢,平时注意点不行,甜不能多,咸不能多,少食多餐,饮食清淡,今天是咋啦,咋撑的动不了啦。” 隋娃羞涩的一手捂脸,一手堵他媳妇的嘴,“莫说咯,莫说咯。” 吃饭半小时,缓了也有半个钟头。 一个一个才站起来溜达。 “做饭的不洗碗,洗碗的不做饭。”骆一航看着强娃一声吆喝。 苏静和张悦去洗碗收拾残局。张桂琴和骆诚要帮忙,也被她俩拦下。 过一会儿苏静在里面嚷,“强娃我求求你了,出去出去,你不占地方就算帮忙了。” 然后强娃就被轰出来了。 四个年轻男的,在屋子里围一圈逗猫…… …… 下午自由活动。 骆诚和强娃又提着鱼竿去台子上了。 据强娃说,钓鱼这活动,看着挺无聊,玩儿起来还挺有瘾。 既然提了上山,那索性大家一起去,正好去看看跟丁小满打架的水鸟。 一行人由丁小满带头,沿着屋后老路向上,穿过草甸,穿过小树林,攀上台子。 上台子继续往里走个两三分钟,再往右一拐,就出现了一条漂亮的小河。 从远处山里流下来,穿过台子,再转过山窝窝,淌进小树林消失不见。 这条小河是平安沟主要的农业用水来源。 它的源头在秦岭里面的一个水潭,中间汇集了几条溪流,还有山上融化的雪水,一直流淌下来,穿过平安沟,再一路向下,汇进山下的包河里。 平安沟的村民们依托这条小河,挖了水渠,用于农业灌溉。 小河水面宽也就四五米,比溪流宽些,比河流又窄好多,所以算小河。 河水很浅,最深处也才深不过大腿,水很清,一眼能看到水底,反射着阳光,波光粼粼,缓缓流淌。 两岸是大片河滩,大大小小的鹅卵石铺满,并不难走。 河滩浅水处,有几只长长的腿,长长的脖子,喙也长长的漂亮大白鸟直勾勾盯着水面。 时不时把嘴戳进河里,叼出一条小鱼。 临近河边,水汽散开,温度一下子凉了些,让人精神一震。 “好漂亮的地方。” 苏静没来过这里,还在惊呼。 张悦已经举起相机。 丁小满看见水鸟,仇人见面分外眼红,背上毛炸起就要往水里扑。 被骆一航抓住命运的脖颈。 水鸟们受到惊吓,张开巨大的翅膀,两脚一蹬飞上天空,飘飘若仙,被收进镜头…… 骆一航提起丁小满,指着那些鸟教育“小孩”:“那个是啥,那个是大白鹭,是国二,比你珍贵,弄坏了人家把你猫头打掉。听没听到?” 丁小满还是气不过,被骆一航抓着还呜呜叫生胖气。 骆一航继续教育:“莫要气嘛,你换个方式方法,咱们猫猫要讲智慧,要会动脑子,鸟都是笨的。反正不要打它们,不要打死,也不要打伤。而且咱们聪明娃,有志气,吃鱼自己抓,不抢笨鸟的。” 丁小满马上就不呜呜了,金色大眼珠滴溜溜乱转。 它这是听懂了?? 骆一航好奇了,把丁小满举起来,左看右看,“伱成精了吧,叫声爸爸听听。” 然后被丁小满按着脸推开。 “真的成精咯,下回给你身上绑个摄像头,倒要看看你每天跑出去做啥。” 诶,骆一航福至心灵,这倒是个好办法。 回来的借口不是要做自媒体么,这些天又是卖花椒芽芽,又是挖猪苓,一直没顾得上弄。 自己懒得拍,可以让丁小满拍嘛。 动物主播,一大片蓝海啊,无需和其他主播内卷,还不用付工资。 完美。 42. 晚间喝大酒活动搞起 骆一航教育丁小满的时候。 骆诚和强娃已经支好鱼竿化身钓鱼佬。 张桂琴逛了一会儿觉得无聊,下山回家去了。 隋娃和苏静沿着小河往下,一边玩水一边亲亲我我。 一对张老师去了上游,一边拍照一边亲亲我我,看来张悦还真是喜欢拍照的。 那几只大白鹭普普通通的国二而已,在天汉这边根本不稀奇,本地人都不乐意瞅它们。也就一对张老师看了会儿新鲜,拍了几张照片。 过一会。 工具人张越颠颠回来把丁小满抱走当模特去了。 河滩上就剩下骆一航和刘洋,两个大眼瞪小眼。 “ FIFA玩不玩,我有 PS4.” “走起。” …… 骆一航和刘洋回去打了一下午 FIFA。 一直到四点多的时候,大部队都回来了。 又开始忙活晚饭。 割韭菜,摊鸡蛋,剁馅,和面,擀皮。 人多力量大,一块包了顿强娃心心念的韭菜鸡蛋素馅饺子。 家里没虾仁,改素馅一样好吃。 明明中午那顿还没咋消化。 但是等饺子出锅,端上桌子,照样疯抢。 还不到六点,晚饭就吃完。 好在经历过中午的洗礼,主要是田里的韭菜全割了也没多少,包的饺子有数。 大家伙吃饱了,但没有吃撑。 饭后,收拾完。 张桂琴和骆诚找了个借口去村口聊天,把家里留给年轻人。 老两口知道年轻人晚上还要折腾,这是每年骆一航搞聚会的保留项目。 但是张越和张悦两口子不知道啊。 他们看时间差不多了,就打算告辞。 这哪行啊。 其他人死命的劝。 “聚会才刚刚开始,晚上才好玩儿嘞。” “带来的羊腿还没吃呢,黑下来烤羊腿宵夜。” “这边不好打车,我们不走,你俩也走不掉嘛。” “就是,悦姐,明天周末又不上班。玩儿一下嘛。” “我这地方大,晚上直接睡下。我们每次聚会都一天一宿,明天早晨起来摘菜,还没冲荸荠嘞。” 反正一直说,一直说,就是不让走。 两位张老师抹不开面子,只能留下来接着玩。 打牌,闲聊,刷手机,电视投屏放个电影听。 等到七点多种,天已经擦黑。 就像是得到了什么指令。 隋娃两口子熟门熟路把三间厢房收拾出来,晚上睡觉用。 强娃叫上张越帮忙,从杂物间把大烤架抬出来,放在院子中间。 烤架足有一米二长,四十公分宽,烤全羊都够用。 这还是高中刚毕业那年,强娃跑去学了一阵子焊工,拿铁板自己焊的,一晃眼用六七年了。 骆一航叫上刘洋帮忙,两根细竹竿插进房檐下面预留的洞洞支起。 灯带缠上,两個 36瓦大个节能灯泡挂起,插头一按满院子亮堂。 “来来来,点火咯,点火咯!”随着强娃一声吆喝。 众人齐刷刷围了过来。 然后就见强娃拿打火机点燃了报纸扔进烤架。 烤架里架好了木炭,下面垫着枯树枝,还泼了煤油。 明火进去呼就烧起来了。 烈焰熊熊,很快又小下去,煤油烧完了嘛。 强娃聚精会神,一直在盯着火焰,等火小了,树枝烧起,木炭开始泛红的时候。 马上从地上捡起事先藏着的吹风机。 打开对着木炭呜呜呜呜一阵猛吹。 炭火迅速变红,明火也被吹熄。 “点起来咯!” 呱唧呱唧,呱唧呱唧,大家很给面子送上掌声一片。 强娃四方鞠躬,收拾东西下场。 后面没他事了。 强娃每次聚会专职就是点火,这是他强项。 火点起,羊烤上。 几张矮桌拼起来,小凳子放一圈。 骆一航家里东西全,平时都放在西屋堆着,搬出来擦擦就能用。 花生毛豆拍黄瓜拌西红柿,还有从冰箱里翻出来的一点卤味,都摆桌子上。 最重要的是冰啤酒。 一人开一瓶。 苏静因为是哺乳期,开瓶橙汁跟着凑热闹。 “来来来,都端起,酒嘛,水嘛,喝嘛。干了!”作为主家,骆一航举瓶,吆喝,喊出每次聚会都要说的劝酒词。 众人应和,包括新来的张越张悦和刘洋,有样学样一起高喊,“喝起!” 举瓶朝天,吨吨吨吨! 这叫做生活要有仪式感。 有,但是不太多的聚会启动仪式,这就算完成了。 这样的聚会,从他们高中毕业开始,每年骆一航和丁蕊回来的时候都要弄上几次。 上学的时候是放暑假,毕业之后是五一十一小长假。 骆一航这里地方大,邻居远,随便折腾,自然就成了固定据点。 …… 夜色深,月正明,繁星灿,山风柔。 三五好友围桌坐,闲谈,豪饮,忆往昔,畅未来。 还有听两位张老师,讲他们的故事。 “我们俩都姓张,同年,同系,还同班。名字还同音,都叫张 yue,一个开心的悦,一个超越的越。” “刚上师范的时候,第一节课点名,上面点张 yue,站起来两个人,可有意思了。” “然后就认识了,太巧了嘛……” 后来,认识,相熟,恋爱,结婚,不离不弃。 一起去支教,一起去吹风,一起吃沙子。 还一起教了很多很多小朋友。 “就是后来我得了哮喘,他不跟我一起了。”张悦老师指着老公抱怨,笑的很幸福。 张越老师抓住媳妇手,接着往下说,“我们一块在甘省支教了三年,三帮一扶嘛,结束就来这边了,我分到一中教数学,她分到三中教地理,都教高一。” “嗯,这回彻底不在一块了。”张悦又接过话头,“本来他能去省会的,为了我才来这边。” “我才不想去省会嘞。”张越老师捏了捏桌子上握着的手,嘴硬道,“省会竞争多大,我这叫曲线救国,咱天汉这边容易升职,我打算啊五年升班组长,十年教导主任,十五年副校长,二十年的时候没准能当校长嘞。” “你啊……”张悦白了丈夫一眼,手没抽走,反握了一下。 眼看着,眼看着这两口子柔情蜜意眉目传情起来。 骆一航,隋娃,苏静,强娃,都默默看着,不动声色。 只有刘洋没点眼力见跑出来破坏气氛。 43. 骆一航你出名了 “要我说张老师选的对,省会有啥好的,陕北那头又干又热,冬天冷死夏天热死。咱这里多好,西北五省数这里最润,秦岭把雨气都挡下,全下在咱这头咯。” 这话说的,隋娃直摇头,怪不得你单身。 这是选哪发展的事么? 这叫我们的事只需要你知道,无需对别人诉说。 这叫我知道你知道我知道。 这叫福祸相依。 这叫开导。 隋娃顺手抄起根筷子丢过去,骂一句,“就你聪明,人家张老师好不容易吹吹牛,让他过过瘾撒!” “哎?”刘洋傻乎乎看了一圈,还是不明所以。 没救了。 骆一航作为主家,换个气氛,提起酒说:“干一杯,为了世间所有的巧合都是命中注定。” 苏静第一个响应,举起橙汁,高喊:“为了爱情!” ……得,又一个没救的, 好在这已经是孩他妈了,傻点就傻点吧。 故事听完,酒局重开,后面的话题就完全发散,乱七八糟。 玩嘛,闹嘛,气氛不要搞得太温情嘛,要照顾两個单身人士的心情嘛。 苏静又美滋滋分享了她家胖娃娃拉的便便,影响食欲。 顺带着把张悦勾走,俩女人嘀嘀咕咕。 说说笑笑,不知不觉,到了十一点多。 隋娃和苏静的手机突然一起响了,还叮叮咚咚一串的响。 这俩人一起掏出手机打开看,然后一起乐的不行。 “航娃,你唱歌的视频被发到本地公众号嘞,你要出名了撒。” “哪呢,哪呢?”强娃比骆一航还激动,手机抢过去自己翻。“擦的嘞,咋我就露个后脑勺啊,肯定是刘漂亮拍的。丫的!” “有我们家老隋啊。”苏静举手,并补充发言,“我们医院护士群都传疯了,都在问跟我们家老隋一块的唱歌帅哥是谁。” 说话的时候头都没抬,手里疯狂打字。 隋娃又吐槽道:“起的啥破名啊,‘花椒帅哥现身啤酒广场,没想到他竟然还…‘尼玛这是去震惊部进修了吧,多老的梗还在用。还花椒帅哥呢,咋不都市传说啊。” 公众号文章还挺全,把骆一航摆摊卖炸花椒芽的事情也联系起来了。 “那个炸花椒芽确实好。”张越老师接了一句,表情满是回味。 苏静此时抬起头,转向骆一航:“放心吧,我跟她们说了,唱歌的帅哥有主,别惦记了。航娃伱也别惦记哈,不能让你对不起蕊姐。” 刘洋闻言愤愤不平,“旱的旱死,涝的涝死。” “蕊姐是谁?”张悦好奇问道。一副发现了八卦的味道。 酒桌上各说各的,这份乱啊。 总而言之,除了骆一航,所有人都兴奋的不得了,纷纷杂杂熙熙攘攘,都在自说自话。 以至于都忘了“出名”的人就在眼前。 也是,活的哪有手机里的有意思。 …… “蕊姐是航娃女朋友,我最佩服的人就是蕊姐了,我的偶像。”苏静凑到张悦跟前叭叭介绍,“蕊姐可厉害了,超级女学霸,上大学都是保送的,现在在帝都,是国家科学院的科学家。” “⊙ o⊙哇!”张悦很配合发出一声惊呼。 国家科学院啊,科学技术最高研究机构,能在那里面的都是什么人,个顶个都是超级大拿,在普通人眼里那就是传说。 张悦和张越,听了苏静的话,齐刷刷扭头看骆一航,两个人,八只眼睛里,满满的疑惑。 这两口子都戴眼镜。 骆一航正跟强娃拼酒呢,没注意这边说啥,骤然感觉几道视线落在身上,扭头过去举举酒瓶。 不知道他们说啥呢,喝就对了。 “别看他这样没个正形,他就是下手早。蕊姐跟老隋,强娃,航娃他们都是同学,从小一块的。蕊姐上初中的时候他就下手了,禽兽啊。” 苏静后面这段解释说明,骆一航可听见了。 扭头怒视之,举拳威胁之。 苏静挑挑眉毛,也举起拳头反威胁,根本不带怕的。 骆一航一拳就锤在隋娃肩膀上,隋娃正仰着头喝酒呢,突然挨一下当时就喷了,抬头看天口吐莲花,自己给自己洗了把脸。 全场众人这一通爆笑啊。 骆一航得意洋洋,威风凛凛,这就叫妇债夫偿! 然后引来了男女混合双打。 骆一航也不能真动手,扯着隋娃挡了他媳妇几下,又假装挨了隋娃几下,气氛就热闹起来。 打打闹闹,看热闹不嫌事大,耗的那两口子笑的都没力气了。 这才回桌,手指着隋娃和苏静意思是这事没完。 骆一航还心说呢,不知道丁蕊给这小丫头灌了什么迷汤,明明没见过几次面,却变成了妥妥的小迷妹。 如今当着新朋友的面,竟然说“禽兽!”。 下手早怎么了!说明眼光好。 再说也不是初中啊,初中时候只是有点意思,明明是上了高一才下手的。 隋娃被骆一航指着,摸不清头脑,他这次全程都不知道为啥,我为啥被锤,为啥喷一脸,为啥啊? 反正肯定是自家媳妇搞的事。 隋娃递了个眼神。 苏静就藏在他后面,嘀嘀咕咕大声密谋,“刚我跟悦姐说,航娃子不要脸,小小年纪就勾搭蕊姐,禽兽。” 真的,密谋的好大声,都听见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 骆一航这点事儿现场好几个人都知道,但是再听起来,还是好玩的不行。 隋娃笑的差点翻过去。 不过张越和刘洋还不知道。 强娃就给他们介绍,介绍还不好好说,这通添油加醋。 毕竟当年他们都是亲历者,还都当过僚机,小段子一套一套的。 骆一航也听见了。 不能忍啊。 骆一航喊了一句“我还多才多艺好吧!”给自己正名。 这一下子所有人目光又都聚过来了。 “对撒对撒,搞一个,搞一个!” “整起,整起,抄家伙!” “呱唧呱唧” 还是刘洋和两个张老师,虽然不知道他们在叫什么,但起哄还是会的,一边叫着一边还啪啪啪啪拍桌子鼓掌。 气氛这就起来了,时间也差不多了,聚会固定项目搞起。 44. 《笨小孩》 “来吧!” 骆一航也不推脱,回屋拿了自己的吉他。 他自己用的是一把民谣吉他,声音很纯,音色很亮,自弹自唱用起来比在刘漂亮那的电吉他要舒服。 骆一航出来的时候,大伙已经挪凳子坐到两边,把中间主位空出来,放了把高椅子,是从客厅拿的。 上道。 骆一航竖起根拇指,也不客气,稳稳当当坐下来,抱着吉他从琴弦上扫过。 在张悦,张悦,刘洋这些新朋友眼里,骆一航是个长的挺帅,个子挺高,手艺很好,风度翩翩,性格温和,又能玩能闹,很好相处的一个人。 但是现在抱起吉他,气质陡然一变,嘴角虽然挂着笑,却好像跟大家有了距离,从地面飘到天上。 强娃、隋娃、苏静三個熟悉的,好像没有感觉,还偷偷拿眼睛瞄刘洋张老师他们。 这时,骆一航手指拨动琴弦,前奏的旋律响起送进众人耳中。 旋律带点民谣,带点摇滚,还非常熟悉,勾起了回忆。 也没报幕,到底是什么歌呢? 众人正回忆着呢。 骆一航开口唱起,“如果有一天,我老无所依……” 哦!原来是《春天里》,直接从高潮开始的,怪不得耳熟呢。 张越,刘洋 DNA动了,清清嗓子刚想跟唱,请把我留在,在那时光里。 另外几个熟的都没吭声,就静静看着。 看着张越和刘洋,刚把‘请把’俩字才唱出口。 骆一航接着却是,“在秋天走进你的房间里……” 这俩人后面的词又给憋回去。 ???音还对,词不对啊,串台了? 咋从春天一猛子扎到秋天。 刘洋和张越这俩人满脑门问号,左右乱看,可招笑了。 随即。 又听着骆一航手底下拨动的琴弦连调子都变了,还是突然大掉头那种。 稀里哗啦从《春天里》跑到了《最炫民族风》 然后是歌词,也跑去了民族风。 不过就一句。 “踹门进去就唱最炫民族风啊,静静看你哗啦啦尿一地。” 啥玩意啊这是,好好的春天里开到秋天又蹦到最炫民族风,咋着,秋天进你房间,就为了尿一地啊。 听到这歌儿,连张悦都绷不住了,跟她老公一样被吓了一跳,坐在椅子上打了个激灵,脸上全是纳闷和惊慌。 因为除了他们三个,其他人都好像很平静。 ??? 当打出问号的时候,不是觉得我有问题,而是觉得你有问题。 随即。 隋娃、强娃、苏静这几个货,看到新人那副样子,全都拍着桌子狂笑。 他们就知道骆一航肯定会耍个宝,就等着看新人笑话嘞。 不负期待,耍人玩儿真太有趣了。 嗯,嗯,不能表现的太明显。 强娃抓起桌上纸巾,团吧团吧往骆一航身上丢,“啥人么!唱的啥啊!” 骆一航一偏头躲过去,假装的一脸无辜,“就调个音么,你们激动个啥哟。” 脸上一副无辜样,吉他下面伸出一只手,冲强娃竖起大拇指。 本来小动作没人看见的。 奈何隋娃和苏静两个二货,还在头顶击了个掌。 另外三个又不傻,哪能不知道是被耍了。 这时骆一航又弹起了琴,民谣吉他还是弹奏民谣最对味。 前奏时,骆一航看着强娃说:“这首歌,献给强娃、隋娃,还有每一个朋友。” 这句话杀伤力好大,众人马上就不再闹了。 “我记得这里是片树林后面有个山坡山坡上的枣树每当秋天到来……” 赵雷的一首,很新的民谣,名字叫《我记得》。 讲友情,讲爱情,还讲回忆。 在今天这个场合唱起来非常合适。 不过骆一航唱它,主要是为了其中一句歌词。 “我记得除了朋友我还,做过你的叔父……” 反复唱了两遍。 “伱大爷的!”强娃一声爆喝,一时间饭桌上纸团筷子乱飞,全往骆一航头上扔。 骆一航不惯着,往后一错身,椅子带倒撒腿就跑。 伦理哏真 TM的有意思。 …… 好半天才折腾够了,骆一航被灌了一瓶啤酒做耍人的惩罚。 一笑,一闹,骆一航又从天上落下来了。 再坐回中央的时候,气质还是那个气质,距离感已经消失不见。 主打的就是一个收放自如。 骆一航坐好之后,要真正表演了,胳膊一甩,问道:“人肉 KTV就位,有请各位老板点歌。” “我先来,我先来,来个蓝莲花!”苏静每次都最积极,抢到第一个举手点歌。 “你要为两桶油做贡献吗?隋娃你媳妇想跑。”强娃急匆匆吼道,他要插队,“来个花心。” “去!太老了,我爸都不听。”苏静反怼回去,还拉了张悦当盟友,“悦姐新来的,让悦姐先点。” 张悦还没闹清楚规则呢,好奇问道:“你们都是怎么玩的?” 苏静给张悦扫盲道:“骆一航之夜倾情演唱会,就是航娃当主力,大家一起唱歌,各自点歌,他给伴奏。航娃吉他弹的可好了。” 这是他们这伙人聚会的保留项目,每次最热闹的就是抢第一首歌环节,近些年一般都是强娃和苏静,老蒋在的话还有老蒋两口子,再往前东子和哈怂是主力。 为了抢第一首歌,各种八卦诋毁满天飞,专戳肺管子。 看着热热闹闹的景象,隋娃文青劲上来,感叹一句,“唉,要是老蒋、牛牛、东子、哈怂都在,人就齐了吧。” “老蒋忙的很,还要值班。”强娃百忙之中提了一嘴。 他昨天也问过的。 “牛牛嘞,还在挖油?上回说在沙漠里头吧,出来了没?”骆一航也跟了一句。 “出来了吧。”强娃也不确定。 “反正东子是又进去了。”隋娃语气满满的调侃,他话里的进去可是东子专用动词。 这些是骆一航一帮人的黑话,外人听不懂。 苏静则跟新朋友张悦介绍说:“老蒋几个和我们家老隋还有强娃航娃子他们都是一块玩的好的。老蒋就在市里当警察的,可忙了,据说要升职。牛牛我见过几次,东子和哈怂我就结婚时候见过,不太熟。我跟你说哈,老蒋女朋友琴姐也是警察,可帅可飒了,脚能抬到脑壳顶上,像我这样的,她‘哈’的一拳,能打飞八个……” 话题逐渐跑偏,这个苏静,仗着自己年纪小,到处勾搭别人女朋友。 另一头,强娃已经收走了隋娃和骆一航的手机,加上他自己的。 在桌上摆了一排,挨个拨了视频聊天。 “叫来不就完了,现在有高科技。” “挨球滴,都几点了!”隋娃骂了一句,紧接着话锋转向叫嚣,“统统叫起来,睡啥子睡,起来嗨!” 转头又叫骆一航,“航娃来个炸的!” 好家伙,还以为丫是好人呢,就数隋娃最坏。 骆一航拨动琴弦,奏响小时候最常唱起的老歌。 真的是很老很老的歌了。 “哦哦哦宁静的小村外有一个笨小孩,出生在六零年代……” 《笨小孩》 45. 骆一航的小伙伴们 哈怂最先接通,屏幕上露出一张圆圆的大脸, 跟强娃一时瑜亮。 一接通就看见这边骆一航坐在最中间,正在唱歌,旁边隋娃强娃喝的脸红脖子粗,眼前桌上地上啤酒瓶一堆一堆。 哪还不知道在干嘛,先给了一句臭骂“你大爷!” 自觉去厨房打开冰箱拿出一罐啤酒,叫着“干了干了。”自己先灌一大口。 然后翻箱倒柜也拿出一把吉他,冲骆一航喊“航娃给个点儿,后面我的。” 骆一航点点头,“最无奈他自己,总是会慢人家一拍,没有钱在那口袋……” 进间奏的时候手上来了几个重音,给哈怂做个提示,带着他的琴声进来之后,大叫一声“哈怂——唱!” 哈怂那边接着弹琴,“哎哟,往着胸口拍一拍呀,勇敢站起来……” 骆一航手一抖,好悬没茬出去,赶紧给带回来给哈怂当起伴奏。 哈怂主打的就是一個自嗨,自己就融进欢乐当中。 什么叫快乐的单身汉啊,这就是。 接下来东子就不行了。 东子身边还有妹子,而且这回的妹子跟上次见的好像还不一样…… 这家伙又换女朋友了? 很有可能。 大学四年,毕业三年,大家伙被东子介绍过的女朋友就有八个,平均每个都坚持不到一年。 这次的可能是第九个。 他才是真“禽兽”呢。 接通视频,看到这边聚会景象,东子一手拿手机,一手竖中指,同样开场就骂“你大爷!” 然后就看他对女朋友苦苦哀求:“喝一个,就一个,不多喝。” 等骆一航和哈怂合奏了一遍,都唱到,“聪明的小孩很厉害”了,东子终于征得同意,开了一瓶啤酒缩在墙角小口抿着。 这是被管了啊,恭喜恭喜,可喜可贺,可口可乐。 帝都居,大不易,东子住的地方就一个小开间,卧室客厅厨房阳台进行了集约化设计,也就是只有一间屋。 地方太小,可不就只能缩墙角了。 “只是笨小孩也很可爱……”又一段完结,骆一航一声吆喝“东子——唱!” 东子张口就来,这个歌太熟了,“哦哦哦,他们说城市里,男不坏女不爱,艹你大爷……” 怎么赶上这一句词,肯定是故意的! 东子小声哼哼。 给骆一航他们乐的啊,也不敢出声,对面东子女朋友就在后边呢。 憋的快喘不上气了。 可是,忘了哈怂,手机是排排摆着,哈怂只能听见声,看不见东子那边的画面。 隔着屏幕一声大吼:“你丫大声点儿!” 东子那边好大一根中指占满整个屏幕,破罐子破摔不管了,扯开破锣嗓子一通嚎。 影影绰绰就见东子那边背景画面里一个枕头飞过来。 接着手机也飞出去,直直显示着房顶…… 哈哈哈哈哈哈哈,该! …… 哈怂和东子是厂里的子弟。 他们的爷爷奶奶是随着厂子一起从帝都过来支援三线的,他们是第三代了。 丁蕊也是。 如今工厂没有了,他们也就随着家人一起回了帝都,远隔千里,见的也少了。 但是他们的遗产,骆一航几个人被带偏的口音,还一直陪伴在朋友们的身上。 就因为小时候关系好,骆一航这群人口音都乱了套。 骆一航强娃隋娃几个时不时蹦个帝都词,哈怂东子他们平时也“挨球滴”、“瓜娃”乱喊。 哈怂、东子都是外号。 哈怂就姓哈,小时候起外号的时候,小伙伴们都知道“哈怂”是骂人的话,所以他就叫哈怂。 东子是自己叫的,好像是帝都那边的亲戚给起的。 其他的小伙伴还有老蒋。 老蒋家里不是老三线,老蒋的出现是因为他父亲退伍转业分配到了厂里。 而隋娃,他爸是技校毕业后招工招到厂里的。 骆一航跟强娃俩人家里是本地村民。 这帮人来源不一,家境不一,共同点是都在厂里子弟学校上的学,初中三年、高中三年,人生四大铁之一起同过窗最少都经历了六年。 哈怂和东子、牛牛、丁蕊还要加上六年小学和好几年幼儿园,人生大半都在一起度过。 说到牛牛,牛牛爸爸是厂里的技术员, 70年代大学生,正经算高知家庭。 不过没用,现在就数牛牛晒的最黑。 对了,牛牛也是外号,小时候起外号的时候,就是随便起的,具体为啥叫这个已经记不清了。 只记得,当时牛牛还没有那个意思。 后来吧,自从“牛牛”这两个字多了那一层含义,骆一航这帮损友叫的就更欢了。 牛牛的视频是最后一个接通的。 他是真睡了,被电话愣给叫起来的。 看背景好像是在宾馆。 可怜的娃,大学学的勘探,毕业去挖洞,哪里荒凉往哪跑。 今天还不错,最起码睡在屋子里,手机还有信号。 听他说干他们那一行,荒郊野外睡帐篷是常事,手机带着跟砖头没啥区别,他现在扎帐篷扎的可溜了,闭着眼睛都能给鼓捣起来。 牛牛也学坏了啊,迷迷瞪瞪眼睛都没睁开呢,接通视频第一句,“你大爷!” 这仨人的开场词,一模一样都是“你大爷!”,心有灵犀了属于。 他们对留在天汉的这帮坏怂太熟悉了。 “牛牛,牛牛——,拿酒拿酒。”隔着两道屏幕,东子又支楞起来了,牛牛叫的可骚柔了。 “伱大爷,我这里哪有酒。” “去买去买。” 牛牛骂骂咧咧爬起来,迷迷糊糊穿衣服穿鞋开门往外走。 口嫌体直就是这样子的。 要么说老同学呢,从头到尾外面飞着的几个,看到大家在聚会,都自觉(哈怂),克服困难(东子,飞枕头),创造条件(牛牛)参与进来。 有酒,有朋友,还有歌。 “笨小孩依然是坚强得像石头一块,只是晚上寂寞难耐……牛牛——唱!” “艹你们大爷,老子在街上!” “牛牛——唱!” “牛牛——唱!” “牛牛——唱!” 不知道名字的城市,不知道方向的小巷,不知道时间的夜晚。 没有路灯,没有行人。 只有拐角小卖部亮着昏暗的灯。 只有手机屏幕在亮着,照亮了一个年轻人黑黝黝的脸。 幽静,荒僻,突然有人纵声高歌,“老天自有安排,老天爱笨小孩。” ——“大晚上嚎丧呐!神经病啊!” 嘎! 牛牛捂住嘴,缩着头跑小卖部买了一提啤酒随便拿两袋零食跑回宾馆。 屏幕那头,主会场和其他屏幕后都笑疯了。 “哈哈哈哈哈,喝一个!为了明天不上班!” “哈哈哈哈,干了,老子明天要加班!” “哈哈哈哈,喝起,走起,老子就没下过班!” 一曲终了,骆一航放下琴抄起酒瓶大吼,“对瓶吹,老子一直不上班,啦啦啦啦啦啦!” “揍丫的!” “再来一个,接着唱,接着舞,不要唱朋友,忒俗。” “行撒。”骆一航放下空酒瓶,重新抱起吉他。“来个更俗的!” “乌溜溜的黑眼珠是你的笑脸……” “春去春会来,花谢花会再开……” 46. 冲荸荠,分蔬菜 一夜好睡。 张越打着哈欠从屋里出来,还有点迷迷糊糊的,脑袋也有点懵。 站在门口仔细回想着。 昨天晚上闹腾到几点来着?两点?还是三点? 反正散场的时候已经很晚了。 张越性子比较内向,上中学时候家里管的严,大学时候光顾着谈恋爱,一毕业又去支教。 还真没体验过这种全是同龄人的,放浪形骸,酒到杯干,纵情高歌的聚会。 只觉得很李白,很苏东坡,很有点儿魏晋狂士的风采。 感觉还不赖。 到最后,张越已经忘了自己喝了多少酒,也忘了自己怎么回去的。 回想了半天,就记得好像是被撺掇的亲了媳妇,还唱了纤夫的爱。 幸亏不是前夫的爱。 想到此处张越老脸一红,偷偷往屋里看了一眼,还好,是跟媳妇睡的,没被那个叫刘洋的家伙“玷污”。 昨晚上撺掇的最狠的就是他。 白天看着挺正常的人,咋一喝多了就……就……就不太检点呢。 想到这里,张越打了个激灵,晃晃脑袋赶紧忘掉。 深深吸了口山间清凉的空气,再美美伸了个懒腰。 只感觉全身通透,哎呀怎么这么舒服,一点没有宿醉的感觉,不头疼,胃里也不难受。 难不成自己酒量涨了? 张越胡思乱想着,轻轻关上房门,免得惊扰媳妇睡觉。 走到院子里,见昨天晚上的烂摊摊已经收拾过了,烧烤架和桌子板凳都收起来,空酒瓶子全装回箱子堆在墙角,垃圾也被清扫干净了。 他挠挠头,摸出手机看看时间,才刚刚八点。 而墙角的杂物间里,骆一航听到有响动,出来,打了声招呼:“张老师这么早,怎么不多睡会儿。” 张越明白了是骆一航早起来收拾了。 这时候他本应该客气客气,说说‘哎呀呀你怎么都收拾了,应该等我们一起的嘛,哪能让你一個人干活。’之类的话。 但是张越内向,说不出口。 只会讪讪笑笑,说了声,“早啊。” 骆一航笑笑,往屋里指了指,“灶上熬了粥,熥了馍馍,吃点垫垫。屋里桌上有毛巾牙刷牙缸,都是新的。” 然后不再打扰他,回到杂物间继续忙活。 太客气了,太妥帖了,张越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也跟着进了杂物间,问了问,“这是在做什么?要帮忙么?” “打算冲点荸荠去,你累不累?不累就一起来呗。”骆一航回答说。 几次接触下来,张越是看出来了,骆一航,还有他这帮朋友,好像都不咋喜欢客套,说话办事都是直来直去。 这样子吧……感觉挺好。 张越马上答应了一声,匆匆洗了把脸。 然后就被骆一航指使着换上水裤,又扛了一卷水管。 骆一航自己则拉着水泵和水枪。 俩人出门顺着田埂来到泥潭边上。 想当年,要收荸荠,得先放水,然后晒田,再一点点从泥里挖,可辛苦了,骆一航最不爱干的就是这活。 没想到这才几年啊,科技进步这么快,收荸荠变成了最轻松的活,直接拿高压水枪冲。 就是洗车的那种高压水枪,配上个柴油水泵。 进水管直接扔旁边水渠里,反正距离近,都不用抽泥塘里的水原汤化原食。 准备工作弄完之后,骆一航按下开关,打开水泵。 突突突一串轻响。 水渠里的清水被抽起来,灌进骆一航手里的水枪中。 骆一航两手握住水枪下压,拧开阀门,一股激烈水流从喷嘴涌出冲进泥塘。 劲还挺大。 水流哗哗往下,淤泥被一层层冲开,泥塘里霎时间就变得浑浊了。 而埋在泥里的一颗颗圆丢丢黑溜溜的大荸荠,则随着水流翻出,咕噜咕噜飘了起来。 张越穿着水裤,跳进泥塘里,一把一把往起捞,没多一会儿就捞起一大筐。 还挺好玩儿。 这就叫收获的喜悦吧。 反正张越玩儿的挺开心,跟个孩子似的。 一大筐得有五六十斤,足够分了。 荸荠这东西也没必要全收了,这东西埋在泥里又不会坏,只会越长越大。 而下次再种要到六月份呢,还早。 够今天的就得。 所以骆一航就收了水枪,关上水泵,跟张越俩人抬着筐子回家。 到家一看,众人已经全都起来了。 骆诚和张桂琴也回来了,他们昨晚上给年轻人腾地方,在下面骆一航爷爷家睡的。 老两口起的也早,菜都摘回来了,都是昨天隋娃、刘洋和俩张老师他们要的。 这会儿一堆人热热闹闹,在院子里摆摊摊分赃。 家里压箱底的大台秤都搬出来了,点数的、称重的、装袋的分工明确,这是搞起了流水线作业啊。 苏静眼尖,一抬头看见骆一航俩人抬着筐子回来了,欢呼一声,“上新货咯。” 马上指使隋娃帮忙,就是帮忙把荸荠筐子抬过来让她亲自挑。 隋娃听话,过来凑了一把手。 骆一航跟着把一筐荸荠也抬到分赃现场,让女同志们折腾去,他叫上张越去洗了把手,吃点早饭。 等再出来,凑到人群中一看,好家伙,东西还真不少啊。 苏静跟老母鸡抱窝似的,身后大袋子小袋子堆了七八个。 而且还没完,苏静举着手机对照着念,“晴晴妈妈的装好了,下面是刘帅妈妈的,西红柿四斤,黄瓜二斤,新茄子她也要了,三斤,菠菜咋要了十斤啊,太多了,不给她那么多,菠菜给三斤……” “芸芸妈妈抠门,就要了两斤胡萝卜,给她的称准点,千万别给多了……” 苏静负责说,隋娃负责装。 苏静念一个,隋娃装一个,还有个编外壮丁刘洋负责给称重量,一堆人忙叨的团团转,一脑门子都是汗。 还有装到半截准备的货不够了,一群人又呼啦啦冲进田里补货。 反正乱乱哄哄折腾了两个多钟头,一直到十点多,终于把菜都分完了。 主要是苏静,各种纠结,各种考量,谁跟谁关系好,谁交情一般,谁就是凑热闹,谁小心眼,整的可严谨了。 总而言之。 这几家人一共带走了一百七十多斤,光菜钱就花了两千六。 其中一百二十斤都是苏静帮别人带的。 不得不说,宝妈们消费力是真强。 隋娃家小宝那泡健康的粑粑,广告效果真太好了。 全都收拾完,装上车,张桂琴和她的新“闺女”们依依不舍告别。 五个座的拉五个人,七个座的拉一个人,六个人两辆车安排的明明白白。 刚要走。 骆一航又提了几袋子菜装到车上。 隋娃强娃他们不解,“航娃你这做撒?用不到用不到,之前就说了这次花钱买。” “不是给你们的撒,让你们送礼用。”骆一航挥手指一圈自家菜地,“我这片地都要卖的,伱们看着帮我拉人来,省得我找渠道了。” 原来是这啊,众人也没推辞,也没为难,直接应下,“行啊,妥妥滴,走了。” 隋娃和强娃两个车前后离去。 如今是四月中旬,菜地快到丰产期了,即便是灵气滋养,但是面积摆着呢,总共就六七亩地,丰产期一天最多也就三百来斤。 搞个小区团购就消化掉了。 隋娃、刘洋、两个张老师,都有同事有邻居的,随便拉些人就凑起来了。 所以骆一航也觉得妥了。 可是骆一航却没想到,后续的发展,却跟他的预想完全不一样。 47. 丁小满你咋这坏呀! 客走人安乐。 田里也没什么活了,成熟的菜这一波全被摘光。 随便晃了几圈,中午做饭吃饭。 午饭后,骆一航把昨天拍的照片导出来上传到网盘,再把地址挨个分享出去。 想要啥照片自己下载去。 之后接到个电话,骆一航又跑镇上一趟取了个快递。 昨天在河边,不是打算让丁小满当主播来個猫播么。 就下单了运动相机和固定带,可以给宠物用的那种,同城的店铺就是快,隔天就到了。 买的就是之前被大数据推送的那一款。 新品,防水、防摔、高清,超高防抖,还超轻。 算上各种配件,售价高达五千块。 骆一航所有存款的四分之一。 不过没关系,现在有钱了。 即便不算卖猪苓的 22万 8。 这些天卖炸花椒芽,也赚了不少,都卖成都市传说了。 可惜啊,都市传说以后就一直是传说了,从那天下雨之后,花椒树就疯长,这两天没工夫摘它,今天一看芽芽全长老了。 唉,灵气滋养有时候威力太大也不好,原本花椒树嫩芽芽能出 15到 20天的,被滋养之后长的太快, 12天就没了。 不过仅仅这 12天,骆一航卖了 3600多份炸花椒芽,一份 10块钱,去掉成本赚了两万七千块。 重金在手,花个 5000块买设备完全没问题啊。 骆一航从镇上回来,迫不及待拆开包装。 新款的运动相机就是好,体积只有手表的表盘那么大,非常的轻。 而固定带是一个带磁吸的尼龙带,可以调节松紧。 给丁小满套上,再把相机往上面一吸。 正正好好。 然后骆一航训练了好久,付出三个猫罐头的高昂代价。 才阻止了丁小满把脖子上的怪东西扒拉下来的念头。 剩下的,就是通过镜头,看看丁小满这家伙每天跑出去到底在干嘛了。 …… 下午,挂着运动相机的丁小满在家逛了一圈就跑出去了,一直到晚上天擦黑才回来吃饭。 出去跑了一下午,幸好,相机还在。 5000块的运动相机质量就是好。 趁着丁小满大口大口炫猫粮,骆一航从背后一个偷袭,成功把相机摘下来。 按了一下开关。 果然早就没电了。 这小相机,不装显示屏的话,只能坚持一个多小时。 相机充上电,读卡器插电脑。 骆一航搓搓手,点开视频。 丁小满的一天,以第一人称视角展现在骆一航眼前。 视频的一开始,丁小满在院子里转了两圈。 然后很突然的,趴着围墙蹭蹭上了墙头。 有门不走它走墙头,不知道它咋想的。 凡人啊,不能随意揣测猫的想法。 接着,丁小满在墙头发动疾跑,嗖嗖嗖上了北屋房顶,速度不减踩着瓦片越过屋脊直穿到房后沿上。 两条前腿高高抬起。 我去!我去!它还跳! 丁小满从房顶一个飞跃,跳上种在屋后的桂花树。 整套动作行云流水,速度又快又猛,熟悉的不得了,一看就是不知道操练过多少次了。 从第一视角看下来,真 TM刺激。 这要是剪成视频给发出去,妥妥的开场高潮啊。 丁小满轻轻落到树上,刺啦刺啦磨了一通爪子。 然后大头朝下扒着树干跳到地上。 这才算出了家门。 高潮后的余韵和铺垫也有了。 猫主播可真会。 接下来,骆一航还以为丁小满会跑到台子上跟鸟打架呢。 没想到人家迈着猫步,沿着大路溜溜达达往下走,进村子去了。 一路也不闲着。 拍拍草叶,挠挠小花,划拉划拉水渠里的流水,再把路上遇到的土块都扒拉到沟里去。 同时还喵喵叫着,自言自语就没停过。 骆一航养了丁小满一年多,还是头一次知道它是个碎嘴子呢。 透着屏幕,看到丁小满这么快乐,骆一航不禁露出了老父亲的微笑。 然后…… 就看见丁小满定住了。 然后突然启动一个疾冲,奔向村路对面,跳起来抬爪子呼了人家门口大黄狗一个大巴掌。 把狗头都扇懵了。 骆一航看到这里也懵了。 什么情况? 人家大黄狗没招谁没惹谁,老老实实门口趴着,被个猫从老远专门跑过来给个大逼兜。 天理何在啊。 大黄狗咋这怂啊,挨一巴掌叫都不叫,夹尾巴跑回家了? 咋的?吓傻了还是被拍习惯了? 骆一航开始还以为那狗是吓傻了呢,后来发现,没准是被打习惯了。 因为没过多久,又看见丁小满,一巴掌把路过走的好好的一只鸭子拍水沟里去。 鸭子也不敢动,嘎嘎嘎叫着逃走,连扇翅膀带划拉脚,跑的可快了。 ??? 骆一航算是看出来了,丁小满在村里就是个恶霸。 难怪连台子上的鸟都不放过,把人家鱼给抢了呢。 之后,顺着丁小满的视线,骆一航又看到了田埂,野地,猫猫们的秘密会议,几只野猫像小弟似的在丁小满面前露出肚皮。 哦,明白了。 这片地方就只能有你一个老大呗,其他动物都得听你的,不听就干呗。 可是为什么村里没人来告状呢? 随着视频的推进,丁小满在老人们闲聊的大树下面找个阴凉趴下来,听声音五伯、七爷爷他们都在,正在讲古。 什么大生产时候怎样怎样,你还给龙门吊计公分嘞,你管大卡车叫铁牛,还给它喂草…… 都是说了八百遍,百说不厌的话题。 聊着,聊着。 一只粗糙的大手伸过来,在猫猫头上揉了揉,丁小满喵喵叫着,拿头蹭了蹭。 平时在家里,它也是这么跟张桂琴邀宠的。 ……感情人前人外,还是两副面孔。 这猫娃子真成精了。 随着老人们讲古的声音越飘越远。 咔。 屏幕黑下,相机拍到这里没电了。 …… 抛开丁小满“恶霸”的性质不谈,这一个多小时的视频中,不乏亮点。 猫主播做的不错。 骆一航也捡起许久不用的剪辑技能。 弃其无聊,取其精华,再配上 bgm和转场旁白,剪辑出一段十几分钟的视频。 再在小破站新注册了一个账号,起名“丁小满是只猫” 然后将视频《村中恶霸现形全纪录,第一视角》上传。 很快,审核通过,展露在公众面前。 接下来火爆全网?全网热议? 怎么可能! 新人新号第一个视频,哪里会有流量。 骆一航等了一个小时,播放 1点赞 1投币 2,全是他自己点的。 索性不看了,睡觉。 明天周一咯,卖猪苓的钱该到了吧。 钱到之后,开荒、买苗、做规划,事情还多着嘞。 48. 猪苓引发的风波 周一。 市医院中医科隋大夫早早的来到医院。 连办公室都没进,直接去了检验室,填了张单子,打了申请,把猪苓样本送进去检验。 然后脚不沾地跑去办公室换上白大褂,随便往肚子里填了块面包当早饭。 八点一到匆匆跑去门诊室坐诊。 周一的门诊,人格外多。 隋大夫一直忙到下午五点,才送走了最后一位病人。 这个走没有引申,就是看完病离开的意思,可不是那个送走了啊。 出了门诊,隋大夫又去了检验室,取了检测报告,还有一大兜子四十多斤猪苓,回到了医生办公室。 趴在桌子上打开电脑开始写报告。 自制药流程复杂的嘞,隋大夫也是第一次弄,得对照着标准要求一点点弄。 渐渐的,随着门诊结束、查房完成、交流的回归,中医科办公室到了一天中最热闹的时候。 副主任医师梁大夫端着水杯,溜溜达达走到隋大夫桌子前。 这小年轻今天一回来就趴那打字,忙什么呢这是? 梁大夫过来就见桌子上放着一份检测报告,顺手拿起来看了一眼。 一愣。 放下水杯仔细翻看。 一边翻,一边不禁发出感叹。 “好家伙,麦角甾醇含量够高啊。” “猪苓葡聚糖也挺高,不赖。” “嚯,少见,多孔菌甾酮从 A到 E都不错啊, F和 G差点,瑕不掩瑜,瑕不掩瑜。” “多糖成分还真全乎,怎么长的。渍渍……” 这几项都是猪苓这味药材里的有效成分,如今都高科技了,中医药也与时俱进,常用中草药里哪些成分有效,哪些无效都研究的明明白白,药效高低上机器一测就全出来。 梁大夫越翻眼睛越亮,哗啦哗啦直接翻到后面,中间的检测过程都先略过。 有一页是一张长长的表格。 毒性检测。 项目是什么重金属啊,生物毒素污染啊,异变检测啊,植物体内异狄氏剂、有机氯之类成分检测啊之类之类。 这很重要,这里要是有一项数据不对,前面的再好也都白搭。 好在,这份报告上,毒性检测项目全线绿灯。 其他的不用看了。 梁大夫撂下报告,又从桌上兜子里拿出一块猪苓,捏一捏,闻一闻。 不禁又赞叹一声,“好东西啊。” 然后直接开口问:“小隋啊,这是你搞来的猪苓?是野生的吧?这年月野生的少见了,好东西啊。” 隋娃听到问话才发现边上有人,马上抬起头,停下打字的手,规规矩矩回答说:“我同学家里种的猪苓,算半野生吧,种在山上野林子里的,刚三年头。” “还是头茬!”梁大夫从赞叹变惊喜了,下意识提高音量,“好东西,好东西,弄点猪苓汤喝喝。” 结果他这一提高音量,就被隔壁李大夫听见了,调侃道:“咋?不行了?” “滚球。”梁大夫笑着回怼一句,然后又自己调侃自己,“坐的太久,总要保养保养嘛。” 他们俩是同一批进的医院,关系很好,说话不客气。 “对对对,在理。”李大夫跟着点点头,“中年男人就得好好养养前列腺。给我也整点。” 梁大夫李大夫都五十多岁了,正是业务上年富力强,身体上略显尴尬的年纪。 “行撒。”梁大夫应了一声。 又觉得独乐乐不如众乐乐。 冲着办公室高喊:“小隋这边弄到些好猪苓,你们谁要猪苓汤养养身子,来我这挂号。” 猪苓汤,以猪苓为主药的经典药方,中医大夫们都知道。 主要作用是可以辅助治疗和保养男性前列腺方面的问题。 比如改善改善尿频,尿不尽,晚上起夜嘘无力,尿尿时候有点疼之类的难言之隐。 主要还是辅助治疗,是药,所以要挂号。 梁大夫这一嗓子喊出去,办公室里的大夫们齐刷刷看过来。 不少五六十岁的主任主治副主任,目光中都透着热切。 隋娃这个后悔啊,好药材进了大夫窝,哪还能有剩? 他费心搞来的猪苓,可不是给科室内部做保养的啊。 “那個,梁大夫,这……这个……”这个了半天也没想出来该怎么说。 梁大夫快六十了,多人精啊,看出来隋娃想说什么,大手一挥,“不多用你的,你这里不是四十多斤么,咱科室用个半斤一斤就够了,顶多是个零头。” 检测报告上有送检样本重量这一项。 然后又看看隋娃电脑屏幕,“自制药啊,饮剂倒是合适,我帮你弄,这个我熟。” 说完压低声音,只有他们俩人能听见,小声说:“放心,做成自制药,功劳都是你的。”还给了一个大家都懂的眼神。 接着冲李大夫挥挥手,“老李,过来,帮小隋看看方子,这块伱擅长。” 都是从年轻时候过来的,年轻人追求进步,那点小九九谁看不出来啊。 反正医院也没规定初中级职称只能有多少,反正他好处先拿到了。 又是一个科室的,顺手给个方便呗。 李大夫那边,早就想过来了,一听招呼马上就到。 隋娃赶紧站起来让开座位。 李大夫大马金刀坐下,拿鼠标拖动屏幕上的报告提纲。 “妇科用啊,子母秘录的方子吧,主治妊娠浮肿和小便不利,产后尿潴留,这个我熟。你最好再加上丁氏妇科的加味止带方,也是猪苓的主药。一般产妇发病很多都会伴着带下、阴痒,正好一起治了,免得病人跑两趟。” 子母秘录和丁氏妇科都是传统妇科医书,药方录入国家药典的,李大夫提议隋娃把申请的一种成药变成两种成药,可以互相搭配。 要么说老大夫呢,经验足,一眼就看出来隋娃的目的,还指出不足,给出补充方案。 有了李大夫做样板,办公室里那些中老年大夫们一个一个故作不经意间,也凑了过来。 拿起报告看看,摸出块猪苓捏捏,啧啧称奇。 老大夫们都经过见过,认识好东西,更何况还有科技辅助,成分检验的明明白白。 然后跟隋娃聊聊。 49. 病房里的倔老头 都不白聊,都得拿出点本事,这叫提携后辈。 “小隋啊,你这猪苓还是新鲜的,没炮制过,做的不错,这种品质的可不能随便晾干切片,那就糟蹋了。我跟你说啊,这种猪苓,得先用流水浸润一夜,然后再用麻叶蒸上一天。麻叶得用中南产,华北、东北的都不合适……哎呀你把握不住,我帮你弄了吧。” 一个大夫顺手把炮制的活要走了。 这老大夫都有几手绝活,他说的这种炮制的方法还是纯正的古法,跟现在药材厂用的都不一样,哪种药效强不好说,但这种古法绝对充满仪式感。 “小隋你还打算送到医药下乡?哦,主家要求的,行吧,我先跟院长打个招呼,然后你再递申请过来,小事儿。“这位是老资历,跟院长说得上话。 一个两個,三个四个的。 咔嚓咔嚓把隋娃的活都分完了。 人群散开,桌子上全空,只剩下隋娃呆头坐下一脸懵。 咋?有统计不是说五十五岁以上的男性,只有 30%有前列腺问题,看来数据不大准啊。 就办公室里这状态,五十岁以上的,十个里面有九个前列腺出毛病嘞。 前列腺就这么重要么? 他还年轻,体会不到啊。 又回想起主任看到 380的采购价,问都不问直接拿走帮着写报告的样子。 隋娃一拍大腿,后悔了,经验不够,给骆一航建议的售价,开少了。 …… 就在医生办公室的老大夫们,为了前列腺自愿加班的时候。 却不知道,医院病房,厨房还有后勤那边已经乱套了。 医院后勤科一个职员,猛的推开办公室大门,喘着粗气高喊,“隋大夫,上午厨房的西红柿是您给的吧,您快跟我去看看吧,病房那边闹起来了。” “啊?”隋娃猛然站起,打了个激灵,急急询问:“是我送的,怎么了?吃坏病人了么??” 他这会儿可是真慌了! 上午的时候,隋娃除了把样本送检验室外,还去了趟医院食堂,留了一袋子西红柿。 昨天从骆一航那拿回来的西红柿最多,送点出去不心疼。 他可记着要给拓展销路呢。 还用啥销路啊,什么都不如单位采购来的痛快。 食堂管理员收到西红柿也没说啥。 医院职工那么多,本地又是农业大市,谁家还没个乡下亲戚啊。 保不齐就有哪个家亲戚给的菜多了吃不完,免得浪费送食堂来。 医院食堂每天用的菜,一部分是固定经销商给送的,一部分也得去市场自己买。 正好,今天还少个汤,食堂管理员就把西红柿送到大师傅那,做成西红柿鸡蛋汤,分配进普通病房的配餐。 医院 ICU病房、特护病房、产妇病房的配餐特殊,都要用专门签了合同的供货商送的食材,还得临床营养科大夫专门设计膳食。 普通病房就没这些讲究了,新鲜干净就好。 按照病房作息时间表,中午十一点的时候,一份份营养配餐送进了病房。 其中就包括四楼肝胆胰脾外科 401病房三床的病人老耿。 老耿六十多岁,两天前在医院做了胆结石手术,需要住院五天,今天是第三天。 老耿这人有个特点,那就是倔,爱发脾气。 这不,为中午吃饭的事,又跟陪护的闺女闹起来了。 “我不吃,不吃,我要吃油泼面,加辣子,加两勺。”老耿把闺女递到嘴边的饭扒拉开,扭着头非要吃油泼面。 他闺女苦口婆心的劝,“爸,伱刚做完手术,不能吃油泼面,大夫说要吃清淡点,等出院了您想吃啥吃啥。快尝尝这冬瓜汆丸子,这可是昨天您自己点的,看这丸子多大,可香着嘞。” 说话说出口,老耿闺女自己都觉得亏心。 要说市医院的配餐挺不错的,今天中午给老耿的是一份米饭,一个荤菜冬瓜汆丸子,一个素菜清炒小油菜,一份西红柿蛋花汤。 主食和荤菜是自己点的,汤和素菜是医院统一搭配。 荤素都有,营养是肯定够的。 但是众所周知,医院的病号饭就没有好吃的。 缺油,少盐,还不放调料,不管做的什么,就一个字,难吃。 老耿平时吃饭口味就重,越油越辣他越喜欢,住院这几天可遭了罪咯。 看见这白不刺啦的病号饭就烦。 可是不吃还不行。 老耿闺女苦口婆心的劝,旁边床的病号也帮着劝。 “耿大爷,您就尝两口,今天医院厨子超常发挥,汤还是不错的。” 旁边床病号才三十来岁,年轻,能自理,明天上午就该出院了,现在看着跟没事人似的。 这会儿把汤浇在米饭上,抄着勺子一口菜一口饭,唏哩呼噜吃的香极了。 闺女劝还好说,隔壁床的陌生人也在劝,老耿脸上有点挂不住,松了松口,说道:“那就先尝口汤。” “哎!”老耿闺女大大应了一声,打开装汤的塑料盒,拿小勺舀了一勺西红柿蛋花汤,递到老父亲嘴边。 老耿张嘴喝下,吧唧吧唧嘴,感觉还不错。 “再来一勺。” “哎。”闺女又给舀了一勺。 这回老耿不但喝了,还主动伸手接汤碗。 当闺女的哪不知道她爹啥意思。见老耿喜欢这汤,赶紧缩回来不给。 “爸,别光喝汤,吃口饭。”说着汤碗放下,舀了满满一勺米饭递到老耿嘴边。 老耿闭着嘴不吃,他闺女只能继续劝,“吃口饭,吃口饭再喝汤。” 老耿张嘴吃了。 “诶,爸你真棒,再吃口菜,一样一口才顺溜。” 为了一口汤,老耿没辙,又把菜吃了。 正所谓,老小孩,小小孩。 老耿闺女跟哄她家孩子似的。 一口饭,一口菜,一口汤,哄着老父亲把中午这顿营养餐给全解决了。 今天的战斗算是完成了一半。 收拾了餐具垃圾,老耿闺女又伺候着老头躺下,把话匣子给他打开听评书。 等老头安稳住了。 这才有工夫抹把额头上的汗歇口气。 照顾病人真是又劳心又伤神。 脾气好的住院都会闹别扭乱发火,更别说这本来就是倔脾气的。 光是每天伺候三顿饭,就能愁白了头。 好在还有两天半就能出院,终于要熬到头咯。 要是晚上时候厨子再超水平发挥一下就好了,晚上那顿还好过点。 老耿闺女畅想着,畅想着,等到了下午五点,晚饭送来。 结果……结果……中午那样的汤没了。 50. 都一样 市医院晚上的病号饭同样是两菜一汤,一种主食。 五点钟饭菜一送到病房外,老耿难得的主动坐起来摆好小桌板,就等着开饭。 老耿闺女也喜滋滋出门取了餐,拿到小桌板上挨个摆好。 昨天老耿点的晚饭荤菜是个清蒸狮子头,医院给配的素菜是素炒西葫芦,汤是菠菜汤,主食要的两个馒头。 但是不管是哪個菜,看上去都是一水煞白。 不过老耿还是很期待的,中午的西红柿蛋花汤也一样白,味道就很好嘛。 老耿兴冲冲抄起筷子,三个菜挨个尝了一遍。 尝之前有多期待,尝之后就有多失望。 老耿脾气腾就上来了,筷子一摔,梗着脖子冲闺女叫唤:“我要吃油泼面,多加辣子,给我买去。这破东西我不吃!” 给老耿闺女愁的啊,怎么哄也哄不好那种,历史级的难搞。 没辙了,老耿闺女只好躲出病房,找去护士站问问。 结果到了护士站一看,好家伙,那边围了好大一圈病人和家属,问的还都是中午配汤的事情。 护士站的护士也愁啊。 打眼一看,找来的病人和家属,老的老小的小,全是平时脾气大,抱怨过病号饭的。 本来吧,这病号饭要是一直难吃下去,忍也就忍了,顶多嘴里抱怨几句。 毕竟谁住院也不是为享受生活来的。 可冷不丁突然好吃了一回。 就变成曾经沧海难为水,那可就忍不了了。 见此情况,护士站赶紧上报,先报到病房管理部,病房管理部再找到后勤,后勤再通知食堂。 把医院一连串部门都惊动了。 一直捅到院长那里,再接着往下查。 又从食堂大师傅查到管理员,再从管理员那里,查到隋娃早晨送来的一袋子西红柿…… 然后隋娃就心里慌慌,被叫到领导办公室问话去了。 这时候隋娃还不知道,类似的事情在三中也正发生着。 …… 三中的风波,其实还更早一点。 从昨天就开始了。 昨天,周日,小张老师两口子蹭着隋娃的车回到家。 张悦还记着要给高三的学生开小灶的事呢。 到家之后一刻没停,就用新带回来的蔬菜做了几道家常菜。 拿大饭盒都装起来,匆匆赶去了三中食堂。 三中实行的是双休制,除了高三每周休息两天。 高三每周只休一天,周六休息,周日上课。 张悦到学校的时候已经有点晚了。 平时熙熙攘攘的食堂此时也只开了几个窗口,寥寥几个高三学生坐在巨大的食堂里显得空空荡荡。 好在最中间一张长条桌,以曲老师为首,四五个老师,七八个学生,都还在等着。 因为之前打过电话。 张悦提着食盒,快走过来直奔长桌,近了一看,几个学生果然都是各位老师的心尖尖。 刘欣欣也在。 “对不起,对不起,来晚了。”张悦一边说着,一边把食盒放在桌上。 刘欣欣站起来喊了声老师好,主动帮忙分食盒。 其他老师也一个劲的客气。 “不晚,不晚,正合适。” “小张老师辛苦了,快坐快坐。” “小张老师这就是你去那家买的菜吧,看着真好。” 可不是好么。 饭盒里几道家常菜,西红柿炒蛋、油焖茄子、黄瓜肉片、香干芹菜,素炒莴笋,还有个用花生米拌的凉菜果仁菠菜。 红的红,绿的绿,紫的紫,青的青,颜色看着就那么好看。 更别说这一打开食盒,香味霸道的呦,直往鼻子里冲,别提多勾人了。 马上,就听见学生们的肚子里,咕噜咕噜在叫。 就连老师们也在偷偷咽口水。 曲老师一见,就别等着了,赶紧招呼一声:“孩子们快吃吧,免得凉了,下午还有课呢,尝尝看感觉怎么样?” 这次叫来试菜的学生,都是从各班的尖子生,或者各科老师的心尖尖里面专门选出来的。 都有共同的特点,面临高考,心里压力太大,食欲不振。 三中是市重点(第二名),学校里好学生多,好学生一般都懂事儿,心思重。所以高三一共八个班,三百多学生,差不多三分之一有类似症状。 要么说高三压力大呢。 但是,再食欲不振,只要不是生理疾病所引起,在灵气滋润出的蔬菜面前,都毫无抵抗。 征得张悦和各位老师允许后,几个孩子抱着饭盆,筷子不停嘴不停,头都不抬,吃的跟小猪崽似的。 老师们凑在隔壁桌,看着眼前这幅景象,无不露出欣慰的笑容。 好啊,好啊,能吃是福。 多吃点,营养跟上,精力养足些。 能多刷卷子。 …… 这边的热闹景象,自然引起了食堂工作人员的注意。 这不,连食堂的大师傅都溜达过来了。 大师傅来到这几张桌探头一瞅。 见一群学生娃拿着食堂的餐具,吃着食堂的米饭,配的却是自己带的菜。 当场就一皱眉头,走到老师们的一桌,直接问道:“咋?后厨做的不好?” 语气有点呛人,张悦年纪太小,可不好回答。 在场的老师里也就特级教师曲老师资历够,能跟这位大师傅搭搭话了。 曲老师当仁不让站出来,未语先笑,和和气气答道:“瞧您说的,要是您亲自掌勺,谁不得抢啊,今天您不是没出手么。这些菜啊,是小张老师丈夫跟人家有交情,托关系买来些精品菜,给孩子们尝尝。王师傅您也给指点指点?” 曲老师为什么这么说啊,因为这位大师傅年纪在这儿摆着呢,七十多了,比曲老师都大了整整一辈。 更何况这位也不是一般人。 大师傅姓王,名字很广阔,叫王大海。 他在 80年代的时候就是国营饭店的掌勺,那年月能在国营饭店当厨师,还做到掌勺,手里都有点真本事。 后来下海潮的时候,也跟着下海,去了沿海城市,在大饭庄里当厨师,还做到过主厨。 再后来年纪大了,钱也赚够了,就回乡养老。 正好又赶上三中建校,又正好在他家门口。 老爷子主动找上门来,说要负责学校食堂,他儿女不在身边,老伴早就过世了,一个人冷冷清清。 要负责食堂不为别的,就为了每天看看学生娃,热热闹闹能让他觉着自己也还年轻。 一晃十年过去了,老爷子还在食堂,现在算是特聘,不拿多少工资,平时爱来就来,爱走就走,闲着没事指点指点后厨的厨师就行。 整个三中,连校长资历都没人家深。 王师傅听了曲老师的话,没说什么,从桌上筷子笼里抽出一双新筷子,过去把几道菜都夹了点尝尝。 闭上眼咂咂嘴。 唔,有点意思。 51. 三中食堂的热血老头 王师傅一尝就尝出来了。 桌上这几道菜,手艺一般。 西红柿炒的火大了;茄子不光火大了,水还加多了,炖的没魂;黄瓜还行,火候合适,就是偏咸。 随口一尝,王师傅就能挑出一堆毛病。 做这几道菜的人,看手艺的话,连厨师学徒都算不上,顶多是能做熟,能吃进嘴里的水平。 但是,但是来了。 架不住材料实在太好了,口味生生给拉起来。 就这品质的菜,拿白水煮都能下三碗饭。 王师傅品味了会儿,撂下筷子回来,扯张凳子坐下,指着那边食盒说了句,“好东西。” 接着又问,“多少钱?” “ 15一斤,不管什么菜都 15,好算账。”张悦马上答道。 王师傅摇摇头,乐了,“小张老师是吧,您丈夫跟他朋友交情够好的。这品质的菜卖 15,怕是连本钱都不够,有句新词怎么说来着,友情价再打骨折。” 老头还挺新潮,肯定没少看国际军购新闻。 王师傅这话说的,老师们都惊了。 “啊? 15块一斤还不够成本?这要往外卖得多少钱?”有位姓李的老师表示不理解,她觉得 15块的菜已经很贵了,更可气还不让挑,菜市场两块五的西红柿卖 15,五块钱三把的菠菜还卖 15,坑人么不是。 “李老师你不知道,现在好多贵菜,网上还有 12块 9的西红柿,才 130克,合 50块钱一斤呢。” “不止,我还见过 100块一斤的白菜,还真有人买。” 一群老师顺着话题聊起来,个个化身网购达人,让人大开眼界。 王师傅在一边听了会儿,撇撇嘴,淡淡撂了一句,“这种东西,就不是钱的事情,一般人拿着钱也找不着庙门。” 其他也没再多说。 看向张悦问道:“小张老师,详细说说这菜呗,到底怎么个说法?” 闻言,其他老师也不聊天了。 对啊,今天让张悦带菜过来,不就是为了这些食欲不振的学生么,现在看着真有效果。 那就应该聊聊后面咋办了。 张悦清清嗓子,一五一十介绍说:“种菜这家就是本市的,他们家在出城区再往北面的山上,挺远的。昨天我们去做客,听那家阿姨讲,他们家的菜原先也是普通的,就今年,他家孩子从沪市回来,才变得特别好了。” “他家孩子就是我老公认识的朋友,最开始给了我老公一包荸荠,味道特别好,后来问起来才知道他家还种菜。” “他家这菜现在没在市场上卖,就自家吃,昨天去玩,顺便去买菜的全是朋友和同学。” “对了,他家还要给在帝都的女朋友寄,他女朋友是国字头科学院搞科研的科学家。” 张悦记得很清楚。 晚上闲聊的时候苏静问过骆一航,给没给蕊姐啊。 骆一航还反问苏静来着,说怎么可能没给,你蕊姐是第一個尝的,发快递好几次了,用的冷链空运,次日达,蕊姐吃新鲜的。 张悦这番话,句句都是实情,但是听在别人耳朵里却充满了误导。 王师傅和老师们听完后马上抓住了关键词。 “难怪了,我就说之前没听说过呢,感情是新出的。” “人家女朋友是科学院的,从这边大老远往过寄,别是特供吧。” “真有可能,也没准是用了什么新技术。” “只卖给朋友,不往外卖的,怪不得没听说过。” 这边正聊着呢,学生娃那边饭已经吃完了。 吃的真干净,连菜汤都倒碗里拌饭了。 看着好像还意犹未尽的样子。学生们你推我我捅你,做了半天小动作,终于派出个代表。 就是刘欣欣小朋友,伸着小脑瓜眼巴巴看着老师这边问:“张老师,您明天还能给我们带饭吗?” 水灵灵的小鹿眼充满渴望,老师们都心疼坏了。 王老爷子就受不了这个。 一颗心立马软的跟面条似的,轻声轻气说:“宝诶,明天爷爷给你做菜好不好啊。” 刘欣欣微笑着轻轻摇头,“那样爷爷就太辛苦了,我想请小张老师帮我带菜就行。” 孩子多会说话,即便是怀疑他的手艺,王老爷子也一点不生气。 扭头就问张悦:“小张老师,你这菜还有没有多的,卖我些,我自己出钱,明天烧几个菜给娃子。” 张悦连连摆手,“不用不用,王师傅您不用买,我那还有。对了,是那家人送的,临走的时候他说有一片地的菜说要卖,给了些试吃,明天我给您带来。” “太好了,我正担心着呢。”曲老师狠狠一拍大腿,疼的一呲牙。 就这话也没停,“我还怕人家不外往卖呢,既然肯卖,那就好,我明天上班就找校长,让他批钱,采购,看孩子们吃饭的样子,他家的菜真能解决食欲不振的问题,还一个多月就高考了,可耽误不得。” “哎,对了小张老师,他家的菜往外卖,不是熟人的话多少钱?” 张悦愣了一下,仔细回想,摇了摇头,“没说,可能要单谈的吧。” 经过之前的讨论,张悦也拿不定主意了,给自己的价钱,到底是就卖这个钱呢,还是友情骨折价。 “不管多少钱!”王老爷子大手一挥,“明天我也一块找校长去,就像曲老师说的,高考了,娃子们一辈子的大事,耽误不得,多少钱都得买。大不了我补上,老头子棺材本还有几个。” “不至于,不至于,哪能让您出钱。”曲老师,张悦,还有其他老师一起开口,安抚热血老头。 旁边桌一直偷听的学生们可不管那个,齐齐欢呼,“有好吃的咯!” …… 转过天,张悦把骆一航送的那包菜全带到学校,交给了王大海王大师傅。 王师傅亲自下厨,用大锅菜的手艺收拾了几个家常菜,在二楼小食堂包间里开了两桌。 一桌是高三年级组的老师,一桌是高三学生们。 以学生为主。 这次选的学生很科学做了对照组,好学生差学生,压力小的,压力大的,男生女生,都找了些。 就是想看看不同学生的差异。 结果,哪有什么差异啊,全都一样。 大厨出手,不同凡响。 灵气蔬菜从王师傅手里一过,风味更增三分。 不管老师还是学生,菜一上桌直接秒空,香的舌头都要吞掉咯。 午饭后,等到下午两点。 三中校长才刚从市里开会回来。 就被以高三年级组曲老师为首的四个班主任,两个授课老师,食堂王老爷子,一起堵在了办公室。 还有个高一老师张悦,在这群人里就是小趴菜,鹌鹑一样跟在后面。 52. 曲老师火力全开 三中校长一看,堵门的全是高三老师,吓一跳,还以为高三年级出了什么事呢。 心里忽悠一下。 赶紧把大家让进办公室先坐,水都没顾得上倒就问起原因。 曲老师把事情一说。 这才知道,原来是找到了一家精品菜,品质特别好,能解决高考前压力太大食欲不振的问题。 校长长长的松了口气,先从茶几底下拿出一摞纸杯让大家想喝水自己倒。 然后揉揉额头,砸吧砸吧嘴,疑惑道:“真的有效果?不科学啊。” 对这个问题,曲老师早有准备,朝张悦使了个眼色。 乖乖坐在最后面的张悦老师站出来,一板一眼回答说:“校长您好,我们在周五、周日、还有今天中午,已经实验了三次,找了不同的学生试菜,效果非常明显。” 先摆出结果,告诉校长已经验证过了,真管用才来的,可不是一拍脑门。 接着再找科学依据。 科学依据是昨天打电话给新认识的朋友问的。 苏静正经是护校毕业,嫁的又是大夫,心理问题的治疗她不会,基本概念还是能哈拉两句的。 “校长,咱们学校的高三学生现在出现的不是生理问题,没有功能性消化不良,也没有胆囊炎,同样不是药物副作用之类。完全是因为心理压力太大所导致的食欲不振。” “众所周知,食欲不振会引发营养问题,健康问题,还有学生们最重要的精力问题,严重了甚至会躁郁、神经衰弱,即便不严重也很大几率引起心态失衡。这些问题在发生在学生身上,都会表现在影响考试成绩。“ “而缓解心理压力过大,可以通过移情,移置来调节。比如进行运动,听舒缓的音乐,旅行等等。” “还有一种方法,就是用更大的刺激,将注意转移,暂时忘记压力。这就是我们想做的。” “打个比方,谁都有心里不舒服不想吃东西的时候,但是碰见合口的,也会尝两口。” “同样的原理,这精品菜口味太好,不自觉就把注意力全集中在口腹之欲上了,压力什么的暂时忘记。只需要暂时的,让孩子们正经吃饭,摄取营养,让孩子们健健康康完成高考,咱们的目的就达到了。” 这番话有理有据有目标,再加上王师傅也跟着说了今天中午他用精品菜下厨,学生娃们尝试的结果。 听的校长真有点心动。 但是呢,他还想着迂回一下,因为说的是精品菜啊,这东西听着就很贵。 “不是还有别的方式么,那能不能组织学生加强运动?或者听听音乐?” 话说出口,曲老师眉毛就竖起来了。 阴阳怪气说道:“高三的娃,还一個半月就高考了,还做运动?还听音乐?是不是还组织个旅行啊?体育课音乐课停一年了,晚自习都占了讲卷子。有那工夫能刷多少套题了。” “呃……”校长一时无言。 曲老师的话按道理来讲有些值得商榷的地方。 但这是高三啊,这是高考啊,一辈子的事,这时候不管什么都得给高考让路。 校长客客气气冲曲老师摆摆手,又问张悦:“张老师是吧,你刚才说的你丈夫朋友的精品菜,他打算卖多少钱?” “那个,我给他打过电话,说是可以谈,看要多少量,要多久,因为咱们 6月就高考了, 7月还有暑假,长不长短不短的,稳不稳定还不好说。对了,他给我们是 15一斤,不分品种。” 学校食堂供货就是有个寒暑假的问题,中间会断档,不稳定。 所以接到张悦电话之后,骆一航没说死,打算先聊聊再说。 听了张悦的介绍,特别是价钱之后,校长总结道,“也就是说, 15是友情价,具体给咱们多少要单谈是吧。” 张悦点点头。 校长皱皱眉,又转向曲老师,“学校食堂买高价菜没有先例啊,这笔款子教育局那边也不好批啊……您看,要不然再想想别的办法?” 曲老师脸上阴云密布。 摆摆手先让其他老师和张悦出去,就连王师傅也被客气请出。 众人站在门外,看着校长办公室门被关上。 然后就听见里面砰的一声。 曲老师跟校长拍桌子了! 接着曲老师质问校长的声音大的啊,透过门板都能传出来。 “学生娃营养不够影响成绩!营养不够精力不济也影响成绩,身体不好还影响成绩!校长你清醒一点!” “想办法,还有什么办法!“ “就一个半月了,你再想个办法我听听!“ 接着又是砰的一声。 “升学率重要还是钱重要!” “咱们是公办学校,钱都要花在学生身上,又不会给你分!” “别拿拨款找借口,初中部算公益一类全靠拨款批不出钱来。但是现在说的是高三,高中,非义务教育阶段的公益二类,是差额拨款,你手里有弹性空间,别以为我不知道!” “等教育局来人我去说,让他们派人监管,抽查,又不是贪污,怕什么。” “这么多年了,伱不知道越到高考孩子们压力越大,每年都有因为这个发挥失常的。咱们学校管好后勤保障,让孩子们安安心心学习,高考,没准就多几个重点,多几个一本,不比那点钱重要?” “每年一中都压咱们一头,你就不想超他们一次?每次教育局开会都是一中的人做报告,他们在上面显摆,你就好意思在下面看着?” 曲老师火力全开,校长还就得老老实实听着。 做为全校唯二的特级教师,又是唯一一个还在一线教学的特级教师,就是有这种排面。 …… 过一会儿。 办公室门打开。 曲老师昂首挺胸大步走出,扬了扬手里的条子。 “校长同意了,批了条子请方副校长出面先联系一下,然后尽快去考察考察。合适就签合同。” 高三年级组老师们大喜过望,围着曲老师这一通夸啊。 还是曲老师有本事,让方副校长出面,那就是奔着谈成去的。 方副校长是三中主管行政、后勤的领导,权限很大,是有当场拍钱的资格。 他出马的话,只要对方不是狮子大开口,不是品质作假,这事就妥了。 王师傅也主动请缨,“我也跟着去看看。各位老师就放心吧。” 53. 王师傅的小心思 方副校长拿到了校长的批条,当天就给骆一航打了电话。 骆一航接到电话的时候还很意外,这么快就来批量采购了?还以为得再等一阵,等田里的菜名气打出去,才会进行到这一步骤呢,现在这是有机会跨越亲戚朋友带货、小市场摆摊、小区团购三个阶段直接做批发生意? 有点意外。 但人家既然提了,那就来聊聊呗。 直接就在电话里约好时间。 第二天,就跟王师傅一块开车从三中出发,去了平安沟骆一航家里。 骆一航很客气,远远的就出门迎接,把两位客人带进客厅。 结果方副校长和王师傅进门一看,屋里还坐着两个人。 互相介绍后,先来的两位都是市医院的,一位后勤处主任,和一位临床营养科大夫。 再一打听,也是为了菜来的。 没办法,两边人前后脚来的电话。 骆一航挂掉三中电话后,马上又接到了市医院的电话,都还挺急。 这个…… 那就故意安排在一起了。 倒不是为了抬价,而是产量就那么多,两边又都说的挺严重,张嘴又都要大量。 给谁不给谁啊? 都不合适,都落埋怨。 索性,凑一块你们当面谈,骆一航先把自己摘出去了。 但是这刚见面,别人还不知道骆一航的心思。 王师傅见这场面,心里打鼓,心说要坏。 竞争对手来了,那肯定会抬价啊。 就凭校长的抠门样,万一价钱太高,那娃子们…… 王师傅是真心想促成这笔生意的。 他在食堂见多了高三的娃子中午打份饭,拿個勺子扒拉来扒拉去,就是不往嘴里送。 成天刷题做卷子,熬心熬力营养还跟不上,眼瞅着也就一俩月的工夫,漂漂亮亮的小娃子脸蛋也黄了,腮帮子也瘪了。 原本挺活泼的小小子小姑娘,变得病病殃殃打不起精神。 老头看着难受。 但老头也知道,教室黑板上大大的高考倒计时写着呢,一抬头就能看见。 也知道高三的娃就得辛苦,每天睁开眼就刷题,临睡觉还刷题,做完的练习册堆的跟山一样,用光的圆珠笔一把一把的,那强度,那辛苦,成年人都受不了,更何况十来岁的孩子了。 吃不好睡不好很正常。 一年一年就是这么熬过来的。 但今年不一样啊,小张老师找来的这种菜,昨天做了一顿,原本吃不下饭的娃子们,吃的多香啊,一个个跟小猪崽似的,王老爷子看着那叫一个舒坦啊。 睡不好他管不了,吃不好他今年就管了。 给娃子们营养足足的,吃的饱饱的,吃饱了养精神,好好刷题,哪怕考试的时候多上个 5分 10分呢,没准就有原本考不上的娃子就考上了,原本上二本的娃子就能上了一本来。 关系到娃子们一辈子的事。 这是大功德。 现在竟然有人想跟娃子们抢吃的。 王师傅越想越气,两道浓眉渐渐拧成一团,就打算放两句狠话。 却被方副校长稳稳摁住了。 方副校长吸溜着茶水,慢慢悠悠说些“年轻有为啊”、“医院工作辛苦啊”、“家孩子多大了,要不要考我们三中啊”之类没营养的话,跟主家和医院的人客套。 对面医院后勤主任也是一样,打着圈的客套,一直不说正事。 抽到一个空,方副校长小声嘱咐王师傅:“要不您先去看看他们家东西怎么样,这边我应承着。” 王师傅马上反应过来,连连点头。 还没见过这菜长在地里什么样呢,得先看看货,这年头骗子太多,进嘴的东西可得加倍小心。 所以王师傅站起来,假装松松筋骨,溜达到院外。 稍一打量就找到了骆一航家的菜地。 因为就在屋子边上,长长的几条梯田。 近处是搭了架子的果蔬,稍远点有一片叶叶菜,往上一截还有俩暖棚。 往北种着几棵桂花树,树旁是一片半人多高的花椒树,斜着往下是一块泥塘。 再往下面看,一片玉米长的快一人高了,和一大片绿油油鲜嫩嫩,只长了尺来高的,像是黄豆苗。 王师傅溜达到最近的一块菜地,是一片黄瓜架,这黄瓜长得好,一株上面长了得有十几根。 大大小小垂下来,顶花带刺那叫一个鲜亮。 张悦拿来那菜里面就有黄瓜,对照一下颜色尺寸,应该就是这片地里摘的。 回想起试菜时候尝的味道,王师傅口水直流。 踮起脚往周围看看,见不远处有个人蹲地上不知在干嘛。 就喊了声:“老乡,老乡,黄瓜给掐一条。” 那人头都没抬应了句:“你掐了吃。” 王师傅也不客气,一掐一拧就把面前最大的一条黄瓜摘下来。 拿在手里呼噜两圈蹭掉刺,再把花掐了,然后一撅两半。 带脑袋一截直接塞进嘴里,上下牙一合。 “唔。”王师傅忍不住发出叹息。 清新,脆爽,香气弥漫口腔。 就是这个味,就是这个味,人家这黄瓜怎么种的,咋这好吃呢。 王师傅又后悔了,昨天的黄瓜不应该炫耀做成蓑衣黄瓜。 这黄瓜就应该直接拍了,调上蒜汁辣子浇点香油,做拍黄瓜原汁原味最好。 咔嗤咔嚓几口,一条黄瓜吃完。 王师傅享受着口腹的妥帖,又喊了声:“老乡,你这菜种的真不赖。” 田里那人闻言站起来,转身先笑:“老哥是找航娃子来的吧,喜欢吃随便摘,都自家种的。” 说着手往四周划拉一大圈。 “那我可摘了,全摘走咋样。”王师傅笑着假装开了个玩笑。 “老哥莫说笑,好几百斤嘞,摘了你也扛不走。” “我有车,能装。” “哈哈哈哈。”那人,也就是骆一航他爸骆诚,哈哈笑着从田里走过来,手里还提着个箱子。 走到王师傅近前,岔开话题,赞道:“老哥身子硬朗。” 菜全摘走啥的避而不谈,万一是个厚脸皮嘞。 骆诚老两口自从那天卖猪苓,当了一回吉祥物,自己一句话没说,就看着儿子把猪苓卖了二十多万之后。 就不打算掺合儿子卖货的事情。 知道今天要来两拨人,他们老两口早早就躲出来,没想到还被人追出来,还想从他这里下手谈包圆。 那可不能答应。 54. 误会 王师傅的小心思人家没接茬,也就断了念想,乐呵呵答道:“七十一了,还硬朗个啥么,能吃能睡能走的动道就完了。” “老哥跟我爹差不多岁数,真看不出来,看着年轻着嘞。” “老乡多大了?” “小呢,五十三。” “那是还小嘞。守着这么大一片菜园子,山清水秀的,老弟有福气嘞。” “啥福气么,地里刨食混个吃喝。” 俩人互相捧着聊的还挺好,老哥老弟的都叫上了。 这时候跟医院后勤主任一块来的营养科大夫,从菜地的另一边也溜达着过来了。 人未到声先到,客客气气打了声招呼:“大叔大爷你们好啊,聊着呢。” 打过招呼,营养科大夫顺着田埂走到两人近前,一眼就看见了骆诚手里的箱子。 黑色,硬皮面,像是压扁的手提箱。觉着挺眼熟。 好奇问了一句:“大叔您提的这是什么啊?” “这个啊。”骆诚抬抬手里的箱子,“昨個帝都发来的,说是让采集点土做个化验,我也搞不懂,不会用,正想着回去让娃子给弄下。” “能让我看下么?”营养科大夫又问。 骆诚很大方,把箱子一递,“给,看撒,这东西还是你们年轻人弄的清场。” 这位营养科大夫姓冯,叫冯云,看长相三十出头的样子,在这二位面前,可不就是小年轻么。 冯云接过箱子,倒是不重,拎起来平托在手里,就露出了一直靠在骆诚大腿那边,被遮挡住的一面。 也是箱子的正面。 黑皮面上面印着两行白色大字。 【土壤有机物便携式采样箱】 【农业科学院作物科学研究所专用】 …… 看到上面的字,冯云手一僵,转念又笑道:“大叔您这是要做土壤采集啊。” “可不是咋的。”骆诚一点没瞒着,直接说了,“我儿媳妇在帝都科学院,这不头两天说要点田里的土,做个啥化验,还要定期给她采。结果寄来这么个大家伙,搞不清场,不会用。” 反正骆一航说了,这又不是啥秘密,没必要瞒着人。 所以骆诚说的坦坦荡荡。 只不过,骆诚在这个时间,提着箱子出现在这里,是骆一航安排的。 目的嘛,造成一点小误会而已。 采集箱确实是丁蕊寄来的。 自从那次寄完菜之后,丁蕊又主动要了两回家里的菜。 每次送到宿舍,都会被对门赵大姐劫走不少,她再拿到农科院小哥那显摆。 一来二去的,农科院小哥通过赵大姐,就托着丁蕊再找到骆一航,说要取些土壤做做化验。 骆一航求之不得啊,他正不知道怎么解释自家东西的品质为什么这么好呢,现在瞌睡送来了枕头,正好扯大旗做个虎皮。 而且骆一航也希望农科院能研究出些什么,就当给国家做贡献了。 反正骆一航要的也不是做啥独门生意。 还是那句话,赚钱是次要的,够花就行。 他要的是满山遍野的植物,驱动身上的土木双灵感吸纳灵气修行。 骆一航永远的目标都只有一个,努力改造环境,努力增加灵气浓度,努力改造成洞天福地,努力修行,争取活到 200岁。 再说冯云,蹲下身子把箱子放在腿上打开,发现里面东西还真不少。 中间主体是一个带着握把的 T型钢管,卡在灰色泡沫凹槽里。 钢管上面还有一排凹槽,卡着好几根长长短短的直钢管。 下面同样卡着三个尖尖的跟铲子似的东西,以及一根杆杆,看着像加强杆。 真专业啊。 一个不认识。 冯云挠挠头了,问道:“叔,就没有个说明书啥的么?” “说是有的,我没找见,别是忘了放吧。” “不应该吧,我找找。” 冯云伸手在箱子里仔细摸索,还真让他在箱子上盖内壁边上,摸到一个夹层。 扣开一看,又打开一层。里面果然有几张纸,还有一堆同样灰色泡沫的小格子,放着刮刀、手套、钢尺、扳手、标签、笔、还有个橡胶锤。 以及一整排应该是放土样的透明玻璃管。 感情这箱子还是两层的。 骆诚看见后乐的一拍巴掌,笑道:“还得是年轻人么,就是聪明,这还有一层嘞。” 有了说明书,冯云终于弄懂了这个东西怎么用。 原来它是拼接的,按照图纸装好后,就像个带把手的型钢管,装上空心钻头,名字叫土壤采样器。 用法是组装好了戳地上,用橡胶锤给它砸进土里,拔出来的时候,土壤样本就一起被带出来了。 那几根直钢管是延长杆,取不同深度土层用的。 土壤样本取出来之后,再用配备的样品推出器,就是那个以为是加强杆的东西,直接推进采样容器,也就是玻璃瓶里面。 全程都不沾手,也尽量不接触空气,避免污染。 最后贴上标签就完成了。 冯云很快把采集器组装好,戳地下试了一把,还挺好玩。 “叔,您看就这么用的。样本拿出来,瓶子在前面接着,再这么一推,就行了。” 骆诚也看着新鲜,伸手拿瓶子要接。 被冯云连忙拦住,“叔,不是这里,我就是给您演示一下,人家上面写了,要用双对线取样法,您这块地,交叉选五个点,拿尺子比着往下戳 20公分。这里有图,您看一眼。” 骆诚接过图,看了一眼就懂了,就是一块地上戳 5个洞,洞洞位置是个 X形状。 “还挺麻烦。”骆诚撇撇嘴,谢了冯云,又跟王师傅打了招呼,让他们随便看。 然后拎着箱子和土壤采样器走了。 …… 王师傅看着骆诚离去的背影,砸吧砸吧嘴,喃喃道:“还真讲究。” “大爷瞧你说的,您看见上面的字了没,农科院研究所的东西,能不讲究么。”冯云接了一句。他还挺健谈。 “小伙子,你说是不是农科院也要研究这里的菜?” “不好说,像。”冯云琢磨琢磨,又补充一句,“也没准是验收,您也听说了吧,这家儿子回来之后品质才这样的,他儿媳妇是科学院的,现在看要土样的又是农科院,这两家都在帝都,保不齐是有啥新技术用上了。” “反正啊,要么是东西好,被农科院看上了,要研究。要么是用了农科院的新技术。” 一会儿没准,一会儿保不齐的。 听的王师傅云山雾罩,就注意到一句话,“你也说这家东西好?” 55. 双向 CPU 听到王师傅的问题。 冯云回答的特别肯定:“很好。” 然后解释说:“我们医院营养科做了化验,这家的菜氨基酸、部分果糖和有机酸成分特别高,维生素 b族成分不但高,还很全。另外类黄酮极为丰富。” “咋!”王师傅听完后下意识惊呼,然后赶紧压低声音,小声问道。“你是说,下药啦?” “呃……”给冯云整无语了,反问道:“您咋想到下药了?” “你不说的么,啥酸啥素啥酮,都是化学词。” “我的大爷诶,不要听到化学成分就想到化肥农药添加剂。我说那些都是蔬菜中正常的营养成分,这家的菜营养成分含量特别高。都是好东西,没危害的。” 王师傅还是不太懂,他毕竟七十多了,学历只有小学水平,但还是把这番话用心记下,打算回去找学校老师问问。 一老一少闲聊着在田里溜溜达达,随手摘几个西红柿几根黄瓜吃的满嘴香。 问过骆诚了,让随便吃,况且还要验货的嘛。 又吃了一个西红柿,王师傅抹抹嘴,好奇的问冯云:“你说这菜味道好,是不是你说的那啥酸啊酮啊的弄的。” 冯云摇摇头,“不知道啊,我学的是临床营养学,只管营养成分,口味的问题我不清楚啊。应该是跟水土气候肥料有关吧。” 说到这,王师傅来了兴致,“咱看看他用的什么肥。” 说完直接蹲下去,在菜根下面一通扒拉。 蓝的白的小颗粒化肥是没扒拉出来。 因为这片地施肥施的早,最开始下的底肥早溶解光了,后来骆一航回来,用的是灵气,菜长的这么好,也没再补肥。 王师傅化肥没找到,农家肥也没找到,反倒从土里捡出来几根松针。 “这啥?” “松针吧。” “我还能不知道松针,我说的是为啥松针会跑到田里来,这边上也没松树啊,土里松针还不少嘞。” “大爷您说的对,松针应该在后面高的山上,咋跑田里来的。” “高的山上……”王师傅抬头看看后面的大山,想到些什么,但没有说。 其实他是误会了什么。 松针是育苗时候盖着保暖用的,松针含有丰富的油脂,而这些油脂正是保暖的好材料。 而且松针山上多的是,不花钱,育苗用的也少,上去铲几袋子就够用了。 然后在菜苗移栽的时候又被顺手撒田里。 “除了肥,还有水,走,瞅瞅去。” 王师傅拍拍手站起来,又招呼冯云去看看这家浇地用的什么水。 田里用水很好找,水渠就在边上。 不过王师傅想看的可不是水渠,他要找源头。 他们两个人就沿着水渠流水方向逆流而上,出了村子,跨过草甸,在小树林边上见到了水渠源头。 一条漂亮的小河,从山中蜿蜒而下,出了小树林后开了条支流,通进灌溉的水渠。 冯云蹲下伸手撩了撩河水,打了個激灵,“嚯,真凉,应该是山上融化的雪水。” 王师傅默默点点头,在心里补齐了最后一张拼图。 心里念叨着高山腐殖土做肥,雪山融水灌溉,还有小伙子说啥来着,气候。 早先听卖菜的聊过,有种高山菜,是专门在山上种的。 因为山上温差大,种的菜生长慢,但是病虫害少,品质也高,卖的就是比平地的贵。 这里,可不就是山上,刚才看菜地里好像是没啥虫子。 至于冯云说的新技术啥的,听不懂,反正感觉没这些靠谱。 有了前面几轮铺垫,王师傅看见点什么都往上靠,越琢磨越觉得这家不凡。 随后,看着蹲河边撩水玩儿的冯云。 王师傅眉头皱了起来。 小伙子人不错,但是,但是你们要跟娃子抢菜。 那片菜园子才多大,让你们抢走了,娃子们吃啥。 就别怪老头子不客气了。 把冯云一脚踹河里去? 王师傅干不出那种事,别说踹下去有没有用,就说他这老胳膊老腿,踹一脚他还怕把腰闪了呢。 所以王师傅要诉苦,要“倚老卖老”,要“道德绑架”。 在脑子里复盘了一下计划,先装作不经意问点事儿,然后诉苦,说说高三的娃娃们多难多辛苦;再贬低,贬低医院的厨子水平,有好菜也做不出好来,买来糟蹋东西。 最后再用道德绑架、倚老卖老,说这菜关系到娃娃一辈子,说我老头七十多了一辈子没求过人,今天就求伱一次了。 小年轻的脸皮薄,肯定就松口不抢了。 然后回去再以这个理由倚老卖老对付那边的领导。 计划通。 想着想着,王师傅还有些羞涩。 他为人正派,光明正大了一辈子,老了老了,要跟小年轻的玩这手。 真觉得有点抹不开面子。 更何况这一路接触下来,人家医院来的小年轻人还不错,老实巴交挺厚道的。 对这样的人下手,有点过意不去。 但是,为了娃子们,为了娃子们高考。 只能说声对不起了。 王师傅定定神,装作不经意,随口问了句:“小冯啊,你们医院要这家的菜干啥?我可听说了,那啥……” 话还没说完,拉了个长音。就中间顿了一小下,用意是吸引下注意,还有给个暗示“下面有重点来了”。 却没想到冯云已经飞快站起来,卡着这下小停顿的时间里,插话了。 还是特朴实特诚恳特憨厚那种,特滔滔不绝,不仅把王师傅的话题给揭过去了,还自顾自加了好多。 “这家菜好啊,营养价值高,就是我们营养科打报告要来采购的。” “我们临床营养科,您知道干嘛的吧,就是为病人调节营养帮助恢复的。” “跟您说哈,我们医院有个病人,出了车祸,全身多处骨折,内脏破损,颅内出血压迫脑神经。才 21岁,手术就做了好几轮,好不容易把命抢救回来了,还要恢复训练,从走路开始重新学。” “我们营养科专门给他制定的营养治疗方案,再配合康复训练,练了整整七个月才恢复生活自理能力,中间好几次差点放弃,这要是放弃了,这人就毁了啊。只能又从心理介入重新开始,受老罪了。” “如果啊,当初就有这种营养丰富的菜,口味这么好,还能当安慰剂用,以此基础做营养方案的话,没准他用不了七个月,五个月就能恢复,少受多少罪。” “还有您知道吧,现在医院里病床特紧张,我们其实最希望病人赶紧好,赶紧出院腾病床。病房的营养方案也是我们营养科在做。如果都用这个菜,咱不多说了,平均一个病人早出院一天,我们医院两百多张床,加起来那就是两百多天,又能多收治多少病人。况且住院可不便宜啊,省出来两百多天,又能给病人减少多少负担。” “还有产妇和孕产妇呢,产妇生完孩子,需要大量补充营养,但是饭量就那么大,自然是单位数量摄取的营养越多越好。还有临产孕妇,即将生孩子,多遭罪啊,老话讲叫过鬼门关,那不得多积累营养应对生产时候消耗啊。” “您看这菜,要是普通人吃,那顶多满足口腹之欲,要是用在医院啊,能起大作用。” “大爷您觉得我说的对不对。” 这……谁敢说不对? 56.谈生意 王师傅还能说什么啊,他就说了一句话,小冯铛铛铛说了这么一大堆。 把他后面的计划全打乱了。 他就是再关心娃子们,也说不出娃子高考比做了大手术的病人重要,比生孩子的产妇重要。 都重要,都亏不得。 冯云的话听的王师傅这叫一个煎熬啊,他是没辙了,回去让校长想办法吧。 用新潮的话讲,王师傅这是被 CPU了,冯云看着憨厚老实,实际上一肚子心眼。 周一时候隋娃给医院食堂的一兜子西红柿,在病房里惹出了老大风波。 后来医院让隋大夫临时回家把同一批的蔬菜都拿了些过来化验。 做化验的就是冯云他们临床营养科。 临床营养科主要任务,就是负责住院病人多种膳食的设计、制备与供应。保证为病人提供良好的食物质量与营养质量。 提供给病人的食物,就应该他们负责检验。 等化验结果出来之后,看到数据如此漂亮和丰富,临床营养科敏锐发现了这种蔬菜在治疗方面的作用,并提出采购申请,很快获批,由医院后勤处进行商谈。 医院后勤处在与骆一航取得联系后,会同营养科共同派人来谈供货。 到地方后却发现还有竞争对手。 申请是营养科提的,冯云是营养科的人,于公于私,他都要把事情谈成。 能挤掉竞争对手最好。 所以,冯云找到机会,在事实的基础上进行了适度夸张,抢先“道德绑架”了王师傅一把。 当然,这也不属于欺骗,冯云那番话绝大部分是真实的,只不过在数据方面进行了“适度推测”。 比如车祸病人提前两个月恢复的两个月, 200张病床平均每個住院病人提前一天出院的一天。 数据并非确定,而是估计,具体效果得等到把菜拿回去,调整了营养方案,再经过一段时间验证之后才能知道。 …… 王师傅,还有冯云。 像过来时候一样,沿着水渠往回走。 只不过和来的时候俩人说说笑笑不同。 回去的是全程无言,王师傅还板着一张脸,冯云倒是一直笑眯眯的。 等回了骆一航家,俩人又分别把方副校长和医院后勤科主任叫了出去。 在院子两头,嘀嘀咕咕一番,把考察到的,推测出来的都说了。 随后,四人分成两波,又回到屋里,一张沙发隔着老远坐下,吸溜吸溜喝着茶水。 等了好半天才有人开口,“骆老弟,咱们这也算认识了,你看要不然,聊聊你家的菜?” 骆一航听了方副校长的话,暗自松了一口气,心说为了认识您二位我付出的代价可够大的。 这两位不愧是当领导的,真能说啊,车轱辘客套话能聊俩钟头,不带重样的。 嘴里吧嗒吧嗒说,仔细一听啥有用的都没有。 现在是调查的人回来了,可算能聊正事咯。 “方校长您说,您想问什么?”骆一航笑着回答,满脸轻松。 “那我就问了,老弟你的菜,卖的话,能有多少产量?”方副校长提出第一个问题。 没提价钱,先问了数量。 骆一航默算了下,回答道:“我这里一天大概能出三百多斤菜,扣除掉我家里自己吃的,需要邮寄的,还有给朋友留的。就扣掉零头,一天三百斤。” “才三百斤!”王师傅听到这个数字忍不住插嘴叫出了声。 一天三百斤,三中的高三学生就不止三百人,合着一人还分不到一斤。 一斤菜,也就三个西红柿,或者两条黄瓜,叶菜的话焯完水还没有拳头大,这点东西够谁吃的。 骆一航把手一摊,解释道:“这位老爷子您也看见了,我外面菜园子就那么大,一天三百斤产量已经不少了。再多是真没有了。” “那其他那些呢,下面田里不也有菜。” “那些是村里别人家的,您要的话我帮您联系,那些好说,很便宜,批量要还能砍价,省得往菜市场送了。” 意思就是东西不一样呗。 借着王师傅的口,方副校长又了解到一些信息,伸手把老头安抚住。 乐呵呵接着问道:“别人家的咱先不管,今天我们就跟老弟你聊,既然说到价钱了,麻烦问一句,你家这三百斤什么价。我记得你卖给我们张悦张老师是一斤 15。我们批量要呢?” 骆一航摆摆手,“张老师两口子是好朋友,不一样。” 方副校长紧跟着接了一句:“咱们不也是朋友了么?” 这话先把骆一航往高里架了一手。 