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做男菩萨吗?》
7. 07
也是在这样漫长到过不去的夏天里,他看到了那最深最刺眼的血色染红了一整片台阶。
人们一片叫好的声音和警车嗡鸣声不断地在他脑