骆一航皱皱眉头,停了半晌,好像下了很大决心似的,纠结半天,终于开口,“那好,既然伱们是小张老师介绍的,那也按 15算,品种不挑。不过我不管送货,得你们自己来。” “老弟敞亮!”骆一航话音刚落,方副校长马上高声应了一声,紧接着继续承诺,“运输我们自己来,不麻烦你,十五一斤,一天三百斤,咱可说好了。” 方副校长贼的啊,价钱一点没砍,但是借着应价,把产量给加上了,听着就跟十五块三百斤是一体的。 王师傅也听出来了,兴奋的双手握拳差点蹦起来。 怪不得人家是领导呢,真 TM坏啊。 不过…… 王师傅抬眼皮瞅了一眼对面医院的俩人,却见他们一个发呆一个喝茶,好像根本没注意这边的事。 奇怪。 方副校长话说完,出于客套,又补充问了一句,“那骆老弟你看还有什么要补充的?” 骆一航想了一下,回答道:“还真有。” “哎?”方副校长那个后悔啊,心说我就随口一问,顶多算是补个保险,没想到还真有条件…… 果然没这么简单。 心里后悔,脸上可没表现出来,脸上挂笑平静道:“你说。” “不是什么大事,就是我会弄个调查问卷,麻烦您那边让学生们都填一下。” ……嗐,就这啊,方副校长拍胸脯答应下来,“小事,好说。” 跟王师傅对视一眼,俩人心照不宣。 果然啊,有新技术,要不然卖个菜哪用得着啥调查问卷啊。 其实还真不是。 问卷啥的不重要,骆一航是要让吃到菜的学生们都知道他的名字。 礼道经这功法太基础了,学是学了,但是细节不知道啊,中间隔着一层还有没有用不知道啊。 也得加个保险。 正好跟隋娃拿走的猪苓做个对照,那边是不知道从哪来的。 57. “宾主尽欢”【感谢书友fo?x6642提的宝贵建议】 生意谈到这里挺顺利的,主要是骆一航说话痛快,这反倒让方副校长心里有点含糊。 正好,还有个品控的问题没谈。 方副校长想着,既然你提了条件,那我也提一个应该没啥问题吧。 咱们主打就是不卑不亢,亲切热烈。 “老弟啊,你家的菜能保证一直是同样的品质么?不会有什么波动吧。” 话音刚落。 骆一航一点磕巴不打,回答特别肯定:“品质你放心,如果发现东西不满意,我包赔。任意一方都可以随时终止合同。” 普普通通一句话,王师傅没听出来什么。 方副校长听了心里一揪。 这句话前面没问题,重点在最后一句“任意一方”,还有合同。 表面说的是权利相等。 但是骆一航的东西不愁卖,方副校长这边可愁买啊,离了骆一航别无分号。 万一,只是说万一哈,骆一航供的货没问题,三中那边因为啥争权夺利啊,内部斗争啊,高层换人啊。 搞出点事情。 这条要是写在合同里,万一闹出点不愉快,骆一航可以直接就把供货停了。 三中那边还没法拿捏。 唉,卖方市场啊,就是硬气。 人家这边停止供货,用不了一天就有其他人能接上。 比如说,对面这两位;再比如说,小张老师提到的那群宝妈。 方副校长一琢磨就明白了里面的道道,抬头看着骆一航。 骆一航平淡的笑笑,然后点点头。 好像有那方面意思,又好像没那方面意思。 方副校长虚抹了一把额头,满脸堆笑,“不至于,不至于,相信老弟的品控。那咱们就算谈妥了?” “谈妥了。”骆一航笑着应道。 方副校长可算松了一口气。 结果,就在这时,另一边突然传来一个声音:“我们出 18。” 艹! 这声音怎么这么讨厌。 王师傅闻言猛然扭头,怒目而视。 方副校长也转过头,皱着眉看向对面两人。 怪不得一直没说话呢,感情在这里等着,等着条件开好了,摸清楚底线了,你要截胡! 突然开口截胡的医院后勤处长,神色平静云淡风轻。 以本伤人,不当人子! 王师傅腾就火了,一拍桌子站起来大喊:“我们出二十!” 方副校长紧着拦也没拦住,心说要坏。 这老头啊,中圈套啦! 对面早看出来您老爷子火爆脾气,肯定一直抬价把你气走,你走了我肯定也得跟着走。 到时候就剩他们一家,就能开些苛刻条件把价格再压下去。 后续的发展果然像方副校长想的那样。 “二十二。”对面继续云淡风轻。 “二十……二十五!”王师傅马上跟上。 “老爷子消消气,别急坏了身子。二十七。” 他们不说还好,一说这话王师傅更气了,又拍着桌子大喊:“三十,三十五!我老头还有四十万棺材本,今天就都放着了!” “这这这这……”医院后勤主任一把子干那了。 对面三中的副校长,谈判经验少,让后勤主任坑了一手。 但是后勤主任在外面谈判这么多次,小花招用多了,可也没遇见过拿自己棺材本掀桌子的老头啊。 都是为了工作嘛,大家都不是坏人,有什么不能谈的呢,不至于,真不至于。 后勤主任汗唰的就下来了,一边跟王师傅说好话,一边看向骆一航。 骆一航知道,谈成这样他必须得开口了,赶紧将双方拦住:“几位几位,伱们想岔了,我这边真的不用加价,说好了十五一斤就十五,不会变的。不过我这产量你们也看到了,每天就三百斤,谁要多少你们好好商量,都别着急。” 骆一航接了一手,止住了两拨人热血上头,然后又把烫手的山芋扔回去了。 本来骆一航就没打算涨价,突然开高价是后勤主任自己提的。 虽然骆一航知道自己用灵气滋润出来的菜还能卖更高的价。 但还是那句话,钱不是主要目的,够花就行,重要的是修仙。 再说 15一斤也不少了,比菜贩子来地头的收购价, 5毛 8毛的,高了十几倍,可以了。 …… 价格定死,数量定死,实际上能吵的也就只是分配了。 有王师傅这位热血老头在,医院一方也不想再被棺材本砸一回。 分配份额谈的还挺痛快。 经历了几分钟的“友好协商”,两拨人从激动到平静,再到最后互相为对方考虑。 很简单就达成了公平的分配方案。 一家一半。 没办法,谁也说不服谁,两边又都不差钱,又都需求量很大,全包圆都满足不了。 那就只能一家一半了呗。 市医院那边还很妥帖的让出了六月的 6、 7、 8三天,高考三天的份额全归三中。 这就叫宾宾尽欢,没主什么事。 然后,俩宾客团结起来一致对货主:“骆小哥啊,你可得想想办法,扩大点规模啊,一天一百多斤,根本不够分的,一個娃娃连四两都不够,这点东西过个油还剩点啥,半大小子吃垮老子,明年等高二的升上来,人更多,就更不够分啦。” “就是啊老弟,你这好山好水的,我看着还有那么多空地呢,空着多浪费啊,有啥需要的尽管开口。” 反正话里话外的意思是赶紧扩大吧,现在不够啊,有啥用得上的尽管提,我们尽量帮忙。 说的很好听。 但是签合同的时候,医院就签了一个月,三中长点,签到 6月 10号。 再之后的时间,就只肯只签个意向。 意思就是先试试看,好了咱再聊。 行吧。 骆一航也没客气,加了好多补充条款。 大概就是地里的收成哪有普啊,哪天产量要是小了,不够三百斤,不补。 产量哪天多了,超过三百斤,你们得收。 每天上来收货得按时按点,我这边万一有什么事情耽误了,你们不能催。 在商言商嘛,买的卖的都提对自己有利的条款,这很正常。 最后走的时候骆一航很客气,亲自下田摘了好几大筐菜,每家两百斤,让他们直接带走。 都是前几天剩下没摘剩下的,反正菜长在地里,只要不烂就能继续长。 这些菜允许先记账,等两家的供货合同交上去,签字盖章手续走完再一块算。 现在,终于能说一句,“宾主尽欢”。 …… 谈完生意,带着菜出门的时候。 冯云悄悄找上了王师傅,“大爷,我对不起您,跟您耍了心眼。” “你也知道啊。”王师傅没好气的刺了一下,他心里可不爽了,本来看这孩子还挺好,挺老实的。 没想到他眼珠一转有八百个心眼子,一点都不老实。 冯云被刺了一下,脸上一点没显出尴尬,神色如常,还是憨憨的模样,不过话音里带着点苦味,“大爷啊,我这也是没办法啊,您不知道,在医院里,我们临床营养科真的没什么存在感,也没啥重要性。但我们科室也一大帮人呢,我们也要出成绩啊。” “哦,你们的成绩就从我老头子身上抓挠啊?”王师傅话里话外讽刺十足。 冯云继续陪着笑脸,“大爷,我知道您没有私心,我们也不是为了自己;您为的是拯救灵魂,我们为了拯救肉体,这是一体两面,不分轻重。所以咱两家一家一半,双向奔赴了属于……” 王师傅耳根子是真软,出门客套的这点儿功夫,他又被冯云说服了。 觉着这小伙子说的挺有道理,心里也痛快了不少。 一直到坐上车,快到学校了。 王师傅才反应过来。 卧槽!又让他给忽悠了, NND,他们从我们学生娃嘴里抢了一半的菜,我还心软答应礼拜六去给他们指点指点手艺。 我这是资敌啊!! 58. 工资涨了十几倍,开不开心 送走了客人,骆一航笑着摇摇头。 闲聊俩钟头,谈判十分钟,这十分钟里面还有八分钟是俩家争配额。 过程虽然曲折,结果好就行嘛。 俩大客户,一次就把田里的菜给分光了,后面省心咯。 正美着呢。 电话响了。 “喂,骆哥啊,好消息,好消息,我跟你说啊。” 电话那边是刘洋,刚接起来就是一通咋呼,跟他日常性格不符啊,显得老兴奋了。 骆一航应了一声,真的就一声。 那边噼里啪啦一通显摆。 “你给我的那些菜,我给邻居们都分了,我一家一家挨个敲得门,都觉得特别好,这两天有好多人问呢。我给你统计了下,一共要二十多斤呢,就是吧,都觉得有点贵,要是长期要的话,能不能便宜点……” “啊……这个……” 扩大生产! 一定要扩大生产! 三中和市医院的需求还远没到满足的时候。 更何况,骆一航刚刚亲口掐断了一直心心念着的小区团购。 扩大,必须扩大。 反正钱也有了,搞起! 不过那是后面的事了。 现在嘛。 骆一航站在田埂上,大喊一声:“爸,人都走咯,回来吧。” 喊完之后又给张桂琴发个信息。 听到喊声,骆诚应了一声“来嘞”从田里钻出来,手里还提着那個箱子。 这一上午可把他忙坏了,演了场戏倒是没啥,在田里量尺寸挖洞洞麻烦的要死,水都没顾上喝一口。 所以骆诚回到家,先就着茶缸子一通猛灌。 刚撂下茶缸,张桂琴也进了门。 她上午躲清闲,去村里李婶子家串门了,接了儿子信才回来。 老两口回家,直勾勾看着儿子,“咋?”、“谈的咋样?” 真没有默契,异口同声都做不到。 骆一航啪嗒一下往桌上撂下两份协议,洋洋得意。 骆诚和张桂琴,这回动作统一的很,嗖的一下一人抓起一份。 前面略过,直接翻最后一页。 最后一页有价钱。 “咋?全卖了?” “咋?这多还卖十五,你娃咋这狠嘞。” “咋?还要人家自己上来拉?” “咋?这回咋没盖章子?别是假的吧。” 老两口一惊一乍连珠炮一样蹦出好多问题,骆一航跷着脚笑眯眯听着,他知道二老不是真的在问,就是表达一下激动心情。 不过最后的问题得解释一下,“上回是药材厂肯定要了,拿来的就是正式合同。这回人家还要走手续,就先签个协议,下回来再换盖章章的。再说是隋娃和张老师介绍的,哪能有假的么。” “哦哦,以后隋娃和悦娃拿菜不收钱嘞。”张桂琴随口应和一声,明显是没咋往心里去,她问一堆就是瞎问。 大部分心思都用在掐指头算账上,“一斤十五,十斤一百五,一百斤一千五,三百斤四千五。一天四千五,十天四万五,一个月,一个月多少?” 手指头不够用了。 “十三万五。”骆一航接话道。 “咋!这多嘞?”张桂琴不信,甩甩手进里屋找计算器去了。 虽然她兜里的手机上就有,根本就没想起来。 骆诚那边也差不多,搓手,揉脸,挠头发,一会儿皱眉一会儿乐,怎么着都感觉不合适。 前两天猪苓卖了二十多万他俩都没这么激动。 那可不。 在老两口的概念里,猪苓算外块,白来的钱。 菜地里的可不一样,那是每年固定收入,相当于上班的工资。 骆诚和张桂琴家里的主要收入就是六亩多菜地,半亩花椒,半亩泥塘,还有两亩多玉米,一片银杏。 其中菜地是收入大头。 露天的一亩地一年能出个七八千斤菜,就是那些黄瓜茄子西红柿之类,去掉长苗苗的时间,还有冬天,收获期有半年左右,地头收购价也就五毛到八毛。 大头是那两亩暖棚,全年都在种,一年能种好几茬叶叶菜,一茬好几千斤。 不过春夏秋三季的叶叶菜不值钱,收购价一斤也就三五毛,冬天就贵了,一斤能卖两块。 全算下来,去掉成本和自己吃的送亲戚的,六亩多菜地一年能赚个三万多块钱。 其他那些田。 玉米一年赚个 3000。 半亩花椒能收个 100来斤,收购价一斤 32,顶多赚 4000。 半亩荸荠出个千把斤,收购价 5到 7块,去掉成本一年赚 3000. 银杏叶叶和果果不太稳定,好的话赚上两万多,差的话也就六七千块。 这就是骆诚两口子种地的收入,全算上一年五到六万。 原先骆一航上大学的时候,学费生活费的花钱多,他俩还要农闲的时候出去打几个月短工贴补贴补,比当年厂子还在的时候差远了。 不过好在也就困难了那两三年。 后来骆一航毕业工作了,学费和生活费能省下,每年春节和老两口过生日的时候,再收个儿子给的 9999和 6666大红包。 骆诚他俩也就不再出去打工,就守着家里过日子。 不说大富大贵,就图个悠闲自在,还能守着老人。 但是现如今光是田里的菜一个月就能卖十三万,按工资算的话相当于涨薪十几倍,他们也不能不激动了。 但是,凭什么赚这么多钱? “你娃是不是真弄到啥技术了?” 话是骆诚问的。 他就是再相信儿子,再迟钝,也发现不对劲了。 骆一航耸耸肩,摊摊手,吊儿郎当回一句,“我遇见神仙了。” “滚球!”骆诚抬腿给了儿子一脚。 骆一航顺势跑开,钻进厨房找老妈蹭口吃的。 同时心里嘀咕,说真话没人信,这可不赖我。 骆诚叹了口气,把好奇放在心里,也没再问,既然说好了这半年随儿子折腾,那就说话算话,以后再打听。 中午吃饭的时候,骆一航提了一嘴,“爸,我打算再开些田,下午咱上台子瞅瞅呗。” 骆诚想了一下,点头答应,“行。” …… 吃过午饭。 骆一航和骆诚骑上小摩托上到台子。 上来之后没有左转上山,也没右转去河滩,而是顺着当年铺的田间水泥路一直往里走。 感受着屁股下面的颠簸,骆诚感叹道:“好几年没上来,路都烂了。” “这破路修的时候就没好好弄,水泥只有薄薄的一层,又不是现在烂的,修完没两年就烂了。”骆一航可没惯着,明确指出了老爸的错误。 “那也没几年嘛。”骆诚找补一句。 又被骆一航抓住错误。“快二十年嘞。” 好不容易指出老爹错误,不光要指出,还要调侃,“爸诶,你咋的啦,记性变差啦,要不要弄点核桃补补。” “滚球!”骆诚骂了一句,在车上,没动手。 调侃老爸,快乐无边。 当然,调侃而已,骆诚记性好得很。 就是年纪大的人嘛,总把过去很久的事情记成没过多久。 比如 2000年发生的事情,总以为是 2010年。 正好,台子上的路就是 2000年修的。 那时候下面厂子效益好,平安沟村里也就有钱,人也多,田也多。 就搞了好多基础建设,把台子上的路修修,蓄水池挖挖。 不过找的建筑队偷工减料,修路的时候路基没咋搞,顶上的水泥也只铺了薄薄一层,没两年就烂掉了。 硬撑着又用了几年,差不多 2006年的时候,厂子开始撑不住,而且垮的特别快,两三年功夫就少了一大半人。 村里人也散了,台子上的田没人种也就都荒掉了。 十几年过去,沧海桑田。 骆一航家在台子上的田,也差不多是那时候荒掉的。 以至于到现在,父子俩都快记不得自家的田在哪里了。 两父子沿着破水泥路往里又骑了七八百米,遇见交叉点的岔岔路右拐,再骑个四五百米。 结果,跑到河滩来了…… 59. 看田地 “爸,咋指的路么,咱家的田没这么远,要我说就是刚才错过去了。” “不能够,沿路过来的田都长着树苗苗。咱家田我收拾过,干净的很。肯定是你转错口了。” “没有啊,就三条岔岔,咱家最后一条,数着呢,肯定没错。你啥时候收拾的?” “就头两年。” “两年?” “那就三年?就是说要办冬奥会那年。” “那都五年了好吧,五年前收拾过,现在树啊草啊早长出来了。” 父子俩一边拌嘴,一边原路返回,兜了好几圈才找的自家的田。 那叫一个荒啊,长满的杂草就不说了,还有一根一根小树苗从土里杂乱钻出来,最高的都有两米了,跟周围一大片荒地没区别。 都“怪”当年大生产时候部队来的开荒团。 把地整那么平干啥,横平竖直连个标志物都没留。 荒草把田埂一盖,可不是认不出来么。 骆一航把车停好,父子俩下车。 骆一航抢先两步跳到田里,分开杂草往里面走了几步,又退回来了。 “恐怕排水沟堵到嘞,里面在积水。” “那就从梗上走。”骆诚伸手往边上一指,捡了根枯枝开路,一马当先下去开路。 田埂上也长出草咯,要用棍子拨开走,好在田埂高些,倒是没有积水,偶尔有几处垮了的,直接迈过去。 沿着田埂一路前行,走了几分钟,也就两百多米。 骆诚停下脚步,回头指着后面说:“这一整片片都是,二十亩都能连在一起,村里也就咱家了。” 骆一航也跟着回头看。 二十亩地,大概长两百米,宽七十米,也就两个足球场大小。 记得小时候觉得家里田好大嘞,现在再看也没多大嘛。 “这片地都是咱家的,是承包的还是啥,还多少年?” 在台子上种田的时候骆一航还小,大人没跟他说这些田是咋個来的。 等骆一航长大了,台子上的田了已经不种了,也就更没人提。 所以,他还真不知道。 “哪里用包地嘛,这片都是咱家自留地。”骆诚说的可自豪了。 骆一航心说,自留地这个词,好久没听见咯。 挑挑眉毛看着骆诚,等老爹给讲讲古。 果然,骆诚开始掰着手指头给骆一航讲古。 “最开始是五几年的时候,土改分田,那时候咱村还在台子上,你爷你奶分了一块七亩地。后来七几年,村里第二次分地,你爷,你奶,我,伱二叔,你三叔,又一共分了二十一亩。后来你二叔长起来能干活了,你爷就找村里,跟你五爷、七爷、三爷换了些,把咱家的田都换到了一块。” “那我呢?”骆一航好奇道,“我咋没有。” “你啥时候才生的么,八几年就没自留地了。” “那也不对啊,七亩加二十一亩,一共二十八亩呢,这里咋才二十亩。” “你娃咋这烦,听着么。”骆诚被打断了,骂了一句才接着说,“七六年的时候大生产,村子要搬到下面去,就咱现在住的地方,你爷就把台子上的地交给村集体一起种,那会儿还大锅饭集体干活,后来没几年联产承包了,这二十亩又拿回来咱家自己种。另外八亩换到下面房子边上。” “哦,就是爷家现在种的那块是吧,也不到八亩啊。” “不是,咱家现在种的是你爷的自留地,你爷种的是承包的地,你三叔迁户口走的时候把自留地交回村里了,你爷又给包了。对了,还有你达叔交给你爷那块,给你种豆子了。” 所以就是,台子上二十亩是老骆家全家的,下面家里旁边,骆一航一家现在种的是爷爷的八亩多;爷爷种的是三叔原先的,不到三亩,达叔又给了三亩多,现在种了豆子。 加起来……数量有点对不上啊? 不过也真够乱的啊。 时间跨度五十多年,换过来换过去,中间又经历了那么多历史大事件,得亏骆诚还能记清楚。 总而言之,确定了都是自己家的,能随便种就完了。 不对,还有一个人,许久没联系了,“那二叔的呢?” “你二叔啊。”骆诚沉默了下,缓缓说道:“你二叔那年要出去闯,说地不要了。我就一直给他种着玉米,每年卖了玉米把钱给他打过去。一晃十多年了吧。记不得咯,记不得咯。” ……随口一问还把老爹问伤感了。 这回数量对上了。 骆一航赶忙打岔,“爸,,没事没事,二叔不还打电话呢么,咱先看看这田该咋整。” “咋整,看你想种什么。反正得先开荒。”骆诚看着这片地也犯愁,“怕是得叫人上机器来开,咱自己干不了。” …… 可不是干不了么。 现在又不是过去,村里人多,招呼一声就来一大帮。 如今就骆诚那几个老伙计,还有村里的爷爷们,哪个还干得动。 即便干的动也不敢让他们干啊,万一累出个好歹就麻烦了。 花钱雇人弄呗,花点就花点,骆一航手里有钱,卖猪苓的 22.8万,药材厂已经打款了。 这马上卖菜的钱十来万也会陆陆续续过来。 卖花椒芽的的钱还剩了两万,子弹大大滴有。 至于种什么,骆一航早想好了:“我打算种辣椒,就咱们这里的秦椒。” 秦椒是原产八百里秦川的辣椒品种,主要是做干辣椒用,香而不辣,配上本地的菜籽油,做成的油泼辣子,是油泼面、面皮子的灵魂。 骆一航种秦椒就是打算做油泼辣子,还是那句话,卖初级农产品没“钱途”,得搞深加工。 当然,十五块钱还不能选品种的菜是特例,算不得数。 “辣椒?”骆诚摇摇头,教育骆一航道,“你娃想一出是一出,现在什么时候了,辣椒三月份就得育苗,这会儿苗苗都种下去咯,现在再弄,晚咯。” 这老经验骆一航可没听,反驳道:“您老观念要改改咯,现在那么多种大棚的,人家一年四季什么时候都要种,谁还自己育苗啊,都是去苗圃买苗子,多大的都有,挂果的苗苗都有的卖,强娃就认识好多。” “这个……”骆诚不说话了,他就是一时没转过弯,还想着啥都自己干呢。 不过既然说到了大棚,“咱要不要也扣几个棚啊,买菜那两家不是说还要的多么,他们如果一直要菜的话,冬天没的卖给人家。” “是有这打算。”骆一航点点头,然后又道,“不过这边不扣。” “这里不扣棚哪里扣?“骆诚今天又一次纳闷了,”咱家下面的地都窄的很,弄不了。” “前面。”骆一航往前一指,“那边是谁的田?” 60. 村长奶奶 “那边?“骆诚顺着骆一航手指的方向看去。 就在自家田的旁边,正好一条直线过去。 “那边是三旺家的,他家搬走的时候,不知道还没还给村里。”骆诚有点不确定。 骆一航家所在的平安沟,从最多时候一百多户,五百多人,变成现在只剩三十多户,一百来人,期间大部分都是搬走了。 搬走这些人,承包的地撂荒两年会被收回,如果是户口也迁走的话,原先的自留地也得交还给村里。 骆诚不确定的就是不知道三旺家户口迁没迁走。 “咋?你想包下来?” “有这个想法,瞅瞅去呗。” “行撒,晚上问村长去,看看这片地在没在村里,也不知道现在包地多少钱。” 骆诚碎碎念着,跟骆一航一起顺着田埂往前走。 看看地,也看看水渠。 田埂边上的水渠堵的很严重,肯定要清了。 跨过一道窄田埂,就到了骆一航问的三旺家的田。 同样也是七十米宽,长度短一点,一百五十米左右,总共十来亩的样子。 同样长满乱草杂树,荒废了好多年。 如果能拿下来,开荒的时候都不用拐弯。 而从这片田地再继续往前,就是台子上的蓄水池了,三块区域,大致呈现一个目字。 蓄水池是当年修的水利设施。 因为台子上有河嘛,水源充足,用不着打井,就挖了四个蓄水池以备万一,一個角一个。 先从小河引水到东北角的蓄水池里,再从蓄水池开水渠引到田地,用水渠再连上另外几个蓄水池组成水网。 这样只用上游开了一条支流引水就可以了,省钱省事,还不会破坏河滩。 只不过,这个蓄水池……咋……咋变成了鱼塘??? “哦,这个啊,头几年有个川省来的人要在这里养鱼,他给扩的,养了一年亏本了,就不干了,那时候你还在沪市上学,所以不知道。” ……把蓄水池扩成鱼塘养鱼,还真想的出来。 扩的还挺大, 50米*50米的蓄水池,扩大了一倍,变成 50*100了,占地七亩多的大鱼塘。 鱼塘不鱼塘的无所谓,问题是,“变成鱼塘了还能不能放水啊?” “咋不能么,出水口打开不就完了。”骆诚无所谓说道。 骆一航觉得不靠谱。 还是找专家问问吧。 所以骆一航在下山的时候就给强娃打了个电话,让他找个靠谱的做农业的施工队上来一趟。 强娃开农资站的,这方面人头熟。 骆一航和骆诚则去了村里,去找村长问问包地的事。 …… “航娃子来啦,来来来,快坐,奶给你拿糖吃。” 平安沟的村长姓卢,是个六十多岁的小老太太。 见骆一航父子俩进门,可热情了,忙前忙后的。就是吧,还拿骆一航当小孩儿看。 “卢奶奶,您别忙啦。” “有啥忙的么,村里头也没啥事,回来这么多天了,也不说来家坐坐,你小时候最爱吃奶蒸的包子。小白菜馅的,奶都记着呢。” “卢奶奶,我现在也想着呢,老想着您蒸的包子,谁家的包子都没您蒸的好。” “晚上留家,给娃蒸包子。” “行啊,我和面,我现在可会发面了。” 得,正事儿一句没谈,骆一航就先和上面了。 村长奶奶家里就她一个人,老伴前些年走了,子女都在外面,好不容易来了个孙辈,美滋滋摘起小白菜。 骆诚一看,没人搭理他了,主动去剁肉。 仨人各有各的活,边干边聊。 “航娃子啊,你的小女朋友呢,啥时候结婚啊。” “她还念书呢,我总不能娶个学生娃吧,奶奶您说是吧,怎么也得等她毕业的。” “女娃子不跟你同岁么,咋还念书呢。” “念到博士咯。” “哎呦,好女娃,这么厉害那,老骆有福气哟。诶,老骆还没回来呢?” “可不,昨天打电话,我爷美着呢,不愿意回。一顿能吃两大碗,再饶杯小酒,天天晚上带孙女遛弯,能走二里地呢。” “那真不错,就属他有福气,大儿子守在跟前伺候,小儿子也孝顺,俩儿媳妇都好脾气,孙子孙女都齐了,大孙子还娶个博士,美不死他。” “哈哈哈哈,这可是您说的。” 祖孙三代其乐融融。 活好面放了发酵粉先发着,菜洗好肉切好,剁吧剁吧往搅拌机里一丢,转两圈出来撒点盐先杀着。 洗了手,趁等着的工夫,骆一航问了问正事。 “卢奶奶,我家台子上那块田,边上的那块谁家的?” “伱家边上……”村长奶奶沉吟一会儿,抬腿站起来,“记不得了,走,跟我去村委查查。” …… 老太太风风火火,抬腿就走。 骆一航和骆诚在后面跟着,来到了村委会。 平安沟的村委会是原先的供销社, 2000年左右供销社取消,改成了小卖部。 后来村里人少,小卖部干不下去也撤了。 就又改成了村委会。 现在村里人买东西都在七爷家里。 七爷儿子虽然也搬到了城里住,但是他跟人合伙弄了个给村镇小商店配货的买卖,每天都在外面跑。 每个礼拜会配送到平安沟这一片,就上来一趟,看看家里老爷子,然后放些油盐酱醋、烟酒糖茶、洗头水沐浴露、牙膏肥皂小零食之类的日常用品在家里,让七爷顺带卖着。 村里日常生活的东西是不缺的,谁家有什么需要,打个电话也一块捎上来。 着急用的话,就叫村里骆诚这样的“年轻人“,骑上小摩托专门跑一趟。 进了村委会,地方还挺大,有四间大屋。 而整个村委只有仨人,村长奶奶兼着妇女主任,七爷当着副主任,安叔当会计。 不过今天仨人全都没在。 这也正常,平安沟就三十来户,几十个老头老太太,平时也没啥事。 村干部又不是公务员,平时不用坐班,有事情才来,没事情就该干嘛干嘛。 村长奶奶带着骆一航和骆诚进了办公室,从文件柜里找出个大本子,戴上老花镜,坐在办公桌后面慢慢翻。 其实村里给配了电脑的,各种资料里面存的都有,但是村长奶奶不会用,遇上文件传输整理表格啥的都得让安叔这个年轻人来。 五十二岁的年轻人。 村长奶奶慢慢翻纸质资料。 骆一航闲着没事打量这间办公室。 面积有个十来平方,四白落地大玻璃窗,整间屋子亮堂堂的。 一张办公桌放在中间,桌面摆着电脑,桌后一把椅子,后面靠墙立着两个铁皮文件柜。 办公桌前面靠窗户摆着两张竹椅一个小圆茶几。 其他就没有了。 屋里陈设很简单,但是充满了怀念,十多年前啥样,现在还啥样。 茶几腿上掉了一块皮,还是骆一航小时候调皮捣蛋被叫来训话的时候手欠抠下来的呢,现在也还在。 61. 三万二 骆一航在办公室里扫了一圈,收回目光。 村长奶奶那边也找到了资料,招呼骆一航两父子过去看。 “那片地是原先三旺家的,有十六亩, 12年的时候,三旺两口子户口迁走,就把地退回村里了,现在属于村集体。” “三旺家的去哪儿了?”骆诚好奇问道。 “三旺家娃有本事,在帝都边上,叫啥清的地方买了两套房,一套写了三旺的名,两口子算买房落户,拿城里医保咯。” “这美滴。” “可不嘞,享福着呢,咱平安沟的娃都孝顺……” 村长奶奶和骆诚顺着话头聊起来了。 骆一航没插嘴,只想着是村里的地,那就好说了。 等了一会儿,听着村长奶奶的话头都飘到谁谁谁家生了二小子,长的跟他爹一点不像之类之类。 骆一航赶紧插话打住:“卢奶奶,现在村里包地多少钱啊?” “航娃子你要包啊?三旺家那块?”村长奶奶咳嗽一声,打住八卦之心,乐呵呵问道。 “是有这个想法。” “好着嘞,奶给你看看。” 说着,村长奶奶又从文件柜里找出个文件夹,翻了翻,从里面抽出张表格。 “这儿嘞。咱村台子上的地属于一般农田,今年镇上给的指导价是 500一亩,村里可以下浮 20%,就是 400一亩,承包期 30年,每五年一付。” 所谓的指导价,就是土地流转指导价即基准价,地方政府根据土地性质、设施、面积、产出等等做出测算规定的价格。 这个指导价不是强制的。 承包价格和年限由土地流转双方商定,但是过低的话,上面要查。 设置这個指导价,就是怕以权谋个私,一块钱一亩,两块钱一亩的造成集体资产流失。 村集体允许下浮 20%,其实也不是规定,就是个约定俗成。 上浮则没限制。 平安沟这边地太多,没人包,自然是向下浮动。 400一亩,十六亩就是 6400,一次交五年,就是三万二。 “现在包地真贵哦。”骆诚感叹道。 “唉,可不是么,一年比一年贵。”村长奶奶叹了口气。 然后她自己也抱怨道:“本来就包不出去,现在越贵越没人包。人家农业公司宁可在下面包 800的,也不包咱这 400的。” 那不当然的么。 骆一航心说了,山上啥设施都没有,包下来还要先开荒。 那上面车都上不去,设备都运不进,是不是还得先修路啊,当然没人包了。 而人家下面平地,不说远的,就说下面镇子外面,虽然承包费贵了些,少的 600,好的 800,甚至还有 1000的。 但是人家有三通一平,有水利设施,交通运输啥啥都弄好的,甚至还能点外卖。 省事又省心。 要不是情况特殊,骆一航也不想包山上的。 唉,三万二。 三万二就三万二吧。 骆一航下定决心,郑重说道:“这块地我想承包。” “你真要包啊?”村长奶奶十分惊讶,她还以为就是问问呢。 转头又对骆诚说,“骆诚你也不劝劝。” 骆诚笑着摇摇头,“娃子大了,有主意,劝不动,让他折腾吧。” 村长奶奶还想再劝劝,又对骆一航说:“航娃子,种田可累,而且一次最少得包五年,中间不能退的。” 骆一航蜷起胳膊显摆显摆肌肉,“我力气大的很,不怕。” “瓜娃子。” 村长奶奶劝了两次,见骆一航打定主意,也就不再说什么,抽出张表让填了。 “晚上谝闲传的时候我跟老家伙们提提,应该问题不大,过两天去镇上的时候就把手续办了。” 谝闲传就是傍晚的时候村里人凑在村口大树下面聊八卦。 是平安沟因地制宜的办事方式,晚上闲聊的时候人最全,谝闲传的时候正好走一个村民协商的流程。 正事办完,回去包包子咯。 …… 第二天一大早。 骆一航一家起个大早收完了菜,装在大筐里让三中和市医院的车拉走。 两边手续都走的挺快,一天就把签字盖章的合同拿来了。 交了货,拿了收据,算上了昨天各自带走的那 200斤, 10500块到手。 忙活完,再吃了早饭。 骆一航趁着丁小满还没溜走,抓过来绑上摄像头,让它继续当主播。 前面那个视频,经过这几天发酵,播放量终于破百。 “丁小满是只猫”这个账号的粉丝,也终于突破两位数,达到了 11个。 前景可期。 忙完这些,又过了会儿。 一前一后两辆小面包顺着山路上来了。 前面那辆破的是强娃的车,骆一航认识。 后面那辆更破,应该就是让叫来的工程队的车。 看座驾就是专业人士,做工程的都开五菱,能装人能拉货,越破说明接的活越多。 下车一介绍,果然是老工程了,是专做农业的,开荒挖地扣棚刨塘子啥都能干。 四十多岁年纪,晒的黢黑黢黑,这就是专业的肤色。 这人姓李,叫李正,骆一航随着强娃喊他李哥。 介绍的时候就一直笑,一副不善言辞的模样,显得特别老实,憨厚。 还有雷厉风行。 上来之后水都不喝一口,就要去现场看看。 “来来来,坐我车,我车皮实。” 皮实,是对乡下跑工程的车辆最朴实的赞美。 但是再皮实的车,也是四个轮子。 四个轮的车,那是真上不去。 “这个……还是坐我车吧,李哥你车上不去。”骆一航把自家的小摩托推出来了。 有点小,一般是坐两个人,挤挤的话三个人倒是也行。 但是不包括强娃这种前凸后翘长宽比稍微有些“出色“的体型。 “这……”李哥有点为难。 强娃主动提出,“我腿着。你们先上去。” “哪能让伱腿着。”骆一航调侃一句,又推出一辆自行车,二八大杠。 强娃接过来,拍拍肚子自嘲道:“得,正好减肥了。” “罗老板对不住了。”“航老板那咱走。”李哥还挺客气,分别递了一句。 就是这称呼有点别扭。 别扭也没辙。 强娃姓罗,骆一航姓骆,这俩姓发音很像,容易弄混,他叫强娃罗老板叫惯了的,再叫骆一航就只有航老板了。总不能叫一老板吧。 骆一航载着李正沿着土路上台子。 走上一趟,他就明白为啥不让开车了。 62. 修路与开荒与李正 从骆一航家上台子的这条路,路面坑坑洼洼不说,中间有个地方还裂了一条将近半米宽,二十公分深的大沟。 两轮的摩托车还能从边边的路基上凑合过去,四轮汽车的话肯定会刮底盘。 包括村里最常用的小面包、小皮卡、甚至运输用的中货。甚至大货都危险。 所以已经到了地头上,骆一航都介绍完现状和需求了。 李正还一直在皱眉头。 “航老板啊,你这里开荒倒是好说,就是这路……”李正又是摇头,又是咧嘴,很是为难“这么大片地,开荒肯定要用拖拉机,但是拖拉机要用板车运,这路板车上不来啊,要是收拾路,造价可就贵了。” “要不李哥你先说说看。”骆一航也皱着眉说道。 有句老话说得好嘛,要想富先修路,少生孩子多养猪。 后半截现在有待商榷,但是,前半截一定正确。 但是路却不能不修。 那条破路,不光开荒的机器上不来,种出来的东西也运不下去啊。 台子上面是要种菜的,又不像原来的银杏,叶叶和果果都不怕压,拿麻袋一装摩托车上能摞起老高。 辣椒蔬菜啥的,三十多亩地呢,总不能都装筐子一趟一趟拿摩托车拉吧。 听了骆一航的问话,李正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先反问了一句:“那条路不是市政的吧?” “不是,市政的村村通就到我家门口,水泥的那段,后面都是村里的。”骆一航昨天从村长奶奶那了解过。 “那就好说了。市政的路咱还不能自己整。”说着李正蹲下来,捡个石子在地上比划着跟骆一航解释。 “铺标准道路的话,咱用 10公分厚的水泥层就行.这段路长差不多 1800米,宽 6米, 1800乘 6乘 0.1就是 1080立方,混凝土一立方要几百块,再加上搅拌车运费,再算上人工,拿下来恐怕得几十上百万。” “这么贵?”骆一航倒吸一口凉气,为地球变暖贡献一份力量。 “不贵啦。”李正站起来拍拍手上的土,指着地下划拉的那些数字再解释说,“这还是看那段路地基打的好,几十年基本没坏算的账,要不然还得再翻一倍。” 想过修路很贵,但没想到竟然这么贵,也是当年三线建设修路标准高,山上都给搞了个双车道,以至于现在只是铺层水泥,两公里不到,竟然要百来万。 骆一航刚还自我感觉钱包挺鼓,得意满满呢,现在一下打回了原型。 感情还是個穷鬼。 骆一航愁的直嘬牙花子,没想到开局这么不顺,第一步就来了道拦路石。 有没有别的办法呢? 骆一航琢磨着,抬眼一瞧,李正在旁边老神在在,好像有点想法。 他工程做的多了,啥情况没见过,路不好的时候肯定有。 那些个是咋解决的? 骆一航眉毛一挑,笑道:“李哥肯定有办法的吧。” 李正憨憨笑笑,“我这不等着航老板您的意思么。看您是打算好好修修,一劳永逸。还是……” 话到这儿顿了一下,骆一航笑着把他打断,“李哥您别开玩笑,百十万我可掏不出来,有啥省钱的着您说。” “那就先弄个临时的。”李正果然是有招,想都没想直接说了。 “我看那路基还行,我给你上两台挖机,大的上不来,就用两台小的,再加一台推土车,路基那里找平修补修补,铺上碎石子,先凑合着能上来车,以后航老板有需要了再好好修。” 最后还给自己找补一句,“这样还快,水泥路修的太慢,等路弄好农时全耽搁了。” 生意人,有点小心思很正常,骆一航也没往心里去,又问一句,“用的住么?” “一两年问题不大。” 一两年的话,暂时是够用了,一两年后,没准就能直接铺沥青路面。 那么…… “李哥您给估一下,要多少钱?多长时间?” “就上山那段的话,找平要用两台挖机,碎石头差不多要三百吨, 20吨的卡车跑十五趟,全算起大概两万多块钱。一天就能整完。具体的细账我跟你算哈。“ 说完李正从兜里掏出个小本本,一条一条写给骆一航看。 碎石 55一吨,大概需要 300吨,也就是 16500 小挖机租机器 280一天,带司机干活的话一天 1200,包油料。 小推土车便宜点,一天 1000,同样包司机包油料。 骆一航不会开挖机,也不会开推土车,肯定是要带司机干活的,这就是 3400. 20吨自卸车运输倒是便宜,李哥说有关系,能砍价, 100块钱一趟, 15趟 1500。 全算上两万一出头。 这还是不用重新夯地基,不用重新打三合土的价钱。 虽然也挺贵,但是对比几十上百万可便宜多了。 不过好在碎石铺一层也算硬化了,排水也好,不走大车的话,用上一两年没有问题。 反正必须得修,骆一航就只能认了。 修路定了,然后是开荒。 “开荒好说。“修路的活算是意外收获,算餐前小点心。李正挺高兴。 开荒才是今天过来的正餐。 “头一天我先找几个小工,把地里的石头和树收拾了。路修完有时间的话,先让一台挖机上来把水渠清了。“ “我再拿上来几十袋水泥,把水渠里那些破的露泥的地方补补。“ “你这地里有积水,积水先放掉,让拖拉机下去。“ “先除草,然后翻地,怕是得翻三遍,先深松,挂上深松铲把下面打松了,再深耕,再旋耕,然后看你种什么,要不要起垄。“ “不过伱这环境……“李哥指了下四周围,“全是荒地,虫子肯定多。” “航老板我不是想多赚你钱啊,我跟罗老板老交情了,肯定不会坑你。”他先叠个甲。 “这两边最好开出 20米,把草除掉,地就不翻了,反正也不用么不是。” “除完草铺上防草布,这是为了打两条隔离带出来,免得别的地方虫子往过跑。” “最后还要立几根灭蚊灯。” “太阳能那种,带路灯杆的,下面还带节能灯泡可以当路灯用。肯定得用好的,频震高压杀虫,防雷防雨啥的都得带。” “这个灯厂家宣传的一根能控虫 20亩,实际用上根本到不了,顶多也就五亩面积。你这里 36亩,要用 8根。一根 460。” 骆一航和李正沿着田埂往前走,沿路上,李正给骆一航讲哪里要干活,要怎么干。 主要是讲排水的问题,防虫的问题,后期养护防病通风之类的问题。 除草、开荒、翻地啥的没怎么说,一块大平地,拖拉机下去突突突就完了。 但是其他的细节可就多了去了。 强娃真够意思,介绍的人靠谱。 李正真是老工程了,讲起田里的事滔滔不绝,随便一个小地方都能讲出好多东西。 就一个字——专业! 虽然总想着多揽点儿活,但是生意人嘛,情有可原。 63. 又是三万多 骆一航和李正一路溜达到这片田的尽头。 也就是原先的蓄水池,现在的养鱼塘那里。 骆一航指着鱼塘问道:“李哥,这片鱼塘里的水能不能用来浇地?” 李正抬头看看眼前这一大片鱼塘,稍一寻思,回答道:“咋不能么,都是好水。就是要在出水口那里架上一道网子,把落叶泥巴啥的拦一下,免得时间长了堵住水渠。” 再看看鱼塘里积攒了好几年没清的淤泥,李正舔舔嘴唇。 真馋人啊,馋清淤的钱。 又一次开口建议说:“航老板没打算养鱼么?这片鱼塘看着真不赖,还有活水,收拾收拾不少赚嘞。” “暂时没这打算。”骆一航摆摆手笑着说道。 昨天吃包子的时候问了一嘴。 村长奶奶说这鱼塘是五年前一个川省老板来弄的,说是要搞什么高山冷水鱼。 挖鱼塘撒鱼苗买机器啥的投了不少钱。 养出来的鱼卖的死贵,还卖不掉,啥高山冷水鱼的花头根本没人认。 想降价吧,这山上运输啥的成本比山下的高多了,降价拼不过人家。 就养了一年,赔了底掉,开的塘子就扔这里了。 “走的时候还拿大车运东西, 10吨的车非装 20吨,把路都给压坏咯。”说到这个村长奶奶还气的很,记了他好几年。 养鱼不赚钱,再说鱼又不是土,又不是木的,没啥用处,骆一航不感兴趣。 肯定不会养鱼,这片塘子就当水源地。 骆一航岔开话题,“李哥咱还是理理价钱,开荒您看要多少钱,几天工夫。” “行吧,我给你算算。”李正见骆一航真的没兴趣,就没再多说,又掏出小本本。 一边给骆一航讲着,一边一条一条记。 钱,都挣在明面上。 小工 5个,一個人一天 200,一共一千。 拖拉机两台,还是包油包人,一台一个工 1000。 再加上灭蚊灯 8根,一根 460,一共 3680。 50公斤一袋的水泥就算 20袋, 50块钱一袋,又是 1000块。 需要用到的人工、机械、大件材料差不多就这些了。 至于工期。 “航老板我给您解释下,挖地是最慢的,一台拖拉机一个小时能整出两亩。您这 36亩,要翻两遍,估计 36个小时,一个工 8小时,就是 4个工。其他除草起垄之类,算两个工。三天给您收拾出来。” “然后还有饭钱,您得管一顿饭,家里做也行,我早晨带上来也行,带的话,一个人按照一天 20块钱标准,我就不算了,算七个人,三天四百二。” “防草布反正我也是从罗老板那边进,你们认得,具体价钱你们单聊,我给您带上来铺上。” “所以全算上,小工三天三千,拖拉机六个工六千,灯杆三千六,水泥一千,不算饭钱一万三千六百八,算饭钱一万四。” “航老板,您看?” 骆一航怎么看呢? 铺路两万一,加上开荒一万四,又是三万五。 说实话,这个价钱在骆一航心理接受范围内。 不算夸张,也不算便宜。 …… 这时候,身后远远传来喊声:“你们看咋样!” 骆一航和李正顺着声音转头看过去,见是强娃,晃悠着一身肥肉,呼哧带喘顺着田埂正往这边挪。 他这身肥肉哦,蹬车蹬的也太慢了,这边都看完了,他才刚上来。 还把自己累的够呛。 至于强娃怎么能这么顺利找到地方,骆一航发了实时定位。 “都看完了。”骆一航和李正迎了过去。 李正还主动把小本本递给强娃,“来,罗老板给审审,看这价钱合不合适。” 强娃也不客气,直接把本子接过来一条条看,当着骆一航的面一条条评。 就突出一个跟谁远跟谁近。 “工费差不多,你这是要下大力气的, 200是正常价。李哥行啊, 20吨的自卸车一趟一百?哪找的关系?” “哎,下坝那边的采石场,老板是我本家兄弟。” “行撒,下坝的哈,以后我用石头也从那边进,李哥给个折扣。” “莫问题。”李正憨厚笑着,透着点得意。 强娃继续看了几条,又从李正那边要过笔,把灭蚊灯划掉,“灭虫杆子我那有, 430一根,银禾新出的,除了频震高压还带风吸。” 银禾是一家做农资的厂子,太阳能板推广开之后,各地的农资厂都上马了用太阳能的各种设备,隔几天就有新产品冒出来,一边降成本一边堆功能,竞争激烈的很。 “罗老板又有好货色了?”李正闻言高兴的很,“给我来二十根,这东西最近用的好多。” “没问题啊。” 骆一航这边还没谈完,强娃先顺便做了笔生意。 最后,强娃看到一条不对劲的。 “李哥,大机器咋贵了,我记着年初的时候挖机工价 1100啊。” “油价涨咯,年初柴油还不到 7块,现在都七块二咯,大机器都是油老虎,工价也得跟着涨嘛。” “这倒也是,唉,不好干咯。” “可不咋滴。” 俩人话题跑偏,批判了一通油价,可有共同语言了。 总而言之吧,李正给的都是实在价,确实没有坑人。 骆一航算了算手里的钱,动了心思。 问问呗,问问又不花钱。 “李哥,你那能扣棚吧。我这片地,从这,到头,要是都扣上棚咋个算?” 骆一航指着自家地和三旺家地中间的田埂为起始,往远处一直指到鱼塘。 自家的 20亩专门种辣椒,秋天入冬还能种一茬,先不用扣棚。 “这片地要扣棚啊?”李正惊喜道,他老开心了,报价脱口而出,“给您四十块一平。” 一平米 40,一亩地 666平,这片地 16亩…… “这贵?”骆一航惊道,光惊,没喜。 “不贵啦,我不蒙伱。”李正的语气里透着就是苦口婆心。 “要赚钱的话,咋都能赚钱, 20块钱一平都有的赚,但那能要么?” “我 40快给你用的棚膜,都是 0.1的, 95%透光率疏水膜,坑你的话就用 0.06厚 80透光率普通膜,当时看不出来,等种上东西浇上水,太阳一晒里面噼里啪啦跟下雨似的。等冬天再刮场大风,一晚上就全烂了,到时候你还得找我修,我又赚一笔。” “再有卷帘器,要便宜的,给你用 20块钱手动的,十几个棚,每天光扯通风口就得俩小时,收通风口又得俩小时,一天下来不干别的了。” “我给你用的是电动的,接上温度计,通风口自动开自动关,人都不用来,省多少事。” “还有啊,这还不是大头,想坑你的话,骨架的方钢给你用薄一点,横拉的钢管不用国标的,用非标的。卡簧卡槽少打一排,压膜线不用扁带给你用塑料绳,遮阳网不用 12针的给你用 3针的让你一年一换。” “这么搞 20块、 25块我都有的赚,但你用不住啊。” “另外航老板你也不怕我说了不算,棚膜卡槽卷帘器这些东西我都得在罗老板那拿货,用啥没用啥你们一聊就清楚。” 看来李正真的很喜欢接扣棚的活,苦口婆心不说,掰开了揉碎了连行业内幕都给透露了。 但是这得多少钱? 64. 可耻的心动了 骆一航瞟了一眼强娃,强娃默默点点头。 意思是,李正说的是实话。 这就妥了。 “那李哥,按您说的,您给我算算我这片地要怎么个规划。” “好嘞。”李正老高兴了,掏出小本本继续写写画画。 “航老板你这宽度是 70米,长度 150多米,就算 150米吧。” “我推荐你做长 70,正好卡着两边,跨度 8米的无墙体拱棚,带墙的咱这用不着,连栋又太贵了没必要,就弄普通的拱棚。” “每个棚之间再留两米空道,免得挡光,还可以种点葱蒜啥的。” “这样 150米就是 15个棚,一個棚 70× 8, 560平米。” “ 560乘 15再乘 40,总共三十三万六,一个礼拜我就给你盖出来。” ……噗! 骆一航听到这个数字差点吐血,光扣棚,还不算里面东西,就要三十多万。 却没想到,这还没完。 李正又说了。 “航老板,棚盖好了,控温要不要搞一下,现在有新设备,温度、湿度、光强、二氧化碳浓度、土壤湿度土壤养分啥的都能实时监控。还能把棚里的设备都连起来。” “自动喷淋要搞的吧,监控到土壤啊,空气啊湿度低于一定数值了,它自己就浇水了,喷水浇水还是打药它都能自己控制。” “还有冬天,咱这多少得盖一下保保暖。我给你弄个自走式卷帘机,连上测光探头,光照低了自己盖上,天亮了再自己打开。” “还有夏天的遮阳网,降温的水帘,都能连上感应器自己开自己关。” “一个棚只用加三万块,这些东西我都给你配上。” 好家伙,设备比棚都贵。 扣棚 33万 6,设备要 45万。 骆一航还在迟疑,李正又劝上了。 “兄弟你别嫌贵,伱这样想,省人工啊,现在雇人多少钱呢,一个人一个月咋也得三四千吧,一年就四万多。用上自动化,你在家里吹着空调,手机上按按就行了,你这 15个棚,最起码省下三个人工,两三年就省出来了。” 李正这才是火力全开,他是真会做生意。 每句话都说在点子上,直击用户痛点。 特别是省人工,真说到骆一航心眼里了,他是真需要。 因为村里就没有年轻人了,大棚种菜可辛苦的很,总不能雇六七十岁的大爷们每天干农活吧。 这也太费老头了。 人是肯定要雇的,本地工资就那样,不算高,雇几个人完全负担的起。 但问题是合适的人少,周边村子虽然有年轻点的,但也不多啊。 人力能省最好还是得省。 所以别的还好,但说到自动化,骆一航可耻的心动了。 但问题是,没钱。 买不起。 …… 反正夏天用不上大棚,等秋天盖起来就行,中间还好几个月呢,回去想想有什么来钱快的办法。 所以话骆一航就没说死,“李哥,扣棚我再考虑考虑,开荒的事麻烦您先给我拉一张具体的单子,项目时间还有单价,然后咱们再谈。” 李正见骆一航没有现在就定下来,知道他们还要考虑,最后再嘱咐一句,“行撒,应该的。不过航老板,您得尽快决定,再等些日子就该热了,农时不等人啊。” 事情谈完,一行人从台子上下来回村。 李正拒绝了留下吃饭的邀请,说下午还有一家工地要去盯着,以后还有机会。 如此等等客套了两句。 李正开车离开。 …… 中午。 强娃留下蹭饭,吃饭的时候聊起来开荒种地的事情。 骆诚和张桂琴,对于修路和开荒的价钱都没什么意见,听出来是属于实诚价。 就是扣棚…… “现在扣棚咋这贵啊?咱家的棚,花了三千多不到四千吧。”张桂琴疑惑道。 “那都什么时候了,那时候扣的啥棚么,你看看下面镇上人家扣的棚,好着嘞。” 骆诚胆子肥了,敢反驳张桂琴了。 “我咋没看了,就说这个事,吃你的饭。” 骆诚被压制了,默默埋头扒拉饭粒。 惯例,这是惯例,已经习惯了。 张桂琴所说的是家里现有的两个棚。 骨架还是竹子的呢,用了七八年了,已经换了好几次棚膜。 那俩棚也小,还矮,进去都得弯腰。 上午李正说的啥卡簧卡槽卷帘机啥的统统没装,通风口是靠手扯的,压膜绳用的还是麻绳和布条。 反正就是怎么凑合怎么来。 这种简易棚也就在家后面能盖,一边有房子,一边有山,都能挡着点风。 要是在台子上也这么干,绝对被大自然教做人。 台子上可是一块大平地,没遮没挡,到冬天刮一场大风……连环塌塌乐。 但是棚必须得扣,不然冬天菜就断档了。 三中和市医院虽然只签了一个月的供货合同,但是骆一航可以肯定,尝过灵气菜的味道,不信他们不续约,不但续,还得加量。 而要想冬天保证供应,差不多得在九十月份把棚扣上。 所以现在的问题是。 要想办法在 9月份之前,弄到 80万。 …… “强娃,咋能挣钱?” 这是午饭后,骆一航跟强娃回了自己屋里,骆一航还在琢磨这事儿。 强娃躺床上打游戏,优哉游哉美滴很。 这可不行,得集思广益一下。 “你去参加好声音呗,一路过关拿个冠军,当歌星,可来钱了。”强娃随口出着馊主意。 这倒也是个招。 到时候如果敢不给冠军,就全力发动清音功,把导师观众导播啥的统统撂倒,然后浪迹天涯被警察追。 肯定老刺激了。 啊呸! 骆一航还不想离开温暖的家。 “滚球!靠谱点,夏天干啥来钱?”骆一航坐地上椅子上,一个高抬腿用脚尖勾飞了强娃手里的手机,伸手一抄接住,几下把他游戏人物弄死了,游戏里队友开始骂街。 强娃吓了一跳,喝骂一声:“你脑子有包撒!” 骂完就完了,也坐起来琢磨咋挣钱。 “夏天啊?”强娃摸摸自己浑圆的大肚皮,“卖烧烤呗,夏天晚上烤串啤酒小龙虾,花生毛豆蛋炒面。生意好滴很。” “大排档呗,刘漂亮家那种?” “可不,七八月份刘漂亮那里啥时候都是满的,火的不得了,去晚了还得等坐,不过咱过去啥时候都有位。” 惯例,话题跑偏了些。不过问题不大,给大排档供货倒是个思路。 强娃刚说的那一串里,炒面啤酒不考虑。 花生家里没种。 毛豆有,刚种下,时间倒是赶趟,但是那一点面积够干嘛的。 烧烤的话,如果辣椒下来还可以试试,灵气辣椒撒烤串上,味道肯定绝了。 但是辣椒就算现在种下去,成熟也是九十月份,还是晚了。 剩下的…… “强娃,小龙虾吃啥,好养不?” 65. 十个做九个赔 听见骆一航的话,强娃一骨碌爬起来,兴致勃勃问:“咋?要养小龙虾?” 小龙虾好啊,这些年一直都火着呢,特别是到了夏天,人乌泱乌泱的。 “先问问看,没养过不知道啊。”骆一航有点纠结,“你认得人不?” “认得,我给你问问。” “嗯,吃啥,咋养,苗子多钱,多长时间能长起来。”骆一航掰着手指头一项一项合计,“还有问问鱼塘能养虾子么。” 唉,上午刚说的不动鱼塘,下午就打算食言了。 人啊,都躲不过真香定律。 强娃比划个 OK,找到电话拨出去。 “老钱,问你个事,你那虾苗子有的吧……啥虾,小龙虾呗……还啥品种的小龙虾,你给我找吃的少、长得快、不害病、不挑地方、好卖、卖的贵滴……啥,让我给你找,我哪知道有啥,挨球滴,正经问嘞。” 瞎谝了一堆,强娃跟那边才开始好好说话。 骆一航竖着耳朵听着,捕捉到几个关键点。 小龙虾杂食的,平时喂饲料,也吃草,不过不能让它吃塘子里的草,得投放草饲料。 有这点就妥了。 每天灵气催出来好多菜,也催出来好多草,再加上菜地里间苗见果弄出来不要的叶叶,杆杆,每天要清理掉好多。 等台子上弄起来,聚灵阵布下,草肯定也巨多。 正好拿来喂虾子,这叫不浪费。 灵气草养的虾子,骆一航有信心能长的特别好,大不了虾塘子边上布两個聚灵阵。 这样养出来的小龙虾,品质肯定绝了,就跟家里的菜一样,不愁没人要。 再后面说的就无所谓了,什么不好养,容易害病啥的,在灵气饲料加持下,都不是事。 另外几个关键点强娃也问了。 那边卖虾苗的说深水鱼塘可以养小龙虾,而且养出来的个头还大呢,本地好多养鱼的都直接拿鱼塘改了养虾。 时间也来得及,直接下大虾苗,俩月足够长起来,就是贵点。 一通电话打了半个多钟头。 对面老钱听出来了是要介绍生意,可热情,讲的可细致。 等强娃挂了电话,骆一航马上抽了张纸,拿笔记着对强娃说:“咱先算算账。一亩多少虾苗?” “一斤 60尾的大虾苗,一亩投 60斤就行,老钱给咱的是 20块钱一斤。” “那就是一亩一千二,饲料呢?” “虾饲料我找厂家进些看看,饲料投多少跟虾子重量有关系,一亩就先估个两千吧。” “行,再给我弄台饲料粉碎机,我把田里的叶叶杆杆杂草啥的做些草饲料。” “我那就有,小玩意,下回给伱搬来,给两千块钱。” “嗯,其他的还有啥?拦网,消毒剂、水草、水质试剂盒,杂七杂八地多钱?” “一亩摊两百块吧,应该差不多。” “行,算起来就是一千二加二百,一亩一千四,乘以七,九千八,再加上两千机器钱,一万二” “一切顺利的话,一亩能产 600斤虾子,一斤卖 6块,一亩三千六,七亩两万五…… NND还没算捕捞的钱,运输的钱,没算损耗,没算人工,饲料还是自己弄的。没意思。” 这是按照普通收购价算的。 账都算完了,强娃也泄气了,成本一万二,收入两万五,毛利润才一万三。 这还是好多东西都是真友情价的结果。 搞养殖,真是投入大利润低风险高,不是个好营生。 “还没算地租嘞,包鱼塘可比包田贵多嘞。”骆一航还又补了一刀。 随即给村长奶奶拨了个电话。 …… “问来了,鱼塘指导价 800一亩,村里能给下浮到 600,一次交五年的,七亩塘子两万一。” “算球算球,不搞了,怪不得之前养鱼的赔了呢,这咋干都得赔。” 强娃听到价钱彻底摆烂,骆一航倒是有别的想法。 正常来讲,养小龙虾第一年肯定是要赔本。 要想在山上投资这么大的地方做养殖业,就得卖高价,比正常的高很多才行。 就像之前养鱼的那位。 他路子是对的,搞个噱头,高山冷水鱼,听着就是好东西,听着就贵。 但问题是,纯噱头那是大资本搞的, 1块钱东西花 5块钱广告费卖 10块,小门小户的搞不起。 普通小门小户的东西想卖高价,就得有支撑高价格的高品质。 还得是真正的,断崖式的,远超同行的高品质,只比普通的好一点点都不行。 就像骆一航种的菜,不用很专业,普通人一尝就能吃出来是好东西。 或者像骆一航种的猪苓(骆诚表示:喵喵喵???),专业人士一看就知道是好东西。 真正的好东西才能卖高价。 但养鱼那家啥都没有,没品质、没广告、没渠道,可不就赔了。 所以啊,正常状况肯定赔。 但不包括骆一航这个有挂的不正常的家伙。 灵气饲料养出来的虾子,卖个八十一斤不过分吧? 一亩六百斤,七亩四千斤,一斤八十,就是三十二万。 连扣棚的一半都不够。 所以,要靠卖虾子赚到扣棚的 80万…… 得卖二百一斤。 然后报出价就被收虾子的骂呸。 要我我也呸,啥玩意的小龙虾,吃金子长大的啊? 活的敢卖二百! …… 不过骆一航还是打算养小龙虾。 一是免得浪费了灵气,草也是灵气滋养出来的,扔掉多浪费。 二是赚点是点,等养出来再看能卖多少钱,卖不了 200,卖 80总可以的吧,反正有挂,肯定是会赚,就是赚多赚少的问题。 大不了分批来,一次不扣十五个棚,扣十个,扣五个也行,有多少钱扣多少棚呗。 打定主意。 骆一航又找强娃,“帮我再问问菜苗子,这时候能种啥。” “还能种啥,多着嘞,白菜、萝卜、夏黄瓜、扁豆、茄子、西红柿、丝瓜、冬瓜、南瓜、苦瓜、青椒、柿子椒、豇豆、花菜、油菜、苋菜、韭菜、葱姜蒜,你就说要啥吧。” “都能搞到?” “简单的很,那些个苗圃,种子肥料都是从我这进的。” 有个做农资站的伙计就是方便,啥都能搞定。 “那你搞定,十六亩地,品种尽量多些。” “要求还真多。” 强娃抱怨一句,去打电话了。 66. 没有电什么都干不成 强娃在忙。 骆一航重新抽出张纸,在上面开始做规划。 看来得准备个本子。 目标:夏天赚笔快钱。 项目:养小龙虾。 优势:1、夏天有市场; 2、能买到种苗; 3、生长时间合适; 4、有硬件条件; 5、资金够; 6、种菜副产品能够得到利用。 劣势:1、不会养…… 劣势写到第一条就卡住了。 NND,养殖没搞过啊。 骆一航踹踹强娃,“再给刚才那位打个电话,问问虾子咋养。” 强娃撇撇嘴,“他一个卖苗子的哪知道。这得找专业的。” 说着又打了個电话,“喂,刘技术员啊,我罗志强啊……对对……问你个事情,我有个伙计打算养小龙虾,咱这儿教水产的找谁啊?……啥,潘娃子……挨球滴还管这事?……哦哦,他认到人,行,我找他,谢啦。” “喂,潘娃,我是你强哥,听说你认到教水产的……对,我哥们儿,嗯,嗯,……打算养小龙虾……行,你推给我,挂了啊。” 强娃挂了电话,说:“等会儿就来,等着吧。” “你找的啥人?”骆一航有点不解,绕了两个人才找到,“靠谱么?” “妥妥滴。”强娃特有信心,介绍说:“农技站你知道不,全称叫农业技术推广服务中心,农业厅的直属部门,专门管推广农业技术的。那边的人都挺靠谱的,我熟的很。” “伱咋跟人熟的。”骆一航笑道。 不过农业技术推广服务中心,这单位听着是挺靠谱的。 “他们去村里推广技术,说了哪个好用,种植户就找过来问嘛,一来二去就熟了呗。” “他们农技站也分好多部门,技术员擅长的不一样,咱镇子做水产的少,我让潘娃子给我推荐的专门讲养小龙虾的人。” 说着呢,强娃手机响了, VX推过来一张名片,显示的是【畜牧水产服务站技术员-周】,签名上写的【如有水产养殖,小龙虾、甲鱼、河虾、蟹类问题,请随时咨询。】 看签名这位技术员是专攻特种水产养殖的,普通鱼虾的不管。 强娃赶紧加上。 刚通过好友,那边主动一个语音通话就过来了。 还挺热情。 把事情讲了一遍之后,那边周技术员说:“这样,我先给你发一份资料看看,然后你们去现场方便么,最好让我看看现场。” “方便方便,您要过来是么?” “您那要是过去方便的话,给我拨个视频通话,我先大致看看。” “行,方便的很。” “好,你们先看资料,有不明白的随时问我。到现场的时候直接打我视频就行,我今天全天都在。” 刚挂掉通话,那边周技术员就发来一份文档,流程快的不得了,一看就是干习惯了。 把文档先导到电脑里,骆一航和强娃趴一块看。 水深……水质……养殖密度……周期……饲料配比……病害处理和防治……捕捞,讲的很全面,也很详细。 “还有这个,还有这个,洗虾机是什么玩意?” “洗小龙虾的呗,看这个,处理机才牛逼。” “好家伙,自动挑虾线,还能开背去头去壳,高科技啊。” “停停停,先列一下需要什么东西,刚才老钱说的那些根本不够。” 老钱就是个卖苗子的,懂得什么养虾。 “加氧机得要,投食机得要,粉碎机得要。这三个必须。” “拉网机、龙虾分拣机、龙虾清洗机、处理机这几个可以拖拖,等到用的时候再买。” “还有阻拦网、饲料、抄网、试剂盒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还得弄条小船。” 骆一航和强娃两个对照着资料,刷刷刷列了一大堆需要的东西。 然后突然发现,“这些机器是烧油的还是用电的?台子上有电么?” “有吧,上头不是有电线杆么。” “电线杆子上有电线么?” “这个……” 俩人回想了一下,都没注意。 骆一航冲门外喊了声,“爸,台子上有通电的么?” “没得,光有杆子没有线。”骆诚在外面回了一声吼。 “完蛋。”骆一航两手一摊。 强娃那边也搜到了,刚才说的那些个机器,大部分都是用电的,没电还真不行。 问题出现了得要解决啊。 骆一航穿上鞋出门,“强娃你问问那些个东西都多少钱,我去找村长奶奶问问咋个拉电。” …… “拉电啊,那得找供电局。我给你找找电话。”村长奶奶今天在村委,找东西就是方便。 趁着找电话的功夫,骆一航顺便问问:“那家养鱼的就没接电么?” “没有啊,他啥都没弄。” “那他都不用机器?” “所以他赔本了嘛。”村长奶奶回答道。 很好,理由很强大。 其实人家养鱼的也有设备,撤出的时候都拉走了。 不过那人养鱼的时候农机不像现在这么发达,也没这么多。他用的只有几件傻大黑粗,是烧油的。 “找到了,我给你拨一个。”村长奶奶用的是村委的座机。 电话很快接通,骆一航把事情一说,那边先问了句,是个人的还是村集体的。 骆一航说个人的。 那边咂咂嘴,沉吟了一会儿才说道:“个人的话就得你自己出钱了,听你说你那边有差不多三公里,还是山地,价格可不便宜。” “那个,要是村集体的呢?是不是就不要钱了?”骆一航也没别的意思,就是随便问问。 “村集体的就是集体出钱。想什么呢,还免费。”那边语气明显的不耐烦了,“我说你啊,再想想别的办法吧,要是真还想拉电,就报个单子过来等着……” 村委的老座机嘛,漏音比较厉害,村长奶奶耳朵也不算背。 所以呢。 一把拿过骆一航手里的听筒直接开骂:“齐家小子能不能好好说话,再这样我让你老子抽你。” “哎,哎,哎……”那边气急败坏着哎了半天,突然语气就软下来了,“诶?是卢阿姨吧,我说怎么直接打我这里来了,您消消气,您消消气,我真不知道是您介绍的,这是哪位啊?” “我大孙子。” “得嘞,您把电话给他,我好好跟他说一下。” 好家伙,老太太厉害啊,对面那位大小应该是个领导,被她老人家当儿子训,领导咋了,领导也有爹。 话说,村长奶奶老伴走了好些年了…… 骆一航在心里翻了一圈八卦,重新拿过电话听筒。 这回对面态度又不一样了,透着热情和耐心。 讲的就很具体了,别管人家刚才态度怎么样,话说的没问题。 大概意思是拉电要 220V的话, 10KW算是最低的了。 但是因为距离超过了两公里,用 10平方的线的话,电阻 3.66欧,压降超过了 220V,用不了。 就只能用 95平方的,电阻 0.386欧,压降 25V,还能接受。 但是 95平方的电缆贵,这么长距离,哪怕用铝芯的电缆线,光线钱也得三四万了。 还有勘探、还有维护、还有人工,还要等。 总而言之,就骆一航台子上那么点设备,拉电线不值当的。 电话挂掉,骆一航摇摇头,没接触过就是不知道啊,拉电线感情这么贵。 村长奶奶一直在边上听着呢,问道:“供电局弄不了啊?” “不是,太贵了,我觉着还是弄个柴油发电机自己发电算了。” “发电机啊……”村长奶奶揉揉脑袋,想起来什么“等等,等等,我找找……” 说着翻抽屉翻柜子,从一堆文件里找出本宣传册。 骆一航接过来一看,是光伏发电设备, 10KW、 25KW、 50KW各种型号都有。 “您怎么有这个东西?” “嗨,有一回去市里开会,上面在推广这个,科技环保啥的,我也没记住。对了,有补贴。” 有补贴? 那可得瞅瞅了。 67. 为钱冲动为钱愁 在村长奶奶这里又打了个电话,问了价钱和补贴。 骆一航捏着张纸回到家。 愁啊。 光伏厂家那边的报价是 10KW光伏板加上配套的电池,一套是三万块,包安装。 市里的补贴是有,并网发电的话一千瓦补贴两毛钱。 而骆一航这种不并网的,就只能抵一部分设备款, 10KW的话,抵六千,或者换成一套附加设备,包括配电箱、稳压器、变压器、安全阀、转换器,还有移相电容,用来两相电转三相电。 回来的路上,骆一航又搜了一下柴油发电机, 10KW的一台也两万多,还得烧油。 感觉不如光伏划算。 这又是三万块啊。 “咋?更多钱了撒。莫着急,莫担心,我这还有你花钱的嘞。” 刚一进门,强娃讽刺拉起,丢给骆一航一张写满字的纸。 上面是他问来的各种菜苗单价和用量。 还有最大头的,二十亩秦椒大苗的价钱。 一亩秦椒苗差不多要两千五百块, 20亩光苗子就五万。 菜苗则有的贵有的便宜,综合下来差不多一亩一千八。十六亩要两万八。 还有肥料。 因为不种黄豆了,养地得用生态肥。 即便是强娃给的友情打骨折价,一亩也要五百块。 唉,这就是省事的代价。 前些天,三亩多豆子,种子加化肥一共才花了 410. 现在,买苗子、生态肥,一亩就快三千了。 三十六亩田,苗子和肥,十万块又要花掉咯。 大帐都出来了。 骆一航跟强娃俩人,自己先列个单子,看看到底要花多少钱。 不过算账之前,强娃还是先问了一下,“真的要养小龙虾?看账头会赔诶?” “赔不了。”骆一航肯定的说道,“我种的菜能卖 15,养的虾子难道只卖 10块?” 强娃回味了下中午的菜,砸吧砸吧嘴,觉得逻辑通顺,就不纠结了。 骆一航算了算手里的钱。 最大一笔是卖猪苓的 22万,再加上花椒芽的两万,自己手里的两万。 手头一共有二十六万。 开销的话。 包地十六亩田加七亩鱼塘,五年租金五万三。 小龙虾这块不算设备是一万二。 设备可以先只要投食机和增氧机,没少钱,强娃问到的,按照小册子上的规格,全下来三千块钱。 其他的设备用的时候再买。 还有菜苗七万八,肥料八千。 光伏发电三万. 李正那边修路钱两万一,开荒钱一万四。 这就是二十一万九了。 “岂止啊。”强娃又泼凉水了,“浇地的管子,抽水的水泵,接电的电线,弄鱼塘的话,李正那边就得重新做价钱了。怎么也得再备上几万块。” 没错,现在算也白算, 能不能养虾子还两说呢。 说干就干,周技术员不是说可以先视频通话看看么。 整起。 …… 整回来了。 骆一航跟强娃上台子上池塘那里,给周技术员发了个视频通话。 只看了一圈,那边就说了,这里环境养小龙虾完全没问题。 还答应了明天过来现场看看。 索性,骆一航在台子上又给光伏厂家那边打了個电话,也搞了个视频。 那边说安装也没问题,上面够空旷,甚至连现场都不用来人看,有需要直接安装就行。 还给推荐了风电一体的光伏板。 就是板子上多加了一个小风车。 人家说了,“咱这光照其实是不大够的,特别是秋冬阴天雨天多,每年都有连续下雨好多天的时候,纯光伏就不大管用了,还能用风力补充一下。“ 考虑的很周详,最主要的是,价钱不变。 这个…… 满可以啊。 得,再叫李正吧。 骆一航打了个电话,给上午来过的李正。 “咋,航老板,单子我还没弄呢,晚上回去给你做,莫着急撒。”李正那边吵吵嚷嚷,听着像是在下工地,就这他还没忘了扣棚的事,“还是说打算好要扣棚了?” “不是不是,那片地我打算先露天种菜,秋天再考虑扣棚。这会儿我是想跟您商量商量,您帮我清个鱼塘,就是上午看的那片。帮我把塘子清出来,我这儿的活就归你了。” 骆一航厚着脸皮,亲口推翻了上午刚做的承诺。 甚至还用这事情“拿捏“了一把。 这叫学习生意伙伴的先进经验。 但是那边李正听了根本没上钩,还抵触的很,“那可不行那可不行。” 隔着电话都能听出来他在急的摆手,“你那片鱼塘最起码得挖机上四个工,好几千块,我赔本了啊。” 果然不行,骆一航也就是随口一说,万一呢。 可惜,没有万一,赔本的生意他不肯干。 “没事没事,计划有点变化,能不能麻烦你明天再来一趟。“ …… 转过天。 骆一航陪着周技术员还有李正,站在了池塘边上。 强娃也在。 这会儿已经测过了水质,测过了附近的土壤重金属含量。 正拿根竹竿戳进池子底下检查底部淤泥厚度呢。 骆一航两手用力,蹭的一下把竹竿拔出来,这下面泥巴的吸力还挺大,拔的挺费劲。 李正看到竹竿头上被淤泥染黑的一截,馋的啊,“好家伙,足有五十公分,这家伙,堆肥能堆多少。老话说的半年塘泥两年肥,这家伙肥着嘞。“ “一两千吨吧。“周技术员随口答道,“哪儿堆的了那么多肥,刚听你说不还要除草呢么,那些个野草烂枝子堆点肥就够用好久。” “这下面的淤泥有用。” 说着周技术员在池塘里指了两个位置,“淤泥层太厚了,留上 20公分做保水层就行,清出来的淤泥在这两个位置垒两道隔断,把这池子一分为三。” “从侧面再开两条水道,做三个进水口,三个出水口,分区完全隔开。” “隔断上可以装投食机,也可以当做分区,万一害病了,可以控制在一个区域减少损失,以后还可以弄成梯队,分批下虾苗,分批成熟。” “但是这样一来池塘就不能当灌溉水源地了,需要在其他位置挖两个小池子,每个长宽各五米,深两米就行,一个做过滤池,一个做沉淀池,两个池子中间留条水道装上筛网。” 骆一航笑道:“周哥您还懂灌溉呢。” “嗨,本来不懂,但是想拿池塘当水源的太多了,我就请教了下别人。不挖这俩池子也成,但是有时候池塘用水和灌溉用水会互相抢,很麻烦。伱这里地方挺大的,有条件还是挖两个吧,省心。” “大概就是这样了,等池塘放水的时候我再来一趟,下虾苗的时候也过来一趟,其他时间有问题随时打我电话。” 意思是到这里该说的都说完了,下面就看骆一航这边怎么实施。 实施的话,得看李正的。 骆一航感谢过周技术员后,又问李正,“李哥您做过池塘工程吧。” “做过。”李正点头应道。 “那就好,您看我这塘子该怎么个弄法?” 李正又打开他的小本子。 今天他也是全程听下来的,该弄哪些他都记着呢。 算下来就是:“七亩的塘子,要用四台挖机,加固池壁一天,清淤和垒隔断一天,挖两个过滤池也要一天。增加十二个台班。“ “然后还有装设备,装水管,这样,我不是带五个工人上来么,挖池子也要用人搭把手啥的。索性凑个四天工期,多出的时间我给你把菜苗都种上。“ 骆一航听明白了,“一个台办一千二,五个工人一天一千,就是多一万五千块钱。“ “还有挖机师傅四天的饭钱。“李正补充了一句。 “那就是再多五百,连五个工人多的饭钱也算上了。“ “差不离吧,我回去给你拉个详单。“李正回答道。 …… 又多一万五。 “嘶……这个……”麻烦了。 基本上掏干净了啊这是。 强娃看出来骆一航在为钱发愁。 半点磕巴没打,直接说了,“咋?钱不够?我这里拿的东西你先用着,以后给钱也行,再不够的话,先借你些。” 好朋友就是,你有需要,我有,那就拿去。 包括东西,包括钱。 不包括媳妇。 说起来,这次要从强娃那里拿的东西还挺多的,肥料啊,灯杆啊,机器啊,水管啊,网子啊,杂七杂八也两三万呢。 其实呢,骆一航又不是没有钱,只是缺点备用金心里不踏实嘛。 而且,这工程中间肯定会有加项。 跟李正接触下来,骆一航是发现了,这人总能把话说到心坎上,让你心甘情愿从兜里往出掏钱。 加项还不知道要多少呢。 但是用不着从强娃那借,也用不着拖他的货款。 要拖,也得先拖公家的嘛。 所以。 骆一航起身,出门,找村长奶奶卖个萌去。 结果,一到村委会,先被拉着填了一大堆表格不说,还被村长奶奶和会计安叔笑话。 “咋?你不知道啊,本村人包地,承包费三个月交齐就行,特别不趁手拖个半年也行。都村里人,你还能跑了啊。” 骆一航挠挠头。 ……没人告诉啊。 哦,家里好多年没包过地了。 “航娃子后天没事吧,跟我去镇上把手续走了。”村长奶奶心疼大孙子,开两句玩笑就岔了话题。 “没事没事,那我就明天去看菜苗,后天跟您走。” “好嘞,乖孙子,玩儿去吧。” 骆一航特听话,美滋滋自己玩儿去了。 两万一加三万二,五万三的租金能拖个仨月,手头宽裕多了。 其实用不了仨月,一个月就行,一个月菜钱十三万五呢。 到晚上,强娃又蹭了一顿晚饭。 李正那边拉的单子也到了,工钱一共是四万零八百,除了说的那些,还多了些水泥和沙子砖头,做水门的钢板之类小零碎。 然后工人和设备司机的饭钱是八百块,一个人一天二十。 骆一航审核了一下报价单没啥问题。 就给李正打电话,约好了三天后开工干活。 主要是李正那边还有个活,三天后才能把大机器腾出来。 正好,趁着这几天,把要用的东西定了,把包地的手续跑完。 唉。 开荒种地。 这四个字上下嘴皮子一搭,说起来轻巧。 真落地干起来,无数的麻烦。 好在骆一航回来这些日子,七拼八凑把最难的钱的问题解决。 一咬牙一闭眼,好几十万一把又全撒出去。 好在,大部分都是前期投入,后面再想扩大规模就花不了这么多了。 先这么自我安慰吧。 跟强娃约好明天去看菜苗子。 再把人送走。 骆一航回屋往床上一趴,这一天,终于踏实下来了…… 不对,还有丁小满。 都晚上八点了,丁小满还没回来。 不会是被老鹰叼走了吧? 不应该啊,以丁小满的战斗力,碰上老鹰,应该是老鹰被它叼走吧。 想到此处。 骆一航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 出门喊妈。 “妈,见到丁小满了没?“ “没啊,这个猫娃子哟,跑哪里去了嘛。“ 正在客厅里守着电视看苦情剧的骆诚和张桂琴,此时也反应过来了。 家里还有个活物没回来呢。 张桂琴马上就拿着手机站起来,骆诚还从柜橱里取了手电。 一家三口打手电的打手电,开手机照亮的开手机。 出院门散开去找。 结果。 刚出来。 就看见丁小满滚了一身的泥巴,昂首挺胸迈着猫步,尾巴跟旗杆一样高高翘着,沿着大路村里扭哒扭哒上来了。 “你这个猫娃哦,跑哪野去啦。”威武大猫,刚到门口就被张桂琴薅住了命运的脖领。 “哎呦妈耶。”张桂琴一把还没薅起来。 喵喵——喵喵—— 丁小满叫的凄惨啊。 68. 丁小满打群架 张桂琴赶紧把手机揣兜,用上两只手,把丁小满托起来,“咋个这么沉。” 冲着屋里喊:“老头子,是不是你喂的!” “啊?”骆诚在迷茫中停下手,看看手里的猫粮,看看丁小满的饭盆,也不多啊,一天就一,盆子……嘛…… 反正丁小满就是家里的开心果,只要它一回来,老两口的心思就全在它身上咯。 跟养娃子似的。 喂食、烧水,打发亲儿子给猫孙子洗澡,骂儿子眼里没活。 骆一航接过丁小满,掐着它两条前腿举着进了浴室。 不能抱,一身泥,脏死了。 还不错,脖子下面绑的相机没丢。 先摘下来放好。 然后。 浴室里跟打仗似的,水花飞溅,充满了丁小满的惨叫。 去过修仙世界的猫怎么了,去过修仙世界的猫也不喜欢洗澡。 跳水里抢人家水鸟的鱼倒是劲劲的。 另外,别的大胖猫沾了水都会瘦一大圈,这丁小满,全身湿透之后竟然没啥变化。 一身的胖肉咋吃出来的。 好不容易战斗结束,骆一航把丁小满吹干,自己换了身衣服。 再把丁小满放到猫食盆边上让它吃着。 自己则拿起运动相机。 倒要看看它今天干嘛去了,为啥这么晚才回来。 为啥滚成这个样子啊。 …… 把读卡器连上电脑,视频导出来一看。 好家伙。 今天拍的内容跟大片似的,还是动作片,俗称就叫猫片。 视频的一开始,还是丁小满一早出门。 照例先来段跑酷,又是从房顶上跳下去的。 然后丁小满还是顺着路往村里走,不过今天没有看见哪个路过的小动物就上去给人家一個大逼兜。 丁小满一路上步伐凝重,也没喵喵叫,显得很凝重,像是要去干件大事。 很快,丁小满来到村口,先站定,然后坐下。 抬爪子洗了洗脸。 最后抬着头,黑鼻头一动,一动。 在空气中嗅着什么。 猫也能靠气味接收信息?这还真不知道。 骆一航按下暂停,上网搜了一下。 发现猫的鼻子也可灵了,能闻到一两公里外的老鼠和三公里外的猫。 不亚于狗,甚至比狗还灵敏。 至于为啥不能像狗那样用于军、警、工作。 是因为猫大爷人家不愿意。 一条生活小妙招,新建个文档复制下来,等剪辑视频的时候正好贴上去。 接下来继续播放。 就见丁小满闻了一会儿,好像找到了方向。 嗖的一下蹿出去,四条腿猛倒腾一路飞奔,视频中的画面也跟着晃动起来。 加强防抖的摄像头都稳不住,这速度得有多快。 不对,它不是跑的快,它是飞的低。 丁小满一路不停狂奔了足有二十分钟,竟然跑到下面家属区的水库边上了。 这得有三四公里了吧。 啥猫的嗅觉距离是一两公里啊,在丁小满这完全不准。 这段极速狂飙,老刺激了。 骆一航决定在这里配上一段舒缓的 bgm,搞个反差。 跑到水库边上一片野地,丁小满两腿撑地一个急停站住脚。 随后。 对面草丛中,呼呼啦啦钻出七八只野猫,黄的白的黑的花的,啥样的都有。 缓缓围成一个半圆,把丁小满围在中间。 后背弓着,尾巴翘着,哈~哈~低吼着,还呲牙。 这些野猫都出来之后。 摄像头视线降低。 是丁小满在伏低身体,同时低低的喵!了一声。 下一秒。 丁小满像箭一样飙射出去,跳起来一巴掌拍在对面领头的大白猫头上,把它呼出去老远,打着滚飞出去的。 那是一点没客气啊。 跑过来直接开干。 丁小满喵喵叫着不停。 巴掌也不停,左右开弓一巴掌一巴掌往野猫们脸上呼,上蹿下跳带飞踹,招招不离对面野猫大脸盘子。 野猫们也被打的上蹿下跳,左闪右避,还有的冲丁小满递爪子。 但是没用,干啥都没用。 躲不开,挡不住,反击够不着。 一个一个全都拿脸拦截了丁小满的爪子。 激烈的战斗,只持续了很短的时间。 丁小满停了下来,两条前腿撑地坐在中间。 对面一圈野猫全躺地上,个个露着肚皮表示臣服。 双方位置和开始时一样,地位却已经完全不同。 好一场大战。 惊险、刺激、高端! 可是为啥啊?丁小满为啥大老远跑过去打一场群架?头两天还没见过这几只猫啊。 猫的世界搞不懂。 反正吧,这段视频发网上去,肯定火。 说干就干。 看完视频,骆一航打算熬个夜。 连夜把猫片剪出来,配上了 BGM,上传到小破站的账号“丁小满是只猫”。 …… 第二天一早。 骆一航一家照例先是摘菜,装菜,签收据,收下市医院和三中支付的 4500块。 感谢国家,农户出售个人生产的初级农产品不用交税。 不过等以后真做食品加工的时候,就该交税了。 吃过早饭,骆一航又把丁小满抓过来戴上摄像头。 倒要看看还有没有野猫惹咱丁小满了。 然后骆一航骑车去到镇上。 先把给丁蕊的黄瓜、西红柿和荸荠发快递送走。 她那边没法开火,这次就要了些不用做熟的当水果吃。 另外她们那边同事同学们还想代购呢,但是实在是抽不出产量,骆一航就没答应。 土样早几天前就寄走了,也不知道能检查出个啥。 等杂事都忙活完之后。 骆一航去找了强娃,今天得看菜苗去。 先去看的辣椒苗。 强娃开上他的破面包,拉着骆一航出了镇子一路往东,也就七八公里的样子,转入了一条乡村小路。 说是乡村小路,也铺着水泥路面,比平安沟上面台子高级多了。 沿着小路又开了两三分钟,转进一片用绿色隔离网圈起来的巨大的苗圃基地。 门口挂着牌子,叫小袁村双琦育种基地。 这地方应该是小袁村,双琦可能是老板的名字。 果不其然,强娃车刚停好。 老板就乐呵呵迎出来了,一介绍真的就叫袁双琦,是位四十多岁的大姐。 跟着进了苗圃,骆一航这个眼馋啊。 一大片足有 32座 60米的大棚,全是用来育苗的。 骆一航跟女老板聊了聊,她说这苗圃的棚就是李正扣的,棚扣的时候 32一平,那时候钢材还没涨价。 现在可不行咯,啥都在涨。 不过质量是非常行的,五六年了还板板正正,大面上一点没坏,就是前年棚膜老化了,统一换了一次。 其他的小毛病肯定有,这也正常,不影响使用就行。 然后她家的种子、土虫丹、生根粉、育苗盘,又全是强娃店里进的。 缘分啊。 69. 各种苗子采购忙 其实也正常,附近干工程的就那么几家,农资站也就那么几家,强娃介绍的肯定都是关系熟的,一环套一环,可不就全连上的。 强娃事先打过招呼,老板知道来了大客户,可热情了。 带着骆一航一个个苗圃看过去,有问必答。 这家小袁村双琦育种基地主要就是做干辣椒苗子的,主打一个细分市场。 品种非常全,二荆条、朝天椒、石柱红、七星椒、子弹头啥都有。 不过主要的还是本地的秦椒,一大半棚里都是这個。 规格也多,从 128穴到 64穴、 32穴, 24穴,再到 6厘米黑皮盆,各种规格的随便挑。 这多少多少穴,说的是一张穴盘里的孔数。 穴盘尺寸是统一的, 54cm长, 28cm宽。 128穴,就是在一张穴盘上有 128个孔,一个孔一株苗。 同理, 32穴、 24穴,就是同样尺寸,里面只有 32株苗和 24株苗。 一般穴数越少,苗越大,也就越贵。 还有大到穴盘装不下了,就得移栽到 6厘米正方形黑色软塑料盆里,就是黑皮盆,移栽的时候直接把盆撕了栽土里。 骆一航本想选 6厘米黑皮盆这种规格的,苗子已经老大,都开始挂果了,种下去用不了多久就能收获。 但是袁双琦一听说是种在大田里的就不卖了,说是大家都是熟人,不能坑你们。 皮盆苗子太大了,叶子太密,大田里没遮挡,现在四月了,眼看着天气要热,这种苗子种下去,恐怕没等定植呢,就要被叶片蒸腾作用脱水晒死。 要是棚里的话,温度湿度光照可调,用啥样的苗子都行,但是大田里,还是 32穴的保险点。 既然老板都这么说了,听人劝,吃饱饭,骆一航最终主要看了 32穴的。 苗圃的苗子看着都挺不错, 32穴高大概 12到 15公分,还没分株,就一根条,叶子已经长了四层。偶尔有早熟的冒出一个两个花苞。 袁双琦可是老把事,一搭眼就看出来骆一航是个新手,伸手在苗子里面一扒拉主动介绍说:“看苗子啊土上面这一坨坨无所谓,大差不差就行了。主要得看底下。” 说着随便挑了根苗子伸手一揪,稍微用点力,把辣椒苗从穴盘里生拔出来。 然后指着包裹在土球外面的根系说:“看这里,我家的苗子,根都长满的,像这样根强的才是好苗子,这种苗子种下去,浇点水,保证能活。” 骆一航仔细……都不用仔细看。 女老板把苗子拔起来的时候,这根苗子的根都顺着穴盘下面的排水孔扎到下面泥地里去了。 苗子下面的土球上,更是都快被白色的根系缠满了,一圈一圈绕起来,只在丝丝缝隙里透出泥土本身的黑色。 黑色??? 本地可不是黑土地,咋是黑色的? “大姐,你这用的是啥土啊?” 骆一航看到就直接问了。 “哦,拉脱维亚的泥炭, 5到 10毫米的,再配上 5%蛭石和 10%珍珠岩。我自己配的育苗土。” 袁大姐也直接答了,具体的没再解释,不过听起来还挺有讲究。 骆一航暗自记下这几个名词,打算回去后再查查。 征得同意后,骆一航自己动手,随即拔了几根苗子,看根系都差不多。 粗,长,一层一层绕着,看着人膈应。 有两根比袁大姐刚才拔的还要好,土色完全看不见了。 强娃地道,介绍的苗圃真不赖,品控做的很好。 既然这样,也不用再看别家了。 辣椒苗就在这里订好了,规格就选 32穴。 那么之后就是谈价钱。 32穴规格的苗子,袁双琦对外卖一株报价是九毛五,因为是强娃介绍来的,所以给个实诚价八毛三。 最后强娃出面一通乱砍,又把价钱砍到了八毛。 一亩要用 3000株苗,骆一航这次打算种 20亩,直接订 6万株,苗圃又送了两千株做备用。 这一笔单子,四万八千块钱,直接清了双琦育种基地的两个棚。 把袁双琦乐的啊,抬头纹都开了。 特别是当骆一航直接给了五千块定金之后,袁双琦更是一口答应下来送货上门,拍着胸口保证啥时候要啥时候到,绝不耽误。 等骆一航和强娃马不停蹄去下一家的时候,袁双琦专门送出来不说,还站在基地门口一路目送。 唉,谁都不容易啊。 …… 出了小袁村,继续往东两个路口,然后一路向南。 又开了三四公里后,强娃同样转进了一条乡村小路。 这条路比小袁村就差点了,铺路的年头长,水泥路面已经有了裂缝,路沿也没那么规整。 不过村子看着很富,穿村而过的时候,一排一排全是二三层的小楼配大院,还有几栋造型老现代的别墅。 强娃指着这路,又指着这房子闲聊着说:“这叫什么,这叫富的早,有老钱。” “这村干啥的啊?”骆一航好奇问道。 “九十年代开大车搞运输,后来种果树开罐头厂,再后来开公司弄市政绿化造公园,啥来钱干啥。” 九十年代敢往外跑开大车的,有那个意识,有那个闯劲,难怪人家富。 哥俩聊几句天,从村子穿过去,进了这村的田地。 同样是一个苗圃,同样是强娃给供的种子农资之类。 强娃介绍的都是知根知底的人。 不过这家更大,足有 80个育苗棚,做的也比袁双琦年头长多了,说是干了快二十年育种。 不过一直没挂牌子,也没取名,光靠着口口相传的老客户就能维持生意。 看样子生意还很不错,光苗圃门口就停着三辆车。 一辆箱货,一辆小五菱,最后还有一辆跟骆一航他们前后脚到的奔驰 GLC。 为什么说这辆奔驰也是这家苗圃的呢。 因为那辆奔驰停好之后,车上下来的人直接迎了过来。 出来的是个老汉,看年岁比骆一航他爸都大,个子不高,精瘦黝黑。 一边跟强娃挥挥手打个招呼,一边从裤兜里抽出根旱烟管点着了先吧嗒两口。 老爷子开着奔驰 SUV,还挺新潮。 强娃介绍说,老爷子姓刘,这苗圃就是他家的。 随后就是刘老爷子带着,参观他家的苗圃。 70. 俩老头 干育苗的都得弄大棚,为的是一年四季出货。 因为现在不光是大农场,就连城市边上的普通农户也都种大棚菜了,一年四季都要苗子。 刘老爷子家的大棚堪称博物馆。 竹片片骨架的也用着,钢铁立柱加竹竿顶棚结构的也用着,全钢骨架的也有。还有一个挑高十二米的全玻璃连栋,那里面种的是花。 一看就是慢慢攒起来的家当。 做的东西也杂,菜苗花苗,成品的花卉,景观树多肉啥都弄。 正好骆一航的新菜地也没打算搞统一种植,要的就是品种多,本钱不够,市场渠道不完善,搞不定大批量单品出货,就得种类多些搭配着来。 再加上二十年的声誉保证,品质那肯定是没得说,刘老汉生意做的也大气,他只做熟人生意,报的全是实在价。 可谓一拍即合。 骆一航跟强娃两个人自然一点没客气,跟土匪过境似的一通扫荡。 连人家半亩韭菜根都挖走了。 刘老爷子一直陪着,一路介绍,脸上都乐开花咯。 他就喜欢“土匪”。 骆一航一行人前往后扫过去,看上什么拿什么,一直到到最后几个棚,突然发现些奇怪的东西。 “老爷子,这啥?” “这啊,药材。这些树苗苗是杜仲,这是景天,这是黄芪,还有白术,白芷……”刘老爷子挨個介绍过去,最后往外面一指,“后面几个棚里还有别的,要么?现在药材可来钱嘞。” 那可不,药材可来钱嘞,骆一航深有体会啊。 他手里最大的一笔就是卖药材赚的。 忙晕头了,竟然把药材给忘了。肯定是这些天全是菜菜菜的,把它给忽略了。 那么,要不要种呢?要怎么种呢?要种什么品种呢? 这得问问专业的。 “喂,严老爷子,最近好啊,那些猪苓咋样?好卖吧。我想跟您打听点事儿。”骆一航先客气客气套套近乎。 “骆小哥啊……咋?”严老爷子接到电话还挺高兴,但是听见骆一航的客套,马上变了语气,变成敦敦善诱那种,“老弟啊,咱们签了合同的,再说我给的价可不低,咱们市场交易。你是不是听见什么谣言了,这年头谣传可不能信,传的都没边了。” 骆一航:“……” 老弟都叫上了,这辈分不对啊。 貌似,打听到了些了不得的东西。 骆一航眼珠一转,心里头冒出…… 打住,打住,不能冒出来。 有句话说的对,签了合同的,人家卖多少钱是人家的本事,不眼红,一点不眼红。 赶紧说正事。 “严大爷,我在苗圃看药材苗呢,就是想问问您,我种猪苓那边还能套种点啥,我下面还有片银杏林子,也要问问有什么可套种啥?”骆一航担心严老爷子多想,啥谣传的直接略过,加快语速就只说正题。 老爷子那边明显松了口气,变得非常热情,“你猪苓那片地方种三七啊,环境刚刚好。” “三七?”听到这个名字骆一航疑惑了,“三七不是云省的么,咱这儿能种?种了也不算道地药材吧。” 为了卖药材,骆一航之前也是做过功课的,药材讲究的是道地药材,就是原产地的最好。 比如宁夏的枸杞,川西的贝母,两广的樟脑,还有本地的汉八味。 同一种药材离了产地,就不算道地药材,品质就是差一些。 而三七,在云省才是道地药材。 骆一航这疑惑一说出口。 严老爷子马上就解释了,半点好为人师,墩墩教导,诲人不倦的意思都没有。 生怕来个反问,搞个诱导,再转到谣言那事。 “我说的是羽叶三七,也叫秦岭三七,跟云省那边的不一样。羽叶三七是几十年前才在秦岭里发现的,生的高,生长范围在海拔 1000米到 2700米之间,你那 1200米,正合适。” 明白了,还是功课做的不够多,细节道道不了解。 “银杏林子套种的就多了,要不你选白芷吧,用量大,好管,你买大点的苗子,当年就能收。” “等我秋天到你那看银杏叶的时候,正好一起收了,时间差不多。” 这老头鸡贼嘿。 欢迎鸡贼。 骆一航听劝。 又问了问套种多少,怎么个种法之后,挂掉电话。 回到苗圃一问。 羽叶三七还有白芷这里都有。 白芷这种已经在进军厨房市场的大众通用型药材,就没必要考虑什么道地不道地了,或者说全国大部分地方都算道地的。 羽叶三七栽培的话,每亩两万六千株左右,林间密度不能那么大,严老爷子推荐是按照大田的十分之一种植。 骆一航算了一下,上山种猪苓的杂树林子布了聚灵阵的有一千多将近两千平米,所以定了 3600株羽叶三七,去掉中途被鸟叼走的,被野兽祸祸的,三年后运气好能剩 1800株。 白芷就少了,那片林子套种大苗的话 3200株就够。 羽叶三七骆一航选的小苗,打算在猪苓林子里种三年,完整生长,很便宜,才 4毛钱一株。 白芷是一年生,为了跟秋天采收银杏叶时间配套,买的是大苗,一株 8毛。 所以又花了小七千块。 花钱如流水啊。 骆一航跟强娃出去转了一圈。 辣椒苗四万八,菜苗两万九,药材小七千,又一个八万四千块就这么掏出去了。 这多钱,卖菜要卖半个多月呢。 ……好像也不多哈。 把菜苗订好,顺带再订了一批药材苗。 又解决掉一件大事。 回了家,洗漱一番,吃上晚饭。 强娃照例是要蹭一顿的。 菜上桌,酒倒上,今天高兴,得喝两杯。 端着碗猛喋一通,垫了垫肚子,然后两杯酒下肚之后。 骆一航聊起了这两天他跟强娃干的事情。 骆诚和张桂琴老两口都惊了,这俩娃子,不声不响的干这么大的事情。 好几十万啊,说花就花了。 但是,钱没有乱花,按娃子刚才说的那些,都花在该花的地方,这叫什么,投资。 再想想现在每天卖出去的高价菜,一天好几千,一天好几千的,两天就赚一万多了。 充分说明了。 该! 该投。 71. 炖老母鸡 老两口是开明的人,除了骤然听见二十多万的数额有点肝颤之外,转念一想也就想通了。 之后,骆一航提起酒杯,单独跟强娃碰了一个。 又给张桂琴使了个眼色。 张桂琴秒懂,对强娃更是热情了三分,连连夹菜把强娃碗都堆满了,还凑过去小声说:“我的好大侄儿,等会儿大姨给你包个大红包。” 这是吃饭前骆一航跟亲妈商量好的,办事的人都是强娃介绍的,支了好多人情,这两天又帮着跑前跑后,帮了大忙。 骆一航跟强娃是兄弟,开口给钱强娃肯定不会要,但是耽误人家生意,不给补偿又不合适。 所以得让张桂琴这個长辈来。 但是强娃又不傻,自然明白骆一航一家是什么意思。 菜吃了,红包没收,也没让张桂琴尴尬在那,主动提出,“大姨,我想吃您炖的老母鸡,放上香菇,放上大枣,拿柴火锅整只炖的老母鸡,炖的烂烂的,那大鸡腿,一提溜肉全掉下来。别提多香了,做梦都流哈喇子。大姨您给炖一只呗。” “行撒。”张桂琴抬着高音,美的抬头纹都开了,“你李婶家养着老母鸡呢,我这就给你抓去,抓两个大的,晚上就炖上。” “那我就住您家,今天不走了,给您看着锅,我看一宿。” “好儿子,哪炖的了那么久,一宿还不全化了。我抓鸡去,炖好了明个你都带走,不给别人吃。” “好嘞,大姨就您对我最好。” 张桂琴美的啊,饭也不吃了,抬腿就走风风火火出门找李婶子抓鸡去了。 强娃这叫什么,这叫情商。 随后,强娃在饭桌上端起酒杯,反倒感谢起骆一航,“航娃咱俩得喝一杯,多谢你让我赚不少。” “这是怎么个意思?应该是我得谢你啊。”骆一航提酒,跟强娃碰杯干了。 强娃喝了酒,摆摆手,“伱不懂我们这道道,你是我介绍的,拉了工程,买了苗子,让他们赚不少。过一阵他们都得来我这大批进货,材料种子肥料啥的,我这都是大进项。这是潜规则,不然以后再有好事不想着他们了。” 强娃这是真练出来了,骆一航懂得强娃什么意思,也懂得没必要把感谢啥的挂嘴边上。 所以拿起酒瓶给强娃满上,自己也再提一杯酒“得,那得再干一个,祝咱俩都财源广进。” 强娃举杯,俩人轻轻一碰,“一块发大财。” 干了。 …… 吃完晚饭。 骆一航去收拾好残局。 骆诚给强娃显摆了这些天钓鱼的战绩。 张桂琴左手一只鸡,右手还是一只鸡,迈着大步从大门外进来。 强娃就在外面,赶忙迎上去接过两只鸡,嘴里一连串夸赞,“大姨这两只鸡真肥,得有六七斤吧,嚯,都杀好了。” “可不么,一只六斤二两,一只六斤四两,他李婶子家就这两只最肥,在那边顺手给杀了放血,不然我可提不回来,劲大着呢。”张桂琴自己也夸一通,然后冲屋里喊,“老头子,烧水,退鸡毛。” “来嘞。”骆诚嘴里说着来嘞,收起手机转身进厨房,吩咐骆一航,“你娘抓鸡回来嘞,水烧上。” 这就叫一级压一级,充分体现了这个家庭的食物链走向。 好久不用的大柴锅刷出来,炉膛清干净,柴火垛底下抽几根木棍子塞炉膛里燃起。 平时都用燃气灶,这大柴火锅,上回用还是过年时候蒸包子呢。 烧水,拔毛,两只老母鸡开膛破肚。 发香菇,切葱姜,拍大蒜。 再泡一盆子茶树菇。 等下要用泡茶树菇的水炖鸡。 这是张桂琴的独家秘诀,一般人都不告诉他。 骆一航一家三口再加上强娃,四个人忙活一个钟头,两只老母鸡已经在柴火灶上炖着嘞。 丁小满,像是闻着香味才跑回来,绕着锅台喵喵叫。 然后被骆一航趁着它注意力都在锅里的时候一把抱住,带出厨房,还把门锁上。 以丁小满现在的本事,它是真能跳上灶台,把锅盖扒拉开。 可不能让它留在厨房里面。 解下丁小满脖子上的摄像机,拿回屋充上电,接上电脑导出视频。 瞅瞅它今天有没有跑去跟野猫打群架。 还真没有。 丁小满今天上午乖着嘞,跑台子上看人家钓鱼去了。 河边骑摩托车上来的钓鱼佬,应该就是骆诚之前说过的,新认识的老伙计吧。 冲锋衣,老头鞋,遮阳伞,大塑料箱子,两根鱼竿。 人收拾的板正,家伙带的齐全。 丁小满就趴在人家后面,钓起一条鱼,甩岸上。 它就哒哒跑过去,拿爪子把鱼摁住喵喵叫。 每当这时,钓鱼佬都美滋滋走过来,给丁小满一根小鱼干,把鱼换走的同时撸几把猫猫头。 看架势,不是一回两回了,小鱼干都准备了一大袋子。 丁小满吃完了小鱼干,舔舔爪子,又跑回人家后面趴着,如此往复。 蓝天、白云、流水潺潺。 绿草地,白石滩,红衣服钓鱼老头和白脚脚肥猫,远处还有几只漂亮的大白鹭张开翅膀。 突出的就是一个岁月静好。 强娃在旁边看着新鲜,“你还拍这个那,后面嘞?” “后面没有了,机器没电了,就没拍到。” 这款运动相机已经是很省电的了,但是再省电,个头在这里摆着,才能装多大电池。 关掉显示屏也顶多能拍上一个多小时。 后面丁小满跑哪去了,可不就不知道咯。 “哦,还挺有意思,咋没传网上去?”强娃问。 骆一航回道,“传了,你在小破站搜‘丁小满是只猫’。” 强娃打开手机,找到小破站的 app,输入名字搜索,第一个就显示出来。 然后惊喜念到:“还真有啊!你家猫娃火了!” “咋?”骆一航凑过来一看。 可不是么。 昨晚上上传的丁小满打群架视频火了,播放量上万,弹幕上百,评论好几十,这个账号的粉丝数都破百了。 对于一个新号,还是只传了 3个视频的新号来讲,可不就算是火了么。 72. 与女网红的激情一夜(标题党) “哈哈哈哈,猫师傅,开慢点,我头晕。” “妈妈,我会跑酷啦,我还会上树啦,妈妈,我拉屎会自己埋啦。哈哈哈哈哈。” “猫师傅下巴颏在我脑袋顶,毛茸茸的好暖和啊。” “这猫咋这欠啊,哈哈哈哈哈,人家走的好好的给人一个大逼兜。” “……” 强娃看着发小破站上,丁小满第一人称视角的第一个视频,掐着嗓子念上面沙雕网友发的弹幕,乐的满床打滚。 本来没这么可乐的。 但是一只总在眼前晃悠的乖巧小猫,出了家门就变的横行霸道,完全就是两只猫。 这反差多萌啊,谁看了都得乐。 “我去!你家猫好猛啊,一个打八個,弹幕上都喊它是猫霸王。”这是看到了第三个,打群架的视频了。 强娃乐的不行,跑出去把丁小满抱屋里,咔嚓咔嚓来了好几张自拍发个朋友圈。 发完了还给骆一航看。 配的文字是“与女网红的激情一夜”,这都不是标题党了,这算诈骗。 “拍的不错,表情丰富,构图精美,完全符合标准的黄金分割。” 表情丰富,丁小满都翻白眼了;构图精美,两张大脸盘子占满屏幕;黄金分割,啥是黄金分割? 反正骆一航先闭着眼睛瞎吹一通,把强娃拍舒服了再来但是。 “但是,有一个小小的问题,丁小满是公的。” “那?”强娃挠挠头,小心翼翼道,“跟男网红的激情一夜?” 小心翼翼是假的,强娃挑挑眉毛,舔舔嘴唇,“更刺激了。” 咦,这家伙是个变态! 骆一航拖着凳子躲远。 …… “丁小满不是公猫么,怎么没有蛋蛋?”强娃把丁小满费劲举起来,盯着人家私密部位好奇问道。 “那是个悲伤的故事。” “不是说嘎掉蛋蛋的猫都没啥攻击性么?” “理论上来讲是这样的,问题是丁小满它不咋听理论的话。” 哥俩正哈拉着。 骆一航手机响了。 拿起来一看,“来自【空谷幽兰】的视频通话邀请”。 瓜女子, VX名还没改过来。 骆一航把手机举给强娃看,问道:“咋?你把视频给她发了?”。 强娃猛摇头,“你媳妇,我发个啥子呦。我发群里头滴。” 还挺坦荡。 “你牛!”骆一航伸个大拇指,然后接通视频。 刚一接通,就出现了丁蕊那张清冷小脸,崩的紧紧的,“骆一航,你皮子痒了是不是。丁小满怎么变成这个样子!” 来者不善,喊大名了,貌似……不用貌似,就是在生气。 女朋友生气怎么办? 得哄啊。 骆一航讪讪笑着,语气要多柔有多柔,话题能岔多远就岔开多远,“今天真好,没加班啊?晚上出去逛了没?去哪儿逛了?” 丁蕊挪一挪摄像头,拉开点距离,“骆一航你瞎了吗?没看我穿的白大褂。怎么可能不加班,没看我后面牌子就写着实验室!” 打岔成功,骆一航十分夸张的拉个长音,“噢——丁蕊小朋友穿的白大褂啊,怎么这么漂亮啊,我还以为是时装呢。对不起哦,真没注意到后面的牌子,有伱出现的时候,我从来都不会看别的地方。” “你滚,恶心巴拉。”丁蕊嘴里说着狠话,嘴角却忍不住往上翘起。 被骆一航敏锐发现,“笑了,笑了,我们家蕊蕊笑起来多好看。” “滚到!”丁蕊嘴角彻底忍不住,笑了起来。 哄女成…… 差点成功的时候,骆一航边上探出一张大脸盘子,张嘴就老阴阳怪气了,“呦,这不是老班长么,几天不见怎么秃了?跟您说嘿,今天大姨给我炖鸡了,两只,唉,可惜啊,某些人离得太远,吃不着咯。” 骆一航这个气啊,后槽牙都咬碎了,一把将强娃的大脸推开。 您老是懂拱火的。 小姑娘家家哪个愿意听人说自己秃。 再说哪里秃了,这是发际线有点高。 “罗志强!皮痒了是吧!”丁蕊一把捂住自己脑门,大眼睛瞪起,小眉毛竖起,薄嘴唇抿起,吼了强娃,大名都吼出来了。 强娃听完没当回事,还给他乐的啊,又在满床打滚。 哪怕被骆一航踹了一脚还美呢,还敢大声念叨“大仇得报!大仇得报!过瘾!” 吼了强娃,不起作用,丁蕊转过头,又瞪骆一航,“骆一航,别打岔,你说,丁小满是怎么回事!” 完蛋。 骆一航这个愁啊,看见强娃就来气。 心说不就是上学时候收你作业你没写被她告老师了么,这仇都报多少回了,还没玩儿够。 好不容易话题岔开,又记起来了。 当着丁蕊面又锤了强娃几下,骆一航扭头笑容满面,开始瞎编:“我这不是快乐教育么,让孩子自由自在充分表现自我,让它感受阳光、温暖,世界充满爱。” “感受世界充满爱,它就去打群架?”丁蕊受到启发,老阴阳了。 “你看到啦?什么时候看到的?今天实验室不忙吧。”骆一航没词了,只好重启打岔大法。 “今天盯数据,一般般忙,我出来喝口水就看见某个人和女网红激情一夜,女网红?我儿子怎么变闺女啦?好厉害呢,能打八个呢。” 丁蕊被岔出去了,然后人家自己又拉回来了。 不吃骆一航这套。 “这个……这个……”骆一航这个了一圈,也找了一圈,抓过趴地上给自己舔毛的丁小满,怼到摄像头前面,“孩子不听话,我这个慈父管不了的,给你这个严母教育教育。” 丁小满一抬头,看见屏幕里的丁蕊,歪着脑袋还回想了一下。 然后好像才认出来,喵喵叫着对着屏幕一通舔。 那边丁蕊,马上变成一只夹子,“哎呦哎呦我的宝啊乖宝”一通喊。 然后碎碎念着,“丁小满,打架是不对的,欺负别的小动物也是不对的,知道吗?” “你要做个乖宝贝,要懂礼貌,当个小绅士,好不好呀。” “聪明娃娃,听到就点点头。” 丁小满:坐在屏幕前自顾自舔毛,舔的可认真了。 “嗯,真乖。” 骆一航在边上看着,表示无语。 行吧,交流非常充分且和谐,双方均已表达了热情的态度。 家庭新的食物链成型。 “娘俩”聊了两三分钟。 对面丁蕊那边闹铃响了。 丁蕊关掉闹钟,冲骆一航哼了一声,又冲强娃挥挥拳头,潇洒转身回实验室去了。 原来是休息时间结束的闹钟。 视频挂掉。 强娃指着骆一航调侃,“你说你,咋把咱老班长祸祸成这样?当初多腼腆的女娃,再看看现在。” “成啥样?”骆一航反问道。 语气轻松,面色不善,眼神乱瞟,已经在找位置打算下手了。 “跟已婚妇女似的。”强娃还真说了。 骆一航闻言,和和气气接了一句“这多少年了,七八年了,人总会变的嘛。” 然后找准机会狠狠在强娃屁股上踹了一脚,“滚球,睡觉去,明天送你去镇上。” “是被你祸祸七八年了吧。”强娃借劲跑开,还不忘继续调侃。 “啥子哟,哪个七八年,十多年咯。” …… 强娃滚去睡觉。 骆一航把今天的视频剪辑好,上传到网站。 忙完了打开手机,看到一条丁蕊刚发的朋友圈。 【我家崽崽真厉害,猫中小霸王,嘿!哈!】后面还带着视频链接。 切,明明你也喜欢的嘛,还跟我装,幼稚。 骆一航心里想着,没敢在下面回评论。 嘴角也忍不住翘起。 装一装,借题发挥,表现一下存在感。 这叫什么,这叫情趣。 73. 面子果实持有者 新的一天。 骆一航照例早早起来,偷摸开门没发出一丝声音。 侧耳倾听,主卧的骆诚两口子呼吸平稳,客房里强娃更是睡的呼呼。 蹑手蹑脚来到菜地,骆一航深吸一口气,再悠悠吐出,一夜积累的浊气随之散尽。 随后单手提着箩筐,悄悄使动一些修仙手段,脚踏朝露冲进菜田。 说是修仙手段,也不过就是耳清目明、身轻力大反应快而已。 夜色下半轮弯月点点孤星,足够看清田间事物。 骆一航在一拃多宽的田垄上脚尖轻点,快步如风,找准那熟透的飞快扫过,累累果蔬顺着手指滑进箩筐,很快就冒了尖。 一筐装满。 百多斤的箩筐被骆一航单手提着,轻若无物,几个纵跃送回门前,换上空筐子再来一回。 短短二十多分钟。 今天要送走的菜已经全部备好。 早间工作搞定,回去睡个回笼觉。 五点半,天色微明,骆诚和张桂琴起床了,简单洗漱一下戴上头灯出门一看。 三大筐新鲜蔬菜整整齐齐放在院子里。 “这孩子,又大半夜的把活干了,晚上天还冷,受凉了咋办,万一再磕了碰了。”照例又是一通抱怨 骆一航听见声音走出来笑道:“我身体好得很,顺手就摘了。” 然后又假装严肃道:“后面更重要的工作还要靠您啊张桂琴同志,不要辜负组织的期望。” 说完扭身回屋接着睡。 张桂琴笑骂一句,“这孩子。” 支使骆诚去把台秤搬出来,她自己搬个小板凳坐到院子里。 啥更重要的工作? 归归类,称称重呗。 各個品种凑上两份,各自一百五十斤装好,这是人家的。 剩下的归自己。 重要是挺重要的,轻省也挺轻省。 半夜摘菜,这三百多斤老两口要干一个多钟头,骆一航自己去二十分钟搞定。 老两口担心骆一航磕了碰了,骆一航还怕老两口摔了呢。 卖力气的自己担了,故意再剩下点让老两口有点参与感。 挺好。 七点,骆一航和强娃起床了,伸着懒腰简单洗漱洗漱。 张桂琴已经把鸡汤面端上餐桌。 今天早饭吃鸡汤面。 昨天晚上炖的老母鸡,炖了三个多小时,今天早晨又烧火复炖了半个小时。 火候刚刚好,肉烂骨酥汤鲜美。 光用鸡汤下个面条味道就能把人活活美死。 骆一航蹭了强娃一条鸡腿,剩下的都给强娃装上。 把收钱接货的活儿丢给爹妈。 骆一航上了强娃的破面包,先去接村长奶奶。 …… 车到的时候,村长奶奶已经在门口等着了。 骆一航拉开车门,强娃摇下车窗探出头去,叫唤了一声,“嚯,哪来的俏老太太嘿。” 这娃胆子大的嘞,见了村长奶奶都敢嘴花花。 “强娃子你皮痒了撒。”村长奶奶瞪了强娃一眼,骂了一句,美滋滋上了车,还没坐稳呢就拍着强娃椅背催促,“赶紧开车,今天事情多着嘞。” 看样子一点没生气。 骆一航再看,老太太今天利索啊。 上身大红色的冲锋衣,下身黑色弹力裤,阔裤腿的,脚上一双花丢丢的旅游鞋。 头发看着是刚焗油过,乌黑锃亮,梳的整整齐齐,斜挎着个大包。 精心打扮过啊这是,真显年轻。 镇上,强娃把俩人放到镇政府门口,自己走了。 他今天也忙得很,为了骆一航开荒,进了好多东西,距离近的今天该送到了,他要等着接货。 村长奶奶带着骆一航,一路脚步匆匆 镇上土地所提承包申请,面谈,签合同,办包地手续。 然后俩人又打车去市里,提交修缮道路的审批文件,修缮维护村里自己就能批,这回是给市政的交一份存档。 还要给桄桄爷办下一年度的孤寡老人补贴,还要领啥文件。 老太太下来一趟不容易,能办的就都办了。 骆一航这趟算是见到了,啥叫人脉啊,啥叫地位,村长奶奶一登场,一路过去遇到的办事员,不管是镇上还是市里,都是老太太的大孙子大闺女,填表跑腿全包了,端茶倒水那叫一个热情啊。 老太太这是吃了面子果实了吧。 以至于等骆一航和村长奶奶从政务大厅办完事出来的时候,也就十点来钟。 还不到中午。 这当不当正不正的,骆一航有点挠头。 “卢奶奶,您还有什么安排么?要不咱们找个地方简单吃点再回?” 中午饭虽然早点儿,但总该表示表示。 村长奶奶摆摆手,“航娃子你有事就忙去吧,不用你送,你七爷家小子今天回村,说好了给我捎上。” “那哪行啊。”骆一航一听就不乐意了。 七爷家小子,就是跟人合伙给村镇小商店配货那位,每个礼拜回村住一宿看他家老爷子,不过他一般是晚上才回,哪能让老太太等到一下午啊。 “你呀。”村长奶奶看出来了,又摆摆手,“我又不干等着,下午有安排。” “什么安排啊?”骆一航还是不放心,怕是托辞。 结果还真不是。 村长奶奶往前面一指“那不是来了。” 骆一航往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一辆红色小车正好在路边停下。 然后从车里下来一个打扮挺时髦的小老太太。 下车就挥手,“卢姐,卢姐,这儿呢。” “哎,来啦。”村长奶奶一边招呼着,一边腿脚利索着,匆匆走过去。 骆一航赶忙在旁边护着,生怕老太太摔了。 几步走到路边,俩老太太手拉手这一通摇晃啊,俩老太太笑的抬头纹都开了。 时髦老太太嘴里叭叭。 “卢姐你可算来了,俪芬她们都到了。我跟伱说啊,我们新发现一好地方,北洼子那边开了个花卉园,可漂亮了,他们那还能吃饭,做的沸腾鱼是真不错,咱中午就在那儿吃,说是在那吃饭唱卡拉 OK免费。完事了咱进园子拍照片,老吴也去,他照片拍的好,你丝巾带了吧。” “带着呢,带着呢。”村长奶奶拍拍身上的挎包,也是喜不自胜,“新买的,大红色儿绣着金丝边,可喜庆了。今天我就听安排吃现成的。” “那咱俩换着戴,我也新买了。这小伙子是谁啊?” 后面那句是看着骆一航说的。 骆一航心说,这么个大活人戳旁边,可算是看见了。 村长奶奶介绍说,“我们同村的大孙子,今天过来带他办点事。航娃子,这是你李奶奶。” “李奶奶好。”骆一航乖乖喊了一声。 换来一句,“哎,这大孙子真俊。” 也就打了个招呼,人老太太急着呢,风风火火俩坐上车,一溜烟走了。 骆一航算是明白了,为啥今天出门的时候,村长奶奶穿了冲锋衣弹力裤;为啥今天办事一路急匆匆的,人家办事员给她倒茶都不喝;为啥路上老说是顺便。 感情出来办事还真是顺便。 人家正事儿是吃喝玩乐一条龙,老姐妹们高举丝巾叱咤风景区啊。 老太太娱乐生活还挺丰富,挺好。 骆一航笑笑,站路边给强娃打了个电话。 74. 小堂妹 骆一航本来打算着是办完事过去给强娃帮忙。 结果电话里,强娃那边说他弄到一台叉车,送货的已经到了一拨,这会儿玩儿的正开心,没啥要帮忙的了,让骆一航爱干嘛干嘛去。 这样啊。 又给家里打了个电话,张桂琴接的,说下午天热,他们也歇了,家里没啥活,让骆一航自己玩儿去,要不然去看看爷爷,眼看着热了,问问他们要不要拿夏天的衣服。 这倒是也行,回来这么长时间了,还没见着爷爷奶奶呢。 但问题是,去爷爷奶奶那边得下午三点以后。 现在嘛…… 骆一航掏出手机看看表,才上午十点多。 中间这段咋混呢? 再打电话给隋娃、给老蒋。 隋娃那边忙着坐门诊,忙到飞起,后面还有四十多个号呢,午休都没了,让骆一航赶紧滚到。 老蒋……老蒋又跑别的县去了,也不知道他到底当的是啥岗位,老往外跑。 老蒋听见骆一航说下午没事干,就说他媳妇在市里,要没事干可以找她玩儿去。 这个……也太大方了,骆一航又不姓曹,不合适,真不合适。 突然就变成孤家寡人了。 骆一航没辙,只好一個人去寻觅点吃的,把午饭解决了呗。 溜达着去了商场。 别看天汉是个五线小城市,但是商业地产这块,却是紧跟一线城市脚步。 挺大的商场里面,除了饭馆就是幼教,要么就是美容美发,实在没啥可逛的。 但要是光吃饭的话,确实是个好地方,可选择的多。 比如找家沸腾鱼之类。 刚才听老太太们描述的,骆一航也有点馋这口了。 在商场里逛了一会儿,吃了碗泡馍。 主要是吧路过的时候闻着辣子味道太香了。 可惜翻车了,香归香,报吃。 解决掉午饭,又在顶楼电影院看了场电影。 磨蹭到快三点的时候,骆一航出了商场。 手里抱了个大个的兔子毛绒玩具。 刚才在玩具店买的。 出门打车直奔城南。 等骆一航坐的车停在了普罗旺斯小区门口的时候,正好三点半。 普罗旺斯小区,这个名字一听就富有时代气息,也确实也挺老的,是十几年的老小区。 不过老归老,却一点也不破。 小区外面配套完备,丰富繁华,小区里面绿树成荫,花草萋萋。透过气派的小区大门往里看,宽阔的小区广场中心搭建着一方水景,瀑布溪流环绕,巨大的镇山石居中。 上面刻着四个大字——大展宏图。 这么一看更有时代气息了。 现在是有点过时了,但在当年可是有数的高档小区,全是大户型。 骆一航在门口保安处做了登记,进入小区后熟门熟路找到 19号楼二单元,坐电梯上到 10层。 这里就是骆一航三叔家,四室二厅, 150多平。 幸亏买的早,那时候才 2000多块钱一平,连装修总共花了不到 40万。 现在不行了,现在一平米上万。 按下门铃。 很快,房门打开,一个扎着满头麻花辫的小脑袋从门后冒了出来。 探头,抬头,仰的高高的。 还有一张大大的笑脸。 但是笑脸只给了一下下,马上就收起来了,而且不光笑脸不给,小脑瓜都缩回去了。 然后就听见屋子里面啪嗒啪嗒拖鞋响,还有清玲玲的喊声:“爷爷,奶奶,航哥哥来啦~!” 咋直接跑了?骆一航才刚张口要喊一声琪琪,人没了。 幸亏他眼尖,看见了小丫头嘴里少了一颗上门牙。 开门的是骆一航三叔家的孩子,他的小堂妹,名叫骆琪,今年才七岁,是家里最小的孩子。 乖巧、可爱、漂漂亮亮,然后用她妈妈的话讲,可爱臭美。 所以啊,掉了颗门牙,连笑脸都不给了。 接客开门的人没了,骆一航只好自己推开门,夹着毛绒大兔子走进屋里。 宽敞的客厅沙发上,坐着一对老人,脸上挂笑看着门口,刚才开门的小丫头藏在沙发后面,还不好好藏,探出一双眼睛偷偷往外看,头上的辫子一抖一抖。 骆一航先喊了声:“爷,奶。” 自己找了双拖鞋换上。 屋里骆一航的奶奶已经等不得了,招呼上了:“航娃子过来咋也不说一声,累了吧,快过来坐。奶给你倒水。” 骆一航刚应了一声,沙发后面的小脑袋又冒了出来,嘴里喊着“奶奶我给拿航哥哥拿。”趿拉着拖鞋踏踏踏跑去客厅角落的冰箱跟前,个子不够高,还搬了个小凳站上去打开冰箱门。 从里面抱出一堆饮料。 又踏踏踏跑回来全堆在茶几上面。 然后跑去钻进她奶奶怀里,小眼神冲着放在沙发扶手上的大兔子一瞟一瞟。 骆一航低头看着一桌子,界界乐、啵乐乐、哆猫猫、 QQ星,品种还挺全。 小丫头这是把自己的库存全贡献出来了啊。 好在还有一瓶冰红茶。 这么大方,自然是为了…… 骆一航知道,但是假装不知道。 慢悠悠拿起那瓶冰红茶拧开先喝一口,夸一句,“好甜啊,琪琪拿的真好。” 小丫头冲骆一航噘噘嘴,做了个鬼脸,可骄傲的说,“我七岁了。” 意思是,七( 5.8)岁了,是大孩子了,别再像小孩那样哄。 自从小丫头知道了还有虚岁这个东西之后,她的年龄就实现了跨越式的增长。 五岁零九个月,四舍五入就是六岁,六岁再虚一岁就变成了七岁。 骆一航也没拆穿,笑嘻嘻问道:“哦,琪琪上学前班了吗?” “上了。” “那学前班好玩吗?” “有点好玩,又有点不好玩。” “什么好玩,什么不好玩啊?” “有好多小朋友好玩,写大字不好玩。” “交到新朋友了吗?” “有的,好多呢,悦悦跟我最好,我们前后排,还有小叮当,还有大铃铃,还有……” 骆一航一句一句逗着小堂妹,就是不转到“正事”。 孩子爷爷奶奶笑呵呵不说话,就看着大孙子逗小孙女。 小堂妹很乖巧的一句一句回答,眼神还是不住的往大兔子上面瞟。 哪怕心里馋的不行,还是乖乖的一问一答。 教育的真好。 但是,逗一会儿就得了,逗太多玩哭了还得哄。 骆一航拆开大兔子外面包着的塑料袋,把毛绒玩具往前一递。 小丫头早准备好了,双手张的大大的,整个人都扑进大兔子怀里,一把抱住人都看不见了。 甜甜喊了声:“谢谢航哥哥!” 啪嗒啪嗒闷着头抱起兔子冲回房间。 骆琪就喜欢这毛绒绒的,她的小房间都快堆满了,连小床上都让大大小小的毛绒玩具占了一半。 75. 长辈的“阴谋” 打发走小丫头,骆一航拿起冰红茶喝了一口,他还真有点渴了。 骆一航奶奶见此嘱咐一句,“少喝点凉的。”说着拿起茶几上的茶壶倒了杯水。 骆一航听话换了热茶,问道:“爷、奶,你们在三叔这住的咋样,打算什么时候回去啊?” “回去的话,明年再看吧。”骆一航的爷爷骆弘毅答道。 骆一航笑了,“看样子您二老在三叔这儿住的还挺好?” 奶奶李玉芬回答说:“好不好的也就那样,主要是你妹妹离了人不行。” 嗯,嗯,脸上笑模样收收就更可信了。骆一航可听说了,奶奶沉迷广场舞不可自拔,连舞蹈队都参加了,一个月交着五十块钱会费,还要去市里参加比赛。 其实吧,听骆诚说,这回爷爷奶奶过来是有一套完整的“阴谋”。 而起因是今年元宵节前,骆一航三叔骆翔突然来家里一趟。 骆一航父辈有兄弟三个。 老大是骆一航他爸骆诚。 老二叫骆斌。 还有个老三,名叫骆翔。 起名字的时候翔字还没有那方面的意思,同音的法外狂徒张三也还没出名。 好在那两個梗普及之后,骆一航的三叔骆翔已经人到中年,懂得玩梗的小年轻们也不敢在他面前乱开玩笑。 整个故事的开端,却也不是骆一航的三叔骆翔,而是他三婶林佳。 骆一航三婶林佳生孩子比较晚,结婚好几年了才生下骆琪。 有孩子的时候他们夫妻俩都三十多了。 那真是当宝贝一样宠着,谁带都不放心,反正家里条件不错,林佳生完孩子索性就辞职了。 在家里带孩子当家庭主妇。 就这样过了好几年,好不容易把闺女骆琪养到了五岁半,能上学前班了。 林佳静极思动,又打算出去上班。 老骆家的门风,媳妇说啥都支持。另外他也觉得林佳年纪轻轻一直在家里待着不好,一直不跟外界接触,没有自己的社交,管他管的太严。 然后吧,又想到这是个好借口…… 骆一航的爷爷奶奶都七十多了,他爷爷骆弘毅从一年多前就总觉得胸闷,头晕,时不时的打瞌睡,奶奶李玉芬也觉着老是腰酸,还腿疼,偶尔的时候走路脚底下还拌蒜。 从有这些症状开始,骆诚两口子和骆翔两口子和骆一航和骆琪,全家人就都劝他们去查查。 都这么大岁数了,又都是从苦日子过来的,身上哪能没点毛病。 早发现还能早治疗呢。 但就是不听。 老人家,就认准了不检查就没病,就因为检查了才全身都是病的政策方针。 他们一说身上那些毛病,要么就是吃的不对付,要么就是没睡好,反正就是搪塞,就是不去医院。 三番两次的…… 骆翔偷摸过来跟大哥商量,不能再让老两口任性了,愚忠愚孝要不得。 正好趁此机会,借口林佳上班了,家里没人带孩子的名义把老两口骗下来。 带孩子是假,体检是真。 等过来了,就只能任凭儿女们“揉捏”。 等检查完了,万一比较严重,就让他们在三叔这儿治疗。 如果没什么大事,老两口想回来也行,骆翔这边可以叫骆琪姥姥、姥爷过来,也可以雇保姆,住的舒服不走也行,都听老人的。 反正体检肯定得做。 然后计划进行的非常顺利。 小儿子家里要帮忙搭把手,还是带孙女,老两口怎么可能不答应。 骆琪今年学前班开学是二月份,老两口一月底就高高兴兴收拾了行李跟着过来了。 然后嘛。 骆一航又是听骆诚说的,他三叔假装单位组织家属体检,单位福利,不去浪费,再让骆琪撒撒娇,老两口晕晕乎乎就去医院做了趟全面检查。 …… “爷,奶,你们检查了么,大夫咋说的?” 骆诚其实已经跟骆一航说过,不过既然来了,还是得亲口问问。 这个问题一出口,骆一航的奶奶李玉芬未语先笑,捂着嘴笑不行的那种。 指着老伴骆弘毅调侃道:“你爷啊,老了老了,成药罐子咯,一天三顿药,比吃饭都准时。还不让吃咸的,不让吃大肥肉,不让抽烟,不让喝酒,烟袋锅子都让你叔藏起来了,在屋里转腰子找了好几天。可受罪咯。” “那到底是什么病啊?”骆一航陪着笑问道。 奶奶乐这样,肯定不是大毛病,当孙子的自然得配合。 他爷爷这杆大烟枪,从年轻时候就让奶奶念叨,念叨了一辈子,终于给戒了,还不能让老太太高兴高兴了。 骆一航的奶奶李玉芬听见孙子问,先定了个性子,“其实没啥大事。” 接着详细说道:“查出来你爷血脂有点高,还有血压不太稳,大夫让他每天吃他汀,还有啥替米沙坦的,断不了咯。再就是要饮食清淡,戒烟戒酒啥的。” “血糖没事吧?”骆一航接着再问。 “血糖还算正常。咱家又不是天天大鱼大肉的,得不了那啥糖尿病。”这次说话的是爷爷骆弘毅。 糖尿病跟大鱼大肉有一定关系,但不是全部原因,不过无所谓了,没有就好。 老年人,三高有了俩,有点愁人,不过好在最难办的糖尿病没有得,还好,还好。 骆弘毅抢答了一回之后,马上把火力对准老伴,“还说我药罐子,伱奶,每天还得喝奶嘞,成月娃子咯。不光喝奶,药片也不少吃。” “哈。”骆一航乐了,帮腔道,“奶,喝奶好,补充钙质,补充蛋白质,强身健体。” 说着又向爷爷,“爷,你也得喝奶,一天一杯,我等会儿见着三叔就跟他说,让他看着你们。” 这事骆一航听骆诚说过。 他奶奶李玉芬,腰酸腿疼,脚底下拌蒜,是因为骨质酥松,还有些微量元素缺乏,蛋白质摄入不足之类的毛病,要吃好长时间的补充剂。 唉,又是老年病。 之前一直没感觉,总觉得父母亲人会永远的健康,快乐。 这次回来之后,却发现如山的父亲两鬓已经苍苍,一辈子风风火火的母亲也会精力不济。 当然,那是在聚灵阵布下之前。 现在病痛也找了上来。 “爷,奶,没事,等琪琪放暑假,咱回家,我给你们调理调理,咱家现在养人着呢。” 骆一航嘴里宽慰着,脑子里分神思索,修仙界最初级的那个治病的法术还有阵法,到底是哪个阶段能学来着?练气期好像就有一个吧。 玉简里有没有啊? 可气,带回来的玉简竟然还上了锁,只能看见当前修炼阶段能学的东西,后面的连个目录都不让看。 明摆着就是不让他有进步的动力嘛。 小气劲的。 76. 家人 大孙子来咯,老两口可美了。 骆一航陪着老两口聊着天,问问他们身体,说说自己回来干了啥,说说家里田地的规划。 聊到兴起,骆弘毅乐的直拍大腿。 大孙子能干,他高兴着呢,就说他家里的田,菜园子,都给骆一航了。 其实吧,老两口种的那点田,那几垄菜园子,骆一航早就下手了。 韭菜都吃两茬了。 说说笑笑的到了五点多。 咔。 房门开了。 一个中年男人推门进来。 是骆一航三叔骆翔。 当年也是十里八乡有名的俊后生,现在已经四十多岁了,还看着像三十出头,保养的很好。 不过年纪毕竟大了,身材有点发福。 鼻子上架着一副金丝眼镜,梳了一个利落的发型 一身黑皮鞋黑西裤,灰色的衬衫扎在裤腰里,打扮的厅里厅气。 不过确实也该厅里厅气,他在自来水公司上班,还是个小领导。 骆一航三叔骆翔是九十年代末的大学生,那时候大学生还是很值钱的。 毕业还给分配工作,到了设计院,后来又赶上了国家搞村村通,被借调到了自来水公司,然后就留下了,还拿到事业编。 小时候学习好,毕业了工作好,家庭和美,事业顺心。 从小到大,都是“别人家的小孩”,骆一航可崇拜这位三叔了,高中时候每到寒暑假,都是三叔给他补习功课。 骆翔进门,先叫了声爸妈,骆一航刚站起来喊了声三叔。 那边骆琪听到声音,从自己房间啪嗒啪嗒跑出来冲向门口,嘴里喊着“爸爸”张开胳膊,远远的就起跳了。 手里还拖着那只大兔子。 骆翔站在门口动都没动,在闺女扑上来的时候马上弯腰,张手,一把抱起骆琪转了個圈。 转圈的时候还不忘打招呼,“小航来啦。” 瞧这熟练劲,久经训练啊。 好像对骆一航在家里一点都不惊讶。 说明肯定是有人报过信了,是不是啊某个没有牙的小朋友。 骆翔冲骆一航笑笑,又问闺女,“有没有叫哥哥啊?” “有叫。”骆琪回答的可大声了,缩在爸爸怀里,还用力扯了扯大兔子给爸爸看,脆生生说道“航哥哥给我带了大兔子。” “那谢谢哥哥了没有啊?” “有……没有……”骆琪迟疑了下,小声嘀嘀咕咕“我忘记了。” “那就再谢谢吧。” 在闺女面前,骆翔的声音不自觉就变得奶里奶气的。 骆一航看着还挺新鲜。 骆琪可听话了,马上扭头转向骆一航,大声说道:“谢谢航哥哥” “真乖,哥哥听到啦。”骆一航答应的也很大声。 兄妹俩互动完了,骆翔把骆琪放到地上,拍了拍,说声:“去换衣服,要出门咯。” 然后又招呼骆一航和两位老人,“都饿了吧,咱们吃饭去,佳佳听妈说小航来了,说要请客,已经去订位置了,咱们今天下馆子吃大户。” 多会说话,随口一句,把人情都给媳妇了,还打消了老人拒绝的念头,儿媳妇张罗的,不去不合适。 骆翔说完又打开酒柜,从里面拿出一瓶 52°红西凤,示意骆一航,“喝点?” 红西凤啊,三叔是懂酒的。 这酒香味挺好,档次也够,但只适合自己喝,不合适送礼用,为啥?太丑。 骆一航点头应了声,“行啊,听您的。” “那就喝点。”骆翔把酒拿出来找个袋子提在手里。 说着还有点感慨,话说骆一航头一回光明正大的喝酒,而不是偷着喝,就是高考完了那天三叔张罗的,祝酒词说的是“骆一航,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成年人了。” 郑重的叫了大名,还挺有仪式感。 后来每年逢年过节,只要遇上了,叔侄俩都会喝两盅。 私下里,骆翔跟骆一航也聊起过第一回喝酒的事,说是他也是当年高考完了那天,第一次光明正大喝酒,是骆诚张罗的,这也算传承了。 但是骆一航开玩笑说等以后骆琪高考完了他也来一回的时候,骆翔让他“滚球”。 他宝贝闺女不能学坏。 切,女儿奴。 …… 很快,骆琪换了一身漂亮的小裙子,怕冷,还加了件短外套,头上戴着可爱的发卡,斜挎着小兔子包包。 可可爱爱啪嗒啪嗒跑出来,自己坐在门口换上小皮鞋。 小小年纪就会打扮,果然臭美。 随着骆琪收拾好,一家人也就都准备好出门了。 骆翔手里拉着骆琪,护着骆弘毅在前面带路。 骆一航提着装酒的袋子,被奶奶李玉芬拉着跟在后面悄悄说小话。 大孙子媳妇怎么样了啊…… 饭馆并不远,就在小区外面不远,一栋二层小楼,中式装修设计的挺雅致。 骆翔推门一进去,就有服务员上来打招呼,应该是常来。 进了大堂,骆一航就看见三婶林佳匆匆走出来,看样子刚才就在大堂里等着呢。 过来的时候看都没看,顺手一抄就抓住了往风水鱼那边跑的小骆琪。 到近前先叫了声爸妈,然后跟骆翔说了句定的二楼六号包间。 简单交代完了,直奔骆一航,“呦,小航来啦,你挺好的?回来这么长时间也不说到家来,你妹妹老跟我念叨航哥哥怎么没来啊,航哥哥是不是把我忘了啊。上回大哥打电话过来就说你现在可出息了,晚上就别走了,待会儿跟你叔喝两杯,他说好几天了,今天给他放假。” 好家伙,突突突……骆一航一句都插不上啊。 遥想当年这位三婶刚登门的时候,安安静静不说话,动不动就脸红,表现的可腼腆了,现在这是憋的狠了?嘴有点碎啊…… 一行六个说说笑笑上了楼,点上菜,边吃边聊。 话题主要围绕着骆一航回来之后干的事情。 骆一航也没隐瞒什么,怎么卖的花椒芽,猪苓怎么评了特级,种的菜怎么让三中和市医院采购了。 还给他们看了丁小满的视频。 然后小骆琪就吵着闹着要去航哥哥家看凶猫猫。 期间爷爷骆弘毅又当着儿子儿媳的面正式表态,他的田也都给骆一航了,随便折腾。 三叔一家根本没什么反应,集体鼓掌表示赞成,他们老早就不想让两位老人再下田干农活了。 骆翔今天高兴,多喝了两杯,有点上头。 当场拍着胸脯保证:“小航别有压力,年轻人就要多闯闯,多尝试,而且农业是大板块,有前景,好好干能出头。放心大胆的干,三叔给你兜底。” 好家伙,单位做报告的劲头都拿出来了。 而且还是满嘴炒股术语。 说完了自己倒了一杯,一口干了,还亮了杯底。 这是真喝高兴了。 骆一航低头一看,见桌子上放的是红梅,不禁想到些快乐的事。 77. 不能说的秘密 他这个三叔吧,当年炒股炒的可凶了。 特别是刚工作那会儿,着急赚钱,每个月工资除了留下吃饭的钱,还有留下搞对象的钱,剩下都扔进股市里了。 赔的那个惨啊,连着赔了好几年,还不敢跟家里说。 有一次花冒了,别说搞对象,连饭钱都没了。 还是靠着他当时的女朋友,现在的媳妇养着,养了他好几個月。 也就是三婶这个瓜女子,谈恋爱之后智商下降的厉害,傻兮兮的还给他钱。 搁一般人早跟他分了。 结果到了 07年,一把翻身,前面赔的全赚回来了。 也还是那年。 幸好啊,幸好三婶答应他求婚,俩人结婚要买房子。 骆翔也是性情中人,答应要给林佳一个家,一把将股市里的钱全拿出来,付了现在这套大房子的首付。 那年月在天汉,贷款买房都是少数,更别说敢贷款买这么大的了,一个月要给银行一千多,连着给二三十年。 给林佳感动的啊。 那会儿是 5800点。 后来嘛,大家都知道,股市急转直下。 把骆翔给吓坏了。 据小道消息,也就是骆一航他妈传说,骆翔结婚当天,对着媳妇指天发誓,婚后如果他再碰股票,所有收入全部上缴,一分不留。 男子汉大丈夫,一口吐沫一个钉,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然后骆翔也真的做到了,他都好几年没见过他的工资卡了。 现在林佳每个月给他批五百块钱炒股资金,赚了抽华子,赔了抽红梅,就当个娱乐。 这个月看来是赔了。 …… 又聊了一会儿,酒喝了一轮。 骆翔把手放在桌上压住烟盒,冲骆一航瞟了一眼。 骆一航秒懂,站起来说去个厕所。 骆翔也顺势站起来,说那就一起吧。 桌上的烟盒已经不见了。 骆一航打掩护,叔侄俩假装上厕所,实际上是去门口抽烟。 到了门外,骆翔弹出一根红梅点上,深吸了一口,没给骆一航递。 骆一航不会,就在边上陪着。 沉默了一会儿,骆翔开口了,“听你爸说这次弄挺大,趁手么?” 骆一航回答说:“还行,够用。” 骆翔点点头,又说了:“搞农业前景有,风险也大,手里总得留点。” 说着摸出一张卡递过来,“拿着,里面有五万块钱,密码是你爸生日,有备无患。” 骆一航看了看,没接,扭头看了看里面。 “臭小子。”骆翔笑骂一句,又递了递,笑道,“跟你三婶商量过的,拿着吧。” 骆一航这才接过卡,直接揣兜里,笑道:“这不是怕您犯错误么,谢谢三叔,我先收着,用得上我就直接用了,用不上我再还您。” “你小子,滚球,给你就是你的。” “行撒。”骆一航应了一声,把事情记在心里,没有表现出来。 家里亲戚都处的很好,这也是一番心意。最好先拿着,等过段时间就说用不上,让老爸出面还回去。 抽完一根,骆翔又点了一根。 这可超量了啊。 骆一航心说拿侄子打掩护是吧,知道三婶不好说什么就放纵了是吧。 然后想起来一件事,饭桌上不好问,老爸也不好问,趁这会儿没别人,三叔这儿能问。 “三叔,我二叔他伱最近有联系么?” 听到问话,骆翔深吸了一口烟,有点惆怅。 过了好一阵,才悠悠说道:“你二叔啊,年前来过一条短信,说是在浙省了,什么都不缺。我再问他过年回不回来,他没回信。打电话也不接……” 骆一航还想再问。 骆翔却提前开口,“不说他了,回吧。” 说完就在垃圾桶里狠狠拧灭了烟头,转身招呼骆一航回去。 骆一航也就明白了,二叔的事情还是不能问,都十几年了,老一辈的心结还没解开。 一路都没什么话讲。 直到回到餐桌前,骆琪给了一个大大的笑脸,骆翔脸上才又有了笑意。 …… 吃饱喝足之后,一家人离开饭店,溜溜达达往回走。 不过这回变成了骆琪拉着骆一航跑在最前面,老两口和中两口跟在后面。 骆一航抹不开三婶的热情,还是答应了留下住一晚上。 小骆琪拉着骆一航蹦蹦跳跳,像个好奇宝宝,“航哥哥,你要种田吗?” “是的啊。”骆一航不自觉的也变成了小孩的腔调,音调变高,语速变缓。 好奇宝宝又有问题了,“能不能我也去种啊?” 骆一航拖着长音反问道:“你会吗?” “我会!”骆琪大声回答,“我小时候在幼儿园就会种向日葵了,观察课还要种玫瑰花呢.” 哈哈,还她小时候,她才不到六岁。 现在的小孩学的东西还真多啊。 “你想种什么啊?” “花花!” “不行,哥哥种的东西是要卖钱的,不能种花花。” 骆一航逗了逗,就看见小丫头嘴巴一点点撅起来了。 要坏,要坏。 骆一航赶紧哄,“那你还喜欢什么啊?什么都行,妈妈不让的也能跟哥哥说。” 音调越来越小,越来越近。 这种偷偷的交流小秘密,最能哄小孩了。 果然,小骆琪上钩了,垫着脚尖凑到骆一航耳朵边悄悄说,“我还喜欢甜甜的,妈妈不让吃,说糖吃多了虫子会跑进牙齿里,可我还想吃,偷偷的,不让她看见。” 只是想么? 这是实操了吧。 骆一航眼珠一转,想到个东西,也小声说:“那哥哥给你种糖吧,偷偷的,谁也不告诉。” “好~~”骆琪听见乐的小嘴咧开,答应的声音拉的老长了,甜死个人。 这会儿也不怕被看见掉了的牙齿洞了。 狠狠的答应完了,骆琪小嘴又撅起来了,拖着长音委委屈屈的“可我还想要花花……” 骆一航见状吸了口凉气,汗都快下来了,怎么又想起来了? 赶紧,赶紧,赶紧,赶紧。 骆一航急中生智,或者说破罐子破摔,“那我就种点好看的花花,然后让蜜蜂来采蜜,咱们就有甜甜的蜂蜜了,好不好啊~~” “好耶~~”小孩从噘嘴到咧嘴变得真快,骆琪高兴的拍着巴掌蹦蹦跳跳,小声欢呼,“蜂蜜,甜甜的。” 真是小机灵鬼,还记着妈妈就在后面跟着,说甜甜的要偷偷的…… 78. 骆诚聊八卦 骆一航度过了忙碌的一天。 而在家里的骆诚,新的一天却是从八卦开始。 早上。 骆一航带着村长奶奶蹭着强娃的车去镇里。 刚走没多久,市医院拉菜的车就到了,他们那边有手术餐,给手术大夫吃的,要早点带回去。 又过了一会儿,另一辆卸了后座的五菱停在了门口。 三中拉货的车也来了。 司机兜里揣着保温杯,下车掀开后盖,把空筐子拎下来。 没有急着装菜。 先探头往门里一看。 见迎出来的是骆诚,立马乐了,远远的就招呼,“老哥,今天是你在啊。” “可不么,娃子一早晨就出去。”骆诚应了一句,到近前指着门口几个筐子说,“都在这里了,给你装上?” “不急,不急。”司机摆摆手,掏出保温杯打开,“老哥麻烦您个事儿,帮忙续点水,早上吃咸了,叫渴。” 骆诚也没说什么,拿着杯子进屋,给倒了一杯又带出来。 司机道了谢,把杯子凑嘴边吹了吹,先呲溜一口,又呸呸吐了两口茶叶沫。 这才靠车门上,“老哥不忙吧,聊会儿?” 聊会儿,就聊会儿呗。 骆诚摸出烟盒,给司机递了一颗,自己也抽出一颗点上。 俩人就凑在门口偷会儿懒。 骆诚平时不咋抽,身上也不带着,就这几天三中这位司机来拉菜,才装一包。 这司机姓张,是三中后勤的,每回过来都喜欢摸会儿鱼,蹭颗烟抽。 反正三中食堂中午才做饭,时间又富裕。 不过也就跟骆诚。 他俩同龄人,一个五十出头,一個快五十,有的聊。 要是骆一航在就不是这样了,他觉着小老板不好说话。 “你家这东西啊,可把我们领导坑苦咯。”张师傅很有摸鱼聊天的经验,一张嘴就先抛出个精彩的话题,引人发问。 “诶?”骆城马上就上套了,问道“咋的?东西不好?” “好,咋能不好。”张师傅一拍大腿,“就是太好了,好过头了。所以才出的麻烦。” “嗯?”骆诚不理解。“咋回事?你给讲讲。” “那给我来条黄瓜,我跟你仔细说说。” ……原来在这儿等着呢。 看来对这次的八卦很有自信啊,都开始要好处了。 骆诚又回趟厨房洗了一条黄瓜送出来,是自家留的,没动三中的货。 张师傅接过来,也不客气,攥着黄瓜屁股当头就是一口。 以前还真没注意,张师傅这嘴真够大的,尺多长的黄瓜一口咬下去半根,腮帮子塞满,嚼的满口留香,好半天才恋恋不舍咽下。 又回味良久,这才娓娓道来。 特别的娓娓,一杆子支到谈供菜合同那天去了。 …… 那天上午,高三六班最后一节课结束。 授课老师难得的没有拖堂,但是没有宣布下课,就让学生们先等着。 紧接着,高三年级组的几位老师推门进来了,组织学生们排好队,集体去食堂吃饭。 路上其他班级的都三五成群往食堂走,方向虽然一致,但就他们一个班是集体行动,还有老师带着,吸引了一路的目光,学生们还挺新鲜的,就是不知道要干什么。 甚至等到了食堂也没让停下,嘿,直接往二楼走。 上面可是教职工和校领导们的小食堂,学生一般不让去,老神秘了。 这回在众目注视中,集体上二楼,还真有点小得意。 六班的学生们满怀好奇到二楼一看,跟下面也没什么区别嘛,也是一排排的八人长条桌,也是固定在桌子上的塑料椅子。 唯一特殊点的,就是二楼小食堂后厨离着饭厅近,直接能瞅见里面。 上来之后,老师们宣布今天是开小灶,大家可以解散了。 轰的一下,六班的学生们各自散开,叽叽喳喳热烈讨论着各自找地方坐好,一个个又好奇,又忐忑往后厨方向张望。 也有特别用功的,两耳不闻窗外事,来食堂还带着书本,趁着饭菜没来的工夫刷几道题。 后厨里。 见学生们到齐了,王老爷子满脸严肃把手一挥。 四口大灶前面几个厨师立刻行动起来,起锅烧油。 渐渐的,渐渐的。 有香味飘了出来。 叽叽喳喳讨论的学生们不再发言,刷题的学生们也放下了卷子,一个个整齐划一,努力伸着脖子,抽着鼻子,往后厨方向瞅。 就像一只只即将被褪毛的小鸡…… …… 王老爷子这趟带回来了两百斤菜。 按照曲老师的建议,先拿出来了五十斤,让食堂的普通厨师按照大锅菜的做法先做一顿。 给高三一个班的学生开小灶试试。 目的是为了排除手艺的影响,还有试试不厌食的孩子对这个菜的态度。 结果嘛,自然是毫无影响。 几盆大锅菜一上桌,孩子们吃的那个香啊,跟小猪抢食似的。 而在外面观察的一众校领导们见孩子们在饭菜面前一律平等,一个个活力充沛的样子,算是把心放肚子里了。 十五块钱一斤的高价菜,一天一百五十斤,可不是个小数目,他们要承担老大风险的。 这心放下之后,别的可就冒出来了。 饭菜的味道飘出来,那个香啊。 从校长到副校长到年级老师再到厨师,一个个都被勾的忍不住狂吞口水。 “咳——”校长握拳到嘴边轻咳一下,掩饰掉咽口水的动作,低声对王大厨说:“王师傅,今天还有 150斤吧,要不然晚上,让教职工们也尝尝鲜?” 王师傅皱皱眉,有点舍不得,但是校长都发话了。 就凑到校长耳边低声说了一句,“可是校长,今天都用了的话,那明天……” 那意思是合同没走完的话,明天可就没有了。 校长心领神会,使了个眼色,“放心,我下午就签字。” 妥了,王大厨点点头,不自觉的开始活动手指。 他其实也见猎心喜,早就想过过瘾了。 上回小张老师拿来那点东西,没咋施展呢就没了,根本显不出他的本事。 这些天菜单都琢磨了一大摞,就等着过瘾呢。 这不来了么,足足一百五十斤随便他用。 美啊! 79. 三中的乱象 于是在下午快放学的时候。 校长办公室发出通知:今日晚七点,校食堂二楼举行试菜活动,请广大教职工尽量参加。 三中很大,教职工很多,中午的那一场试菜的消息也主要在校领导和高三年级组内部流传,其他教职工并不知情,甚至还没有学生之间传的广。 所以接到通知后,大部分教师和员工都是一副老人、地铁、手机表情。 并且怨声载道,一个学校食堂而已,又不是大酒楼,搞什么试菜嘛。 还占用下班时间,有没有人性? 这学校没法要了,傻 X领导迟早都得挂路灯。 有些人骂骂咧咧,啥试菜不试菜的,不甩他,下班还急着回家做饭呢。 而知道内情的那些,除了实在走不开的,则早早就端着饭盆守在了食堂二楼。 很快,从下午六点半开始,处于中间状态的三中的教职工们陆陆续续来到了食堂。 一上到二楼,所有人都是同一个动作,突然站定,眯着眼睛,抽鼻子猛吸,然后瞪大双眼四处张望。 什么东西这么香,咋这霸道啊。 这香味,都不是能用浓郁来形容了,得用霸道。 浓郁是被动的,充满空间让你闻。 霸道是主动的,直往鼻子里灌。 然后之后一个动作就是捂肚子,脸红,呼朋唤友赶紧寻觅空位坐好,眼巴巴等开饭。 没办法,肚子它在叫啊,都是为人师表的,被馋的肚子咕噜噜叫,很丢脸的好吧。 而在后厨。 王师傅可算是过足瘾了。 他一個人守着四口大锅,七八个帮厨在旁边围着打下手。 切丁切块切丝切片,切姜丝,拍蒜瓣,忙的不亦乐乎。 王师傅那边架势耍开了,煎炒烹炸收拾出十二道大菜,全是食堂大锅菜。 给他美的啊,他一身好本事,就得这好材料才配,前头几十年,用的都是神马玩意,呸! 熬着、等着、盼着、美着。 灵气滋润出来的品质极美的蔬菜,加上王师傅几十年的手艺, 1+1> 2,堪称绝配。 做出来的菜,比中午那顿的味道更强三分。 所以,等待的时候也更煎熬三分,或者不止三分。 时间一分一秒的熬啊,王师傅还打算整点仪式感,前头的菜明明做好了,嘿,他就是不上桌,就让人眼巴巴看着。 外面人这个气啊,上手抢的心都有了。 熬啊,熬啊,终于熬到了七点整。 王师傅单手背在身后,另一只手看似随意那么一摆。 那叫一个潇洒,那叫一个有范,一身白色厨师装都显得飘逸。 可惜没人看。 全盯着灶上那几口锅呢。 十二道大菜迅速装盘上桌。 七点二十,盆干碗净,连菜汤都没剩下。 整个三中有两百七十多教职工,除了上晚自习不能来的,除了配电室、保安室、宿舍值班这些不能脱岗的。 再除了真头铁不给校长面子下班直接走了的。 到场一百六十多人。 用时二十分钟,吃掉了足足一百五十斤蔬菜,以及比这只多不少的肉和蛋。 还有用 30升大饭锅蒸出来的四大锅,足够两百人吃的大米饭。 竟然没搂住吃,统统一扫而光。 这会儿消停下来,一个个都揉着肚子摊椅子上大喘气了,还嗷嗷叫着说不够吃。 最后还是王师傅提着空筐子从后厨出来,说真的一点材料都没有了,这才止住了教职工们的抱怨。 但是紧接着,当他们听说这个菜是专供高三学生吃的之后。 又闹起来了。 他们闹什么啊? 闹全给高三不乐意呗,刚才可都听说了,农科院的好东西,又是高山雪水灌溉,又是野生松针腐殖土做肥。 说的邪乎,还专供科学院的科学家享用的好东西,指不定里面有多少营养成分呢。 再加上刚才也尝着了,亲身感受,的的确确是好东西,外面别说见了,听都没听过。 多吃一口都是赚的。 高三的学生重要,那老师就不重要了? 为兢兢业业奉献那么多年,吃点好的补补怎么了? 不应该么? 校长这个后悔啊,偷偷开个小灶就完了呗,让你臭显摆,自己给自己找事! 可现在犯众怒了,不处理又不行。 校长只好去找专业人士,也就是王大厨商量,看能不能抠出一些份额给教职工们。 王大厨也愁啊,拿个计算器按半天。 扣扣减减,又找来高三年级组一块商量,好不容易才得出结论。 高三有 8个班,每个班四十到五十人,一共 376个学生。 就中午管一顿饭的话,每个学生给三两二的菜,再加上充足的肉蛋和主食,营养应该是够的。 扣扣索索能省出来三十斤菜能分给教职工。 分配完之后,由校长亲自宣布。 首先,必须保证高三学生营养,这个没得商量。 其次,在高三学生满足之后,每天可以允出最多三十斤提供给教职工。 高三学生的是充饭卡,现在提供这种高价菜饭钱不变。但是教职工的这三十斤,需要自己购买,价格就按照采购价平出,一斤十五元。 自己花钱大家没意见,跟这个菜的品质比起来,十五一斤真的不贵,谁都能接受。 问题是,教职工 270多人,菜只有三十斤。 给谁不给谁,咋分配? 对啊,咋分? 有人说抽签,又不相信监督的。 有人说按职称,职称低的不干。 有人说按教龄,非教师的员工不同意。 反正不管咋样都有人反对,好悬没吵起来。 把校长气的啊,脱了鞋哐哐砸桌子,指着下面臭骂:“你们一个个像什么样子,哪还有一点为人师表的模样!” 骂了,也就顶了一会儿,问题没解决啊,该吵还是吵。 不对,叫稍微有点激烈的讨论。 只不过没讨论出结果。 一百多人,哪怕一人说一句话,也能说到天黑去。 被逼无奈,校长直接搞了一言堂,发话说就按年龄分。 还直接划了一个档, 55岁。 55岁以上的教职工才有资格买菜。 再一统计,全校 55岁以上的教职工有 44名,那就先到先得,每人限购一斤。 “就这样定了,解散!” 得,大伙没啥说的了,呼啦啦散去下班回家。 按年龄分,算是最能被大多数人接受的方式了,尊老爱幼嘛,照顾老同志嘛,毕竟谁都有老的那一天。 最主要的是,校长今年五十一,这样分配把他自己也排除在外了。 三中校长可算是松了一口气,可他却没想到,这才只是第一波,后面还有得愁呢。 80. 接二连三的乱 转过天。 教职工们是不闹了。 但是高三的学生们却闹起来了,好几百半大小子差点把食堂给掀了。 起因是从这天开始,学校食堂专门给高三学生开了个窗口,供应从骆一航那边采购来的“精品菜”。 为此学校后勤的技术部门还专门升级了打饭系统,就是把高三学生名单跟新窗口的饭卡刷卡机关联起来,在新窗口刷饭卡,不是高三的会哔哔响,就不给打。 但是经过这几天试菜,特别是昨天,一整个高三六班都体验了一把新菜的味道。 学生之间消息传的多快啊。 昨天还没到下午呢,整个学校的学生们都在传说高三要开小灶,要改吃一种特别特别特别好吃的饭菜。 传的特别夸张,就快说成蟠桃宴了。 原本。 按照学校规定,只有高三年级的学生被要求中午尽量留着学校食堂吃饭,要节省出回家往返的时间好多做份卷子。 其他年级学生完全自愿,办了饭卡想来食堂就来,不想来回家吃饭也行。 所以除了高三之外,大部分住在市里的学生都是回家吃的,毕竟没几個人愿意整天在学校让老师看着嘛。 但是今天不一样,整个学校的学生几乎全来食堂了,挺大的食堂挤的满满腾腾,都是来看新鲜的。 他们到食堂一看,传言竟然是真的。果然给高三单开了窗口,里面的饭菜瞅着就不一样。 肉可多了。 唉,蔬菜数量少,要拿肉来凑数,哪儿说理去。 等再凑近点,哎呦喂,那味道香的啊,挠的胃里馋虫一勾一勾。 再加上高三的打完新饭,还端着盘子跟他们显摆。 忍不了,一分钟都忍不了。 但是呢,大大的打饭须知就在窗口上贴着呢,只给高三学生。 有几个头铁的冒险行动当场被揪出来,浑水摸鱼根本不管用。 低年级的学生们想蹭,但是不行,眼巴巴看着…… 怎么可能。 规定是死的,人是活的。 都在同一个学校上学,谁还没个上高三的亲戚、邻居、原先一个学校的、点头交、一块踢过球,甚至偷偷摸摸的小情侣和小情侣的闺蜜。 关系这么好了,帮忙打个饭呗,刷你的饭卡,我给你现钱。 人家开口了,总不好不帮吧。 再加上新菜上的急,考虑的也不完善。 一份一份一份的灵气菜,就被先来的高三学生帮忙,让高二的,高一的,甚至初中部的买走了。 高三年级八个班,有五个班稍稍拖了会儿堂,就下课晚了那么一丢丢。 结果到食堂一看,啥都不剩了。 这不是一个两个,这是整整五个班,两百多学生没饭吃。 高三的学生娃,年轻气盛,半大小子吃垮老子,一部分压力大吃不下饭,还有大部分压力不咋大的呢,忍了一上午,肚子早饿的咕咕叫了。 敢抢我的饭,盘子给你丢过去。 一时间食堂里吵吵嚷嚷,差点打起来。 后厨的大师傅们全跑出来了,食堂里的老师们也赶紧行动。 费了半天劲才把学生们安抚住。 然后这事情又递到了校长案头。 校长这个愁啊,一把一把掉头发啊。 明明是个大好事,咋就这么不顺呢,一次一次的闹腾,就没点闲着的时候。 但是问题出来了,就得解决啊。 咋办? 谁办的事,出问题谁处理。 采购合同谁谈的?方副校长。 那就方副校长处理。 可怜的方副校长,人在办公室坐,锅从天上来,背的那叫一个瓷实。 逼的他都给“生死大仇”市医院那位后勤处主任打电话请教了。 然后电话又支到临床营养科冯云那里。 因为市医院的配额, 150斤菜,就是临床营养科分配 冯云可是个大好人,又憨厚又老实,还特别热情。 跟方副校长把医院的分配方式详细介绍了一遍。 他们的分配特别简单。 医院那是什么地方,人命关天,同时也必须“冷血”的把病人分成了三六九等,从上到下按批次分配。 首先保证重症病房、特需病房,需要救命的最先满足。 其次是母婴病房和康复中心。 再次是体力消耗巨大的手术医生,为他们提供手术餐,还得做大手术的医生才有。 最后的最后,如果还有剩下,才会分给普通病房,普通病房的还不是全都有份,需要病房大夫或者主治医生专门提申请。 一层一层按照重要程度分配。 连连感谢冯云后,方副校长挂掉电话。 仔细琢磨了一下,发现市医院的这个方法,很有参考意义嘛。 然后他就有了个主意,去找校长了。 在校长办公室里,方副校长先介绍了一遍医院那边的分配方式。 然后总结道:“医院看的是病人的严重程度,咱们学校看什么,看的是成绩啊。这种紧俏物资,就不能弄成大锅饭,哪怕高三也不行。甚至可以当成一种激励手段。” 话里的意思嘛,校长秒懂,当场就拍板了,“就按方副校长的意思办,现在就拟定方案。” 方副校长:???校长办公室啥时候养了狗啊? …… 事情还是得办。 方副校长骂骂咧咧回了自己办公室,烟抽了半盒,头发抓掉一把,耗时一下午,终于拟定了一份新的方案。 首先免除高三年级大锅饭,改成按照考试成绩为标准。 高三年级各班周考前二十名,在次周将提供特别午餐,发成绩的同时发放专属号牌,凭号领取,一号一份。 号牌是要交回的,谁要给了别人,那他自己就没饭吃,相信以“特别午餐”的味道,不付出大代价,是不会有人愿意把号牌送人的。 其次,特别午餐不再是打饭,而是改成事先分好的份饭,一号一份。 第三,这是特别午餐,仅限午餐,晚餐不提供。 晚上在学校吃饭的只有少部分住宿生,再提供一顿的话,对其他学生不公平,再有就是实在分不出材料了。 第四,鉴于只有高三年级周六休息周日上课,所以周六的份额顺延到周日,提供给所有高三年级学生。 也就是只有周日一天, 20名以后的学生才能吃到特别午餐。 事情发展到这里,已经偏离了初衷。 最开始曲老师,王师傅他们逼着校长到骆一航那采购蔬菜,目的是为了解决部分学生高考压力食欲不振的问题的。 可是进行到现在,俨然成了“教学道具”和“内卷工具”,成了好学生的奖励。 幸亏最后方副校长想起来那些普通学生,留了个口子。 补充了一句,如有特殊情况,由各班班主任专门提申请,这才算保留了一点点初衷。 拟定,整理,次日一早发出通知。 然后,高一和高二造反了…… 81. 祸水东引 有道是曾经沧海难为水,如果其他年级学生只是听说又给高三发好东西了,他们可能也就是抱怨几句,还没那么大意见。 但问题是他们尝过了啊。 想当初,医院的倔老头,只是中午一顿饭喝了碗汤,晚上见不着就让闺女去闹了。 如今高一高二可是亲口尝到过,尝到的还是完整版本,那滋味,梦里还在回味,早上醒来一枕巾的口水。 曾经拥有过,再失去,比从未拥有还要难受。 除此之外,还要引申出一个凭啥? 凭啥他们高三的就那么金贵? 凭啥高三的那么舒服! 教室用最亮堂的,桌椅用最新的,全校大扫除可以不干活,早晨操场跑大圈可以不参加。 好事儿都让他们占了,现在就连吃的都比别人好。 全是爹妈养的,全是考进来的,全都交了学费。 凭啥高三的就高人一等? 低年级的很多孩子还不明白高考的严重性,也不理解考前的压力,毕竟没有亲身经历。 每个班级几个刺头一扇呼,几個小年轻一冲动,就跑去找老师请愿了。 一个班级是没几个人,但架不住两个年级十多个班,每个班来十几个,老师办公室就比菜市场还热闹。 再然后,学生们的意见,就递到了全权负责此事的方副校长案头。 方副校长这个愁啊,又是一把一把掉头发啊。 这都什么事! 明明做的是好事啊,辛辛苦苦去找好菜、辛辛苦苦去谈判、采购回来了还不给学生涨饭费,都是学校自有资金往里补贴。 为了谁?还不都为了学生娃么。 怎么给搞成这个样子! 这帮学生就不体谅体谅校领导,也就是方副校长自己,有多辛苦么! 唉,“一代”不如“一代”! 方副校长关上门,自己一个人在办公室里小声发了一通脾气,副校长办公室隔音不是太好。 但是,还是那句话,事情出了就得处理。 方副校长好不容易又想出来个办法,去食堂找了王师傅。 舔着脸求王师傅再改菜量,重新订菜单。 反正就是菜里多加肉,多加蛋,哪怕多加排骨,每天再搞个汤,汤好,做汤省菜。 把每天 150斤菜做 160份饭,加到 200份。 然后发通知。 高一和高二提前进行月考,全年级月考前十名,以及月考成绩进步最快的十名学生,同样供应特别午餐。 要不是高一和高二施行周考要准备的太多,来不及了,方副校长恨不得把周考也要给整上,看谁还想闹! 考试和吃饭选哪个,学生们自己就得闹翻天。 等着吧,等明年的,高一高二也把周考弄上,每周拿出两个晚自习考试。 通知发出后,高一和高二暂时消停了。 但是初中部听到消息也要闹。 被校领导强力压下去了。 初中能一样么,初中是公益一类,全部财政拨款,就没有采购高价菜的预算。 不批。 方副校长又给各年级组发出通知,之后再有特别午餐相关问题,由各班班主任酌情处理。 幸亏发了个补充通知,祸水东引,黑锅下放,后面来自家长的抱怨才没被递到方副校长这边。 …… 教学楼。 高中年级组办公室外。 曲老师正在很大声的讲电话。 “赵宇轩妈妈,您说话不要这么难听,什么叫区别对待,你家赵宇轩上周周考三班 29名,本来就没有资格。” “赵宇轩孩子很聪明的,就是注意力不够集中,我们校方,还有你们家长,应该多督促督促,努努力,下周进前二十很有希望。” “您怎么能说没时间呢,现在是什么时候,还一个多月就高考了,再没时间这时候也得抽出时间,不能说把孩子交给学校您就不管了啊。” “不是您自己买不买的问题,也不是钱的问题,您还不明白这里面的内情,您要能买得到,我们学校早买了。” “再跟您说一遍,不是钱的问题,那个菜是挺贵,但没贵到接受不了的地步,要是能买我天天买都没问题,问题是买不到。“ “好好好,我跟您讲清楚。这个菜是人家专供给帝都科学院的科学家们的,按规定根本不会流到外面来。这还是我们学校小张老师的丈夫,跟那边基地负责人有交情。通过这层关系,才能拿到一些人家的剩余产品。” “就这,我们校长亲自上门求了好久人家才松口的,数量实在是有限,所以只够供给部分高三学生补营养的,我们老师都没资格。“ “真的真的,数量特别少,只够部分学生,所以才牵扯到谁吃谁不吃的问题。“ “不是说你家赵宇轩需要不需要,他是学生,是马上高考的高三学生,您要明白,学生看的是什么,就是考试成绩,成绩好的学生就是会受优待。心里不服气,那就努力学习,考个好成绩。一个班才四十多个学生,考到前二十很难么?“ “好了,就这样,我是真没办法,您记住,高三学生,一切以成绩为准,其他都是次要的。“ “是是是,熬过这一个月,您也松快了,我们也松快了。就这样,我还有事。“ “再见。“ 挂掉电话,曲老师回到办公室,端起杯子吨吨吨往嘴里灌水。 旁边周老师笑道:“又是问为啥他家孩子吃不上饭的?“ “可不是么,又不是没给饭吃,普通窗口的又不是不能吃,要是花钱就行,我还想买呢。“曲老师把杯子撂下,皱着眉头抱怨,“这都什么事!“ “消消气,都是为了孩……”周老师还安慰呢,话没说完,他电话也响了,“得,我这也来了。” 说着周老师站起来,走出办公室,“喂,郑紫萱家长吧,你好你好,是这么个情况……” …… 自从校长办公室几条通知发下来,高中年级办公室电话就没停过。 张悦老师缩在角落自己办公桌后面,瑟瑟发抖装鹌鹑,不敢说话也不敢动。 她可没想到,帮学校找骆一航买了点菜,竟然闹出这么大动静。 而且越传越离谱,咋就变成科学院的基地了呢? 张悦在办公室里暗自吐槽,又不敢跳,只好偷偷打开手机,翻到她们高一的班级群,想悄悄摸会儿鱼。 班级群留言红点 99,不知道聊什么呢那么欢实。 打开一看,唉,里面聊的也是菜的事情。 正看到丈夫在医院工作的琪琪妈妈在“拉生意”。 冯琪琪家长:【我老公说了,他们医院菜买不到,药能买。小隋大夫手里有那个基地产的药材,也特别特别好,医院给配了成药,是治疗产后不方便的那些病的,你们谁有需要可以去看看,挂小隋大夫的号。不是私配药哈,经过药检的,有证。】 这条留言下面排着队,全是【????】 有句话怎么说的? 当我打出问号的时候,不是我有问题,而是我觉得伱有问题。 在这个群里当妈妈的很多,而且基本上都有孩子。 被基本出去的就是群主。 但这里是高一班级群,妈妈们的孩子都上高中了,距离“产后”这个人生阶段,好像有点远吧。 看起来琪琪妈妈是有一点搞笑在身上的。 看到这里张悦忍不住扑哧笑了出来。 就只发出一点点声音。 却也解除了隐匿状态,惊醒了办公室的同事。 “诶,小张老师,听王师傅说人家基地给留了朋友的份吧,你老公跟他是朋友吧,你家也有的吧,能不能匀我一点。” “是啊是啊小张老师,就咱自己人,稍微匀一点儿就行。拜托,拜托。” 张悦从桌子后面探出头来,哭着脸说:“啊?” 82. 排排坐看挖挖机 再回到骆一航。 他在三叔家住了一宿,又到强娃那去了一趟。 回家进门正赶上吃饭,现成的。 骆诚满怀期待的讲了他刚听来的八卦,特想看看儿子的反应。 眼神一露,骆一航就知道是什么意思了,特别配合,随着磕磕巴巴的剧情讲述,适时表现出惊讶,高兴,哎呦卧槽等等表情。 骆诚对此满意极了,饭都多吃了一碗。 至此,骆一航才知道自家的菜在外面惹了这么多事。 但是让他再多拿出点来是真没有了。 赶快吧,赶快把地开了,抓紧种一茬,到秋天就能多些了。 也明白了,怪不得这两天礼道经的修为蹭蹭往上涨, BUFF加了一大串。 骆一航昨天在三叔家没法修炼,心疼的他直抽抽。 由此可证,地球上的天道够意思,即便不知道人,也能把祝福?意志?功德?准确的定位到身上。 那岂不是说,为了以防万一要求的调查问卷没用了?上午都打印出来了。 算了,打都打了,明天接菜的时候给他们吧。 了解一下客户体验也好。 吃过饭,骆一航和骆诚上了台子。 俩人要一块做一道数学题。 为啥说是数学题啊。 因为菜苗的品种和数量已经定好了,从村里包的十几亩要种萝卜、扁豆、丝瓜、苦瓜、青椒、花菜、韭菜还有葱姜蒜等十几种作物。 但是每个品种单位面积的种植数量不一样,成熟时间也不一样,还得考虑采收方便。 这些品种种在哪里,哪个跟哪个能挨着,哪個跟哪个能套种,哪个要起垄,哪个要挖沟讲究多了。 相当于一道有着一大堆条件的排列组合题。 数学最公平了,说不会,就是不会。 就这么点事,两父子在台子上泡了一下午,吵了一下午,写写画画废了半个本子,怎么算都算不明白,气的骆一航恨不得列成公式找丁蕊解题了。 总而言之吧,骆一航挨了好几脚,充分体验了家庭食物链地位之后,总算是靠骆诚把规划弄出来了。 …… 次日,一大早,天刚蒙蒙亮,也就六点多钟。 骆一航刚从田里摘菜回来。 还没进门呢,就看见一辆小五菱顺着村路开了上来。 等到近前,骆一航一眼就认出来是李正的车,就放下筐子迎了上去。 李正把车停好,骆一航顺着挡风玻璃往里一瞧。 好家伙,小面包车里坐了六个人。 开车的是李正,副驾驶上一位坐的紧贴着靠背,憋屈的很。 不是因为胖,而是怀里抱着两大袋子馒头,一看就是镇上那家山东老馒头店的,开了十几年了,以个大瓷实著称,即便是骆一航半大小子吃垮老子那会儿,一顿也最多吃俩。 副驾驶那位怀里抱着的,看体积得有四十个。 而在他俩后面,还有四个人,委委屈屈挤在一排座位上。 其中俩人手里托着两个大不锈钢盆,快有脸盆大的那种。看起来还是热的,把衣服脱了叠着盖腿上垫着。 后面那么多座呢,为啥都挤在一排? 骆一航有点好奇,特意到侧面看了一眼。 好家伙,又是好家伙。 小五菱最后一排座位拆了,空出的地方堆着几个大电瓶。 还有桶装的机油,油封、链条、修理包、大螺母、橡胶垫,甚至还有两个巨大个的挖掘机前面铲铲上的牙齿。 俩大牙齿下宽上窄,并排放着就在中间空了那一点点地方,还塞了俩大暖壶。 车里一点空间都没浪费,拉人倒像是顺带的。 那些东西,应该都是给挖机和铲车准备的,不过挖机和铲车还没见影。 别说,小五菱是真能装啊。 骆一航正学习着呢。 李正夹着个皮包下了车,另外五个人提着馒头托着盆子下来,伸胳膊扭腰活动筋骨,坐这车上来可是受了罪咯。 …… 见到骆一航,李正满脸堆笑带着人过去,向那几个人介绍说:“这是东家。” 然后指着他们手里的东西又对骆一航说:“航老板,东西先放你这,中午麻烦帮忙热一下就行。” 跟他来的几个伙计,他可没介绍。 骆一航觉得可能有什么讲究吧,也没在意,招呼人进屋。 “没问题啊,走撒,先放屋里。喝口水歇歇。” 进到屋里,骆诚和张桂琴已经起来了,帮着把馒头和大盆子先放厨房里。 两口袋足有四十个大馒头,两个大盆里,一盆白菜肉沫炖豆腐,一盆辣椒炒肉。 这是李正给准备的午饭,看这饭量,一个人二十块标准还真不一定够。 幸亏骆一航选了不包饭,花点钱就花点钱吧。 不然这五个小工加三个司机再加上李正,这九个大肚汉老爷们,光做饭就得累屁的。 人到了之后没多长时间。 机器也到了。 李正这次带了两台挖机,一台推土机。 后面还有两辆卡车卸下两车碎石子。 卸货的时候骆一航去看了,大小都差不多,挺干净,没在里面掺啥沙子、土块之类的玩意。 是正经砂石场拉来的。 跟李正签了个合同。 骆一航和骆诚商量了下,父子俩做个分工。 骆诚带着人上台子收拾,田里的活还是骆诚擅长。 骆一航则留在下面交接验货,盯着李正叫来的挖机干活。 张桂琴负责看家,忙活家里一摊事,还有招待村里人,搞这么大工程,村里人肯定会上来看看,不管是看热闹也好,要帮忙也好,都得招待,都得准备,也忙着呢。 …… 很快。 两台挖机就干起来了,在土路上哐哐哐一通砸,该挖的挖,该填的填,再用自重一趟趟往返压实。 把路面尽量弄成平的。 推土机跟在后面,把铲铲放下来,一层一层往修整好的路基上铺石子。 每当石子用的差不多了,李正就打个电话,过上半个钟头,就有三辆自卸卡车轰轰轰开上来,卸下六十吨碎石。 中午休息了两个多小时吃饭。 到下午两点多的时候,上山的路已经修整好了,坑坑洼洼的地方被填好,走车还不行,但是履带式挖机已经可以开上去。 李正就先安排了一辆挖机上去清理水渠,顺便放掉台子上田里的积水。 另一台挖机,还有那辆丐版推土机继续修路。 说实在的,整个过程很无聊,很单调。骆一航蹲在屋后桂花树下看了一天,耳朵里都是哐哐哐,哐哐哐的声音,震的脑瓜子嗡嗡的。 骆一航这还是好的,跟他一起在桂花树下排排坐,看了一天的老爷爷和老老爷爷们,走的时候脚底下都在打晃。 村里好不容易开工程,全村都惊动了,村里的男女老和老老都跑上来看热闹,然后就不走了。 大婶子奶奶们在骆一航家里开了几桌麻将,张桂琴陪着。 大伯爷爷和老爷爷们,占据了屋外桂花树下的阴凉,喝茶抽烟谝闲传,排排坐看挖挖机干活。 男人到老都是少年,就喜欢大的。 83. 这都是啥? 下午三四点钟的时候,铺路工作进行到了收尾阶段,骆一航觉得用不着一直看着了,就上了台子。 打算看看老爹骆诚那边怎么样。 台子上的工作进度也不错。 田里的积水已经放掉了,刚才上来的挖机拿它大爪子在清水渠,三个工人吭哧吭哧在田里刨树,还有个工人拿铲子在和水泥,这应该是要修补水渠。 然后,就看见了一个显眼包。 这個人看着很奇怪,就在田里溜达,还不是乱走,而是拿着根棍子,拨开乱草一圈一圈的走,很有规律,不知道在干嘛。 主要问题是,他走的不是骆一航家的田,是在右边公家的田里。 奇怪? 骆一航在路边看了一会儿,没闹明白他在干嘛。 溜溜达达到了骆诚那边。 呃…… 骆一航震惊了。 NM这都是啥啊??? 只见骆诚坐在一块大石头上面,优哉游哉,好舒服啊。 而他脚边上,放了好几个大号塑料筐,还有红水桶,这是中午回家吃完饭带上来的。 塑料筐有正着放的,里面摆满了……呃……鸟窝,有点窝里还有蛋。 也有的蛋没有窝。 还有一个倒扣着的,扣了两只刺猬在里面。 不对,不光是刺猬,还有只老鳖。 最夸张的是那个红水桶,水桶里灰丢丢、滑溜溜、圆滚滚、长条条……盘着两条蛇,嘶嘶吐着信子。 “爸,这都是啥啊?” …… 天汉这个地方,面积 2.7万平方公里,占了整个陕南的四成。 人口却只有 300万出头,比帝都的HD区还少。 但是全市却有 162个各种各样保护区,光国家级的就有 22个,省级的 37个,这些保护区就占了全市面积的 49.39%,森林覆盖率更是达到了 60%。 森林公安比民警还多。 这个地方,保护动物乌泱乌泱的,哪怕是在别的地方出现一个就能上新闻的国一,在这里一点都不新鲜。 保护动物不能碰,碰见不认识的赶紧找警察的意识深入到了本地人骨子里。 不光是因为电视广播里总在讲,每年都有人来宣传政策,还因为每个村都有过冬天时候保护动物跑下来找吃的,好吃好喝伺候着然后拿赔偿的事情。 当然,反面的例子也有,拿着“长期饭票”去踩缝纫机的。 而骆一航家这片田,撂荒十多年了,很多动物和鸟类在里面安了家。 拿着棍子在田里溜达那位,就是骆诚派去专门干这活儿的,带着蛋的鸟窝都是他从田里拿出来的。 还有那刺猬,那老鳖,那蛇,都是那位抓的。 还挺有本事。 “可不是么,那个是下洼子的老金,我认得,当年还做过猎户,他会抓蛇。有本事滴。”骆诚如此说道。 怪不得让老金去干这活,感情田里真有蛇。 桶里就有两条。 “那这些东西咋办啊?”骆一航捡了根树枝子,弯腰在水桶边上捅捅那两条蛇。 “嘶——”一条蛇昂起脑袋,上半身弹起, biu了一下。 速度还挺快。 骆一航赶忙抬手,手里小棍子在蛇脑袋上抽了一下。 蛇老实了。 “手欠的么。”骆诚在骆一航脑袋上敲了一下,嗯,人也老实了。 “这两个是菜蛇,没有毒,咬一下也疼着嘞,莫惹它。”骆诚指着水桶里的两条蛇说道。 然后又讲,“等森林公安的人过来看下,要不是啥保护的,刺猬放山里去,老鳖咱拿回去炖汤。这两个蛇老金说给他,他拿回去做了吃。” “主要是这堆蛋蛋,咱不认得,得等专家上来认,他们说咋办就咋办。” 行吧,老爹这几十年不是白混的,懂的就是多。 这堆蛋蛋和窝,大的快有鸡蛋大,小的比鹌鹑蛋还小,大致分成了四种,有一种是绿的,有一种是绿的带花纹的,有一种比鹌鹑蛋还小,是褐色带花纹的,还有一堆白的,却是长条形。 四种蛋,却分了七八窝,有二十多个。 …… 今天预定的活完事了,但是规定的工作时间还没到。 也不差那点了,骆诚起来招呼大家都过来歇会儿。 散了圈烟,喝着水,他们六个同龄人围着一圈坐地上开始谝闲传。 聊聊你是哪个村的,你们村是不是有个谁谁谁,那谁谁谁认得不,你娃子有本事啊弄这么大场面之类的客套话。 天汉并不大,周围村子也不多,七扭八拐都能有些联系。 反正骆诚聊的挺美,收获了一圈吹捧。 也知道了感情这些位都不是李正的员工,而是临时找的。 都是出去打工干不动了,回到家里来,家里有活就忙家里,家里没活了就出来找点零活。李正这边活多,他们都是以前跟着干了几次,看着干活不错,熟了的就留了电话,有活就叫上。 所以说,这些人都是李正挑选过能干活的人。 骆一航悄悄扯扯骆诚袖子,使了个眼色。 骆诚秒懂,轻轻点点头,又散了圈烟,然后掏出手机热情招呼着老金加个好友,顺势的跟这几位老伙计都加上了。 用不用的上再说,农忙的时候打打零工也好嘛。 都是被李正检验过的人手,肯定比外面随便找的人靠谱。 …… 谝着闲传,拉着家常,歇了一阵子,差不多六点半的时候。 就看见李正开着他那辆破面包过来了,后面还跟着辆皮卡,皮卡门上写着天汉市森林公安的字样。 他们这是碰到一起了? 等等,这是路修好了! 可不就是修好了么,李正停好车从上面下来,门还没关好呢就大喊,喜气洋洋的:“航老板,路通咯,半点问题也没得!” 这破路,终于修好了。 骆一航闻言也喜气洋洋的,甩着大长腿几步就跨到李正身前,伸出右手圈着李正脖子搂了一把。 搞的李正黝黑的方脸还泛起两坨红晕,挺不好意思的。 好在随后过来的森林公安的人打消了这份羞涩,和热情。 最前面一位主动跟骆一航握了握手,“您就是骆一航同志吧,你好,我们接到报案,说这边农田开荒清理出很多鸟巢。” 94. 益母草 刚回来的时候,骆一航就问过骆诚,屋子后面那片草甸子能不能种东西。 骆诚还问了植保,说那里坡度超过 25度,不能开成农田,怕水土滑坡。 但是撒点花种是可以的。 现在草甸子上都是自然生长的野草和野花,长的也不好,稀稀疏疏的。 自然生长的植物密度,肯定没有人工的密集。 所以早就想着把上面撒点种子了. 要那种发芽率高的、长的密的、对气候肥力要求不高、病虫害少、生长时间长、最好还有点经济效益或者长得好看。 骆一航在网上搜了下,符合要求的还真……没有几个。 把符合条件的几种记下,骆一航跑到强娃库房里翻了翻,他那边也卖种子。 本来是想找格桑花的,结果没有,只有益母草。 也行了,益母草也满足要求,开的花还能采蜜,种子还便宜,一斤才 25。 库房里有二十斤,骆一航就全给都包圆了,拿回来之后一直扔在杂物间里,还没顾得上撒。 现在正好用来哄孩子。 回到家。 骆一航带着骆琪洗了手,洗了脸。 裙子上的水……算了,反正快干了,假装看不见。 乱掉的辫子……骆一航尝试了一下,发现不会弄,索性给拆了,梳理整齐给扎了个高马尾。 自己看着还不错,在女朋友头上练出来的扎头发手艺还没丢。 扎好头发,又带着骆琪到穿衣镜前面照照,小丫头甩甩马尾,左看右看,还转了好几圈,看着像是不太满意。 她自己哒哒跑回房间,再出来的时候换上了今天早晨穿的背带牛仔裤和小衬衫,头上还并排别了两根发卡。 回到镜子前又照了照,这回满意了。 怪不得她妈说她最会臭美呢。 自己搭配的还挺帅。 都收拾好了,骆琪拽拽骆一航衣角,奶声奶气撒个娇“航哥哥,咱们什么时候去种花花啊……” “现在就去啊……”骆一航也学着她奶声奶气说的说话,被小丫头哼了一声。 然后骆一航就拉着她出去到院子里,让骆琪等着,他去杂物间里找出装益母草的口袋。 二十斤花种而已,没多少,就随便找了個饲料袋子装着。 骆琪看见可好奇了,探着脑袋打开袋子往里瞅。 “啊,就这个样子啊。”小丫头有点失望。 种子嘛,能有多好看,益母草的种子是棕黑色的,还有菱有角,没有光泽,有点像沙子,灰扑扑一点都不好看。 “这是种子啊,等种子长出来开花了就好看啦。”骆一航笑着解释一句,但是看小丫头大大的眼睛里满是疑惑,她好像没转过弯。 “琪琪不是说种过向日葵吗?向日葵是用什么种的啊?” “瓜子。” “对咯,瓜子就是向日葵的种子,它长出来开花是不是跟瓜子完全不一样啦。” “哦哦。播种,发芽,长大,开花。”骆琪反应过来了,跳着脚蹦哒哒,“我要种,我要种。” 说着伸手去提袋子,嘿呦嘿呦,提不起来。 “拿不动。” “没事,我去给你找个小筐子。”骆一航想起来老妈屋里好像有个小篮子,买草莓还是樱桃啥送的,还挺好看。 找出来在框子下面垫两张纸巾,再抓几把种子放里面。 小骆琪拎上特别合适。 出门的时候,又遇上了张桂琴和林佳,她俩在台子上待烦了,就看见两个拖拉机在那轰轰轰,那帮老爷们还挺起劲。 她俩觉得没意思,就回来了。 这会儿听说要去种花,也要跟着一块。 从骆一航家出来,沿着新修的十字路往上走一小段,离开了梯田的范围后。 在道路两边,两大块草甸子铺散开去,左右占据了整个向阳坡地,向上直没进围绕着群山的树林。 春日已浓,草甸子上面长满了绿草,丛丛野花开的正艳,远远看去跟一条花毯子似的。 下午的时候爷爷们给小骆琪编花环就在这里,那堆花环现在还在骆翔脖子上戴着呢。 不过这片草甸子只可远观,靠近了一瞧就能看出来草长的很乱,有的地方疏有的地方密,还有的地方露着黄土。 因为没人打理嘛,纯靠自然生长,自然就是随心所欲。 骆一航打算的就是用益母草,把那些空着的地方填上。 …… 如果是当个产业,正经大田种益母草的话,很麻烦,要备种,要覆膜,还要催芽,现在其实有点晚了。 但是呢,骆一航又没打算要多少产出,直接把种子撒地上就完事了,其他全靠种子自己努力。 草甸子这边虽然没有布置聚灵阵,但是这些种子在家里放了好几天,多多少少也能受些滋润的吧。 “看好哦。”骆一航从袋子里抓起一小把种子,手心朝上放在一块光秃秃的地上,手指稍稍松开点,手掌微斜,抖一抖。 益母草的种子从指缝间漏出去,飘飘洒洒落在地上。 美感是没啥美感,速度很快倒是真的。 一把种子很快撒完,覆盖了两三平米的空间。 “就是这样把种子撒下去,种子落在土地上,吹着清风,喝着雨水,就会慢慢发芽,慢慢长大,长大之后还会开出漂亮的花,是不是很神奇?” 骆琪敷衍的点点头,注意力早就被吸引走了。 扯着骆一航衣袖让他给自己也找块地方撒种子玩儿。 “就这里吧,琪琪看哈,这种空地就可以给花花种,那些已经长了东西的,是别的草草和花花的家,不能抢别人的家哦。” 主要是种子比较少。 骆琪大大的答应一声,然后把小篮子挎在手腕,跑到边上她早就看上的一块秃地那里。 学着骆一航的样子,从篮子里面抓了一把种子,细细撒在土上。 咔嚓。 林佳在后面拿手机把这幅画面拍下来,赶紧发了朋友圈。 然后又是一声咔嚓。 骆一航扭头一看,自己老妈也拿着手机在拍,拍的是她的好大儿。 拍完了还问林佳怎么发朋友圈。 “咱小航真会哄孩子,等他有了孩子啊,肯定教育的特别好。” “哎呀,他连婚都没结,生孩子还早着呢,没影的事儿。” 张桂琴嘴上说着没影,但架不住心里畅享畅享嘛, 咔嚓又拍了张合照,发给丁蕊。 95. 谁玩哭的谁负责哄 但是到了晚上。 会哄小孩的骆一航,又把骆琪逗哭了。 晚上吃完饭,闲的没事,骆琪拉着骆一航唱歌,显摆她在学前班里学来的歌。 现在的小孩子真是流行啊,学前班就唱《海底》。 骆一航回想他上小学时候,唱的什么来着? 《让我们荡起双桨》、《鲁冰花》、《虫儿飞》。 还有个最流行的…… “太阳当空照,花儿对我笑,小鸟说,早早早,你为什么背上炸药包……” “我要炸学校,老师不知道,一拉弦,我就跑,轰隆一声学校没有廖,轰隆一声学校没有廖……” 骆一航非常有分享精神的,把这首当年的童谣教给了骆琪。 然后骆琪哇就哭了,“不要炸学校,学校可好了,学校炸没了秦老师就没工作就要去讨饭了……哇~~” 这个……现在的小孩儿想的还真多。 骆琪又被弄哭了,家里人都习惯了,包括女儿奴骆翔同志,他非但没过来哄,还借着话头给大家科普,秦老师是谁,骆琪的学校怎么样,现在的孩子跟咱们那时候可真不一样了,特别喜欢去上学,学校里有的玩儿,还有人陪着玩儿,光玩儿了都学不着什么东西之类之类。 顺带着回想一下他们当年上学时候啥样子。 还是那句话,谁玩儿哭的谁哄,骆一航又开始挠头了。 那咋转移注意力呢? 上回去三叔家,小丫头还说什么来着? “琪琪不哭,咱们不炸学校啊,航哥哥教你做糖好不好。” “做什么糖?”骆琪眼泪停住了。 “麦芽糖,甜甜的麦芽糖好不好?” “好!”骆琪回答的可大声。 搞定。 …… “爸,咱家有麦种么?” “没得,咱家又不种麦。” “爷,您家有麦种么?” “没。” 得,出师不利。 “那走吧。”骆一航伸手把骆琪拉起来,“咱们得去借点麦种,去罗爷爷家吧,过去了记得叫人知道吗。” “嗯,嗯。”骆琪嘿呦一下抓着骆一航的手坐起来。 一大一小甩着甩着出门去了。 屋里,林佳有点讪讪的,像是在跟张桂琴说,又像是自言自语,“琪琪平时不是这样的,今天有点特殊。” 可不是特殊么,一天哭了三回,被亲妈玩儿哭一回,被骆一航玩儿哭两回。 “咱航娃子是会哄小孩。”张桂琴还安慰她一句。小娃子嘛,吵吵闹闹的正常。 骆一航拉着骆琪往村里走。 他们家在村子的最顶上,老罗叔家在村子中间。 房子格局和骆一航家差不多,也是一排北房,两排厢房,中间框个大院子。 村里的房子差不多都是那几年翻盖的,那时候流行这种。 很快,俩人到了老罗叔家。 从门口角落传出来汪汪两声狗叫,然后跑出来一条大黄狗。 摇着尾巴,吐着舌头,小跑过来拿脑袋蹭骆一航大腿。 求撸。 骆一航掏出块饼干喂给大黄狗,又在它脑袋上揉了两把。 骆琪看着好玩,也想摸。 小心翼翼的伸着手摸上大黄狗后背,大黄狗扭头瞅了瞅,伸舌头舔了骆琪手背。 骆琪吓了一跳,然后又开心起来,咯咯笑着两手全上在大黄狗身上揉搓,大黄狗美的啊,呜呜叫。 还趴下,还躺下,露着肚皮任揉。 这就是被丁小满甩了大逼兜的那条大黄狗,是老罗叔家养的,已经是条老狗了,平时特老实,没招谁没惹谁,平白让丁小满欺负。 骆一航觉得有点对不住人家,所以每回路过的时候都会给它带点吃的。 几趟就混的可熟了。 这时屋里老罗叔听见狗叫,走出来了。 骆一航见到喊了声老罗叔,骆琪也站起来乖乖巧巧的叫声罗爷爷。 大黄狗却不满意了,拿爪子巴拉骆琪,好像在说怎么不揉了。 平安沟这边因为是后来凑起来的村子,不同宗不同族,所以辈分不太讲究,主要看年纪。 老罗叔是村里爷爷们中间年纪比较小的,好像是六十一二岁,所以小辈们都喊叔。 骆琪不一样,骆琪这样的小孩子还是得叫爷爷。 “航娃子来啦,骆琪也来啦,来来来进屋,给你们拿饼干。”老罗叔很热情,招呼两人进屋玩儿会儿。 “不了不了,我来就是想管您要点麦种。”骆一航进了院子,骆琪还想跟大黄狗玩,就没进来。 “咋的?你家台子上要种麦?要多少,我这儿还有百十斤,都拿走吧。”老罗叔太大方了。 以前平安沟这里麦子稻子都种的,现在村里人年纪都大了,大多都改种了比较省事的玉米,也就老罗叔这样还算“年轻”的还在种麦。 这百十斤应该是今年种春小麦剩下的种子。 骆一航可要不了,“不是,不是,我就想发点麦芽,给琪琪做点麦芽糖,让她玩儿的,要一点就行。” “那我给你装。”老罗叔直接带着骆一航去库房,翻出来個塑料袋,直接给装了一袋子。 骆一航连连说用不了,非得给装,就只能拿了。 告别了老罗叔,骆一航带着骆琪回家。 走的时候,老罗叔站在门口一直看着。 大黄狗一路跟着送出来好远,直到骆琪转身跟摆摆手说再见,它才回去。 老罗叔孤零零的,大黄狗也孤零零的,来个新人它也兴奋着呢。 老罗叔有老伴,也有儿女,不过跟村里其他人家一样,他的儿女都在外地,只有过年才会回来。 前年他闺女生孩子的时候,把老两口接过去了,老罗叔去待了一阵,住不惯又回来了。 罗婶舍不得孩子,就没跟着回来。 所以啊,全村老人现在最羡慕的就是骆一航爷爷,儿辈孙辈都在跟前,热热闹闹的多美啊。 回到家里,骆一航找出一个大盆,放在院子的水池里。 把一袋子麦种都倒进去,打开水龙头。 然后让骆琪自己接水洗麦种。 “琪琪听好哦,咱们先洗麦种,先接水,然后用手在麦种里一圈一圈搅,飘起来的麦种都要捡出去哦。” “嘿嘿,跟淘米一样。” “没错,就跟淘米一样,琪琪在家也淘过米啊?” “嗯,嗯我帮妈妈淘米。” 那就行了,原理一样,让她自己玩儿吧。 玩儿水嘛,小孩子哪有不喜欢的,现在都快五月份了,天也不冷,小丫头把袖子撸起来,蹲在水池边上玩儿的可开心了。 骆一航也蹲下来,假装帮忙,实则逗小丫头玩儿。 兄妹俩你挤我一下,我挤伱一下,拱来拱去还拿手沾了水往对方脸上弹,骆琪又是叫又是笑,脸上头上全是水,新换的衣服又全湿了。 吵的屋里张桂琴和林佳出来看,一人一个脑瓜崩,都老实了。 “多大的人了,还闹。快带你妹擦擦去。” “哦。”、“哦。” 闹腾够了,擦完脸再出来,麦种洗完了,换了盆水先泡着。 “这就完了?”骆琪小脑瓜里全是问号。“糖呢?” 96. 人生三大苦,熬糖打铁磨豆腐 “早着呢,麦种先泡一宿,明天捞出来铺在笸箩上,放到被阴的地方拿布盖上,等麦芽长出,来才能继续做。” “那要多久啊?” “一个礼拜吧,下周末应该就差不多了。明天我把麦种给你带上,回去记得每天喷水呦。” “还要那么那么久啊。”小丫头兴奋劲当时就没了。 直接跑进屋扑在她妈妈怀里念叨,“妈妈,麦子长芽芽还要好久,做糖糖还要好久,航哥哥说给给我带上回家才能做。” “真的啊?”林佳正跟骆翔聊八卦呢,说她新单位有俩女的,特别会耍心眼,办公室天天跟演宫斗剧似的。 聊的正开心呢,身上突然多了个小人,咋?还要做糖? 林佳随口应付着,“让妈妈查查啊,麦芽糖是吧,怎么做来着。” 来着……来着…… 林佳随手掏出手机,点开随便搜了下。 然后突然瞪大了眼睛,忍不住说了脏话,“我靠!” 这一嗓子,把家里人都吓了一跳,聊天都停了。 骆翔周皱眉,点了一句,“佳佳,这有孩子呢。” 听见老公语气有点重,林佳连忙拿手捂着骆琪耳朵,念叨着“宝宝不听啊,妈妈不好,妈妈不是好孩子,宝宝是好孩子,好孩子不要学。” 也不知道她是让听啊,还是不让听啊,说完了捂着耳朵算怎么回事。 反正就是那么个意思吧,念叨完了又举着手机,跟骆翔抱怨,“你看看你闺女,又给我找事,做個麦芽糖怎么这么麻烦啊。” “得先种麦子,种出来之后还得剁碎了,还要蒸糯米,还要玉米渣,还要煮水熬,麻烦死了。” “她就三分钟热度,肯定都是我的活。” “你怎么这么能折腾啊。” 一边抱怨,林佳一边去揉骆琪的头,骆琪晃着脑袋不让揉,林佳又挠她痒痒。 母女俩折腾成一团。 骆翔乐呵呵看着,舔舔嘴唇。 “麦芽糖啊,咱妈会做,到时候让咱妈教你。” “琪琪爸爸同志,机会到了,你闺女要的,伱不表现表现?”林佳冲骆翔挑挑眉毛,打算来个祸水转移。 骆翔特别果断的摇摇头,“我顶多帮你剁麦芽,咱家的破壁机也好长时间没用了。其他的嘛……” “人生三大苦,熬糖打铁磨豆腐,我可不帮你干。”说着伸手拉起骆琪,“琪琪走,到爷爷遛弯的时候了,跟爸爸一块陪爷爷遛弯去。” 骆琪听见后马上从妈妈怀里蹦下来,往里屋冲,“爷爷,去遛弯了,要听话,不能不去。” 这是医嘱。 骆弘毅的病,要每天保持适量运动。 在村里的时候活动肯定够,到城里住了之后,骆翔家的电视高级,能点播,骆弘毅每天沉迷于看谍战剧,动弹的有点少。 所以骆翔就规定了,每天晚上要出去遛弯。 要养成习惯,要每天保持,即便今天其实运动量够了,骆翔也不打算让老爷子中断,哪怕就在村里随便转转。 “哦哦哦,琪琪别拽,爷爷走,现在就走。” 当爷爷的根本不会拒绝孙女,骆弘毅把手机往骆诚手里一塞,都没顾得上挂,直接起身被骆琪拉出来了。 骆诚…… …… “妈,爸去遛弯了,您那还好吧。” 电话那头是奶奶李玉芬,乐呵呵的:“是到时候了,我也得走了,不聊啦,我这好着呢,一个人多自在啊。挂了吧。“ 得,那边直接把电话挂了。 今天骆一航的奶奶李玉芬没跟着过来,老太太活动多着呢,这周末她们老年舞蹈团要排练,还要点名,不许缺席。 专门请的舞蹈老师来教新步子,就教周末两天。 练好了还要参加比赛呢。 其实吧,骆一航要真打算搞小区团购,奶奶李玉芬比三婶林佳人脉还广呢。 骆弘毅带着骆琪出去遛弯。 四位长辈在屋里看电视还有聊天。 而骆一航则进了库房,找出几个扁的笸箩,这是冬天晒萝卜干用的,被他拿出来在水龙头前面接水洗刷干净。 明天用来发麦芽。 今天泡的麦芽多,等走的时候让骆琪带点拿回去玩儿。 剩下的还有好多。 骆一航打算也发点麦芽,自己也做些麦芽糖吃。 人生三大苦什么的,当工作才是苦,自己做点玩儿还是挺有意思的。 当然,吃糖只是顺便。 实际上是要验证一下,灵气在地球上到底是怎么运作的。 在修仙世界,那个世界充满了灵气,浓郁的不得了,那里的动物也好,植物也好,都适应了充满灵气的环境,根本看不出来有什么异常。 但是在地球上,布下聚灵阵之后,家里的作物变化的好像太快了,花椒芽还好说,花椒芽生长周期也就十天,变化快还能说得通。 菜地里的黄瓜西红柿,十几天就从普通变成了绝美,这就有点说不太通了。 更何况还有猪苓,那个生长周期可是三年啊,之前三年养成那么差,要品质没品质,要重量没重量,药贩子都不一定会收,可以说是残次品。 但是布下聚灵阵之后,也就十几天功夫吧,品质重量都有了,竟然能评上特级,堪称一个天上一个地下,这作用就有点过于神奇了。 所以骆一航决定做个实验。 就用这麦芽。 放在布下聚灵阵的地方,也就是家里,让灵气滋润着。 还要做一张表格,每天做记录,从生长速度、口味变化、水肥消耗、环境抗性等等几个维度来验证一下灵气的作用。 下午时候撒的益母草也算,那个可以试试只滋润种子,后续只在自然环境生长会不会产生变化。如果也有效果,那可就发达了。 骆一航洗好了笸箩,又在东厢房里腾出半间屋子,发做麦芽糖的麦芽要遮阴,这样长出来的麦芽是嫩黄色的,才没有苦味。 所以这些麦芽要放在室内,再用东西盖上。 另外还有一部分会放室外,当对照组。 忙活完这些。 骆一航回房间继续上午的工作,视频还没剪完呢。 过了一会儿,门开了,丁小满跑了进来,在骆一航脚边绕啊绕,还拿脸蹭骆一航的腿。 这是在求撸,发福利呢。 今天摄像头拿去直播了,脖子上少了个累赘,丁小满表示很满意,回来给点甜头。 骆一航把丁小满抱起来放腿上,挠它下巴,丁小满舒服的噜噜噜噜。 过一会儿,骆琪敲门进来,看见丁小满,欢呼着“凶猫猫”要抱。 丁小满则在骆琪靠近之前,从骆一航腿上跳了下去,竖着尾巴走出房门。 虽然它在过年时候见过这个小孩儿,还有过一段比较愉快的记忆。 但猫猫,总是高冷的嘛。 心情好才给撸。 骆琪则宛如一条舔狗,追着丁小满跑出去,甚至把她藏了一天的小零食贡献了出来,尽显谄媚。 然后就听见林佳在外面说:“看看你闺女,我就说她肯定藏吃的了吧,还不让我说,你就宠吧。” 今天家里真热闹。 骆一航把今天的直播切片,剪出来一段十七分钟的视频,配上 BGM后传到【丁小满是只猫】这个账号里。 走出房门,看见丁小满懒洋洋躺在沙发上,愉快的甩着尾巴。 骆琪把一个花环给拆了,在丁小满头上插了一脑袋花,就像那个很有名的表情包…… (上图啊) 97. 尽责的周技术员 工程的第三天。 李正来的时候,带了一辆货车,是太阳能厂家派来的,今天要给台子上通电,为了明天装机器做准备。 所以今天的工地一下子就扩大了。 从两处变成了四处。 田里,两台拖拉机还是继续耕地,昨天紧赶慢赶,终于把松土搞完了,今天要先深耕,有时间的话再做一次旋耕,没时间就明天上午旋耕+施底肥。 鱼塘,现在应该叫小龙虾池塘了,昨天已经清完了淤泥,中间垒了两条隔断,侧面重新开了条串联水道。 第三处是过滤池,今天四台挖机的主要工作地点,挖过滤池,挖连接水道。 而第四处就是装太阳能设备了。 就在滤水池工地边上,有一块地方高出来一点,形成一块小高地,其实高出来还不到一米,坡度也很缓,就图一个排水方便。 正好用来装太阳能板,还有配电房。 配电房是骆一航后加的,用的是简易的彩钢房,装设备当配电室用。 坡上昨天已经平整出一块地方,挖了坑,埋了方钢,还铺了一层水泥砖当地板,算是搭建个框架出来,方便电力设备往里面进。 设备装好四面墙和顶上用彩钢板一扣就算完事,方便简单还便宜,虽然冬冷夏热吧,遮风挡雨是没问题的。 大概就是这样。 安装过程没什么可说的,人家专业的,轻车熟路,干起来非常快。 装好了骆一航去看了一眼。 10KW的太阳能板,是整整八块大板子,每块大板子又是由六块小些的拼起来,锃光瓦亮平铺在专用的支架上,还挺壮观。 特别是每块板子上头都支出一个小风车,看着还有点萌。 不过装板子是最简单的工序,小房子里的配电箱、蓄电池、稳压器、变压器还有安全阀才是麻烦,两個工作人员干了一上午才都给装好。 活干完了歇都没歇一下,就直接赶赴下一处工地。 还挺忙。 …… 太阳能那边有专业人士在弄,就留了两个工人给打下手。 骆一航他们爷仨个全围在了小龙虾池子。 这里还有李正,还有几个工人,还有答应放水时候过来看着的周技术员。 这边到了关键时刻。 周技术员很是负责,上午到了场地,绕着看了好几圈,不光看塘子,还看水渠,还看分流水道,还看排水口,拿着尺子各处量。 忙了一脑袋汗,才终于放心了,大喊一声:“放水!” 随着这声喊,老金他们几铲子下去,挖开了水渠里临时堵住的出水口。 从秦岭中汩汩流出的澄清河水,灌进池塘侧面新开水道,然后一分为三,涌入了由两条隔断分开的三块水池。 澄清的河水卷起泥浆,霎时变得污浊,然后被更多的河水冲散,稀释,再带起更多的泥浆。 良久之后,水面渐渐平静,卷进的泥土渐渐沉淀下去,池水重新变得清澈,缓缓上升。 水深一米时,周技术员又一次绕着池塘岸边转圈查看。 水深两米时,周技术员停在新垒的两条隔断前。 水深三米,接近灌满时,周技术员长出一口气,大喊一声:“断水!” 还是老金几个,抄起铲子挖土又把水渠堵上了。 水口这里现在是临时的,等明天会砌一个水泥方砖开槽,中间插钢板的正式水门。 又看了会儿,周技术员抹了一把汗,对骆一航说:“行了,初次灌水没有垮塌的,泡上二十四小时,等明天下午还没问题,这塘子就算成了。” 说完之后,又指点着在哪里装设备。 入水口和出水口的防逃网怎么装,三个水池里放的增氧机有什么讲究。 两条隔断上装的投食机怎么调整。 反正是事无巨细,讲的明明白白。 至于拉网机、龙虾分拣机、龙虾清洗机、处理机这些家伙事儿要到快收获时候再买。 饲料粉碎机先拿来了,先放下面骆弘毅的院子里,那边地方空,也不住。 主要是台子上作物都没长起来,材料得先用下面的。 …… 中午,请客吃饭。 人家周技术员来了两趟,平时也是有问必答,不图钱不图利,虽然说是人家的工作吧。 但这份态度得记着,别的不说,怎么也得留家里吃顿饭啊。 然后,就出现了一番拉扯。 “忙活一上午了,多少对付一口。” “您这回去也得吃饭,就在家吃,添双筷子的事儿,一点都不麻烦。” “就是家常便饭,留您还觉着亏欠呢,下回不忙到了单请您,今天就凑合凑合。” “小周啊,老头子我这么大年岁了,你总得给个面子吧,非得让我请你啊。” 得,老爷子发话了,周技术员彻底推脱不过,跟着回了老骆家。 “那什么,给您家添麻烦了,您家吃什么我就吃什么,就随便弄点,咱都乡里乡亲的千万别见了外。” 咋可能随便弄点嘛。 昨天就打过电话通知周技术员要放水了,人家半点磕巴没打,主动就说过来。 没用请,没用叫,人家今天自己开车过来的,来了就上台子上帮忙给盯了一上午。 中午留人家吃饭还不得弄点好的。 饺子和锅贴,两种馅。 饺子是韭菜鸡蛋素馅,里面拌上了猪油渣,猪油渣是上午张桂琴现炸的。 锅贴是芹菜猪肉的,锅贴慢,这么多人怕供不上。 所以弄了两样。 每逢大事吃饺子,这是北方习俗,天汉这边其实不讲这个。 但是平安沟这里不一样,平安沟跟下面三线厂一块过了几十年,那厂子是帝都迁来的,北方人居多。 时间长了平安沟这边习俗也被带的变了不少。 李正也叫了的,不过他说带了饭,还是拿上去跟工人一块吃。 亏老大了。 回到家里,时间还早。 先招呼着周技术员洗把脸,又让到客厅里坐下,骆弘毅陪着说话。 家里其他人在厨房准备午饭。 饺子还得包一阵,还要准备几个凉菜。 弄凉菜的活被骆翔接过去了, 小骆琪又被丢给骆一航了,带着小丫头包饺子,然后就变成游乐场了。 捏了几个巨丑的饺子,小脸蛋上已经让面粉画了好几道。 上架感言 萌新的第一本书要上架了。 心情很激动,很忐忑,很想说点什么,又无从说起。 可能有的书友已经看出来了,我这本《修仙弃徒》的灵感来源是女频的那本《宋檀记事》。 修仙者回家乡,用仙术种田,感觉很有意思,有搞头。 想自己也整一个。 然后就开始思考主角为什么去仙界,为什么又会回来,然后又看到了“青云弃徒韩立”,诶,连起来了。 就有了这个开头…… 其实我不光借鉴了背景,还借鉴了内核。 生活已经够苦了,为啥不在小说里尝点甜呢。 轻松的,愉快的,自由自在的,豪迈逍遥的,简单的。 没有那么多苦大仇深,没有那么多阴狠毒辣。 这世界最好是好的,遇到的人也最好是好的,有点小心机,有点小算计,有点憨憨的,有点傻傻的,有点坚持,有点感动,有点友情,有点亲情,最好也有点爱情。 什么都有一点就好,不用太多,太多了累。 我想写一本田园童话。 大概就这样吧。 《弃徒》0点上架,新人第一次写,第一次上架,也不知道自己会不会有书友认可。 很紧张,很忐忑,也很好奇。 如果您看到这儿,麻烦您给个首订吧,这個数据好像很重要,我也很想知道到底有多少书友,会喜欢我这篇小童话。 拜谢! 感谢您这一个多月的陪伴,感谢您的评论,感谢您的建议和意见,感谢您在段评里留下的哈哈哈。 您的笑,让我十分温暖。 谢谢! 98. 很能聊也很能吃的周技术员 (上架,求首订!) (今晚先发三章,明天白天再发两章!) 而周技术员,别看也就三十多岁,但是常年在乡下走,怎么跟村里老大爷聊天擅长的很。 拉近关系最好的话题就是讲古讲乡俗。 他走的地方也多。 啥都能讲出点门道来。 端上茶水,就说了,“北逢山那边有个老君观,相传是西汉郑子真的道场,他那后山上有百十棵绞股蓝,老树,听说是明清时候种下的,一直留到现在。春头里摘了嫩叶子炒的茶,泡出来绿的呦,味道甘中带苦,它是药茶……” 聊起后山的水,他又说了,“您家山上这水真不错,差不多的水我就见过一个地方有。镇巴那边有个白龙泉您知道不,就是当初出过矿泉水牌子,后来给做倒了的那个。那地方其实是五龙泉,不光是白龙,还有青龙黑龙黄龙跟啥龙来着,现在那边圈成森林公园了。当地用那个泉水养小河虾,就是只有指甲盖大的小虾米,养出来的河虾拿小火烘一下,那个鲜哟……” 好长时间没遇见这么能陪着老头说话的了,骆弘毅聊的挺美,喜笑颜开红光满面的。 正聊着呢,骆诚和骆翔端着几盘凉菜出来了。 老爷子骆弘毅很高兴,站起来招呼着,“小周啊,上桌上桌,来陪大爷喝两盅。” “大爷您喝着,我还开车呢。”周技术员推辞了一下。 让骆弘毅拉着手腕拽起来。 这都上手了,不起来不合适,而且老爷子也没逼着,给递台阶了,“那你不喝酒,先吃几口菜垫垫总行了吧。” 拉扯的时候,骆诚和骆翔又转一圈,上了几个新菜。 周技术员还怪不好意思的,“弄这么多菜,您太客气了,两位大哥别忙活了,也都坐下吧。” “你们先吃,马上就好。”骆诚客套一句,又走了。 骆弘毅招呼周技术员先坐:“啥客气不客气,都是自家田里长的,小周你别挑理。” 周技术员坐下往桌上一看,乐了。 这家人还真实诚,别看桌上快摆满了,倒都是普普通通的下酒菜。 拍的黄瓜,拌的西红柿,芹菜胡萝卜黄瓜木耳弄了个什锦,还有油炸花生米和一盘子猪耳朵。 就猪耳朵一个荤的。 但是吧,红红绿绿的还真好看,用的菜看着就好。 周技术员笑道:“大爷您家菜种的挺好啊,看着就新鲜。劳家坝那边有一户搞有机的,专门给星级酒店供货的,我看着还没您家的好呢。” 这捧得,别管真假,骆弘毅听着高兴,“来来来,动筷子,先尝尝合不合口。” 咋能不合口。 周技术员忙活一上午,确实有点饿了,闻言也没推辞,拿起筷子夹了块拍黄瓜放进嘴里。 完蛋。 清爽拌着浓郁揉进味蕾,沉眠的舌头被美味唤醒,整个口腔都在呼唤。 【再来点,多来点,这么点东西够干嘛的。】 胃里呼的一下跟着火了似的。 那块黄瓜还没咽下去呢,筷子不自觉的就伸向了西红柿。 要说啊,周技术员常年下乡,还真见识过不少好东西,以至于他初次品尝到这灵气菜之后。 挨个夹了一圈竟然能忍得住把头抬起来。 筷子没舍得放。 忙不迭的夸哟,“老爷子您家这菜怎么这么好啊,说句大话,我也算得上见多识广,但我从来没见过这种品质的。刚才还说劳家坝呢,打脸咯,那家的东西跟您家的提鞋都不配。” 周技术员见多了新鲜玩意,但把田里最普通的菜整出这么好的“新鲜”他是真没见过。 骆弘毅嘴里谦虚着,“不至于不至于,就是点农家菜,不稀奇,一点不稀奇。” 其实心里美的啊,他就等着看这一幕呢。 虽然昨天他表现的还不如现在的周技术员呢,但不代表他不喜欢看别人这幅震惊的模样。 “这伱就说错了,稀奇的很嘞。”周技术员抽空夹了两筷子什锦,捧了一句转话题问道:“老爷子,您家这菜卖的么?在哪儿卖的?我多少得去买点。这好东西卖便宜了可不行。” “啥贵了便宜的,买啥买,走前给你拎点。”大方完了,又神神秘秘的,“外面你可买不着,你岁数超了。” “您家的菜还限制年龄?”周技术员捧着,也神神秘秘小声问道。 等的就是这句。 骆弘毅故作无所谓的样子,“嗐,那不是都给娃娃了嘛。头前咱们市里三中,来了个校长,说是家里的菜娃娃们吃着好,还说快高考了,想吃点顺口的补补营养,还能那啥,缓解压力。我孙子就都卖给三中了。” “唉,种的少,不够分的,听说就只给高三的娃娃吃都不够,还得考试前二十名的才行。” “嚯!”周技术员惊了,不禁竖起大拇指,“您孙子就是找我的小骆吧,这事情办的,有格局。” 骆弘毅哈哈大笑,心里这叫一个爽! …… 饭后,周技术员满脸通红。 刚才吃饭的时候一个没收住。 哎呀呀呀,这韭菜味真正,冲鼻子,香,真香。 可能是饿了,没尝出味儿,再来两个没关系吧。 唉唉,够了够了,怎么还给装一盘子啊,太热情了,吃不下,真吃不下。 做客呢,驳人家面子不合适,就都吃了吧。 咋说呢,这饺子啊,不同的方式咀嚼,有不同的滋味,蘸醋不蘸醋又有不同的滋味,刚出锅的和放一会儿,还是有不同的滋味。每种滋味都得细细品味。 吃饱了,真吃饱了,锅贴馅不一样啊,尝两个,那就尝两个吧。 诶呦喂,芹菜馅的也这么好呢,我平时不爱吃芹菜,这个吃着还行。 是挺不错的,脆,真脆,这锅贴啊就得吃脆的,一咬一包油才叫美呢。 这盘就剩八个啦,行吧行吧,省的再占个盘子,冰箱里不好放。 就这样,不知不觉的,三十个大饺子二十个锅贴就进肚了,还饶了碗饺子汤原汤化原食。 以至于周技术员现在只能靠在椅子上坐的笔直。 难受么? 难受。 敢动么? 不敢动。 动一下就出来了。 裤腰带把肚子勒的难受,也不敢解。 吃饭的时候已经偷着解了俩扣,再解就掉了…… 张桂琴贴心的给倒了一杯山楂水,让他喝点消消食。 本来家里是不准备这个的,这不是经历的多了么,也就有经验了。 歇了老半天,周技术员才提着两袋子菜红着脸走了。 拿的是谢礼。 给的时候还推脱呢,说什么也不要。 还是骆弘毅假装生气了,摆出大辈,强塞过去的。 老骆家就这点好,看得开,卖钱卖的再贵,那也是地里长出来的,自家吃也好送人情也好都应该。 非亲非故的,一个电话过去人家跑好几趟,送点菜没啥。 况且周技术员收了菜,又说等下回来的时候,非得弄几斤白龙泉的小河虾给老爷子下酒。 这就是当人情处呢。 今晚先发三章,明天白天还有两章。 各位读者大大,兄弟姐妹,各位义父,求订阅!!! 打出【求订阅】这三个字我好兴奋! 99. 开荒结束 晚上。 小骆琪抱着一盒泡好的麦种,哭哭啼啼上了车,她不想走,她还想玩儿,凶猫猫又跑出去了没回来,她还没说再见。 跟她一块在后座的林佳倒是挺高兴的,满载而归啊。 过来了两天,享受了两天,她已经彻底爱上了家里的菜,听说前些日子还有花椒芽,可惜错过了。 过些日子还有小龙虾,但是要等好久。 后备箱里还装了一大堆,想想就美得慌。 只不过吧…… 刚才给装的时候她还假模假样推辞呢,结果被骆琪一嘴给点破了。 “妈妈,你别装了,爷爷给的赶紧拿上。我还不了解你,都琢磨好每天吃啥了吧。” 这死孩子。 送走了三叔一家,骆一航看着旁边的爷爷,脑袋上冒出个问号,“爷,你咋没回啊?” “明天下苗子,我得盯着点。过两天伱叔下班了来接我。“ 行吧,您想咋样就咋样。 骆弘毅一甩手回屋去了,还紧走两步追上骆诚,小声嘀咕着。 骆一航耳朵多尖啊,咱练气三阶,多小的声都能听见。 就听着骆弘毅跟骆诚说:“老大,我看见了,你藏了两条黄瓜,给我拿上,晚上喝多了,这会儿胃里不舒服。“ “爸,咱俩晚上没喝酒,您光顾着吃面了,吃了两碗。“ “中午喝的行吧,别废话,给我拿上。“ “那给您一条,给我留点,家里的存货今天都送干净了,我就剩了两条黄瓜。“ “你那是剩的么,你那是背着大儿媳妇藏的……“ 俩人肩并着肩进屋去了,骆一航不禁暗笑。 哈,多待一天盯着种菜苗? 哈,背着藏东西?每周的钓鱼日快到了是吧,给自己攒点零食是吧。 …… 第二天一早,两台拖拉机挂着旋耕刀突突突突下了田。 昨天已经深耕过一遍,又旋耕了一遍。 今天第二遍旋耕的时候还挂了个大漏斗一样的机器,把底肥也下了。 这时候才显出来大机器的厉害,劲真大,耕地的速度老快了。 快中午的时候,强娃来了。 强娃来了菜苗也就来了。 运货、卸货忙活完,正好饭点儿,时间规划的多好。 美美蹭了一顿午饭后,骆一航和强娃上到台子上。 俩人看见一个新鲜玩意。 李正指挥着工人们把拖拉机上的旋耕刀卸下来,往上挂一个非常……怪异的道具。 由好几层铁架子和上上下下一大堆轨道组成,而且所有的设备都是外露的,中间部分还伸出两个翅膀,翅膀上安了俩座椅。 十分蒸汽朋克。 “这啥?”强娃干农资店的也不认识,直接问了。 “罗老板没见过吧。”李正得意洋洋,可算又捞着显摆的机会咯,“这东西是栽种机,大型种植基地才用的上嘞,要不是航老板这边是一块大平地,我才不会拿出来。” 可不是么。 别看骆一航这边就三十多亩地,就这三十多亩,光秦椒苗就有六万株,菜苗也是好几万,靠人力那得多少人,得种到哪辈子去。 “所以啊,就得用这大机器。”李正得意洋洋,喊了一声:“兄弟伙整起来!” 一声令下,两台拖拉机拖着栽种机下了田。 栽种机车顶的架子上堆几摞穴盘,下面是各种传送带和旋转的漏斗。 两个人坐车上,就是中间伸出来的俩翅膀那里。 挨个把穴盘里的苗子拔出来扔在漏斗里就行了,菜苗会通过漏斗自动掉到下面的栽种器里面。 随着拖拉机往前直线行进。 所过的地方自动起了垄,自动覆盖上地膜,自动在地膜上挖坑种苗覆土,还自动浇了定根水。 反正就是过去之前是一片空地,过去之后留下两排整整齐齐的菜苗。 这东西啥都能种,距离宽度起垄还是挖沟都能设定,应对不同的菜苗。 能够限制它栽种速度的,是机器上那两个人拔苗子的手速。 “这玩意厉害着咧,都是熟手的话,一台一天能种五十亩,我这里有两台。”李正如是说道。 …… 可惜,大机器只能在大片的平地上用。 林子里用不了呗,骆一航这边还有一大堆药材要种呢。 所以在开完荒的第二天,骆诚又找了他的老伙计,耕过豆子田的老赵,拿上微耕机,把银杏林子耕了一遍,撒上点肥。 骆一航自己在山上种三七。 然后开完荒的第三天,骆诚叫了几个人,还是老金他们,一人一天一百五,在银杏林子里种白芷。 当时加的好友这么快就用上了。 骆一航自己在山上种三七。 开完荒的第四天,小龙虾苗子送到了,池子里的水也晾了好几天,周技术员又来了,还真给带了一包小河虾。 骆一航看完放虾苗,还是自己在山上种三七。 开完荒后的第五天,骆一航不种三七了,三七种完了。 而且,老蒋来了。 …… 大清早,天才刚刚亮,时间也就是刚摘完菜那会儿。 一辆皮卡顺着山路上来,让骆一航指引着停在了骆弘毅家门口。 骆弘毅前天回去了,现在房子没人住,就被骆一航接手了。 毕竟嘛,他现在小秘密有点多,时不时的半夜还要跑出去。 或者像今天这样,人来的太早,怕影响父母睡觉,就直接安排在这里。 这辆皮卡来过一次,就是上次看蛇蛋时候森林公安开的车。 车停好后,从驾驶座下来的人也来过一次,就是上次的小张警官。 然后从副驾驶,走下来一位彪形大汉,身高足有一米八五,长的人高马大虎背熊腰,大方脸,五官板板正正,不能说帅也称得上端正,不过两道扫帚眉却把他相貌衬的有点凶。 这都快五月了,还裹着件军大衣,下了车就张开大手在脸上猛搓。 等把手放下来一看,两眼通红,黑眼圈重的跟上了眼影似的,从里到外透着疲态。 骆一航见到他就乐了,当场骂了一句:“挨球地,你丫咋这虚,看着快死球的了。” 这个人就是蒋超,骆一航他们总是提起的老蒋,回来一个月了,还是头一回见他。 老蒋撑开眼皮,上下打量了一下骆一航,开口回骂道:“瓜怂,瞅着倒嫩,快整口吃的,饿着咧。” “进屋给你弄。”骆一航招呼着,又跟小张警官点头笑笑,前面带路领他俩进屋。 “要不要这么拼啊,昨天你打电话说早点过来,也没说这么早啊,这还不到六点,你几点起的,困成这样。” 就这么几步路,骆一航也得念叨念叨。 “啥早起,我就没睡。”老蒋打了个老大的哈欠,又搓搓脸,嘟嘟囔囔回一句,“挨球地昨晚上要逮个贼娃子,本来以为十点钟就完事了,结果盯了整宿。“ “逮到了么?“ “逮到了。“ 第二章 100. 老蒋来了 进了屋,骆一航让他俩别客气,随便坐,自己进厨房先弄吃的。 小张警官还有点想客气,想去帮忙,让骆一航拦下了。 老蒋在骆一航这里根本不会客气,要是家里有长辈他还客气点,现在就骆一航一个人,还管个啥。 一进来就找上沙发,把自己扔进去裹着军大衣闭上眼抓紧时间补觉。 骆一航进厨房直接坐上水,又从橱柜里拿出一包挂面。 大早晨的煮面最快。 趁着等水开的功夫洗了五颗小白菜,出了大血咯。 水开之后,估摸了仨人的饭量,特别是老蒋的饭量,直接下来一斤干面条。 又卧了三个鸡蛋。 小白菜撅吧撅吧直接扔锅里。 最后撒上点盐,倒点生抽,点一些香油。 还有多多的胡椒粉。 几分钟,面熟了,连汤带水盛出来三大碗,一碗一个鸡蛋。 面刚盛出来,老蒋眼睛就睁开了,自己进厨房拿了三双筷子端走一碗,还不忘喊一声,“拿醋拿辣子。” “得,您老还真讲究。”骆一航冒出句京片子,给他把醋瓶子和辣椒罐拿出去。 回身一手一碗又端出两碗面。 出来的时候老蒋已经吃上了,碗里倒点醋,油辣子浇上两勺搅和搅和。 一筷子下去挑起老大一坨面条,大嘴一张直接嗦进去,烫的斯哈斯哈。 面条在嘴里滚了两圈进了肚,夹起来鸡蛋一口咬掉半个,再来一筷子青菜。 最后端起碗,一大口热汤下去,脑门上登时冒出一层汗珠。 放下碗,长出一大口气,老蒋眼瞅着是活过来了。 身上暖和了,军大衣也脱了。 还会夸人了,“你娃手艺攒劲哇,出去开个面摊摊都能过的安逸。” 抽空夸一句,就一句,继续埋头大吃。 骆一航剥了两瓣蒜扔他碗里,老蒋头都没抬直接混着面挑嘴里嚼了。 不多时。 老蒋一大碗面进肚,连汤都喝了。 另外俩人的面还有大半碗呢。 骆一航都惊了,“你娃现在吃饭咋这快?” “练出来了,我们这行有的吃就赶紧吃,慢了经常就没功夫吃了。” “老这样小心闹胃病。” “啥叫小心,早闹了。”老蒋一边说着,一边翻大衣兜,掏出一堆药瓶子药盒子。 挨个打开倒几粒在手里,也不用水,直接全倒嘴里仰脖生吞。 “啥情况?“骆一航拿过几个药瓶瞅瞅,啥胃酸的,胃黏膜保护的,增加胃动力的,全都是肠胃药。 骆一航看着皱眉头,捏出一盒给老蒋看,“这个是饭前吃的,你这时候吃有啥用。” 老蒋毫不在意的说道:“无所谓,管他饭前饭后呢,我能记着吃药就不错了。” 然后把药盒拿回来,跟其他的一起归拢归拢全揣兜里, “伱就作吧。”骆一航骂了一句,又叹了口气,“我种点小米吧,打下来你拿回去吃吃。” “别搞那个,没用,也没功夫。”老蒋大手一挥,觉得没必要,也没用。 骆一航可不爱听了,“我给你种小米你还不乐意,你赚大了知道吗。” 话音刚落。 旁边一直闷头吃面的小张突然接茬了,“面里放的小青菜就是骆哥家自己种的吧,跟别地方的完全不是一个东西,蒋警官,您没吃出来吗?” “我吃出啥了,刚才我都快冻挺了,啥都吃不出来。”老蒋回了一句,抄起筷子直接从骆一航碗里夹走一大坨小白菜,送嘴里仔细尝了尝。 眼睛一瞪,惊讶道:“是不错啊,给我弄点。” 他倒是真不客气。 骆一航反倒拿起来了,“没有了,小米要不要,要也不给你,回头我直接给琴姐,让她给你娃耵死。” 老蒋别看长的五大三粗,玩的是姐弟恋,他女朋友施琴比他大一岁,也就是比骆一航他们都大一岁,所以这帮人都喊的琴姐。 老蒋还没说什么呢,小张听了这话直接喷了,“噗,蒋警官也怕老婆?” 老蒋眉毛竖起瞪了小张一眼,“吃你的面。”还挺凶。 可惜,在场俩人都不吃他的威慑,骆一航还好奇问道:“还有谁怕老婆?” “我们那的袁警官呗,在嫂子面前身段可柔软了。”小张警官牛气,背地里敢编排领导。 “你不知道吧,老蒋在琴姐跟前也柔软着嘞。”骆一航更牛气,都不用背地里,当面就敢编排 老蒋还没法发火,自我辩解道:“我们那是柔软么?我们那是尊重,干咱们这行对家里人都亏欠。” 还专门对着小张来了一句,“你还年轻,以后你也一样。” 说完自己硬转话题,“吃完了没有啊,吃完了咱就走吧,今天活多着呢。” 话说到这份上了,小张闷头吃面。 骆一航却好奇了,问老蒋,“你不是民警么,咋跑森林警了?” “还不是因为你!”老蒋又瞪眼了,“你跟老袁说我认得从这边上玉台山的路,这不就被借调过来帮忙了。” “再瞪你娃眼泡子就蹦出来了。”骆一航挑衅一句,赶忙接下个话题,“要干啥啊?” “嗨,你这上山的路不是通了么……”老蒋把缘由讲了一遍。 原来骆一航把上台子的路修通了,上次袁警官上来,发现从这边北山上去能通到玉台山保护区。 那一大片原始森林是他们森林警察、护林员、还有森林消防定期巡逻的区域。 当时袁警官就意识到这里可以开辟一条新路线,回去对照地图一看,还真是。 而且因为能开车直接到台子上,抵达巡逻区域的距离,比原先的路线整整短了五公里。 可不要小看这五公里,天汉这边的森林警巡逻的地方都是自然保护区,大片的原始森林,人迹罕至,很多地方都没有路,难走的不得了。 五公里对开车就是一脚油门的事,但是对森林里的巡逻人员来讲,那可是省出来两个小时的山路。 想想看,寒冬腊月,大雪封山,一队护林员在冰天雪地里艰难前行,全身都冻透了,手脚已经冻的麻木,肺里喘的跟风箱一般,吸进去的空气是冰凉的,恨不得呼出来也是冰凉,每走一步都是艰难。 这种情况下,能提前两个小时从山里出来,那得少受多少罪,减少多少风险。 万一,咱就说万一,山里燃了山火,或者需要救援。 能提前两个小时抵达现场,又能减少多少损失,没准这两个小时就是救命的。 以前是不知道有这条路,现在知道了,那不得赶紧派人去探探。 老蒋作为走过那条路的人,又是同系统的,就被暂时借过来帮忙了。 骆一航听完之后,直接表示“我也跟你们走一趟。” 老蒋直接翻脸“开什么玩笑!” 第三章,也是第100章。 纪念一下! 101. 整整两棵树 他翻脸,骆一航也翻脸,指着老蒋鼻子怼,“这多年了你还认得路么?你一个城里娃跟我山里的比走山路,能不死你!” “那也不行。”老蒋又又又瞪眼,就差拍桌子了,“我们有任务,伱跟着捣什么乱。” “你看你现在啥样子,我还怕你在山里头绊到,还得让人往出背。”这说的倒是实话,老蒋吃了一碗面之后只能说缓过来点,脸色还是不咋行,满脸的疲态,眼珠子里面还满是血丝。 俩人就快呛呛起来了。 小张警官在旁边悄悄举手发言:“那个,蒋警官,咱今天就是探探路,到补给点就回,不过夜,也没规定时间,应该不会有啥危险。” “对嘛,最起码前面这段我熟,还能给你们带带路。”骆一航冲小张笑笑,又冲老蒋挑挑眉毛,“再说了,我要是走不动大不了直接回来,大白天的还能把我丢了啊。”。 闻言。 老蒋又搓了把脸,叹道:“我昏头了,这次不抓贼,行吧行吧,你爱去就去,但是路上一定要听指挥。” 平时都忙,好不容易见一面,他也想跟骆一航多聊会儿,现在有个台阶,赶紧就下来了。 “放心,我去拿点东西,两分钟。” 说完骆一航不等老蒋回应,直接出门回了自己家。 找出个背包,把相机装上,再装上手机、充电器、雨披、防水袋啥的,可惜运动相机让丁小满带走了,要不用那个最好。 又装了几瓶水,一些吃的,几大块巧克力。 随便装装就是一大包。 最后换了双登山鞋。 跟爸妈说了一声,背上包出了家门。 出来就被老蒋阴阳怪气一把,“你娃是郊游啊,咋不把你那琴背上。” 骆一航没往心里去,从兜里摸出个口琴晃了晃,“我有这个。” 他们这帮人里面,隋娃是老实孩子,内向不爱说话,强娃脑子脱线,有点沙雕。 骆一航和老蒋都是性子外向的人,骆一航跳脱,老蒋直,所以他俩最爱互相怼。 就像见面互道“你好”的一定不熟。 真哥们见面都喊“傻 X” 骆一航上了车,指引着小张开车上了台子一路抵达北山脚下。 把车停好,三人下了车。 小张警官从后车斗里翻出三件巡山用的橙色反光马甲,拿给老蒋和骆一航一人一件,他自己也套上。 老蒋脱了军大衣,套上马甲,踩着车轱辘探身到车斗里一阵翻腾,拽了两把刀出来。 一个长柄,一个短柄,上面还刻着“开山”字样。 老蒋自己拿上长柄的,把短柄的递给小张。 小张提了一嘴,这个叫护林刀,又能开路又能防身,还能砍防火带,巡山时候都要带着。 最后老蒋又扯出两个背包,一个大的,一个中号的。 他把大的自己背上,中号的扔给小张。 小张刚把护林刀别在腰上,吓了一跳,手忙脚乱的接住,“哎,蒋警官,那个是我的,这个才是……” “背上。”话没说完被老蒋打断了,“你自己的设备自己带着。” 然后不等小张多说,他直接下了命令,“我执勤岗我带路,张警员你技术岗在中间,那个谁,平民百姓到后头去。” 喊的警员,这就是说现在开始出任务了,按照警衔分配领导职责,小张不再多说什么,直接立正敬礼。 但是后面那句嘛……嚯,还有点小脾气嘞。 …… 北山和骆一航家种猪苓的那片山头差不多,不算陡,林子也不咋密,有一条山路能直接上去,还算好走。 北山稍矮一点,海拔 1300多米就到了山顶,台子那里海拔都超过 800米了。 翻过北山会下到一条峡谷里面,峡谷里很平,更好走。 沿着峡谷继续往前走一公里多一点,分出两条岔道,一条往北,一条往东南。 这里就是三岔沟。 骆一航一行人走上往北的那条,不多久就又上山了,这边比北山可难走多了,只有一条当年赶山人踩出来的小路,弯弯曲曲不说,好多地方还已经被藤蔓和杂草占据。 每到这时,老蒋就抄起长柄刀把那些乱七八糟的砍开。 三岔沟往北,翻上一座无名山的半山腰,从这里能直接穿到另外两座山的中间,两山夹一沟。 两边山上长满了桐梓树,故名桐梓沟。 这条沟先向上后向下,出口处突然阴凉,一片阴影挡住了阳光。 往上看,一座有着峭壁的高耸山崖,突兀矗立在面前。 悬崖上挂着一道瀑布,飞水砸进水潭,满则溢,冲出一条河道汩汩而向下将山路截断。 不知道哪朝哪代的先民在河上搭了一座石板桥。 又不知哪朝哪代的传说,这水是三途河,这桥是奈何桥,那座山自然就是阴槽山了。 阴槽山爬不上去,只能从下面绕,好在这山只高,不粗,绕一下也没多远。 绕行阴槽山后,一行人登上被遮挡住的另一座山头。 随后豁然开朗,层峦叠嶂,已经能够望见玉台山保护区的范围。 从北山到这里的一段,路还是挺好走的,三个人都是棒小伙子,一路说说笑笑,真跟郊游似的。 骆一航也知道了为啥说小张是技术岗。 他在路上装了两个红外摄像机,他那个背包里装的是各种电子设备。 摄像机安装没什么难度,但是做的伪装是真厉害,过了今天,连他自己都找不出来,得靠定位设备上记的坐标。 路上风光很美,骆一航拿着相机拍了很多照片。 另外,现在几个大“充电宝”一直开着,礼道经每天提供老多的 buff,灵气用不完,根本用不完。 骆一航一有空就摸一棵,看着顺眼就摸一下,还真给他摸到了。 整整两棵合适的树。 就是像已经秃了的小正太松那种,玄而又玄的好树。 深山老林的就是比家门口的树林子强多了。 骆一航暗暗记下位置,等晚上来给它们做个末端肢体切除手术,切下来的不要废料也帮人家处理了。 想必这些树也不会说什么拒绝的话。 这也是骆一航跟着上山的目的之一。 因为扶树的次数太多,老蒋还难得的关心了一下:“你娃累了就回吧,省得待会儿还得让人背。” NND,回旋镖是吧,又觉着自己行了是吧,等着! 102. 《此时一位森林警察在山顶优雅的享用他的下午茶》 后面的路程变得开始难走了。 老蒋还在最前面开路,不过他身上的背包已经到了骆一航身上。 熬了一宿的人,虚了都,还逞什么能。 路程近半,翻上一道小山岗,小张的脚有点发软,主动提议休息一下,吃点东西再走。 老蒋长出了一口气,擦擦额头上的汗,杵着开山刀停了下来。 再看骆一航,没事儿人一样。 “你娃咋体力这么好,媳妇没在跟前憋惨了吧。”张嘴就没好话。 骆一航蜷起胳膊亮了亮肌肉,回怼道:“那是你虚。” 小张都烦透了,这俩人一前一后,一路上就没停过,随时随地都能互怼,问题是看着关系还挺好。 他赶紧打岔,“骆哥你机器好,能不能给我拍个视频啊?” “行啊,想拍什么?”骆一航欣然答应。 “就是那个,优雅的享受他的下午茶。” 骆一航懂了,就是最近流行的那个短视频,一位公主优雅的享受她的下午茶。 内容是东北公主在享受猪皮冻和蒜酱,西北少爷享受他的二细之类。 这个简单。 骆一航让小张摆好姿势,现在手里的饼干直接当道具,又给他一瓶水。 成品是《此时一位森林警察在山顶优雅的享用他的下午茶》 一包饼干一瓶水,还有远方的峰峦和云彩。 虽然现在是上午吧,无所谓了。 小张看完满意极了,满意极了。 老蒋看他们玩的挺好,开口道:“伱不是带着口琴呢么,给来一个。” “行啊。”骆一航有求必应,掏出口琴,吹了首《菊次郎的夏天》。 然后不顾老蒋的反对,又吹了首《菊次郎差点没挺过的那个夏天》。 听的老蒋差点死过去。 休息过后,继续前行。 此处是玉台山的东面,他们还要绕到南边。 中途又休息一次吃了个午饭,因为野外不能生火,所以吃的是老蒋背包里的面包火腿肠和榨菜。 给骆一航减轻了不少压力。 下午一点左右,小张手里的定位设备显示,他们已经进入了保护区范围,理论上讲,他们此行的探路已经完成,确认了从平安沟北山能够抵达巡逻区。 但是行程还没有结束,要一直走到补给点才可以。 这里骆一航和老蒋就都没来过了,小张倒是熟的很,改由他来带路。 开路还是老蒋。 路上,山势愈发密集,植被也愈发茂盛,也越来越高。 骆一航瞄了一眼小张警官手里的机器,上面显示海拔已经一千八了。 天汉可是动植物的宝库,保护区里更是珍奇花木无数,据小张警官讲,玉台山保护区并不是保护某一物种的,而是保护这里的生态群系,也就是说里面的花草树木小动物鸟鸟虫虫全都保护。 “特别是这个。”几人转进一大片茂密的森林,长了许多巨大高耸的树木。 小张指着面前这片大树说道:“野生秦岭紫杉群落,咱们秦岭的树代表,国家一级保护植物。” “这片野生紫杉最大的已经有 900岁了,我们都叫它老树爷。其他那些也有四五百岁,这里有九十多棵,是秦岭南部已发现最大的紫杉群落。” “也是海拔最高的。” 说完海拔最高,还神神秘秘的,“这里已经靠近大熊猫的生活区域了,这些年保护的好,大熊猫种群在扩大,已经有跑到这边来的了。我就看见过一回。” 嚯,这可厉害了,虽然都是国一,啥树啊鸟啊的,哪有车座子脸黑白胖猫吸引力大。 骆一航好奇问了句:“哪里能看见?” 小张摇摇头,“我也只见过一次,这边竹子少,可能是路过吧,去别的地方了。” “那好吧。”拍不到黑白团子,那就拍拍这树吧,拍之前还问了一句,“这里能拍吧。” 闻言小张可热情了,“能拍能拍,骆哥你还玩直播做视频的吧,最好拍视频,我们欢迎。不过先别拍我,我得干点活。” 然后就看着小张警官从一些奇奇怪怪的地方找出藏着的红外摄像机,给它们换电池…… 没多一会儿,小张的活干完了,主动跑到骆一航的镜头前面,他要出镜。 还用的闲聊模式,像是给骆一航介绍。 “我们在这里装了好几台红外摄像机,这个相机有感应器,感应到动物和人就会启动。所以特别的省电,能支持好多天。” “主要是看野生动物,也防备偷猎偷采偷伐。” “真有人偷猎偷伐,只要他让人出现,犯罪过程全能给拍下来。” “然后通过附近的基站,还有天上的卫星传回基地,我们基地二十四小时有人值班。” “相机是隐藏的,除了我们谁不知道在哪。” “万一相机被发现了,被破坏了也没事,来的路上还有几台相机,破坏一台,也会被别的拍到。” “都是跟公安局联网的,一旦有发现,就会通知附近的森林公安。” 穿着制服在镜头前面聊这些,是在威慑吧,是的吧。 他们真的很会抓住一切机会做宣传。 告别了“老树爷”,老蒋也休息的差不多了。 一行三人继续前行。 这次的目的是去巡山路线中的补给点。 补给点是巡山中途休息用的,玉台山这边的保护区很大,一天根本走不完,每天回基地休息也不现实。 所以就在野外设立了几个补给点。 小张警官带他们去的就是最近的一个,因为目的是为了探明通路嘛,抵达巡山线路就算完成。 这个补给点怎么说呢,就在一片背风的空地上搭了间木屋。 高情商:充满原生态的美丽,与自然融合在一起。 低情商:拿树桩子随便搭的。 狭小,简陋,连个窗子都没有。 “这已经挺好了,听袁警官说,他们当年巡山都是搭帐篷的,冬天时候睡一宿睡袋外面都会结冰。” “干这行就别想舒服,这里不错,能吃饭能睡觉还想咋着啊。”老蒋嘟囔着,在木屋里随便找了块空地,扔下开山刀裹着衣服往下一躺,“你们忙着,我先眯会儿。” 下一秒,呼噜声响起来了。 他可是累惨了,一宿没睡,又一直“嘴硬”,顶在前面开路,咬牙坚持到地方,早扛不住了。 103.又被承诺了一面锦旗 老蒋睡了。 小张警官拿出他的设备开始工作。 骆一航在边上好奇看着。 他是在记录数据,从北山到三岔沟再到阴槽山距离多远,岔路口怎么转之类的。 原来从北山到补给点这里,直线距离7.1公里,那天地图上显示的10.8是到玉台山主峰。 但是行进距离,22.4公里,这段路骆一航他们从早晨八点走到下午两点。 就这,小张警官还说呢,“要是我们原来那条路,到补给点得五六点钟,冬天时候黑的早,最后一段得抹黑走。” “那为什么不?”骆一航指指地图上的玉台山主峰,主峰那边开发成景点了,上面啥都有,小卖部都有,距离也近。 “你说从主峰过来啊。”小张摇摇头解释道,“那边去北麓可以,南边过不来,有悬崖,直线距离看着近,实际上要绕可远了,四五十公里。” 行吧,咱能想到的,人家肯定早想过了。 骆一航不再打扰,自己出去拍点风景,小张警官继续干活。 然后就像有心灵感应,小张这边刚忙完,那边老蒋就醒了。 三个人一块排队蹲在小河沟边上,撩冷水洗把脸。 嚯,水真凉,集体打了个哆嗦,立马精神了。 骆一航把巧克力拿出来,一人分一块,补充些糖分和热量,然后返程归乡。 回去因为不用找路,速度快多了,三点出发,下午七点多就回来了。 小张警官老高兴了,新路线不但距离比原来的短,前面这段也更好走些,这时间省了不止一点半点啊。 然后骆一航让他更高兴了一把。 “我下面搭了个简易房,原本是配电室,我收拾出来也给你们当个补给点吧。” “那边有电,也有水,我看你要用好多电池,可以放些备用的在那里,可以充电。我弄个冰箱,弄个电磁炉水壶啥的放进去,伱们巡山出来能冲个澡再来瓶冰可乐。” “我再放几箱泡面几箱矿泉水,冬天巡山出来做点水,煮个面。 “你们自己带个盆子,自己带个箱子放些衣服啥的。再泡个脚,换上干的袜子内衣啥的。” 这一路走下来,发现护林员他们是真辛苦,反正不费什么,能提供点便利就提供点吧,毕竟从山里出来,到他们宿舍开车也要一段呢。 小张警官听完还在那客气,“哎呀哎呀,骆哥不用不用,真不用,怪麻烦的。” 嗯,嗯,要是把翘起来的嘴角收收就更像了。 “没事,我下面电是太阳能板,洗澡的水是河里过来的,都不花钱。泡面矿泉水啥的我们山上干活也要吃的,大不了你们用掉多少下回来自己带了补上。” 这么一说,台阶给足,就好接受多了,水电不花钱,其他的人家自己也要用的,吃了用了下回带过来就完了,大不了多带点。 小张警官马上一口答应下来,“哎哟喂,冬天巡山出来,要是能有碗热汤,再泡个脚,那可真救命咯,活活美死。” 念叨完了就给袁警官打电话,先告诉他路线已经探明的好消息。 然后把手机交给骆一航,设立补给点的事情,这叫警民双拥,书写鱼水情,功劳不功劳的另说,感谢的话得让骆一航亲自听。 骆一航接过手机,刚表明了身份,还没开口,那边袁警官就特热情的先说话了,“小骆啊,你咋知道我要上电视了。” ??? 骆一航疑惑的把手机拿到眼前看了下,备注上是【袁警官】啊,咋着,啥时候成钓鱼佬了? 就硬炫是吧。 得,先配合吧,“您要上电视啦,哪个台啊?” “嗨,就那个朱鹮的事,接受了一个采访,也不是啥大事,就市的里电视台,晚间新闻,还跟我说晚上就播了,首播今晚上八点,就新闻联播后头,我也没时间看,告诉我这个干嘛。” 这炫耀的方式实在是太生硬了,没眼看。 嗯嗯啊啊应了几句,说了补给点的事。 袁警官立马把炫耀放下来,这通感谢啊,还说要给申请一面锦旗。 骆一航开玩笑问能不能换成奖金,袁警官没接茬,给岔过去了。 挂了电话,上了车。 老蒋突然来了精神,兴致勃勃提议道:“啃了好几顿干面包,嘴里淡的,晚上弄点肉去?” 他昨天逮小偷,啃的也是面包。 骆一航瞟了他一眼:“你这状态还能行么?不赶紧回去睡觉?” “没事,熬过去了,现在正精神着,明天我休假,好好睡一觉。” 行吧,“那跟我回家,我家里还有块牛肉,给你炖了。” 老蒋摆手了,“去家里不自在,算了,我找专业人士。” 啥专业人士啊?骆一航还纳闷呢,就见老蒋拨个电话,“喂,强娃,我跟航娃子一块呢,你晚上没事吧,烧烤整起。” 原来是这么个专业人士。 确实专业,强娃就喜欢撺掇这种事情。 小张警官开车,把骆一航和老蒋放到强娃店门口。 他也想去来着,可惜接到了夺命连环扣,让他回去加班把报告赶出来,说是早一天申请早一天改路线,护林员、森林警、森林消防们就早一天省腿脚。 好大的“道德绑架”,小张哭着走的。 骆一航他们到的时候,强娃正坐门口打电话摇人呢。 “晚上来撒,喝撒,玩撒,来点小烧烤,来点小啤酒,吃吃饭,聊聊天,生活嘛,不就这么点儿乐趣……放心,没人请客,我们都AA,你俩也一样。……都熟人,不认识见了就认识了……嗯,七八点钟吧,差不多时间过来,我给你发定位。” “这是谁啊?”骆一航走过去占了他边上的凳子问道。 “张老师两口子,上回聊的不错,能交,这回也叫上了。” “哦。”骆一航表示明白,又问,“还叫上谁了?定的哪儿?” “还是刘漂亮那呗,熟了嘛。你娃放下!”后面这句是跟老蒋喊的。 老蒋溜达到强娃柜台后面,摸他藏的“口粮”,被吼了。 吼就吼呗,老蒋没当回事,摸出包瓜子磕着。 强娃也没当回事,继续说着:“隋娃和他媳妇说过来,两个张老师,还有琴姐,刘洋去说去丈母娘家了,没空。” “哈。”骆一航听完乐了,“刘洋哪来的丈母娘,他一个舔狗。” 俩坏怂刚要笑话刘洋,头顶突然冒出一颗大脑袋,“你娃说谁?琴姐?我媳妇?” 老蒋指着自己鼻子,眼睛又瞪大了。 “对啊,你媳妇,咋了?” “咋了?你叫我媳妇了,我咋不知道?” 104.洁身咒……用出来了! 琴姐名叫施琴,是个很飒的姑娘,英姿飒爽的飒。 留着一头精神的短发,腰背永远挺的笔直,是常年训练的表现。 她的职业也是警察,而且是警队的教官。 当年老蒋去培训的时候一眼就迷上了,费劲辛苦才追到手。 所以说啊,这小子不光是姐弟恋,还是师生恋,玩儿挺花。 今天聚会,施琴来晚了些,到场之后二话不说,先自罚三杯。 三杯啤酒咣咣下肚,面色如常。 苏静见到施琴,完全是小迷妹的模样,啊的一声尖叫,扔了老公,蹦到施琴边上抱着她胳膊不撒手,甘当挂件。 老公?啥老公?哪有琴姐勾人。 用苏静的话讲,琴姐A爆了,姬圈扛把子,她一大直女见了都要被掰弯。 反正是些让人听不懂的话。 反正没多长时间,张悦也扔了张越,跑到施琴边上坐着去了。 这叫什么? 这就叫空有一身泡妞术,奈何身是女儿身。 施琴一过来,老蒋可惨了。 他前一秒,一手肉筋一手酒瓶,嚷嚷隋娃,“你丫养金鱼啊。” 骆一航骂他,“你丫有胃病,这么整小心死球的了。” 他不听,非说身体棒的很,啥事没有。 下一秒,施琴抵达现场。 酒瓶子直接给他下了,换了一壶玉米糊糊,还是热的。 他还想挣扎两下,施琴眼角一挑,老蒋身段立马柔软下来,乖乖倒上玉米糊糊,用的还是杯子。 然后碰杯的时候,别人都是啤酒,他的是糊糊,被大家嘲笑。 再然后嘛,嘲笑老蒋最凶的强娃,让施琴揪着拼酒,四瓶啤酒直接把强娃灌到求饶。 没人再敢拿老蒋开玩笑,统统变鹌鹑瑟瑟发抖。 老蒋老有面子了。 菜上桌,酒打开,大伙吃着喝着聊着,倾诉着当年的糗事,还有隋娃让病患送花了。 苏静美滋滋掏出手机,给施琴显摆:“琴姐,我老公今天让患者送花了,特别牛批,全院都轰动了,还有记者来拍照。” “隋大夫厉害啊,男患者女患者?”施琴先赞了一声,然后才低头看照片,然后……她无语了。 隋娃脸上洋溢着笑,还假模假式的客气,“哎呀,都是患者的一片心意嘛,不收不合适。什么拍照啊报道啊,我不看那个,低调,低调。” 骆一航也无语了,现在的人啊,装13都这么生硬吗?今天都两回了。 强娃看见施琴盯着手机脸上表情怪怪的,伸手拿过来一看。 直接笑喷了,指着隋娃:“你娃的花就这样子啊?” 说着亮出手机,大家也都笑了。 手机上是强娃抱着一束“花”,对着镜头笑,笑的可傻了。 主要问题是,他手里的“花”,是一大捧中性笔做的…… 给张越和张悦羡慕的啊,“这么多笔啊。真好。” “那可不。”隋娃拿过手机,美的啊,“患者太用心了,这礼物根本没法拒绝嘛。” 还得意洋洋,“我们科室现在是全院最富裕的。” 苏静接茬道:“我猜根本坚持不到三个月。” “不能够,顶多坚持一个月。今天全院都过来看热闹了,我下班的时候已经少了一半。”他还挺得意。 苏静恨恨的说:“该,我们护士站的笔都让伱给薅没了。” “我最起码是内部消化,像我们主任,他手里还有笔头上带个小鸭子的呢,是从他家娃手里薅的。” 好家伙,医生们的生活还真快乐啊。 这边聊的热闹。 刘漂亮过来给送了一盘凉菜,又敬了一杯酒。 强娃让他一块坐下喝点,被拒绝了。 骆一航感觉刘漂亮今天跟上回见不大一样,看着像有点心事。 骆一航还想着跟他聊聊呢,却被已经换了话题的隋娃他们轰着上了台,丫的还吹流氓哨,“整个攒劲地!” “行撒!那就来吧!”骆一航也不推辞,上舞台背起上回用过的电吉他。 来个大俗曲…… “朋友一生一起走,那些日子不再有,一句话一辈子,一生情一杯酒……” 筷子纸巾齐飞,两岸猿声一片。 “呦!下去啵!” “老板换碟子!” “瓜娃子恶不恶心。” 一帮子现充体会不到回忆的快乐。 你们等着,玩不死你们。 骆一航恨恨的把歌停下,手里拨着和弦,冲底下挑挑下巴,充满感情诉说着:“下面一首歌,送给隋勇先生,蒋超先生,以及张越先生,这首歌,将诉说他们生活中的一段,刻骨铭心的过往。” 说完,骆一航弹着吉他,开口唱歌。 “她只是我的妹妹,妹妹的姿色很有韵味……” “她只是我的妹妹,我在担心你是否误会……” “她只是我的妹妹,对这个解释你无所谓……” 嘶——杀气! 施琴、苏静、张悦,三道杀气马上找到了目标人物。 骆一航身上则集合了更多。 他没所谓,反正他媳妇又不在。 自顾自在台上开心的弹唱,就重复这一句,“她只是我的妹妹,她只是我的妹妹……” 特别的沉醉。 然后感觉不对。 睁眼一看强娃站在台底,举着手机,开着视频通话。 那边是,丁蕊…… —— 快乐而又刺激的聚会顺利结束。 肉清光,酒喝净,各回各家。 骆一航迷迷糊糊从强娃店里醒来,天光已经大亮。 坐在床上揉揉脑袋,昨天发生了什么有点记不清了,好像被灌的很惨。 想起来这茬,就闻见了身上,这一身的酒味,尼玛昨天不是灌酒,是拿酒洗澡了吧。 忍不了了。 骆一航抬手掐法诀竖于胸前,默念玄咒,运起真元开口低喝,“疾,洁身咒!” 随即筋脉一疼,手指放出灵气绕身一周,“震”掉了全身污垢,包括衣服上的。 卧槽! 用出来了。 洁身咒啊,修仙新手大礼包五大法术之一竟然用出来了。 这法术需要引动外界灵气,咋会用出来呢? 难不成…… 果然,骆一航感受了一番体内,身上满管蓝下去一大截,这是引动不来外界灵气,直接拿体内的凑数了啊。 洁身术有这种操作方式么? 不知道啊! 奇怪,也无所谓啦。 骆一航美滋滋,带着清清爽爽的身体起床回家。 洁身咒真牛掰,牙结石都洁掉了。 对了,好像还忘了什么,是啥来着? 105.新闻翻车了 骆一航家里有电视,电视装了机顶盒,机顶盒可以看回放。 回来的路上,骆一航想起来忘了什么,袁警官上电视新闻。 既然提了,那就看看呗。 打开电视,用回放找到昨天晚上市里电视台的晚间新闻。 快进,快进,快进,有了。 这段新闻开始放了朱鹮和大白鹭一家战斗的画面,借用的是骆一航直播时候的画面。 然后袁警官就出场了,穿了一套崭新的制服,头发梳的光滑油亮,打扮一下还挺精神。 他是接受采访的,讲了怎么接到报警啊,怎么第一时间联系啊,怎么持续关注啊吧啦吧啦,说了一通,最后说白鹭还在,朱鹮那天之后就飞走了。 嗯嗯,没错,袁警官后来又叫骆一航去看过好几次,都没见到朱鹮,上次是放虾苗的时候,还专门去看了一眼。 袁警官的画面总共不到一分钟就结束了。 画面一转,又有一个人接受采访,字幕打着职位,是朱鹮保护区研究朱鹮习性的专家。 他先给定了性,说这是首次在野外拍摄到朱鹮的搏斗画面,非常有研究意义。 然后记者问为什么朱鹮会与大白鹭产生争斗。 他回答说朱鹮的伴生鸟类较多,主要以白鹭、苍鹭、夜鹭、池鹭等鹭科鸟类为主,它们具有相同的生活习性。朱鹮和这些伴生鸟类常混群在一起觅食或栖息,但也有争抢发生。 并推测此次是争抢觅食地。 然后又说了保护区是如何繁育的,如何监控幼鸟的,如何在繁育期提供人工巢穴的。 至于为什么朱鹮会飞到离保护区那么远的地方时候,专家说的可能是分巢后进入游荡区后迷路了,临时去觅食,觅食后会返回繁殖巢区等等。 总而言之,这只朱鹮是临时去一下,进入了那群大白鹭的领地范围,干了一架没干过,回家去了。 因为后来也没发现嘛,平安沟这边离这朱鹮保护区也确实太远了,朱鹮的栖息地也就五六十公里范围,离这边都快一百公里了,不是临时迷路,总不可能是来做窝的吧。 所以是很合理的推断。 新闻不长,也就不到三分钟,很快看完了。 骆一航为袁警官的新闻首秀贡献了一个收视率,回放也有收视率的吧,觉得做了件好事,给他发了条短信,夸他太上镜了,当年就应该去当明星,从来没见过比他更合适上电视的人。 然后就去忙自己的了。 浇浇水啊,培培土啊,照看照看麦芽啊,照看照看虾苗啊,没怎么着呢一上午就过去了。 一直到中午吃完饭,午休的时候。 骆一航才有功夫拿上运动相机,看看丁小满昨天又拍了些啥。 相机是昨天挂在丁小满脖子上的,昨天骆一航没回来,晚上张桂琴给它解下来放桌子上的,今天早晨没给绑上。 导出视频一看。 尴尬了。 因为在视频里出现了一只朱鹮…… 还是河滩,还是那家里大白鹭,还有中华田园企鹅。 还有丁小满,还有一位穿着冲锋衣的钓鱼佬。 认得,是骆诚的钓友,给过丁小满小鱼干的那位。 视频里,大白鹭一家在背景中出现,还在河对岸抓鱼。 而近处,丁小满先到了岸边,趴在河滩上看钓鱼佬钓鱼,一人一猫偶尔还聊两句,也不知道互相听不听的懂。 过了一会儿,钓鱼佬有收获了,一条小鱼被甩在了岸上。 这时。 从天空中飞下来一只大鸟,蒲扇着翅膀落在岸边,把鱼叼了起来,仰起脖子刚要吞。 丁小满站了起来,原地没动,却看着镜头在往下,它在压低身子,应该是在做猫的威胁动作,扑击的起手式。 接着,丁小满喉咙里噜噜噜一阵响,发出低沉的“哈”的一声。 镜头里那朱鹮,定住了。 吧嗒吧嗒跑过来,把鱼放在丁小满面前,再吧嗒吧嗒跑走,要多怂有多怂。 这么自觉,应该不是第一次了吧,丁小满你到底干了些什么? 随后镜头抬高,应该是丁小满坐起来了,拿一只爪子把鱼按住,冲着钓鱼佬喵喵叫。 钓鱼佬懵逼中,他钓的鱼,让鸟叼走了,然后又跑到猫爪子底下,猫还冲他叫。 他听不懂啊,他不知道啥意思啊。 见钓鱼佬不明白,呼了一下,声音跟叹气似的,它是在叹气吧,叹气这人咋这笨呢。 叼起鱼跑到钓鱼佬边上,然后拿爪子巴拉他边上的箱子。 钓鱼佬明白了,打开箱子掏出一包小鱼干,还笑呢:“你个猫娃子,拿我钓的鱼换我的小鱼干,我这一斤鱼干三十五呢。” 说笑着取出一根鱼干递到丁小满嘴边。 丁小满把鱼吐出来扔到他跟前,张嘴叼起小鱼干又跑回原位趴下,嚼的嘎吱嘎吱。 它还懂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丁小满是满意了,问题是那边还有只鸟呢。 那朱鹮见丁小满走了,它又跑过来,拿长嘴叨钓鱼佬的后背,叨两下,偏着脑袋盯他手里的鱼,见没反应又叨两下,继续偏脑袋盯着。 钓鱼佬叫一个无奈啊,“怕了你们了,给伱,给你。” 鱼到了鸟嘴里。 钓鱼佬忙活半天,鱼没了,鱼干也没了。 朱鹮吞了鱼,还不走了,直接在钓鱼佬边上卧下,当监工。 钓鱼佬压力大啊,赶紧抛竿。 好在这回运气不错,没两分钟又钓起来一条,抛到岸上。 那朱鹮抬头盯着鱼的飞行路线,脑袋转了一圈,老搞笑了,幸亏它脖子长。 鱼一落地,朱鹮马上撅屁股站起来,拍打着翅膀啪嗒啪嗒跑过去把鱼叼上。 然后又送到丁小满前面去了。 丁小满这回都没哈它。 丁小满坐起来伸爪子把鱼摁住,冲钓鱼佬喵喵叫了两声。 钓鱼佬“哎,哎”应着,拿着小鱼干过来把自己钓的鱼换回去。 等他拿着鱼刚回去钓位,那鸟又已经张着嘴等着了。 得,还是啥都没捞着…… 接下来,一人,一猫,一鸟,开始了流水线作业。 钓鱼佬钓上来鱼,让鸟拿到猫前面,钓鱼佬用鱼干把鱼换回来再喂鸟。 鱼上的慢了点,还要被鸟拿嘴叨。 钓鱼佬苦啊,拿着手机一直在拍,拍拍鸟,拍拍猫,还对着屏幕诉苦,“我这一天,又赔时间又赔鱼食,下酒菜都赔出去了,坐一天啥也没捞到。养了两个祖宗……” 一边诉苦,一边孜孜不倦努力钓鱼,可不是谁都有机会给朱鹮喂鱼的,多有面子,他能讲一年。 看到这里,骆一航挠挠头,这事儿吧,好像吧…… 给袁警官打个电话,“袁警官啊,你昨天上的新闻,好像翻车了。” 106.小步快跑迈向成功 电话那头。 袁警官沉默了一下,都没用骆一航明说,直接回答了。 “我看到了,呵呵,呵呵。”袁警官干笑几声叹了口气,“唉,我还好,我就讲了讲情况,倒霉的是保护区那位。” 骆一航没咋明白:“您看到什么了?” “朱鹮又出现的视频啊,那位钓鱼的把视频发朋友圈,让人放网上了,现在还挺火。” 骆一航挂掉电话后搜了一下,确实挺火的,抖抖啊、小破站啊、啥的都有人转发,播放量还都不低。 主要是这事情太新鲜,也太可乐了。 一个猫成了老大,趴那不动就有人送吃的过去。 一个特漂亮的大鸟,还是国一,还是上过课本的朱鹮,欺软怕硬,捡人家钓的鱼去供奉猫。 一个钓鱼佬,赔了鱼,赔了小鱼干,一会儿没钓上来鱼就要让鸟拿嘴叨,出钱出力又受气,让人羡慕的啊。 甚至“丁小满是只猫”的账号下面都有人问,【让朱鹮乖乖喂鱼的是咱家猫霸王吧,我看见大白鹭了。】 这泼天的富贵,得拿盆接啊。 说干就干。 骆一航把昨天丁小满的视频剪辑出来,又找到钓鱼佬要来了原始视频。 那是骆爸的钓友,加好友了。 弄了个双角度全景视频发出去。 然后又做了一下探路的视频,这段视频就牛掰了,丰富的照片和视频片段融合起来,就跟风光片似的,可美可美了。 小张警官在老树爷下面说的那段话放在最前面直接开篇点题,而下午茶放在最后面做了个升华。 当然,下午茶这段也直接切了一份单独发给小张,让他在朋友圈装13用。 探路的视频制作时间有点长,骆一航抽空搞搞,弄完已经第二天了。 传上去之后再看前面那条。 好家伙,已经爆了。 一天揽了七万播放量,带的账号关注数都破五千了,昨天还是三千呢。 弹幕好几百,评论好几百,这是火了啊。 有说【猫霸王原来长这样】、【猫师傅好帅】、【猫师傅开慢点,我害怕】的,这些肯定是老粉,或者说丁小满的开车粉和打架粉。 还有说【这就是朱鹮吗,好漂亮】、【这鸟真帅】、【哈哈哈哈我被这只朱鹮叼走过,自豪】的,朱鹮的颜值还是非常在线的。 但是呢,【哈哈哈哈,前面被白鹭打,后面被猫吓唬,这鸟是弱鸡】、【怂鸟】、【欺软怕硬好丢鸟啊】、【这鸟咋贱嗖嗖的】,这只朱鹮的性格方面有一点点……怎么说呢,咱不能说它坏话,就说独特吧。 更多的人则是羡慕钓鱼佬,【三十五块的小鱼干,我买,我买啊啊啊啊啊啊】 又能喂猫又能喂鱼的太招人恨了。 然后还有要求接着当云监工的。 还有吵架的,还有骂街的,还有动物保护的,还有说在猫脖子上挂摄像机不人道的,甚至还有说钓鱼野蛮的。 骆一航把极端的那些删除拉黑,评论区清静了不少。 看评论看了很长时间,这边忙活完,那边探路的视频已经有了不少的播放量。 评论和弹幕的内容嘛,自然是哇声一片。 网友们这回不沙雕了,在评论区热帖中整齐划一盖着楼,【致敬,默默无闻的英雄!】 第二条热帖则是一位网友在讲述他的故事,【我父亲就是护林员,从事这项工作已经26年了,小时候我不理解,为什么我的父亲每周都要出去好几天不回家,为什么他脸上总是受伤很难看,为什么他在冬天出去的次数反而更多,手上脚上的冻疮从来没好过。直到我长大了,直到有一天县里送来了锦旗,大家都说他很伟大,说他将一场山火扑灭在萌芽。我现在还是不理解他,但是我敬佩他。】 —— 之后的一段时间。 朱鹮和大白鹭大战,首次在野外拍摄到朱鹮搏斗画面,以及电视台报道刚说完那只朱鹮是临时路过,第二天就看到它在钓鱼佬边上吃现成。 这套整活热度越来越高,视频内容从没人看的市电视台,推进到省台,推进到省里的上星卫视,最终甚至央视都有了报道。 当然,后面几次报道都聚焦在了首次在野外拍摄到朱鹮搏斗画面上面。 但是网友嘛,乐子人居多。 每播出一次,就会带出来一波热量,就会有人把天汉市的新闻拿出来,把专家鞭尸一次。 【专家特别专业,但是野生动物不咋听专家的话。】 同样是借着这股热度,骆一航起飞了。 直播切片那段视频播放量好几十万,丁小满哈朱鹮的视频播放量也好几十万,双双上了热门。 账号关注从五千直飚到上万,也算是小小的网红了。 还有问UP主在哪儿的,说看着环境很好,监工时候看农场也壮观,问啥时候带货的。 挺好。 小步快跑迈向成功。 正在美滋滋。 电话响了,是村长奶奶,让骆一航过去村委一趟。 到了村委。 嘿,看见一位眼熟的人。 “航娃子来,这是卫国培卫教授。卫教授,这是骆一航,山上那个鸟就是他拍的。”村长奶奶给两边介绍。 “是副教授。”卫国培先把自己的身份修订了一下,然后主动伸出手,“小骆同志吧,你好,你好,以后要麻烦你了。” 骆一航伸手跟他握了握,有点摸不清头脑。 卫国培就是那天电视新闻里,信誓旦旦说朱鹮肯定会回巢的专家,咋跑这儿来了?还带着行李。 村委屋角那里立着的大旅行箱和大背包,网兜里还有锅碗瓢盆刷牙缸啥的,总不能是实验器材吧。 “卫教授要在咱村待一段时间,我给他租了老闫家的空房,航娃子伱带着过去看看,然后那鸟的地方也带着看看。”村长奶奶把事情一说,骆一航明白了,果然是要常住,连房子都租了。 “是副教授。”卫国培再次强调了一下,骆一航都觉得这人怎么有点轴啊。 村长奶奶更是有点烦了,“你娃咋的了嘛,跟你客气客气还不愿意了。” 得,又多一个娃。 107.灵气探秘 骆一航带着卫·副·教授从村委出来,安慰他说:“您别往心里去,村长奶奶人不坏,就是怎么说呢,她性格是有点,嗯,风风火火的,您懂我的意思吧。” “再说了,您看着有四十?村长奶奶六十多了,喊娃在我们这儿是表达亲切的意思。” 大概就是这么个意思吧,能听懂就行。 卫副教授点点头回答说:“我今年五十二。” ……他咋就关注这个。 “那您显得够年轻的。”骆一航说了个瞎话,看着卫副教授好像还挺满意。 脸上表情没什么变化,但是感觉吧,感觉有点高兴。 然后,就没话了。 唉,面瘫脸,特别是话不多的面瘫脸真难交流。 骆一航带着他先去住的地方。 平安沟这边老房子多的是,原先一百多户,现在就剩下三十出头,人能走,房子走不了,就都空着了。 而老闫家,离着骆一航家不远,他家的长辈当年还跟骆一航爷爷打过架呢。 卫副教授跟着骆一航进屋,随便找个地方把行李放下,没说好也没说不好。 就直接让骆一航带他去河边看看。 “您不先休息休息?” “晚上有的是时间休息,先去看看,不然心里不踏实。” 那行吧。 上山的路上,骆一航知道了卫副教授是谁,还有干嘛来的了。 原来这位跟刘洋(非舔狗没喝多没跟隋娃在一块版本)似的,平时话不多,非得聊专业的事情才有些话讲。 他是川大副教授,中科院生态环境研究中心特别研究员,专攻鸟类保护、行为生态、分类学专家,主要研究对象就是朱鹮。 名片上写着呢。 来平安沟就是为了研究那只特立独行的朱鹮。 当然不是因为网友的调侃,而是那只朱鹮真的非常奇怪。 朱鹮是一种对栖息地要求非常高的鸟,要不然也不会濒临灭绝。 即便是经过这几十年的保护和人为扩大种群,朱鹮的栖息地其实也就只有保护区里面那么一点点大。 如果朱鹮那么容易跑到别的地方去,保护中心也就不用为组织放野发愁了。 可现在偏偏有一只朱鹮,跑出来了,没准还会在外面做窝,这是为啥啊? 在平安沟住好几天了,卫副教授一直在研究这个问题。 期间他还亲眼见到了那只朱鹮,两次,一次是只有钓鱼佬,没有丁小满,那朱鹮美的啊,独享现成的。 另一次既没有丁小满,也没有钓鱼佬。 那朱鹮竟然混进大白鹭群里面了,跟那几只大白鹭和小夜鹭一块抓鱼吃,一点都没看出来打过一架,感情它还是个交际花。 如此频繁的出现,卫副教授已经有九成的把握这只朱鹮在附近安家了,但是…… “没道理啊。” 骆一航远远看见卫副教授,刚想打招呼,就听见他在念叨。 然后骆一航揉揉鼻子果断转身假装没看见。 唉,好像把人家坑了。 对于那只朱鹮,还有来这边安家的野生动物,骆一航有一点点猜测。 八成啊,会大老远跑来的动物们,都是对灵气比较敏感的个体,就像那棵秃了的正太松一样。 几座聚灵阵将周边的灵气都汇聚过来,也引导着这些敏感的动物跟着来了。 算了,让他慢慢研究吧。 骆一航撤离回家,还得熬糖呢。 —— 还记得吧,发麦芽的主要目的是为了测试一下灵气对植物到底是怎么产生作用的。 以及为什么见效会那么快。 为此骆一航不是弄了好多对照组么。 经过这一段时间的测试。 骆一航发现。 处于灵气滋润下的植物,会有一段非常快速的改善和提升,如果做成图表的话,会是一条非常陡峭的向上曲线。 这个阶段大概持续十到十二天,然后就会进入瓶颈期,提升是有,但是向上曲线会接近平直。 不过有什么提升和改善因为没有做实验并不清楚,但外在表现就是更强壮、更美味等等。 生长速度倒是没有什么变化。 感觉吧,灵气这东西更像一种催化剂,作用如何还是得取决于植物本身。 动物没有实验,但从骆爸和骆妈和丁小满来看,肯定也有效果,不过也肯定没有植物明显,没准还是食物的关系比较大。 至于只让灵气滋润种子的效果嘛。 只能说有,但是不明显。 骆一航是从草甸子上撒的益母草看出来的,发芽率不错,但也只是不错了,长出来之后基本没什么变化。 另外,还有让骆琪拿走的那一盒子麦芽。 在家里泡了一宿,也算让灵气滋润十多个小时了吧,多少得沾上点。 结果呢,在骆琪和林佳的通力合作下,全都养死了。 三叔的破壁机算是省下了…… 实验做完了,试验品也就没用了,都让骆一航做了麦芽糖。 这是第二次熬糖了。 第一次是在麦苗发芽五天后。 因为所谓的麦芽糖,其实是用麦芽中含有的淀粉酶分解淀粉分解成小分子糖分。 而小麦发芽五天后,淀粉酶的活性最强。 那个时候为了实验灵气效果,就做了一批,家里留了一瓶,给骆琪了一瓶,给隋娃了一瓶,他家的胖娃娃应该喜欢吃,又给丁蕊寄了一瓶,自己的女朋友肯定喜欢吃。 然后就都分光了。 这次是小麦发芽的第十四天,骆一航感觉灵气的作用已经到达了瓶颈,小麦发芽五天后,淀粉酶就会逐渐失去活性,十四天按理说应该剩不下多少了。 所以就打算再做一批,试试看灵气在这方面有什么效果。 应该也是最后一批了,这玩意太麻烦了。 骆一航回家后撕下来一批麦芽,这是整个过程中最快乐的部分,撕拉撕拉的声音非常解压。 没都撕完,留了一部分继续实验。 撕下来的麦芽洗净,扔进破壁机打成碎末,三叔家的破壁机,他们家的麦芽死了,用不上,骆一航就拎回来了。 这只是第一步工序。 还要蒸糯米饭,玉米碴饭,蒸好后跟打碎的麦芽混合,再发酵八个小时,再过滤原浆,再熬啊熬,熬啊熬。 可麻烦可麻烦了。 等熬出来一看。 咋是绿的啊…… 麦苗长的时间太长,颜色都不是嫩黄色,而是绿色了,可能是这个原因吧。 再一尝。 yue~~ 不咋甜,满嘴的草酸味道。 由此可证,灵气也得讲法,淀粉酶失去活性就是失去活性,靠灵气救不回来。 所以这锅绿色的麦芽糖…… 还是给骆琪吧。 108.没有人能抵挡糖的诱惑 所以做好这锅绿色的麦芽糖之后。 骆一航给骆琪拨了个视频电话。 当然是打到她妈妈手机上的。 当听到骆一航说新做了麦芽糖后,自称七岁,实际五岁零十个月的骆琪小朋友可兴奋了。 她欢呼,她雀跃,她叫嚷着“又有糖糖吃咯”绕着客厅跑了一大圈。 然后幸福的叫着“哪呢,哪呢”凑到屏幕前的时候,却看到了一锅绿色的东西…… 当场表示:呸! 她才不要吃绿色的东西,哪怕是糖糖。 “琪琪,好好跟航哥哥说话。”林佳教育了骆琪一句,也凑过来看向屏幕。 好奇问道:“小航你做的是什么?面膜?” 骆一航说这是麦芽糖之后,明显看到林佳的脸扭曲了一下。 看来这玩意确实不太有吸引力,主要是吧,它绿的不嫩,也不鲜亮,要是能像芦荟膏似的也还能落个好看。 但它是暗绿色的,还带点黄…… 算了,还是扔了吧。 不对,还可以喂小龙虾吃。 新作的麦芽糖虽然卖相不咋地,味道其实也不咋地,但是麦芽糖本身倒是很能引起林佳的兴趣。 “小航,你又发麦芽了吗?还要做麦芽糖吗?”林佳问道。 骆一航摇头说:“没有啊,这是上回剩的,已经长挺大了,我怕浪费就做点试试,结果是不行。” “哦,这样啊。”林佳应了一声,又沉默了一下,再有点不好意思的问道,“那你能不能再发点麦芽?再做点麦芽糖?” ?骆一航很奇怪,“前两天那一瓶麦芽糖都吃完了?” 给骆琪的是真真一大瓶子呢,足有一斤。 这可是麦芽糖,一般是泡水喝的,一斤能吃好久,而这也就刚过去一个礼拜吧。 说到这个,林佳是又无奈,又想笑。 “嗨,是这么回事。就是那天,琪琪这孩子把一整瓶子麦芽糖都带到学前班去了,然后吧……” 然后还挺有分享精神,上课期间说小话,把麦芽糖的瓶子打开分给小朋友。 课桌底下偷偷的,伱一勺,他一勺。 还自以为隐藏的好呢。 可也不想想她拿出来的是什么东西,灵气滋润的麦芽做出来的麦芽糖,跟普通的糖能比么。 盖子一打开,浓郁的糯香和麦芽清香味就飘出来了,很快弥漫的满教室都是,老师顺着香味过来,一把抓个正着。 麦芽糖被没收了,骆琪的小红花也没有了…… 然后吧,等放学的时候骆琪奶奶去接孩子的时候,学前班的秦老师,就是那个学校要是被炸了就要去讨饭的秦老师。 见面之后先跟骆琪奶奶赔礼道歉。 还特别诚恳:“对不起,对不起,我赔你钱吧。您多少钱买的我赔您。” 说着,拿出了装麦芽糖的瓶子,里面的糖只剩下了一点瓶底,还有一百块钱,还有一副有些尴尬的笑。 唉。 原来秦老师把麦芽糖没收之后,下了课,拿回到办公室。 在跟其他老师们聊天的时候,一个好奇,把盖子拧开了。 再然后一个没忍住,就变成这样了…… “还有,能不能问下您这糖是从哪买的啊……”小声问完话,秦老师羞愧的满脸通红。 丢人啊。 钱自然是没收,买也没地方买去,所以林佳就打算再做点,琪琪糖没了一直在闹,她自己也要吃,打算再给秦老师送些。 所以…… “小航要不然你再做点?”林佳又一次提议。 骆一航听了把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连连摆手,“不做,不做,太麻烦了。” 人生三大苦,真不是瞎编的,熬糖这活实在太麻烦了。 “那你帮我发麦芽,糖我来做。”林佳又给了个建议。 “毕竟你也知道,我们家种的东西,这个吧……你懂的。” 这倒是可以,骆一航对着屏幕比划个OK,点头答应。 挂了电话,骆一航感觉自己真是个宝库啊,随便做点糖都这么受欢迎,哪怕找间房子专门发麦芽,再找个食品加工厂拿机器做麦芽糖都能发财。 还有什么干不成的! 爷膨胀啦! 晚上就给那两棵树做手术去。 然后在晚上,骆一航就去敲了门,“老罗叔在家吗?” —— 又要了些麦种回来,清洗干净刚泡上。 强娃来电话了。 “航娃,漂亮烧烤好像快干不下去了,明天有空没,咱俩过去一趟,英子说找你有事。” “英子?刘漂亮?他那边咋了,没看出来要不干啊?” 骆一航觉着挺突然的,上回去刘漂亮那,看着生意还挺不错的,他家烧烤味道也不错,不像要黄了的样子。 “房东要涨租金。” 好吧,这就很合理了。 “那他找我有什么事啊?”骆一航更好奇了。 “可能是还想挣扎一下吧,反正去了就知道了。” “那行,明天晚上咱俩过去一趟。”骆一航答应下来。 次日。 骆一航和强娃来到刘漂亮那里,直接被让到了里间,原来他这里还有包厢,几次来一直坐外面,里间进的都少,更别说包间了。 包间里酒菜已经摆上了,刘漂亮把两人让进来坐下,倒了一杯酒先敬了。 然后,就是良久的沉默。 沉默到强娃都不耐烦了,把筷子往桌上一拍,“有事说事,别婆婆妈妈的,痛快点!” 刘漂亮低着头,手在裤子上蹭了几下,蜷起又松开,又是良久。 好像给自己下了决心,突然把头抬起来对骆一航说:“骆哥,我能不能请您以后晚上来我这儿驻唱,一天唱十首歌,我每天给您两百……不,三百块钱。” 说完他自己像泄了气一样,先低下头去。 “这个……”骆一航很为难。 按理说,在天汉这地方,一个月九千块钱收入真不低了。 但骆一航不需要啊,他唱歌只是爱好,没打算当职业,更何况是在烧烤店当驻唱,很奇怪的好么。 问题是还有交情在…… “英子,我也这么叫你行吧。我想先问你点儿事。”骆一航想了一下,还是开口了。 “嗯,骆哥您说。” “你是遇到什么难处了么?你跟强娃关系这么好,咱们也是朋友,能说说么?” “唉,我就是倒霉催的。” 刘漂亮一拍大腿,倒杯酒自己干了。 然后倒出一滩苦水。 109.拯救刘漂亮 刘漂亮当初也是个文艺青年,写过歌,做过曲,练过吉他,梦想组建乐队出专辑,全世界巡演。 后来开了烧烤店。 即便是开了烧烤店,他也没放弃梦想,搭了一个舞台,采购了乐器和音响,很贵的。 但是吧,有点实力的歌手都去酒吧驻唱,谁来烧烤店啊。 流浪歌手倒是愿意来,一首歌敢开价一百块钱。 怀揣梦想的初学者有不要钱的,刘漂亮试了几个,唱的还没他自己好呢,音乐一响,客人全跑。 最后,舞台就成了摆设。 刘漂亮老老实实雇烧烤师傅,老老实实经营烧烤店,积累了一批老客户之后,生意还不错。 反正都不是外人,也不是同行,刘漂亮索性就透底了,他冬天卖火锅,夏天卖烧烤,生意夏天好点,冬天差点。 去掉房租水电杂费,员工工资,再交完税,平均下来一个月能落手里两万多块钱。 在天汉这个收入水平满可以了。 他日子过得也挺自在。 但是,今年七月份房租到期,房东已经通知了,要续租的话每个月房租涨两万。 一下涨这么多,他没法干了啊。 说这么多的意思就是,刘漂亮还想博一把,靠着找回曾经的自我,请骆一航过来驻唱揽客,试试能不能把店撑下来。 上回唱娘子啊哈的时候,刘漂亮可是亲眼看着骆一航招过来那老些人呢。 “那有没有想过再找个店面?”骆一航肯定不能来当驻唱歌手啊,就帮着他想想其他的办法。 面对这个问题,刘漂亮笑笑没有说话,明显是不大想换地方的。 骆一航一琢磨也是,他想简单了。 天汉城市不大,城区人口就百多万。 支撑不起太多的商业场所。 仪器厂这边的烧烤广场已经养出来了,是全市最大的夏季夜市,人流量非常可观,换了地方开烧烤店真不一定能挣钱,除非换个行当。 但重新开始哪有那么容易。 这也是房东敢狮子大开口的原因。 至于他涨这么多,能不能租的出去啊。 刘漂亮也说了,现在仪器厂这么火,许多人只看到了夏天的火爆,没看到秋冬的冷清,想接手的多了。 他根本不怕没人来。 反正租客赔不赔跟房东有什么关系。 接着又聊到了能不能跟房东商量商量,能不能让房东拿房子入股合伙,或者这边有没有不想干的换个小点的店…… 骆一航和强娃俩人给出了一堆的主意,反正是能想到的都说了。 刘漂亮全是摇头,因为这些办法他也想到过,还试过呢,可惜全都没有成功,实在是没办法,逼着他都破罐子破摔了。 就这样。 一直到回到家里,给麦芽喷水的时候,骆一航都在想刘漂亮的事情。 想怎么能帮他一把。 一是打过几次交道,觉着刘漂亮这人不错。 二来嘛,骆一航也眼馋他那个店了。 那个烧烤广场可好啊,人流量大,刘漂亮的店也好啊,地方够大,位置也不错。 如果能把他救下来,到七月中旬,分他半个店卖小龙虾不过分吧,付租金也行啊,合伙也行嘛。 骆一航打算秉承摆摊子卖炸花椒芽的传统,在小龙虾成熟的时候就不找贩子,咱自己直达终端。 小龙虾养出来卖给贩子,方便是方便,但能赚几个钱,绝对凑不够扣棚的八十万。 唯有直面消费者,附加值都给他堆上,去掉中间环节,才有赚够钱的可能。 但是想直达终端的话,店面怎么办,客流量从哪儿找,没开过店完全两眼一抹黑,有好多好多的问题。 好几千斤小龙虾,总不能让骆一航还摆摊卖吧…… 这回嘛,说句不好听的,天降福源。 危机危机,危中带着机,刘漂亮的危难,让骆一航看到了机会。 一次把所有问题都解决掉的机会。 唯一的问题是,怎么救下来刘漂亮的店。 简单来讲,就是怎么让刘漂亮多赚钱,至少赚够涨房租的钱。 另外啊,在他赚钱的同时,自己也赚点就最好了。 回屋扯过一张纸,骆一航列下刘漂亮烧烤店的优势。 味道不错、菜品丰富、价格合理、位置还可以,不算最好也不算最差。 劣势嘛。 以上优点烧烤广场的其他店也都有。 也就是烧烤哪家都一样,凭什么在你家吃。 所以啊,破局思路也很明确,让这家店有个别人家没有的特色。 变成,烧烤哪家都一样,但是这家有个东西有点意思,还是在这家吃吧。 刘漂亮想找驻唱的思路也是如此,他家有唱歌的。 问题是,谁去烧烤店是为了听歌啊,方向就错了。 因此骆一航有了个大致的计划。 种点东西卖给刘漂亮,他不就有特色了,特色菜可是餐饮业的王道。 有了特色菜,他赚钱了,骆一航也赚钱了。 计划通。 不过还有个关键问题没法解决。 —— “喂,周技术员啊,您睡了吗?我骆一航啊。” 为了解决关键问题,在查资料和市场调查中间,骆一航选择了求助。 “没睡啊,好好,我也没睡呢……早睡早起身体好,晚睡晚起新青年……您晚睡早起啊,额,身体好。” 随便哈拉了几句,骆一航转到正题。 “周技术员啊,我想跟您打听点事,请问有没有那种,投资少,设施条件要求不高,简单易上手,经济价值高,出成果还快,最好十天半个月就能养成的农产品啊。” 电话那边,陷入了良久的沉默。 “小骆啊,你的要求是不是稍微的,有一点点,不合情理啊?”许久之后,周技术员说出这么一句。 没把电话直接挂掉算周技术员脾气好。 “确实,貌似,稍微的有一点点过分,但是万一呢是吧。”骆一航耍起赖皮。 周技术员无奈了,只好回了一句,“那个,我做水产的,据我说知水产肯定没有,要不我明天去所里给你问问吧。” “行啊周技术员,我短信把要求给您发过去哈。” 搞定。 个屁啊! 为难人么不是。 谁让周技术员热情能干又大方呢,毕竟是一顿饭的好交情。 求到他身上没压力。 不过嘛,有交情的是骆一航他爷爷。 110.一脸生无可恋又不想工作的菇 次日,骆一航摘完菜,收拾完门口的菜之后没有出去。 一直待在房间。 过一会儿,听见屋外抖抖抖抖抖抖机器声音响起。 骆爸起床了,也见到了骆一航一大早收拾出来的杂草啊、不要的叶叶啊、不要的杆杆啊啥啥的。 拿粉碎机粉碎掉等下运到台子上喂小龙虾。 这两千块钱的机器还挺厉害,没几分钟就搞完了。 骆爸系上碎料的口袋,拍拍手进来屋子。 骆一航现在都住在爷爷的房子里。 “今天咋这早,还把叶叶收拾出来了,还有这猫娃子为啥还在睡到,今天咋没出去耍。”骆爸一边给自己倒口水喝,一边问道。 过了一会儿反应过来,“航娃子你咋也没出去耍?” 骆一航心说,哪里是早哦,我昨天一宿就没睡。 猫娃子为啥没出去跑,因为它昨天晚上也一宿没睡,跟骆一航一块出去跑了大半宿,累到了呗。 至于我为啥没出去跑,因为周技术员太给力了。 那顿饭请的真值! 昨天晚上,骆一航挂掉电话,又把自己的计划梳理了一遍,并给它起名字叫《拯救刘漂亮分他一半店他还得谢谢咱行动》 然后嘛,不管周技术员那边有没有结果,整个计划的核心还得是聚灵阵。 灵气实验也做完了,台子上的菜地啊,小龙虾池啊啥啥的也用上了。 都得布置阵法。 所以,骆一航直接上山去了,连夜去找盯上的那两棵树。 出门的时候,照例,一对亮亮的眼睛盯了过来,丁小满喵喵叫了一声。 “想出去玩?”骆一航蹲下摸摸猫头。 丁小满伸了个懒腰,大尾巴竖起来,迈着猫步当先走出房门。 出门之后一个起步弹射,亮爪子抓着围墙砖缝借一下力,蹭的蹿上房顶。 蹲在上面俯视着骆一航。 骆一航小声跟它说:“等着哈,我拿上东西。” 拿了一个包,装上手电、柴刀、还有最重要的绳子。 蹲下把鞋带重新系紧,活动活动身体,感觉行动没什么阻碍。 直接几步助跑后也是弹射起跳,单手一撑院墙翻了出去。 落地后双腿微弯卸掉力道,借势直接冲刺。 房顶上,丁小满一跃而下,跟在骆一航身后紧追。 一人一猫在夜色下愉快奔向远方,不多时已然消失不见。 也就是在空无一人的夜晚,骆一航才可以尽情的施展练气三阶的身体素质。 而丁小满虽然每天出去玩,招猫逗狗没事还玩玩鸟,但它已经打遍周边无敌手。 无敌寂寞啊。 能跟骆一航赛跑玩,丁小满非常快乐。 上台子、入北山、直插三岔沟,很快,真的很快,骆一航就找到了第一棵树。 这是一棵高大的栎木,有二十多米高,层层树枝展开,如同一张大伞,在夜色中铺下大片阴影。 附近还有个红外摄像机来着,骆一航带着丁小满小心的绕开了。 这算是好人有好报。 带着老蒋和小张探路得到的奖励。 栎树下。 骆一航从背包里取出绳子,把一头扔给丁小满,指了指树顶。 丁小满太聪明了,叼起绳子头亮出爪子蹭蹭蹭爬到树上,在离地十一二米的位置找到一条合适的树枝,拖着绳子从树枝上直接越过去,绳子也挂在了树枝上面。 然后丁小满没松口,叼着绳子又跑下来了。 骆一航摸摸猫头,把绳子在树干上绑紧。 拉了拉感觉足够结实。 双手用力一拽,脚蹬树干,身体就蹿上去一大截。 随后两手交替拽着绳索,两脚点着树干,蹭蹭蹭上到了十几米高处。 这里树枝茂密,粗细合适,最主要的是从地面上不仔细看看不到。 骆一航抽出柴刀,手起刀落,咔咔几刀砍掉一根长两米多,有胳膊粗的树枝,掉落到地上。 如此反复,七条树枝到手。 差不多了。 主要是再多就有被以后路过的护林员发现的危险。 骆一航从树上下来,解开绳子,收拾好砍下(划掉),修剪后的影响树木生长的树枝子。 归拢一下放到一边。 一人一猫继续往下一棵树进发。 那是桐梓沟里面的一棵桐梓树。 —— 骆爸是没看到,在爷爷家的东厢房里多了一大堆木头,这就是骆一航昨天一晚上的成果。 丁小满玩的很开心,一回来就趴在窝里补觉。 不过骆一航还没法补觉。 给力的周技术员真是大好人,求他是真办事啊。 等小龙虾成熟了,多少得送他二斤。 今天一大早,也就七点刚过。 周技术员就给骆一航推了张名片。 名字叫【谁让我吃蘑菇我跟谁急】 看到名字骆一航恍然大悟,对啊,可以种蘑菇。 蘑菇好啊,满足骆一航昨天所说的,不说一切条件吧,最起码长得快是肯定满足的。 加上好友之后,一聊,不吃蘑菇这位果然是教种蘑菇的。 上来就问,“就是你要找长得快、易上手、种植简单还挣钱的农作物啊?告诉你,伱找到了。” 并发了一张长着脸的香菇表情包。 这做派,一看就是年轻人。 所以骆一航奉上了一张丁小满的霸气照,是它在河滩上拿爪子踩着鱼的照片。 小破站的沙雕网友们做的表情包。 对面回了一张躺板板,还画了箭头指着鱼。 骆一航又发了一张丁小满揍大黄狗的表情包。 对面回了一张一脸生无可恋又不想工作的菇。 并且不想再斗图并甩给骆一航一份文档。 所以骆爸进来的时候,骆一航正在看文档,内容是菌菇养殖技术和设施标准。 他们农技站的技术员好像很喜欢先发资料。 骆一航也喜欢这样,先看资料,心里有个大概了解了再提问更有效率。 然后开幕就遭到雷击。 要建蘑菇房、要加热设备,加热设备怎么分布,要通风设备,通风设备怎么安装,控温、控湿、菌架摆放、密度…… 反正就是好高的标准,好大的投资,好高的收益,以及非常实在的列了好多条风险。 这个跟便宜、省事、易上手完全不搭噶啊。 “您好,蘑菇种植必须得这么大规模么?我看阳台上就能种蘑菇啊。” “您也好,周大叔说你那里有个农场啊,年轻人,就应该做大做强,再创辉煌。” “不好意思哈,我暂时没打算做的太大。” …… 又聊了一会儿,总觉得聊不到点子上,骆一航索性发出了邀请,“那个,不知道您什么时候方便,要不然见面聊一下?” 这句话一说,那边回复的特快,“没问题,随时可以,定位发一下我马上去。” “哈哈,这还是我第一次出现场呢。” 【谁让我吃蘑菇我跟谁急撤回了一条消息】 这个……咱就说,有点出乎意料哈。 111.年轻的技术员 时间非常巧,正好赶在中午吃饭前。 周技术员带着一个小年轻开车过来了。 下了车,周技术员乐的跟开花似的,远远的就打招呼,“小骆啊,我把人给你带过来了。” 目的很不单纯啊…… 但是人都来了,还带了礼物,怎么也得请人家吃顿便饭才是。 当然,带来的年轻人不是礼物。 骆一航见到周技术员,笑着迎了出来。 周技术员也在笑,从车里拿出个土篮子递给骆一航,“昨天去了趟梅雪隘,那边有一户养鸡的,正经的跑山鸡下的土鸡蛋,我弄来两篮子,给你家老爷子带了一篮。” 这可是好东西啊。 他们推广农技的别看累,上山下乡到处跑,是真能弄到很多新鲜东西。 骆一航代爷爷谢过周技术员,接过篮子,还挺沉,差不多得有十斤。 周技术员又拉过身后的年轻人介绍道:“人我也给你带来了,这是马志涛,刚分过来的大学生,学的是食用菌科学与工程,正经的科班出身,有啥事找他准没错。” 马志涛现实生活中远没有网上那么……怎么说呢,网上放得开,现实中很腼腆的。 听见周技术员夸他,还会脸红。 骆一航伸手跟他握了握,引着两人进屋,客套道:“来来来,有事下午再说,咱先吃饭,粗茶淡饭,您二位别嫌弃。” “不嫌弃不嫌弃,伱家这饭啊,我做梦都想呢,这不一有机会,我就赶紧过来了。”周技术员倒是真实诚。 实诚到年轻的马志涛在后面拉他袖子,“周叔,周叔,您这个……也……”。 刚刚步入社会的小年轻,不知道该怎么说。 话虽然没说出来,周技术员已然明白了,直接教育道:“干咱这活啊,跟老乡就得当家里人处,成天客套,人家凭什么信你,来自己家亲戚这里吃个饭,有啥见外的。” 马志涛听了这话醍醐灌顶,虽然他还不明白为啥客套了人家就不信咱,但他还是努力学习。 厨房里,骆爸听见外面有动静也出来了,正好听见,扯着大嗓门夸赞:“小周这话在理,都自家人,客气个啥,我家老头子走的时候还念叨你呢。” “骆老哥好着呢,老爷子也挺好吧,我们这突然过来也没说一声,罪过罪过。” “都好都好,快过来坐着,我给你收拾个硬菜,中午咱喝两盅。” “整啥硬菜,你家吃啥我吃啥,咱不见外。” “不见外不见外,多少得整个下酒菜么。” “那我给打个下手。” 两个中年男人客套着一块钻了厨房,然后里面传出来“大嫂子您挺好的,又来麻烦您了……” 留下马志涛在客厅里站也不是,坐也不是,在心中怒吼,‘不是说好了当我师傅,带着我么?怎么刚来就把我扔了?这就是职场吗?没有真感情,只有塑料……’ 好在,骆一航还在,他脚踏祥云走啦来,他打破了尴尬,请马志涛坐下,还给倒了茶。 “马技术员,就是我跟你在网上聊的,听说您学的就是种蘑菇?” “诶,是的。” “我还是头一次知道还有种蘑菇的专业。” “诶,确实比较少。” “那您是喜欢蘑菇?” “诶,调剂的。” “……要不咱还是拿手机聊吧。” “可以吗?太好了!”话一出口,马志涛立刻把头低下了,脚趾头抠出三室一厅带个大院子。 骆一航也有点无语,他就是开个玩笑缓和下气氛,咋还说到人家心里去了嘞。 他也看出来了,这位年轻的技术员,是那种网上滔滔不绝,现实社恐,外带说话不太过脑子的人。 用新鲜词讲,叫做清澈中带着愚蠢。 马技术员职业前景堪忧啊,农业技术推广,现在肯干农业的有几个年轻人,大多是骆一航他爸那个年岁的,让他们拿着手机跟技术员斗图,有点强人所难了。 “马技术员您真有意思,我的想法是这样的,您听听看有没有问题……”骆一航硬把话题拧过去,直接上干货。 骆一航把事情讲了一遍,当然没有全说。 马志涛听的很仔细,最后总结道:“就是说你有个朋友是开烧烤店的,你想给他供货,然后马上要到旺季了,所以想找个烧烤店能用得上的,而且生长速度快的产品。” “非常到位。”骆一航竖起大拇指给点了个赞。 马志涛兴奋的双手一拍,“那蘑菇正合适啊,用菌包,十天就能采摘,速度绝对够快。而且烧烤店,也不一定只卖烧烤的对吧,平菇和香菇可以穿串烤,平菇还可以做成炸蘑菇。” 他心里应该是想着怎么这么合适啊,终于开张了。 但还有个问题,“你想做多大规模的?” “一家烧烤店一个月能用多少蘑菇?”骆一航反问。 “这个……”就涉及到马志涛的知识盲区了,琢磨了半天,他想不出来,也反问一个,“那炸蘑菇或者烤蘑菇,一串用多少材料?” “这个……”骆一航也不知道啊,但是骆一航有招,“弄点试试不就知道了。” 说完扭头冲着厨房喊了声,“妈,咱家有香菇吗,平菇也行,要鲜的。” 厨房里回答的很快:“没的!” “完蛋。” 骆一航再一转头,看见马志涛举着手呢,“我带了一些样品,放在车里忘了拿,平菇和香菇都有……” “行,吃过饭咱们去做点试试,看看用多少。” “那个……我不饿,要不然现在就试试吧。”马志涛还挺敬业,他新入职,抓住机会表现呢。 就是吧,把情商给漏掉了。 人家既然提了,骆一航自然答应,跟着马志涛去拿蘑菇。 周技术员从厨房出来,只看到个背影。 “这孩子……” —— 这孩子过了好久才回来。 他跟骆一航俩人拿了蘑菇,到下面骆一航爷爷家去做实验,那边也有厨房。 平菇做了一些,香菇做了一些,杏鲍菇炸糊了,刚睡醒的丁小满起来尝了一口,yue~ 然后吧,骆一航忘记了有外人的时候自家吃饭有多快,回来的时候饭点已经过了。 好在张桂琴还想着他俩,给留了饭。 再然后,马志涛要哭了。 抱着大碗,吭哧吭哧刨的头都不抬,美味的饭菜拌着悔恨的泪水吞进肚里。 这家的饭咋这么好吃啊,自己咋这傻啊,努力表现个啥,刚才一块儿吃饭不好么。 还有,饭不够吃…… 呜呜呜呜呜~~~ 112.桄桄爷 “喂,强娃,弄得到菌包不?” 送走了两位技术员,一位笑着的,一位“哭”着的。 骆一航回屋给工具人强娃打电话。 他要种蘑菇啦。 “啥子菌包?”强娃问道。 “你记一下哈,要高温品种,25度那种。培养基料要玉米芯的,配方是玉米芯44.65%、大豆秸秆44.65%、麸皮5%、豆粕2%、尿素0.7%、石灰2%、轻质碳酸钙1%,对了只要平菇的……” 马技术员说了,骆一航这边第一次种,最好只种一个品种,好管理,而平菇又相对简单些。 所以就定了只种平菇。 “等等等等,啥子玩意哟,什么高温,什么玉米芯,啥子豆,豆什么来着?”听了一大串百分之多少,强娃已经晕了。 “种蘑菇的菌包,吃的那个平菇。高温25度就是25度以上可以出蘑菇的,这不热了么,得用高温的。玉米芯是长蘑菇的那个材料是玉米芯做的,这种出蘑菇多,一斤料能出一斤二两蘑菇。配料要玉米芯44.65%、大豆秸秆……” “停停停!”强娃又要晕,赶紧打断,“你娃做化学实验啊?化学课都没你这麻烦。哪个卖菌种的会这么讲究。” “嘿嘿,我知道。”骆一航露出了真实目的,“我等下发伱几个联系方式,麻烦您老问问看合适的话帮我进点,两千斤就行。” “你娃有地址还问我!”强娃怒了。 “我不是以为你有现成的渠道么。我这几个都远,没准你那里有近的呢。” “滚!”强娃明显不信,但还是说,“联系方式发给我。” 强娃真够意思。 骆一航挂掉电话,把早就整理好的要求和联系方式发了过去。 吃饭前,骆一航和马志涛可不光炸蘑菇来着。 还干了好多其他事情。 比如说看见骆一航爷爷家有间厢房不错,挺合适改成蘑菇房的。 那厢房是放乱七八糟东西的,腾空了摆上两层的立体架,再把窗户和门用贴上密封条,够放两千斤菌包。 还介绍了玉米芯基料,就是刚才说的那一堆数字。 别说强娃没记住,当时马志涛也没记住,现查的上课笔记。 这种基料贵些,但是出菌子多。 骆一航算了一下,两千斤基料,十天出一轮,能出三轮,也就是一个月累计能出两千到两千四百斤平菇。 按照刚才做的实验。 俩人都是只吃过烤蘑菇和炸蘑菇,没称过原料有多重。 自己做几次就知道了,烤串那种用40克,炸一盘子用300克。 一个月两千四百斤,平均每天1000串烤的或者133盘炸的,一家烧烤店应该是够了。 至于扩大生产嘛。 专家说了,一两千斤的蘑菇房,管理起来还不算麻烦,扩大规模的话,管理难度会呈几何级数增长。 骆一航是新手,马专家虽然很想搞个大型菌场,但他其实也是新手,俩新手凑一块,还是谨慎点好。 骆一航特别听劝。 最后就是菌包怎么来。 这个……马专家也不知道。 但马专家是新人,刚毕业,很年轻。 年轻人有个优势,可以摇人。 啥师哥师嫂,师父师叔师大爷的。 马专家为了自己的第一次,豁出去了,统统一个电话拨过去。 结果嘿,还真要来好几个联系方式。 而且还都是高端路线,直接给了好几个地方的食用菌研究所都联系人和电话号码。 食用菌研究所啊,品质高、标准严格、有新鲜东西、出货量少、贵。 这渠道可不能错过。 —— 让强娃联系菌种,他谈货源经验足。 骆一航自己骑上小摩托去镇上,要做些放菌包的架子。 家里没有合适的,得去定做。 在快出村的时候,骆一航又拐回来了,因为他看见了一片田里的苗苗。 之前苗苗还小的时候没认出来,这些天长大些了,骆一航认出来了,这不是小米么。 村里还有人种这个? 知道老蒋有胃病的时候农时已经过了,撒种晚了,小米也没有卖苗子的,种小米的事情就一直没办。 还想着哪天出去找些苗子移栽回来呢,没想到村里就有。 “桄桄爷,桄桄爷在家吗?”骆一航认出来那片地是桄桄爷家的,直接去敲门了。 等了很久,骆一航都以为人没在想走了。 院门突然打开,走出来一个精神健硕的小老头,见到骆一航咧嘴一乐,扯着大嗓门喊了声:“航娃子来啦,进来坐。” “桄桄爷您好着呢,一顿能吃几碗饭。”骆一航说笑着,跟着桄桄爷进了院子。 “两大碗干饭。”桄桄爷乐呵呵伸出两根手指,他特喜欢跟别的老头显摆他的饭量,没一个老头比得过他。 好像他们那代人讲究的就是能吃是福。 “您真是好饭量。”骆一航夸了一句,哄着老头高兴。 这小老头就是桄桄爷,老辈们叫他老桄桄,本名没人知道。 桄桄爷是平安沟最老的老人了,大伙猜他得有九十多岁。 别看桄桄爷年纪大,精神可好,身体也好。 虽然头发胡子,连眉毛都雪白雪白了,腰也弯下来了。 但是牙齿一颗都没掉,能吃能睡,吃嘛嘛香,走路都不用拄拐棍。 还能自己种田,还能在村口大树底下吹牛,还能跟七爷他们打牌打一下午不累。 嗓门还大得很。 最特别的是他一双眼睛,贼亮贼亮,半点看不到污浊。 桄桄爷人特别好,特别喜欢小孩子。 从骆一航他爸小时候,一直喜欢到骆一航小时候。 小孩子来他家里,他会给好吃的,甚至把他珍藏的木偶拿出来给小孩子玩,弄坏了只要诚恳道歉,他也不生气。 木偶都是桄桄爷自己做的,特别好看。 村里人都说桄桄爷是后悔啦,年轻时候不成家,现在老了没个儿孙,只能拿别人家的孩子眼馋。 也有人说桄桄爷年轻时候成过家,闹土匪那会儿家里人都死了,他就没想再找。 他那间一直锁着的屋子里,就供着家里人的灵位。 具体原因嘛,谁也不知道。 因为谁也没见过桄桄爷年轻的时候是什么样。 据骆一航爷爷讲,桄桄爷也不是本地人,是六几年迁过来的,那时候他就已经四十多岁了,就一个人。 而且那时候他就叫老桄桄。 甚至户口本上写的也是老桄桄,刚解放那会儿上户口他填的就是这名。 一切过往谁都不知道,他也从来不说…… 113.鞍前马后莫敢不从 不过骆一航今天不是来打听桄桄爷的过往。 进屋后,骆一航直接说明了来意,“桄桄爷,您种的小米是自己吃的还是卖钱的啊?” “卖钱的,我自己吃能吃多少。”桄桄爷回答的很痛快。 骆一航也就放心了,“那您把苗子卖给我吧,我按照打的小米价给您钱。” 这话一说出口,桄桄爷当场就发火了,眉毛都竖起来了,两道长寿眉一跳一跳,“小娃子说什么混账话,啥钱不钱的,看不起我老头子是不是。” 骆一航赶忙道歉:“不是,不是,您辛苦种下的,等着收成呢,我知道您疼我,但我也不能白拿您的啊。” “嗯!”桄桄爷胡子一挑,眼珠子一瞪。 骆一航赶紧找补,“那我不给您钱,我给您家地钱,那田长了苗出了力,我给它钱买点肥补补行吧。” 这话把桄桄爷说乐了,“兔崽子说什么屁话,几垄苗子,想要你就拔走,敢给钱,苗子就别想要了。” 骆一航又说了半天,老头就是不许给钱,还把骆一航爷爷搬出来了。 “你爷爷都是我看着长起来的,你娃就是我重孙,重孙拿点苗子还要钱,老头子丢不起那人。” 话说到这份上,拿辈分压人,算是说死了。 虽然吧,桄桄爷来村里的时候,骆一航爷爷都二十了,按理说算不得看着长起来。 但是没准在桄桄爷眼里,从二十看到七十,也算看着长起来…… 骆一航也就不再磨嘴皮子,换个话题聊起柜子里的木偶,“桄桄爷这是您新做的?是谁啊?” “这个是定军山的老黄忠,头年弄了块好木头,做了四个月。” “那这个呢?” “滑头,老黄忠对面站着肯定是夏侯渊啊。” “这俩和尚呢,一个是济公我认识,另一个是谁啊?” “这是风波和尚,这俩和尚里面啊,风波和尚是主角,这叫疯僧扫秦。” 聊起木偶,桄桄爷眉飞色舞,开心的像个孩子。 看得出是真快乐。 但在哄着老头聊天的时候,骆一航脑子里一直在转,给钱是不行了,想个什么招怎么来个曲线救国。 一直没想出来。 直到去了趟厕所,发现桄桄爷家里用的还是蹲便的旱厕…… “桄桄爷,我家里还有剩的水泥和砖头,回头拉来我给您砌个坐便吧。” 老头毕竟九十多了,身体再好,用蹲便也不安全,他家里就一个人,万一上厕所的时候蹲下去没起来,再摔一跤,多吓人。 给换个坐便,习惯不习惯的,最起码安全。 话题转的突然,趁着桄桄爷没反应过来,骆一航又补了一句把他嘴堵上,“我是您重孙子,重孙子孝敬老祖的,您可不许不答应。” 老头刚才不是拿辈分压么,骆一航这回也拿辈分堵他,这总没话讲了。 “桄桄爷我先去趟镇里,三四点钟吧,回来就给您弄,到时候钥匙给我。” 果然,老头张了张嘴,没说出什么,笑骂了一句,“瓜娃子。” 从桄桄爷家出来,骆一航去了镇上。 镇子外面路边上有家五金店,也做电气焊。 骆一航推门进去,说了下要求。 马志涛说最好用层间有六十公分空间的上下两层架放菌包,这样子占地虽然大,但是生产出来的菇品质好,也好管理。 跟店里的人一聊要求,老板一口就答应下来,说简单的很。 就拿角铁焊一个长方形的框子,中间加几道梁,上面铺一层桑拿板当平面放东西。 再用方钢焊上腿。 最后给做成两层的就行了。 店老板拍着胸脯保证,“别说五百斤,放一千斤也塌不了。要是塌了伱把我店掀了去。” 因为还要采收,菌包肯定不能平摊开放,所以做的是四个架子,一个架子放五百斤,一层才两百多斤,确实没多大分量。 方钢角铁五金店都有,桑拿板隔壁木料店也有,全是现成的。 谈妥了价钱,骆一航让他们今天先按照尺寸把料都备好,明天再带到山上去现场焊起来。 第一件事搞定。 出了五金店,骆一航又进到镇里,唯一的一条两百米的商业街。 里面有一家卖建材的,也卖卫浴和灯具。 其实就是地方大,啥都卖。 骆一航进去转了一圈,心里有数了。 一句话没说又出来直奔强娃那边。 —— 五月份的下午,太阳已经有点烈了。 所以强娃今天没有躺在店门口晒太阳,他躺在店里面。 骆一航下了摩托车,进店走到强娃身后,搓了搓手,还是照着强娃脑门“啪!”的来了一下。 声音同样的脆声。 “咋!”强娃吓了一激灵,又差点从椅子上翻下来。 抬头见是骆一航了,张口就骂:“瓜怂!” “你个瓜娃子!”骆一航不客气,张嘴回骂“让你给我找货,你在这里睡觉,干没干活。” 求人办事还有理了,理不直气也壮。 “你娃那算个啥子,打个电话的事情,给!”强娃牛气,真真的理直气壮,拍给骆一航一个本子,自己揉着肚皮洗脸去了。 骆一航笑了笑,拉把椅子坐下。 本子上写的是联系到的那几家食用菌研究所给的规格和报价。 马志涛给了六个联系方式,本子上划掉了两家,也就是说有四家可以给供货。 强娃出来,指着本子给骆一航介绍,“这两家说要的太少,不给。” 又指着最上面一条,“我觉着寿光食用菌研究所的合适,他们下面的建宏菌业有你说的玉米芯基料,你那个配方在他们那规格叫‘四号’算比较贵的一种。” “统一规格,一包3.8公斤,平菇菌种的给我的价钱是6块一包,不过咱要的量少,只给发物流,运费自理。” “我打听了一下,这家口碑不错。别的要么贵,要么得自己提货,麻烦。” 啥叫专业,这就叫专业! 骆一航掏出手机算了下,两千斤要260包,也就一千五百多块钱,确实不多。 “那运费多少钱,这得一吨了。” “那可是寿光!”寿光俩字还拉了长音,说的可骄傲了。“每天从寿光运农资的车多的不得了,我有熟人,让他过来时候顺便捎上,到地方给个两三百买烟钱就完了。” “这算拉私活吧?行么?”骆一航觉得有点含糊。 强娃大手一挥,“有啥不行,带你买苗子那个刘老头家里的运输队,说一声的事。” 骆一航竖起大拇指,“罗爷牛气!全听您老人家的,以后您有任何吩咐,小的鞍前马后莫敢不从。” 这话听着舒服。 强娃端起派头正美一下呢。 鞍前马后那位已经变脸了…… 骆一航拉上强娃站起身,“走走,跟我出去一趟砍个价。” “不是,你刚说的当我小弟,咋又变成我给你办事了,变脸也没这么快吧……” 114.拆厕所和抓鸡 下午三点多的时候。 骆一航开着强娃的车回到村里。 车里不光拉着马桶面盆管件啥的,还拉着两个人。 建材店老板给找的,一个瓦工,一个水暖。 他俩当时正在门口打牌呢,让店老板揪起来了,说他俩闲着也是闲着,出趟小活,一人给一百块钱。 这俩人一想也是,就拿着家伙跟过来了。 骆一航把车停远一点,自己去了村口大树底下,不能让桄桄爷看见。 一般只要不下雨,老爷爷们这时候都会聚在这里讲古,打牌,晚上吃完饭,村里人谝闲传也在这儿,算是平安沟的人民广场。 桄桄爷果然也在,他是两样都干,吹牛吹的吐沫横飞,牌桌上大杀四方,正激烈呢。 骆一航过去要来钥匙,重新开车到他家门口,自己开门进去。 直接把老头厕所拆了。 拿水泥砌个坐便,哪可能嘛,那是给桄桄爷宽心,真要弄还不弄弄好。 所以在镇上,骆一航花350买了个坐便器,店老板介绍80的洗脸盆没看上,要了个200块的浴室柜。 还有一大堆杂七杂八。 蹲便砸了,水管也拆了,原来的铸铁管子都漏水了,给换成铜芯水管,这种的冬天不容易裂。 厕所里的灯还用的大灯泡呢,灯头就露在外面,这厕所还要洗澡。 太危险,万一触电咋办,也给换了,老电线撤掉换新的,还加了线管,灯泡灯头都扔了,换个带照明灯浴霸。 平时当灯用,冬天冷了洗澡开一下暖和。 插线板和开关也都换成防水的。 热水器那里装根杆子,挂上浴帘,弄个干湿分区。 前面这些是水暖工和骆一航俩人干的活,他俩虽然都不是电工,但是接个电线装个开关还是没问题的。 而那位瓦工,干了件大工程。 他拿水泥把地面重新铺了一层。 原来的地面是平的,洗完澡水流不出去,地上有一片阴干的痕迹,那里肯定是积水的。 所以瓦工用水泥铺出来斜坡方便排水。 用的是高标号速干水泥,还很贴心的在上面压出来防滑纹,免得滑倒。 又重新做了遍防水。 基础搞好,装东西就快了,仨人一起动手,很快就把浴霸坐便和浴室柜都安装好。 瓦工最后再修补修补。 一切搞定。 老厕所不大,也就十二三个平方,所以整个干下来才用了两个小时。 果然是小活,还车接车送,瓦工和水暖一人一百拿着美滋滋。 等桄桄爷打牌回来,看见家里完全变了模样的厕所,搓搓脸笑骂一句:“这臭小子。” 骆一航心安理得的拿上框子,挖了桄桄爷半亩多小米苗子,种到台子上自己田里。 —— 后面的日子恢复了平静。 东厢房腾出来了,蘑菇架子焊好了,菌包也接了回来。 骆一航按照马志涛给的菌菇种植方法,交代张桂琴怎么控温,怎么控湿,要怎么光照,通风。 反复的提要怎么让菌房里相对湿度要达到85%,并且在保持湿度的同时,每天通风两到三次。 还有怎么杀虫,杀菌,怎么样诱捕菇蚊和果蝇,怎么清除杂菌,木霉枝孢霉…… 等等等等复述的事无巨细。 然后被张桂琴骂,“行了行了,烦死了,你娃子把我们俩老的累死就踏实了。” 骆一航看着老妈日渐红润的脸庞和底气十足的大嗓门,没搭这茬。 嬉皮笑脸给老妈揉两下肩膀,又把刚才的要点重复了一遍。 种蘑菇的活,细致、繁琐,一趟一趟老得折腾,但是比下地种田轻省多了。 骆爸不够细致,骆一航自己杂事太多,全家就张桂琴能肩负起这项重任。 能者多劳嘛。 种蘑菇的工作交出去后。 骆一航每天收收菜,喂喂虾,在台子上放放水。 还有最重要的,布置聚灵阵。 时隔一个月,之前布下的聚灵阵也该换了,倒不是它们会失效。 而是阵符的材料用的木头,一个月差不多也该烂了。 坏消息,下一批聚灵阵阵符也是用的木头做。 好消息,木头有的是。 所以在之后的几天,就连丁小满都拍下了好多骆一航在田里弹琴唱歌的身影。 话说“丁小满是只猫”的账号,现在老火了,粉丝都有两万多。 朱鹮的热度虽然过了,但蹭热度吸来的粉留下了。 但更重要的是,钓鱼佬拍朱鹮的时候,把丁小满也拍下来。 丁小满露脸了。 威武霸气的大肥猫,有谁能不爱? 有道是:一声哈,朱鹮怂;一亮爪,鸭狗奔;肥猫一怒,连揍八猫。 丁小满有帝王之相。 这话不是骆一航说的,是视频下面的沙雕网友说的。 另外在每条视频的弹幕里,都有大闺女嗷嗷叫着,【丁小满好棒,丁小满好厉害,丁小满比我男朋友都有男友力!】 当然也少不了【猫师傅开慢点,我害怕】、【猫爷炸毛了,孩子们,快跑啊!!!】 有跑酷、有风光、有探险、还有打架,丁小满的生活丰富多彩,要啥有啥。 吸引了一大批忠实观众。 也就是现在田里东西少,等多了骆一航都想让丁小满直播带货。 直播一小时工资两根小鱼干,很合理吧。 —— 忙了好几天,终于把聚灵阵都布置好了。 骆一航终于闲了下来,想起了远方还有个女朋友来着。 正好时间合适,丁蕊那边应该在宿舍了。 赶紧拨个视频,瞅瞅自家女朋友咋样了,互道个衷肠。 衷肠道完了。 骆一航听着丁蕊兴致勃勃讲着她们春游的事情。 “上回跟你说了,我们赵大姐跟农院小哥有情况,这回春游,赵大姐申请的还跟农院的人一块。” “今年春游安排的爬山,可累了,我们组都没爬。赵大姐带着我们去农院玩儿了。” “我跟你讲啊,农院可有意思了,他们养了一群鸡,全身都毛都是黑的,可大可大了,特别厉害,还会飞。” “五个农院的小哥给我们去偷鸡,摔了四个还没抓着,丁小满在的话肯定能抓到。” “后来用网子抓的,可香了。伱也养几只鸡吧……” 看的出来丁蕊很高兴,话都比往常多些。 骆一航静静的听着,微微笑着,敏锐抓住了华点! “说鸡不说……” “闭嘴!” 115.嘎吱嘎吱 骆一航闭嘴了。 一小小会儿。 又开口了,这回是正事。 “蕊蕊小朋友,你们科学院都是高学历吧。” “废话。”丁蕊听到这个话题立马得意洋洋,“我们这洗试管都得博士。” “我!”丁蕊指指自己,“博士在读就能参与实验了,负责记数据,厉害吧。” 语气可骄傲了。 骆一航马上把手机立在桌子上,海豹拍手,“好棒棒,好厉害啊,拍手拍拍手。” “哼,敷衍。”丁蕊不屑一顾。 “绝对没有,特别真诚。”骆一航指天发誓。 “yue~~”丁蕊吐吐舌头,做了个鬼脸。 骆一航在那边嗷嗷欢呼,“哇,好可爱,再来一个!” “恶心,快说有什么事!” “废话,我能不知道你,没事问学历干嘛。你问我吃喝拉撒问我爸妈问我家楼下的狗,都不会问我工作上的事,这回问上我们这边入职要求了,肯定有事。” 骆一航竖起大拇指,“真聪明,不愧是我媳妇,话说丁蕊小朋友,伱回帝都之后,你们帝都人的贫嘴基因被唤醒了?” “滚。” “好嘞。”骆一航马上收起嬉皮笑脸,说回正事,“我现在有个大客户,是市里三中的高三,这不是快高考了么,我想着给小孩儿们鼓励鼓励,正好你们那全是高级人才,能不能给写封信,录个视频,哪怕集体写封公开信也行,不知道你那方不方便。” 骆一航刚才看到个弹窗,高考冲刺,才想起来的。 现在五月中旬,高考是六月七号,还有二十天,应该还来的及。 人生关键处,能帮就帮,算是大客户回馈了。 高考前收到科学院的科学家们一封信,激励效果多了不敢说,有一个学生,能因此涨个七分八分,就算没白干。 还有,做好事这件事本身,它上瘾。 “这个嘛……”丁蕊托着下巴,皱着眉头。 骆一航看她这样子赶忙说,“要不算了,没关系的。” “不是。”丁蕊摆摆手,“我在想我能找几个人,但是我好像不认识几个人。不过我有办法。” 说完丁蕊拿着手机跑出宿舍,然后就听见那边在喊:“赵姐,赵姐在吗,找你有事。” 赵姐?骆一航回忆了一下,哦,刚说过,跟农院小哥有事儿,女生楼的扛把子大姐大。 接下来,视频对面出现一位大姐,未语先笑,打了声招呼:“小哥儿你好啊,一直听我们蕊蕊提起你,早就想见见来着,今天可算是见着了。” 这话说的,丁蕊凑过来抱怨,“我哪一直说他。” “好好好,没说。”赵大姐敷衍着把丁蕊推开。 她们女生互动还挺有意思。 骆一航也笑笑客套,“姐,我也老听蕊蕊提起你,说你可照顾她,她可喜欢你了。” “小哥会说话,我就当真的听。” “就是真的。” 眼瞅着赵大姐变得特别高兴,高兴了好久,才假装不在意问了句:“听蕊蕊说你找我有事?” 大姐诶,要是嘴角不翘那么高,装的就更像了。 骆一航轻咳一声,简单说了下自己的想法,最后问道:“姐您有想法吗?” “想法没有,办法倒是有。但是我有什么好处?” “那就得看您想要点什么好处了?媳妇不行。” “切,没意思。”赵大姐翻了个白眼,这是被预判了的懊恼,然后开了条件,“我也不多要,你那个糖给我两瓶,我就帮你把事办了。” “痛快!”骆一航竖起大拇指,“姐您就是女中豪杰。” 赞完话锋一转:“不过我那糖还没法做,得等麦苗长起来。” “……切!”赵大姐撇撇嘴给骆一航一个鄙视的目光自己体会,然后才反应过来,“麦苗???” “对啊,麦芽糖,当然是麦芽做的。” “原来那个就是麦芽糖啊,竟然要从种麦子开始做。怪不得味道好呢,里面都是浓浓的爱呀……哈哈哈哈,啊啊,蕊蕊,蕊蕊,不说,不说了哈,哈哈哈……” —— 两天后,丁蕊收到了老大一个箱子,这回太大了,真的得借小推车才能弄回去那种。 这里面是整整二百斤荸荠。 上回通完电话,赵大姐把事情担下来了,而且什么一封信,没意思,这是做好事,就别整的半半拉拉,要搞就一人一封,赵大姐有那个面子。 骆一航则又想着,请人家写信,总得给点好处吧。 可是现在家里的东西还都没长起来,所以就冲了二百斤荸荠寄过来。 这么重快递都不送,还是特意托人找了往帝都送货的车给捎过来的。 丁蕊,加上赵大姐,加上严妍妍,还有上次那个孙姐,四个女生费尽辛苦才把箱子弄回宿舍。 “诶呦我的天啊,真不该接你男朋友这个活,之前也没说还得卖力气啊,我的老腰哦,我的胳膊呦,我的手腕子呦,我的……嘎吱嘎吱……这还差不多。” 丁蕊打开箱子,削了一颗荸荠塞进赵大姐嘴里,终于堵住了她的絮絮叨叨。 然后又从箱子里翻出一个信封,打开一看,里面是376个高三学生的名单,有名字、性别、文理科还有平时成绩。 名单是骆一航通过张悦,从曲老师那边要来的。 特别说了要平时成绩,因为写信鼓励的话,给成绩好的,和给成绩差的是不一样的说法。 成绩差的安慰为主,人生是一场马拉松,一时成败并不能决定未来,保持努力和进取才是人生的真谛。 成绩好的就要激励一下,不同的位置看到不同的风景,站的更高则看的更远,趁着年轻拼出一个不一样的未来。 现在名单已经到手。 压力来到了赵大姐她们这边。 “哎呀,这事该咋搞啊,嘎吱嘎吱,一个一个找人吗?嘎吱嘎吱,三百多口子呢,得找到哪辈子去,嘎吱嘎吱。” “嘎吱嘎吱,赵姐,要不我在咱楼先跑一圈?嘎吱嘎吱,应该挺多人愿意的吧。” “咱楼也就百十来人,剩下两百多份找谁啊,嘎吱嘎吱。” “我们组有个女生在四号楼,嘎吱嘎吱,我找她问问。嘎吱嘎吱。” “蕊蕊你男朋友送的马蹄真好吃,我从来没吃过这么好吃的马蹄。嘎吱嘎吱。” “咱们就这么生吃是不是有点浪费啊,嘎吱嘎吱,你们谁会做甜汤?” “宿舍又没法开火,做甜汤得去食堂吧。嘎吱嘎吱。” “送到食堂肯定就没了,嘎吱嘎吱,不行不行,亏得慌。” “蕊蕊你男朋友真是大宝藏,他家里还有什么好吃的啊?你的糖还有没有啊啊啊啊啊。” “等等,你们刚才谁说食堂来着……” 四个女生叽叽喳喳,还真让她们想出了办法。 另外,这天晚上她们都没去食堂吃饭。 116.少年,接任务吗,有好吃的那种 付博轩,科学院助理研究员,身怀两个博士学位,近五年在核心期刊以第一作者发表了八篇论文,任职于高能物理所射线成像技术与装备工程中心。 介绍这些的意思是说,如此一位高级科研人员,在中午路过食堂的时候,莫名被门口一个小摊子所吸引,抽了一张纸条,尝了一颗荸荠,领了一个任务,拿到两颗荸荠作为预付款。 据说任务完成后还能再领三颗。 付博轩自己都在笑,给高三学生写封信倒是无所谓,有趣的是还能拿到报酬,报酬竟然是六个荸荠。 高能所啥时候变得这么有意思了。 其实他不知道,拿出六颗荸荠做报酬,赵大姐都心疼死了,骆一航送来的荸荠个头虽然不大,但是压称,一斤也就十六七颗。 一封信换六颗荸荠,四舍五入给了小一斤呢。 但是赵大姐还是拍板了,“给,不心疼,拿了我的东西就得给我好好写,最少给我写一千字,不然都对不起我这泛滥成灾的爱心。” 丁蕊、严妍妍、孙姐,集体鼓掌表示赞同。 再说回到付博轩,回到宿舍正好没什么事,就打开了那张纸条。 纸条上是一个学生的简单资料,这就是他要完成任务的对象。 对了,接任务的时候,对象是随机抽取的,不一定会抽到谁。 而付博轩抽到的是一个女生,名字叫刘欣欣,再一看成绩,嚯,市重点中学,全班第一,年级第一。 学的还是理科。 很厉害嘛。 嘿嘿,好苗子啊,不能让别人抢了…… —— 天汉市三中,高三三班。 黑板上醒目的写着,【距离高考还有14天】。 晚自习,全班学生都在努力的刷着卷子,整个教室只有写字和翻书的声音。 尽显重点高中的风采。 突然,教室门打开,班主任曲老师抱着一个袋子走了进来,后面还跟着两个教工,一人搬个大箱子放在了讲台边上后转身出去。 曲老师站在讲台后面,拍拍手让大家放下手里的事,都注意过来。 “同学们,请坐好,今天开个临时班会。” 学生们陆陆续续抬起头看向讲台,却发现曲老师的眼眶有点红。 “老师今天感到很荣幸,也很感动,因为我的学生们,也就是在坐的你们,收到了一份礼物。” “在帝都的国家科学院高能物理研究所,为大家准备了一份礼物,每人一块米糕,一枚粽子,寓意‘高中’。” 说完曲老师从旁边的箱子里拿出一个小礼盒。 礼盒不大,红色的,上面有一块是透明的窗口,能看到里面是一块方形米糕,和一枚三角形的粽子,都不大,能一口吃掉那种。 东西本身不重要,那就是个好彩头。 重要的是外面印着的一行字【国家科学院高能物理研究所祝各位考生高考顺利!】 这个是高能所送的礼物。 丁蕊她们大刺刺在食堂门口摆摊发任务,高能所领导怎么可能看不见。 一问,是给一所高中的高三学生做高考助力。 好事啊。 科学院也有宣传部门,他们还在各个视频平台开账号拍科普小视频呢。 面向青少年科普、教学、培养青少年科学素质也是他们的工作内容之一,还有个专有项目,叫“春分工程”。 高考助力自然也是其中之一。 所以高能所的宣传部门,特意置办了礼物,拍了照片写了宣传稿采访了领导,然后把礼物跟给孩子们的信一起送了过来。 这份‘高中’只是开胃菜。 曲老师放下礼盒,从她进来时一直抱着的口袋里,掏出一封信。 “科学院的科学家们,还为你们每个人写了一封信,每个人都有。不过不包括这一封,这封是给咱们高三年级集体的公开信,我给大家念一下。” “你所看见的风景,记忆中的东西,对事物的理解,都取决于伱站在何处……” “人的一生应当有一次不计后果的拼搏,无论是为了那个完美无瑕的心上人,还是一个看似遥遥无期的梦想,只要还有翻盘的机会,哪怕一丝一毫,都要拼尽全力,不留遗憾才是人生最圆满的篇章……” “把握今朝,努力拼搏,决战高考,创造奇迹……” 虽然都是套话,但这是国家科学院啊,顶级的科研院所,代表的意义完全不一样。 即便是这一年已经听了无数次的激励的话,依然让学生们心情激荡。 公开信很快念完,曲老师把信纸小心收好,又打开袋子,“下面发放礼物和科学家们写给你们个人的信,念到名字的同学请上来。刘欣欣……” —— 高三三班班长刘欣欣,下了晚自习疯狂蹬车回到家里。 咣当一下推开家门,站在楼道里就冲着父母大吼:“我要考水木!水木物理系!我还要考研究生!研究生要考国家科学院!你们同不同意!” 声音大的啊,邻居们都把门推开一条缝往外看。 刘妈妈赶紧出来,把刘欣欣拉进去,满脸堆笑冲着邻居们点头示意。 心里美啊,她在脑子里已经推演出来邻居们的议论了,【这就是老刘家闺女吧。该高考了吧】、【要考水木,能的呦】、【人老刘家闺女学习好,年级第一呢】、【瞧人家孩子怎么培养的,再瞧瞧你】【吧啦吧啦】 甚至都要联想出来升学宴上怎么假装客套了。 【哎呀我们也没咋管】、【嗐,全靠孩子自己用功,我们哪有什么功劳】、【我们一直劝孩子,别那么累,健康快乐就好啦,没想到她自己就考上了】、【什么补习班营养餐的,我们就没管过她。】【吧啦吧啦】 自己想的可过瘾了。 屋子里,刘爸摸摸闺女额头,没发烧啊,左看右看也没啥异样啊。 怎么了这是? 平常文文静静的闺女,怎么今天在楼道里大喊大叫了? 压力太大? 刘欣欣今天确实有点兴奋,巴拉开她爸爸又要往她脑门上放的手,急慌慌再次发问:“我要考水木,你们同不同意啊!” 同不同意?废话,肯定同意啊。 水木和未名,国内大学top2,谁小时候没被问过,长大考水木还是考未名啊? 好多小孩都会纠结好长时间,到底考哪个啊,感觉都挺好,为什么只能选一个,太烦恼了。 可惜,等长大了之后他们就会知道,当年真想多了。 但是,他家刘欣欣是真的可以考虑的啊。 刘爸和刘妈晚上躺被窝里也不是没嘀咕过,水木啊还是未名啊,人大也不错啊,万一闺女不想跑那么远,想去五角场文秘职业技术学院呢。 哎呀,幸福的烦恼。 不过刘欣欣一直没表示过要考哪所大学,他俩也不敢问,怕给孩子压力。 但今天,早上出门时候还好好的,这怎么就决定好了,连研究生考哪儿都决定了? 就……就挺突然的。 117.礼道经的变化 “欣欣啊,你想考哪所学校爸爸妈妈都支持,只要你自己喜欢就好。”刘爸爸小心翼翼,慢慢又轻轻说着,一边看刘欣欣脸上的表情。 见闺女神色表情都挺正常的,赶快问了一句,“欣欣啊,为什么突然想考水木了?未名不好么?” 话说出口的同时,脑子里面转三圈,已经把怎么打圆场的话术准备好了。 没想到刘欣欣听到未名,斩金截铁义正言辞:“未名不好,未名就是我一生之敌。我要生是水木人,死留水木魂,五道口职业技术学校的名字,我死了都要刻到墓碑上的,这就是我的丰碑。” 这段话差点把刘爸爸CPU给干烧了,这还是自家乖巧可爱文文静静的小闺女么,啥生啊死的,在学校受刺激了? 一想到这个可能,刘爸爸立马就急了,语气也变得严肃起来,“欣欣,今天在学校发生什么事情了么?” 刘欣欣还处于兴奋状态,坐在沙发上左顾右盼怎么都不得劲,没意识到她爸爸语气变重了。 不过也无所谓了。 刘欣欣拿过书包打开,郑重从里面掏出一封信。 看到信,刘爸爸心里一抽,他还以为是情书呢。 刚叫了声:“闺女……” 刘欣欣同时开口炫耀,“科学院的科学家给我写信啦。” 嘎!刘爸爸一个急转弯,“闺女你……真棒!” 接过信件,刘爸爸打开看了一眼,马上把纸放下擦了擦手。 他刚才还以为听错了呢,感情还真是科学院来的信啊。 只见上面写着。 “刘同学伱好,冒昧写下这些文字。我是科学院高能物理研究所的研究员付博轩,听闻你将在今年参加高考,让我想起我高考时的过往,记得那是1994年……” 这封信写的很长,里面有加油,打气。 描绘了在水木的大学生活和学习,教授的资历,实验的设备,生活的趣事,以及和未名的恩怨情仇,还有大学期间参加国际大赛的努力和获胜后的荣耀。 又说了在科学院研究的日子,选择的课题,导师的威严,研究中的挫折与不屈不挠,论文发表后的喜悦等等等等。 最后,在信的末尾,留下了好好考试,我在中科院等你。 很明显,自家闺女看了这封信之后上头了, 有鼓励,有现身说法,有贡献、荣誉、自豪、肆意的青春、在应该努力的时候努力,该付出的是拼尽全力。 高中生哪儿受得了这个。 怪不得一下子就被水木勾了魂,还要一心向往着科学院了。 别说高中生了,刘爸看了之后都产生向往,想和一群高学历高智商同龄人们一起为祖国的科研事业奋斗,最后再收获荣誉与地位。 想想都美得很。 刘欣欣一直盯着他爸,等信看完了,立马从厨房里把刘妈妈拉了出来。 “给你热饭呢,有什么事这么急啊?” “我不饿,很急,真的很急。” 确实很急,刘妈出来的时候手里还拿着锅铲。 刘爸也也跟着帮腔,“吃饭不着急,咱丫头现在肯定没心情,你先看看这个。” 刘妈坐下来看完了信,觉得自己有点晕,是幸福的晕。 “所以说,欣欣你决定啦,考水木,然后进科学院?” “嗯!决定了。”刘欣欣非常郑重,非常肯定,“我肯定能考上。” “哎呦我的宝诶。”刘妈妈一把抱住闺女,亲个不停。 倒是刘爸还能压住兴奋,努力用平静的语气给闺女解压:“正常考就行,别有压力,考成什么样都是爸妈的宝贝。” 他还记得他闺女原先压力大的吃不下饭,那张憔悴的小脸呢。 但是很快就要压不住了。 水木诶,科学院啊,国家顶级的,顶到头了都。 要是真考上科学院,毕业了再留任,当科学家…… 祖坟冒青烟咯。 最主要的是,他家闺女成绩好,完全有机会走这条路线。 这时候谁还会考虑什么女人学历太高不好嫁人,搞科研的工资也不一定高,工作太忙怎么带孩子,吧啦吧啦。 这些东西在能当科学家面前,都是粑粑。 夫妇俩兴奋之情比刘欣欣刚才还严重,又笑又抱话说起来不停。 好久好久才平静下来。 又一起“观摩”了米糕和粽子。 刘爸和刘妈才问起来,“为什么科学院会寄这些过来?” “我们高三的那个送菜大叔你们还记得吧?卖菜的大叔女朋友是科学院的科学家,帮我们学校联系的。” “嗯?” 两位成年人齐齐露出了疑惑的表情。 卖菜大叔他们知道,刘欣欣的压力大食欲不振就是吃他送的菜治好的,听她提过好几次。 但是按照常理推断,卖菜大叔、女朋友、科学家,这三个词之间的关联性不强啊。 “你们什么表情?”刘欣欣不乐意了,帮卖菜大叔说话,“别小看卖菜大叔,人家是沪市交大高材生。为女朋友放弃高薪回乡创业,给女朋友搞后勤的。” “这么厉害?”刘爸惊奇道,他还有点不相信。 “当然了,王爷爷说了,卖菜大叔不是简单种田,他是给农科院做研究的。”说到这里,还像模像样往前探探身子,压低声音悄悄的,讲出一个小秘密,“八成啊,卖菜大叔的东西就是专供给科学院的,我们小张老师认识人家,人家才肯卖我们学校一点。” 说着还捏着手指比划了一下,真的只有一点。 由此可证,好学生也聊八卦。 “这么厉害!”刘爸再次发出惊叹。 但是刘妈突然发现了华点:“小馋猫,你要考科学院,是想去吃饭吧。” “什么啊,庸俗,不理你了!”刘欣欣炸毛了…… 给孩子吃完迟来的晚饭,洗漱完毕。 刘爸拿着那封信故作随意提了一嘴,“欣欣,这封信明天我带单位去,给你做个塑封,免得弄脏了。” 刘欣欣嗯了一声答应了,但是刘妈,却目光铎铎盯上了刘爸,“塑封店咱家楼下就有,我看你就是要带去显摆。” 为啥这么肯定?因为她也想带到单位显摆来着…… —— 这个晚上,类似的事情在数百个家庭中上演。 不管是学习好的,还是学习差的;不管是重视的,还是不重视的。 或是多,或是少。 都得到了感动和鼓励。 同样是这个晚上。 骆一航本来已经睡了。 突然心念涌动,当时就忍不了了。 一骨碌爬起来,翻墙出去直奔山上猪苓林。 一屁股坐在聚灵阵下凝神运功。 山上积攒多日的灵气被骆一航吸纳进身体,运转周天。 收取一部分,消耗一部分,再游离出一部分。 然后再被吸纳。 如此循环。 直至天边泛白。 猪苓林子这座大充电宝攒下的灵气已经被吸取一空,下次再用只能等聚灵阵运转,将远处的灵气重新汇聚。 骆一航心中的悸动终于平复,但是在内视之下,却发现练气三阶的境界竟然松动了。 明明还没有达到修炼环境的最低标准,但是它确实有变化。 而昨晚的悸动……是礼道经。 难道说这功法不光能加buff? 上架四天每天五更,存稿榨干了。 明天开始我打算白天两更,每更三千试试看。 所以,晚上0点的木有了,大家不用熬夜了哈。 零点后的订阅看着有点吓人,好多朋友两三点了还没睡,这样不行啊,熬夜伤身。 118.蘑菇出来咯 境界松动后,骆一航的日子很愉快,高兴了好几天。 直到今天,不太愉快了。 因为新的一批麦芽长好了。 唉,苦逼苦逼撕麦芽,苦逼苦逼打成汁,苦逼苦逼蒸糯米。 苦逼苦逼熬糖浆。 对了,之前谁说再也不熬糖来着? 正忙活着呢,张桂琴来喊,“航娃子,你来看,这蘑菇是不是长出来了?” “哪呢?” 骆一航果断扔了搅和糖浆的勺,关了火跑去蘑菇房。 算算时间,菌包到了有九天了,是该有零星的蘑菇长出来了。 蘑菇房里,两排立体架上整齐躺着菌包,长条形的菌包两边开口露着里面的基料。 昨天看还只有一坨密集恐惧症看了会全身麻的黑“棉签”,此时已经有不少展开了伞盖。 其中几包可能是温度或者湿度特别合适,明显比别的大了一圈,个头尺寸跟菜市场卖的平菇已经差不了多少。 骆一航凑近点看了看,拿手指弹弹,手感还不错,挺有弹性。 “这应该是好了吧……”骆一航也不太确定,毕竟没种过啊。 所以,还是找外援吧。 掏手机拍一张照片,给马志涛发过去。 很快,马志涛的视频电话就拨回来了。 “骆一航,嗯,麻烦你把手机凑近点,呃,对着根部那里,让我看一下。”马志涛在电话那边一顿,一顿说道。】 唉,这孩子社恐的毛病还没好。 也不知道说这一句话的功夫,他心里得演多少内心戏。 骆一航按照要求,把手机推近。 先看看根,再看看平菇背面,再看看菌包里面,再看看没长大的那些。 马志涛的表情,从正常,到谨慎,到惊讶,再到自我怀疑。 “这个……这个……这个菇……”全看完了,马志涛吭哧吭哧半天啥都没说出来。 能把人急死。 “马专家,怎么了?有什么问题?”骆一航直接问了。 “问题嘛……”马志涛那边又卡顿了,然后反问,“你手机是不是有色差?” 骆一航表示无语,刚想说点什么,马志涛已经自己否认了,“即便颜色不对,性状也有问题。” 这话说的,骆一航有点紧张:“是养坏了么?生病?闹病菌?有虫?” 这话说的,张桂琴先不乐意了,“没见着有虫子咬啊,我按照伱说的,每天都消毒杀虫,肯定没问题。” “不是,不是,不是坏的,是养的太好了,感觉不咋真实。”马志涛听见了张桂琴的声音,在电话那边连连解释。 这下骆一航就放心了,养的好不是应该的吗,聚灵阵和灵气就是这么不讲道理。 但还不能直说啊,骆一航演的一副惊喜的模样,“养的好那是好事啊,马专家您指导的好,现在有哪个严格按照操作规范一项项来啊,养的好正常。” “不,不对。”马志涛摇摇头,“我还是去看看吧,太奇怪了。” “可现在不是饭点啊。” “那我饭点再去?” 开玩笑的,马志涛没到饭点就来了,一过来就扎进了蘑菇房。 看得出来,他对蘑菇是真有研究,马专家没有叫错。 所以,对于骆一航这里的蘑菇,完美的生长状态,他是真震惊,因为这几乎是不可能的嘛。 越懂,越觉得三观尽失,感觉上学时候在菌房里泡的那几年都让狗叼走了,都虚度了,都白干了,那几年起早贪黑就像个笑话。 这是他自己念叨的原话。 马志涛走的时候,失魂落魄,嘴里嘟嘟囔囔念叨着,“酱菜缸里长菌丝,泡菜水里长白菜,尼玛这行就是玄学,一点都不科学……” 还抱走了一个菌包说要去化验。 —— 唉,毁了一个大好青年啊。 他是第一个,恐怕不是最后一个。 送走了马志涛。 骆一航摘了一朵蘑菇,进厨房弄了一次简单的烤蘑菇。 味道嘛。 反正就是直接开搞。 《拯救刘漂亮分他一半店他还得谢谢咱行动》正式开始! 先给强娃打电话。 “喂,强娃,刘漂亮那边怎么样了,没打算关店或者换地方吧。”七月份才到期呢,还有一个多月,应该不会搬吧。 果然,强娃说了“还撑着呢,应该是没打算搬。上回问他说找了俩唱歌的,想再试试。” “行了,咱们现在过去一趟,我有办法让他店开下去。” 挂掉电话,骆一航掰了几大朵平菇装袋子里,估计有个三四斤。 出去蘑菇房,跟张桂琴喊了声:“妈,我出去一趟,帮我熬下糖。” 喊完先回了自己家一趟,掐诀用个洁身咒把自己收拾干干净净,主要是弄掉熬糖时候那身甜腻腻的味道。 能用道法了真方便。 再换身衣服,骑上摩托车。 等下来的时候,正好看见他爸骆诚拍着裤腿从田里出来进了爷爷家院门。 诶,对咯,这食物链才正常。 熬糖的活谁都不愿意干。 —— 刘漂亮这些天过得很不好。 他深切的感受到了什么叫做“祸不单行”。 房东一直在催要不要续租,不租赶紧腾地方。 找的那两个唱歌的,一个唱了两天,说在烧烤店唱歌不是他想要的生活,自己走了;一个差点跟客人打起来,让刘漂亮开了。 后厨负责凉菜小炒的师傅头两天又要求涨工资,说别人那找他了,工钱比这边高一千五,要是这边也能加一千,他就不走了。 他自己发脾气踹电线杆,还把脚扭了。 反正是事事不顺。 半夜没人的时候,指着老天大喊:“老子再也不受这窝囊气!” 转过天来继续跟房东说好听的,求着房租少涨一些。 全是成年人的心酸。 结果没想到啊,这些都还只是开始。 这天下午,开业之前,在店里管烧烤的鲁师傅悄悄把刘漂亮叫到边上,说了一个事。 “老板,钱胖子昨晚找上我了,说你干不下去了,我要是还想在这儿干的话,可以留下,他给我加500块钱工资,还让我问问红和惠,说她俩也想留下的话,一人加二百。” “你平时对咱也不错,我想了一宿,觉得还得跟你说一声。” “你不会是真不打算干了吧?” 听完这事情,刘漂亮都懵了,然后又气笑了,“钱胖子,找您了,找了红找了惠,齐师傅他找没找啊?” 鲁师傅四下看看,然后点点头,“应该是找了,钱胖子昨天骂老齐来着,说他想瞎了心敢要加一千五。还说拌个凉菜谁不能干,钱胖子打算让他小舅子顶老齐的活。” 说完这话,鲁师傅见刘漂亮脸上一阵红,一阵白,表情不对,讪讪安慰道:“老板,你别着急,船到桥头自然直。我先干活去了。” 鲁师傅走了。 刘漂亮再也控制不住,恨恨在旁边花坛上又踹了一脚,牵动旧伤疼的他直呲牙。 抱着腿顺势蹲在地上,低着头,掏出根烟点上,眼眶里泛起泪花。 NND钱胖子,你烧烤师傅找了,凉菜师傅找了,服务员也找了,就是不找我是吧。 你也打算干烧烤,你倒是说啊,我又不是不同意合伙。 艹! 你丫就是觉得有我没我都一样,要自己全吞是吧! 刘漂亮已经全明白了,钱胖子,也就是他这店的房东。 涨房租是假,打算借着涨房租把他逼走是真。 钱胖子就是看着仪器厂烧烤广场火了,他以为是个人就能挣钱,不乐意就收点房租了,他想自己干。 所以啊,随便想想就知道。 哪怕刘漂亮咬牙答应每个月多给两万房租,钱胖子也会要求一次付一年的,压一年付一年之类的手段把他逼走。 到时候还能跟街坊四邻说,刘漂亮他不想干了,没续租,临时我也找不着人,这地方也不能空着啊,就先自己干着吧,诸位别挑理。 然后他房子自己的,成本少一大截,随便搞几个活动就能把客人全拉过来,甚至把周围的挤垮了他全包圆。 或者夏天赚一笔快钱,到秋天再租出去。 NND,干恶心事还想立牌坊! 但是,想明白了又有什么用。 这下子彻底完了。 打拼了好几年,从干一天赔一天,到好不容易熬到能打平,再到能赚点小钱。 眼看着这夜市一点一点火起来。 终于熬到了收获的季节。 有人要摘桃子…… 刘漂亮觉得苦闷,又觉得受到了侮辱,就真看不起他管店的本事是吧。 他心里有恨,有怨,有怒,有悲。 什么滋味都有,什么办法也都没有。 能留下的,只有一地烟头。 然后就在这种时候,刘漂亮接到了一个电话…… 倒霉了这么多天,终于通过一个电话,得到了一个好消息,一个希望。 他老大哥,江湖人称急公好义胖宋江的罗志强哥哥,说有个办法能救他,等会儿就过来。 刘漂亮急啊,一分钟看六次表,从来没觉得时间过的这么慢。 比他当年跟初恋第一次约会在她家楼下树后面藏着等的时候过的还慢。 左等右等,刘漂亮在他店里转磨,都不知道转了多少圈。 终于看见强哥的车停在了门口。 天晴了啊! 刘漂亮赶忙迎出去,亲手拉开车门,扶着强哥下车。 诶,骆哥也来啦。 刘漂亮这个高兴啊,赶紧把两人让进包间,沏茶倒水忙活个不停。 好不容易消停了,也看到了电话里说的,能救他的东西。 然后他就见到了,平平无奇的塑料袋,里面装着平平无奇的蘑菇。 刘漂亮当时就垮了。 “啊……这……” 第一次发三千字的章节,不知道大家喜不喜欢。 119.这哪是蘑菇啊,这就是他的命 刘漂亮就像从船上掉进了海里,一路沉底,一路瞎扑腾,好不容易抓到根稻草。 稻草还断了。 要不是他最近受到的打击够多。 这一下能抽过去信么。 不过刘漂亮性格确实很好,都这样了还没骂街,而是挤出来一副笑脸。 虽然比哭还难看。 “强哥,骆哥,这是骆哥也开始做平菇了么,看着还不错,不过我这蘑菇卖的不多。那什么,要是价钱合适的话我就收点,总不能让您二位白跑。” 态度挺客气,也仅仅是客气了。 跟强娃预想中纳头便拜,喜极而泣的情节完全不一样。 强娃急了,说话声音都不自觉高了起来,“英子你咋这样!我不是跟你说了嘛,有办法让你店火起来,涨个房租还担心个球。” 刘漂亮笑笑没说话。 强娃这人吧,自己做生意精明着呢,但是别涉及到朋友,涉及朋友他容易上头。及时雨胖宋江的名号不是白来的。 他以为刘漂亮啥都知道呢,其实刘漂亮啥都不知道。 骆一航回忆了一下之前的几次接触,想起来刘漂亮只是那次帮着开车时候,知道骆一航家里种的有菜,他没吃过也没尝过,根本不知道这回带来的蘑菇是个什么东西。 所以骆一航赶紧摁了下强娃肩膀让他别说话,又冲刘漂亮笑道:“英子,咱们啥都先别说,我带来的这些蘑菇,伱按照你们店里的做法先弄一点过来,尝过了再说其他。” 虽然刘漂亮并不觉得平菇这种在烧烤店比较冷门的菜品能做出什么花来,但既然骆一航都这么说了。 他就喊来鲁师傅,让拿着平菇去厨房弄一下。 时间不长。 外面突然发出好大一声“卧槽!”声音大的隔着包间门都能听见。 接着。 噔噔噔,哐当。 鲁师傅拿着个上菜的托盘,一路小跑闯进包厢里面,把托盘往桌子上一放,急匆匆说道:“老板从哪来这好东西,牛B,太牛B了!” “啊?”刘漂亮自从稻草断了就一直有点恍惚,此时被鲁师傅吓了一跳,打了个激灵迷茫道,“哪里,什么好东西。” 话说出口了,才看见桌上托盘里。 几串烤平菇,一盘炸蘑菇。 骆一航也看见了,默默在心里给自己点了个赞。 瞧瞧,猜的多准,烧烤店做蘑菇就是串起来烤,或者裹上面糊炸,用的分量猜的都一样。 强娃则啥也没说,直接动手了。 抽出几双筷子给大家都塞一双,自己也拿一双,夹起块炸蘑菇扔嘴里,嚼了两下直接惊呼,“卧槽!” 好吧,这是骆氏蘑菇头一次出场,强娃之前也没尝过。 所以啊,他的脑补喜极而泣啥的,完全是出于对骆一航的信任啊。 骆一航没有拿筷子,而是拿起来一串烤的尝了一下。 不禁感叹专业的就是专业的,自己的蘑菇,配上鲁师傅的手艺,风味更增三分,反正比他自己烤的味道好多了。 而刘漂亮是最后一个,他也拿起一串烤蘑菇,简单尝了一下,他倒是没“卧槽!”,但是脸色都变了,飞快把一串都撸嘴里,塞的满满还在嚼着呢,又伸手抓起一把炸蘑菇。 拿筷子都来不及。 艰难的把嘴里的烤蘑菇一口吞下,紧跟着炸蘑菇全塞嘴里。 嚼了两下,热泪盈眶,他要给骆一航跪下。 这哪是蘑菇啊,这是他的命。 烤蘑菇的边缘有一点点焦,这是火的印迹,咬下的第一口,会在唇齿间布下一份焦香,这份焦香正是烧烤的精华所在。 然后牙齿合拢,接触到烤蘑菇柔嫩的部分。 火烤后的蘑菇,一部分水分被清出,口感是软绵绵的,但又充满了韧劲,咀嚼之时充满层次感。 而等到牙齿将蘑菇完全咬开,浓郁的汁水迸发出来充斥着口腔。 鲜,复杂的鲜,醇厚的鲜,再加上撒着一层薄盐,被咸味更提升出一个层次的鲜。 透过舌头,直接冲入脑门,在大脑皮层上做了一次按摩,真真切切感受到了愉悦与快乐。 蘑菇,最大的特色就是有鲜的味道。 而骆一航带来的蘑菇,将鲜味释放的巨大。 鲜味是游离于酸甜苦咸之外的味觉,鲜味其实是氨基酸,氨基酸能够组成蛋白质。 所以鲜,就是刻印在人类基因里,对蛋白质的渴求。 为了满足这种渴求,人的大脑会在得到氨基酸之后,产生快乐。 就像奖励了自己。 而炸蘑菇,在烤的之外,又增加了脆这一口感。 人对嘎吱嘎吱的喜爱,是来自五千万年前灵长类以几丁质多糖为主要食物的记忆,是进化所保留的本能。 总而言之。 这两个是无解的,是生理上的需求。 所以就别抵抗啦,没救的,该吃就得吃。 想压过它们除非祭出脂肪这个大杀器。 诶,脂肪烧烤店也有。 所以刘漂亮一尝进嘴里,就意识到了,这哪是蘑菇啊,这就是他的命。 有这好东西,他啥店开不起来!—— 将桌子上的蘑菇一扫而空后。 鲁师傅收拾东西离开包间,还贴心的关上门。 刘漂亮长出了一口气。 擦擦嘴,整整衣服坐好。 借着这些动作的掩饰,他又深吸了一口气。 缓定心神后,郑重问道:“强哥、骆哥,请问您的平菇,是什么价钱?” 骆一航刚想开口,这次被强娃拉住了。 强娃如愿看到了刘漂亮的喜极而泣,还附带了一次震惊。 心满意足,智商又重新占领高地。 谈生意嘛,哪能你开一个价,我说不行,我再开一个价,你说可以的。 两边关系都好,刘漂亮是他朋友,骆一航是他兄弟。 所以这生意啊,最好谁都不吃亏,双赢。 双赢才能走的长久。 因此,强娃先把骆一航种的菜怎么样,猪苓怎么样,怎么被找上门来抢着签合同,怎么供不应求说了一遍。 不过只说的卖了什么怎么卖的,骆一航那边都种了多少没细说。 强娃心里有数。 就是让刘漂亮先有个概念,别因为是普通平菇猛压价。 免得连朋友都做不成。 刘漂亮闻弦知雅意,他平静下来智商也非常在线,直接就说了,“我明白,骆哥的东西不一般,从这蘑菇我就知道,骆哥您把黄瓜茄子卖十五,不是那黄瓜茄子只值十五,您是做好事。” 然后话锋一转,“但是我的情况您二位也知道,我是真没多少钱。” 强娃神色平静如常,谈生意嘛,卖惨很正常,也问了一句,“那英子你觉得多少钱合适?” 刘漂亮平平静静回答说:“我不打算出钱。” “啊!”强娃都惊了,“你想白嫖?” 什么叫一秒破防啊,这就是。 强娃又惊又气,当场就要发火,让骆一航拦下来了。 刘漂亮赶忙补充,“我打算跟骆哥合伙,这蘑菇做好了卖出去,卖蘑菇的钱我跟骆哥三七分,我三骆哥七。” “这样啊。”强娃平静下来。 就是说让骆一航出蘑菇,刘漂亮出人工店面服务管理,然后俩人三七分账。 刘漂亮开烧烤店是赚了不少,但是一部分压在食材进货,一部分要备着发工资、一部分得留着备用。 大头嘛,他花了,年初时候买了个房。 手里真没多少现金。 而骆一航带来的这个蘑菇,尝过之后,就觉得不会便宜…… 当然,以上都是借口,花钱买是交易,按分账是合作,哪个近哪个远刘漂亮当然分得清楚。 所以激动过后,他想的就是怎么长期的大量的,最好天长地久拥有这种好东西,啥钱不钱的,交个朋友。 骆一航想了想,觉得这种合作方式倒是有点意思。 好奇问道:“那你打算卖多少钱。” “我不打算卖钱,我打算赠送。” 嚯,这大急转弯。 强娃正喝水呢,听见这话直接喷了,而且当场发火,拍桌子站起来要跟刘漂亮干仗,拉都拉不住。 刘漂亮撒腿逃开,双手抱胸,忙不迭的赔不是,“强哥,强哥,我错了,错了,不该开玩笑,您别着急,听我慢慢说啊,您听我解释。千万别打脸。” 骆一航在刘漂亮逃跑的时候就坐下来,笑吟吟看着热闹。 他看出来了,刘漂亮这是半真半假吧,开玩笑有,他自己还没想明白细节也有。 看起来刘漂亮是真放松了哈,都敢开玩笑了。 折腾好一会儿,大家重新坐好。 刘漂亮说出了他的计划,其实简单的很。 有客人过来,满100送半份炸蘑菇。 为啥要送呢,因为这炸蘑菇和烤蘑菇肯定便宜不了,只放到菜单上不一定有人会点。 先送,让客人尝尝味,只要尝过了,不怕他不点。 而只送半份,一是送多了心疼,二来嘛,来烧烤店的多是三五成群,半份炸蘑菇,一人也就分两三块。 刚尝着味道,馋虫刚勾起来。 诶,没了。 再想吃啊,花钱买吧。 然后让服务员看着点儿,客人吃了炸蘑菇,再去推荐还有同样蘑菇做的烤蘑菇,风味不一样,您要不要点几串尝尝? 齐活。 骆一航和强娃听完刘漂亮的计划后,就一个感觉。 真TM的黑。 然后刘漂亮所纠结的点,是定价。 “骆哥我不知道您这蘑菇成本怎么样,刚才三七分其实是我一拍脑门,定低了吧,怕您吃亏,定高了吧,咱这边消费能力也就这样,太贵了再好的东西客人吃不起也没招。” 成本啊。 骆一航不好意思说,算上菌包,算上运费,算上各种杀菌杀虫药,把架子也算上,哪怕再给老妈开五千块钱工资,这蘑菇一斤的成本是……两块九。 “要不你先按照你的思路定一个看看,你这行当我们也不懂,然后咱们再聊合不合适。”骆一航没说成本,让刘漂亮先弄个试试,他也好奇人家专业人士是怎么制定价格的。 “那行,我先定个价,给您参考一下。” 刘漂亮答应下来,然后掏出手机,点开外卖软件…… 120.也妹CPU他啊 别笑,这叫调查市场。 刘漂亮在外卖软件里搜索炸蘑菇,选择附近的店,把饭馆里有炸蘑菇这道菜的价格都记下来。 一看大多是16到28这个区间。 然后还真的点了几份,送到之后做了做对比,量的大小啊,手艺啊,用料啊啥的。 最后评论,这都什么玩意儿! 另外在等餐的时候,刘漂亮还叫过红,就是他店里的一个服务员,让红在烧烤广场里转一圈,把同行菜单上有炸蘑菇和烤蘑菇的,把价格抄回来。 不大会儿,红回来了,烧烤广场里边,炸蘑菇24到26,烤蘑菇有份的有串的,份的八块,串的一块五,统一价。 这些数据都到手之后。 根据市场、客源消费能力、同行竞争、菜品质量,等等一系列条件。 刘漂亮开始拍脑门了。 初步决定他这边炸蘑菇一盘,300克规格的,定价49。 烤蘑菇烤蘑菇一串8块。 其实忙活半天,最后还是拍脑门。 因为没对比啊,东西跟别人家都不一样。 是高是低只能凭自己感觉。 “我寻思烧烤广场这边的客人尝过咱的东西之后,对这个价格会觉着心疼,咬咬牙能接受。” 嗯,嗯,这叫就俺寻思之力。 一斤成本两块九,做三盘,一盘卖四十九。 骆一航心说,真TM黑。 当然,餐饮业成本不能这么算,食材成本永远是小头。 但是再怎么说,也比直接卖蘑菇本身划算多了。 所以,骆一航点头答应了这个价格。 刘漂亮算是把心放到肚子里了,然后又问了问产量。 骆一航假装沉吟了一下,告诉他,“我一个月可以给你供2400斤。” 刘漂亮哦了一声,拿计算器按了几下。 看到最终的数字,他有点傻。 一个月两千四百斤平菇,都做成烤蘑菇的话,一天才1000串,一串卖8块,一个月就是二十四万,他分三成,能拿到七万二。 全做炸蘑菇,一天才100多份,能卖十九万六,他分五万八。 一样一半,他也能分六万多。 这还只是平菇这一个单品。 另外。 骆一航都能想明白的道理,刘漂亮干了这么多年咋能想不到。 有了这炸蘑菇和烤蘑菇,他就有了独一无二的特色,然后就变成了,【既然烧烤哪家都一样,干嘛不在这家吃。这家还有蘑菇呢。】 引来的客流,带来的其他菜品、酒水消费,又能多赚多少钱。 太吓人了。 “不行不行,这太多了。骆哥咱要不然别三七分账了,卖蘑菇的钱我都给您,或者我整个店的利润分你一半好不好,咱俩整个合伙。”刘漂亮慌得不行。 骆一航看了数字之后也吓了一跳。 我去,直达终端这么赚钱啊。 要是按照三七分,他一个月靠这点蘑菇能赚十好几万,比卖菜赚的还多。 这要是小龙虾…… 想到小龙虾,骆一航赶紧在心里给自己做心理建设。 蘑菇赚钱是次要的,不亏就行。 咱要的是等夏天时候分他半个店。 勿贪小利,不忘初心。 把贪念压下去,骆一航主动提出,“英子你忙前忙后的,拿三成太少了,细账就不算了,咱俩一人一半。” “那不行,一人一半您就拿我全店的。”刘漂亮不同意。 俩人就为着比例的问题,拉扯过来,拉扯过去。 强娃都听烦了,要是互相砍价还有点意思,他们这是互相让,都想着对方多拿点。 没劲透了。 “别吵了,别吵,六四分,伱俩各占点便宜。” “那不行啊强哥,我拿三成就已经占大便宜了。更何况四成,肯定不行。”刘漂亮还不同意。 骆一航也有点烦了,“这样英子,以后我求着你的时候你别推辞,欠我个人情。” 没说小龙虾的事情,小龙虾还没长起来呢,差不多得七月中旬,先看看刘漂亮这边用了骆氏蘑菇后效果怎么样,到差不多时候再提。 见他们俩人都这么说,刘漂亮讪讪的同意了,但还是把赠品的成本接过去,他赠送的那些,也按照卖出的价给骆一航分账。 生意谈妥,在拟定合同的时候。 刘漂亮想起什么,有点不好意思,“骆哥,您这蘑菇能不能只供给我一个人啊?” 贪心了不是,想独占了哈。 骆一航笑着反问一句,“我刚才说的是给你两千四百斤,不代表我只有两千四百斤,如果我一个月有两万斤,你吃得下吗?” “这个……”刘漂亮摇摇头,两千斤一个月,一天一百来盘炸蘑菇,他根本不愁卖,还嫌不够呢。 两万斤,一天一千多盘,那就没办法了,坐都坐不下。 “这样吧,咱们都是朋友,我给你个优先权,天汉这边餐饮零售的,只要你吃得下,都是你的。可以写在合同里。”骆一航最后说道。 天汉、餐饮零售、优先,加了三个定语,刘漂亮恍然大悟,想抽自己嘴巴。 这么快就忘了,市里公家单位想要骆哥的货都只能拿挤出来的一点,人家骆哥肯定是走别的渠道,高的摸不着那种,根本就不在天汉这边玩,所以本地渠道商根本就不知道他,要不然我咋没听过这么神奇的蘑菇呢。 这回肯分点货源出来那是看得起咱,那是交情,那是仁义,那是恩德,主要是看在强哥的面子。 还想独吞,真是想瞎了心。 —— 回去的路上,强娃还跟骆一航聊呢。 “刘漂亮后来咋瓜兮兮的,那客气,跟老头子似的。” “咱帮他忙了嘛,他不得谢谢咱,正常。” “客气的,跟不认识似的,没意思。” 随便哈拉两句,这事就过了,强娃换了个话题,“航娃子你是不是该买个车了,成天蹭我的我也有事情的好吧。” “你能有啥子事情。” “老子很忙的。” “忙着躺店里睡觉?忙着长肉?你有啥子忙。” 互相怼了几句,骆一航也觉得自己是该买个车了,有个车方便点。 “哎,看看车去。” “真去啊?”强娃感觉比骆一航还兴奋,“看啥车?宝马?奔驰?还是奥迪?” 骆一航盘算了一下手里的钱,卖了快一个月的菜,一天四千五,再加上前面剩下的,再减去这段时间花掉的。 不算三叔给的五万块。 他手里还有十万多点儿。 随即,骆一航在副驾驶上拍拍前面手套箱,“就买这,也弄个小五菱去。” 强娃立马就泄气了,“就这?赚那么买个小五菱,丢不丢人。” “废话,乡下开还有比这合适的么,皮实,能装,还便宜。” “皮卡也能装。” “那就都看看,看哪个便宜。” 俩人吵吵着,强娃方向盘一转,直奔汽配城。 第二天,骆一航开着一辆崭新的小五菱到了烧烤广场。 刘漂亮远远的就迎出来了,未语先笑,“骆哥买车啦。” “这不是要给你送货么,买个车方便。” 刘漂亮感动坏了,“为了我您还买个车。” “嗯,别家都是自己去拉,就你这里得送。”骆一航随便答着话,下了车,打开后盖,拎出一个筐子,“怕多了卖不掉放着不新鲜,这次就给你带了两百斤。” 其实是菌包就两百六十个,不对,让马专家抱走一个,还剩两百五十九。 虽然已经进入了成熟期,但不同菌包成熟期其实有差异的,有些还没长出来,这次就能摘两百来斤。 刘漂亮又感动一回,见骆一航亲自搬货呢,赶紧过来跟着抬,这可是宝贝,千万不能摔咯。 然后看见里面还有个筐子,里面的西红柿黄瓜茄子和芹菜,鲜艳欲滴看着就那么喜人,还有跟他手里一样的蘑菇。 这就是强哥说的,三中和市医院都得抢的“普通”蔬菜吧,看着就好。 那蘑菇,又肥又嫩颜色还漂亮,自己当初头回见的时候,竟然还以为骆哥是找上门来推销,NND真是瞎了眼。 还有这车,别人都得自己上门取,就自己,骆哥亲自给送,为了送货还专门买个车。 何德何能啊,骆哥太好了。 骆一航拎着筐子先放地上,抬头一看刘漂亮直勾勾盯着车里面,那里的菜还有蘑菇…… 就解释了一句,“那个不是卖的,给我爷奶那边送点。你别多想。” “不是不是不是。”刘漂亮赶紧摆手,“骆哥我没瞎想,我看那个,额,那个是麦苗吧。” 刘漂亮急中生智找个辙,假装在看麦芽。 骆一航也没在意,随口答道,“认出来了,是麦苗,我叔家小孩要做麦芽糖,给她弄了点。” 这篇揭过。 刘漂亮让人把蘑菇都送到后厨,该洗洗,该切切,该备菜备菜。 他自己引着骆一航进店里来到收银台。 “骆哥,我这儿弄了个结算系统,点单收银,库存统计都在里面,我给您开了个账号,您随时可以查账。您放心,我每个月盘账报税也用这个,绝对不会也不敢做假。” 这点骆一航倒是不在意,货源在自己手里呢。 正事说完了,刘漂亮又从柜台下面拿出两瓶酒,“骆哥,刚知道您要去看老爷子,我这也没什么准备,这两瓶酒您拿上,我当晚辈的孝敬老爷子。” 两瓶五粮液,刘漂亮真下本钱啊。 一直到骆一航开车走了,给骆琪送麦芽的时候,还在纳闷呢。 刘漂亮这孩子,今天咋比昨天还客气啊,不至于吧。 也没有CPU他啊。 而刘漂亮,远远的目送着骆一航离开后。 进入后厨,把鲁师傅叫到边上,“鲁师傅,钱胖子不是说给你加五百么,我给你加两千,你就踏踏实实跟我这干,刚拿来的蘑菇,给我看住了,除了你谁也不许动。” “还有,钱胖子那边你也别断了联系,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您应该明白。” “另外,今儿晚上您用点心,咱这店,第一炮能不能打的响,就看您的手艺了……” 121.火热的蘑菇躁动的心 五月底,春日逐渐散去,夏夜悄悄来临。 虽然还有点早。 但是姚军波已经按耐不住那颗躁动的心。 向往着喝酒撸串吹牛皮,还有小兄弟那羡慕的目光以及赤裸裸的吹捧,飘飘欲仙,堪称极致的享受。 为了快乐,花点儿钱就花点儿钱。 正好这几天老婆带着孩子回娘家了,家里就他一个人。 可算是解放咯。 好不容易熬到下班,姚军波赶紧叫上俩小兄弟,打车直奔老仪器厂。 自从这边的烧烤广场弄的热闹了以后,他就一直来这儿。 三个人下了车,姚军波付的车费,然后熟门熟路直奔【漂亮烧烤】。 过去的时候还给小兄弟们介绍呢,“这家漂亮烧烤,名字虽然不咋样,但是味道还真不错,他家的烤肉筋绝了。” 其中一个却想去另一家,“我觉得把口那家三妗子也挺好,别的哪家烤的心管都没他们家嫩。” “那行,下回咱去三妗子。”姚军波也没反驳,反正一夏天呢,换着吃呗。 很快到了地方,找张桌子坐下,姚军波拿起菜单瞅了一眼扔下,直接喊:“红,红,过来点菜,先来二十个肉筋,十个肉串,板筋、小腰、鸡爪子、五花各五个,鸡翅来六个,要辣的,素菜要韭菜、茄子、青椒,凉菜给上个腐竹,上个花生米。啤酒开六个先喝着。你俩还要什么?” “加份豆腐吧。” “行,再来个铁板豆腐。” 这嗓门,这痛快,一听就是熟客。 服务员红走到半截就掏出点单器在上面摁,等走到跟前,姚军波喊完了,红那边也摁完了。 重复一遍直接下单。 怨不得钱胖子加工资也想着把这俩服务员留下呢,动作多麻利。 啤酒和凉菜先上来,姚军波哥仨一人拿了一瓶,也不用杯子,直接对瓶吹。 不多时,烤串陆陆续续也上来了。 最后,刘漂亮亲自端着个浅底竹编小筐,里面垫着吸油纸,上面铺着一层炸蘑菇,给这几位放桌上了。 “姚哥您可好长时间没过来了,给您送个菜。您几位尝尝。” 老板亲自过来打招呼,还送菜,姚军波觉着自己有面子。 放下酒瓶,腰背都挺直了。 但他还想在小兄弟面前更有面子,指着刘漂亮笑骂道:“刘老板怎么生意越大越抠门啊,要送也不多送点,这够谁吃的。” 刘漂亮也不恼,还是笑呵呵的,做出一副心疼的样子连连摇头,“姚哥您可冤枉我咯,这蘑菇是我好不容易弄来的,太少,我可送不起,您没看我都没往菜单上写么。也就是您,我才舍得拿出来点给您尝尝。刚出锅的,这会儿味道最好,您几位趁热。” 嚯,这话说的,面子足。 姚军波美了,不再说什么,拿起筷子夹了一块炸蘑菇放进嘴里。 他那俩小兄弟也动筷子,各自夹了一块。 然后就看这仨人,同一表情,凝滞,瞪眼,齐齐喊了声“卧槽!” 奈何文化水平低,一句卧槽走天下。 接下来三双筷子直奔小筐子里最大的那块…… 半份炸蘑菇,一人三两口就没了。 最后连掉的几块渣子都夹走吃了。 三个人砸吧砸吧嘴,都拿起酒瓶碰了一下,借着喝酒,把刚才抢炸蘑菇的丑态遮掩过去。 挺大的人了,又是哥们儿,为了块炸蘑菇差点打起来,丢人。 心态放平,智商回归,嘴巴里这个馋啊。 姚军波举起手招了招,把刘漂亮叫过来,“刘老板,这炸蘑菇,再给我们上一……额……一人上一份。” “那个。”刘漂亮得先打好招呼,“姚哥,这蘑菇不好弄,也挺贵的,一份儿卖四十九。” “啥?”姚军波都惊了,“就这么几块儿你敢卖四十九???” “不是,不是。”刘漂亮摆摆手,“刚给你送的是半份,一份有两个这么多。” 诶,这就容易接受了。 但也够贵的。 姚军波有点心疼,因为今天这顿说了是他请。 有心说要不然算了,再看那俩小兄弟,平时一口一个姚哥叫着,都盯着自己看呢。 请个客还抠门,不合适吧。 面子不能丢。 姚军波一咬牙,“四十九就四十九,伱给我上三份。” “我这还有烤蘑菇,八块钱一串,也用的这种,不一样的风味,您要不要尝尝?” “……” “这就给您下单。”刘漂亮转身朝后厨喊,“七号桌,加三份炸蘑菇,六串烤蘑菇……” 晚上十点。 姚军波三个人拎着打包盒,往烧烤广场外面走。 这会儿正是热闹的时候,人来人往,姚军波却只觉着他们吵闹。 “姚哥,你介绍的这家还真不错,下回咱还来这儿吧。”开头说了要去三妗子的那位高兴的提议道。 姚军波点点头,心里有点发苦。 唉。 一顿烧烤花了五百多,等媳妇回来怎么跟她说啊…… —— 十二点,最后一桌客人结账走了。 刘漂亮拉把椅子瘫在上面,可算能喘口气了。 这一晚上把他累的,嘴皮子就没停过。 “红啊,惠啊,帮帮忙,给拿瓶可乐,要凉的,你们也一人拿一瓶,记我账上。” “老板,我不爱喝可乐。”惠拿着可乐,拧开递到刘漂亮手里。 “想喝什么自己拿。”刘漂亮招招手,接过可乐一口灌下去半瓶,可算活过来咯。 他刚活过来。 后厨鲁师傅急匆匆跑过来,“老板,我刚才盘库,你拿来的平菇还剩下三十多斤,您得赶紧要货啊,不然明天没得卖了。” “啊?”刘漂亮闻言一惊,然后一喜,“今天送后厨两百斤,就剩三十斤了?今天就七八十多桌客人吧。” “是啊,肯定没错。” “卧槽!”刘漂亮坐不住了,赶紧去收银台,打开统计表的时候手都是抖的,嘴里不住的念叨,“这才第一天啊,咋卖了那么多,难道今天能有一百桌?不能吧……” “出来了。” 统计表打开,刘漂亮有点晕。 他室外十八张桌子,室内九张桌子,今天下午六点开业,到现在晚上十二点,接待了82桌客人。 其中77桌点菜超过100,送了半份炸蘑菇。 然后这一天,炸蘑菇卖了152份,烤蘑菇卖了570串。 平均一桌两份炸的,七串烤的,不满一百的单人散客没送也有人点。 光这一个单品,卖了一万二。 他自己能拿的四成,再扣掉送的那些也要给骆一航分的六成。 今天这一个单品,净赚三千六。 成本?面啊油啊调料的能有几个钱,房租水电工资,那是固定支出。 NND这可是一天。 再看其他的,好家伙,今天客流量比昨天多了30%,都是看这边热闹吸引过来的散客。 除了蘑菇之外,平均每桌的酒水烧烤的销售额也增加了22%,这是吃过蘑菇之后勾起了馋虫,蘑菇太贵,就多要点烧烤解馋吧。 唉,像姚哥那么大方的客人还是少啊。 一个个数字看着都不大,但是不能细算,仔细算完之后,利润比昨天增长58%。 刘漂亮心中千言万语,归拢来就一个字——爽! 有独一无二的特色,就是这么爽! 激动过后,刘漂亮又开始发愁。 蘑菇不够。 今天这两百斤,本打算卖三天的,结果一天就消耗掉快一百七十斤。 按这么算,每个月两千四百斤,都撑不了半个月。 这还没到旺季呢…… 顾不得晚了,刘漂亮把收银系统上统计的数字拍下来,给骆一航发过去,重点是骆哥能分到的八千三百多。 让骆哥知道自己没白拿他的蘑菇。 然后热情洋溢的写了篇小作文,重点描述了今天的盛况和客人们对炸蘑菇和烤蘑菇的溢美之词。 重点是在字里行间,都写着要货,要大量的货。 他当年怀揣梦想的时候写歌词都没现在这么用功。 消息发出去,骆哥没回,可能是太晚了,已经睡了吧。 过两分钟,打开手机再看一眼,还没回。 再过三分钟,再打开手机看一眼,还是没回。 那边没回,这边红、惠、鲁师傅、齐师傅,还有两个配菜小工。 这是刚收拾完。 他们这些人,统一的姿势,扶着腰,从后厨挪出来的。 然后七扭八歪都找张椅子瘫进去,揉腰的揉腰,捶腿的捶腿。 “老板,以后要都这么干,您可得加钱啊。累死我了。” 刘漂亮今天心情好,直接又掏出手机,“大家今天都辛苦了,我先给每人发二百块钱奖金,好好干,月底我再发奖金。” “好诶!”、“谢谢老板”、“老板万岁” 有奖金到手,大家肉眼可见的精神起来。 鼓舞人心,唯有现金,没有现金,转账也行。 员工们下班回去了。 刘漂亮一个人坐在店里,打开手机,没回。 再打开手机,还是没回。 一直到第二天上午。 骆一航直接开车过来了。 “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想先听哪个?” “呃,好消息。” “好消息是,我今天又给你带来一百斤。坏消息是,想加量的话,得下个月了。” “骆哥,下个月是三十天后的下个月,还是六月一号的下个月。” “你想呢?” “六月一号的下个月。” “那就六月一号。” “这明明是两个好消息!” —— 送走了骆一航,刘漂亮心里美啊。 摸出手机,打电话。 “吴经理,我打听一下,上回你带我看的那个A区102号还在不在……哦,哦,好,我就问问,还在考虑……好,好,考虑好了给你打电话。” “建行的李经理么,我想问问抵押贷款的事……嗯,房产……XX小区,115平……好,好,我就是先问问,不着急……嗯,再联系。” 挂掉电话。 刘漂亮闭上眼,慢慢吐出一口气。 “钱胖子,想搞我是吧,我倒要看看咱俩谁搞谁。” 晚上。 姚军波和两个小兄弟又来了,刚点菜呢,直接发火了,“不是,刘老板,你这咋还限量啊,从来没听说过烧烤店还玩饥饿营销的!” 刘漂亮笑呵呵赔不是,“罪过,罪过,都是我的错,实在是东西太少,点的人又多,都是老客,都是照顾我生意,给谁不给谁我也为难啊。” 说着还摸出手机,“要不您加我个好友,等下一批到了我直接通知您,今天我再送您两盘凉菜,实在对不住您,我的错,我的错……” 好友+1 备注【大方、好面子、爱听好话,耳根软。顾客等级A-】 122.小龙虾,损失惨重 为什么骆一航能说在六月份能加大供货啊。 是因为在去刘漂亮那里之前,他先去了趟农技站。 天汉市的农技站破的很,一栋三层红砖小楼。 连个门卫都没有。 骆一航直接进去的,找人问了问,在二楼把角一间办公室找到马志涛。 这办公室门开着,里面有四张桌子,却只有马志涛一个人。 骆一航找来的时候,他正对着电脑全神贯注,噼里啪啦打字,非常有专业特质。 “好用功哦。”骆一航敲敲门,提醒了一下。 然后就见到马志涛,猛地惊醒抬头,手指头咔嚓一下,看动作是按了老板键…… 这动作瞒不了人,骆一航也是上过班,摸过鱼的。 假装没看见,直接走了过去。 却没想到刚到跟前,马志涛不知道碰了啥,刚才隐藏下去的浏览器显现出来,上面打开的网页,呃。 “娱乐着呢哈。”骆一航有点尴尬。 马志涛见到是骆一航,松了口气,郑重说,“这不是娱乐,这是信仰。” “那你信仰够,呃,专业的。” “想笑就笑吧,我习惯了。” “谁有功夫笑你。找你有事。” “太好了!”马志涛乐的快蹦起来,然后马上刹住车,端端正正坐好,装模作样的慢慢说:“小骆同志,有什么事情呀,咱们尽量长话短说,我很忙的。” “忙个球。学的一点都不像”骆一航笑骂一句,马志涛这模样一看就是照着电视剧学的,傻死了。 骆一航拖把椅子过来坐下,“上班时间摸鱼在二次元网站跟人家对线,伱忙个球。咋就你一个人。” “不像么?”马志涛肩膀垮了下来,从抽屉里摸出包话梅扔给骆一航,“他们都下乡做指导了。” “你咋没去。”骆一航撕开话梅拿一颗扔嘴里,还挺好吃,再吃一个。 “没人找我。”马志涛哭丧着脸说。 “不应该啊,种蘑菇挺来钱的啊。”骆一航奇怪了。 你看,他投资了两千多块,一天赚了八千多,多赚钱啊。 “哪儿赚钱啊,人家农户又不像你,人家又不,按你们这边话怎么说来着,又不瓜。” “哎!”这话骆一航不乐意听了,“你娃说谁瓜!” “你呗,啥都不懂就敢干,你不瓜谁瓜。” “我种出菇了。” “是啊。”马志涛语气里充满了无奈,“我还以为你得交学费呢,最起码要找我十几次,我都准备好你赔本了会闹,然后让我赔你钱,我去找领导评理,领导让我给你赔礼道歉,我受委屈还是屈服了,领导在背后再开导我。” “等等,等等。信息量有点大,让我缕缕。”骆一航有点晕,“你娃内心戏咋那丰富,我就算赔了,为啥要闹你,两千来块钱我赔不起是咋地。话说为啥没人找你,我觉着种蘑菇挺简单的啊。” “出菇只是第一步,蘑菇保鲜期短,24到72小时内就要卖掉,不然会烂,菌包、设备投资也大,人力要求还高,要懂得种植技术。我看了好多扶贫攻坚的电视剧,上面演的都是村民不理解,技术员苦口婆心的劝,然后扶持典型,以点带面,共同富裕。我本来是想让你当典型来着。结果,根本不一样,这边村民特理解,特欢迎,讲完了他们分析起风险来比我懂得都多。” 马志涛一肚子苦水,可算找到地方倒咯。 骆一航听完了就想笑,“你个瓜娃子,电视剧那是演的,那帮子编剧哪个下过乡,再说了,我们这里又不是贫苦山村,我们在全省都排的上号的,全国也排在中游,还在种田的哪个不懂,你没看见周技术员到哪里去,都被当财神那么迎么。” “是啊,所以你说,我推广不出去蘑菇,就是因为种蘑菇真的不挣钱的对吧。” “对了。”说到这里,马志涛突然想起来什么,翻抽屉找出一张表,“你那边该大批出菇了,我给你找几个菌菇收购商,平菇收购价咱这里是一块三到一块五之间,也有三块收的不过得有包装,塑料盒子那种,你那边没条件。按一块三的话,你这个月就能回本赚钱了,不算人工,一个月能赚一千一。” 骆一航接过来看了看,又扔他桌上了,笑道:“我妈整个人都栓在蘑菇房里,一个月才一千一,怪不得推广不出去呢。” “那个,要是规模再大点的话,赚的能多些。” “投入也大吧,风险也大吧。” “嗯。” 马志涛苦着脸点点头。 “算了,我自己有销路,用不着找贩子,我找你就是问问,我那边再扩大产能咋个扩法。” “我建议啊。”马志涛扯过张纸,写写画画,“你现在也有点经验了,我建议你就按照现在的复制,但是呢,最多也就再扩一间屋子,而且也最多种到七月初,再之后就该热了,没有降温设备,没有控湿通风设备,会成片成片的烂掉。另外大菇房,得有专门学过的人来管才行。” “行了,走了。”骆一航像个渣男,得到想要的抬腿就走。 “诶,这就走了?”马志涛还挽回。 “我说你咋不社恐了,话咋这多?”这个问题骆一航早就想问了。 “我又不是自闭,我也会说话的好吧。”马志涛觉得他被误解了,还撅嘴。 咦~~恶心巴拉,没眼看。 骆一航把卖种苗的刘老头电话给他,“你弄这蘑菇,就是个高投入高产出高风险的东西,这村人都有钱,胆子也大,没准他们愿意弄这个。” 成不成的,也就能帮到这里了。 —— 骆一航从农技站出来,给刘漂亮送了货。 去到镇上,又做了一批架子,然后让强娃再给定260袋菌包。 反正骆一航现在觉得,灵气就是万能,产销两端都无敌,又不麻烦,为什么不扩产能呢。 回到家,琢磨怎么把菇房隔壁那间也腾出来。 不过那间是客房,里面有家具,得想想放到哪里去。 正想着呢,电话响了。 卫国培? 这是谁来着? 哦哦,想起来了,接起电话,“喂,卫副教授啊。” 骆一航刚打了个招呼,就听电话那边,卫副教授焦急的声音,“你快来虾塘,一群鸟在抓你的虾……” 啊! 骆一航赶紧开车上台子,赶到虾塘边。 原本在水底下趴着的小龙虾,都浮到水面上来了。 好家伙啊,引来这一大群鸟,在虾塘上飞舞,时不时俯冲下去,抓起一只小龙虾就跑。 甚至还有几只涉禽和野鸭子,直接游在水面上,把头扎进水里大快朵颐。 涉禽说的就是之前河里面那几个货。 朱鹮,大白鹭,还有那小短腿的中华田园企鹅。 吃的那个香啊。 吃的都是我的虾! 骆一航一下车看到的就是这幅场景,气坏了。 捡起一块石头就扔了过去。 咚! 几只野鸭受到惊吓飞了起来。 其中一只都吓得飞起了,还不忘了叼走一只虾。 有效,骆一航又捡起来一块石头,刚举起来要扔,胳膊一沉。 扭头看去,卫副教授正挂在他胳膊上,急的不行。 “不能扔,不能扔,那是朱鹮,砸伤了你要坐牢!” “我往边上扔,就吓唬吓唬,不砸它。” “那也不行!”小老头还挺坚决,抱着骆一航死活不撒手。 骆一航也不能把他扔出去啊,石头一丢,转身盯着卫副教授,“那你说咋办?” “我,我……”卫副教授我了半天,嘴里嘀咕着爆闪、煤气炮、拟音、移窝之类听不懂的词汇,发现都不适用,他也没有办法,耍起赖皮,昂着头,“反正就是不能砸。” “那我拿鞭炮炸行不行,把鸟吓走。” “不行!”卫副教授大喊一声,没想到这小老头还能发出这么大声音,硬气的不行,“也不能吓,吓坏了咋办!” “那你说咋办,它吃的是我的虾!”骆一航声音也大,谁怕谁啊。 “让它吃,国家给赔!”卫副教授跟着大吼。 骆一航都气笑了,野生动物毁坏农作物,国家是给赔,按照市场价。 但他的虾,是普通虾么,市场价算个毛毛。 骆一航索性不理这小老头了,给周技术员发个视频通话,镜头对准虾塘。 视频很快拨通,周技术员被开幕暴击,国骂都出来了,“卧槽,咋这多鸟!” “突然来这么多鸟,咋个驱鸟您说一下。”骆一航打断周技术员的感叹,赶紧问正事。 “拿鞭炮炸。”周技术员说的法子跟骆一航刚想的一样。 但是话刚出口,边上卫副教授马上一声大吼,“不行!” 隔着电话都把周技术员吓了一跳,“咋不行。” 骆一航苦笑一下,把镜头转过去,“那里有个朱鹮,不能吓坏了。” “那就这样……” 周技术员不愧是专业搞实战的,马上给了其他办法。 骆一航也不多客套,赶紧挂了电话又给他爸骆诚拨了过去,“爸,你让我妈赶紧拆床单被套,反正啥都行,颜色越艳越好,剪成小旗子用绳子串起来拿虾塘这里,你也赶紧上来,有好多鸟在吃虾子。” 噼里啪啦说完。骆一航找了根长竹竿,是当初戳淤泥层用的那根。 按照周技术员说的办法,拿着竹竿拍打水面把嬲轰走。 这招真管用,砰砰一响,天上的鸟也不往这边下了,附近水里的鸟都飞起来了,大鸟也飞了。 但是只要竹竿换个地方拍,飞起来的那些鸟又都返回来了。 卫副教授觉得自己吼的那几次,有些过意不去,也找了根竹竿驱赶水里的野鸭子。 过不多久,骆诚也上来了,同样拿着竹竿一起拍。 但问题是,七亩的池塘,分成三个,每个长五十米,宽三十多米,三个人哪里顾得了嘛。 赶了这边,飞到那边,人再去那边赶,它又飞到这边。 后来张桂琴,带着一大堆花花绿绿的小旗子上来,骆一航看着眼熟,好像是剪了好几床被套。 把旗子挂到虾塘边上,好像也没啥用。 还得用竹竿。 整整一下午啊,骆爸和卫副教授早就累惨了,也顾不得脏,直接坐地上喘一会儿,起来赶一会儿。 只有骆一航一直拿着竹竿左右挥舞,像个永动机。 后来张桂琴找了个不锈钢盆子,拿棍子敲,有点效果,但也有限。 一群一群的鸟赶走了一批又来一批。 虾塘里损失惨重。 好久好久好久没求票了。 还请各位大爷大妈,叔伯兄弟,义父干爹。 手里有不要到推荐票啊,月票啊,打赏啊,都施舍给小的吧。 万谢! 万谢! 123.丁小满,威武霸气 一直到太阳要落山了,鸟群归巢了,浮起来的小龙虾又沉到水底去了。 才算是结束。 看着骆一航一家一起上阵,忙活一下午,小龙虾还是被抓走了好多。 卫副教授心里过意不去,因为就是他不让拿鞭炮炸的。 喘着粗气找到骆一航,“小骆啊,要不然我出钱,帮你家买几个驱鸟器吧,机场用的那种,效果挺好的。” 骆一航摆摆手,不想跟他说话。 掏出手机先打给周技术员。 问问为啥虾子会跑到水面上来让鸟吃。 还有,它们明天还会不会浮上来,还要浮几天…… “这个叫浮头,一般水里缺氧,缺食物,水体有毒之类会有小龙虾浮头,你那边我前几天看的时候都正常的很,所以应该是这些天开始热了,小龙虾有了应激反应,等它们适应了就会沉下去。”周技术员解释了一下,然后他又感觉很奇怪,“这刚开始热啊,按理说也就浮起来几个,咋会全浮起来呢,你家的小龙虾咋这么敏感?” “还有为啥会引来那么多鸟,小龙虾浮头的时候是会有鸟来抓,但一般也就三五只,七八只的,伱那里看着得有上百了吧,太奇怪了。” 骆一航揉揉额头,这个嘛,好像还真是他的原因。 这批小龙虾,已经吃了二十多天灵气草草叶叶打的饲料,长大了好多,都有大拇指那么大了。 体质棒的很,肉质紧实的不得了,所以恐怕感知也好一些吧。 天一热,就全感知到,都应激了。 而为啥来那么多鸟,鸟又不傻的,哪个好吃哪个不好吃它们清楚的很。 灵气饲料喂出来的小龙虾,就是最好吃的一种。 平时的时候,小龙虾都沉在水底抓不到。 这好不容易浮上来,怕是附近山上的鸟都跑来吃自助了吧。 随便扯几句,挂掉电话,骆一航又打开天气预报软件,看到这次升温还要好几天,过些日子还有雷雨。 刚才周技术员给详细介绍的时候说了,小龙虾在天气变化的时候会应激,雷雨天也算的。 所以啊,驱鸟器还得得有。 骆一航找到卫副教授,表示下感谢,感谢他帮着一起赶鸟。 卫副教授给骆一航赔礼道歉,说不该跟他吼,为表达歉意,又提了驱鸟器的事情。 骆一航顺势答应下来,请卫副教授帮着联系下。 卫副教授作为鸟类学教授,咋保护他知道,咋驱鸟他知道理论,实践要么不敢用要么没啥用那种。 驱鸟器他还是有渠道的,当场就打了几个电话,联系到了货源。 东西倒是不贵,几百块一台,作用嘛就是靠红蓝爆闪和模拟老鹰叫把鸟吓走。 主要问题是本地不产,得从外地运来,要两三天才能到。 那么明天咋办? —— 明天还得靠自己。 骆一航早晨起来,没有帮着摘菜。 而是直接拿着一卷绳子,在一头绑了块石头那种,到了虾塘边上。 昨天用的竹竿,感觉不大行,太短了。 今天换长绳子试试,站在中间隔断上,绳子甩开转着圈抡,能覆盖两块虾池。 过了一会儿,丁小满也跟着跑了上来,坐在骆一航边上。 可能是今天出来早,吵到它了吧。 天色渐明,早凉淡去,天气又热了起来。 沉在水下的小龙虾们果然开始浮头。 老话说得好,早起的鸟儿有虫吃。笨鸟先飞。 天色刚刚亮起,又馋又笨的麻雀们就零零星星飞到了虾塘上空。 盘旋两圈,抽冷子扑下来抓虾。 骆一航就站在池塘中间坝子上等着它,绳子拿在手里转着圈。 看它冲下来接近水面的时,一抖手,挂着石头的长绳子飞出去,把鸟吓的飞起。 下来一个,飞绳子赶走一个,下来两个,赶走两个。 左右两边全飞下来,绳子出去绕一个圈,两边都赶走。 但是,这些麻雀之类的小鸟,被吓的飞起来,也不走,就在池塘上面飞着。 随着时间推移,越来越多,很快聚齐成群,乌压压的一团。 看起来,鸟多了也胆大,聚成群之后,这帮家伙扑下来的时候就不是一只两只了,而是一片一片。 骆一航得一直甩着绳子在池塘上绕圈。 这家伙,还是个力气活,一般人真遭不住。 骆一航的体质,甩上几分钟也快遭不住了。 得嘞,来个大的。 骆一航收回绳子,平复一下呼吸。 双眼闭上深吸一口气,猛然睁开双眼。 掐法诀,灵气在体内运转,张口大喝:“疾!” 随着这声大喝,骆一航体内灵气大股大股冲进经脉,带来全身刺痛后喷涌而出。 刹那间,骆一航面前,就跟画面抖动了一般,震了一下。 震过之后,鸟群就像被按下了暂停键,一个明显的停顿,然后轰的一下炸开,群鸟四散,天空清清朗朗。 骆一航长出了一口气。 NND还治不了你们几只小鸟,清音功可不光是唱歌用的,这是仙法。 拿仙法驱鸟,驱赶的还是小麻雀之类,骆一航这也算修仙丢脸第一人了。 反正也没人看见,骆一航脸皮厚,管用就行。 但是,真的管用么? 过了没多久,第二波又来了。 从南边飞来几只野鸭子,野鸭子个头大些,刚才被赶跑的那些小鸟们,又跟在野鸭身后,在来到池塘之前,就聚成了鸟群。 擒贼先擒王。 骆一航甩动长绳做好准备。 在野鸭刚刚飞近之时,长绳脱手飞出,一道长虹,笔直冲进野鸭群中,排头的野鸭嘎嘎叫着到处乱飞,后面跟着的小鸟又一次四散。 可惜,还是跟之前一样,散归散,却没离开。 这池塘里的小龙虾就那么好吃吗?勾的鸟们宁可冒生命危险? 真的是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了? 要不是打不着,骆一航真想弄死几只给它们长长见识。 长绳翻飞,音波怒吼。 鸟群聚了又散,散了又聚。 骆一航又用了几次清音功,一管蓝都耗干净了,也没把鸟群彻底赶走,反而越来越多。 甚至那几个大货,白鹭夜鹭贱朱鹮,在天光大亮的时候也飞来了。 这几个货目标虽大,但骆一航又不敢真砸上它们,甩长绳擦着最先下来的一头大白鹭边上飞过去。 人家根本没当回事,翅膀一摆躲开绳子,直扎进虾塘,长嘴一叨,一只小龙虾进肚。 紧接着,另外两只大白鹭,还有那只朱鹮,也都扎进了虾塘,连小夜鹭都偷空钻进去了,游在水面上吃的欢实。 特别是那只朱鹮,丫的。 叼起一只小龙虾,不吃,在嘴里甩,还侧着脑袋拿小眼睛向骆一航这边瞟。 这是在挑衅的吧。 但是它却没看到,在骆一航腿后面,还蹲着一位。 贱朱鹮的挑衅,丁小满可看见了。 呼噜,呼噜。 丁小满喉咙里呼噜呼噜响着,迈着猫步,缓缓从骆一航腿后面转出来。 盯着朱鹮身体向下压低,腰背拱起。 原本竖着的尾巴也落了下去,贴在地面,尾巴尖轻轻抖动。 “哈——!”丁小满拉着长音发出一声低吟。 那朱鹮,拍打着翅膀蹭蹭蹭的就游了过来,啪嗒啪嗒跑到岸上,把嘴里的小龙虾往丁小满面前一丢,自己找个地方窝着去了。 ……骆一航看着这一幕,都为朱鹮心疼,这家伙,整套动作利索的,都成条件反射了吧,这得被训练了多少次才能变成这样。 结果,没想到。 后面还有更夸张的。 只见那几只大白鹭,还有那小夜鹭,排着队,啪嗒啪嗒跑岸上来,挨个把嘴里的小龙虾丢到丁小满面前。 那个小夜鹭,嘴太小没叼住,半路上把小龙虾掉了,还专门跑池塘里又抓了一只。 这个……你们几个也都被揍过了? 视频里没瞅见啊。 哦,那就是下午揍的,下午时候摄像头没电了。 丁小满端坐着,冷漠看着几只鸟给它献上供奉。 等都敬献完了,丁小满站起来,拿爪子把几只小龙虾往骆一航这边巴拉。 骆一航捡起虾子,嚯,还真肥,都是精挑细选的大虾子。 而且都还没死。 走你。 骆一航一抬手,把几只小龙虾又扔进池塘。 这下子,那朱鹮不干了,嘎嘎叫着扑向骆一航,叫的可难听了,还拿它的长嘴往骆一航身上叨。 那意思好像在说,流程不对啊,猫主子把不吃的食物交给你,你不是应该给我么,咋扔回去了。 嚯,这鸟劲还挺大,有一下叨手背上了还挺疼。 骆一航一顺手,抓着朱鹮的长脖子扔出去了。 出手了才反应过来这贱嗦嗦的是个什么身份。 左右看了一圈,还好,卫副教授没在。 那朱鹮,被扔出去了,还不服气,扇着翅膀还要往骆一航身上冲。 丁小满扭头看着它,张嘴喵的发了声短音。 朱鹮扭着屁股,卧倒在地上,长脖子都缩进翅膀下面了,小委屈劲的。 骆一航蹲下来,揉揉丁小满的头,夸赞道:“我家丁小满真厉害。” 然后想起来个法子,试探性问问丁小满,“能不能让它们几个帮咱家赶鸟。” 这句话说完,只见丁小满抖抖耳朵,站起来往那几只鸟的方向走了几步,在它们中间站定。 抬起一只爪子,往天上一指,“喵~哈——” 卧槽! 还真行。 那几只大鸟晃悠着长脖子,朱鹮也站了起来,扑扇着翅膀,紧跑几步,滑跃腾空。 排着队,飞起来冲向鸟群。 感觉丁小满才是真主角。 骆一航?啥也不是。 124.又直播了 骆一航吃力的把丁小满抱起来,跟它脸对脸好奇问道:“你该不会是得到什么传承了吧,驯兽,还是帝王术?” 丁小满嫌弃的扭过头,拿爪子把骆一航推开。 扭了几下从他怀里跳下去,自己跑走玩儿去了。 深藏功与名。 所以,等骆爸骆妈,还有卫副教授,以及骆爸总结昨天经验教训,叫上来的两个老伙计,到达虾池的时候。 都看傻了。 三只大白鹭,一只朱鹮,还有一个凑热闹的小夜鹭。 在虾池里游着,整个虾池就它们五只鸟。 其他的鸟只要敢下来,它们五个中离得近的,马上就冲过去,拿嘴咬,拿翅膀扇,把鸟赶走。 然后天上,只要有鸟群出现,或者聚成了群。 池塘里的大白鹭,或者朱鹮,或者两三个,就会飞起来把鸟群冲散。 真的是兢兢业业,任劳任怨。 只不过,它们是鸟嘛,免不了监守自盗一下,在水里游着,没事的时候,也会抓两个小龙虾吃。 无所谓啦,它们五个再怎么能吃,也比一群一群的鸟下来抓的少。 “它们,这是,咋个回事哦。”骆诚挠着脑袋,觉得眼前这幅景象实在是,实在是有点闹不明白。 “它们应该是把这片池塘当做自己的领地了。”卫副教授开口回答道,语气嘛,听得出来,有点不自信。 停了一下,见所有人都看着自己,眼神满是期待。 卫副教授又解释了,“朱鹮和鹭科鸟类有时候会混在一起觅食,而像朱鹮、白鹭这样的中大型涉禽,是有领地意识的,领地可以是筑巢栖息地,也可以是觅食地。” “而领地有时候是排他的,不允许其他鸟类进入,这片池塘可能被朱鹮这几只当做重要的觅食领地了,应该是在集体觅食的同时,集体保护吧。” 这几句话里,卫副教授用了好多的有可能,可能,应该之类不确定的词语。 但是骆诚他们也没注意,乐呵呵的笑道:“几个大鸟把这当它家的了么,不让别的鸟进,还怪霸道的。” “呵呵。”卫副教授在心里吐槽一下,你觉得是就是吧。 默默掏出手机,把眼前这幅景象拍下来,等着以后再慢慢研究。 骆一航一看,也掏出手机,他没拍视频,而是打开了直播…… —— “丁小满是只猫”这个账号大小也是个网红呢,两三万粉。 直播一开,立马进来了十几个观众。 几条弹幕飘过,【我家猫霸王呢】、【第一】、【猫师傅开直播啦,今天打谁】 这都是啥都没看直接打字的。 全是铁粉。 直播用的是手机的后置摄像头,正对着虾塘呢。 再后面,终于有人看见了直播的画面,【我去,又看见朱鹮了,安家了吧】 这里又有朱鹮的消息,顺着移动信号开始传播,十几个观众呼朋唤友,呼啦啦涌进来小一百号人。 看差不多了。 骆一航举着手机,在虾塘边上转了一圈。 一边直播着一边说,“这是我家的虾塘,还有人记得上次直播时候,四台挖掘机在挖,还有一个掉下去的那里。” 这么一提醒,弹幕上飘过一行字【小黄牛批,给小黄打call】 “哈哈,果然还有人记得。”骆一航回应了一句,接着介绍说,“那个池塘已经挖好了,长一百米,宽五十米,分成了三块小池塘。我用来养小龙虾。” 回答了弹幕上几条【好大】、【富哥V50】、【主播声音好苏,露个脸姐给你打赏】、【真有钱,小龙虾自由】、【卖么,上链接】之类看不懂的话。 骆一航接着说,“然后呢,最近天气突然热了,小龙虾有应激反应,浮到了水面上。正常的话,小龙虾都是在水底待着的。” “可能是我养的小龙虾味道比较好吧,吸引了好多好多的鸟过来吃自助。昨天我跟家里人赶了一天的鸟。” “但是今天呢……嚯,就是这样。” 说到一半,不用再说了。 鸟群又一次在虾塘上空集结成群。 下面悠哉悠哉的五只大鸟中,两只白鹭和一只朱鹮,腾空而起,直撞进鸟群,连扑带咬还带挠的,将鸟群驱散。 然后收拢翅膀又降落回水面,低头叼起一只小龙虾,在长嘴里弹了两下吞进肚子。 轰。 跟鸟群一样。 直播间里炸锅了。 【我去!我去!这个猛啊。】 【我没文化,我就要喊卧槽!】 【才看见天上有一群鸟,这就是主播说吃小龙虾自助的鸟吧】 【主播牛啊,这是请了几个保镖吧,给我也来一个】 【等等,为什么几只大鸟要去打小鸟,没道理啊。】 骆一航敏锐发现了最后这条弹幕,提了一下,“这其实是鸟类的一种生活习性,正好,我这边有位专家,我们去问问他这是怎么回事吧。” 【主播是做幼教的吗?这话说的跟幼儿园老师似的。】 不过这句话骆一航没看见。 他把手机立在原地,拿砖头架着,先去找卫副教授说了一下。 得征得人家同意才行。 卫副教授还有点忐忑,他怕那次新闻翻车之后,他的声誉…… “怕啥么,那个就地方新闻,根本没多少人看,再说过去这么多天,早没人记得伱了。” 话虽然没错,但是,心好痛。 不过最终卫副教授还是答应了骆一航跟网友讲一讲。 就知道他们科学工作者不会放过科普的机会。 骆一航拿回手机,将镜头对准卫副教授,介绍了一下:“这位是卫副教授,川大的副教授,中科院生态环境研究中心特别研究员,鸟类保护,鸟类行为生态学,鸟类分类学专家。我先替你们鼓掌欢迎吧。” 说着骆一航一手拿手机,一手拍自己的手背,啪啪啪啪。 当今的网友,最不缺的就是逆反心理。 【谁要你替,我自己欢迎。】 【欢迎卫教授,看,这就叫人情世故】 【卫教授牛批,卫教授身高两米八】 【小课堂开课啦,搬小板凳坐好】 别看就只有几百人的直播间,气氛非常热闹。 骆一航把手机转过来给卫副教授看看,小老头很满意,果然没人认出他就是翻车那个专家,还这么受欢迎。 清清嗓子字正腔圆开始讲解,“同学们请看,朱鹮、大白鹭还有夜鹭,都属于涉禽,而且是中大型涉禽,中大型涉禽具有领地意识……” 骆一航举着手机,一边跟着卫副教授的讲解,一边转动镜头。 心里想着的则是,搞定,以后要是有人拿我这里发生的怪事往灵异上面靠,我就拿这个视频打他脸。 这都是科学懂吗,不知道是你们见识少…… —— 直播进行了两个多小时,手机没电后结束了。 这天的五只鸟工作完成的很好,鸟群一直没有飞下来。 它们自己也吃了个肚圆。 能吃着,能喝着,时不时的还有小鸟陪着解闷的工作,它们几个非常满意。 第二天还想再干。 没了。 驱鸟器到货。 六台驱鸟器对着虾塘上空一开,世界真清静。 再一天,小龙虾适应了天热,又跑到水底下趴着,不露头了…… 然后周技术员来了一趟,看看情况怎么样,主要是统计损失。 损失惨重啊,用捕虾笼捞了几批小龙虾,点点数一统计,仅仅两天功夫,这一池子虾,少了足有一成半。 赶紧找强娃,又补了一批虾苗放进去。 剩下的就都是一些小事。 新的一批菌包到了,骆一航把那间客房收拾出来,弄成了新的菇房,还是交给张桂琴来管。 张桂琴当着骆爸的面,拿到了骆一航给的五千块钱工资,骄傲的跟孔雀似的,趾高气昂点了好几遍,收起来了。 骆爸拿着骆一航偷着给的五千块私房钱,偷着高兴了好几天,可惜最终没有躲过家里“真正主人”的火眼金睛,惨遭没收。 而这次的大功臣丁小满,当然也有奖励。 骆一航在下虾笼清点数量的时候,留了一些小龙虾,煮熟了喂给丁小满吃。 给它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隔三差五就会叼一只虾子跑回来,扔给张桂琴让做了给它吃。 骆一航觉得很奇怪啊,小龙虾都在水底下待着,丁小满又不下水,它哪来的虾子? 驱鸟器开着呢,它那几个鸟小弟也不乐意去虾塘,也没鸟给它做奉献啊。 骆一航可好奇了,跟了几次丁小满竟然没跟住,这家伙跑的飞快。 结果,从拍回来的视频里,看到了它的秘密。 原来啊,小龙虾有时候会跑到池子壁上吃水草。 然后摄像头随着丁小满扭头往后看,正拍到它把尾巴尖伸进水里,一上一下逗那个虾子。 那虾子只要被逗的烦了,或者是因为好斗,或者是被挑衅,不知道虾子咋想的,反正会拿钳子往丁小满尾巴尖上夹。 夹住——完蛋。 丁小满速度快的不得了,尾巴一甩把虾子扔到岸上,跑过去拿爪子摁住,叼起来就回家了。 这家伙,这猫娃子肯定成精了。 都会钓小龙虾了…… 这段视频发出去之后,轰的就爆炸了。 弹幕上一片一片的排队在说【这只猫成精了吧】 然后就笑话钓鱼佬,【哈哈哈哈哈,猫都会钓鱼了,钓鱼佬们,你们还去菜市场吗?】 再然后,被乌泱乌泱做视频搬运的账号拿去做素材。 活跃在各种各样的动物视频中。 比如。 《别耽误孩子,让他去考大学吧》、《十大最聪明的动物》、《建国后不许成精?它们怎么回事?》、《人与猫的区别,有时候并不像想象中那么大》…… 对了,还有个事。 刘漂亮有一天打电话,说他那边招贼了。 半夜有小偷,撬门锁进去他后厨,偷蘑菇。 幸亏他准备充分,在厨房也装了监控,而且是一明一暗装了两个,都对着存蘑菇的地方呢。 当天报警,当天就抓住了,贼娃子也是在烧烤广场开烧烤店的。 这就是所谓的高端商战吗?半夜撬锁偷食材。 不过刘漂亮打电话的意思是,请骆一航以后不用亲自送蘑菇了,怪远的,放到强娃那里,发个短信他自己去取就行了。 哈,想隐藏货源。 行吧,骆一航答应了,没点出他的小心思。 正好,他也不乐意万一哪天送货的时候,被一群人拦住,拉拉扯扯的非要请吃饭。 而且骆一航也忙着呢。 那天用清音功用的挺爽,把一管蓝都耗没了。 这些天每天半夜都要跑出去,找“充电宝”补蓝。 结果没想到……他这边也闹贼了。 125.三个小笨贼 这天晚上,骆一航披星戴月上了猪苓林子。 修炼了一宿,用光了聚灵阵积攒的灵气。 又披星戴月返回家里。 刚过了草甸子,还没到家呢。 就隐隐约约听见西边,家里菜田的最角落那里,有几声响动。 这时候刚刚凌晨四点。 骆一航纵起身形,上了屋后桂树,就是丁小满每次出门都要跳的那棵。 手脚并用几下爬到高处,手搭凉棚眯起眼睛往那个方向观瞧。 骆一航家菜地有六亩多,但因为是梯田,并不规整,是长条形一块一块,所以从家这边到边角那里,有个一百二三十米。 这么远,又是黑天,以骆一航的目力也看不太清楚,只见着影影绰绰有几个黑影。 看大小,不像是动物,倒像是人。 小偷! 骆一航马上反应过来,手一松,伸脚在树上借下力,直接跳了下来。 怕把小偷吓走,骆一航没直接过去,而是往草甸子上绕了一圈,摸到几个小贼背后。 这边是梯田的边缘,再往西就是野地了,也长着几棵树,可以藏住身子,骆一航就在这里,偏出一只眼睛往过看去。 有三个贼,看着年纪都不大,十八九岁的样子,一个染了红毛,一个黄毛,还有一个紫毛。 三个人,有两辆电动车。 难为他们还挺有本事,这边就一条窄窄的田埂,竟然能把车子弄上来。 这会儿红毛和黄毛两个人,细胳膊细腿的抬着个大麻袋,深一脚浅一脚往电动车那边拖,累的呼哧带喘。 紫毛站在田埂上扶着电动车,田埂太窄,那辆车只有一边有撑子,自己立不住,他是一边扶车,一边望风。 好不容易把麻袋拖到田边上,红毛是再也拖不动了,小声朝紫毛喊,“财娃,财娃,拎不动了,过来帮忙。” “我撑着车。”紫毛没动。 红毛急了,“那破车就躺倒下,过会儿再扶起,你先来帮忙。” “哦,哦。”紫毛脑子好像不大灵光,咣当一声直接把电动车扔了,跳下田埂来帮忙。 这回是黄毛急了,叫了声,“我家的车!” 声音有点大。 吓得红毛冲黄毛喊,“不要吵,别把人惊到。”,他声音也不小。 感情是三个小笨贼。 三个小孩儿小声喊着号子:“一二三,起。”费力把大麻袋推上田埂。 紫毛跑去扶电动车,红毛和黄毛扶着膝盖喘粗气。 就在这时。 骆一航从树后面跳出来,大喝一声:“抓小偷!” 仨小孩听见声音都吓了一跳,黄毛直接坐地上了。 红毛反应最快,大喊了一声“快跑!”。 紫毛特别听话,他刚把电动车扶起来,听见红毛下令,抬腿上了电动车,拧电门顺着田埂就下去了。 俩小伙伴直接扔在原地。 红毛反应也快,直接扑向另一辆电动车。 黄毛则爬起来追着紫毛撒腿就跑。 看样子红毛是领头的啊,骆一航脚尖一挑,挑起地上一块土坷垃,在飞到半空时抄手抓住反手就打出去。 正砸在红毛小腿上,红毛直接抱着腿满地打滚叫唤上了。 还有黄毛。 骆一航撂倒红毛之后,斜刺里向着黄毛方向直追。 黄毛别看长的瘦,跑的还挺快。 但是再快也快不过骆一航啊,很快追到近前,骆一航蹭的一下跃起,右脚往边上树干踏了一脚,借力往前飞过好长一段距离,一下子就到了黄毛身后。 伸出一只手摁着黄毛肩膀,把他按在地上摔了个大马趴,骆一航双脚落地。 撂倒两个。 还剩下紫毛。 还以为紫毛跑了呢,没想到在按到了黄毛之后,紫毛骑着电动车又跑回来了,边骑边喊“我撞死他,小安小志快跑。” 吐沫鼻涕横飞,好像是哭了,眼睛都糊上了。 歪歪扭扭控制着车把,朝着骆一航方向就来了。 如果方向正确,如果没偏出半米去,如果骆一航不动的话,没准还真能撞上。 骆一航动都没动,眼看着电动车偏出去,经过的时候一伸手,拎着紫毛脖领子就给他薅下来了。 刚把紫毛提起来,又觉着腿上发沉,低头一看,黄毛下半身趴在地上没起来,上半身撑起,两只手抱着骆一航一条腿,又哭又嚎,“我摁住他啦,财娃快跑,照顾好我爹妈。跟他们说我对不起他们,来生还要做他们孩儿~~” 骆一航都被他给逗笑了,这娃内心戏还挺多。 咦,鼻涕蹭裤子啦,恶不恶心。 骆一航一抬腿,黄毛整个飞起,再一伸手,也薅着他后脖领提了起来。 逮住两个小贼。 最后一个,红毛,一瘸一拐也在往过跑,半路上见到骆一航抬头了,咕咚就跪下来,还磕了个头,“大叔,我们是第一次,求您放过我们吧。” “大叔?” 骆一航眼睛一瞪,拎着俩小子走过去,照红毛屁股踢了一脚,“站起来,走。” 然后又把黄毛和紫毛撂下。 这俩孩子都吓傻了。 也照着屁股一人一脚,“你俩也是,走。” 仨小孩乖乖的一瘸一拐往坡上走,还知道互相搀着。 不敢回头也不敢说话,显然是害怕极了。 而骆一航押着他们,想的则是,原来踢别人屁股这么爽,特别是踢小娃子。 嗯,感受到了骆爸的乐趣。 —— 回到他们的作案现场。 骆一航提起他们的脏物,那个大麻袋。 押着仨小孩顺着田埂往回走。 经过菜地,不放心往里看了看,松了一口气,还好。 直接把他们仨押到家里,不是自己家,是下面骆一航爷爷家,现在就骆一航自己住这里。 “去,都洗洗。”骆一航指指院子里的水池。 三个小孩乖乖排队洗了洗脸。 心里害怕,也没好好洗,随便抹两把都跟花瓜似的。 算了,最起码不挂着鼻涕了。 骆一航让他们排队靠着墙根站好,自己拉把椅子坐下,“说说吧,都叫什么,多大岁数。” 三个小孩这时候倒是挺硬气,身上在抖,脖子梗着,一句话不说。 骆一航笑笑,打开他们的麻袋,倒出来一大麻袋蔬菜,挑的挺好,都是成熟了的。 把菜再装上,骆一航从杂物间搬出个称,称了称,“一百三十六斤七两。你们几个还挺能偷,知道这是什么罪么?” 红毛梗着脖子,“我们捡的,我们是路过,捡的。” “哈,捡的。”骆一航从墙边抄起一根棍子,也不说话,就一手拿着,一下一下往另一只手里拍,啪,啪,啪,啪。 一声,一声,平稳而清晰。 三个小孩抖的更凶了,脑袋上的汗哗啦哗啦往外冒。 没过多久,紫毛扛不住了,啊的叫了一声,往前站出来,大声喊:“大叔我们错了,要打伱打我,不要打小安和小志!” 另两个也崩了,全站出来大喊,“要打就打我吧,我抗揍。”、“我,我,我也抗揍。” 骆一航都无奈了,把棍子放下,指着他们仨,“小安,小志,财娃,你们三个瓜娃。” “啊?大叔你怎么知道?你认识我们?”紫毛傻兮兮的,还问。 红毛在他头上敲了一下,“你自己说的,你个瓜娃。” 这时,丁小满听见声音,走了出来,站在屋门口瞟了一眼三个小贼,好像是觉得没兴趣,十分高冷的又走回去了。 丁小满出场这一下之后,那三个小孩却突然平静下来。 可能是觉得养猫的人都不是恶人。 甚至敢跟骆一航搭话了。 “大叔你是武林高手吧,你力气好大,还会飞。”傻兮兮的紫毛突然问了这么一句。 把骆一航都整不会了。 骆一航回到椅子坐下,板着脸,没理紫毛缺心眼的问题,又问了一遍三个小孩,“你们各自叫什么,哪里人,多大岁数。大半夜的为什么要到我这里偷菜。” 三个小孩缩缩脖子,挤成一团,又开始了“死硬着什么也不说。” 骆一航烦了,他又不能真的把这仨小孩揍一顿,也没耐心哄孩子玩儿。 走出院子掏出手机,打了个电话。 “老蒋,在家还是在忙?……家里啊,方便过来我这一趟么,我抓住三个小贼。……嗯,好,代我给琴姐说声抱歉哈。” 挂了电话,骆一航回到院子里。 仨小孩蹭的一下又靠墙站好。 没搭理他们趁着自己出去时候摸鱼,骆一航在椅子上坐下,玩儿手机。 仨小孩不知道什么情况,这“大叔”也不说话,也不问了,就看着他们。 很吓人的好吧。 他们又抖上了。 过了四十多分钟。 骆一航收到条信息,收起手机又走出院子。 接到老蒋。 老蒋竟然开着警车来的。 “你这……”骆一航压低声音,“你把警车开回家了?” “去。”老蒋指指自己身上的警服,“我先去了趟局里,现在是上班。你这逮了贼么不是,我在出任务。说说,咋回事。” “三个小娃子,半夜来我田里偷菜,让我逮了。” “偷菜啊,偷的多么,盗窃金额不到一千的一般就是批评教育。” “偷了一百多斤,问题是可以到一千,也可以不到。” “你啥意思?” “我是这样想的……” 骆一航把他的打算一说。 老蒋大包大揽,“这个好说,这种活我们常干,交给我了。” 说完整整警服,从车里拿出大檐帽带上。 推门进了院子。 126.吓唬小的又吓唬老的 三个小孩一看有警察进来了。 全都傻了,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掉,吓哭了。 老蒋两眼一瞪,摆了下头,“走吧。” 他长的本来就凶,再一瞪眼,仨小孩当时眼泪就止住了,吓得都不敢哭了。 等出来再看到警车,更是吓得脸色煞白煞白,哆哆嗦嗦钻进车后排,一动都不敢动。 老蒋开车,骆一航上了副驾驶。 一路开到下面镇上派出所,里面值班警察见到老蒋,立马站起来,喊了声“蒋队。” 然后又问:“这么早,您怎么来了。” 老蒋冲他点点头,指着三个小孩,“三个偷菜的小娃,小李你带他们去录个口供。” “是。”小李警官敬了个礼,带三个小孩去问询室。 老蒋让骆一航找地方坐,他自己去派出所后面转了一圈,端出两桶泡面。 递给骆一航一桶,“你得自己出钱啊。” “记你账上。”接过面直接开吃。 忙活一宿还真有点饿了。 “挨球的。”老蒋怼了一句,坐到对面。 等俩人把面吃完。 小李已经拿着两张纸出来了,还真快。 “仨小孩,叫罗少安,罗庆财,罗宏志。罗庆财十八,另外两个十七。都是罗家村的,初中念完就没念了,在工地上干过几天,嫌累,几天就不干了,就在家里混,偷过酒瓶子,卖过废铁,最多的是偷家里钱。” “这回说是在小学班级群里看来的,当初的同学有考上市里三中的,在群里炫耀,说平安沟有十几块钱一斤的菜,他仨想着半夜去偷点,卖了换钱。一个要买游戏皮肤,一个说打算连着吃好几天肉,一口菜都不吃,还有一个说存起来留着娶媳妇。” “哈哈,计划的还挺好。然后今天去的,刚偷出来就让人发现了。”讲到这里,小李自己都笑了。 “三个不懂事的小孩子,人家吹牛都看不出来,哪有十几块一斤的菜嘛,菜市场一两块一斤按堆卖,他们要是真偷出来,放到菜市场,还不……” 老蒋敲敲桌子,把小李的评论打断,“不该说的别说。” “难道还真……”小李惊讶的问出声来。 又被老蒋打断,“不该问的别问。” “是。”小李站起来,倒了三杯水拿进问询室,把外面留给老蒋和骆一航。 —— 老蒋拿着记录又看了一遍,记录很简单,就是三个十七八岁,不念书的小孩,也不愿意出去干活,手里没钱花。 又被当初一块上学,现在上重点高中的前同学刺激到了,一时冲动。 这仨小孩还真是第一次偷东西,之前偷家里酒瓶子卖废品不算。 真没什么特别的,就是这地方…… “罗家村,强娃也是罗家村的吧。” “没错,没准还认得。”骆一航确认了。 老蒋掏出手机,“我给他打一个问问。” “别打,这才几点。”骆一航拦了一下,不咋坚决那种。 “凭啥我就被伱叫起来。” “有道理。”骆一航也掏出手机,“你打电话,我打VX语音,看他接谁的。” 两个损友足足拨了十分钟电话,愣是把强娃吵起来了。 实践证明,还是警察威力大些。 “喂,老蒋,这么早啥个事嘛。”强娃接起电话还迷迷糊糊的。 “你娃犯事了知道么?”老蒋恶狠狠的吓唬人。 强娃没当回事,“那你把我逮走吧,我肯定把你咬出来。” “挨球的。”老蒋骂了一句,转正题,“有个罗少安,罗庆财,罗宏志你认得么?” “我想想,耳熟。”强娃琢磨了半天,想起来了,“我们村里的,小娃子,按辈分算我堂弟吧,出了五服的,不熟。” “你堂弟你不熟?” “我们村三百多户,都带着亲戚,咋可能都熟。” 强娃在的罗家村是那种同姓的村子,基本都是一个姓。 这种村子好像多些,反而骆一航家平安沟那种为了支援三线建设,硬凑起来的村子比较特殊。 “行了,没你事了,睡你的吧。”老蒋故意啥都不说,就要挂电话。 强娃好奇心已经被勾起来了,“他们咋的了。” “他们仨夜里偷航娃家菜去了。” “啥子!!” 强娃刚震惊了一下,醒了瞌睡,老蒋把电话挂了…… “强娃的亲戚啊。”骆一航笑了,“这倒是省事了,有借口给我爸妈说了。” 老蒋则又看了一遍记录,把纸扔桌上,问骆一航:“你真要这么干?” 骆一航点点头:“真的。” “行吧。”老蒋指了指骆一航,“你娃就是个滥好人。” “不能这么说,三个娃子再这么下去就毁了,再说我现在是资本家,我是打算压榨他们劳动力。” “你娃就是滥好人。” 老蒋又说一遍,叫来小李警官。 “帮我问下他们父母的电话。” “是要通知家属么?” “是。”老蒋停了一下,加了句,“我来打。” 然后把小李叫到边上交代了几句。 这次要电话的时间,比刚才交代问题时间还长。 隔着一道门,都能听到里面三个小孩在哀求,好像又哭了一鼻子,还有小李警官义正言辞的声音。 不过电话最终还是要到了。 天亮之后,老蒋给他们父母打了电话,又借了派出所一间办公室。 —— 时间不长,小李带着三对中年男女进了老蒋借的办公室。 这三对夫妻,一看就是老实巴交的农民,一脸的焦急和恐慌。 其中一位母亲,见到老蒋就要下跪。 老蒋赶紧把她搀住,扶着坐下。 那位母亲拉着老蒋不撒手,不住的念叨,“我家娃本性不坏的,我家娃不敢偷东西,我家娃胆子小,别是弄错了吧。” 其他几位父母也围着老蒋不住的求,不住的为自己孩子开脱。 “停,停,先听我说。”老蒋好不容易把他们打断,都安排坐下,倒上水。 然后拿出那份记录给几位父母,“你们先看看,这都是你们孩子交代的事情。” 几位父母小心翼翼接过来,凑在一起仔细的看,生怕漏过一个字。 记录并不长,仔细看也很快看完了。 其中一位父亲当场就气的上头了,拍着桌子大骂,“小兔崽子敢去偷菜,家里缺他吃缺他喝了,都是乡下人,就指着田里这点东西活,偷了人家咋办!” 乡下人最恨偷田里东西的,摘上一两个无所谓,大批的偷,大批的祸祸,在当年是要闹人命的,抓住了要打死的。 坐在他边上,看着像是两口子的女人拉了拉男人,拽着他坐下,期盼着看向老蒋,“警察同志,我家娃偷菜,我给他家里补上行么,补两份,补三份,能不能不抓我家娃。” 这话说出口,其他几位父母也都期盼着看向老蒋,七嘴八舌说要给补偿,只求家里孩子能脱罪。 老蒋叹了一口气,说道:“不是菜的事,你们知道你家娃偷的是什么地方么?” “那个不是平安沟上……” “他们去偷了科学院的基地,帝都国家农科院挂着号的。那里的菜远的不能告诉你们,就说近的,一些是供给市里三中,只给高三的学生,给娃子们高考补营养的。一些是供给市医院,作大手术那些病人救命用的,你家娃子要真把这些偷走卖了,你们想想会有什么后果。” 好家伙,这番扯虎皮拉大旗,可把这几个老实农户给吓坏了。 当时感觉天都塌了。 其中一位母亲当场嚎啕大哭,她以为他家孩子的罪过够得上判刑枪毙了,这可是警察说的。 老蒋一见此情况,赶紧转话锋,“但是啊,但是,现在他们不是没真造成损失么,还没偷走就被抓住了。” 那位母亲马上就止住了泪水,祈求的望着老蒋,“那是不是我家娃就不用坐牢了?” “不一定。”一句话,她泪水又涌出来了,老蒋赶紧接着说,“得看人家基地的意思,他们非要起诉,我们也就只能立案。他们如果……” 老蒋这里断掉了,一推桌子站起来,“我去跟基地负责人商量商量,几个娃子毕竟还年轻,你们等下。” 说完,老蒋飞快走出办公室,转身就进了隔壁一间。 —— 骆一航就在这里呢,桌子上放着手机,一直通着。 是在老蒋过去之前,骆一航非让开着的,他要听热闹。 见到老蒋,骆一航忍不住了,抱着肚子哈哈大笑,拿手指着老蒋,“你这家伙竟然还会演戏。” 老蒋在他们一伙人里从小就是直性子,还有点莽。 现在竟然会演戏吓唬人了,还一套一套的,启程转折的还演挺好。 老蒋拨开骆一航的手指,倒了杯水灌下去,擦了擦汗,“里面有一家我认得,之前到强娃家玩的时候见过,幸亏他没认出我。” 然后给自己解释了解释,“我那是吓唬人么,我那是调解的手段,未成年人,还有小年轻的,吓唬吓唬比讲道理管用,都是为了让他们改过自新,手段不重要。” 简单解释一下,老蒋又问了骆一航一遍,“那几个娃子,让他家里人带回去打一顿就老实了,都是小娃子,细胳膊细腿的,能管啥用?你真要这么干?” 骆一航点点头,又摆摆手,“昨晚上逮到那几个小孩,我本来打算教训教训就算了的,但是呢。” “但是什么?” “我看到两件事。”骆一航掰着手指。 “第一个,我逮他们的时候,他们都只想着让别人先跑,甚至已经跑掉的还会回来救。” “第二个,他们虽然偷我的菜,但是菜地里一点没祸祸,都是正经摘的,而且只摘了成熟的那些,没长成的动都没动。” 老蒋恍然大悟,“你喜欢讲义气的。” “我看上他们都干过农活,大半夜的都能正经干活,心思细致。” “你娃就是嘴硬,行了,我过去。” 老蒋撇撇嘴,转身走了。 这回不是吓唬,这回是忽悠。 127.新员工到岗 老蒋推门回来,办公室里窃窃私语一下子就停了下来。 三对父母直勾勾看着老蒋。 老蒋知道这时候不能卖关子,直接就说了,“基地那边说可以不起诉,但是有几个条件。” “您说,您说,多少条件我们都答应,砸锅卖铁也把钱赔上。”三对父母中的一位赶忙答道,好像生怕答应的慢了人家会改口。 老蒋敲敲桌子,严肃道:“不是钱,你听我说。第一条,让你们娃每人写一份检讨,最少三千字,要深刻认识到自己犯了错误。” “哎,哎,好,好。”这算啥条件么,这不是应该的么,几对父母都不用商量,直接答应下来。 还是插话了。 这次老蒋没再敲桌子,还回应了一句。“行,等会儿我把他们叫来,就在这里,你们盯着写,写好了交我。” 这几对父母已经是关心则乱,说啥他们也不会听,索性不费劲了。 “好,好”这就是让见面了啊,这几人的心一下子就放了一半。 “第二条,人家会保留证据,让伱们娃去他们基地干半年,这半年表现的好,这事就过去了,表现的不好,那就没办法了。” “啊!”刚放下一半的心又都提起来了,刚才哭的那位母亲,急的不行,匆匆问,“还要干活?是不是要下死力气啊,我家娃还小,这半年能让看么?” 她一说,其他几个也反应过来了,七嘴八舌又是一通问。 因为干活啊,半年啊,感觉是要去劳改。 老蒋没敲,改拍了,把桌子拍的砰砰响,提高音量大声道:“想啥呢,想啥呢,人家是正经地方,让过去上班。” “基地现在人手不够,看你家几个娃可怜,给安排了个工作,就是干农活,给开工资的,一个月两千块钱,包吃包住。” “干农活好,我家娃子会干农活,好,好。”几对父母喜笑颜开,连老蒋发脾气都不害怕了。 这是大好事啊,几个娃,成天在家里混,不念书,也不找个活干,几家父母愁的不行。 现在有单位肯要他们,还给开工资,还包吃住,打着灯笼都找不到的好事。 别说给工资了,不给钱都行啊。 “就是,就是,我们还能见着娃子么?”还是刚才哭的那位母亲在问,看样子就她宠的厉害。 “咋不能么,休息日的时候回家不就见着了。” “还有休息日!老天爷啊!”那位母亲又哭了,笑着哭的,应该是喜极而泣。 其他几位父母也是又哭又笑又叹气,这一天过的,从大悲到大喜,跟过山车似的,哪有人能静的下来。 反正就都是高兴吧。 老蒋看着心里酸丢丢,喜滋滋,还觉着奇奇怪怪。 “嗯,事情就这样,我去把人带来,你们看着写检讨书。” “几个娃子一宿没吃东西了,你们谁去买点吃的,就在这屋里吃点,那边暖瓶里有热水。” 交代两句,老蒋出去把几个小孩带进来,留下几根笔,几张纸。 又出去了。 关上门,就听见里面又是哭,又是叫,还有训斥、喝骂,还有拿鞋底子抽屁股的声音。 唉,听不得这个。 过了两个多小时,三个孩子眼睛肿着,规规矩矩把检讨交到老蒋手里。 老蒋简单翻了翻,唉,这满篇的错别字,这狗爬的笔迹,这乱七八糟的语法,没眼看。 算了,本来写检讨也就是让他们能认识自己的错误,也是让几家人见见商量商量。 初中念完就辍学的小孩儿,能憋出三千字……那就行吧。 “行吧,都跟我走。” 三个小孩乖乖跟上。 “叫上你们家里人。” 三个小孩赶紧跑回去叫人。 “傻兮兮的。” —— 老蒋带着一行人到门口,冲外面等着的强娃一指,“跟着他走吧。” “咦,志强,你咋在这里?”都是一个村的,三家父母都认识强娃,看见他在,还跟他走,都有点懵。 “知道你们认得,让他送一趟你们放心。”老蒋解释了一句,“要不是罗志强认识人家基地的人,人家也不会这么快松口。” 还有这事? 几家父母围着强娃这通感谢啊,把个工具人强娃整的稀里糊涂。 “行了行了,别在这堵着,先带几个娃过去看看。”老蒋发话,强娃带着三个小孩开车走了。 三对父母一步三回头,怀着忐忑和不安也都回去了。 老蒋长出了一口气,“这折腾的。” 他这口气都没出完,小李,还有派出所其他人都围了上来。 “蒋队,今天来的是你朋友啊?” “他家真菜真卖十几块?” “他那里真的是农科院的基地?” “种的仙丹啊,蒋队,能弄点来咱也尝尝么,我们凑钱。” “蒋队……” “蒋队……” 吵的老蒋头疼,“你们都没事做吗?一个个咋这八卦。” “半真半假吧。那是我同学,他那里倒真是在帝都农科院挂着号呢。”说着老蒋掏出手机,翻出张照片,“你们看,这上面写着呢,这套东西你们都没见过吧。” 那是骆一航他爸当初发的朋友圈,取土样的时候,那个写着农科院的箱子占据C位。 “还有啊,他家的菜是卖十五块钱一斤,你们想尝尝啊,现在可弄不来,产量太少,就给市里三中,那个重点中学,现在上高三的娃娃们的吃的。没几天就高考了,这时候哪能要娃娃的吃的,咱干不来那事。” “等着吧,等高考过去,我给你们问问。” 老蒋美美的炫耀了一波,把派出所这帮八卦打发走了。 伸了个懒腰,打开车门做进去。 唉,还得上班嘞。 —— 再说骆一航。 骆一航走得早,得回去收拾收拾,还得跟父母说一下。 “爸,妈,我雇了几个人。” “你雇啥子人嘛,咱家人又不是干不了,哪有那么多活。”刚提出来,骆爸第一反应就是没必要。 骆一航掰着手指给他数:“现在咱家里,门口的菜地,豆子地,爷爷家那块,奶奶的菜园子,台子上二十亩辣椒,十六亩菜地,两垄小米,虾塘子,银杏林,山上的猪苓还有三七。” “这么多东西,就靠咱家三个人,不对两个了,我妈要管着蘑菇房子。咱俩人咋干的过来。” 不算不知道,一算吓一跳,骆一航回来这两个月,折腾出这么多东西。 骆爸还没有转过弯,虽然数了这么多东西,他就是觉得就家里这点儿活,哪用的着从外面雇人啊,又没到农忙的时候。 “咱先干着,啥时候忙了村里找几个兄弟伙搭把手就行了嘛。” “咱村有几个能干活的人?”骆一航反问了一句,然后接着算账,“现在地里都是苗苗,等过几天长大了,黄瓜西红柿都要搭架子,叶叶菜要补肥间苗,下面有些菜快没了,要用台子上那些新长出来的韭菜顶上,以后摘菜要跑俩地方。辣椒那边也要培土,咱俩人干,二十亩辣椒光培土就得干到啥时候去了。后面还要采收,夏天还要捞虾子卖虾子,早点雇上人,省得到时候找不到。” 这倒是实话,农活只会越来越多,但是村里没人,骆一航早就打算雇人了。 再说了,“是强娃家亲戚,三个小娃子,让我帮着带带,省得一直在家里混,人都废了。” 得,有这层关系在,家里老太后张桂琴直接拍板,“雇,强娃的面子得给,再说咱家是真忙不过来了,多几口人吃饭怕啥的。” 骆一航在心里竖起大拇指,强娃面子够大,这工具人找的好。 都还没提包吃住的事情,张桂琴已经发话了。 父母搞定。 剩下的就是搞定那三个小孩。 小孩好搞定,已经吓唬了一顿,再拿家里的饭菜一勾搭,肯定老老实实。 不会干活怕什么,有点坏毛病也不怕,教育教育都能改好。 而教育嘛,就从中午吃饭开始吧。 中午的时候,骆一航下厨,炖了一包鸡翅,是从超市买来的那种;做了个红烧肉;做了条鱼。 这鱼可有意思了。 是骆爸钓的,昨天的钓鱼日,钓鱼佬终于不空军了,他高兴啊,兴奋啊,拎着这条可怜的鱼,从各个角度拍了好多张照片,朋友圈都会发九宫格了。 另外他还不守规矩,让贱朱鹮叨了好几口也没把鱼喂给它,硬是给拎回来了。 反正骆一航做的全是肉菜,张桂琴进厨房看一圈都皱眉,“你咋做这么多肉,咱家人都不爱吃,中午有客人呢,你弄这些肉像个啥样子。” 这句话吧,听上去逻辑好像有点问题。 但是放在老骆家,没错。 骆一航马上承认错误,“等下强娃也来,他饭量大,我还有几个没做呢。妈你帮我把芹菜择了,还有西红柿去了皮,小白菜洗洗切丝,我再做个汤。” 得给当妈的找点事做,不受累又能消磨时间那种,不然她不高兴。 最后,炖鸡翅、红烧肉、红烧鱼、芹菜香干炒肉丝、西红柿炒蛋、平菇炒肉片,小白菜丸子汤。 三荤三素六个菜,再加一个汤。 七个人吃满够了。 菜刚弄齐。 强娃他们就到了。 三个小孩排着队进来,规规矩矩叫人,规规矩矩坐好。 张桂琴一见就喜欢上了。 三个十七八岁半大小子,多懂礼貌,也不乱动,也不闹人,教育的多好,就是吧…… “这头发咋都这个颜色?”张桂琴小声跟骆一航嘀咕。 “现在年轻人的时尚,你不懂。” “我有啥不懂的。”张桂琴还嘴硬。 然后马上笑呵呵招呼几个孩子吃饭,“瞧这几个娃子瘦的,快过来,赶紧吃饭,多吃些,就跟在家里一样。” 听到在家里一样,这仨小孩就是一哆嗦。 他们不念书不找活,成天家里混,在家里的地位一直是不咋好的。 排队去洗了手,回来规规矩矩坐到饭桌前,双手放在膝盖上,目视前方,跟小学生一样。 红毛稍微会来事儿点,主动去盛饭。 张桂琴看着可满意了。 而送他们来的强娃一遍一遍往他们仨人那边瞅,他瞧着纳闷。 饭都盛上,等骆爸和骆妈都动了筷子,强娃都已经把自己碗里堆满,端着碗大嚼了。 他们三个才也敢把筷子拿起来。 没敢夹肉,一个伸向芹菜,两个伸向蘑菇。 结果筷子刚伸出去。 啪啪啪,每人的筷子头都被骆一航拿筷子打了一下,不让夹。 仨小孩委屈的都快哭了。 张桂琴瞪了一眼骆一航,骆一航摇摇头,让她先别管。 然后给他们一人夹了一根鸡翅放到碗里。 这回是感动的快哭了。 132.大萝卜拿出来 回到家,骆一航先从包里把两盒名片拿出来,给了爸妈一人一盒。 骆爸接过来瞅了一眼,问了句,“公司办好了?” 然后又骂了句,“净整这花里胡哨的东西。” 喜滋滋的收起来。 张桂琴就大方多了,拿着名片可劲的美,“哎呦,这老了老了,还拿上名片了。我大儿子有本事,还给妈封了个官,过年串亲戚的时候,我就拿着,见个人发一张,羡慕死那帮老婆娘。” 骆一航也乐呵呵凑过去,指着名片上的职位说,“这官可不是白封的,您得给我干活。您看啊,副总经理,兼财务总监。你得给我管钱。” “我哪个会管钱嘛,我都没学过会计,数学也不好。”张桂琴连连摆手,把名片往骆一航手里塞,“干不了,干不了。” “诶,做账报税有会计呢,您是总监,管会计的,不用自己做账,不过啊,您得给我做记录。” “记录个啥?” “就从那几个小子开始吧,我打算这样……” “行,你的钱听你的,几个娃子乖的很,应该的,咱家又不是地主老财,对娃子好,妈支持伱。” 这边母子俩聊的热闹。 那边骆爸孤零零的没人理,不愿意了,就硬往这边凑。 拿起张桂琴的名片看了看,硬插一句话:“我俩都是副总经理,都是总监,到底谁大。” 骆一航嘿嘿笑了一下,说道:“你俩都是副总经理,一边边大,一个财务总监,一个生产总监,理论上讲,还是一边边大。” “一边大啊。”骆爸满足了,跟媳妇能平起平坐就行。 “但是呢,那是理论,实际上当然是管钱的大一些,对吧妈。” 诶,老太后更满足了。 这个家里谁能做主,骆一航还是拎得清的。 对了,还有丁小满,作为家庭的一员,丁小满也得给个官。 给它做个牌牌挂脖子上,上面就写【荣誉董事长】。 排面。 —— 公司办好,新的大胡萝卜也就做好了。 但是还不能给“驴子”们挂上。 得等“驴子”们不爱干活的时候。 就比如又过了好几天,骆一航发现,三个小娃子好像是已经习惯了现在的生活。 之前的坏毛病也有些抬头了。 白天干活的时候,除了黄毛罗宏志还是勤勤恳恳以外。 紫毛罗庆财在没人看着的时候会走神,看看天,看看地,揪根草拿着玩儿,思考思考人生。 而最“聪明”的红毛罗少安,有人看着的时候也偷懒,学会了磨洋工,咋凑合咋来,还以为没人发现。 唉,教育问题少年,任重而道远啊。 对了,现在不能叫他们黄毛紫毛了,因为这段日子他们每天脏兮兮,每天洗头,小孩子头发长的也快,染的头发褪色的厉害,黑的彩的混一起,都变成了花毛。 是时候拿出新胡萝卜了。 所以这天吃过晚饭。 骆一航把他们都叫过来,感觉像是闲聊天,问他们,“你们手里钱最多的时候,有过多少钱。” 三个少年不知道问这个是什么意思,但是慑于老板一贯的淫威,他们还是老老实实的回答。 “我有一年过年的时候,收的压岁钱,七百多块,可是当天就被我妈收走了,就给我留了一百。”这是紫毛罗庆财。 红毛罗子安回答的是,“我的多,有一次我去我小叔家,他在打牌,我在边上倒茶倒水伺候牌局,他赢了,给我两百块钱。” 最后是黄毛罗宏志,“我最多就是上初中,住校的时候,每周我妈都给我七十块钱,五十块钱是饭钱,每天早晨两块,中午晚上各四块,还有十块钱坐车,十块钱零花。压岁钱我从来没拿到过。我也没有小叔。” 罗宏志一直沉默寡言的,很少说这么多话。 骆一航默默听着,发现这些孩子手里钱最多的都是小时候,也就一两百。 “不上学了呢,你们手里有钱么?” 三人齐齐摇头,“我爸说都吃家里住家里了,用什么钱,从来没给过我。我妈有时候偷着给我一点,十块二十块的,最多五十。” “我们家也是。” “我家里也是。我妈没偷着给我钱。” “我把我爸喝完的酒瓶子都攒起来,攒了好几个月,卖了七十块钱。” “我把家里不用的锄头铁锅还有个烂了的自行车架子偷了,卖了六十二。” 几个小子七嘴八舌,反正就是不念书了,生活费都停了,自己想辙搞个块八毛的买点零食解解馋,游戏厅都好久没去过了。 “那你们有想花钱的地方吗?”骆一航问了第三个问题。 “有!”又是异口同声,声音兴奋的不得了。 “我要买皮肤,我看上李白的皮肤好久好久了,特别想买一个。” “我我我,我要买车,人家说车就是男人的第二个家,我想有自己家,我想开车到处走,最好再也不回去了。” “我想吃雪糕,我还想吃原来学校门口的的炸串,我还想要一双篮球鞋,我在网上看的,巨帅,但是要六百多块。” 红毛、黄毛、紫毛依次说道,没想到黄毛闷葫芦似的,愿望却是最大,他的愿望是逃跑。 其他两个孩子不清楚。 但是黄毛,骆一航这些天旁侧敲击,从傻兮兮的紫毛嘴里了解了一些,唉,严父严母,挫折教育,这孩子已经被压垮了。 再想起来抓他们的那天,黄毛真情流露,又哭又嚎喊着下辈子还要做他们娃。 唉,无奈…… 算了,不想太多,几个孩子有欲望就好。 大胡萝卜可以祭出来了。 “你们好好干活,你们就会有钱,这个钱叫做工资。”说完从包里拿出三张存折,还有三张银行卡。 这是前两天让强娃去找这三个孩子家里人要来身份证,给他们办的工资卡和工资存折。 这三个娃身份证都不许自己拿着。 他们三个意识到了什么,死死盯着骆一航手里的存折,呼呼喘着粗气。 骆一航这次没有卖关子,直接把卡和存折递给了他们。 三个少年飞快的接过来,仔仔细细的抚摸着,念着上面的数字。 “诶,老板,这两个上面的数字不一样啊。” “因为银行卡和存折的号码本来就不一样。”骆一航笑着回答了一下,然后突然话锋一转,“但是,你手里这本来就是两个账户。” 三个人脑袋上冒出了问号,在他们的印象里,工资卡只有一个啊。 “之前我就答应过,你们每个月两千块钱工资。都知道吧。” “嗯嗯嗯。”三只小鸡猛点头。 “存折就是给你们存基本工资的。你们是二十几号来的,那就每月二十号发工资,不压你们钱,到日子钱就会存进存折里。不过……” 不过一出,三个娃马上停下了抚摸存折的手。 一惊一乍的真有意思。 不逗他们了。 骆一航接着说。 “存折只能去银行取钱,不能挂到VX,也不能挂ZFB。” “存折去银行取钱虽然不用身份证,但是你们的工资,我都给存成了一年定期,定期存款提前支取需要身份证,而你们的身份证都不在身上对吧。” 三个少年点点头,又摇摇头,已经被绕晕了,要不要搞这么复杂啊。 就得这么复杂才行,新的大胡萝卜露出了尖尖。 骆一航露出邪恶的笑容,“钱都在你们名下,但是你们没有身份证取不出来。要么等到一年以后,存款到期再取。” “或者呢,如果你们连续三个月好好干,我满意了,我去跟你们家里说,给你们把身份证要来。” 骆一航觉得自己真是为了三个问题少年操碎了心。 他们现在还算乖巧,那是吓的。 经过这段时间,熟悉了,再加上张桂琴同志被唤醒了母爱,总在“反向操作”。 他们仨的本性就快露出来了。 之前十几年,最多手里就一两百块,干上一个月半个月,工资上千块,在他们眼里就是了不起的大钱了。 要是不这么折腾一下,没准等发工资那天,他们一个两个,甚至三个一起,一冲动半夜跑下山去找银行把钱取了玩消失。 那就不是救人,而是害人了。 这样子搞一下,最起码能稳他们三个月,三个月后,咋也教出来了。 骆一航这番话说完,紫毛罗庆财脸上露出了失望,红毛罗少安也失望,但是马上就把表情收起来了。 反倒是黄毛罗宏志,一点失望的神色都没有,还壮着胆子问骆一航:“老板,您那个车多少钱啊?” “全办下来三万二。”骆一航回答说,再联系起刚才罗宏志的愿望,贴心的解释了一下,“二手的不用,二手的也就两万块,再加上学车,两万四就够了,你攒一年工资就能买一辆,甚至用不到一年。” 罗宏志听完握紧了拳头,好像还咬了咬牙,给自己下决心呢。 边上,罗少安发现了骆一航话里的意思,“老板,为什么用不到啊?” 这娃确实最聪明,这话说的多合适。 “因为还有奖金啊,你们手里的银行卡,就是发奖金用的,奖金在卡里,可以挂在VX上随便用哦。” “啊!”听到可以随便用,三个已经被勾起消费欲望的少年齐齐发出惊呼,又整齐了。 马上变得高兴起来。 可惜,年轻人,高兴的太早咯。 大萝卜还有后半截嘞。 133.仨驴子用力跑 “接下来,你们每天吃完早饭要到你叔那里领当天的工作。晚上吃完饭,再到你婶那里报告当天干了什么。记好之后,伱叔会给你们打分,干得好,干的一般,随便糊弄,干坏了,偷懒没有干,各有各的分值,每项满分100,60分算及格。” “到月底,全部及格并且得分最高的一个人,有五百块奖金。全部及格有两百块,不管几个人。有一项不及格,一分奖金都没得。不及格多了,那就别干了。” “最后,奖金的数量不是固定的,以这个月的工作完成情况为基准,下个月每多完成10%,奖金增加200块,上不封顶。” 万恶的KPI,第一次震撼到了三个少年的心灵。 为了零花钱,小孩子什么事情都干得出来,这样最起码保证了下限,还在他们之间产生了竞争。 竞争只要是良性的就是好的,怕就怕恶性竞争。 所以,骆一航换了一副脸色,黑下脸来沉声说道:“我会一直盯着你们,谁敢破坏别人的工作,拉低别人评分,我就把他送去坐牢,绝不姑息!” 至此,新的胡萝卜挂起来了。 三个小孩跟打了鸡血一样,有用不完的力气。 特别是六月二十号。 罗宏志拿到了五百块奖金,罗少安和罗庆财各领到两百块。 还给他们放了一天假。 三个孩子放假没有回家,自己跑去城里玩了一圈。 先去银行打了存折,看到上面真的出现了一行2000元的存款数字。 几个小子抱着存折在银行外面高兴了半天。 虽然差几天才到一个月,但这一个月这仨孩子都没放假,工资就按照整月给了。 然后他们又去吃了汉堡和薯条,不受限制限制的喝可乐,一直喝到反胃。 一人买了一双骚包的新鞋,罗少安得到了心心念的皮肤。 跟罗宏志跑到汽车城摸到了真车;壮着胆子去商场专卖店,撺掇着罗庆财试穿了那双帅到爆炸的篮球鞋。 以及,学着大人模样,进饭馆点菜,还偷喝了啤酒。 感受到了自己挣钱给自己花到底有多么快乐。 还有一种他们从没体会过的,一种能让他们挺起胸膛,叫做底气的东西。 疯玩了一天回来之后,骆爸都害怕。 还以为这三个孩子受啥刺激傻了吧,天天求着他多给安排活,一刻都不愿意停下,让他们歇会儿还被他们凶,每天不干到天黑不回家。 到底是孩子啊,真是太单纯了,一点也不明白资本家的套路。 惊的骆一航赶紧打了个补丁,工作增加到100%封顶,日常奖金最多两千块,生怕他们几个自己把自己累坏掉。 但是,打不完的鸡血和用不完的力气,所付出的代价就是,吃不完的饭…… 老骆家食物消耗量直线上升。 貌似是……亏了。 —— 时光又荏苒一回。 很快到了六月底。 小龙虾们眼瞅着一天比一天大,最开始那批都长到三十多克了,四十克大虾子近在眼前。 是时候跟刘漂亮聊聊了。 对了,他那边店也快到期了,到底续没续约啊。 给刘漂亮打了个电话,骆一航也没瞒着什么,直接把事情说了,并提出见一面详细聊聊。 结果刘漂亮却说没在店里,约着骆一航来南城的时代广场见面。 不当不正的,跑去逛街? 带着疑问,骆一航开车来到时代广场。 这是新开的一片商业区,按照现在正流行的那种商业中心建的。 就是一大片地方,里面有个大商场,有个大超市,有游戏厅,有KTV,有电影院,有喷泉,有广场,有游乐园,外围还有一圈商业街,吃喝玩乐一条龙那种。 新鲜,有趣,可玩可逛的多。 最主要是位于南城,南城本来就是天汉市的新区,或者富裕区,有钱人多,但是大型商场还真没有。 这时代广场虽然刚开业没多久,招商都没招满,人气还不算太旺,但是已经肉眼可见的挤占了市里那几个老商场的生存空间。 不过开业后骆一航还没来过,今天头一次。 开车过来的第一感受,就是这边真大,停车场也真大,停车方便啊,最重要还是免费的。 仅仅这一条就把市里那几个老商场给比下去了。 锁好车。 骆一航往时尚广场里面走,结果在停车场口那里,就见到了刘漂亮。 他算好了时间,就在那里等着呢。 “咋个来这里了?要逛街?”骆一航笑问道。 “带您看个地方。”刘漂亮神神秘秘带着骆一航,穿过外围的商业街,直接进到最中心,那座大商场,的侧面。 这商场六层高,整体呈长条形状,正门是窄的一边,正中一座豪华的大门,两侧全是橱窗那种。 而它的侧面,靠着商业街和广场这一边,开了四个商场侧门,以及一排底商。 正经的核心地段。 刘漂亮带着骆一航,来的就是紧挨着二号门的一处底商。 这里正在装修,门口拿挡板围着,啥也看不到啊。 骆一航正好奇呢,却见刘漂亮在布幔角落里掀开一块,露出里面藏着的小门,掏钥匙把门打开了。 “嚯,不打算在仪器厂干啦,这地方可以啊。”这骆一航还能不明白么,刘漂亮这是打算鸟枪换炮,直接进商场了。 骆一航跟着进去一看,面积不错啊,比仪器厂那边的室内面积还大,仪器厂的店能放下九张四人桌,这里最起码能摆二十张。 然后,它竟然是两层的,刘漂亮又带着骆一航上楼转了一圈,这格局有意思啊。 上下两层,有两个正门,一层是冲外的,二层是冲里的,二层大门直接开在商场里面。 而且上面不设厨房,面积更大。 上上下下看了一圈,俩人随便找了两张凳子,抹了抹灰直接坐了。 这里面还在装修,也没啥干净地方,凑合着来吧。 “你这也算鸟枪换炮了,够下本儿啊。还开烧烤店?”骆一航问道。 “可不是么,心疼死我了都。”刘漂亮拿了两瓶水,拧开一瓶递给骆一航,打开了话匣子,“就这地段,就这面积,整个时代广场,能跟我这里比的不超过五个。” 刘漂亮伸出一个巴掌比划比划,顺势就拍大腿上了,“就是真TM的黑啊,我抵押了一套房子,交了两年房租,再装个修,没了。” “另外,我这店要是想做下去,一个月最少要赚这个数。”说着,六漂亮伸出一根食指,一根拇指。 “八万!一个月?”骆一航都被这数字吓了一跳。 刘漂亮点点头,一脸的凝重。 好家伙,一个月八万,一年将近一百万啊,玩儿的真够大。 怪不得这么…… 诶,不对,转念一想,丫的,差点让他演了。 一个月可以给他供应4800斤蘑菇,平均一天一百六十斤,这些蘑菇在仪器厂都能卖出去,他光凭蘑菇一天净赚最少三千,一个月就是九万。 还不算烤串不算酒水。 刘漂亮这是心里有谱,才敢梭哈,才敢连房子都抵押了。 骆一航马上收了惊讶,笑吟吟淡淡说了句,“挺好。” “哈哈。”刘漂亮也笑了,“就知道瞒不过您,我现在啊,最佩服上个月的我自己,就是您跟强哥来的那天。我当时咋那么聪明啊,一把就把您给抱住了,我当时要是傻一点,把您给错过了,哪能下这决心,盘了这店,肯定还在受钱胖子的窝囊气呢。” 多会说话,明着夸自己,实际上把骆一航捧得高高的。 另外还借着话头表了态,他就是抱大腿,甘当小弟。 然后嘛,这个,您当大哥的总不能不照顾小弟吧…… 不过骆一航没表态,换个话题问道:“你仪器厂那边的店不开了?” “不开了。”刘漂亮咬牙切齿,“七月六号到期,七月五号,能搬的我都搬走,不能搬的全给他砸了,我花钱弄的装修,走时候我也全给他砸了,一块瓷砖都不给钱胖子留,他不是要自己干么,等他出来,重新装修,七月底能开起来就算他有本事。” “出来?进去了?” “我给他弄进去了。”说到这个,刘漂亮得意洋洋,“他看我现在生意好,坐不住了,头两天带了七八个人来我店里闹,非让我搬走。把他能耐的,上来砸了我两张桌子。我能饶了他,当时就关门报警,那帮人全给逮进去了,钱胖子聚众闹事,拘留七天。” “不过这下也算是撕破脸了。嗐,反正我也没打算留那,撕了就撕了。” “时代广场这边差不多七月十五号能装完,正好歇几天,开始新的征程,拿现代话讲,我现在跟那帮做夜市的不是一个赛道了。” “这边多好啊,地方大,地段好,正对着广场,老远就能看见。中午晚上我这回能做两顿,而且这边十点才关门,夜市也能做,都说好了,门口这一片都归我,最起码能再摆十五张桌,我把舞台都搬来了,还放门口。” 刘漂亮是憋的狠了,好不容易有个能说说话的,这叫一个滔滔不绝啊。 好不容易把一肚子话倒干净了。 智商和情商双双重返高地,刘漂亮突然话锋一转,主动感谢起骆一航了,“骆哥,其实吧,弄这个店我还挺担心的,正不知道怎么说呢。” “结果今天接到您电话,你是不知道,哎呦喂,我这个高兴啊,您可帮我大忙了。” ??? 骆一航一头雾水,咋回事,今天的电话,说的是我要用你的店卖卖东西啊,要求你的啊,咋变成帮你忙了? 134.情商 “骆哥,时代广场这边毕竟新开业,人流量还是少些,我呢这些日子加了好多老客的好友,大概四百来人。” “我估计啊,等七月中旬,我搬家之后,能有个两百多老客跟过来,毕竟这边南城,仪器厂在北城,隔着挺远。” “所以啊,我还担心开业之后热闹不起来,这店得养一段时间呢。” “还有啊,现在就一个主打产品,也有点单薄。” “我心里本来还不太踏实。” “这现在您一来,哎呦,我这心就彻底放肚子里咯,您手里出来的东西,肯定强无敌,头一回您来时候我听见的炸花椒芽,那回我开车去强哥家里取的西红柿,强哥说您给三中和市医院供的菜,还有您给我的蘑菇,这都是证明。” “这回的小龙虾,您都亲自出面弄了,肯定更牛批吧。” “您选我这儿做,那是给我降财,那是我的福报,这下咱两个主打,两条腿走路,啥都不愁了。” “所以,骆哥,您说咋干,我都听您的!” 刘漂亮这番话,骆一航知道他是在拍自己马屁,偏偏还说的有理有据,主次一转,把骆一航求他办事,变成了骆一航给他机会。 刘漂亮呢,也知道骆一航知道他在拍马屁,但是他还要这么说。 目的呢,他心思野了,不单单想要蘑菇,他还想要人。 千方百计死乞白赖任劳任怨,哪怕化身牛皮糖都行,贴上骆一航,不断加深合作,加强联系。 所求的无外乎,有好东西别忘了他。 NND!有了蘑菇之后的这一个多月,他不知道有多爽。 有独门的好东西之后,真的应了那句广告词,就没有难做的生意。 每天累点怕什么,忙点怕什么,客人点不着东西发脾气说点好话怕什么,晚上一盘账,全都满足了。 所以啊,之后正式谈条件的时候,刘漂亮是姿态能放多低放多低,能给什么,只要他有的,全都给,白送。 他出店面、出管理、出账务、出服务员、出小工、出餐具、出保洁。 分账方面,又是一番拉扯。 刘漂亮还闹了把子脾气,非得分账一分不要,还要骆一航分他的利润,说是骆一航肯来,揽客拉人头他就占大便宜了,哪能再分钱啊。 让刘漂亮出人出力又出钱?骆一航也干不出来那事。 好说歹说。 商量好了,因为小龙虾来的客人,再点的别的东西,骆一航分一部分。 因为烧烤来的客人,点了小龙虾,那刘漂亮分一部分。 比例都不多,意思意思当个彩头而已。 但是,还有一个,刘漂亮这边他想出,但是他没有。 “骆哥,厨房我这边啥都全,地方也大,您随便用,但是这厨师……您来之前我打电话问过鲁师傅,做小龙虾他会倒是会,但是不专业啊,就是拿火锅底料炒一下,加水咕嘟。我怕糟践您的东西。” “要不这几天我抽空找几个做小龙虾做的好的店,想办法摸到后厨去,把人给您挖过来?”刘漂亮提议道。 骆一航赶紧摆摆手,“好家伙,撬人家墙角,还是承重墙,我怕你被打出来。” “厨师的事情我想办法,反正还有半个月,来得及。” —— 骆一航能想什么办法? 找王师傅呗,他上回答应帮忙联系的那个小老乡,一直也没个信。 打个电话,把问题一说。 王师傅那边支支吾吾,“咋说呢,我那小老弟吧,姓徐,手艺没得说,但他现在在凡人居当主厨。凡人居你知道吧。” 骆一航知道,老字号了,八十年代从偷偷摸摸干小棚子起家,招牌都不敢挂。 发展到现在,已经成了全市有名的高档酒楼。 既然在凡人居干,还干到主厨了,那就算了吧。 “你听我说啊,凡人居老掌柜的退休了,把酒楼交给他儿子,他儿子要改革,搞什么网红店,后厨用不了那么些厨子,不是,不是用不了,是根本不用厨子,人家要搞中央厨房,直接弄半成品。” 哦,老皇退位,新皇登基,锐意进取,清理朝堂。 这好事啊,徐师傅不就能出来了。 “伱再听我说啊,小徐这人吧,刚回来的时候受过凡人居老掌柜的恩惠,老掌柜退下去的时候,嘱咐他帮衬着点儿他儿子,现在新掌柜这么搞,小徐他不同意,闹的还挺僵。” 得,还是位顾命大臣。 新皇即位,第一个弄的就是顾命大臣,当然新皇也不一定都胜。 也有霍光行废立之事,还有司马懿洛水拉粑粑的。 “那现在怎么着了?”骆一航问道。 “我也不知道啊,反正新掌柜的该装修装修,该找人找人,小徐霸着厨房不让动。” 行吧,已经进展到直接撕破脸,马上就该到唐高宗李治清算长孙无忌了。 这不更好了? 唯一问题是,李世民没死。 “那凡人居老掌柜的怎么说?” “那老头已经老糊涂了,听他儿子的。”王老爷子这话明显有倾向性啊。 挺好。 长孙无忌没戏了,死定了。 那就别挣扎啦,赶紧另谋高就吧。 骆一航求着王师傅,让找个时间见一面,成不成的再说,最起码能开导开导他,别硬挺着啦。 人家两父子都没意见,他一个外人掺和进去算什么事嘛。 —— 一周后。 骆一航按照地址,找到了王师傅家。 离着三中就一条街,一个看着挺高档的小区。 上楼,敲门,门打开。 一眼望去,老头是攒了不少家底哈。 挺大的三居室,装修的古色古香,一水儿的实木家具,进门处,用个多宝阁当玄关,上面摆着不少的瓶瓶罐罐。 进到客厅里面,大落地窗,挨着落地窗弄了块茶室。 茶香袅袅,有一位正在那品茶呢。 这应该就是王师傅所说的“小徐”了,看着有六十岁的年纪,小个子,精瘦,其貌不扬。 厨子不都是胖子么,王师傅就挺胖,这位咋这么瘦? 再仔细一瞧,骆一航看出端倪了。 他那双手,指节粗大,掌心布满了老茧,手背上皮肤坑坑洼洼,八成是常年累月被油点子烫的。 还有那右手的小臂,比左边粗了一圈,这应该是常年颠勺练出来的。 王师傅不行,王师傅近些年不咋亲自动手,都养回去了。 王师傅是性情中人,他看上的也是性情中人,坐下喝茶聊天的时候。 就听见徐师傅气急败坏了。 什么“毛头小子啥也不懂”,什么“几十年的老店说废就废了”,什么“老头子也跟着糊涂”,什么“什么叫我老黄历扫进历史垃圾堆,他就拥抱新时代”、什么“他就不是干买卖的料,迟早得败光了”。 怨气很重啊。 茶喝了好几轮,骆一航都上了一趟厕所了,王师傅去了两趟。 徐师傅才稍微歇会。 他骂街都骂累了。 行了,看我一句话,把老头执念打消。 骆一航拿起茶壶给徐师傅又续了一杯,说道:“徐师傅,据我了解啊,这种网红店,很少有开的长的,一般短则三月,长则半年,该黄也就黄了。我劝您这段时间不如先扯出来,看他起高楼,看他楼塌了。等他撑不住了,您再来个王者回归,到时候他错您对,不就一目了然了么。” “凡人居有点家底的,折腾一回顶多伤筋动骨,垮不了。” “您说是不是这个理?” 还有句话没说,如果人家真干成了,你在里面里外不是人,多没面子啊。 听完骆一航的话。 徐师傅重重把茶杯往茶几上一墩,盯着骆一航也不说话,呼呼喘粗气。 老半天。 骆一航还以为把老头气着了呢,正想着说点啥找补找补。 渐渐的,徐师傅粗气喘匀了,指指骆一航,“小骆是吧,把你的东西拿出来,我瞅瞅。” “行嘞。”应该是行了吧。 骆一航答应一声,把放在门口的泡沫箱子拿到厨房。 王师傅和徐师傅跟着进来。 箱子打开。 唰! 里面密密匝匝挤了的一层小龙虾,齐齐竖起钳子,指向天空。 然后咔咔咔咔开始满箱子乱爬。 “还挺精神。”徐师傅笑道。 “这回看着大多了。”这是王师傅说的。 他上回做小龙虾,那个虾才手指头那么大,现在这些快有手掌长了。 徐师傅捏起一只龙虾看了看,又扔回箱子,“这虾就得做白灼。” 再招呼骆一航,“这虾吐过泥了吧,捡出来十只,收拾干净,会弄吧。” 骆一航点头应下。 他又叫王师傅,“把你泡茶那水接一锅过来。” “我那是打来的山泉水。”王师傅抱怨道。 徐师傅手里拿着锅,往前一递,“就要那水。” 王师傅骂骂咧咧拿着锅走了,徐师傅翻他菜架子,找出姜和香葱,洗洗,姜切片,香葱打个结。 然后又自己翻冰箱,摸出个柠檬来。 找个小碗切开了拿手一攥,直接挤出汁,又加点胡椒粉和盐。 骆一航就在旁边水池子收拾虾,看见徐师傅调的这个蘸汁,有点纳闷。 这是个什么吃法?没见过啊。 水接来,烧开。 十只虾也收拾好了。 徐师傅接过去看了看,直接下锅。 煮了也就一分钟,捞出来过一遍凉水,装盘。 这就算成了? 骆一航觉得,这他也能做啊。 135.大厨就是大厨 这白灼小龙虾,吃起来还是非常好的。 嫩滑,弹牙,紧致,原汁原味。 满分100,可以打99分。 少一分是那个蘸料,柠檬胡椒蘸料骆一航是真吃不来。 但问题是,这好味道纯纯粹粹是因为虾子自己足够努力的结果。 它们勤勤恳恳,任劳任怨,努力吃饭,努力长大,努力生出一身好肉,努力变得这么好吃。 跟徐师傅没什么关系啊。 骆一航决定再问问。 “徐师傅,您会做麻辣小龙虾么?上回王师傅做了一次,我觉得非常美味,跟您这次做的白灼是两种风味。” “麻辣的?王老头做的?他怎么做的?”徐师傅一连三问。 骆一航拿出手机,找到上次拍的视频,“我录下来了,您看看。” 徐师傅接过手机看了一遍,十分的不屑,“王老头这么多年了,还是老一套,大锅饭的路数,乱七八糟的料随便凑合,再胡乱一煮,糟蹋东西。” 诶?这话说的挺不客气啊,跟王师傅之前说的,他俩的关系,好像不太一样。 不是说徐师傅是他徒弟么? 这不像是徒弟对师父的态度啊。 王师傅听完先不干了,“小徐你什么意思,什么叫老一套,什么叫糟蹋东西,你给我说清楚。” “王老头我不跟你争,我给伱演示一回,让你看看为什么有人是厨师,有人是厨艺,厨艺厨艺,得是艺术。”徐师傅云淡风轻,特气人。 给王师傅气的,“你来,我看看你咋个艺术。” 徐师傅撇撇嘴,“你这儿啥都没有,我怎么做?” 说罢,不等王师傅翻脸,直接招呼一声,“骆小子,抱上你那箱子,跟我去凡人居,我让你长长见识,省得成天把个伙夫当神仙。” “你这个小徐……”王师傅瞪了会儿眼,憋不出来话,抢过骆一航手里的泡沫箱子,抢先出门了。 紧接着是挺胸抬头的徐师傅。 骆一航落在最后,心说这是什么事儿,这俩人不对劲啊。 咋回事,就是看了王师傅的做饭视频,然后就翻脸了? 骆一航默默锁上门,跟着下楼,开车,去到凡人居。 凡人居他还是认得的,就在市中心北大街上,地段特别好,三层的大酒楼,面积还老大了。 可是这会儿,凡人居也围起来了,里面正重新装修呢,外墙都拆了。 前面进不去,徐师傅指路绕到酒楼后面,有个小门。 从小门进去,骆一航看见里面干的热火朝天,原本的仿古装饰,什么屏风啊,墙衬啊,八仙桌子太师椅啊全拆了,看着像是在室内造景。 大厅中间,站着个西装革履的年轻人,看着跟骆一航年纪差不多的模样,年轻,有朝气,微胖。 见到徐师傅进来主动笑着打招呼,“徐师傅您来啦。” 态度看着挺好的啊。 但是徐师傅态度就不咋好了,对着他冷哼一声:“死不了。” 脚步不停,直奔厨房。 但是在进厨房之前,停下了脚步,指着里面撂了一句,“小子,我用点东西,记上账。” 那青年还是和和气气,连连摆手,“不至于,不至于,徐师傅您随意用。” “哼!”徐师傅又是冷哼一声,拿钥匙开厨房门带着骆一航两人进去。 好家伙,见面就怼,人家的厨房还锁门,徐师傅这是把撕破脸都摆明面了啊。 刚才那年轻人就是这凡人居的新老板吧,自家的买卖,有个老臣子如此态度,他还能笑脸相迎,这是能忍啊,还是脾气真的好啊。 带着八卦,骆一航跟着进去厨房。 只见徐师傅,把一个巨大的双开门冷藏柜一下打开。 里面摆满了长方型的透明密封盒,大号的那种,贴着标签。 一排排一层层码放的整整齐齐,足有上百个,里面装着各种酱、各种汁、各种粉粉块块,各种果子、种子、叶子、皮,全是调料。 震撼。 徐师傅得意满满,冲着王师傅去的,“王老头,怎么样,你都没见过吧。” 这回换王师傅撇撇嘴了,指着中间那层,“都是辣酱,你攒这么些个,你分得清么。” “我告诉你,哪怕是同一种辣酱,不同的批次都不一样,有细微的差异。” “这多不一样,这多差异,谁尝的出来,你自己尝的出来么?” “没必要!味道的差异只要存在就有作用,人啊,哪怕舌头没法分辨,感觉也能感觉出来,就像你能数着每次呼吸么,你能说感觉不到么,能说呼吸没用的……” 俩老头就这一排辣酱,争辩起来了。 骆一航在边上听着,觉着还挺有意思。 这俩人啊,说白了就是路线之争,剑宗气宗那种。 王师傅是有什么东西我做什么饭,立足现有的东西,不管给我什么,给好的,我做好饭,给次的,我也能靠着手艺做个差不离,调料配料啥的,多两样少两样都无所谓。 徐师傅则是我要做,就得做到极致,每个细节都要讲究,给的材料不好,对不起,我就不做,调料少一样差一点,也对不起,不做。他是把做菜当艺术品在处理。 怪不得在王师傅那只做了白灼,因为王师傅厨房里那些凑合的调料,他看不上。 他的性格就是走极端。 对了,刚听他俩争辩,还透露出点年轻时候的小过去。 这俩人刚认识的时候一个三十,一个二十,王师傅先入的行,还真教过徐师傅两年,那时候一个叫师傅,一个叫徐老弟。 后来四十岁,三十岁的时候,就有了理念分歧,变成了王哥,徐兄弟。 再到六十岁,五十岁,都老了,理念分歧更重,互相吵,就又成了王老头跟小徐啊。 挺有意思。 要是以前,骆一航喜欢王师傅这样的,不累。 但是现在嘛,骆一航百分百支持徐师傅,咱这有顶级食材,就得配上顶级调料和顶级手艺。 所以,等俩人吵完了,徐师傅拿他的东西,给做麻辣小龙虾的时候,骆一航是真长见识。 “王老头不是用了四种酱么,我也用四种酱,海南的皇帝辣椒酱、桂林的辣椒酱、贵州苗寨的辣椒酱还有郫县的豆瓣酱。” “要做辣,必须得先做甜,甜要有,但是还不能尝出甜味,这就是手艺。” “我要用莱阳的梨,陕北的蜜,XJ的雪莲辣椒丝配出甜味。” “梨切块煮水,煮开后捞出,就用它这水。蜜要用槐花蜜。雪莲辣椒丝辣带甜,既是辣味,也是甜味。它的甜不是糖的甜,而是是辣椒发酵出来的甜。” “有辣,还要有麻,我用韩城的大红花椒,蓬溪的青花椒来配。” “最后,云南西双版纳的小米辣提辣度。” “一共是六辣四酱三甜两道麻,正好十五味。” “十五味融一味,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此为群臣一体,黄袍加身,托着你的虾称帝。” “请试菜!” 徐师傅一边讲解着,一边动手做。 流程跟王师傅类似,细节有不同,但是配料,好多骆一航都没见过。 听着就高档,看着就新鲜,闻着就浓郁。 尝着就——卧槽! 虾好,料好,手艺好,1+1+1>357! 上次王师傅做的就够美味了,这回徐师傅做的味道又提升了一大截。 如果说骆一航自己做的是60分及格的话,王师傅做的就是100分满分。 徐师傅这分120分,已经超脱满分,达到了超出想象的层次。 就这么夸张。 这一轮,还是做了十只虾,骆一航、徐师傅、王师傅各分了三只,还有一只让徐师傅装小盘放起来了。 王师傅尝过徐师傅做的虾,有点沉默,张张嘴想挑挑毛病,最终还是放弃了。 而徐师傅见猎心喜,又弄了蒜蓉小龙虾、柠檬冰镇虾、花雕冰醉虾、红烧小龙虾、爆炒小龙虾,还说要不是这些小龙虾的壳太厚,他还想做个避风塘炒虾。 每一道滋味都是绝美,每一道都没糟践辛苦长大的好虾。 每一道都只用了十只,他们自己吃九只,让徐师傅留了一只。 品尝完了之后,徐师傅擦擦手,直接问了骆一航:“说说吧,给我开多少钱?” “啊?”这…… 刚探讨完艺术就谈钱,合适么? 再说徐师傅这种级别的大厨,该给多少钱他也不知道啊。 “那徐师傅,您希望拿多少钱?”骆一航反问了一句。 “你肯给多少钱?”徐师傅笑道。 “你说,您应该拿多少?” “那得看你给多少……” 如是几轮。 徐师傅玩儿腻了,“一个月你给我一万五,我去你那干仨月。” 一个大惊喜砸在骆一航脑袋上,晚一秒答应,就是对上天馈赠的不尊重。 雇个徐师傅这样的大厨,一万五就跟白捡的一样。 但是三个月。 唉,他还是放不下这边啊。 一秒谈妥后,徐师傅指指外面,“新老板,去把外面那小子给我叫过来。” “哎!”新老板答应的特痛快,转身就出去了。 把外面那年轻人叫进来,徐师傅脸又拉下来了,指指桌上几个盘子,一句话没说。 年轻人笑着点点头,挨个把留下的小龙虾都吃了。 吃完之后,徐师傅问他,“怎么样?” 他竖起大拇指,“您的手艺,绝了。” “那你还要改?” “一定要改!”年轻人说的斩钉截铁,一秒钟都没有迟疑。 反倒是徐师傅沉默下来。 绕着厨房走了一圈。 最后到年轻人面前站定,抬头,看着他的眼睛。 哪怕直接对视,年轻人目光也没有偏移。 徐师傅目光移开了,挥挥手,“厨房归你了。” 又指着那个巨大的冷藏柜,“这东西你用不着,我都带走。新老板,给他两万块钱,东西都拉咱们店去。” 说完直接走了。 王师傅不放心,也跟了出去,他俩不路线之争的时候,关系可好了。 而新老板骆一航,又哎了一声,掏出手机,找到那年轻人。 年轻人摆摆手,“不用了,麻烦给我留个地址,我给送过去。” 说完掏出一张名片递过来,“新的凡人居,7月22号开业,欢迎捧场。” 自始至终,没有一句挽留,也没问徐师傅去哪儿…… 136.玉米熟了哟 还是骆一航开车,带着徐师傅和王师傅来到时代广场。 进店看了一圈,王师傅看见这边也像模像样的,是个正经店面,心放下,直接回去了。 徐师傅则进到厨房里,指出几个要修改的地方,跟骆一航订订菜单,列一下需要的东西,等等等等。 忙活起来,老头的心情也慢慢平复下来。 然后换成骆一航的心忽悠一下提起来了。 那老长的单子哟,各种各样的配料配菜足有好几十种。 “你不会觉得我存下的那点儿材料,能够你七亩的塘子好几千斤虾用吧,掏钱吧小子。”徐师傅调侃道。 诶,能开玩笑了,看样子上午那事儿算过去了。 正说着,凡人居的年轻老板,带着徐师傅的调料来了。 不光调料,连那个巨大的冷藏柜都搬来了。 骆一航没让徐师傅出去,他自己去迎接的。 然后跟那年轻人聊了聊。 怎么说呢,那人还是不错的,就是吧…… 他的意思是啊凡人居这种走高端路线,注重口味精益求精的酒楼,已经过时了。 现在的年轻人活的这么辛苦,出来吃饭满足口腹之欲是次要的,拍下美美的照片,发到网上获得赞美才是刚需。 这叫精神需求高于肉体需求。 所以,新的凡人居,景观要好,活动要多,宣传要大,摆盘要有趣。 菜品嘛,尽量压低成本的情况下,及格就行。 是对是错骆一航不做评价,类似的观念应该挺有市场,不然也不会有那么多网红店。 以及那么多味道连及格都达不到,还不是网红的店。 反正骆一航是明白了,这年轻人跟徐师傅同样也是路线之争,徐师傅性子又爱走极端,他们俩除非有一方撞了南墙,不然就没个结果。 年轻人走了,到最后也没说见徐师傅一面。 唉,辅佐他们家快十年的老臣子啊。 顾命大臣。 长孙无忌。 现在归骆一航了。 挺好! 叫人把冷藏柜运进店里摆好,骆一航把公司抬头写下来交给徐师傅,该买什么东西老头自己来吧,该招什么人能自己招自己招,自己招不到找刘漂亮。 大厨不好找,一般的帮厨还是很好找的。 再让刘漂亮帮衬着点儿。 齐活。 甩手掌柜骆一航开车回家。 路上还在想呢,最近咋就这么顺,想什么来什么,美滴很,美滴很。 —— 回到家,在家门口,就看见骆爸带着罗子安,在玉米地里面掰玉米呢。 骆一航摇下车窗,喊了声:“爸,玉米熟了?” “看着有些熟了,掰些尝尝。” “好嘞!” 骆一航也来了兴致,开门下车进了玉米地。 家里原先种的是青储玉米,省事,收了直接卖粮站。 近些年改种甜玉米了,这种玉米虽然结的少,一株只结一两根,一亩才两千多斤,但是卖的价钱高啊,直接卖给菜贩子。 去年因为是暖冬嘛,种的早。 这七月初就已经开始成熟了。 骆一航眼尖,远远就盯上一根大的。 马上过去掰下来,撸开外面的叶叶,嚯,清香扑鼻。 圆滚滚的玉米粒挤挤挨挨,看着像是把外皮都撑成半透明样子了。 拿指甲轻轻一掐,一股白色的浆液爆出,这真是嫩的哟,一掐就出水。 这时候的玉米最好吃了,再过个十几二十天,玉米粒里面就会变得凝固,像一团蜡,那时候就掐不动了,也不如现在好吃。 整几个整几个。 骆一航已经觉得馋了。 匆匆掰了五六个玉米,抱着就回家了,直接下冷水,煮起。 骆一航家煮玉米,喜欢只把外面一层皮撕掉,留下里面一层皮不动,玉米须须也留着,煮完玉米的水爷爷奶奶在家的时候也要喝的。 他们说这是药材,煮水能预防高血压。 骆一航是不喝的,不好喝。 另外,没觉着有啥用嘛,爷爷骆弘毅不还是得了高血压。 甜玉米不要煮太久,冷水下锅十五分钟就可以。 等骆爸带着罗少安抬着筐子回来的时候,已经满院子香气。 话说灵气滋润过的东西,别的不说,香气都会特别特别浓,以至于老骆家每天都会满院子飘香。 哪怕每天都会闻见,那也遭不住。 骆爸和罗少安,进院子直接把筐子扔下,快步冲进厨房。 罗少安还知道在院子里先洗洗手。 “你个瓜娃!”骆爸一进来,就看见骆一航抱着根玉米啃的正香。 吃独食! 绝不允许。 他也赶紧从锅里捞起一根,挑个大的。 “呼~~呼~~”烫的在手里翻腾,一个劲猛吹。 温度稍稍降下来点,赶紧撕开外皮,一口咬下。 “呼~~呼~~”里面还没凉下呢,一团玉米在骆爸嘴里翻腾,紧着吹,诶,这回快,靠的近。 翻腾的时候,已经尝到了味道。 那一口咬下,骆爸只觉着一颗颗玉米粒在嘴巴里爆开,不算软糯,也没什么嚼劲,是有点脆脆的口感,骆爸一直不是很喜欢,他还是喜欢老玉米那种。 但那甜味,清清爽爽又不失浓郁的甜味,把一切的缺点都掩盖住了,可甜可甜了。 不待第一口咽下,骆爸直接咬上第二口,唰唰,唰唰唰,一长溜三四排玉米被他肯进了嘴里,塞的腮帮子鼓鼓囊囊一通大嚼。 他喜欢这样吃,他觉得这样吃玉米过瘾。 艰难的把嘴里的咽下,骆爸在啃第二排之前,还不忘了冲外面喊一声,“少安,打电话叫伱婶子和那俩娃先回来,吃玉米。” “哎!”外面应了一声。 就说骆爸的动作多快,罗少安在外面洗个手的功夫,他能啃掉这么多。 骆一航吃的早,两个玉米吃完了。 罗少安来得晚,就捞到一个小的。 骆爸啃的美滴很,他捡了俩最大的。 等张桂琴带着另两个小的得着信回来,骆爸正啃玉米啃的唏哩呼噜,再看锅里——没了。 骆一航就掰了五个。 此情此景,老太后眉毛可就竖起来了。 罗少安呲溜一下站起来,溜着边跑到他小伙伴那里,还拉着俩人退到门外面去了。 聪明娃,有眼力见。 骆一航也不傻,眼见着此处快变战场了,同样拔腿就溜。 刚出门,就听见里面“你个龟儿!吃,吃,就晓得吃,不晓得续,你是月娃子哇……” 理论上讲,这真怨不得骆爸,谁想到他们回来的这么快。 这就是正赶上了。 骆一航跑出来,双手用力,抱起骆爸刚才放在院里的筐子。 好家伙,还挺沉。 直接抱进厨房打断老太后解救骆爸出火海,“妈,再煮几个,快得很。爸,你也干点活,把叶叶剥了,你说你摘这么多干嘛,咱家又吃不完。” 骆爸拿个玉米剥外皮,说道,“我想着多摘点,给蕊蕊寄过去,她家亲戚都在那边,都送些,这个放不坏,寄个物流就行的。” 这么一打岔,特别是说到丁蕊,老太后也接话了,一边把刚才煮玉米的水盛出来,换上新水,一边开口道:“这玉米发物流要咋装啊,用个袋子装上会不会压坏了。” 骆一航心说丁蕊同志还有那老些个舍友呢,这筐玉米寄过去,最后能给她妈剩两个就算不错,多一个都不可能。 一边把剥好的玉米洗洗,放到锅里,这回一次煮十个,反正锅够大。 一边出了个主意,“我去买两个大的收纳箱,质量好点带盖子的那种,装起来一起寄过去,箱子还能给蕊蕊留着放衣服,她那个宿舍挺小的,衣柜也小,都塞满了。” 话题岔开,其乐融融。 很快又一锅玉米煮好了。 把仨小孩叫进来,一起吃玉米。 他们就不像骆爸,他们不喜欢老玉米的嚼劲,就喜欢甜玉米脆脆爽爽的口感。 咬一口,根本就停不下来。 然后又一锅,又一起吃玉米。 然后又一锅…… 这玩意啃起来上瘾,一人啃了四五根,罗庆财饭量是练出来了,他一个啃了八根,吓人咧。 中午饭都不用做了。 饭后,消食的时候,骆爸提起一个事,“咱家今年的玉米也这么好,卖给菜贩子亏的慌,可这好几千斤,咋个卖法?” “肯定不能给菜贩子。至于咋卖……”骆一航掏出电话,给刘漂亮拨了一个。 他还真没注意烧烤摊用的是甜玉米还是老玉米。 刘漂亮的回答是:“甜玉米啊,甜玉米最好,不过一般不推烤玉米,这东西涨肚,啃一个就饱了,又卖不上价,耽误卖烤肉串,不划算。” 这就是经验。 烤玉米卖再贵才能卖多少钱,肯定不能有肉贵,更不要说蘑菇和小龙虾了。 吃饱了不点菜,耽误赚钱呢。 不行,还得想个办法。 琢磨着,琢磨着,看见张桂琴端了一盆煮玉米的水,让骆爸喝,骆爸猛摇头,躲得远远。 让仨小孩喝,仨小孩不敢不喝,一人抱着一大碗,苦着脸。 玉米,水,饮料,老蒋碰杯时候拿的玉米糊糊,时代广场那里超大的停车场。 诶,串起来了。 时代广场那里新开的,公交车少,大多都开车去,一波人最起码有一个不能喝酒。 那边有午饭,吃了饭要逛街,大中午的很少有人喝酒。 这几天看下来,在时代广场逛的人,一大半是一家子带小孩的,有小孩子在不方便喝酒吧。 所以,时代广场的客户群跟仪器厂那边夜市不一样。 酒会卖的少。 那个,饮料不就卖的多了。 再打个电话,这回给徐师傅。 “……熟玉米是吧……哦哦,加牛奶口感滑,看着也细腻……还能加米饭,哦哦,加米饭就是糊糊……冰糖枸杞蜜枣……蜜枣不是大枣,诶,诶,两颗,一根配两颗。懂了懂了。” 挂掉电话。 骆一航问张桂琴,“妈,破壁机收在哪里了?” “破壁机?你没还给你叔啊?”张桂琴疑惑道。 扑哧,那边骆爸已经笑开了,指着骆一航,“瓜娃,上回拿麦苗,破壁机他没给带着,弟妹让老三拿着菜刀剁的麦芽,累的他手腕子都肿了……” 137.厚重的情谊 找出罪魁祸首破壁机。 又煮了两根玉米。 煮熟后拿刀子把玉米粒削下来丢进破壁机。 牛奶,冰箱里有,拿两盒,也倒进去。 蜜枣,蜜枣家里没有,算了。 枸杞,看起来家里也没人需要,也算了。 米饭,以老骆家人的伙食,饭量,咋可能会有剩饭嘛,下次再说。 很快,玉米汁做好了。 一人倒了一杯,嫩嫩黄黄,丝丝滑滑,还挺好喝。 是特别好喝才对。 就连骆爸这种从来不爱喝甜东西的人,都一口干了。 但是对小孩子来讲,甜玉米榨的汁虽然已经是甜的,但还不够甜。 罗庆财举起手,“婶,能给我加点糖吗?” “你还觉着不甜啊?”张桂琴好奇问道。 “甜的,但是更甜点应该更好喝。”罗子安回答说,另两个也点点头。 “等着,婶给你们拿糖去。”张桂琴不自觉用了哄小孩的语气,起身去厨房里拿出一瓶麦芽糖,还有几个勺子。 现在家里就爱用这个糖,骆一航第一次做的都吃完了,这是第二次骆爸辛辛苦苦熬的。 张桂琴给三个小孩一人舀进杯子里半勺麦芽糖,还给搅和搅和。 看了看骆一航,好像纠结了一下,也给了半勺,让他自己搅和搅和。 骆一航:……所以,爱会消失对么? 骆一航自己拿起勺子,在杯子里晃悠两圈,端起杯子一尝。 嚯,这个可太对味儿了。 灵气玉米打的汁,配上灵气麦芽熬的糖,同样是1+1>127啊。 妥了,就是它了。 一根玉米两盒奶,加点水榨一壶,再加一勺麦芽糖,卖个四十九五十九不过分吧。 玉米解决,几千斤,也就是几千壶玉米汁而已,一天就算一百桌,一桌就算一壶,一个多月就搞定了,还不一定够呢。 就是吧,还得发麦芽,而且要发很多。 骆一航在爷爷家里转悠一圈,一边东厢房两间,里面东西都放进西厢房,腾出来改了蘑菇屋。 那就……再把西厢房东西挪到主屋里,腾出来养麦苗吧。 唉,这房子交给骆一航也就俩多月,都快变成车间了。 本来马专家说没有恒温设备,蘑菇到七月份就不能种了,骆一航还想着在台子上盖个正经的蘑菇棚呢,把恒温通风都装上。 结果找马专家过来看下,发现上面10KW的太阳能板还带不动,再说正经的蘑菇房也太大了,好像也没必要。 六月份产了四千九百一十斤平菇,菌包都换了一轮。 刘漂亮那里哪怕是后来不再限购,也只卖出去四千斤蘑菇,仪器厂市场已经饱和。 自家吃了些,给三叔家送了些,强娃隋娃老蒋刘洋两位张老师他们都给了,还做成蘑菇酱给丁蕊寄了些,剩下的打包卖给了市医院,这才全部解决掉。 所以啊,蘑菇棚暂时放弃,骆一航直接给家里的蘑菇房装了两台空调,24小时开着,恒温效果一样好。 这回再腾一间屋子专门养麦苗,也装台空调。 还要添一台自动的熬糖炉,500升那种,全都现代化吧,自己熬糖可真遭不住。 还是电的,下个月电费肯定夸张的不行。 至于麦种,也不能再薅老罗叔了,老罗叔快被薅没了,从强娃那买些麦种就行。 零零碎碎一大堆活弄完。 骆爸又在喊。 “你从桄桄爷那挖来的小米穗子结了好多,快要能收了。” “伱豆子田里的豆子差不多到日子,也该收了……” —— 在骆一航这边算计家里的产出怎么才能利用的最有价值时候。 远在帝都的丁蕊,又收到了亲亲男朋友送的礼物。 远隔千里送来的礼物,代表着厚重的情谊。 真的是又厚,又重。 两个大塑料箱子,摞起来快有丁蕊一半高了。 因为这次发的是物流,没法计算到达时间,礼物到的时候已经很晚了,丁蕊在实验室里出不来,门卫给签收的。 等晚上十点多,丁蕊和严妍妍搭伴从实验室出来,回到宿舍的时候,两位保安已经把东西拿小推车给她们送到宿舍楼下了。 至于为啥是两位保安,一个人还真推不动。 但是,保安不能进女生宿舍。 最后三层楼还得她们自己来。 “没辙,摇人吧。”严妍妍两手一摊,决定放弃。 丁蕊傻兮兮的,还搬了搬,那大箱子一点面子都不给她,纹丝不动。 很快,赵大姐和孙姐下来了,四个人一人扣住一个角,“一二三起!” 这回箱子特别给面,起来了两公分,又落下去了。 四个人八手一摊,决定放弃。 赵大姐笑嘻嘻摸摸丁蕊脸蛋,“蕊蕊啊,你男朋友这是怕你吃不饱啊,还是觉得你胖,送了这么这么多减脂餐。” 说完还搓搓手指。 老女流氓了。 丁蕊,没啥表情,脸都不红一下。 唉,习惯了,脱敏了。 赵大姐觉得十分无趣。 撸起袖子把箱子打开,直接抱起几根玉米,“直接搬是没戏了,一点点拿吧。” “好!”X3 大姐发话,其他三女也撸起袖子抱玉米,手大的抱七八根,手小的抱五六根。 孙姐从兜里掏出个塑料袋,把里面的冷包子两口吞了,这是她晚饭的时候从食堂顺的。 口袋挺大,能装下三根呢,自己再抱四根,她排行第二。 拿出来这么多,第一个大箱子,才只下去一层而已。 一趟一趟又一趟,四个人一年的运动量都交代在今天了。 这会儿是晚上十点多,正是各位科研工作者们从实验室大规模回来的时候。 每每路过,也都会叫一声,“蕊蕊,又有好吃的啦。” 帮忙拿上几根玉米。 人多力量大,很快,两大箱子玉米都搬进了丁蕊和严妍妍的宿舍。 除了玉米,还有好多人。 帮忙可不是白帮的。 此时距离六点钟的晚饭已经过去了好几个小时,长时间的脑力工作消耗可大了。 这会儿正饿着呢。 这会儿又正有喷香的玉米。 玉米多好啊,吃了不长肉,还减脂呢,一丢丢负罪感都没有。 都经历过那次的六个荸荠,现在整个宿舍楼,谁不知道丁蕊这里总有好吃的。 只要脸皮够厚,总能蹭到好吃的。 几个月下来,这些女科学家们,都练出了可厚可厚的脸皮。 然后丁蕊犯难了。 她这里只有一个小电锅,小小的,煮个挂面还行,煮玉米的话。 刚才试了,放不进去。 还想着掰断来着,试试能不能放进去,掰不动…… 这咋整啊。 “总不能吃生的吧……” “哎!妍妍,你怎么吃生的啊!” 严妍妍今天运动量严重超标,拿着手里的玉米剥开了闻了一下,让清香味一冲,更饿的不行,索性,勇于尝试了。 反正生玉米又不是没吃过。 一口咬下去,哎呦,还爆浆的,太嫩了。 随着她咬了一口,更浓郁的清香味飘出来,人群中响起几声咕噜噜噜。 没人脸红不说,有个姑娘还举手,“我,我肚子在叫。” 这是女学霸们智商高看得开不会在意啊,还是女生们在一块就不在意啊,咱也不知道。 最后还是赵大姐站出来,高举玉米大声呼唤:“去食堂!” “走哦!” 一群女生,浩浩荡荡,一人举着一根玉米,向着食堂走去…… —— 骆一航也不知道,他家丁蕊在高能所一举成名,院领导都被上百女子半夜齐聚大食堂集体煮玉米的突发事件惊动了。 这已经是第二次折腾出事情,丁蕊这个名字算是在院系领导那里挂上了号。 时光再一次荏苒。 七月五号,刘漂亮关了仪器厂的店,跟左右邻居依依惜别,着重聊起了钱胖子要自己干,跟各位抢生意,大家一定注意,能下多大绊子就下多大绊子,钱胖子成本低咱可竞争不过他如此等等话题。 然后把桌椅板凳全拉到了时代广场,舞台也拆走了,厨房的家伙事也搬了。 另外,特意花五百块钱找了两个小工,拎着大锤,按照当初租房时候的照片,将此处店面恢复了原样。 把后来换的电线都抽走了。 员工里,红和惠和鲁师傅跟着刘漂亮走,齐师傅没跟来,时代广场离他家太远,不太方便。 刘漂亮给齐师傅结清了工资,还多给了一千块钱,好聚好散。 然后员工放假,他自己全力忙装修,忙招人,忙着跟老客户们传达换店的消息。 累并快乐着。 骆一航也累,但不快乐。 徐师傅太烦了。 今天到了一样调料,让送几只虾过去,他试试新料。 今天下午,说想到个方子,让送几只虾过去,他试试新配方。 今天晚上说你真的要配裤带面啊?送几只虾过来,我试试用伊面。 味道已经挺好的了,他还要一点点抠细节,问题是一天好几趟,一趟就让送几只。 骆一航有心给他那多放点,就在盆里养着呗。 他还不要,每回都说最后一次了,肯定不改了,拿多了浪费。 但每次都是过上几个小时,又琢磨点什么,又要改方子。 骆一航不胜其烦,还不能说什么,因为口味确实是在提升。 追求完美的人相处起来是真难受啊。 骆一航做梦都想着赶紧开业。 开业之后徐老头就不折腾了……吧。 138.开业 七月十五日,晴。 下午六点整。 漂亮烧烤时代广场总店,正式开业。 开业没整那些个花里胡哨,就店里几个人,一人拿个婚礼上用的拉花礼炮,砰砰砰放了一圈就算开张。 刘漂亮走到中间,还想着讲两句的。 外面围着的食客们不干了,一块起哄把他轰下去,呼噜呼噜自己往里进。 大太阳底下等半天了,谁愿意听他讲话。 今天开业,刘漂亮在老客里群发了消息,他那四百多老客户还真没白加。 看了消息的老客们,觉着刘老板人不错,新店开张,应该捧捧场。 主要是停了好几天,那口蘑菇还真怪想的慌。 所以在开业之前就来了四五十人。 刚一宣布开张,这帮人立马涌进店里把一楼直接占了一半。 太阳还没下山呢,里面有空调,外面热。 坐进来,打量着新店。 整的挺新潮。 整体是简约时尚风,墙面和屏风用了大块大块的拼接色,看不出是个啥,反正挺好看。 店里装饰随便看看就得了。 主要是得瞅瞅这边价钱变没变。 客人们拿起菜单,第一面,十分满意,还是老价钱,新店开在这么高档的地方,竟然没提价。 刘老板做生意实在。 再翻到背面。 所有人都是一愣,都以为看错了。 再看一眼,没错啊。 同一感觉,啥玩意?小龙虾?一份敢卖三百,还特惠,想钱想疯了吧。 下回再也不来了。 唉,当初的炸蘑菇,他们也这么想过。 可是现在,店里此起彼伏,“红,红,别的等会儿再说,先给来两份炸蘑菇……” 然后本来在时代广场这边逛街的,看这里新开一家烧烤店,还挺热闹,也好奇进来瞅瞅。 坐下拿起菜单,看第一面,前几排,还行啊,正常价。 再看下面,蘑菇咋这么贵,丫的黑点,菜单里埋陷阱了! 再翻到第二面,啥玩意?疯了吧? 有人直接站起来就走,有人不好意思直接走,仔仔细细看着菜单,点了些正常的烤串和酒水。 心里忐忑着往旁边桌子瞅瞅,诶?这些人咋都点了蘑菇? 黑店!肯定是黑店!请了这么多托。 看,连托都不点小龙虾,他们自己都觉得过分……吧。 诶?咋还真有人问啊? “刘老板,刘老板,过来我问问你。” 喊话的是边上一桌,一个四十多岁中年人。 他带着俩二十多的小年轻,仨人点了一桌子烧烤,炸蘑菇就有三份,一看就不差钱。 “哟,姚哥,感情您在这桌,怪我,怪我,今天真有点乱,我还心说呢,我姚哥今天肯定得来啊,不是第一波就是第二波,肯定不会晚咯,这不您就在这儿了。”刘漂亮脚步轻快走了过来,一边说着吉祥话,一边先拿起桌上的酒瓶给这三位杯子都满上。 这才问出来,“您叫我有什么吩咐?” 姚军波心里这个美啊,有面,太有面了。 端起酒杯来抿了一口啤酒,得稳重,得不让笑模样显出来,这才慢慢问一句,“刘老板,你这小龙虾,是怎么个意思?” 刘漂亮没有正面回答,先假模假样使了个眼色,压低声音好像是什么秘密似的说道:“您知道凡人居正装修呢吧。” 姚军波上钩了,凑去过点点头,“知道。” 他是知道凡人居,听说过没进去过,据传说,里面可气派可高档了,至于装没装修,他哪注意这个啊。 但是,不知道也得知道,小兄弟看着呢。 “诶,不愧是我姚哥,消息就是灵通。”刘漂亮伸出大拇指捧了一句,接着说,“他那边装修不开张,我有位合作的,转了好几层关系,把凡人居的主厨请过来了,专门做这虾。您就说,凡人居的主厨,顶门杠子的手艺,值不值这299?” 姚军波有心说值,毕竟凡人居几十年的招牌呢,但是299才一斤,也太贵了。 刘漂亮多有眼力见啊,赶在姚军波开口之前,他先说话了,“您要有兴趣,我给您弄一只尝尝,也就是您姚哥,别人我还真不舍得。” 说完直接拿出手台放嘴边,还拿另一只手捂着,“少安,捡三只虾,挑大的捡,香辣口味,送到十二号桌。” 放下手台,又笑道:“我知道姚哥您能吃辣,就替您做主了,咱先尝尝香辣的。” 也就一句话的功夫,后厨出来一个半打小子,皮肤黝黑,身体壮实,留着贴头皮的短毛寸,看着挺精神。 这正是新版的罗少安,骆一航今天带他来帮帮忙,也长长见识。 天热,戴草帽在地里干活起痱子,他们仨自己提的把头发全剪了,现在可没法叫红毛黄毛咯。 罗少安端着个小盘,上面还盖着盖子,走到桌子跟前未语先笑再躬身,把盘子放在桌上,说了声:“您几位请。” 说完一掀盖子,盘子里还有个小碗,半碗暗红色的浓稠汤汁里泡着三只手掌那么长,红艳艳肥嘟嘟的小龙虾。 个头是真大。 虾背是开过的,甲壳撑开,显露出一条白玉似的好肉。 别的先不说,光这卖相就不一般。 姚军波先动筷子,夹了一只放进嘴里,先嘬了嘬虾头,按往常,他吃小龙虾,虾头嘬一下尝尝味就吐了。 但这回,嘬了一口又是一口,好似每一次都有不同的味道,鲜香总也嘬不完似的。 直到嘬的太狠,虾壳扎了嘴,姚军波才反应过来,老脸一红,偷摸往边上瞧,怕人笑话。 没人笑话他。 俩小兄弟也差不多。 刘漂亮头一回尝的时候还不如他呢。 至于罗少安,习惯了,家里的东西都这样,吃的时候容易“忘我”。 姚军波把心放下,又嘬了一口,这才依依不舍的把这只小龙虾从嘴里拿出来,拨开虾壳吃掉虾肉。 虾肉进嘴,轻轻一咬。 哎呦!卧槽! 这尼玛…… 三百块钱好像吧……没准吧……还真值这个价。 真贵啊! 姚军波吃完虾一抬头,完球。 跟上回一样,俩小兄弟又直勾勾看着自己呢。 姚军波想抽自己嘴巴,让你充大户,让伱乱大方,睡了三天沙发还不长记性…… “行嘞,这就给您拿去。”刘漂亮乐呵呵嘱咐罗少安,“去,给你姚叔端虾去,先上一斤香辣,料要给足。” 很快,罗少安端着托盘,上面摆着一个大海碗,边上还有个只稍微小点的大碗,从后厨出来了。 这回没盖盖子。 辛辣鲜香的味道飘散出来,把店里浓郁的烧烤味儿都盖住了。 说话的声音都低了好多,目光都随着托盘走,一路目送着放在了姚军波的桌上。 大海碗是小龙虾,一份,整一斤,虾子够大,所以只有区区十二只。 大碗里是一根一米长的裤带面。 裤带面虽然也涨肚,但人家花了三百块点虾了,再说名义上只送一根面,续面也要给钱,黑心着呢。 或者像这样。 刘漂亮给介绍着,“您把这虾吃完了,把面泡在这汤里,多泡一会儿,味道绝了。” 说罢又吩咐罗少安,“另外告诉后厨,我说的,姚哥这桌裤带面随便加,想吃多少加多少,我请了。” 姚军波得意洋洋,美啊。 还跟刘漂亮客套了两句。 等再低头一看,大海碗里的虾,就还剩七只了…… —— 刘漂亮从姚军波那桌离开,没走两步,又被叫住了。 “那个,您是老板吧,我想问一下,你这个小龙虾,真的这么好吃吗?可我孩子不能吃辣。” 说话很客气。 刘漂亮一看,不认识,一对夫妻,带着个十一二岁的小男孩,空椅子上放着几个纸袋,应该是带孩子逛街吃饭的。 再看桌上几个空盘,笑道:“我看您几位也吃差不多了,相逢就是有缘,我给您拿一只柠檬冰虾给小朋友尝尝,这一只也有小一两呢。觉得好呢,您点一份能当个饭后甜品,觉得不喜欢呢,咱也是交个朋友,您下回来再尝尝别的。” 不多时。 “六号桌,加一份柠檬冰虾……” 随后。 店里随处可见刘漂亮的身影。 “我这用了海南的辣、桂林的辣、郫县的辣、贵州苗寨的辣……做辣先做甜,莱阳的梨、陕北的蜜还得是槐花蜜……六辣四酱三甜双麻,十五种滋味合一味……” “这虾可不是脏水沟养的,这是高山冷水虾,游的是秦岭上融化的雪水,吃的是有机无公害的菜叶,住的是三米高的深塘,那环境跟自然保护区似的……” “凡人居您知道吧,装修呢……” 为了推这299的小龙虾,刘漂亮设计了一整套话术。 核心还是送赠品,但怎么个送法很有讲究。 讲究的就是层层下套,一环套一环,一步下一勾,还有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 今天这第一场,就是刘漂亮表演的舞台。 他说话的本事,骆一航还真来不了。 骆一航给自己安排的是另一个舞台。 这不就来了…… 老蒋还有他女朋友高琴,带着五六个人,都穿着便装,推门进来。 骆一航迎了过去,带着他们直接上了二楼。 一楼已经坐满了,二楼还有大座。 二楼这里左右靠墙设计了四个,拿沙发半包起来的座位,半圈是圆沙发,另一边放两把椅子那种,算是带点独立的空间。 能坐十个人。 安排坐下,互相介绍完了。 骆一航冲老蒋挑挑眉毛,够意思,把城南这边分局的人请来了。 这边刚聊两句,就看见一个中年人,从商场里面快步过来,推门进店后远远的就哈腰伸手,十分热情。 “唉呀,胡局,您今天怎么有空过来……” 139.骆一航的朋友圈 胡局,也就是老蒋带来那几位中领头的,微笑着站起来跟来人握了握手,指个座让他坐下。 笑道:“我们下了班自己聚聚,咋的,不允许啊?” 来人满脸堆笑,客客气气,“瞧您说的,您能来我们这,我们时代广场蓬荜生辉。” 客套完了,胡局给两边介绍,“这是市局的蒋队,这是市局的小高教官。这你应该认得,骆老板,蒋队朋友。这是这边商场的吴经理。” 吴经理挨个点头,到骆一航这里停了一下,他是真不认识。 骆一航主动提了一句,“我们跟刘英都是朋友。” 吴经理笑着点点头,主动张罗着:“要不是我从里面路过,瞅了一眼,就跟胡局蒋队您几位错过了,今天您几位给我个面子,这顿我请。” “去去去。”胡局冲他摆摆手,“我们自己掏钱,哪能让你请客,犯错误呢。” “我们就下了班没事过来聚聚,吴经理你有事儿先忙。” 这是在下逐客令了,吴经理也没强求,又挨个打了个招呼,起身出去了。 到了店外,吴经理叫过跟着一块来,没进去的保安队长,指指身后漂亮烧烤,“从今天开始,多安排两个保安到这边,上下多看着点。我的意思伱明白吧……” 交代完了,吴经理直接回了办公室。 他这哪是路过偶遇啊,就是专门来的。 老蒋他们一下车,就有保安认出来上报了,能开这么大商业中心,细节都得做到位,有哪些该注意的人早就让相关工作人员背熟了。 店里面。 骆一航此时接着刚才的话头,开个玩笑,“我今天啊,就是奔着让你们犯错误来的,看我给各位行个贿啊。” 说完拿出手台,“少安,把准备好的拿上来吧。” 随后楼梯声响,罗少安端着个托盘,上面放了一个大白瓷盆,还有一摞小碗小勺上来了。 罗少安把东西放在桌上,什么都没说,先给老蒋鞠了一躬。 老蒋先是一愣,再仔细一看,指着罗少安,“他不就是那个,那个……” “不敢认了吧。”骆一航拍拍罗少安肩膀,“看看我们现在,多棒的小伙。” 骆一航让罗少安不用在这里了,下去帮忙吧。 罗少安咔嚓又鞠一躬,喊了声:“谢谢蒋警官。”退了几步,转身下楼。 老蒋摇着头,啧啧称奇。 其他众人,一头雾水。 “蒋队,怎么回事?” 老蒋就把这三个小孩,怎么偷菜,怎么被抓,怎么吓唬,怎么送到骆一航那边教导的事情一说,“没想到啊,这几个娃子还真能教出来,等会儿我得跟他喝一杯。” 话说完,老蒋就被高琴拍了一下,“教坏小孩子。” “十七八,不小了。”老蒋指指骆一航“你问航娃,我们十七八的时候喝多少回酒了。” 骆一航正拿着勺子给大家盛粥呢,黄澄澄的小米粥,上面浮着一层油花,罗少安刚才端上来的。 “你可别捎上我,我那会儿是好孩子,都是让你们几个坏小子带的。” 老蒋嘴里“滚”的音都出来了,骆一航抢先挑挑眉毛,问他:“咋样,当好人的感觉不错吧。” 哎,“滚”字没浪费,还能用,老蒋直接跟上一句接上了,“滚球,老子本来就是好人。” “你长那样子就不像好人。”骆一航也接上了。 还引得众人哈哈大笑,调侃老蒋长的那张凶巴巴的脸…… 几句说笑,胡局他们也看出来了老蒋和骆一航的关系是真的好。 骆一航也盛好了粥,在他们面前各放了一碗,“这就是我贿赂您几位的东西,尝尝看。” “小骆你行的贿可够乡土的。”胡局放松下来,端起碗调侃一句。 轻轻吹了吹喝了一口。 粥一进嘴,马上竖起大拇指,“还真不赖。” 这是尝到味道了。 一小碗粥而已,几口就喝完了。 等都下了肚,他才感受到这粥是真不赖。 只觉着一股子暖流,在胃里转了一圈。 他一直以来胃里老感觉有一团凉气,凉嗖嗖的,不太舒服的症状,也缓和了不少,甚至还打了两个嗝,打出来也是凉嗖嗖的。 打完嗝之后吧,更舒服了。 胡局抬头看看周围的同事,年轻的好像没什么反应,高琴也是,就觉得好喝。 再看老蒋,一脸的享受啊,但是老蒋没打嗝。 骆一航看到胡局的神情,笑道:“这小米不赖吧,小米,养胃。” 胡局这下子反应过来了,这里头他和老蒋都有胃病,他是胃寒,脾胃不和,老蒋是慢性胃炎。 他俩刚才在路上还讨论病情嘞。 养胃,好东西,“这小米在哪儿买的?”胡局直接问了。 “我自己种的。”骆一航指指老蒋,“头几个月老蒋到我那去,才知道他闹胃病,临时找了些苗种了点,不多,就打下来三百斤。” 闻言,胡局知道了这次的主角是老蒋,冲他不断使眼色。 老蒋也不客气,直接问骆一航,“你是咋分的。” “给我家老爷子留了二十斤,蕊蕊那边我给了八十斤,她们搞科研的闹胃病的也多,剩下二百斤……”骆一航停了一下,“是琴姐的。” 高琴很惊讶,指指自己,“这里面还有我的事儿呢?” “那可不,给老蒋,他指不定塞哪儿,让虫子吃了他都不会吃。” 高琴十分豪气拍拍骆一航胳膊,“你说的太对了。就得给我,我看着他。” 然后,胡局慌了。 要是在老蒋手里,他直接抢都行,在高琴手里拿着,那就不方便了啊。 胡局端着粥碗,他的第三碗粥,举起来冲高琴敬了敬,“小高教官,您看,呵呵,是不是,啊……” 吞吞吐吐扭扭捏捏的劲儿。 高琴也明白,不用胡局明说,她十分大方,直接大手一挥,“给你们局五斤。” “好,诶,不是,我们局?” “熬粥能用多少,五斤不少了。” 胡局连连冲老蒋使眼色,老蒋刚要开口,高琴拿眼神一瞟他。 老蒋缩缩脖子,假装没看见。 骆一航放心咯,还得是琴姐,能管得住,也能放的出。 两百斤呢,肯定是有送人情的。 但要是交给老蒋这个憨货,要不了半个月就得清洁溜溜,他自己啥也落不着。 “你们回去自己再分吧,粥喝差不多了,咱先点菜。”骆一航站出来打了个圆场,把菜单给各位递过去。 胡局一想也是,接过来,看了一眼,笑了,“这刚养了胃,就吃烧烤,到底是养啊还是毁啊。” “啤酒配枸杞,蹦迪穿护膝嘛,抹最贵的眼霜熬最长的夜。”骆一航跟着调侃一句,把他手里的菜单翻了个面,“所以我推荐小龙虾。” “嚯,吃人参长大的?”胡局看到价钱惊呼一声,但表情并不算太惊讶,他演的。 他们这些人,不上班不板着脸的时候,也是普通人。这胡局还挺喜欢逗个闷子。 骆一航配合着说:“绝对物超所值。您尝着满意再付钱都行。” “那我要尝着不满意呢?” “那就老蒋付钱。”骆一航冲老蒋一指。 众人哈哈大笑。 此夜宾主尽欢。 —— 第二天,隋娃和他一群市医院的同事来了。 吴经理又“路过时候”看了一眼,“哎呀,梁主任,李主任,您几位怎么有空过来了,蓬荜生辉啊。” 客套一圈出去后,吴经理叫过客户部的人,吩咐道,“A2口那家烧烤店,在咱们客户群里都推一推,公众号啥的也都发发,那是咱们的优质合作伙伴,该咱们做的事情,咱们得想到前面,不要让人家提了才动,明白了吗?” 隋娃科室的老大夫们,本来是不想来的,年纪大了,要养生,大晚上的吃烧烤太油腻,不容易消化。 但是一说,是猪苓那家。 那就必须得来了,用他们的话讲,叫一块儿尿尿的交情,神交已久啊。 一帮老不休。 还是昨天那位置,不过没有小米粥了,先上的玉米汁。 加了蜜枣和枸杞的升级版。 没打碎,整个放进去的,在上面飘了一层,看着就养生。 坐下之后,没客套两句。 话题就被硬转到了猪苓上面。 精神上一起尿尿的交情不假,但是今年尿完,还有明年,他们还想着多尿几回呢。 “行啊,等年底,快的话入冬上冻前,慢的话明年开春化冻后,就能有第二批了,不过先说好啊,这是第二茬,头茬没得。” 有就行,啥头茬二茬,咱没那个讲究。 (隋娃:喵喵喵?) 正事解决,梁大夫端起面前的玉米汁抿了一口,唉呀,不对劲。 拿在眼前看看,再抿一口,确实不对劲。 “小骆,小骆。”梁大夫悄悄喊,“你这玉米的须须这边有么,拿给我看看。” 骆一航不明所以,还是让罗少安去厨房拿了一把玉米须上来。 这都是现做现榨的,别说玉米须,玉米皮皮都有。 罗少安还挺实在,拿了一大把。 梁大夫接过来,让边上李大夫抢走一半,李大夫拿在手里,又让另一个大夫抢走大半。 几位大夫一通乱抢,弄的满桌子都是玉米须须。 一帮老小孩。 这玉米须须到他们手里,统一动作,先看,再闻,再舔,再放嘴里嚼,再呸呸呸。 骆一航好奇了,“难不成这也是药材?” 梁大夫今天高兴,给骆一航讲解说:“这还真是味药材,味甘、淡,性平。归膀胱、肝、胆经。有利尿消肿;清肝利胆的功效。” 目的嘛,“你这玉米须须不错,都攒起来,我带走。” 又是利尿……骆一航没兴趣,顺嘴问了句,“这个须须怎么用啊?” “还能咋用,晒干了煮水。” 还真是煮水啊,那更算了,不爱喝。 “行啊,我让厨房把须须都收起来,走时候您带上。” 反正带来的玉米榨完汁,剩下的叶叶和芯子也都要带回去的。叶叶打碎了喂虾,芯子攒多点,还想着自己做菌包呢。 骆一航答应了梁大夫,李大夫不愿意了,“凭什么给他,我也得带点。” “对对,不能都归老梁。”另几位大夫也纷纷发言。 他们也都是病友,也需要利尿。 这玉米须须虽然挺好,其实也当不得什么,但问题是,现在有人抢了啊。 骆一航嘿嘿一笑,“几位,几位,我这儿每天都有玉米须,我都攒起来,您几位下回谁来谁拿走。谁先来,攒下的都给他。” 大夫们矛头一转,都指向骆一航,“你个鸡贼的娃娃……” 笑闹过一阵,招呼点菜。 主推的还是小龙虾。 但是这几位,香辣的不行,刺激肠胃;冰鲜的不要,百病从寒起;白灼的没滋拉味的。 最后尝到花雕醉虾,诶,这个好,这个养生。 中医大夫们讲究真多,把骆一航折腾的够呛。 不过骆一航也没“饶过”他们,请这几位大夫端着花雕醉虾拍了张照片。 回头洗出来挂墙上,就说这个养生…… —— 第三天。 吴经理。 “哎呀,方校长,您今天怎么有空过来了……” 过了几天,时代广场正门外墙上的广告牌里,多了一幅漂亮烧烤的大幅海报。 后来刘漂亮打听到,吴经理家独生子,今年初三。 140.刘漂亮老树开花 时代广场这边的店,已经开业一段时间。 平稳的渡过了新店期,生意也日趋稳定。 骆一航的小龙虾,工作日的时候能卖上六七十份,周末多点,一百份左右。 顺利的话,两个多月能把塘子里的小龙虾清光。 这就体现出周技术员的经验了,他让把虾塘分成三块,批次养殖,还真用上了。 骆一航就想着先紧着一个池子捕捞,等差不多了再放一批虾苗,俩月后还能继续。 店里也有了些变化。 墙上多了张照片,放的挺大。 有了市医院大夫们的背书,原本基本没人点的花雕醉虾现在卖的很快,都快赶上香辣味了。 看来现在人都好个养生,不过在烧烤店里寻养生,那不就是啤酒里面泡枸杞,主打一个陪伴。 还有在柜台前面,贴了两张检测报告。 前两天店让人举报了,一个大姐,非说蘑菇和小龙虾都放药了,不然她家男人咋会成天想过来,一个礼拜吃掉了一个月工资,害的她还以为她家男人有外遇了。 工商局都叫来了。 感谢马专家,他把蘑菇拿去做了化验,检测报告拿出来,当场可以证明。 但是小龙虾没做化验,就让那大姐,自己挑的虾,自己看着做,自己拿着,跟工商局的人去了食品药品监督管理局。 在那里等了半个工作日,报告出来,真相大白。 那大姐也没道歉,直接走了。 所以刘漂亮把两份检测报告直接贴出来,特别标注了检测编号,还有拿这个编号在监督管理局网站上的查询流程。 然后刘漂亮总在感叹,唉,姚哥好些天没来了…… 时代广场这边的生意日趋稳定,就是吧,这边散客居多,多是逛街的时候顺便来吃一下,很少有老客。 不像仪器厂,那边的客人多是专门奔着这口来的,个个都是老客,每天说说笑笑好不热闹。 现在搬家了,那些老客毕竟离着远,来的也少了。 新店这边的客人,叫的上名字的都少,就只是客人,不再是朋友。 唉,有得必有失啊。 刘漂亮唯有每天多看几遍销售额一栏的那串零,才能抚慰他落寞的内心。 这就是成功的代价吗? 爱了爱了。 —— 这天上午,骆一航带着罗庆财,还有两桶小龙虾来了店里。 他们三个轮班,一人出来几天,现在换了罗庆财,忙的时候帮忙,不忙的时候还能去商场里逛逛,都是小孩子,老在山上憋着也不好。 骆一航跟罗庆财,把小龙虾搬进厨房,又把玉米拿进来,又跟徐师傅对了各种调料配料的消耗量。 期间,就看着刘漂亮,一会儿过来一趟,拿点东西蹬蹬蹬上楼了,一会儿又过来一趟,拿点东西上楼了。 咋回事?这么早就有重要客人了? 送个纸巾都得老板亲自跑? 等着刘漂亮又下来一趟的时候,骆一航这边也忙活完了,把他叫住,好奇问了句:“上面谁来了?” “谁也没来。”刘漂亮摇摇头,脸上带着幸福的笑容,“骆哥,我好像恋爱了。” “啥情况???”这可有意思啊,老树开花了。 得笑话笑话他。 “你不是说你的爱情属于远方,你打算30岁功成名就后放弃一切浪迹天涯,在路上偶遇的才是伱的另一半么?对了,浪迹天涯的时候要开豪车住五星,还有浪迹天涯,天涯在哪里不重要,重要的是浪。” “还有,你的梦想不是橘子么?不是一半,不是两半,是要有好多好多瓣。” 这都是黑历史啊。 “骆哥你知道么,记性过于好是要没朋友的。”刘漂亮说完老脸一红,“年轻人,谁还没点风骚的愿景了。” “我没有。” “你没有愿景?” “我没有风骚。” ……这回答已经够风骚了。 刘漂亮败退。 “骆哥我这回是真心的,我觉得我是真喜欢。” 骆一航指指楼上,刘漂亮点点头。 随手拿个东西,骆一航跑到楼上,还没到饭点,楼上就三桌,一桌是一对情侣,肯定不是,第二桌一个男人,应该不是吧。 第三桌,三个小姑娘,其中一个披肩发黑长直,瓜子脸,白色连衣裙,看着柔柔弱弱林黛玉的类型。 另外两个是短发。 骆一航下来,问刘漂亮,“是单独那个男的?” 刘漂亮点点头。 马上疯狂摇头,“骆哥别闹。” “不是啊,不歧视,真的,别不好意思。” “我有那心看上你好不好。” “咦~~” 骆一航马上往后退了两步,离他远点。 这家伙生冷不忌啊,“长头发的还是短头发的?” “长头发那个,骆哥看见了?”刘漂亮充满期待。 骆一航又后退一步,“你丫变态啊,那小姑娘看着够二十了么。” “骆哥你说的不对。”刘漂亮一脸严肃,“你在变态前面不加个死字,我是不认可的。” “滚球!”骆一航锤了他一下。 这家伙,混熟之后也会开玩笑了。 “她们点菜了么?” “没有,好像还在等人……” —— 楼上三位还真的在等人。 左边的姑娘把整个上半身都趴在桌子上,左手撑着下巴右手玩手机,嘟嘟囔囔,“小茹怎么这么慢啊。” 也就是她的阻碍不太明显,不然还真扭不出这种姿势。 中间的姑娘,林黛玉,抽了张纸巾在慢慢擦着餐具,听见小姐妹在嘟囔,轻轻柔柔提议道,“要不然咱们先点菜,等上菜了小茹也该来了吧。” 话音刚落,右边的姑娘马上响应,并拿着菜单仔细提醒,“苑苑,你看你看,这家店很黑的,他菜单里前面东西价钱正常,后面有好几个,价钱特别贵,一没注意就被坑了,咱们可得小心点。” 苑苑,也就是林黛玉,轻笑一下,“雪静,你说的是蘑菇和小龙虾吧,这些可不是坑人,我带你们来这儿啊,就是为了它呢。” “这有什么特别的吗?咱们小区门口也有卖小龙虾,一斤才四十多,有时候还不到四十。”右边姑娘不是个合适的捧哏,太多质疑了。 林黛玉有些不爽,不禁怀念起新交的那些朋友了。 但她没有表现出来,和煦的浅笑着,轻轻的说着,“这里的味道好啊。299元的价格跟凡人居差不多了,不过在凡人居啊,味道虽好,却并没有让我觉得惊艳,而且凡人居太土气了,我不喜欢。可能是我太挑剔了吧。但是前几天我跟我爸爸来这里,却真的让我觉得非常惊喜,一点也不比米兰的米其林三星差呢。” “哇,苑苑你还去过米兰!”右边姑娘发出一声惊呼,语气充满羡慕,“我连凡人居都没去过。” 林黛玉轻轻点点头,给她一个鼓励的目光,“以后有机会的。” 这次表现不错,以后努力保持。 趴在桌子上的左边姑娘偷偷撇撇嘴,又嘟囔着,“怎么这么慢啊。” “来来来,先点菜,我们文文饿啦。”林黛玉轻笑一声,掏手机扫了桌子上的二维码准备点菜,“先说好哦,我的零花钱只够点一份虾,咱们看看要什么口味吧。” 在白灼和柠檬两个口味中纠结了一阵,选了白灼。 吃完饭还要逛街呢,林黛玉说不想沾一身油味,蒜味也不行,酒味根本没考虑。 然后又点了一份炸蘑菇,几根烤串。 林黛玉还想再添些,右边姑娘小声说:“太贵了,算了吧。” 就一点点东西,已经四百块了。 左边姑娘也说,“尝尝味道就好啦,咱们还要留着肚子去商场里吃小吃呢。” “那行吧。”林黛玉又问,“饮料呢?” 左右两个姑娘一起摇头,“小茹买奶茶呢。” “诶,小茹怎么还没过来。” 小茹这位姑娘还是很能被念叨的。 点菜的时候她没来,上菜的时候她没来,都上齐了她才从外面冲进来。 手里大包小包,左手四杯奶茶,右手好几个袋子,都堆在桌上,“我还买了炸鸡,有鸡排,有鸡叉骨,有鸡柳,还有鸡米花,一起吃。” 她先拿签字戳了一块鸡柳,喂到左边姑娘嘴里。 然后看看桌上,“啊,刚开始上菜啊,这家店好慢哦。” 林黛玉脸一红,又拿出手机,“小茹你看看还要再加点什么,有没有你喜欢的?” 左边姑娘在桌子底下猛扯小茹的裤子。 小茹反应过来,打了个哈哈,“不用不用。我在外面看到好多好多好吃的,我要一路吃下去。” “看一看嘛,你没来我们没敢多点菜,给你留着呢。”林黛玉又把手机往小茹这边递了递。 小茹没办法,接过手机,见是点菜小程序,直接翻到最下面,酒水那一页。 往前探出身子,悄悄的说:“要不然咱们喝点酒吧。” “诶?”左右两位姑娘也不自觉的压低身体,连连点头。 三个人转向林黛玉。 林黛玉想了想,轻轻点头,伸出如嫩葱般的手指,一根食指,一根拇指,捏起来,小声说道:“那,那就一点点……” —— 楼下,骆一航从监控里瞟到冲进来这个姑娘,小个子,圆脸,短胳膊短腿波波头。 嗯?再看一眼。 不对! 死丫头咋在这里! 141.绿茶+白莲花+小仙女+豪爽+碎嘴子 不大一会儿,罗庆财穿着工作服和围裙,端着托盘从楼下上来,托盘里放着一壶玉米汁和四个玻璃,以及一个小碟子。 碟子里摆着一个白瓷勺,勺里盛着嫩黄色半透明的粘稠液体,是麦芽糖。 罗庆财上楼后直奔四个姑娘这桌,把托盘里的东西一一摆好。 “我们没点玉米汁啊。”右边姑娘说道。 “是的。”罗庆财先答应了她一声,然后转向小茹,欠欠身,“我们老板说不让您喝酒,给您换了玉米汁。” 服务员高大健壮,说话和和气气还挺恭敬。 小茹一下子就翻了,拍着桌子:“你们老板有病吧,他什么人,凭什么不让我喝酒。” 话音未落。 楼梯口,“张晓茹,就凭你未成年,就凭是我说的。” 小茹听见声音,噌的一下站起来,猛回头,看见从楼梯口转出来的骆一航,撒腿就往外跑。 “敢跑腿给你打折。” 咔,张晓茹特听话,猛的停住脚步,转过身舔着脸堆着笑喊了声:“哥。” 然后抱怨道,“我都大一了!” “伱小学时候跳了一级,现在还不到十八,咱们家十八算成年,要不要我打电话给你爸问问?” “别别别别别别~~”张晓茹耍起赖皮,又转移话题,“你怎么在这?” “我还要问你呢,放了假怎么不回家?” “我回了。又出来的” “出来不去看你大姑?” “我,我打算去的。” “狡辩。”骆一航在她脑袋上揉两圈,把波波头揉的乱七八糟。 走到另几个姑娘面前,笑道:“你们是小茹的朋友吧,死丫头不懂事,平时没少给你们添麻烦吧。” “没有没有,小茹很好的。” “一点不麻烦。” 三个姑娘正襟危坐像个淑女似的。 林黛玉不算,林黛玉一直像。 骆一航又笑笑,“你们过来我也不知道,稍等,我亲自下厨做几个菜给你们尝尝。” 说完骆一航冲张晓茹招招手,转身下楼。 见骆一航离开,三个姑娘放松了点,又八卦起来。 “刚才那个人是谁?” “小茹的哥哥?” “小茹还有哥哥?没听说啊……” —— 类似的话还发生在楼下。 “这是咱妹妹?骆哥您还有这么可爱的妹妹啊。”说话的是刘漂亮,他只觉着老天开眼啊,刚想开花,就打入敌人内部了。 “我舅舅家的。”骆一航应了一声,又对张晓茹介绍道,“刘英,我朋友,这店老板,你也叫哥吧。” 张晓茹假装乖巧着,喊了声“刘哥。” 然后转头瞟骆一航,“哥,你在这儿干嘛的?蹭的啊?” “妹妹可不能这么说,骆哥是我恩人,没有他就没有这个店。”刘漂亮抢先帮骆一航说好话,然后对骆一航摆摆手,“骆哥您先忙着,我招待咱妹妹。” 招待是假,打听打听消息是真。 刘漂亮带着张晓茹到外面找张桌坐下。 这会儿还没到中午饭点,没什么客人,聊点小秘密也不会被别人听了去。 张晓茹她们是起得晚,早饭错过了,打算着先吃了早午饭,然后痛痛快快逛街。 安排坐好,刘漂亮又拿些等座时候给客人的零食,倒了杯玉米汁,可乐饮料也摆上,给人“伺候”好了。 才支支吾吾把话题往楼上带。 张晓茹又不傻,一听就明白这位新认识的刘哥是啥意思。 捏了两颗爆米花扔嘴里,又端起玉米汁抿了口,“诶,这个好喝哎。” “骆哥弄来的,喜欢随便喝,反正都是你们家的。” “刘哥你这店开了多久啦?” “刚开,没几天。” “你跟我哥怎么认识的啊?……” “……” 绕来绕去就是不进正题,给刘漂亮猛然反应过来,“妹妹,放心,见面礼少不了你的。” 张晓茹竖起大拇指,上道。 然后上上下下对着刘漂亮打量了一圈,又摇摇头。 刘漂亮急的啊忙问,“怎么了?” 张晓茹再摇摇头,“刘哥,我觉得你没戏,茶花女眼光高着呢,你们不合适。” 刘漂亮低头看看自己,“我怎么不合适了?还有茶花女是……” “你朋友的外号啊?怎么叫这个名?”这时骆一航擦着手出来了,接了一句。 他刚才给炒了个蘑菇,剩下的就交给徐师傅了。 亲自动手是表达个态度,真做的话还是徐师傅手艺好。 张晓茹转头看了看楼梯口,掰着手指小声数着:“绿茶,白莲花,小仙女,叫她茶花女一点没错,特别贴切。” “哪有这么说朋友的。”骆一航在她脑袋上敲了一下。 张晓茹一捂脑袋,抱怨道,“你不知道女生都是绿茶鉴定机吗?我跟茶花女又没什么交情。” “那你还跟她出来玩儿?” “我也不讨厌她啊,我好朋友是雯文。雯文跟茶花女关系好,我有什么办法,跟着蹭吃蹭喝呗。” ??? 骆一航和刘漂亮互相看看,有点搞不懂了。 不是听说女生都不喜欢绿茶么? 张晓茹面带嘲讽看看他俩,调侃道:“你们不会还认为绿茶白莲花不是好词吧?哎呦,有够老土的。” “不是么?” “早就不是了,就跟狐狸精一样,已经是中性词了。再说茶花女人挺好的,她从上高中就那样,天生的小女人样样,作的很。但是她很豪爽啊,还有点碎嘴子,挺可爱的。” 刘洋和骆一航,俩大龄青年彻底晕菜。 绿茶+白莲花+小仙女+豪爽+碎嘴子,这是个什么人设? 反正刘漂亮觉得确实挺可爱的,眼巴巴追问张晓茹,“妹妹,你刚才说我不合适,我有什么不合适啊,我能改。” 张晓茹点点头,“确实能改,听说现在技术不错,也不贵。” “啥意思?” “茶花女是颜控,只喜欢帅的。” “噗!”骆一航笑喷了,真忍不住。 刘漂亮摸摸脸,暗自神伤,“我也挺帅的啊。” “行了,跟我拿菜。”骆一航叫上张晓茹去厨房,让刘漂亮先伤心会儿。 张晓茹起来的时候还不忘了再嘱咐嘱咐这新认识的哥哥,“刘哥你要想下手,可得抓紧,瞿苑苑就在家待半个月,下个月要出国玩儿一圈,然后就回学校了。” 再扎一刀。 不过最起码,名字知道了。 —— 骆一航亲自给炒了个蘑菇,请徐师傅做了份柠檬冰虾,刚才几个姑娘纠结来着,给补上。 又知道小姑娘不想衣服沾上油味,还请徐师傅做了个爆炒小龙虾。 炸蘑菇取两份,烤蘑菇来几串,肉串鸡翅弄一些,再拼些凉菜。 装了两个大托盘,骆一航和罗庆财一人端着一个,张晓茹觉着自己空手不合适,又把刚才刘漂亮给拿的那壶玉米汁拎上。 还举起拳头给刘漂亮打打气,自认为非常够意思了。 但是刘漂亮想哭。 半个月,只有半个月,他的爱情,就要这样,连个泡都没冒出来就要破裂吗? 有点不甘心啊。 刘漂亮抬头望望天花板。 就好像能看到楼上,众女审问张晓茹似的。 “小茹你拿玉米汁啦,哇塞这个是真好喝,怪不得能卖五十九一壶。”右边的姑娘雪静在骆一航走了以后急匆匆就开口了。 “我觉得啊,这个玉米肯定不是普通玉米,我闻到有奶香味儿,还有这个糖浆,黄澄澄的,这么浓稠,还不是齁甜,还带着有清香味,肯定也不是普通糖。”说话的是瞿苑苑,也就是茶花女,看起来她确实话挺多的。 不过嘛,以上只是铺垫,瞿苑苑说完这些后,图穷匕见,“小茹啊,你还有个这么帅的哥哥呢,咱们一块儿上了三年学呢,怎么也没听你提过啊。” “嗯,嗯。”左边雯文赶紧把嘴里塞着的虾咽下去,八卦道,“你哥长的真高,还那么帅,哎,咋跟你长得不像啊。” 张晓茹冲她挥挥拳头,咬牙切齿的,“你真是我的好朋友。” 然后叹了口气,“你们不知道吗,同一个家庭的孩子里面,总有一个跟基因突变似的,跟其他孩子都不一样。” 雯文点点头,再摸摸张晓茹的波波头,“唉,可怜的娃。” “屁嘞。”张晓茹把她的手打开,“我哥是突变的那个。” 噗~~哈哈哈哈哈,左右两边爆笑起来,连茶花女都捂着嘴笑起来了,一边笑还一边说,“小茹,你哥是挺帅的,咱不哭啊。” 说不出话,也不妨碍她八卦。 张晓茹嘿嘿一笑,看着瞿苑苑,一个直球丢过去,“有兴趣啊?” 瞿苑苑伸出大拇指和食指,捏了一下:“一丢丢。” 张晓茹上上下下打量了她一番,摇摇头,“八成不行。” “怎么?”瞿苑苑挺起胸膛,右手前伸摆了个端庄的姿势,“我不漂亮吗?” 她确实也挺豪爽的。 张晓茹捏起一只虾放她手里,“我担心我嫂子不同意。” “切!!!”X3 “哎,我哥没戏了,这家店的老板,你有没有兴趣认识一下啊?我哥的朋友。”张晓茹想到了刘漂亮答应的见面礼,觉得还是应该帮他说一句话的。 但是一边是第一次见,一边是关系虽然一般,但毕竟同窗了三年。 交情的天平明显是茶花女这边占优。 所以张晓茹又直接给来了个直球。 完成任务拉倒。 瞿苑苑闻言,抽张纸巾轻轻擦了擦嘴巴,浅笑着摇摇头,“谢谢小茹,不过我不感兴趣,我都不认识他。再说了,我还年轻,不想这么早关心男女感情的事情,我还没准备好。” “切!!!”X3—— 一顿丰盛的早午饭之后。 张晓茹又跑下来一趟,找骆一航要两百块去逛街。 “哼,敢不给就告诉大姑,说你欺负我。” 有大户在这里,不宰他宰谁。 骆一航被迫给她发了个红包。 拿捏。 零花钱到手,张晓茹又溜达到刘漂亮跟前,踮起脚拍拍他肩膀,“刘哥,我可帮你说话了,但是你们都不认识,我也没办法啊。来,加个好友,你如果需要一场偶遇的话……” 张晓茹掏出手机。 刘漂亮秒懂,马上拿出手机,“妹妹放心,当哥的肯定让你满意。” 张晓茹心满意足,抬腿就走。 骆一航嘱咐她,“别忘了逛完了回来,跟我回去看你大姨。” 张晓茹头也不回,伸手在脑袋边上,食指拇指圈个圈,另三根竖着,“欧几把尅!” “死丫头哪儿学的脏话!” …… 142.张晓茹全身都是乐子 回去的路上。 骆一航开车。 张晓茹在副驾驶美滋滋摸着手里的包。 顺便吐槽刘漂亮。 “哥,你那个哥们儿是不是缺心眼啊?商场里还带个墨镜,还那么骚包,还装冷酷,让他偶遇,他见面一句话不说,直接把个袋子怼我手里,要不是认识他,我都以为遇上碰瓷的了。” “人都送你这么贵的包了,还堵不住你嘴。” “这倒是真的。”张晓茹也不否认,刘哥是真大方啊。 见面礼,竟然给个包。 还是个小奢。 眼光还不错,COACH的山茶花,一千多块呢。 她老早以前就心动过。 但就跟她心动过的那老些东西一样,心刚动弹动弹,看见了价格,直接啪一下拍死,刨坑一埋,齐活。 没想到这么突然的,就得着了嘿。 “但是也不妨碍我说他缺心眼啊。”包是包,人是人,不能混于一谈。 她也很愁的好吧,现在拿人手短了,以后肯定得帮忙说话的啊,但是今天这第一面…… “唉,愁人。” “这也不赖伱刘哥,他没经验。”骆一航还给刘漂亮找补找补,“这次才是他,第一二,三,四。第五六次追女孩吧。” 找补不回来了…… “噗!”张晓茹笑的打滚,“那他咋还这样啊?” “不这样他早就有主了。” “哈哈哈哈哈,哥你真够坏的……” 背后说人坏话真快乐。 没怎么感觉呢,就到家了。 下了车,骆一航从后车厢里拎出一个塑料桶,带着张晓茹进院子。 在门口停下,把桶往出一递。 张晓茹愣了一下,接过桶子,昂起头拍拍骆一航胳膊,“哥,你让嫂子训练的真棒。” “滚到。这是礼貌,你个小屁孩不懂。”骆一航在张晓茹背上拍了一巴掌。 “唉呀。”张晓茹惨叫一声,冲进屋子,大喊,“大姑,大姑,我来啦,我来看你啦。” 张桂琴就在家里呢,听见声音从卧室出来,十分惊喜,“呀,小茹你咋来了,快来快来,让大姑看看,怎么瘦了啊。” “真哒!”张晓茹可高兴了,吃力拎起桶子,“大姑,我妈让给您带的浆水菜。” “哎呦,一直想着呢,亏你这么大老远还给拎来,累不累啊,怎么来的啊?”张桂琴接过桶子,打开看看,喜滋滋的。 跟在后面进来的骆一航,这么大的儿子没看见啊…… 浆水菜,就是一种用淀粉、温水发酵而成的菜,白菜、芹菜、包菜啥的都能做,不过天汉这边喜欢用花辣菜。 味道偏酸,又不像酸菜泡菜那么酸。 天汉这边传说是刘邦和萧何发明的,也有传是张飞发明的,反正得跟本地名人套套交情。 其实浆水和浆水菜,甘肃、陕西、青海这些地方都喜欢吃。 天汉最多的是吃浆水面,夏天必备。 做浆水菜,天汉几乎家家会做,不过老骆家是被几乎出去那个。 张桂琴做的浆水菜,次次都长毛。 骆爸试了两回,直接臭了。 所以骆一航家的浆水菜,都靠舅舅家救济…… 这回张晓茹就是借口给大姑家送浆水菜,跑出来跟同学逛街。 张桂琴拉着张晓茹坐下,指挥骆一航拿饮料,拿水果,拿小零食。 张晓茹得意洋洋坐在那里等现成的,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样,可美了。 她现在有后台。 张桂琴给她塞了个橘子,又塞了个苹果,一手一个,问家常,“你爸咋样了?” “还那样,我爸都快成圣人了,成天不回家,忙着呢。”张晓茹咔嚓一口大苹果。 “你妈呢?” “我妈忙的,她现在跟人家换班,一个礼拜回来一次,在家也待不住,歇两天又回去了,说那帮小子离不了她。切~她一个做饭的,有什么离不了。” “唉,这两口子,真不着调。”张桂琴也知道自己那弟弟,弟妹,咋说呢,有得有失吧。 张晓茹是被失的那个。 “那就在大姑这住着,让你哥带你耍。” “哎,大姑你对我最好了。”张晓茹是一点不客气,答应的特别痛快。 也是,她自己家太无聊了,好不容易放假回来,父母见不到几面,就一个人在家,只有一群猪陪着。 小姑娘家家咋待的住嘛。 骆一航家这里就够偏的了,张晓茹家更偏,在佛坪县,直接塞进秦岭腹地去了。 地方挺大,但是没几个人,整个县才两万人,县城还没个镇子大。 能玩儿的能逛的更是啥都没有,全是深山老林,成天闹猴子。 猴子虽然挺好看,但也不能老看啊。 张晓茹本身就是爱热闹的人,不然也不至于在家没待几天,借着送浆水菜直接跑了…… —— “哎呦小嘴真甜。小茹你咋样啊,一个人在外面习不习惯啊,瞧你瘦的,是不是吃不惯啊。”张桂琴掰着张晓茹左看右看,又说一遍,心疼的哟。 骆一航闻言也瞅了瞅,心说哪儿瘦了啊,不还是小圆脸么。 张晓茹高兴的摸摸自己脸,可高兴了,“真哒,我的克制终于有了回报,您是不知道,我上个学期整整涨了八斤,都快成球了。” “嗯,嗯,现在也差不多。”骆一航接了一句。 张晓茹脸都鼓起来了,这就叫气鼓鼓吧,“哥,你再这样就会失去我这么可爱的妹妹的。” “是嘛,那太好了。唉呀!”让张桂琴拍了一巴掌。 张桂琴教训完儿子,转头又问张晓茹,“小茹啊,咋在学校吃那么多,学校饭菜那么好啊?” “不是啊,就很普通的。问题是我那几个室友,两个东北的,一个山东的,都那么高,那么壮。”张晓茹说着还怕大姑不理解,在沙发上垫垫屁股,胳膊抬的高高的比划比划,“饭量还那么大,我天天跟她们吃饭,一下子就吃好多好多,呼呼呼就胖了。” “这学期好不容易好不容易才忍啊忍,才瘦下来。” 一番描述的特别生动,看得出来怨念颇深啊。 但问题是…… “哈哈哈哈哈,亏本了啊!”骆一航想到个好玩儿的,快笑死了。 “告诉你骆一航,你完了。”张晓茹被戳到逆鳞,张牙舞爪要打架。 骆一航都不用动手,靠在沙发上,抬起一条腿,左挡右挡张晓茹过不来,敢往前冲就是一个大脚印子。 气的她喊大姑。 骆一航又挨了一下。 那也要笑,实在是太可乐了。 张晓茹是去年上的大学,高考成绩出来之后,够得上的心仪学校有两所。 一所在哈尔滨,一所在海南,正好一南一北。 张晓茹从小到大最大的怨念就是个子太矮,初中就不长了,一直维持在一米五五。 所以,她义无反顾去了海南,唯一目的就是获取身高上的自信,都说南方姑娘个子矮嘛。 结果……分宿舍的运气咋这么背啊,哈哈哈哈哈。 骆一航笑个不停,张晓茹也气个不停,兄妹俩又又又在家里上演全武行, 要问张桂琴怎么看,张桂琴坐着看呗。 这两个从小就打,骆一航小时候就“欺负”张晓茹取乐,张晓茹也是硬气姑娘,被逗哭了就追着骆一航打,俩人打打闹闹这么多年。 张晓茹已经成长了。 见打不过,直接掏手机给丁蕊打电话告状。 说好了不先动用“大规模杀伤性武器”的,骆一航立马服软,伸出胳膊扭过头。 张晓茹得意洋洋,拉过骆一航胳膊,还擦了擦,上去咔嚓就是一口。 解气了…… 过了一会儿,骆爸带着两个小孩儿回来了。 俩小孩看见张晓茹很新奇,哪里来的小女孩儿啊。 张晓茹也很新奇,大姑家都雇人啦,咋雇了两个小屁孩啊。 让张桂琴在客厅,看着仨小孩儿大眼瞪小眼。 骆一航父子俩去厨房做饭。 骆爸还问了句罗庆财晚上咋住。 “交给刘英了,晚上带去员工宿舍住一宿。” 没错,员工宿舍。 地方换了,鸟枪换炮,雇的人也多了,现在服务员不光是红跟惠,又加了两个。 厨房鲁师傅和徐师傅之外,还有两个备菜,一个凉菜三位厨师以及两个帮厨。 还有一位保洁。 在附近租了两套房子当宿舍,放的高低床,不固定,谁下班晚了不方便回家就在那里睡。 一顿美味的晚饭。 让张晓茹沉迷了。 饭后,张晓茹化身骆一航的跟屁虫,骆一航洗碗她看着,骆一航撕麦芽熬糖她看着,骆一航收蘑菇她看着,骆一航看张桂琴记录罗少安和罗宏志的工作她也跟着看。 烦死了。 骆一航掰着张晓茹肩膀,把她扭过去背对自己,“你到底要做撒子哟!” 张晓茹呲溜一下转过来,抱拳拱手,“某愿愿拜于兄长门下,为公牵马坠蹬。” 骆一航这个无语啊,“你咋不说抽烟喝酒烫头?” 张晓茹马上答应了,“烫头也行,哥你口味够独特啊,那我去烫俩大花,盘个头,天津大姨那样的。” “你到底要干嘛?” “哥,你收留我吧,我暑假不回去了,我跟你干。” “你能干个啥?” “你让我干啥我干啥。” “我让你刨地你干不干?” “你不怕我大姑我就干。” 嘿,死皮赖脸。 “我说了不算,跟我过来。”骆一航决定把事情上报。 发现忘记配图了,好几章都忘了配。 刚给加上了。 134、135、137、142加了图。 143.有人站在第五层 然后嘛,张桂琴给张晓茹他爸打了个电话,然后,竟然同意了…… 张晓茹他爸,也就是骆一航的舅舅说了,家里闷的很,啥都没得玩儿,小茹想在她大姑家待着,如果不麻烦,那就待着吧,有啥活就让它干,就当锻炼了,娃子大了,自己的事情自己做主。 这个……确定了,肯定是亲生的。 那行吧。 骆一航又问张晓茹,“你是想在家里呢,还是想去店里。” “去店里!”张晓茹一点都没迟疑。 “去店里可没法吃家里的饭了,你想清楚。” “我跟大姑说,我带饭。” 想的还挺周全。 动不动就搬大姑,这可受不了。 “哥,我在家里不白住还不好吗,我去你店里帮伱忙,就换两顿饭还不行吗?” 张晓茹突然发动了哀怨模式,骆一航敏锐的感觉到有点不对劲。 “张晓茹同志,你到底想得到什么?” “我想得到锻炼啊,我想体验一下工作是什么感觉,提前积累经验啊,我还想多吃几顿你们家的饭啊。” 理论上讲,前面一串都是烟雾弹,最后一个是主要目的。 但是。 这丫头竟然没提钱。 不对劲,非常不对劲…… 最终,骆一航还是答应了。 去店里上班,随便干点啥,每天让她带饭。 随着学生们都开始放暑假,外面上学的年轻人也都回来了,店里确实越来越忙,多个人多份力,也挺好的。 目的达成。 张晓茹也不跟着骆一航跑了。 她找个没人的地方,拿出手机,打开聊天软件。 上面打开的窗口中,显示着刘漂亮的名字。 已经有了好几段聊天内容。 张晓茹打字回复【搞定,我哥答应了,但是我不保证成功啊,定金不退。】 转头又打开新窗口,备注的名字是【茶花女】 【苑苑,我这段时间要在我哥那里上班,你下次来跟我说哈,我给你拿好吃的。】 再转回刘漂亮,【我已经说啦,但是什么时间来不确定哦,兄台,尾款结一下。】 张晓茹收了35块红包,得意洋洋。 递个话就能赚50,不比拿工资强多了。 不用回家、就近逛街、蹭饭、再赚点小钱钱,一把子搞定。 你们以为我在第一层,其实我在第五层嘞。 哈哈哈哈。 要不是不方便,张晓茹都想要来个仰天长笑了。 “大姑,我陪您看电视啊,我知道有个剧,男主可帅了……” —— 当晚,安排张晓茹在骆一航原来那屋睡的。 一大早,天刚蒙蒙亮,就有一个万恶的家伙哐哐砸门,愣把她捶起来了。 天啊,当代大学生,哪有早晨六点就起床的。 张晓茹张牙舞爪嘟嘟囔囔骂骂咧咧迷迷糊糊,被揪着后脖领去洗漱,迷迷糊糊被拎到餐桌前面。 迷迷糊糊拿起一根当早饭的玉米。 清醒了。 就烦死个人。 “哥,咱家今天要干啥啊?” “等下要捞虾子。” “虾子就是小龙虾吧,是要卖吗?” “是。” “你啥时候会养小龙虾啦,以前没听说啊。” “最近。” “为什么要养小龙虾,你是知道会赚钱吗?为什么卖那么贵,为什么养的那么好,品种特殊吗?” “你,好,烦。吃你的玉米。” “哦。”张晓茹不说话了,默默啃玉米。 没啃两口,“哥,玉米咋也这么好吃……唉呀。” 脑门上挨了一下,老实了。 张晓茹啃完了一根玉米,饱了,又好像没有饱,再掰了半个。 再看那俩傻乎乎的小屁孩,矮的那个,啃了三根,更矮的那个,啃了四根。 她一个一米五五的,笑话人家一米六几的个子矮,也真好意思。 不过也说明了这两个小子养的不错,最起码陌生人见了,只会说他们矮,不会说他们瘦了。 吃过早饭。 张桂琴留在家里,等着上门拉菜。 骆一航开车,载着骆爸,俩小孩,还有赠品张晓茹,一块上台子虾塘那边捞虾。 昨天晚上下山前,骆爸他们放的地笼。 三个塘子里各放了两个。 挂上拉网机,突突突扯到岸上,又是满满的收获,大大小小的虾子抓了好多,都竖着钳子咔嚓咔嚓。 骆爸和骆一航,罗少安和罗宏志,各抬了一个地笼,用力举起,把里面的虾子倒进分拣机。 呼噜呼噜,小龙虾们翻着跟头滚进去,按照大小个又从不同的分拣口喷出来,落进下面的大盆子里。 符合标准的大虾子留下来,中号和小号被罗少安和罗宏志抬着,分别倒回左边和中间的虾塘里。 这是为了分批次,等右边虾塘里捞的差不多了,再往里面放虾苗。 不过应该也就再放一池,等到天冷小龙虾就该过季了。 分拣完后,骆一航和骆爸再把留下的大虾称重,留下八十斤,今天不是周末,八十斤足够了,多出来的暂时养起来,明天用。 这时俩小孩也回来了,罗少安兜里还装着一瓶水。 这是在虾池取的水样。 再搬起装大虾子的盆,抬到太阳能板和过滤池那里,接清水泡虾,倒上一些白醋。 让小龙虾吐泥巴。 其实虾塘里干净的很,吐不出多少泥巴,但是这步骤必须得做。 趁着这段时间,骆一航拿出试剂盒,检测虾塘还有这边过滤池的水质。 这步骤也得每天做,用的是水产综合检测盒。 能检测水里的磷酸盐、亚硝酸盐、硝酸盐氮、磷、氨、氯、各种重金属等25种成分,还配的有区间表和色卡。 10分钟就能出结果,非常方便。 但是这段时间,也是虾子离开了驱鸟器覆盖范围短暂空档。 所以,会招贼。 就在骆一航往水样里滴试剂的时候。 张晓茹就在那边伸着手,跳着脚,大呼小叫:“哥!哥!鸟!有鸟!卧……好大的鸟!” 大家顺着她指的方向看了一眼,瞬间就没了兴趣。 还是那只贱嗖嗖的朱鹮,拍打着翅膀落下来,红脑瓜子偏着,假装到处看,其实一边的小眼睛,一直盯着盆里的虾子。 骆爸还骂了一句,“这个贼娃子,越来越不遮掩,都快变成家里养的咧。” 张晓茹可纳闷了,拿出手机开始拍,边拍边问:“这是个朱鹮啊,你们都不好奇吗?” “好奇个啥子哟,又不能逮,又不能赶,神烦。” 骆爸烦那个朱鹮,张晓茹可不烦,不光不烦,还专门弯着腰设计构图寻找光线,拍的可认真了。 在她的镜头里。 那只贱朱鹮,先假装卧在边上,见没人理它,张开翅膀站起来,吧嗒吧嗒朝着小龙虾盆子跑两步,又假装卧下,假的不能再假,屁股都还翘着没挨地。 再看看,还没人理它,扭着屁股一个加速,伸长脖子拿长嘴在泡小龙虾的盆里一叨,叼起只虾子拍打着翅膀啪啪啪跑远。 这鸟都不带飞的,这些天光吃不动,鱼都不咋抓了,长太胖,飞起来累。 跑它也不跑多远,就跑出去十来米,站那里,拿小眼睛盯着这边,好像是再看有没有人去赶它。 还是没人理。 这朱鹮心满意足,昂起头,叼着小龙虾一甩一甩。 它是在甩顺溜了直接吞。 就在这时。 一道灰影,从侧面贴地飞出,一头撞在朱鹮那根长脖子上。 朱鹮脖子一歪,小龙虾掉出去了,正好被灰影接住,一扇翅膀飞走了。 贱朱鹮根本没反应过来,伸着脖子绕着脑袋还找呢,到嘴的食被抢了,气的它嘎嘎乱叫。 难听死了。 “卧槽!”朱鹮大叫的时候,张晓茹也在大叫,一样难听。 “哥!哥!你看我拍到了什么!有个鸟,小的,也挺大,把朱鹮抢了。飞的嗖,贼快。” 瞧吧张晓茹激动的,东北话都飙出来了。 结果骆一航头都不转一下,“那个是夜鹭,它俩一伙的,天天这么玩。” “诶诶诶,不是,你有问题还是我有问题?”张晓茹满头的问号,“这里有个朱鹮诶,当小偷的,还有个鸟是个强盗。你知不知道我把这视频网上去,能有多大流量,你的小龙虾得卖疯了。” 骆一航随便哈拉着,“这才两个,多的时候有四个小偷呢,你以为我没发过,就看一乐,没啥流量。再说了,我的小龙虾根本就不愁卖。” 一串怼给张晓茹给整无语了,朱鹮诶,会偷虾的朱鹮诶,就,这么没排面嘛? 唉,小孩子见识少啊。 也就是今天丁小满是没在,要是让她看到了那贱朱鹮在丁小满面前伏低做小的样子,国一光环早就破灭了。 这几个鸟在山上待了那么久,早就不稀奇了。 卫副教授连朱鹮的窝都找到了,就在北山再过去些还把八百米的一棵10米多高的栎树上,人家为了每天吃口现成的,都安家了。 反正也吃不了多少,就让它吃呗。 除了被小夜鹭抢走那只外,朱鹮又偷了两只虾。 骆一航这边水质也检测完了。 水质好的不得了,过滤池达到了一级饮用水标准,虾池的水也在水产养殖水质标准之内。 这个标准都是多少多少以下,只能之内,没法远超。 反正水质正常,虾子就正常。 “开始干活吧。”骆一航一声令下。 罗少安接上水泵,往净水机里灌水,再把净水机接上龙虾清洗机。 过滤池子的水经过净化消毒后就能达到自来水标准,用来洗虾。 净水机工作一会儿,出水了。 罗宏志跟骆爸一起,把小龙虾捞出来丢进清洗机,给小龙虾做个全身清洁。 然后再把洗干净的小龙虾倒进龙虾处理机,宰杀开背去虾线去内脏。 活虾变死虾。 处理完了再清洗一遍。 骆一航准备好了保温桶,从制冰机里铲出碎冰铺在桶底,再铺一层小龙虾,再铺一层碎冰…… 时间不长,小龙虾准备完毕。 这几台机器都是出虾的时候添置的,都是大机器,耗电量巨大,太阳能板每天攒的电量,这几台机器开一阵,就能用掉大半。 但是效果也好啊。 特别是净水机和制冰机,饱受欢迎。 骆一航自己家在用。 那些护林员每次进山之前,也都先过来,拿塑料袋保温杯装上一大堆。 天越来越热,能随身带着些冰解暑,可爽可爽了。 张晓茹,也就此开始了她的打工生活。 144.隔着一层的那些人 一个正常的工作日早晨。 胡局背着包,拎着巨大的保温壶,脚步轻松走进办公室。 他这些天可以称得上身心愉悦,特别是身,折磨了他好几年的老胃病,一直都没有再犯。 胡局的胃病挺严重的,犯病的时候从心窝底下一直到小腹,转着圈的疼,能疼的他脑门上冒汗珠子,弓腰驼背缩成一团不敢动。 要说他堂堂七尺壮汉,当初也是在一线拼上来的,也曾经有过挨了一刀胳膊划开个大口子,眼皮子都不眨,反手一个擒拿将犯罪分子摁地上的壮举。 闹个胃病就受不了啦?咬着牙动都不能动? 还真受不了,胃病这玩意是从里到外的,跟外伤不是一个路数。 即便是没犯病的时候,胡局也会觉着肚子里装了一块冰,冷飕飕硬邦邦,坠在肚子里时不时反一股凉气,弄的人不舒服。 唉,后悔啊。 年轻时候仗着身体好,不在乎。 蹲点抓贼,不吃就不吃了,饿一顿没啥。 吃饭的时候临时有案子,回来饭都凉了,老前辈让他热热他嫌麻烦,直接往嘴里扒拉。 半夜值班饿了,明明备着有泡面热水,懒得整,干嚼两包拿凉水一灌,痛快。 当时是挺痛快的,这年纪一上来,年轻时候欠的债都得挨个还。 好在啊,现在有了它。 胡局换制服的时候,都不忘了美滋滋看一眼放在桌上的保温壶。 出来之前喝一碗,胃里暖洋洋,上午再一碗,下午再一碗,晚上加班的话也来一碗,一天下来都舒服。 坚持了这些天,胃疼没再犯过不说,肚子里那块坚冰,都有融化的迹象。 好东西啊,就是太少,还有几个“牲口”成天盯着。 这不,胡局衣服都还没换好呢。 就有人敲敲门直接进来了,手里拿着大茶缸。 “胡局,来啦,来点儿。”一句话,就仨词,连客套话都懒得说了。 胡局无奈啊,“我说老李,昨天还拿着纸杯呢,咋今天换这大家伙了。” “嗐,这不是给局里省些么。” “还能从我这儿多装些吧,你这一杯能顶纸杯的三杯。” “哪能呢,我试过,能顶三杯半。”老李一点儿不在乎胡局话里的讽刺,他还承认了。 自己到桌上拧开保温壶,一股热气带着香味儿飘出来,老李眯着眼睛一闻,沉醉的哟。 再一看保温壶里面,不乐意了,“我说胡局,你这水咋越加越多,原先挺稠乎的,现在都变成稀粥了,过两天怕是人影都能照见咯。” 胡局换好了制服,随口就怼,“就许你拿大家伙,不许我多加水啊,成天这么薅,我才有多少,不动点手段还不几天就被伱们薅秃咯。” 然后俩人一起指着对方,“鸡贼。” 2L的保温壶里,装了满满一壶黄澄澄的小米粥,小米都熬化了,上面漂着一层米油,喷香。 为了这小米粥,胡局特意买了个隔水炖盅,砂锅内胆的,他闺女给推荐的,做宝宝辅食那种。 头天晚上就插上,一锅粥熬八个小时,哪怕多加点水,那也好得很嘞。 结果老李那大茶缸,一杯下去倒走了三分之一。 给胡局心疼的,“行啦,行啦,差不多得了。” “不行,不行,好不容易开次口,我不得倒满了啊。”老李根本不听。 胡局这个气啊,“你每天都开回口,啥时候不容易了。” 老李根本不管,非得倒的溜满溜满,这才把保温壶放下。 慢慢捧着他的大茶缸,靠在胡局办公桌上,小心翼翼抿了一口小米粥,一脸的满足。 “早晨啊,就得来点这容易消化的东西,肚子里才妥帖。” 倒的太满,不喝点下去真端不出去。 他也是年轻时候落下的病根,胃动力不足,吃点东西就涨肚,有时候还胃食管返流,还便秘。 胡局恨恨的瞪了他一眼,一把将保温壶抢走,赶紧盖上盖子。 “瞧你这小气劲,一点小米,你跟蒋队关系好,吃完了再管他要嘛。” “小蒋倒是好说话,问题是小高教官不好说话啊。”提到这个胡局也很无奈,指点着老李,“你啊,就给我省着点吧,总共就二百斤小米,整个局里多少人盯着呢,我就只有五斤,得撑一年呢。” 老李还不死心,追问道:“这刚七月底,到明年还小半年呢,就真没了?” 感受过胃里的妥帖,那真是一天都离不了啊。 “废话,咱这里小米一年就能种一季,三月份种下去,七八月份收。我说的明年可不是明年一月份,得明年的这时候。” 没戏了,肯定撑不到。 “唉,蒋队那朋友咋也不多种点儿。” “人家朋友是知道小蒋闹胃病,才给种了些,小蒋说他朋友的田小的很,就一片片大,能分出半亩给咱种小米就知足吧。” “为啥啊,胡局,你说他那地方为啥就那神奇。这些年养胃的东西咱可没少吃,就哪个都没有他这小米这么妥帖。” “我觉着吧,那里八成是……” 俩人正八卦的开心。 咣当,门推开了,这回连敲都没敲,进来这位还是个大嗓门,“老李你也在啊,那个啥,胡局,来点儿。” “老张,你小点儿声……你咋也拿这么大的缸子……” —— 年长的几位为之痴迷的小米。 年轻人并不怎么感兴趣。 分局里的年轻警官们忙完了早上的工作,都围在了小王边上。 “唉?真那么好吃啊?” “那可不,上回我跟胡局还有市局的蒋队去的,哎呦我去的诶,又嫩,又滑,又有味,美滴很美滴很。” 小王就是上回跟胡局一块赴约,没什么存在感的一位。 回来之后可是见到了新鲜玩意,跟同事们好一通显摆。 就是吧。 “听你说的这样子,好像不是啥正经地方……”其中一位发现了华点,众人一阵嬉闹。 然后就更热闹了。 “真三百一斤啊,我一天才一百。” “凑人头凑人头,最多十二个人啊,一份就十二只。” “外卖平台上咋没有啊?谁跑一趟打个包。” “自己去再拿回来得什么时候了,我叫个跑腿,钱你们得给我啊。” 吵吵嚷嚷,胡局都跑出来看了一眼…… 然后。 已经开始了打工生活的张晓茹,还有跟眼前这位穿着跑腿平台马甲的人。 反反复复确认他的订单。 “真的要这些?” “是啊,订单上是这么写的……我还是打个电话吧。” “……” “就这点东西,确定要这么多钱?” “确定啊,肯定没错。” “稍等,我再打个电话吧。” “……” 确认了好几遍。 张晓茹颠颠跑进厨房。 “徐师傅,一份香辣小龙虾,二十四根裤带面,打包带走……” “多少?丫头你没开玩笑吧。” “肯定没错,我确认过好几遍,就是二十四根。” “好家伙,我多给舀勺子汤吧……” —— 相对于贫穷的小警察们。 三中的曲老师就有钱多了。 也风光多了。 这天,她从市教育局做完报告回来,临去省里做报告之前。 刘欣欣和她父母拿着礼物登门拜访,一是谢师恩,二是送升学宴的请柬。 水木的录取通知书已经送到,她家里打算大办一场,好好庆祝庆祝,班主任曲老师绝对得坐主位。 今年刘欣欣是全市理科状元,全省排名前十。 这成绩都不是想报哪个学校的事,而是各大高校招生办上门来抢,各种优惠条件给开了一堆。 奈何刘欣欣一门心思就要念水木,让水木的招生办白捡个便宜。 招生办的人又是高兴,又是纳闷,结果聊天的时候,刘欣欣的爸爸拿出来一封包着塑封的信。 原来还有这层关系,是本校优秀毕业生在后面出了力啊。 招生办的人反应到校方,校方联系到付博轩研究员。 付博轩研究员专门给刘欣欣打来一个电话。 电话里除了恭喜和祝福之外,着重介绍了他自己的导师。 同门小师妹+1。 这不,入学的事情刚忙完,刘欣欣一家就赶紧上门谢师了。 曲老师也高兴啊,弟子有出息,她脸上也风光。 热情迎接,嘘寒问暖,中午请吃饭。 吃完饭还不让走,一块回家接着聊。 然后就聊到了另一个大恩人。 “曲老师,您能联系到送菜的大叔吗?方便的话,我想当面谢谢他。” 方便,怎么不方便啊。 骆一航开业的时候,邀请过张悦和张越和王师傅,张悦又请了曲老师,曲老师又叫上了方副校长。 对了,还有张悦老师的丈夫,以及她丈夫的两个同事。 真没想到,张悦和她丈夫张越,名字发音一样。 而他丈夫竟然是一中的。 一中和三中争了十几年,今年才第一次压过一中一头。 一中那三位这次算是进了“贼窝”,自己开了一小桌,瑟瑟发抖可有意思了。 然后那天的东西,美味啊。 也真贵啊。 曲老师请的客,一顿饭四千多,学校发的奖金一下子干掉了十分之一。 好在今年成绩好,还有市里的奖金,省里的奖金,还有各个县高中邀请分享经验,都要给一笔数额不小的补贴。 曲老师啊,不差钱。 现在既然刘欣欣提了,她不禁回想起那天的小龙虾,嘴里忍不住冒了口水。 笑吟吟回答说:“他现在就在市里,时代广场开了个店,下午别走了,晚上咱们直接过去。中午你们花的钱,晚上我请了。” “那怎么合适啊,我来,还是我来。”刘欣欣爸爸连连推辞。 “没事,烧烤小龙虾,欣欣现在是大人啦,咱们也放纵一把。” 哦,原来是烧烤小龙虾啊,花不了几个钱,刘欣欣父母也就同意了。 但是,真的花不了几个钱吗? 还真没花几个钱,人家老板送了。 145.网红和面皮 七月底,因故延迟了几天的新·凡人居,盛大开业。 全城轰动,热闹非凡。 新的凡人居,一改过去的老派和高端,不再是那幅让人一看就觉得吃不起的样子。 变得亲民,热情。 就好像旧时候,作诗,考试,大把大把撒钱才能见上一面,端坐云端的花魁。 放下身段来大堂说相声了。 无数当年的老客,倍感欣慰。 最开始的凡人居,就是在小巷子里偷着开的小饭馆嘛,谁都能去。 后来才慢慢越来越高档,变成了吃不起的模样。 当年赶跑的老客们可都还挂念着它呢。 这回听到凡人居不走高端路线了,改回了最初的模样。老客们摸摸自己的钱包,欣然前往。 好家伙,这热闹。 新凡人居,门口立着一排柱子,越来越窄,钻过去能打折,钻过最窄那个能免单,一堆小姑娘在那里钻来钻去,穿的那叫一个少哟。 边上还有个钉板,密密麻麻的,把人往上面一按,噗,钉子都从后面冒出来了,显出一个人样子。 再边上还有个人立牌,打扮的漂漂亮亮的古装美女,就是没有脸,让人把自己脸塞上去,拍照玩儿。 还有做俯卧撑免单的,立定跳远打折的,还有跟那表演亲嘴的。 哎呦喂,没眼看。 当年的老客们哪个都玩儿不了啊,站门口看了半个多钟头,骂骂咧咧又走了。 其实新凡人居其实不光门口热闹,里面更热闹,三步一景,五步一梗,啥新潮的都有,哪哪儿都能拍照发圈。 而且不光是这些硬件更新换代了,软件也不差。 仅仅是开业这几天,就请了十几个网红探店直播。 树洞就是其中一位。 他是小破站百万粉视频博主,从探店起家,现在是探店/美食/人文/旅游/生活博主。 现在视频赛道压力也大啊,不能一条路走到黑,一个方向到瓶颈了,就得扩展其他赛道。 扩着扩着,就阔成了斜杠青年。 树洞昨天晚上在凡人居,拍了很多素材,够做一期视频。 但是怎么说呢,这种网红店,在小城市可能还新鲜些,但是在一二线城市已经烂大街了。 这种视频拍出来没什么新意,就是消耗他自己的名声给新凡人居抬声望。 拿钱办事而已。 新凡人居老板很大方,不仅广告费给的大方,其他方面也大方,支付了他整个团队的往返路费,宾馆直接给订了三天。 树洞就想着,他还是个旅游人文博主呢,天汉正好没来过。 要不就逛逛,再拍点素材,回回血。 清静的小城,悠悠的狭街,跨越多个年代的建筑,慢慢走的行人,说着听不太懂的话。 一条大江穿城而过,以前是绕城,现在城市扩大了,变成穿城。 城市里到处到处都是绿树,长的很大,年头看着都很长,又大多是桂树。 树洞看过资料,桂树是天汉的市树。 现在时间不太好,要是再晚两个月,这些桂树花都会开了。 一年秋日浓,十里桂花香。 如果再早两个月,满山遍野油菜花也很好看。 可惜,现在啥都没有,只有在充裕水汽铺满的城中,愣绿愣绿…… 天汉这里很湿润,一点都不像西北。 夏天,高高的秦岭把从南往北的暖湿气流都挡在这里,再有一条大江,密布水网,空气湿润,并不炎热。 等到了冬天,高高的秦岭又会把冷空气挡在北边过不来,到时候陕北已经鹅毛大雪,陕南的树叶还是绿的。 但是有一点不好。 夏天秦岭拦下的水汽,虽然能驱散酷暑,却也会下雨。 树洞和两个助理,正在街上一边逛,一边拍些镜头时。 在走进一条很有味道的老巷子时,突然淅淅沥沥下起雨来,下的还挺大。 树洞他们捂着脑袋,抱着机器冲进街边一家小店。 冲进来的时候也没注意,进来之后一瞧,是天汉这里随处可见的面皮店。 面皮店里这时候没有客人,就有一个大姐坐着刷手机。 听见声音抬头一看,有三个人进来,头发都湿了。 赶紧站起来递上一盒纸巾,树洞接了纸巾道了声谢,抽几张擦擦头发。 大姐笑道:“个雨坝坝头跑撒,都淋着嘞吧。” “什么?”树洞没太听懂,什么叫雨坝坝? 听见来人用的是普通话,大姐清清嗓子,“这,就,啊,嗯嗯。”试了好几个音,终于找到调门了,换上普通话解释一下,“就是说你们遇到雨嘞。” 然后打开店门往天上瞅瞅,“莫急,下不长。” 换了普通话之后,大姐有点惜字如金,有些词还用本地叫法,应该是不太习惯。 其实树洞还挺喜欢听本地人说话的,很有意思,这边川陕交界,方言更偏川一点。 语气嘛,男人们在街上遇见,挺老陕的,嗓门大像吵架,不过还没吵起来。 女人们声音就柔和多了,没有川妹子的“蜀道山”。 音调柔缓的川音,还喜欢带个一波三折往上翘的尾音,非常俏皮。 树洞在路上拍了好多本地人说话的素材,打算剪辑的时候加一段进去,旅游人文嘛,方言也是人文的一种。 他已经能预想到视频发出去后,川妹子们和陕妹子们在评论下面激烈讨论。 还会有各地男同胞火上浇油。 心里觉着自己计划通,擦干了头发,往外看了看,雨还在下,出不去。 只能在这里继续躲着。 但借人家的地方躲雨,不消费些好像不合适。 正好也有点饿了。 “姐,咱这儿有什么啊?我们先吃点东西。”树洞和两个助理找地方坐下。 “面皮子,菜豆腐,浆水面,浆水炒条子,炒粉,贴卷子凉了,要吃我给你们热热。炒菜米饭也有。”大姐介绍着,拿了张打印的菜单过来。 树洞接过来一看,这家小店早餐正餐都做,还多是本地特色。 正好拍点素材。 又问了问,“能拍点东西吗?” “拍吧拍吧,你们是搞那个抖抖的吧。”大姐很大方,随口就答应了。 虽然树洞不是抖抖的博主,但是无所谓了。 让助理架上机器。 树洞点了几个菜,“您给我来个面皮,菜豆腐,浆水面,炒个回锅肉,还有粉皮炒腊肉,三碗米饭。” 都是本地特色,面皮菜豆腐是本地早餐,浆水面是主食,粉皮炒腊肉是正餐的本地特色,回锅肉嘛,来了川陕咋能不尝尝回锅肉呢。 因为是有早饭有正餐,做饭的区域都是两个地方。 早饭的面皮菜豆腐就在餐馆大堂的角落里直接做。 大姐先弄的面皮。 一大张白中带黄半透明的面皮子,被她叠成一条放在案板上,然后拿起刀,“要宽地要细地?” 树洞一看,好家伙,那把大刀,平头宽面方方正正,尼玛比一般家里用的案板还大。 这还有讲究? “都来,您给加一份,一个宽的一个细的。” “行撒。” 大姐答应一声,双手持刀,一手刀柄一手刀头,压着面皮刀在面皮上“走”。 嗯,不是一刀一刀切的,是一压一压,像在面皮上挪步子那样,速度特别快。 先做的细的。 切完面皮,大姐一手拿碗,一手用长筷子把面皮从中间挑起来。 然后她…… 竟然直接把一筷子面皮泡进边上装着油泼辣子的缸里,转一圈再捞起来。 浓稠的红油,带着芝麻,从面皮上滴落。 好家伙,这不是把辣椒浇上去再拌匀,而是直接在辣椒油里涮一圈,每一根都蘸满了辣油。 红彤彤的看着就吓人。 大姐看出来树洞挺纠结的,笑着说:“莫事,不辣的。” 树洞心说,伱说的不辣,跟我感觉的不辣,八成不是一个概念。 涮了辣油的面皮,放进碗里,再加上些豆芽,浇上醋蒜汁,香油。 树洞觉得很新鲜,不是黄瓜丝,是豆芽,还没有面筋。 他还问了一句。 大姐说本地的面皮是米做的,不洗面,没有面筋。 不过现在外地人多,有愿意加面筋的,要的话她给拿。 树洞摆摆手说算了,还是尝尝原汁原味。 大姐再去做宽的。 树洞把细的端回桌子,跟俩助理大眼瞪小眼。 他们三个能吃点辣,但就是正常水平。 眼前这个,有点吓人啊。 一个助理果断拿起摄像机,另一个也果断站起来打灯。 树洞一咬牙,拿筷子挑起来一根闭着眼塞嘴里。 “诶?真的不辣。”这么神奇,看着红,就只有一点辣味,完全可以接受。 不辣,但是很香,辣椒香,油也香,芝麻也香。 配上淡淡的蒜味,醋味儿,软糯糯,滑溜溜,还真不赖。 “是不辣吧,我们这里吃不辣的,也不麻,就看着怕人。”大姐端着宽面皮走过来放在桌子上。 树洞夹了一口,发现味道一样,就是口感不同,宽的比较过瘾,细的滋味更足。 都挺好。 俩助理看树洞吃的挺香,拿摄像机的把机器架桌子上,打灯的把灯架边上。 也赶紧坐下来抄起筷子。 “哎,是不辣嘿,不错不错……” 大姐手脚麻利,动作很快。 几道小吃炒菜很快就上齐了。 树洞依次尝了尝,发现味道还都不错。 竖起大拇指夸赞道:“姐,您做的菜一级一级棒,根本停不下来。” 给大姐夸的哟,一直在笑,不带停的。 觉得这位客人非常不错,乐呵呵的也跟他聊几句,开个玩笑啥的。 聊到天汉哪家饭馆最好的时候,大姐突然说,“我们这里做菜最好的地方啊,你们几个都吃不到,没有资格嘞……” 146.人间烟火气 啥意思,还没资格? 特供啊?内部餐厅? 一个助理不愿意了,问道:“我们为什么没有资格啊?级别不够?” 树洞扯扯他,这段不能说,剪辑的时候得掐了。 大姐笑呵呵的,回了他一句,“你们年纪超了,得学生娃才吃得上,是在三中的食堂。” “哈哈哈哈。”警报解除,原来是学校食堂啊。 竟然是学校食堂! 学校食堂不应该是难吃的代名词,黑暗料理的集大成者,鼓捣熟了就算超常发挥的地方么。 竟然还有做菜好的? 还能说成全市第一? 咋就让人不那么相信呢。 “学校食堂也行啊,您都这么说了,我们得混进去尝尝。” “你们不行。”大姐面露得意,“你们太大咯,要吃那菜啊,得是高三的娃娃,还得全班前二十才能吃得上。我家娃娃每次都考前十名,今年高考的,考上西工大嘞。” 好家伙啊,树洞他们都明白了,感情这里等着呢,大姐在炫耀他家孩子。 孩子高考考上985,做父母的那是得天天炫耀。 一时间三人恭喜不停,沾沾喜气。 大姐笑的更美了。 这顿饭气氛很好,有美食,有故事,吃吃喝喝,说说笑笑,等雨停。 大姐给树洞他们讲了哪里好玩儿,哪里是坑人的千万别去,哪里的市场是本地人爱逛的外地人不知道。 还给讲了排第一的伱们是吃不上咯,排第二的可以去试试。 就在南城时代广场,人最多的店就是,吃他的小龙虾。 但是贵啊。 你们要是有今年的大学录取通知书,就能有一份免费的。 哎,我儿子就有,专门带我们两个老的去了一次嘞。 香的哟~~~ 哈哈哈哈哈,大姐太有意思了,变着法的炫耀自己儿子考上985重点大学了。 一个多小时,雨渐渐停歇。 树洞付了饭钱,告辞离开。 小城市的小馆子,价格不贵,非常划算。 从店里出来,树洞专门拍了一下小店的招牌,来的时候没注意,现在看见了,叫《胖姐面皮店》。 哈,还挺贴切,那位大姐是有点胖。 树洞把它记录下来,打算放进自己的视频里。 有陌生的小城,有听不太懂的方言。 有天降大雨,有因为避雨偶遇到小店。 有神奇的大刀在面皮上走,有看着通红其实不辣的油泼辣子。 有隐藏在老街里的美食店。 还有很有意思的胖大姐,变着法子显摆自家娃娃考上大学了。 树洞拍了很多素材,都够以这次避雨偶遇为核心出一期节目了,闲适、快乐、充满希望的生活着,很切合树洞的人文主题。 发出去肯定很吸引人。 —— 雨过天半晴。 一场急雨,驱散了夏日的暑气。 片片残云,遮挡了炎炎的烈日。 今天的天气非常舒服,树洞一行按照胖大姐的指引,去了那处本地人才知道的市场,拍下了很多有趣的特产和有趣的生活。 华灯初上。 他们一行兴致不减,又打车寻到了时代广场,去找那家排行第二。 刚下车的时候,树洞有点失望,他本以为是那种藏在某一处角落的质朴老店,或者热闹夜市中有一家小店,门口摆着小桌小凳,如云的食客大快朵颐高声谈笑,充满烟火气。 没想到是个大型商业中心。 来都来了。 树洞三人走进商场,在商业街逛了一圈,没发现有什么特殊的。 再走过喷泉广场,从满是孩子的儿童乐园边上穿过,核心商场的下边,一眼就看到了不同。 这一排底商,餐饮居多,但特别热闹还有人排队的只有两家,一家是奶茶店,肯定不对。 另一家就把这门口,外墙上用橙色细灯管拼接艺术字做成的店招——《漂亮烧烤》。 名字真难听。 三人排了会儿队,等到一张室外的空桌。 夏天的晚上,室外露天吃烧烤,好像还更舒服些。 树洞他们也没挑,直接坐下,助理把摄像机架好。 树洞拿起菜单。 当场被吓了一跳。 炸蘑菇一份49,标注了才300克。 香浓玉米汁,一扎壶59,看边上桌有,就是普通玻璃扎壶,能倒出三四杯。 最夸张的是小龙虾,一份一斤,统一价299,口味倒是挺多。 怪不得白天那位大姐说这里贵着呢,简直贵到夸张啊。 在天汉,五线小城,价格都赶上京沪的星级酒店了。 问题是,人还挺多。 特别是这小龙虾,299? 前面商业街就有一家,也在这商业中心里,人家卖的小龙虾,有头的一斤38,无头的68,还送啤酒。 对了,白天大姐说的排行第二,就是这小龙虾吧。 树洞看着菜单,他理性的感觉,今天会被坑,但是从感性上讲,又觉得不会被坑。 有点纠结。 骆一航就在边上,从他们架摄像机就看着呢,也看出来他在纠结。 所以直接走过来了,问道:“你们是直播,还是拍视频?” “是拍视频,我们还没开始拍,需要先征得允许。”树洞回答说。 骆一航一听来了兴趣,直接在空着的那个位置坐下,伸手跟树洞握了握,“你们拍吧,没关系。说起来咱们还是同行嘞,我也喜欢拍点东西,你们是在哪个平台?” “您是这里的老板啊?”树洞明白过来。 “说得上话,算合伙吧。” “你好你好,谢谢,我在小破站,您呢?” “巧了,我也在小破站。” “真巧,我的账号叫树洞,您呢?” “我有个号,丁小满是只猫,没啥名气,你们可能不知道。” “哎,猫师傅?” 他还真知道。 “你看到过?”骆一航新鲜的很,这还是头一次在现实中见到看过他视频的人呢。 树洞点点头,“看到过几次推送,动物的第一视角,上房,爬树,真够刺激的。哎对了,您不是宠物博主么,怎么开烧烤店了?” “我不是宠物博主啊,我也不是开烧烤店的啊,我是种田的。”骆一航回答说。 树洞迷糊了,“那这里?” “我养了些小龙虾,辛苦养大了,不是得卖么。” “哦哦哦,原来小龙虾是您卖的啊。” “对啊,主业挣不到钱,有点下脚料,正好养虾子,赚点钱。” 骆一航坦诚的很,树洞继续迷糊,“直接说下脚料合适么?” “咋不合适,地里长的草,掰下来的老叶子,长的藤藤杆杆,正好拿来养虾子嘛。” 噗~树洞还没说话,边上一个助理突然笑了一声,把目光全引过去了。 那助理赶紧把手从桌子底下拿出来,手里有台手机,手机上正在放骆一航拍的视频,“这个太有意思了。” 手机摆桌上,大家一起看。 放的是骆一航拍的视频,不是丁小满,是刚捞虾的一天早晨。 山上几个大鸟排着队当小偷从盆里偷虾的视频。 几个鸟都那么大,都是全身白,还都偷偷摸摸假装藏挺好。 谁看不见它们啊。 弹幕里满屏都是【傻鸟啊】、【缺心眼啊】、【这几个鸟对自己的个头没有认知吗】之类之类的。 近期视频中热度很高。 但是树洞没看过,这条没给他推送。 带着笑看完之后,树洞被勾起了好奇心,问骆一航,“这就是您养的小龙虾吧,有什么特别的吗?我看价钱很贵啊。” 一个直球。 骆一航挠挠下巴,迟疑道:“特别好吃算不算特别?” —— 后来,骆一航给他们拿了三只小龙虾,三种口味。 使得树洞感受到了落差。 昨天,凡人居花大价钱往返高铁一等座,住着四星酒店标间,请他来拍视频。 今天,自己主动来拍视频,只被请了小龙虾,还只有三只,一人一只。 还真就是试吃。 吃就吃。 树洞一口咬下,当场“卧槽!” 直接抄起摄像机对着自己,“知道么家人们,这是我吃到过最好吃的小龙虾。我的天啊,我树洞探店好几年了,各地的小龙虾吃了不说上百,也得有七八十,我敢保证,这就是所有小龙虾里最好吃的。” 说完树洞直接拿手机扫码点单,把每种口味的小龙虾都点了一份。 等餐的时候,还跟两个助理聊呢。 “哎,你们说,刚才那个人说的下脚料是不是开玩笑啊,这要是下脚料,那不下脚的是什么东西?” 两个助理也想不出来。 仨人说了半天,当成猜谜了。 因为是室外嘛,不怕打扰别人,他们也没刻意的压低声音。 隔壁桌一位中年男人突然偏着身子凑过来接了一句,“这家的正经东西吃不上,能有点下脚料就不错啦。” 哟,原来有明白人啊。 树洞转过去,客气问道:“您能给讲讲么?” “行啊。”中年男人反正也没事,聊聊呗,“先说这虾子,养虾子的地方是高山上,秦岭里流出来山泉水里养的,不吃饲料,吃的东西跟他家菜地一块地方出来的,能不好么。” “他家还有菜地?” “对咯,菜地里是正经好东西,这虾差着一个等级呢。” “那他家的菜这边有么?” “没得,一般人都吃不上,只供给高三的娃娃和医院的重病号还有刚生产的娃娃娘,别的地方不卖。老板仁义的嘞,下脚料养出来的三百一斤,正经东西都是平价,根本不赚钱。” 原来还有这样的事情,真有点新鲜。 树洞谢过邻桌,“谢谢您,您不说我们还真不知道。” 按理说,这就该结束谈话了。 但没有,中年男人显摆上了,“那可不,要不是遇见我,你们都没地方打听去,我闺女,就吃过他们家的菜,今年刚高考完,考上的是武大。” 图穷匕见。 “哎呦呦,恭喜恭喜。”树洞三人又是一番恭喜,又蹭蹭喜气。 这一幕好熟悉啊…… 树洞都纳闷,今天这是怎么了,遇见这么多位高考家长。 难道真的因为录取通知书都下来了,所以家长们一窝蜂在外面逛不回家,就为了炫耀? 这又不是上了条大鱼。 其实啊,就是因为他们先在胖大姐偶遇,然后被指引到了考生窝子,这一片多着呢。 树洞和中年男人在的这一片,属于漂亮烧烤外场的左半边,中间有几个花坛,做了下简单隔断。 然后树洞注意到,中年男人跟他们说话的时候,总是探着身子往另一边瞅。 好奇问了一句,“您在看什么?” “哦。”中年男人笑笑,指指另一边,“看见那里有个舞台了么,我家闺女在那里,要被表白了。” ??? “啊!” 刚才说的是他闺女刚考上大学吧,也就是高中毕业?18岁。 这现在就要被表白了,当父亲的竟然在边上偷着看热闹? 应该说开明呢?还是心大? “您真看得开。”树洞只能这样应和一句。 “没事,我闺女吃不了亏,肯定成不了。要是能成,腿给ta打折。” 哦,原来是这样。 怪不得这么淡定呢,就是不知道被打折腿的ta,是男的他啊还是女的她啊? 八成是男的。 为策划表白的男同胞默哀一分钟。 然后中年男人又朝着他对面一指,“就是他家小子要跟我闺女表白,绝对没戏。” 树洞顺着手指一瞧,嘿,就是同一张桌上的另一个中年男人,一直没说话,光喝闷酒来着。 好家伙,感情双方家长都在呢,还认识。 小年轻在那边组织一场注定失败的表白,双方家长在这边看着,一个是看热闹,一个是看着生气。 这关系复杂的。 问题是女方父亲,您这样一刀一刀往人家身上扎,真的好吗? 那位手里可拿着酒瓶呢。 “用你们年轻人的话讲,俩娃子不来电,不然从小到大那么多年,要处朋友早处一块了,哪用得着表啥白啊。再一个,我闺女考上武大了,他家小子没考上,好几年不在一块,更没戏。” 女方父亲得意洋洋,又炫耀一次。 对面男方父亲不乐意了,“我儿子上的华东师范,不比武大差。” “是是是,你接着喝。”女方父亲特别敷衍。 聊着天的时候。 一个穿着服务员围裙的圆脸姑娘端着托盘走过来,这是开始上菜了。 圆脸姑娘把菜放在桌上,嘴里说着,“这是您的白灼虾和柠檬冰虾,其他口味还在做,您稍等,蘸汁是您选的醋汁香油,如果不合口味可以换。” 说完了一抬头,“哎,哎,你是树洞?” 她认出来了。 张晓茹乃是网海畅游高级玩家,小破站、抖抖、编乎啥都玩儿,小破站关注了好几百个博主呢。 其中就有树洞。 树洞很是惊喜,这里还有他的粉丝呢,笑问,“你看过我的视频。” “嗯嗯嗯。”张晓茹猛点头,“我特别喜欢你的《一条老街一家老店,守护着这里的人这里的情这里的故事,老街老店伴着老人一起老去》系列。” 这是树洞可有名的一个系列视频了,还真是他的粉丝啊,惊喜道:“你一定是喜欢这种温暖的故事对吧。” “不啊。”张晓茹摇摇头,“我是觉得视频名字巨长,太神奇了,标题竟然能写下那么多字。” “这个……”绝对是黑粉,绝对! 扎了树洞一刀之后,张晓茹指指舞台那边,悄悄的说,“等下那边有人表白,我要直播,你要不要来啊?” “还要直播?”树洞瞟一眼旁边桌的当事人双方家长,“不太好吧。” 一场必定失败的表白,有双方家长观摩就已经够社死的了,还要直播出去吗? 隔壁女方父亲耳朵是真尖,又被他听见了。 转过来打声招呼,“小姑娘。” “哎!”张晓茹答应一声扭过头。 女方父亲又指指对面喝闷酒那位,“等会儿表白的是他儿子,要是失败了,让你们老板悠着点,别把小孩儿整抑郁了。” 张晓茹比划个OK,“放心吧,我们经验丰富的很。” 嗯?树洞又纳闷了,处理表白也能经验丰富? 那当然啦,经历的多了呗。 尝试写个大章,好累,也还挺爽。 人啊,就是矛盾 147.张晓茹的快乐打工生活 张晓茹自从来打工之后,觉得日子过的可快乐了。 吃得好,睡得香,最重要是太好玩啦。 上班的地方就在大商场里面,下午没客人的时候她可以随便进去逛。 她发现啊,自家表哥在这边很有面子啊,她只要是穿着烧烤店的围裙去买东西,总能受到照顾。 买奶茶都多给份小料。 在店里帮忙的时候呢,也有好多好玩儿的事。 现在正是暑假,学生放假了,出去上学的也回来了。 青春的躁动按耐不住了。 就在店里,每天就都能看见表白的,还有表白失败的。 有小情侣光明正大手拉手的。 也有第二天又看见手拉手换了人的。 但是她觉得,还是刚刚高中毕业的萌新们最好玩。 都是同龄人,她要是没跳级的话也应该是今年高中毕业。 但是呢,她又已经上了一年大学了,同龄人们跟她扫听大学内幕,让张晓茹美美的好为人师了一把,可满足了。 唯一不好的呢,就是她“保媒拉纤”的事业被发现了,并且残忍阻止。 保媒啥的不重要,重要的是事业啊。 事业,钱啊。 有钱又大方的漂亮哥,源源不断的小红包,木有了啊。 漂亮哥也是真那啥,扶不上墙。 传个话给五十,赚了他好几百块,才跟茶花女见了一面,加上一个好友,然后就木了,茶花女到日子该出去玩儿还是出去玩儿了。 漂亮哥连个早安晚安都不知道发,呵呵去洗澡都捞不到。 明明跟客人们那么能聊,那么会做生意,咋追女孩的时候就那么不开窍呢? 唉,带不动啊。 但是,这并不是斩断事业的理由。 张晓茹要奋起,要黑化,要报复。 最主要的是得再找个捞钱的路子。 然后嘛,在某一天,她接了个活…… 烧烤店外面,不是有个舞台么。 某一天被人看上了。 有一群有一群外地上学放暑假回来的小年轻,想借那个舞台,帮小伙伴跟女朋友表白,他们自己要上台,为此还组了个乐队。 张晓茹跟漂亮哥一说,文艺青年漂亮哥肯定是同意啊。 还乐呵呵的弄来好多拉炮灯球小旗子啥的烘托气氛。 当晚的表白前半段很成功,要表白的那个小哥,在舞台上深情来了一首告白气球。 女朋友都捂着嘴哭了,周围亲友团噼里啪啦放拉炮,小灯泡一闪一闪。 直接点头答应。 “欧耶!” 然后坏事了。 主唱小哥一激动,话筒一扔直接跳下舞台拥抱去了。 伴奏的那几个小伙伴直接尬在了台上,还有半首歌没完呢,主唱突然没了,后面几个二把刀乐手吓了一跳,手都抖了一下,然后就找不到调了,背景音乐越来越怪。 温馨爱情剧眼看着要往喜剧片方向发展。 骆一航眼看着不对,跳上舞台捡起话筒,打手势把告白气球重新来了一遍。 惊喜告白这才没翻车。 如果不算把男主角比下去,女主角差点移情别恋的话。 反正,就算完美成功吧。 张晓茹这才想起来,她表哥唱歌一级棒的。 嘿嘿,小钱钱这不就又要来了吗。 张晓茹偷偷在抖抖上注册了个账号,发了几个视频,拉小伙伴们点赞关注,弄出来直播权限。 终于等到一个机会。 有个叫刘欣欣的小姑娘,带着录取通知书,跟爸妈一起来感谢骆一航。 说治好了她的食欲不振,又请科学院的科学家写了信,她才能考上心仪的大学,深表感谢,巴拉巴拉。 然后嘛,骆一航送给他们一份小龙虾。 张晓茹凑过去看了,水木的录取通知书,给她羡慕坏了。 诶,机会来了。 张晓茹撺掇着表哥,给小姑娘唱首歌,沾沾喜气。 她在舞台下面偷偷的开了直播。 后来这就变成了常态,拿着录取通知书来的,都能获赠一份小龙虾和一壶玉米汁,以及点一首歌。 全市就那么几个中学,就那么点人,高三毕业的小娃娃们,这个暑假又是最闲的人。 几个群一串,消息传的可快了。 烧烤店里人越来越多,毕业生都来了,有的自己和小伙伴,有的带着父母,考上没考上的都来,没考上的也过来沾沾喜气,以待来年。 还都特大方,送一份点三份。 另外呢,高三的暑假,又是人生的重要阶段,少年少女们,从孩子长大成人。 谁不想让自己的青春,有个结果呢。 偷偷摸摸的小情侣,终于可以光明正大;暗恋的白月光面临着分离;或者仅仅是不愿辜负这个夏天,想有一场甜甜的恋爱。 再或者,舔狗发起最后的冲锋。 以至于拿录取通知书换一首歌用来告白的也越来越多,都成每天晚上的固定节目了。 多到漂亮哥把第一次来的那几个二把刀乐手都找来了,每天吃吃喝喝,有人告白就上去玩儿一把,开心的很。 张晓茹的抖抖账号,《我那愚蠢的欧尼酱啊》,也终于开张了,捞到好多她表哥的颜粉,成天老公老公的叫着,还给打赏,比传小话赚的还多…… 对了,漂亮哥还挺多才多艺,他竟然会弹贝斯。 —— 今天这一场也是张晓茹安排的。 一个小男生,中午就来了,拿着华师大的录取通知书,羞涩且忐忑找到张晓茹,想要在晚上的时候安排一场告白。 小男生傻乎乎的,让张晓茹三言两语一套话,就把怎么怎么青梅竹马,怎么怎么暗恋,怎么怎么表白了十几次,次次没同意。 还有怎么奋发图强,努力奋斗,想要跟女孩考到同一所大学,畅想着精诚所至金石为开。 他都计划好了,两家是世交,又上的同一所大学,肯定要一起去报道啊,路上嘘寒问暖,到了学校之后,借着陌生环境,人生地不熟互为依靠,他以此占据最有利的生态位,然后大概在大二的时候,他会走进女孩的内心。 到时候先享受一段甜蜜蜜的校园爱情,毕业后直接走进婚姻的殿堂,接受亲友的祝福,生一个或者两个可爱的孩子,共度幸福美满的一生。 只不过,计划在最开始就出现了一点点小纰漏。 女孩考上了武大,他差了几十分没考上。 计划失败。 他就只剩下了最后一条路,一场感动人心的告白,发起最后的冲锋…… 张晓茹心里都要乐疯了,小伙儿人不大,想的还挺远。 但是表面上不能露出声色,仔仔细细确认了,确实表白了十几次,女方确实知道他的心意,绝对不是见色起意一时兴起闹着玩儿。 男孩几次三番指天发誓,他说的都是真的,真的表白过十几次,全部都失败之后。 张晓茹才接下了这个单子。 骆一航订的规矩,双方都有意思,水到渠成那种,可以接。 因为这种告白就是一场仪式,送上祝福,是好事。 另一种就是像男孩这样,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关系没有闹翻,双方都知道对方的心意,那也接了吧。 青春嘛,怎么能没有几件傻事,做的时候自己感动的不得了,几年之后想起来感觉丢死人恨不得把当时的自己掐死,等到年纪再大之后又会在心里拿出来细细品味回忆着年轻的自己。 唯有那种其中一方根本不知道另一方的心意,搞突然袭击,一大群人起哄架秧子道德绑架逼着对方接受的,绝对不能接。 因为这样的既不是祝福,也不会成为回忆,或者说,很有可能成为想起来就恶心的回忆。 败人品的。 所以张晓茹的工作就是提前筛选,套话。 她可爱干这活了,可以听到好多好多八卦。 确定了单子能接,张晓茹又带着小男生安排流程。 女孩什么时候来,怎么出场,亲友团有没有,藏在哪里,女方有没有闺蜜,串通好了没有,拉炮用多少,彩灯什么时候开,乐队什么时候登场唱什么歌。 还带他去商场里卖脸买蛋糕。 成了的话就用来庆祝,没成的话……吃点甜的心情也好些。 这套流程也是张晓茹安排的,可专业了,她也爱整这个,因为能赚钱。 走流程的时候,随便忽悠忽悠,小男生稀里糊涂就答应在她直播时候出镜了。 她直播间里的观众可爱看了。 成功的时候爱看,打赏特别多,失败的时候也爱看,打赏也特别多。 左右是不亏。 就是那个愚蠢的表哥,这些天不知道干些啥,成天见不到人,每天晚上了才过来。 有活动的时候,非得一连八个连环扣才能把他叫过来。 这都快开始了,也不知道来没来。 —— 张晓茹跟树洞挥挥手告别,又跟女方家长再比了个OK。 颠颠跑去舞台那边,波波头一跳一跳钻进人群。 然后看见骆一航了。 心放下大半,来了就好,小钱钱飞来咯。 再然后,又看见刘漂亮了。 嘿嘿,那就讲个笑话吧,“话说有个乐队,上台后做自我介绍,主场飙了段高音,吉他手秀了段solo,鼓手玩了段漂亮的鼓点儿,到贝斯手的时候,贝斯手放下贝斯,说我给大家劈个砖吧……” 自从知道刘漂亮会贝斯之后,张晓茹准备了好多好多贝斯笑话。 在场的成员们偷偷的笑。 刘漂亮没笑,讲了个更狠的,“妹妹啊,你知道吗,贝斯手是整个乐队的灵魂,什么叫灵魂,没人看得见。” 诶,会自嘲啦,好没意思啊,还有那么多笑话,以后还讲不讲呢? 张晓茹有点纠结,纠结着,纠结着,就把今天这场恐怕会黄,让骆一航悠着点的事情忘记说了…… 148.翻车了,还有,塌房了 晚上八点半。 小男生紧张的一层一层冒汗。 女孩已经发来短信,说了马上就到。 他竟然没串通闺蜜往过领人,自己打的电话,还竟然约出来了。 牛的。 张晓茹都给他竖大拇指。 然后风风火火安排亲友团赶紧藏好,乐队准备。 最后还有最重要的。 找个好位置,把手机支架立起来,手机扣上。 这个支架可高档了,为了它,张晓茹甚至动用了自己的存款。 打开直播间,《我那愚蠢的欧尼酱啊》再次开播。 马上就有粉丝收到提醒进入直播间,上来就是几个五块钱的云朵1块钱的鲜花刷上一轮。 然后再发弹幕。 【第一】 【小姑子,我来啦】 【小姑子,我老公呢】 【又能看我老公啦,老公今天给我唱什么,好高兴】 【看我刷到了什么,信女今天刷题刷吐了,这都是我应得的】 【每天一遍,老娘想早恋】 全女性的直播间,全都放飞自我呢。 一波弹幕发完,这才算走完流程,注意到内容。 【又是猫猫头,今天又是小男生表白啊,开盘开盘,压成功的扣1,失败的扣2,输的刷礼花】 【1】 【111】 【222222】 【1】 【22】 一个礼花20块,花钱不多图个乐。 张晓茹老喜欢每次过来都先开赌的姐姐了。 直播间里热热闹闹。 直播间外剧情也正在拉开。 小男孩指着一位姑娘,正穿过广场朝着这边走来之时,舞台上射灯打开,乐队登场。 骆一航走上舞台,同时在心里吐槽张晓茹。 本来骆一航是想着那些学生们贡献了这么老多礼道经的buff,专门过来一趟,还谢谢咱。 那就送一份小龙虾也谢谢人家吧。 结果被撺掇着唱个祝歌,祝福学生娃前程似锦。 很正常的吧,反正骆一航也不介意展示才艺。 学了,就是为了用嘛。 但是,咋就变成固定节目了呢,咋就变成中学生情感中心了呢? 骆一航不理解,不明白,这个世界变化太快。 可是一个个小娃子,红着脸搓着手小心翼翼求过来,让人不忍心拒绝啊。 所以,抽空还是得把张晓茹揍一顿…… —— 想到了高兴的事。 今天骆一航上台后还冲台下捧着鲜花,一脸紧张的小男生笑了笑。 拿着话筒好心说了一句,“当初我跟女朋友告白的时候唱过一首歌,她答应了。现在我把这首歌送给你,祝你成功。对了,我正式告白跟你一样大。” 说完,骆一航冲着刘漂亮打个手势。 前奏进场,骆一航自己弹吉他,深情演唱。 “How long will I love you?对伱的爱会持续多久?” “As long as stars are above you,只要你头顶的星星依旧闪烁。” “And longer if I can如果我能延长生命” “How long will I need you?对你的情会延续多久?” “As long as the seasons need to follow their plan只要四季依旧更替” 《 How Long Will I Love You》。 非常非常好听的一首英文情歌。 歌好,唱的也好。 自从修习了清音功,骆一航的歌声就像是有了魔力,音域极其宽广,细节极其丰富,特别特别能够抓住人心。 如果发功的话,物理上的抓住都行。 到此时,一切都很完美。 张晓茹却心慌的不行,心说,“完蛋,翻车了!愚蠢的欧尼酱啊,你今天怎么说话了。长那个破嘴,只留着吃面条多好,说什么话啊。” 再一看直播间,哎呦喂,果然完蛋。 刚刚还在热烈讨论骆一航今天的穿搭,白T派和衬衫派吵的火热。 中间掺合着开赌的。 但是现在,满屏幕都是…… 【啊啊啊啊,有嫂子!!!】 【我不答应!我不答应!】 【姐妹们,塌房啦!】 【小姑子,呸,死丫头出来,说句话啊!】 【戒了,我真的戒了】 直播间的人数唰唰唰的往下掉,赌博的大姐都没了…… 张晓茹心疼啊,特别特别疼,小钱钱飞走了,NND骆一航,又断我财路,我与你不共戴天! 顺带着,她感受到了偶像明星曝出嫂子,塌房的时候,那些经纪人是什么感受。 天塌了啊! 其实吧,这才哪到哪儿。 现实中。 小男生等到了他的姑娘。 简简单单的短袖T恤,牛仔裤,小白鞋,梳着高马尾,未施粉黛。 但是在他眼里,如同披着婚纱。 他的女神,伴着歌声走来。 他自己捧着鲜花,掌心里全是汗,也不敢擦,怕弄脏了裤子。 摆出感觉最帅的姿势,扯出自我感觉最温暖的笑,挪动着好像灌了铅的双腿,迈着自认为最有型的步伐,有点抖,幸好穿了长裤。 同样伴着歌声,从阴影中出来,走向他的姑娘。 脑子里的画面,已经出现了婚礼的现场。 可是。 姑娘见到他的打扮,见到花,见到舞台上的乐队。 皱皱眉头,转身就走。 小男生呆住了,嘴巴张开,好像一块木头。 舞台上。 “How long will I be with you?你我会相伴多久?” “As long as the sea is bound to wash upon the sand只要大海依旧冲刷着海滩……” 姑娘站住了,倾听了一会儿。 又转过身。 小男生突然有了神采,枯木抽出嫩芽。 但是。 姑娘只是走回来,从小男生手里把花拿走,就像把嫩芽一把掐掉。 转身,头也不回,直到没入夜色。 小男生眼睛里的光熄灭了…… 舞台上,骆一航也被闹迷茫了,咋回事? 这是失败了吗? 张晓茹咋没说啊?这丫头真不靠谱。 又看见在远处,有两个人站起来了,满脸的紧张。(他并不知道那是双方家长。) 还有树洞的助理,举着摄像机。 好家伙,今天这娃惨的啊,多重社死,还全被留下了证据,等下得跟树洞说一下,给小男生打个码。 张晓茹不担心,她拎的清,直播的时候都在人脸上加个卡通表情,男的猫猫头,女的兔子头。 就拍他表哥时候直接露脸。 骆一航冲那边压压手。 又转身打个响指,食指交叉比划个十。 前奏起,换了一首歌。 “十年之前,我不认识你你不属于我,十年之后,我们是朋友还可以问候,一边享受一边泪流……” 一首《十年》。 小男生终于有了反应,哇哇的哭啊,可伤心了…… 张晓茹这才反应过来,她好像有个重点忘了说。 无所谓了,这不是哭出来了嘛,哭出来也好嘛,祭奠一下逝去的青春,感动年轻的自己。 过几年午夜梦回,心还会刺痛。 还有怀念,回味,憧憬与悔恨涌上心头,五味杂陈。 免得睡不着闷得慌,挺好,挺好…… —— 感动了一下下,张晓茹又一脑门子官司,安抚好亲友团,让他们赶紧去安慰他们的小伙伴。 在舞台下面哇哇哭算什么事嘛,拉一边哭去。 还有双方家长呢。 小男生的爹可还在呢,还有小姑娘的爹。 张晓茹颠颠跑过去,咔嚓先鞠一躬,然后好话说了一箩筐。 终于让小男生的父亲打消了去踹他儿子屁股的念头。 小男生就够社死了,可千万千万不能再往上加码咯,一冲动离家出走了咋办嘛。 还有小姑娘的爹,看热闹不嫌事大是吧,要不是有他煽风点火,张晓茹最起码能省下一半话。 嘴皮子都磨薄了好吗。 好不容易都安抚好了。 张·看谁都来气·一肚子火没地方发·晓茹。 带着全身低气压返回舞台。 看到舞台上更来气,傻缺表哥,还在唱,真不让人省心。 还有孤零零立在那里的手机支架,手机,以及还没结束的直播。 张晓茹都不敢看了。 但是手机又不能扔啊,一千多块买的呢。 张晓瑞侧着身,眯着一只眼睛,就打算什么都不看,赶紧找到退出按钮点了,然后跟这项事业告别。 以后,江湖上没有她这个人,也没有她的传说。 可能是潜意识里还不死心,也可能是形成了条件反射。 反正张晓茹眯着眼睛过去的时候,看到了直播间里的弹幕。 诶诶诶??? 竟然很和谐。 【啊,唱的真好,一听到这首歌,我就想起了前男友,每次想起他,我都恨不得把他掐死!】 张晓茹瞪大了眼睛,张大了嘴。 弹幕上很和谐,礼物收了好多好多,一直到现在还有,飘着【认赌服输】 粉丝少了一点,但并不多。 开盘口的大姐也回来了。 张晓茹不禁喃喃问道:“你们,不生气了吗?” 一行弹幕飘过,是开盘口的大姐。 【小姑娘,刚才吓到了吧,网络是虚幻的,什么老公什么塌房都是图一乐,我们进来是为了听歌。】 【还有开赌……】 —— 这就是烧烤店的经营日常。 菜品啥的不用担心,味道在这里摆着,只要推广开,只有不够卖,没有卖不掉的。 然后就会变得枯燥且乏味。 每天看着账户上的数字刷刷往上涨,能带来快乐吗? 能找到乐趣吗? 乐子得自己去发现。 反正,自从张晓茹在店里开始打工之后。 骆一航发现一个好处。 他不用被拴在那里了,麻烦的事情丢给张晓茹,有乐子的事情才亲自参与一下,开店生活很愉快嘛。 张晓茹这丫头看着好像不太着调,想一出是一出,赖皮糖,爆脾气,脑子脱线,傻兮兮的。 但她是个社恐啊。 社交恐怖分子。 到店里干了几天,如鱼得水,跟谁都能聊,还挺能整活,整的整的生意都变好了。 鲁师傅、徐师傅都挺喜欢她,客人也喜欢,刘漂亮就更别说了,在张晓茹面前跟观音菩萨似的,有求必应。 日常骆一航在店里能做的事情,她全能接手,还做的更好。 这样一来,骆一航就可以把店里的日常事情都交出去,每天上午开车送虾送蘑菇的同时,把张晓茹和某个罗小娃带过去,然后就可以回来,等晚上再去一趟,跟那里帮帮忙,做点事,到晚上再把人接回来。 整个白天都自由了。 可以用来补觉。 唉,说起来都是泪。 149.猫娃子抓来个猫娃子 骆一航最近作息时间极度不规律,每天晚上都不睡觉,去山里跑。 痛并快乐着。 从头开始说哈。 随着高考成绩出来,录取通知书抵达。 骆一航的礼道经那是乌泱乌泱的涨啊,涨疯了都。 多重buff叠加,骆一航的修炼堪称一日千里。 进度快的啊,都有感觉摸到练气四阶的门槛了。 快到整个山上布下的那么多聚灵阵,根本供不上用,汇聚的灵气通通消耗光光。 在地球上,四个月,从练气三阶摸到练气四阶,速度可以说是飞快了。 礼道经的效果真的太强了。 但灵气不足,礼道经就是再强也没用啊。 所以现在就需要搞到灵气。 骆一航照例扯一张纸。 列出来。 已知条件: 1、地球上灵气稀少且分布不均。 2、地球上灵气数量足够多,一平方公里即便算一点灵气,全国土地加海域,1400多万平方公里,也有1400多万灵气呢,足够一个修仙者冲到金丹元婴甚至更高了。 3、聚灵阵只是灵气的搬运工,自身不产生灵气。 4、聚灵阵覆盖面积10丈,800多平方米。吸纳范围大概方圆10里,直径5公里,也就是20平方公里左右。 5、多个聚灵阵叠加只会增强汇聚强度,并不会扩大范围。 6、聚灵阵汇聚的灵气,不会被另外一个聚灵阵吸走(同级)。 基于这些条件。 办法1:在周围布置大量聚灵阵,七星为一星,布下七七四十九座聚灵阵,组成大四九星聚灵阵。 将远方的灵气汇聚来之后,关闭大四九聚灵阵,核心区域聚灵阵再将大四九聚来的灵气吸过来。 但是有一个问题,聚灵阵的阵符会烂。 大四九聚灵阵面积肯定不会小,在深山老林里,跑好几个山头布一个阵,再换个山头再布一个,等最后一个布下去,第一个没准都烂了。 为了解决腐烂问题,骆一航也试过,不管是涂防腐漆啊,还是做碳化啊,都不行,在上面做任何非符文的处理,都没法激活。 这家伙还挺清高。 所以,方法1暂时保留。 启用方法2,灵气过不来,骆一航就自己过去。 最笨的办法,在远处继续布阵,当充电宝用。 但是因为远了嘛,选址就要有点讲究,最好是本身灵气就充裕的地方…… 骆一航先找到小张警官,套套话问出来他们在附近巡山都是从哪里进的,然后对照市里的保护区范围图。 保护区范围内有摄像机,万一被拍到就完犊子了,大晚上的往山里跑,再被当成偷猎的。 进山路线上可能也有摄像机,同样要避开。 其他的地方就无所谓了。 晚上。 骆一航跳上房顶,轻声唱歌:“摇晃的红酒杯\嘴唇像染着鲜血\那不寻常的美\难赦免的罪\谁忠心的跟随\充其量当个侍卫……” 灵气运转,行一周天,引动而发。 “牵机术,寻一处洞天福地。” “疾!” 骆一航唱歌运转清音功,运转体内灵气,掐法诀施展牵机术。 要说这新手大礼包法术,管不管用另说,见效是真叫快。 马上就有了反应。 西北方。 方向确定,就往那边走。 其实哪个方向都无所,牵机术就相当于扔鞋。 骆一航从房上跳下来,打开地图,西北方好啊,就一个云雾山森林公园,直线距离快三十公里呢。 拿上进山能用到的东西,水壶、巧克力、手电、备用电池、柴刀、绳索、雨披、登山杖等等。 还有新添的设备,上回进山看到小张警官拿的那个仪器不错,能记录坐标,能定位,能设置路线,还有海拔气温气压啥的,功能挺全,叫手持经纬仪。 骆一航也买了个同款。 以及最重要的,驱蚊液。 收拾停当,骆一航在院子里助跑两步蹿起来一踮脚手扒墙头就翻了出去,落地之后就听见身后风声。 一转身看见丁小满也翻出来了。 “想跟我玩儿去是吧。”骆一航蹲下摸摸猫头,站起来向着西北方向进发。 丁小满紧紧跟随。 一人一猫踏着月色远去。 又踏着月色回来。 一晚上走出去五公里,直线距离。 啥都没找到。 骆一航布了个聚灵阵当充电宝就回来了,回来的时候丁小满耍赖,不愿意走了,爬到骆一航背上,自己拉开背包钻进去让他背着。 死沉死沉。 第二个晚上。 骆一航开车去的,先开车到昨天布阵的位置附近,下车钻进山继续走。 收获是又布了两个聚灵阵。 丁小满,死沉。 第三个晚上,车开到更远的地方。 然后第四天,第五天。 按照直线距离的话,骆一航一路向西北方,走了20公里。 骆一航的轴劲上来了,非得看看牵机术到底有没有用。 第六天。 骆一航带着丁小满,照例先开车到了昨天布置聚灵阵的附近。 下车之后,骆一航背上背包。 左肩膀卡上运动相机,做记录用。 右肩膀别上户外手电,调到泛光模式。 长衣长裤鞋子手套,该绑紧的的都绑紧,驱蚊液全身喷一遍。 登山杖和柴刀全都拿好。 进山! —— 这里已经到了非常深的山里。 越爬越高,荒无人烟的深山老林,连个路都没了。 路在山岗另一边,不但有路,村子都有。 隔着一道山岗,直线也就两三公里,差别就这么大。 这就叫望山跑死马。 夏日的深山密林,地面长满了半人高的长草,还有满地乱爬的藤蔓,骆一航一手柴刀,一手登山杖,左拨右砍艰难前行。 丁小满才不跟他在地上爬呢,它个子矮,钻进去啥都看不见,毛上面还会粘到东西,脏了又要洗澡,它不喜欢水。 一进山就蹿到了树上,在树枝间跳来跳去。 连着好几天,丁小满晚上都跟骆一航跑出来玩儿,每天去的时候疯跑,回来的时候累不行要骆一航背,白天卧在窝里补觉,骆爸都觉得惊奇。 这猫娃子咋转性了,白天睡觉不出去耍? 今天的丁小满格外兴奋,在树上跳来跳去一刻都不停。 骆一航这个愁啊,回去又得背着它,自从会自己钓小龙虾之后,丁小满越来越肥了。 艰难前行了半宿,才走了一公里多,丁小满突然不跳了,站在一棵高高的树枝上,大尾巴翘着左右摇摆,鼻子一皱一皱,嗅着什么。 骆一航也停下来,歇口气,擦了把汗。 抬头看着丁小满,站的那棵树。 这里咋会有棵山梨啊。 山梨,顾名思义,是因为它的果子长的像梨子而得名。 山梨树结的果子,外形像梨,颜色像梨,吃起来也像梨。 特别神奇。 因为它就是梨树的一个品种,只不过这种梨特别耐寒,能长在高山上。 骆一航拿出经纬仪看了一眼,怪不得,已经海拔1800多米了,已经靠近云雾山,再往前七八公里就要进入保护区范围,不能再走了。 骆一航刚想张口把丁小满叫回来,却见那猫娃子从树枝上飞身扑下。 差点把骆一航吓死。 野生的山梨能长的很高,十米十五米多的是。 但是丁小满站的这一棵格外的高,目测快二十米了,它站的地方足有十五米高。 问题是一般山梨长在林子的最外面,那边看着没有树了啊! 直接扑下来,不要命啦! 骆一航脚底发力,埋头往那边赶,什么草啊藤蔓啊树啊都不顾了,管它是啥能撞就撞能冲就冲,缠住了直接用力崩断。 裤子也破了,手上脸上划了好几条口子,用最快速度跑到山梨树下。 又差点气死。 白担心了。 感情这棵山梨树后面还有一棵山梨树,要小很多,也就十二三米,正好被那棵大的完全挡住。 骆一航跑到的时候,小的那棵树梢还在晃悠。 肯定是丁小满扑上去压的。 那么,丁小满去哪里了? 再往前看,确实已经到了密林的外围,树木明显稀疏了很多,正前方有一块土石包,甚至都没长树,只有草和灌木。 会不会跑去那头,被土包包挡住了? 骆一航一路寻过去,绕过土包,豁然开朗。 土石包后面有一潭清水,长不过五六米,宽仅二三米,引出一条小溪从另一个方向流淌出去。 这下面不是有暗河,就是有泉水。 离着水潭十几米处,山壁上有一个山洞。 见到山洞,骆一航突然心有感应,这里就是牵机术所指引的位置。 难道是真的是洞天福地? 有山壁有清潭有溪流有山洞,卖相很赞啊。 骆一航心中一喜,马上闭目运转周天用心感应…… 切,灵气浓度跟这山上其他的地方没啥区别,啥也不是。 洞天福地哪有那么好找。 不过嘛,牵机术这回灵多了。 洞天福地最起码找到个洞。 难道是在洞里面? 骆一航还不死心,把手电调成远光模式照过去。 只看了一眼,彻底放弃。 那个洞,洞口高有两米出头,但是口大肚小,深不过一米多,强光一打,纤毫必现,里面啥都没有,也没个分叉啥的,一眼就能全看光了。 那么。 丁小满去哪里了。 “丁小满!丁小满!”骆一航把手电调回泛光,四处照着,同时大喊几声。 又等了一会儿,还真把它给叫出来了。 只见丁小满从溪流方向的草丛里钻出来了,向着骆一航这边飞奔,嘴里还叼着个…… “这啥玩意??你个猫娃子哪里抓来个猫娃子?” 丁小满今天真够给骆一航惊喜的。 它钻出来的时候,嘴里叼着一只小奶猫。 小奶猫看着也就巴掌大,被丁小满叼着后脖颈晃晃悠悠,四肢和尾巴都垂下来,别是死了吧。 这大山里的猫科动物,有一个算一个都是保护动物,丁小满你可千万别犯错误啊。 话说这小猫看着才刚生下来没多久,它家里大人呢? 想到这里,骆一航都想抽自己嘴巴子,你个乌鸦嘴。 想什么来什么,就在丁小满身后。 又钻出来一只大猫? 大体跟猫很像,灰颜色的,身上布满了斑点,但是身体是细长的,小短腿,屁股后面拖着一条长尾巴,尾巴上一圈黑毛一圈白毛分了好几节,脸有点像猫,又有点像狐狸,还有点像狗。 个头可老大了。 不算尾巴,目测得有八九十公分,快一米了。 大半夜的被光照到也不害怕,在草丛里跳出来盯着丁小满追。 这是个啥玩意? 那大猫,姑且管它叫猫吧,一钻出来,丁小满就感觉到了。 把嘴里的小猫往地上一丢,拧腰转身,前半身压低,后背弓起,大尾巴贴着地摆来摆去,嘴里呜呜呜一阵,突然发出一声低沉的“哈!” 那大猫也突然停住脚步,四条腿同时下弯并靠拢,把修长的身体顶起来,大尾巴同样贴着地左右摆动,呲着牙,发出“咯、咯、咯”的声音,还挺瘆人。 两猫大战,一触即发。 骆一航心里急啊,隔着一道水潭,又匆匆往那边赶。 伱个丁小满,你还没有人家一半大,你偷人家娃,人家找来了你还哈人家,还想打架,赶紧把孩子还了。 骆一航今天遇灾星,想什么来什么。 就在他往过跑的时候,丁小满“喵呜~~”一声长叫,主动向着大猫扑击,就是它最爱用的第一招,蹿起来抡爪子在那大猫脸上来个大逼兜。 大猫当时就被扇懵了,好像在纳闷这么个小玩意咋敢先动手,又好像在纳闷这小玩意劲咋这么大。 猫想什么谁知道啊。 但是大猫毕竟个头大,身大力不亏,挨了一巴掌啥事没有,马上反应过来也抬爪子照着丁小满脸上抽。 两只猫噼噼啪啪一通乱拍,抱着滚到一起。 丁小满用上了新招数,两只前爪死死把住大猫脖颈,两只后爪子在大猫肚子上又蹬又踹好像还带挠的,速度快的就像踩着风火轮,挠的大猫身上的猫毛满天飞。 那大猫好像也会这招,但是它太长了,后腿蹬不到丁小满,全都蹬了空气。 丁小满胜了一招。 那大猫战斗经验好像也很丰富,发现蹬空了之后,马上改变策略,两只前爪摁着丁小满的大脸往下压,身体圈起来要踹丁小满后背。 就在此时,骆一航可算赶到了。 啥都没有想,抡起登山杖照着大猫后背就抽。 这时候哪还管的了谁对谁错,丁小满就是个猫,它懂什么。 敢打我家猫,我管你是啥玩意。 大猫身上挨了下狠的,“呀~啊~”一声惨叫,身体都绷直了,愣是挣脱开丁小满,屁股朝上跳了起来。 紧接着,从它屁股里,喷出一蓬像水又像雾的玩意,覆盖面积还挺大。 骆一航、丁小满,还有边上的小奶猫,都被沾了一身。 大猫落地之后蹿进草丛消失不见。 骆一航却差点晕过去。 太尼玛臭了…… 主角终于又出场啦。 月底了,看在丁小满的面子上,给几张月票呗。 150.臭 大猫跑了,骆一航赶紧抱起丁小满。 仔细看看有没有伤到。 还好,还好,除了大脸盘子上被踩了好几个黑脚印之外,全身上下没看到有什么伤处,没出血,没骨折,毛都没掉几根。 丁小满你牛的,打架你是第一,跟那么大的家伙打一架竟然毫发无伤。 嗯,嗯,没伤到就好。 骆一航检查完毕,赶紧把丁小满扔了,扔远点。 它身上也太臭了。 丁小满轻轻巧巧四条腿落地,都没闹明白怎么回事,主人这是抽风了吧。 不管他。 颠颠跑去找小奶猫,凑过去拿脑袋刚要蹭蹭小猫,还没挨上呢,马上头一扭,“yue~~” 丁小满吐了。 行了,知道了,小奶猫也是臭的。 那只像猫的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咋还会放屁啊,黄鼠狼成精的吧。 骆一航抬起胳膊闻闻自己,好悬也吐了。 太臭了。 刚才那猫放屁的时候,骆一航离得最近,被崩的最瓷实,整个正面哪哪都是味儿。 这身衣服裤子还有鞋,全都不能要了。 摘下背包闻闻,yue~~ 可惜了,现在这个包骆一航很喜欢的,也没法要了。 衣服裤子能扔,人可不能扔。 “疾!洁身咒!” 骆一航掐法诀使出洁身咒,灵气绕身一周,“震”掉了全身污垢,光洁如新。 尼玛是震掉,不是消失,骆一航身上还有衣服上被那只大猫溅到的,还有一路披荆斩棘沾上的,所有的脏东西都飞了出去一点儿没糟践,全盖在了丁小满身上。 丁小满更臭了。 给丁小满气的啊,跳到骆一航后背上,拿爪子啪啪啪啪狠狠的拍骆一航脑袋。 臭味沾到骆一航脑袋上身上到处都是,刚才的法术算是白用了。 “别闹别闹,我给你弄掉。” 骆一航缩着脖子护着头,手掐法决,再一次用出洁身咒。 一股灵气从指尖飞出,特别智能的绕开了丁小满,给自己又清洁了一遍…… 完犊子,单体技能。 这次骆一航也就干净了一秒钟,丁小满还爬身上呢,臭源没解决掉,马上又被沾上了。 法术不管用,咱还是来物理的吧。 正好边上就有潭清水,正好又是夏天,不冷,深山老林里也没人。 手电照一下,再拿登山杖在水潭里搅和搅和,没有蛇。 那就来吧。 骆一航把自己扒个精光,丁小满抓过来,先扔进水里。 跟着他自己也跳下去。 丁小满叫的这个惨啊,它不爱洗澡。 叫!叫破天也没用。 要不是伱惹的事,要不是你,咱仨也不会臭。 仨? 诶,还有个小奶猫呢,也是臭的。 算了,奶猫太小,丢冷水里再冻死就不好了。 没有带肥皂,只能干搓,骆一航把丁小满按在水里一通揉搓,期间丁小满逃跑了八次,被抓回来八次。 一池子水都洗臭了,出来一闻,您猜怎么着,身上照样是臭的…… 那个大猫到底喷的是啥成分啊,咋这么厉害。 丁小满没洗干净不说,骆一航自己也又变成臭的了。 话说丁小满啊,你到底吃了多少,别人家的猫泡了水之后都会变小,你咋没啥变化呢? 骆一航捡起自己的外衣。 反正已经臭了,那就这样吧,先回去,再想办法解决臭源。 擦干净水,穿上T恤和裤子。 又把丁小满按住擦了擦。 丁小满生气了,不理骆一航,自己跑到一边去甩甩身上的水,爪子抬起来也甩一甩。 这个时候骆一航最喜欢玩儿了。 丁小满身上有个开关,洗完澡之后,拿手指头按它的后脚爪,按一下,它就会抬起来甩甩,可有意思。 玩儿几次丁小满就烦了,抬起前爪歪着头,照着骆一航乱伸的怪手啪啪啪一通扇。 把骆一航打跑后,它自己颠颠跑去找小奶猫。 小奶猫自从打架之前被丢在地上后,一直嘤嘤叫着转着圈爬,好像很害怕。 丁小满跑过去,拿爪子扒拉它一下,露出后脖颈,好像还想去叼,可刚靠近,又赶紧扭头,倒退好几步。 唉,这个小奶猫咋个办哟。 还有,这个小奶猫咋办。 丢这里等着它家里人来捡? 怕不是等不到它家里人来,就会被别的动物叼走了吧。 要不带回去,交给袁警官。 骆一航也走过去,蹲下捏着鼻子,一手拎起小奶猫,一手捏捏它的小肚皮,软乎乎的还挺可爱。 “你长的还真漂亮啊,这么小就纹身啊,你是坏娃子哟。” 这小猫比骆一航手掌长点,比前臂小点,这么大的小猫,应该就是一两个月的吧。 身上一层软软的短绒毛,嫩黄色的,背上深一点,肚皮上浅一点,两只琥珀色不灵不灵大眼睛下面,各有一条白色的绒毛,就跟纹身了似的。 诶,诶诶? 刚才那个大猫是灰色带斑点的吧。 手里这个小奶猫,是黄色的。 那个大猫,脸长的不像猫,像是猫和狐狸和狗揉在一起。 这个小猫就是猫样子。 那个大猫身子老长了。 这个小猫,也还是普通猫样子。 还有,记得猫科动物是妈妈带孩子。 刚才那个大猫,跟丁小满滚到一起打架的时候,全身都露出来了。 看的真切,后腿下面挂着两颗蛋蛋。 所以。 骆一航提起小奶猫,举远点。 “你是个狸花吧。” 很明显了,这个小奶猫不是那个大猫的孩子,恐怕是那大猫从哪里抓来的。 要真是幼崽被抢走,那大猫跑的不会这么痛快。 要是食物被抢的话,才有可能追过来打一架,打不过就跑掉,这叫弱肉强食。 行吧,先带走,明天拍个照给袁警官看一下,要是保护动物就交给他们,要是普通猫就养起来。 咱家丁小满好不容易“母爱”泛滥一下,叼个猫娃子回来,怎么也得让它负起责任嘛。 —— 返程时候,骆一航把里面穿的T恤又脱下来绑成个口袋,把小奶猫装进去拎着,小奶猫太臭了。 小奶猫缩在里面摇摇晃晃还挺舒服。 丁小满一个猫走在最前面,离着骆一航远远的,今天也没让背着。 主人太臭了,背包也太臭了,洁身咒只管了衣服裤子,背包没管。 这一人一猫,不愧是一家人,都只觉得别人臭,自己的臭能忍受。 下山,上了车。 完球,车也臭了。 骆一航再掐法诀,灵气运转周身,“疾,清洁咒。” 修仙大礼包法术之二,打扫屋子专用,闪亮登……没登出来。 一股灵气从指尖冒出,啪,散了。 啥也不是。 算了,也用物理方法吧。 因为洗澡耽误了些时间,骆一航和丁小满回到家的时候天已经亮了。 这两个前脚刚进门。 紧跟着骆爸也过来了,这时候该打碎叶叶喂虾子。 骆爸推开门,刚往里迈了一只脚,马上又退出去了。 “你娃掉粪坑里么,咋这臭。” 骆一航心说坏了,被堵个正着。 再一看丁小满,得,就你了,你惹的事自己扛。 赶紧把装备都拔下来,朝着外面大喊:“是丁小满,它跟个黄鼠狼打架,让黄鼠狼放屁熏着了。” 骆爸捏着鼻子进院子,进屋。 进不去,进去一步又又退出来,瓮声瓮气问道:“你咋也这臭。” “我听到声音,以为闹贼了,出去看的时候也没躲过。”骆一航无奈道。 只要有丁小满,放多少次洁身咒也没用,空废蓝。 骆一航后来索性也不用了,臭就臭着吧。 “快去洗洗。”骆爸捏着鼻子一脸嫌弃,“咱这里可是好长时间没有黄鼠狼了,这东西不好洗,要用醋,不行再用酒精。” 骆一航赶紧进了浴室。 过一会儿喊,“爸,醋。” 骆爸给送进去。 又过一会儿,“爸,酒精。” 骆爸捏着鼻子回家里,从柜子里纠结半天,拿了瓶便宜的。 送进去的时候心疼坏了。 再过一会儿,骆一航在浴室里试验好了,醋管用,酒精也管用。 可算是放心咯。 “爸,丁小满。” “啊?” 骆爸去抓丁小满。 丁小满多聪明啊,它半夜已经洗过一回澡了,现在是宁可臭着也不要洗。 看到骆爸过来,立马从它的猫窝里站起来,还对着骆爸,人立起来张牙舞爪,嗷嗷的叫。 骆爸伸出的手往后一缩。 丁小满找准机会,前腿落下来一矮身,呲溜一下从骆爸两腿中间钻出去,满院子跑。 骆爸追了两步发现还追不上它。 果断摇人。 朝着上面一层自己家方向大喊:“老婆子,快来,逮猫。” 一支穿云箭,把家里的人全喊来了。 骆爸骆妈,三个罗姓小孩,还有张晓茹。 六个人在院子里对丁小满进行围追堵截,yue~yue~个不停。 这猫太臭了。 数个回合,弱鸡张晓茹脱离战场,扶着墙干呕去了。 罗庆财找准机会,一个飞扑,摔在地上,抓住丁小满一条后腿,被丁小满扭过身来,两条前爪抡圆了,噼里啪啦抽了这一顿嘴啊。 好在丁小满懂事儿,认得自家人,没亮爪子。 骆爸两只手掐着丁小满胳肢窝,手臂伸直举的远远的,头扭着,屏住呼吸,把丁小满送进浴室。 骆一航把丁小满抓走,又喊了声,“外面那个猫娃子,是丁小满救下来的,你给袁警官说一声,让他看看是不是啥保护的。” “啥猫娃子?”骆爸赶紧关上门,大口呼吸,同时四处找……用不着找了。 张桂琴和张晓茹蹲在屋里墙角,三个罗小伙围一圈在后面站着,都探头探脑往里面看。 骆爸也凑过去一看,蹲着那俩捏着鼻子在逗一只小奶猫。 这时候不怕臭了。 奶猫软绵绵的,躺在一件脏衣服上面,伸着四条小脚爪挠来挠去,想要去抱张晓茹揉它肚子的手指头。 每次快要抱住的时候,张晓茹就动动手指挠它肚皮,小奶猫让挠的一扭一扭,小尾巴甩啊甩的,四条小脚爪就分开了。 然后张晓茹手指头停下,它也停下,挠着小脚爪又来抱。 可爱死咯。 “这不就是个猫娃子嘛。”骆爸掏出手机,直接拍了一张发给袁警官。 又发条语音,“喂,小袁啊,我家猫从黄鼠狼嘴里捞下个猫娃子,你瞅瞅,是啥保护的不。” —— 等骆一航带着生胖气的丁小满从浴室出来的时候。 外面一个人都没有了。 小奶猫也不见了。 先给丁小满吹干毛,丁小满气鼓鼓的,尾巴垂着左右狂甩,迈着猫步走到它的窝,边上,没进去。 抬起爪子啪的一下把窝打翻,看都不看扭头就走,跳到沙发上卧下。 得,这个窝它不要了。 刚才还臭的时候咋卧进去的,现在你不臭了,就嫌弃起来啦? 扔了,都扔了吧。 骆一航自己的衣服裤子鞋袜,还有背包……算了,背包也扔了吧,真不耐烦洗了。 找副手套带上,那些个东西通通团起来扔垃圾箱,手套也扔进去。 再找瓶空气清新剂,满屋子满院喷了一通。 丁小满在开始喷的时候已经跑走掉了。 一瓶都喷光,骆一航把窗户门都打开,通着风,也赶紧跑走。 这家里喷了空气清新剂之后,臭香臭香的,更没法待了…… 151.是“咪咪”还是“好有钱” 小奶猫被张桂琴带回了自己家。 这家伙也得洗洗,骆一航占着浴室呢,洗不了。 回到家里,张桂琴接了一盆热水,张晓茹去厨房拿来了醋。 骆爸心里在滴血,纠结好久,挑了一瓶第二便宜的酒。 骆爸把酒交出来的时候舍不得,最后还要挣扎一下。 “刚才给航娃子就拿了一瓶,肯定用不掉,等他洗完了再拿来用嘛,不耽误这一会儿。” 张桂琴眼一瞪,“航娃子臭成那个样子,得洗到啥时候,反正用不完,你拿来喝嘛。” “我倒是敢呢。”骆爸只敢小声嘟囔。 自觉把酒瓶子往出一递。 张桂琴一把抢过来,又塞回去,“给打开呀。” “……”现在扎心都要让受害人亲自动手的吗? 平安沟当年也闹过黄鼠狼,咋个除掉味道,老辈人都有经验。 一盆温水,一些醋,先给小奶猫洗一遍,换一盆水,再倒些酒,再洗一遍。 两遍洗完了闻一闻,还有一点点臭。 那就借用丁小满的宠物沐浴露,最后洗一遍。 香喷喷的小奶猫就出现咯。 拿毛巾擦擦干,小奶猫嘤嘤叫着嘚嘚嘚~嘚嘚嘚~ 冷的发抖。 赶紧拿小毯子裹上,裹了好几圈,小奶猫不抖了,缩着爪爪缩着脖子,眯起眼。 “哈哈哈哈,猫猫卷。”张晓茹看见赶紧拿手机拍照,咔嚓咔嚓好几张。 丁小满太高冷,她面子不够,一直不肯进她的镜头。 这个小猫嘛,软绵绵的多好欺负,她要拍个够本。 (本来没想这么快揭秘的,但是在搜猫猫卷的时候看到了这张图。没办法了,这是天意,老天爷最大。)—— 骆一航过来的时候,全家人都围着猫猫卷,热烈讨论给这只小猫起个什么名字。 张桂琴按照老一辈的传统,想管它叫“咪咪”。 张晓茹觉得太土了,一百个猫有八十八个叫咪咪。 她说这只小猫的脑袋瓜子长的这么圆,所以应该叫“好有钱”,圆等于元嘛。 其实是在胡咧咧,她就是喜欢钱。 骆爸自然是跟一家之主站一边,三个小罗表面不发表看法,实际上罗少安等人态度非常明确,紧密团结在公司领导的周围。 五比一,“好有钱”岌岌可危。 张晓茹伤心欲绝,她好喜欢好有钱的。 正好骆一航过来了,张晓茹就像找到了救星,赶紧问,“哥,你说咪咪好听还是好有钱好听。” 骆一航心说,都不好听。 没理她,转头问骆爸,“爸,袁警官怎么说。” “我还没看,你看看回没回。”骆爸说着递过手机。 骆一航接过来自己打开VX,第一条就是袁警官,有新消息,已经回了。 打开对话框,最顶上就是骆爸发的一条鱼,就是上回贱朱鹮管他要,他没给人家的那条大鱼。 好家伙,这里也炫耀啦,那条鱼死的真值。 再下面就是今天了,骆爸发的照片,小奶猫躺那里让揉肚子呢,真可爱。 最后是袁警官的回复,也是语音。 点开。 袁警官声音传出来,“老哥伱家那边闹黄鼠狼啦?多不多?你这只就是普通的猫娃子,看着像是狸花串串。咱这边保护的猫都在高处,海拔一千五往上,到不了你那里。要是再看见黄鼠狼跟我说下。” 他对黄鼠狼比对猫娃子关心多了。 这个……有点尴尬,丁小满抢这个小奶猫的地方海拔1800。 但应该不是保护的,袁警官那么专业的都看这个是狸花串串,恐怕就是那个大猫从哪里把人家野猫下的崽给逮去要吃的。 骆爸在边上也听见了袁警官的话,他也更关心黄鼠狼些,忙问,“今早上看到几个黄鼠狼,都是大的还是带着小的。” 问题是黄鼠狼是编的啊。 骆一航挠挠下巴,含糊道:“就一个吧,挺大了,没看到崽子,应该不是在咱家做窝。” “不安家就行,要不然咱家还得养个鹅嘞,你没事注意着点。”骆爸顺口就把活派下来了,看来这段时间当领导当的很有派头啊。 黄鼠狼这个东西不祸祸粮食,还会抓老鼠,其实算不得有害的动物,但是它臭啊。 跑进屋子里受到惊吓放个屁,满屋子要臭好几天。 当年黄鼠狼多的时候,村里几乎家家养鹅,其中一个原因就是把黄鼠狼吓唬走。 这话题过去了,骆一航赶紧抛弃骆爸去问骆妈,“妈,你想养着这个猫娃子啊?” 骆妈假模假样还叹口气,“唉,猫娃子这小,扔出去还不得死了啊,大小是个活物,养着吧,咱家不缺它一口吃的,长大了还能逮老鼠。” 骆一航心说,找了一堆理由,就是不说看着可爱自己喜欢。 还养大了抓老鼠? 有丁小满在,哪个老鼠还有胆子在咱家附近出现,方圆十里的老鼠恐怕都搬家咯。 行吧,养就养了。 那骆一航就问大家,“这个猫娃子是丁小满带回来的,算它孩子行不。” 众人点头。 骆一航又说,“丁小满姓丁,那这个猫娃子也姓丁可以吧。” 众人又点点头,猫嘛,姓什么无所谓。 骆一航再说,“丁小满的小满是个节气名,这个猫娃子起名也按照节气可以吧。” 众人迟疑,主要是在算现在啥节气。 骆一航都算好了,“最近一个节气是大暑,所以这猫娃子就叫丁大暑了。” 赢得了所有人一致反对,“不行!”、“太难听了”、“哪有小猫叫大暑的。” 张晓茹还吐槽,“哥,你真是个起名废,你跟漂亮哥简直就是一对卧龙凤雏。” 骆爸也说了,“要不是有蕊蕊,咱家小满指不定被这个瓜娃叫了啥乱糟糟的烂名字。” 骆一航觉得,丁大暑挺好的啊,听着就威武霸气,多像丁小满的娃。 最后,骆一航的意见被完全忽略,但是咪咪也好,好有钱也罢,好像都不是好名字。 一家子起名废。 另外,丁小满的崽子这条伦理关系也确实需要考虑。 最后,老太后拍板,既然是丁小满的娃,那就叫小小满。 全体鼓掌,欢迎小小满加入这个大家庭。 啪啪啪啪啪啪。 小小满迷迷糊糊睁开眼睛,啊~呜~打了个大哈欠~~—— 趁着小小满占据了全家人的关注。 骆一航把车开走,找了一家汽修店开进去,一开车门,汽修店里没人了, 过了好一阵,才有个人捏着鼻子过来,“哥,您这车是拉什么了,咋这味道。” “嗐,钻进去个黄鼠狼,在里面放了个屁。”别说,黄鼠狼这借口还真好用。 汽修店的人立马就理解了,投来了同情的目光。 “能洗不?”骆一航问道。 那人迟疑了一下,一咬牙,“能洗,得加钱。” 把车放在汽修店,骆一航找了个没人的地方用了次洁身咒。 然后步行去了镇上,抢了强娃的车。 还得送小龙虾呢…… 送虾,送张晓茹,送小罗,买东西。 把睡着的丁小满折腾起来,挨一顿巴掌,拿新猫窝安慰丁小满,逗小小满。 补觉。 还车,取车,再去店里唱首歌,盘账,接张晓茹回来。 忙忙碌碌的一天就这样过去。 晚上的时候,骆一航给丁蕊发视频通话,介绍家里的新成员。 给她看了下午时候在时代广场宠物店买的丁小满的新猫窝,新食盆,新水盆。 小小满的小公主床,小小满是个女娃娃。 还有最重要的,晚上喝了一小瓶羊奶粉,一条营养膏,还有一盒幼猫奶糕,肚子吃的圆滚滚,在床上抓着骆一航的枕巾滚来滚去,要不了几下就把自己裹进去动不了,急的嘤嘤叫。 每每此时,就要骆一航抓着枕巾把它抖出来。 小小满解放出来之后都会傻呆呆愣一会儿,然后抱着枕巾继续滚,又把自己裹进去嘤嘤叫。 如此反复一点儿都不老实。 丁蕊隔着屏幕冒星星眼。 多可爱的小东西,边上却有个人絮絮叨叨煞风景,“丁大暑多好听啊,一听名字就是一家人,小满,小小满,喊的时候都不知道在喊谁。” 丁蕊翻了个白眼,并不想理他。 心想着以前没发现啊,这男朋友咋起名这么废。 突然脸一红,想到了以后要是生孩子,绝对不能让他给孩子起名。 幸好画面对着小猫,没让那个男人看见。 丁蕊害羞了,生气了,愤愤的,提高声音叫了声,“你闭嘴呀!” “手机靠近点,小小满多可爱,不想理你。” 骆一航听话的把手机靠近。 小小满见到这个方方正正的新鲜东西,里面还有个人,可好奇了,打个滚站到床上,伸着小脑瓜往前凑。 丁蕊秒变夹子,“呀,小小满你好可爱啊,让妈妈抱。” 画外音,“按照丁小满那边算的话,你应该是它奶奶。” “滚!” 骆一航果断滚了,把手机架好对着小小满,让他们“祖孙俩”联络感情。 自己打开电脑,处理昨天晚上拍的视频。 然后,就又看到了那只大猫。 对了,还没搜这是个什么东西。 截图,按图搜索。 第一个出来的是秦岭野生动物园。 ……都给关到动物园里面了啊,还以为是啥怪兽嘞。 点开看看介绍,原来那大猫叫做灵猫,虽然叫猫,但是连猫科动物都不是,它是“灵猫科”。 身细长短腿尖嘴长尾巴,尾巴黑白相间分七节。 看描述,一点儿都对。 这个大猫,不对,灵猫,屁股上长的有香腺,遇到危险会喷出恶臭液体阻碍敌人掩护自己逃跑,跟黄鼠狼放屁作用一样。 原来是尿尿啊,不是放屁。 呃,更恶心了。 秦岭灵猫生活在1500米到2000米范围,昼伏夜出,常在山溪,沟边活动。 杂食,主要捕猎小动物为食。 所以,小小满,你还真是个食物啊…… 152.收豆子 小小满快乐的生活在了老骆家,每天吃饱了睡,睡醒了玩儿,最喜欢追着丁小满满地跑,跑还跑不稳,跑两步就摔个跟头,打个滚爬起来继续跑,成天傻乐傻乐。 骆一航可就惨了。 明明用过洁身咒,家里人非说他身上还有味道。 吃饭时候都不许上桌,让他跟丁小满搬个小马扎,端着碗到院子里吃去。 烧烤店也不让进了,说是身上有味儿,怕影响生意…… 都怪丁小满。 这家伙被灵猫的香腺喷了两次,全身都抹匀了,咋都洗不干净。 骆一航肯定是总跟丁小满在一块,又被它给染上了。 还得洗。 丁小满生了好几天的胖气,天天给它洗澡,天天洗澡,这日子没法过了,气的它差点离家出走。 要不是肚子饿了肯定不会回来那种。 天大地大,凭丁小满的本事,哪里去不得! 只要当天能回来,哪里都能去。 哼! 丁小满吃惯了熟食,猫粮猫罐头猫条小龙虾小鱼干多好吃啊。 跑去外面没人喂,还要自己抓东西吃,它才不愿意呢。 血了呼啦的恶不恶心…… 然后嘛。 台子上的菜渐渐有了产出。 家里边上的菜田里的作物也渐渐结束生长,该种下一茬了。 等台子上的结束,下面的正好又能接上。 台子上哪一片收了,就在那里扣几个棚,扣完棚直接开种,一批一批来,整个冬天都能连上了。 时间管理的多好。 而选什么品种,现在不用问强娃了,直接到农技站找技术员。 生活,就是如此的平淡而轻松…… 骆一航如是想着。 然后,骆爸在外面喊,“航娃子,你的豆子熟咯,都已经有崩开咯,收不收……” “收!” “收就出来干活!” —— 话说这豆子还是骆一航回来之后种的第一种作物呢。 开荒的时候全村的老爷爷和老老爷爷都来看新鲜来着。 多少年了,村里只见田撂荒,不见开荒田。 现在这片田终于迎来了收获。 午后,太阳已经偏西,虽然暑气还没有散,天气也热,但已经能够忍受。 对农家来说,能忍受,那就是能下地干活。 骆一航一家三口,还有罗少安和罗庆财,穿上了全套装备下了豆子田。 全套装备长衣长裤草帽手套,热虽然热点,但是防晒,防割,主要是防蚊子。 唉,都修仙了,还会被蚊子叮,这什么世道。 经过90天的生长,三亩多豆子已经变成了一片枯黄,叶叶都黄了,枝条上长满的豆荚也有80%变成了黄色,晃一晃里面哗啦哗啦响。 轻轻一捏,有些豆荚都会直接碎掉,说明这是成熟了,而且含水量很低,正适合收割。 豆子要傍晚割,早晨有露水,带着露水收下来不容易晒干。 骆一航弯下腰,一手攥住一株豆子,另一手拿着镰刀在它根部轻轻一划,豆子根茎分离,扔到一边。 当然,骆一航是轻轻,罗少安那里就是还挺费劲了。 手累,腰也累。 骆爸选的这种90天小粒豆子,产量不高,长的也矮,罗少安最近可能是营养足了,抽条的厉害,身高蹿了一大截,弯腰干活的时候就更累了。 吭哧吭哧割下二十几根,就要直起腰歇会儿。 罗庆财个子虽然更高,但是力气大啊,割起豆杆大开大合,镰刀挥的开,杆子扔的也远,没有罗少安那么难受。 他本来就是三个娃子里最高最壮的,这段时间没有抽条,一直在往横着长,胳膊快有罗少安腿粗了。 反正苦也好,累也好,轻松也罢,欢愉也罢。 活总是要干的。 四个壮劳力一人一排,挥舞着镰刀往前迈进,张桂琴在后面,收拢割下来的豆杆。 从午后到傍晚,三个多小时,三亩多豆子已经全摊开在了门口的晒场。 骆一航割下来的豆子差不多有一半。 另外三人割了另一半。 骆爸和罗庆财还好说,罗子安割下最后一株豆子,直接把镰刀一扔,趴在田埂上按着腰嗷嗷叫。 骆爸路过的时候,照着他屁股蛋子拍了一巴掌,“要歇回去歇。” 罗少安配合着一声惨叫,哀嚎着,“叔,让我缓缓,缓缓。” 嘴里说着缓缓,却还挣扎着爬起来,捡回镰刀跟着往回走。 家里,骆一航先回来的,从冰箱里直接拿了一瓶冰可乐,吨吨吨灌下去。 张桂琴也进屋倒水,看见儿子喝凉的就皱眉头,“汗没落下就喝凉的,小心把胃激着。” 骆一航畅快的打个嗝,爽。 罗庆财跟在后面进来,听见了张桂琴的话,义正言辞站在了“财务总监”一边,“老板,喝可乐不解暑。” 张桂琴深表欣慰,夸赞道:“对咯,你看财娃,多懂……” 话没说完,傻兮兮的罗庆财又说了,“要凉快还得是雪碧,透心凉,心飞扬,果冻我要喜之郎,老板给我拿瓶雪碧呗。” 白夸他了,张桂琴恨恨的往罗庆财背上拍了一巴掌,拿着茶壶进厨房了。 现在的年轻人啊,主打的就是一个叛逆。 老一辈看不得大夏天喝冰水。 张桂琴把茶壶拿到厨房,加了点盐和糖,加几朵菊花,用温水泡了一壶。 这是她的经验,天热的时候下大力气,再出一身汗的话,就得喝这个才能补的回来。 屋里头两个不听话的,不理他们。 外头还有个乖的。 张桂琴泡好了菊花盐糖温茶,又拿了两个杯子,直接端出去。 半路迎上了骆爸,还有跟在后面一步一挪的罗少安。 一整壶茶啊,就给了骆爸一杯,剩下的全让张桂琴给罗少安灌下去了。 罗少安灌了一肚子水,他还扭扭屁股晃一晃,非让张桂琴听,说能听见肚子里水响。 “臭小子。”张桂琴笑骂一声,在他后背上轻拍一下,“快去洗洗,脏的。记得开热水器,用热水洗。不许水龙头直接冲。” —— 晚饭骆一航简单弄了个凉面。 黄瓜胡萝卜擦丝,拍几头蒜,多加醋多加辣子一拌,再滴两滴香油。 最后再煎几个鸡蛋盖在上面。 一人一大盘。 现在太阳已经下山,暑气散掉,所以也不用餐桌了。 都坐在院子里,一边乘凉,一边端着盘子往嘴里扒拉。 喷香。 黄瓜胡萝卜是自家的,大蒜是自家的,唯一缺憾,家里的辣子还没熟,要是用家里的辣子做点油泼辣子,那得香成什么样。 好在,豆子已经收下来,马上就能有豆芽吃了。 说到豆子。 罗庆财闲不住,吃完了面就跑到晒场,捡了几颗掉落的豆子跑回来给骆爸看,“叔,咱家今年的豆子不太行啊,长这小,还少,还丑,是不是没舍得下肥啊?” “你懂个球。”骆爸在罗庆财脑袋上敲了一下,拿过豆子给他解释,“这是专门选的小粒豆,伱看这,皱皱巴巴的,不是没长好,它就这样,专门拿来发豆芽的。不是榨油的,也不打豆浆。” 解释完,让罗庆财一边玩去,罗子安又凑过来问,“叔,咱家的豆子要晒几天啊,晒完了咋收。” “哦。”骆爸看看天,估摸一下。 掏出手机看看天气预报。 看云彩预估未来天气不太准的,还得看高科技。 “晒个两天就差不多了,然后咋收,晒干了拿棍子敲呗,还能咋收。” “还能用脱粒机。”骆一航接了一句。 “就这么点,哪还用的着机器,随手就弄了嘛。”骆爸老毛病又犯了,能自己干的就想着自己干。 豆子是不多,这种小粒豆产量也低,估摸着一亩也就三百斤,三亩多一共收个千八斤顶天了。 但骆一航不耐烦豆子脱粒的时候满天都是土,还得扫还得吹,一簸箕一簸箕装袋。 麻烦。 要让骆一航下力气,一件事情闷头干没问题,保准又快又好,就像割豆子。 但他就怕麻烦的活,细碎,烦。 现在小型的脱粒机多便宜,弄一台多省事。 “爸,机器弄的干净,好卖。”大杀器,卖钱一出,骆爸不说话了。 机器弄个干净,人工的话筛一筛也干净。 还有卖钱。 原本种豆子,想的就是省钱。 荒田种一季豆子肥肥田。 种出来的豆子还能卖点钱。 这种小粒豆,就是想着天汉这边遍地的面皮店,都要用豆芽,肯定好卖。 现在嘛自然是用不着了,医院学校都送点,再给烧烤店加个凉菜就消耗掉了。 所以啊,刚才全都是糊弄人,但骆爸就是认了。 诶,其实骆一航知道,他爸也不乐意干活,就是要面子不好说,得递个台阶。 这不,骆爸顺着台阶就下来了,再没提打豆子的事,叫着两个小娃安排明天早晨去田里捡豆子。 割豆杆的时候,田里还落了些豆子,都是它们自己努力辛苦长出来的,也不能浪费啊。 这会儿天已经暗下来了,田里看不见,骆爸心疼两个娃,怕他们费眼睛,今天就先不捡了,明天再说。 捡豆子的活好啊,大早晨起来,又不热,又不累,还能积分换奖金。 两个娃马上嗯嗯应是答应下来,转头就都跑去张桂琴那边献殷勤,“婶,婶,我们明天早晨要去捡豆子,我给您揉肩膀,您现在就给我们记上呗。” 可惜,一夜之间,田里的豆子都没了。 153.豆子没了和苏静请客 当天晚上。 骆一航再次翻出院子,照例要去布置聚灵阵的时候。 丁小满跳上墙头,却没有跟来。 而是站住了,把耳朵竖起来动了动,扭头快跑几步跳上房顶,又从另一面跳下去了。 骆一航奇怪了,这家伙发现了什么吗? 马上也翻身上墙跑上房顶,又见到丁小满跑进来刚收割完的豆子田。 骆一航跟着追了过去。 刚到田埂,再又看见丁小满飞奔途中急急转向,朝着左前方扑了出去,好像在抓什么东西。 骆一航赶紧打开手电,一大片白光洒过去。 七八只拖着长尾巴的灰皮松鼠被吓得四散奔逃。 丁小满刚才已经抓到的也是一只松鼠。 那只松鼠被丁小满一只爪子摁着肚皮动弹不得,也不敢动,闭着眼睛躺在地上装死。 可是它的嘴却控制不住的一抽一抽。 腮帮子鼓起来了, 腮帮子是鼓起来了,控制不住,塞了不少东西。 丁小满抬起另一只爪子,照着松鼠腮帮子抽了一巴掌。 噗,松鼠吐出来一滩豆子,足有十几粒。 个头挺小,还挺能装。 完了吧,鼠赃并获。 丁小满并不会杀生,这只松鼠把贼脏吐出来之后,它就抬起爪子把松鼠放了,紧接着极速启动冲进没被手电光照到的黑暗中。 猫嘛,应该是更喜欢暗些。 再看那只装死的松鼠,应该是感觉到了压在肚子上的“大山”挪开了,后腿悄悄动了动。 抽搐一下马上停下,等等看反应,发现没事,悄悄睁开眼睛。 见那个“大怪物”不在了,马上一骨碌爬起来嗖一下溜走,跑的飞快。 这时,却听见丁小满出去的方向传来一声猫叫,什么情况? 骆一航赶忙把手电照过去。 哗啦,又是好几只灰皮松鼠跑走。 丁小满按住一只,一巴掌下去拍出一滩黄豆,松爪后往另一个方向冲去。 这回骆一航手电紧紧跟随,看到丁小满找准机会,转向扑击,按住了第三只松鼠。 跟刚才一样,很正常啊,丁小满为什么叫呢? 等等。 骆一航手电往回照,刚才丁小满抓住松鼠的那里,有两只松鼠呲溜一下逃走,而地上那一摊黄豆,已经少了一半。 小偷在返场? 赶紧手电转回近前,第一只松鼠那里。 好家伙,被抓住的第一只,装死的松鼠也跑回来了,嘴巴里塞的满满,两只小爪子还抓着一粒黄豆往嘴里塞呢。 被光照到吓得毛都立起来了,果断往地上一躺,装死。 明白了,丁小满叫是因为它不高兴了,任谁忙活半天逮到个小贼,贼脏还又会被偷回去,都会不高兴。 再加上最近呢,丁小满心情也不太好,是吧。 咱们要理解。 所以骆一航也不能看热闹啊,得顾及咱胖娃。 所以骆一航一边拿着手电在田里乱晃,用灯光驱赶松鼠。 一边蹲下去,从地上抓起块土块,捏碎了漫天花雨打出去,吓得松鼠们吱吱乱跑。 这不看不知道,这片豆子田里,到处都是松鼠啊,山里的松鼠今晚上全跑来了吧。 咋的?把这儿当你们食堂了? 见辛辛苦苦盯着长大的豆子突然全都没了,着急了来抢收啊? 怪不得割豆子的时候光看见有崩开的豆荚,没见到地上有豆子呢,原来都被这些家伙捡走了。 尝过味道了呗。 猫在叫,松鼠在叫,还有灯乱晃。 豆子田里热闹的啊。 把家里人都吵醒了。 骆爸骆妈,三个小罗,全都拿着手电跑了出来,骆爸还抄着棍子,以为闹贼呢。 结果出来一看,确实是闹贼,闹的却是松鼠。 这棍子也不顶用啊。 骆爸超后面喊一声,“罗家娃子,拿扫帚,大扫帚。” 他也没说是谁,三个小罗全回去了,黑灯瞎火的在门口还堵成一团。 最后罗庆财抢到了扫院子的大扫帚,另两个也没空手,一人拿着两根竹竿出来了…… 总而言之吧,加上骆一航,六个人往田里一冲,满田的松鼠呼啦一下全跑了。 汇聚成一大坨,涌进树林子里消失不见。 但是田里洒落的豆子,也没剩下几粒。 三个小罗很不爽,他们可以白捡的分,被松鼠捡走了。 更不爽的是丁小满,大家都要回去睡了,它还站在田埂上,盯着松鼠逃走的树林,喉咙里发出呜呜呜呜的声音。 骆一航喊它回家,它都不愿意,最后还是张桂琴过去把抱它回去的。 哪怕被抱着,它还要扒着张桂琴肩膀,冲着后面树林方向呜呜叫。 大半夜的睡到一半跑出来赶松鼠。 松鼠赶跑了,豆子也没救下来,相当于白干。 骆爸充满了怨念,“前些天鸟过来,这又有松鼠过来,山里的东西都成精了哇,咋个都往咱家跑。” 三个小罗齐声应和。 一路骂骂咧咧往回走。 路口骆一航把丁小满接过来,抱着回了爷爷家,看不到树林了,丁小满也不闹了,大眼睛骨碌骨碌转,不知道在琢磨啥坏事。 算了,回家睡觉,今天肯定是出不去了。 另一边,张桂琴揉着手腕,让仨小罗赶紧去睡觉,顺便还点点数,真跟哄孩子似的。 就在这时候,屋里房门打开,探出来一颗鸡窝头,“大姑,姑父,你们在干嘛啊?” ……外面热闹成这样,张晓茹竟然还在睡。 —— 中午的时候。 骆一航看到群里发了条消息。 就是他们几个发小那个群,现在叫【云台二十八将】 【啥是云台啊(苏静)】:好消息好消息,我老公收到锦旗啦,人生第一次,晚上我家请客,航娃子那里。 【岑彭(隋勇)】:低调,低调,一面小锦旗而已,无需大操大办。 【海阔天空(蒋超)】:啥破群名,二十八个都有谁啊 【张飞(蒋超)】:隋娃牛气,晚上加班,让琴姐过去@一抹夕阳 【张飞(蒋超)】:这玩意咋圈不过去? 【吴汉(高琴)】:瓜娃 【伏波将军马援(哈孝闻)】:老蒋你个瓜娃,云台二十八将是东汉的,强娃伱个瓜怂,脑子有包。隋娃牛气。你们又要喝啊! 【岑彭(隋勇)】:哈怂来不? 【伏波将军马援(哈孝闻)】:马上到,我腿着也得过去。 骆一航打开群的时候就看到这几个条留言,出场了五个人,三个不知道二十八将里有谁。 唉,智商堪忧啊都。 百度一下,改个名字。 【冯异(骆一航)】:哈怂老蒋,你们两个都是瓜娃,瓜脑壳,@汉光武帝刘秀(罗志强)强娃你给我滚到。 …… 翻翻豆子,给马专家打打电话介绍个人。 再翻翻豆子,再给周技术员打个电话请他介绍个人。 又翻翻豆子,跟周技术员介绍的人问问有啥子八月底适合种的新鲜作物。 忙忙这再忙忙那,稀里糊涂就过去了一天。 感觉啥也没干。 时间却已经挺晚。 骆一航换件衣服,赶去赴约。 到了烧烤店,上了二楼。 下午的时候给刘漂亮发过信息,让把楼上一个大桌留出来。 不然在饭点儿的时候,还真没有位置。 本以为那几个都是大忙人,不会太早到呢,结果隋娃两口子,强娃,高琴已经全都来了,刘漂亮也在,菜和酒也都摆上了,围坐在预留的桌子边,听苏静讲新鲜。 “……那个小娃从手术室推回来的时候,全麻还没过去,喊他老汉愚蠢的地球人,还说本大人要蜕变啦,还喊他娘,他哥哥嫂子侄女好多个亲戚,你们这些蝼蚁,都给本大爷跪下。不知道梦见啥了,可中二了,他哥还拍视频。等娃子醒了可惨可惨,黑历史都是高清的……” 苏静是病房护士,可爱讲麻醉剂劲没过的病人闹出来的奇葩笑话。 “聊什么呢这么热闹。”骆一航过去找个位置坐下,拿杯子给自己倒了一杯,举起来敬一下隋娃,“恭喜恭喜。” 隋娃端起杯子,侧着脸摆摆手,没说话,酒干了。 苏静却可兴奋了,“说我老公呢。” “啥子啊?不是讲麻醉呢么,隋娃这样的也能进手术室?”骆一航十分不解,并笑话了隋娃。 “不是啊,是说黑历史都高清的。”苏静回答说。 “啥跟啥啊?”骆一航更纳闷了,“隋娃又有啥黑历史了?他不是今天刚收到锦旗么。” 不提还好,一提全场的人,除了隋娃都在笑,笑的隋娃脸都捂上了。 骆一航跟着笑了两声,还是啥都没明白,“你们不要都当谜语人好不好,到底是啥事啊?” “对哦。”苏静马上反应过来,从身后拿东西。 他边上的隋娃不让,跟她抢。 俩人滚到沙发上,隋娃压着苏静,还按手。 苏静在下面挣扎着呀呀直叫。 哎呦哎哟,真是两口子哈,合法的,都不避人的么。 没眼看。 隋娃反应这么激烈,肯定是很丢脸的东西,那可得拿来看看。 骆一航站起,让高琴往后靠靠。 然后探身,伸胳膊,左手掰着隋娃肩膀往起一提。 苏静抓住空隙,把他们抢的东西塞进骆一航右手里面。 骆一航抢过来一看,原来是卷着的锦旗。 直接抖开,看到上面绣的金字…… “噗~~哈哈哈哈哈哈!”骆一航笑喷了。 全场也又是一通哄笑啊。 真让当初给猜着了。 锦旗上一侧绣着小字,赠:中医科隋勇医生,另一侧绣着是患者某某年月日。 最中间四个金色大字——妇科圣手! 154.聚会的日常 然后隋娃喝了两杯酒,开始叨叨叨抱怨。 啥他是全科大夫,现在来看的全是妇科。 啥不让拿来,非要拿来,怪不好意思的。 苏静说这是光荣,就要让大家都看看。 妇科怎么啦,妇科很重要的,都是治病救人,不要老古板嘛。 谁对谁错的,大家不评价,就看热闹,两口子吵架可好玩了。 期间,高琴拿起酒杯,敬了骆一航一个,“那些小米,多谢了。” “客气啥。”骆一航端起酒杯先一口干了,然后问道:“吃着还好吧。” “好得很。”高琴提起这个就高兴,跟骆一航聊了起来。 好得很有两个意思,一个是她家老蒋,被逼着每天喝小米糊糊,原来每个礼拜都要犯好几次的胃病,现在已经半个月没犯了。 另一个嘛,有这些小米开路,她家老蒋现在在整个系统里,不管去哪个部门,都是笑脸相迎。 现在虽然还显不出来什么,但是他们俩以后也要进步的嘛,到关键时候,一份香火情,没准就,是吧。 聊到后面,高琴要给骆一航钱。 这就有点生分了,像老蒋,就从来没提钱的事,因为这就不是钱的事。 高琴毕竟是隔了一层,觉着亏欠。 骆一航摆摆手,笑道:“琴姐,那些小米,我的成本是两千多块,你觉得你给我多少钱合适?” “这个……”高琴为难了。 以这些小米的效果,和起到的作用,十个两千多都不贵。 但是按照正常小米的价格,一斤六七块,200斤一千多,连成本都不够。 给多少钱都不合适。 “所以啊,以我跟老蒋的交情,你给钱我肯定不会收。要不这样……”骆一航指指自己的酒杯,“我现在叫伱一声琴姐,以后恐怕得叫嫂子,那就请你给我倒一杯酒,算你跟老蒋一起敬我。” “行!”高琴也不是扭捏的人,拿起酒瓶给骆一航倒满一杯酒,自己也倒了一杯一口干掉。 “讲究。”骆一航也拿起酒杯,冲高琴示意了一下,仰脖喝干。 这时候张晓茹端着托盘噔噔噔从楼下跑上来,正看见骆一航在喝酒。 马上喊道:“你们喝酒,我也要喝。” 骆一航拿眼角一瞟她,“小孩子家家,喝什么酒。” “哼。就会管人。”张晓茹嘀嘀咕咕,一屁股把骆一航拱开,拿起托盘上的烤串放桌上,“烤肉筋、烤板筋、掌中宝。” 刘漂亮伸手拿一把,给强娃隋娃分分,然后笑道:“妹妹啊,我要的是十个肉筋,怎么就上了九个啊。” “我饿了。”张晓茹倒是挺坦荡。 坦荡到刘漂亮都笑了。 骆一航也笑了,“好啊,让你在这边打工,你还偷吃,坦白吧,这些天偷吃了多少。” “就因为你在我才吃的,别人的我才不会碰。” 她还挺骄傲,说完把藏在托盘底下的竹签往垃圾桶里一扔,抱拳拱手,“小妹见过各位兄嫂,诸位有见过的有没见过的,无论此前是否相识,小妹一起敬了。” 说完就去摸桌上的酒杯。 啪的一下被骆一航在手背上打了一下。 “哎呀。”张晓茹疼的搓手,“哥你干嘛啊,我给你涨面子呢,别不领情啊。” “给我涨面子?我看你是想浑水摸鱼吧。”骆一航点破她的小心思,转头给大家介绍,主要是苏静和高琴,“这我表妹,脑子有包,不要理她。放暑假了不爱回家,在这边帮忙。” 原来是亲戚啊,高琴和苏静连忙打招呼。 特别是苏静,猛然见到一个比她小的,还管她叫嫂子,心里可高兴了,直接招呼张晓茹过去她边边坐,“妹妹啊,来来来来,到嫂子这边坐,肉串吃不吃,虾子吃不吃,蘑菇吃不吃,烤韭菜吃不吃,烤茄子吃不吃,腐竹,腐竹就算了,今天的腐竹不好吃。” 苏静不知道该咋招待,从来没有比她还小的,叭叭叭报了一遍菜名。 张晓茹就坡下驴,“嫂子别张罗了,我还要干活呢。我给我哥打工,他连工资都不给,漂亮哥要给我零花钱,他还不让,我连奶茶都喝不起了。” 呜呜的还假装抹眼泪。 张晓茹认得隋娃和强娃,小时候也跟在他们屁股后面混过的,蹭吃蹭喝熟的很。 苏静和高琴虽然没见过面,但是她有丁蕊VX啊,朋友圈里看见过媳妇们的聚会合照,知道都是谁家的。 小财迷仗着年纪小,自然要动点小心思。 在场的人几乎都看出来张晓茹的小心思,乐呵呵看她演。 但是苏静,没看出来。 也不知道该咋办。 “那个,那个……”半天,脑子一抽,“是妹妹啊,头一次见面我也不知道该给什么,要不然让我家老隋给你号个脉吧。” “咳咳。”隋娃啥也没喝就呛到了,把苏静扒拉开,凑到她耳边小声嘀咕,“傻媳妇哟,当哥嫂的见到还上学的小娃子,该给什么,当然该给零花钱嘛,哪有给号脉的。” “哦哦,我没经验嘛。”苏静锤了隋娃一下,赶紧翻包找钱包。 高琴也拿出手机,找付款码。 骆一航也没拦着,笑吟吟看着张晓茹。 张晓茹被他看的毛毛的,但是心里的欣喜让她忘记了这表哥的那些恶趣味,脸上露出了笑容。 在苏静找出钱包时候,骆一航突然说话了,“一人给10块就行,小孩子都给这么多,可不许多掏啊。” “啊?”高琴呆了一下。 苏静则“哦”了一声,她正想要给多少呢,既然有规矩那就放心了,开心掏出张二十的递给张晓茹,“妹妹拿着,我跟琴姐的一起了。” “……”隋娃一拍脑门,叹了口气,唉,这倒霉媳妇没救了。 反正他也看出来了这是那兄妹俩斗法,自家傻媳妇是掺合进去的,跟她没啥关系,看热闹吧。 然后就看张晓茹特别开心的接过来,喊了声“谢谢嫂子。”颠颠跑走了,下楼的时候还不忘了恶狠狠对着骆一航比划比划拳头。 苏静也挺高兴的。 就高兴了一会儿。 因为接下来隋娃悄悄跟她说,“七八岁的小娃娃给10块钱买糖吃,晓茹都多大了,咋也得拿两三百啊。” “啊?”苏静在桌子底下找到隋娃大腿拧了一把,小声嘀咕“你咋不提醒我啊。” 隋娃疼的想咧嘴,又不能表现出来,咬着牙往出挤字眼,“你是傻的。” “滚!” 苏静又拧他一把,然后把矛头指向骆一航,“航娃子,咱妹妹给你这里打工,真不给工资啊?” “咋能呢么。”骆一航扭头朝着楼梯口方向指指,“我没给她说而已,以这家伙耍赖皮的毛病,我跟她说有工资,保准不到半个月就得全赖走,这里守着商场,买些有的没的造干净。” “我要等快开学的时候一笔给她,外面上学呢,手里多点钱安全,哪怕添个大件也行啊。” 然后又一指刘漂亮,“再说那丫头手里又不是没钱,过来的时候我妈给她塞了两千,到这边之后,你问问英子,从他那骗多少了。” 刘漂亮听见了,冲骆一航摆手,“我那可不是被骗啊,我心甘情愿的。” 骆一航扭头就问高琴,“琴姐,你给看看,被诈骗的是不是都这样嘴硬。” 哈哈哈哈,大家一块开怀嘲笑。 转头问刘漂亮咋个“被骗”的,然后嘛,老树开花就让他自己抖出来了…… 大家伙又开始给他出谋划策,出馊主意。 隋娃拉着苏静,靠在一块嘀嘀咕咕。给她讲他们小时候张晓茹怎么耍赖皮,那个不负责任的表哥咋欺负小孩儿玩儿,小孩儿咋硬气的,追着表哥打。 “反正吧,这两个从小打到大,互相坑的。你要是想过过嫂子瘾呢,就看哪天休息,带上小宝,叫上张晓茹去商场里逛逛,给她买件衣裳啥的。” “对啊。”苏静恍然大悟,凑到隋娃脸上mua了一口,还给他腿上揉揉。 隋娃美滴很美滴很,享受着现在媳妇的温柔,还能畅想一下过几天的自由。 刚才那个主意里面关键点是带上小宝。 诶,已婚已育男子老婆出去不用带娃的短暂幸福时光,就要到来啦。 —— 聚会结束后,骆一航跟着下楼,一路送到停车场。 从自己车上拿了一包荸荠放到隋娃车上交给苏静。 “这是最后一些了都给你拿上了,二十三四斤吧,我也没称。” “啊,这就没啦?”苏静把掏出来的手机又塞回兜里,“那我回去称了再把钱转你。” “行撒。”骆一航摆摆手,无所谓的事,“荸荠是没了,我都从强娃那边要肥了,苗子也备好了。” 然后冲强娃喊了声,“强娃,我的肥到了没?” “明后天的,三吨有机肥还有脱粒机,叫个车一块给你送上去。” “欧了!没忘就行。” 确认过后。 骆一航又告诉苏静,“胡萝卜芹菜啥的都长出来了,少不了你的。” 然后问出了一直在纳闷的问题,“你那边有几个小娃子啊,咋这能吃,这俩仨月得好几百斤了吧。” 可不是好几百斤么。 总共就半亩荸荠,产了一千多斤,分几次给了丁蕊差不多三百斤。 自己家吃了些。 刚开始供菜的那些天,有时候产量不够,零零散散的拿荸荠顶了些。 加起来用来不到500斤。 剩下六百多斤全归苏静了。 给她妈宝群里的小婴儿做辅食。 她也不赚差价,也不到处说,就还是妈宝群里那些人,算是互相帮助。 问题是。 就只三个月,还不到。 光荸荠就弄走了六百斤,还有别的菜呢。 多少娃娃啊,这么能吃。 “嘿嘿。”苏静挠挠头,有点不好意思,“娃娃有二十多个,但是还有娃子妈呢,还有娃他爸呢,给娃子做饭的时候,你捏一个,我捏一个,消耗不就大了一丢丢么。” 155.荸荠,种荸荠,打算弄钱胖子 妇幼保健院。 儿科。 邢文潇带着她家两岁多的大宝宝涛涛,已经做完了各项检查,在门诊医生这里做定期检查。 作为一个新手妈妈,邢文潇对宝宝可用心了,一岁以前每三个月一次体检,一岁以后半年一次体检,次次不落。 就想着他们两口子都是新手,养孩子的过程中万一有什么做得不对,早检查出来也能早改正。 现在孩子两岁,长的特别……大。 看着跟别人家三岁的娃娃差不多,邢文潇两口子身高都属于普通,孩子长这么大,不会有什么问题吧。 这次检查的时候,邢文潇一进来就把担忧跟大夫说了。 大夫看了刚才做的检查报告,没发现什么问题,先让邢文潇不要担心,她再仔细检查一下。 “啊,张嘴,让阿姨看看牙齿。” “哎,涛涛真乖,站起来,站到这上面,咱们再量下身高体重。” “好的,头不要动,阿姨给涛涛量下头围。” “好的……” 大娃娃来了这么多次医院,已经习惯了,手里拿着白大褂阿姨给的玩具,让干嘛就干嘛,可乖了。 儿科大夫把各项数值都记录下来,对照着之前检查的数据仔细看了看。 笑着对邢文潇说,“宝宝非常健康,什么问题都没有,牙齿发育的还特别好呢。” “那他长这么大?” “应该是宝宝发育的好,或者会长很高。” “能有多高啊?” “能打篮球那么高。” “哈哈哈哈,那可不行,那也太高了。” 因为都来了好几次,都认识了嘛,儿科大夫就开了个玩笑。 然后又开始询问日常的一些情况,吃喝拉撒睡这些。 还有,“平时都吃些什么,一天几顿,每顿多少。” “这半年一直吃辅食,最近开始跟我们一起吃些普通饭菜,搭配着来,辅食就是蔬菜泥水果泥,还有好多荸荠。”邢文潇回答说。 “荸荠?”儿科大夫停了一下,重复了一遍。 邢文潇可紧张了,忙问,“荸荠有什么问题么?” “没有没有。”儿科大夫摇摇头,笑到,“涛涛长大高个的原因找到了。就是这荸荠。” 然后解释说:“荸荠啊,是根茎类蔬菜里含磷最高的,磷能促进宝宝牙齿和骨骼发育,特别适合小孩子,只要不过敏,可以多吃,你们做的很对。” “原来是这样,谢谢您。”邢文潇可高兴了,觉得自己运气特别好。 从妇幼保健院出来,就给苏静打了个电话。 “苏静啊,谢谢你,我还要再买些荸荠。” “好的啊,不过荸荠快没有了。” “啊?”邢文潇刚还觉得运气特好,买到了好多荸荠,咋就没有了呢,“那还有什么啊?” “胡萝卜和芹菜,芹菜补充铁元素,补铁补血;胡萝卜有胡萝卜素,对宝宝眼睛好,对皮肤也好。还有西红柿,刺激胃液分泌,助消化,吃得多拉的多。”苏静现在可专业了,宝宝的相关东西张嘴就来,这些日子没少往儿科跑。 邢文潇一听就心动了,隔着电话也要连连点头,“都要,我都要,晚上找你去哈。” “行啊,来吧。” 挂掉电话,邢文潇吃力的抱起她家大宝贝放进婴儿车里,“涛涛啊,咱们要长高高,眼睛大大,皮肤好好,迷倒一片小姑娘。打篮球就算啦,那也太高了。” 每个当妈的畅想自家娃娃长大之后的样子,永远永远不管哪里都是最好的。 这也是一种幸福。 大概会持续到上学之后辅导作业,然后幻想破灭,死孩子伱要活活把老娘气死! 晚上的时候。 邢文潇和她老公,带上礼物,推着她家涛涛去了苏静家,俩宝妈关上门,在里面嘀嘀咕咕嘀嘀咕咕,俩当爹的在外面大眼瞪小眼看着俩孩子爬。 过了好一阵,邢文潇连连感谢着从里屋出来,拿上她那份东西,带着宝宝跟干妈再见,跟弟弟再见。 离开了苏静家。 刚下楼,邢文潇就开始训她老公,义正言辞警告他,以后不许再抢宝宝吃的。 邢文潇老公觉着委屈,“你吃的比我多。” “我那是尝尝味,你不服气咋的?” “没有没有。”邢文潇老公认怂的特别痛快。 其实他心里说的是不敢,不敢…… —— 前些日子,骆爸就把荸荠种买好了。 荸荠种处理起来比较麻烦,要消毒,还要在湿润的沙子里催化,工序挺多。 所以今年没自己弄,直接买的现成的。 荸荠种买回来之后,让三个小罗育的苗。 骆一航看见过给他们安排的工作里有这项。 如今荸荠苗差不多有三十公分,随时可以种了。 4月催芽, 6月移植,立冬前后收获的荸芥,称“早水荸荠”; 5月催芽, 7月栽种,冬至收获的荸荠称“伏水荸荠”; 6月底到 7月初育苗, 7月下旬以后栽植的荸荠称“晚水荸荠”。 骆爸这些年种的都是晚水荸荠,小寒到春分后可以收。 不收也没事,放田里也不会烂。 一直没有种,其实就是在等收豆子。 骆爸有经验,收豆子和种荸荠时间差不多。 还有玉米,玉米已经摘完了,都让骆一航拉到烧烤店。 刘漂亮找了台真空包装机,在店里没客人的时候,大家一起动手,把玉米一根一根全都真空包装放保鲜柜了,随用随拿。 做餐饮嘛,保鲜柜必不可少,厨房里塞了两个老大个的呢。 现在豆子收了,玉米收了,荸荠也收了,菜地也差不多空了。 骆爸叫来老赵,用了一天功夫把这几块地全翻了一遍。 骆一航叫强娃买来的三吨肥,也都当底肥一起翻了进去。 晒豆子,拿脱粒机脱粒。 按照农机站的指点,买菜苗,种菜苗。 种荸荠。 种玉米。 原本种玉米的田,又种了一茬夏玉米。 玉米汁在烧烤店里别看不显着啥,点单量还挺多。 一根玉米加上牛奶再加上一勺麦芽糖,59块一壶,每天都能卖上几十壶,利润很高的嘞。 等到了冬天卖热的玉米汁时候,肯定更受欢迎,得多备点货。 忙忙叨叨又是好几天。 —— 这几天白天一直要忙,晚上都没时间去布阵了。 这天好不容易全弄完了。 又没有要告白的。 骆一航正想着晚点去早点回,晚上出去修炼。 刘漂亮却来了个电话,说请骆一航晚上盘完帐留一下,有事商量。 有什么事呢? 晚上骆一航过来的时候快10点了,还剩下两桌客人。 一桌是对小情侣,应该是刚在楼上看完电影,下来吃点东西补充些体力等待下一场。 另一桌只有一个人,桌上几个烤串,几个鸡翅,两串炸蘑菇,一瓶啤酒。 没多少东西,刘漂亮还陪在边上逗闷子。 看来是老客。 “刘老板啊,你说我这是咋了,每天晚上不来点夜宵,根本睡不着觉,也不是饿,就是想的慌。”那老客一口肉一口酒,左右开弓,嘴里嚼着还说着,挺忙活。 刘漂亮拎起瓶子又给他满上,“我跟您说啊,远古的时候,总要有人在深夜里保护部落的安全,这些人呢要保持最佳的体力,与偷袭的野兽搏斗,他们就养成了晚上吃东西的习惯,几千几万年传下来,这习惯就融进血脉里了。所以啊您这是血脉觉醒了,您祖上是大英雄,守护神,这是他老人家传给您的……” “原来是这样啊。”老客恍然大悟,“这我就明白了,刘老板您懂得真多。那再给我烤俩鸡翅,我跟老祖先好好聊聊。” 这位给个台阶就往下蹦,下来的真快。 “好嘞,这就给你点上。”刘漂亮答应一声。 又看见骆一航过来了,招呼着一块到柜台后面。 先点了俩鸡翅,又跟骆一航说了件事。 “骆哥,钱胖子的店开起来了。” “哦?”骆一航好奇了一下,“你打算怎么办?” “当然是弄他。”刘漂亮斩钉截铁。 他对钱胖子的真恨啊,一点不带犹豫的。 虽然现在时代广场这边的店每个月赚的钱比仪器厂多好几倍,但仪器厂是他起家的地方,奋斗了好几年呢。 最主要是,他不是自己走的,是被赶走的。 要不是人品好,认识强娃,又因为强娃认识了骆一航,他根本就没机会翻身,这时候怕是啥都没了。 罪魁祸首,就是钱胖子。 至于怎么弄他,刘漂亮先没说,先说了他之前怎么搞的。 “上个月我走的时候,不是把装修全拆了么,钱胖子出来差点气死,气也没用,掏老本找了装修队从头开始装修。” “我掏了点儿钱,请那边的老邻居出面,搞了点破坏,拖了他小半个月工期。” “但是上个礼拜吧,钱胖子的店还是装好了。” “开业就搞大酬宾,演都不演了,抢了不少生意。” “那边的邻居们都急了,找我商量过,我们又使了些手段,把钱胖子小舅子拉下水。我们几个先找上给钱胖子供货的,威胁他配合我们给钱胖子的小舅子下套,结果根本没咋忽悠,他小舅子就下水了,回扣收下,主动要了冻货,还是陈年的冻货。” “后来才知道,钱胖子那人抠门抠的都没脑子,让他小舅子管采购,才给3000块钱。” “然后我们又开始散消息,说钱胖子那肉不新鲜,又凑钱找群演,专业的那种,最热闹的时候到他店里吃完他东西哇哇吐。” “反正坏招都使绝了,但是这钱胖子他脑子有病。” “他跟他老婆吵一架,把小舅子开了,自己搞采购,丫的还进的冻货。还继续降价,价钱降的比别人家本钱还低。” “要一直这样下去,我那些老邻居都没法干了啊。” “所以找到我这边了,他们想要蘑菇。这事儿我得跟骆哥您商量商量。” 156.欺负老实人 骆一航捋清楚了前因,先没听后果。 只取中间就好奇问道:“你们竞争都这么狠的么?” 刘漂亮笑笑,“嗐,这才到哪儿啊,手段多着呢。商场如战场,进了战场都得先打一仗,打不下来再结盟套交情,一块打别人。” “那咱们这里有没有啊?”骆一航指指脚底下,意思是咱们现在这个店。 刘漂亮震惊了,“骆哥不是您动的手么,咋问我啊?” “我?”骆一航也震惊了,“我啥时候动手了?” 刘漂亮马上承认错误,“对对对,您就是开业的时候叫朋友来吃饭,根本没有别的意思。” “嗯?”骆一航听明白了潜台词,“我让老蒋他们请人过来,确实有撑撑场面的意思,但是这也算动手?” “这叫不战而屈人之兵。” 实际上是吴经理以为骆一航有什么大背景,其实他不知道,骆一航的背景上天了都。 吴经理私下里给时代广场所有干餐饮的同行做了暗示。 那些餐饮同行也不傻,自然不会搞什么小动作。 再加上时代广场这种大型商业中心,餐饮选择上就以丰富为主,招商的时候就尽量不会弄同种类的。 烧烤店就只有漂亮烧烤这一家,不形成直接竞争。 唯一有点竞争的,就是商业街那边有一家火锅店,在卖小龙虾。 “价格质量都差太远,我就没动他。”刘漂亮如是说。 感情他还想过要弄人家。 行吧,骆一航了解了一下开店不易,商场如战场。 那么就该聊聊刘漂亮和那些同行的那些阴暗小手段,被钱胖子的“堂堂正兵”——降价。 碾压的无处躲藏。 他们打算如何应对,蘑菇是怎么回事? “东西差不多的时候,价钱最有吸引力,东西差很多的时候,品质就是第一位的。” “我在仪器厂最后一个多月,有了骆哥您的蘑菇,他们谁不眼馋。” “现在我搬走,钱胖子过去,钱胖子以本伤人,他们扛不住啊,就想也有蘑菇。” 因为有个样板就在眼前,所以他们想复制,钱胖子有价,他们就弄质,两边都光明正大来一场。 骆一航点点头,又问刘漂亮,“你是怎么想的。” “我要弄钱胖子。”刘漂亮再一次明确自己的态度。 然后解释了他的想法。 “咱们这里跟仪器厂距离挺远,实际上用户群也完全不一样,形不成竞争。” “仪器厂那边的几个邻居也不白要蘑菇,给钱的,开到了一斤一百,他们还卖49一份,不为拿蘑菇赚钱,就为了揽客。” “我想的是啊,也不都给,今天给这个点儿,明天给那个点儿,让他们轮着来,谁都有机会,谁都不多,免得他们自己再打起来,让钱胖子捡便宜。” “我算了下,一个月分给他们一千斤就够了。卖蘑菇的钱都给您,我一分不要,我就为了出气。” “弄死钱胖子。” 看样子刘漂亮有这想法不是一天两天了,仔细考虑过的。 骆一航算了算账,“有个问题,蘑菇现在一个月就只有4000多斤,咱这都不一定够用的,再分出去一千斤,可就不够卖了啊。” “没事,限量。饥饿营销东西卖的更快。”刘漂亮这点也想到了。 至于损失的利润,俩人谁也没提。 说实话,看不上这点儿了。 单子就在俩人前面电脑上摆着呢,开业这还没到一个月,刘漂亮挣的毛利润已经五六十万了,小龙虾和玉米汁给他一成,两样蘑菇给他四成,仅这几项,就有二十万。 再加上烧烤酒水饮料,一个月挣了在仪器厂一年的钱。 骆一航能分的更多,奔着一百万去了。 而且嘛,刘漂亮嘿嘿笑着挑挑眉毛,“骆哥,咱家不还有豆芽了么,完全能补上啊。” 消息还挺灵通。 肯定有间谍…… —— 钱胖子觉得他今年犯太岁,干啥啥都不顺。 他自己的房子,好心好意租给个小子好几年。 那小子用着他的房子做买卖,发了大财。 他可一直没涨房租啊,他就觉着天底下就没有像自己这么厚道的人了。 但是吧,厚道归厚道,现在物价这么高,厚道人也得吃饭啊。 就想着今年这房租,多少得涨点儿了。 跟那小子商量商量吧,嘿,他还不愿意。 就没有这么欺负老实人的。 老实人也有脾气! 不答应涨房租,就搬走! 大不了房子收回来我自己干,不受这窝囊气。 念头一通,钱胖子越想越对味。 自己房子那位置,那面积,凭什么让别人挣钱啊。 那小子挣了那么多年,该知足了。 爷还就不租了,下通知,让他搬走。 天越来越热,眼瞅着那小子生意越来越好,给钱胖子馋的啊,忍不了了都。 问题是,走都快到日子了,那小子还没动静,咋着,想耍赖啊。 赶紧走人,我赶紧接手,差不了这几天了,他不走耽误我多少生意啊。 所以钱胖子就找了几个兄弟,过去一趟,催那小子搬家。 没想到啊没想到,那小子不讲道义。 竟然敢报警,NND警察也不讲理,关了钱胖子七天。 等出来再到店里一看,那小子更不是东西,啥都给拆走了。 连屋里的电线都抽了,太不像话。 没辙,又只好找了个施工队,重新装修。 施工队也不行,他们自己说的,两扇门要四个合页,给他们买来了,交到他们手里,给弄丢一个,大门装不上。 这么重要的东西弄丢了,还就给赔十五块钱。 卖合页那个店也欺负人,是少了一个嘛,让他们补发还不愿意,磨了好几天,非得投诉他们,才给补了一个,竟然还发的邮政。 为了破门耽误多少功夫,他们赔的起么。 还是那个装修队,水泥放外面,也不说盖好,半夜下雨全给泡了,明明是他们的责任,还是只给赔个水泥钱,水泥才几个钱,耽误的功夫怎么赔。 还有卖水管的。 现在什么世道,到处都是假冒伪劣,水管都埋下去了,地面都糊上了,一通水它漏的,刨开一看,管子上有个眼。 换了重新装重新铺又耽误好几天。 各种乱七八糟的事儿,里里外外耽误半个月。 扣钱,尾款别想要了。 NND还敢来要账,来那么老些人堵门啊。 算了,算了,农民工也不容易。 结了尾款,好不容易开张了,来个开业大酬宾,热闹热闹。 嚯,宾客如云啊。 痛快。 痛快了没两天,有个客人吃到半截吐了。 哎呦喂,你有毛病别吐我店里啊,这还怎么做生意。 剩下的客人全跑了,吐的那个还要报警。 非说我东西不干净,嚷着要去医院。 NND我店里的东西都是小舅子采购的,他能坑我么? 肯定是伱自己有病。 破财免灾,破财免灾,给他一百块钱打发走得了。 损失五百块,心疼死了。 又过两天。 又有一个吐了。 客人又全跑了…… 不带这么欺负老实人的。 没想到啊没想到,竟然是你,亲小舅子啊,就这么坑我,怪不得都说家贼难防,家贼难防,还真出了家贼啊。 要不是看在是亲戚,要不是看在你姐求我,要不是看在你也没个工作,我就是一时好心,让你过来给你开工资,还把最重要的采购交给。 你竟然吃回扣! 滚,赶紧给我滚。 你们姐弟俩都不是好东西,咱两口子这么多年了,你至于为了个吃里扒外的东西带着孩子回娘家么。 瞧给我抓的,嘶~~这个疼。 黄脸婆,你要走就走,我还不想要你了呢。 店里那服务员,还老冲咱抛媚眼儿呢,咱老钱有市场着呢。 不过那小子吃回扣是吃回扣,找的东西还真不赖。 冻的怎么了,冻的时间长点怎么了,下脚料多点又怎么了。 不都是肉么。 价钱比鲜的便宜一半呢,多加调料,根本吃不出来。 再说了,来大排档的都是为了喝酒,小酒一喝,小牛皮一吹,谁还管味道啊。 够便宜就行。 人家企业家们都这么说,开拓市场阶段,就是要低价策略,让利给顾客。 等把周围的都挤死,市场全占下来,随便涨价,爱来不来,有的是人来。 而且那供货商人是真不错,给透消息了,边上那几家进的都是鲜肉,成本比咱这儿贵一倍。 他们还得付房租。 咱不用付房租,房子是自己的。 看我略施小计,轻轻松松把他们全搞死,到时候把那几家店一收。 嘿嘿,不管你们去哪一家,老板都还是咱,不管去哪儿,都得挨我一刀…… 幸福啊,快乐啊。 今天一天赚了不到400块钱,隔壁老金,嘿嘿,一晚上都没人去,丫的干赔。 还有斜对面的老孙,咱可正经观察过的,他家一晚上就三桌,后厨火都灭了。 就这帮缺心眼儿的,半个月都给他们搞死。 到时候把他俩的店收下来,整个仪器厂北区,都得姓钱。 幸福的日子咋这么短暂啊。 那个老金,哪儿弄来的蘑菇? 49一份炸蘑菇,呸,坑傻子呢,傻子才买。 天底下的傻子全跑过来了吧。 一桌就只让点一份,丫的还饥饿营销,什么年代了还搞这手,不流行了知道么。 明天,等明天的。 我就不信了,明天还有这么多傻子。 NND傻子真多,骗子都不够用了…… 呸,姓金的真不是东西,跟他打听点事还骂我,咱可是邻居,远亲不如近邻,有他这么办事的么。 哼,兔子尾巴长不了,回光返照,丫的早晚得散。 我说什么来着,我说什么来着,蘑菇没了吧,傻子都不来了吧,活该! 诶,诶诶,姓孙的怎么也有蘑菇了? 怎么你们全有,就我没有? 不带这么欺负老实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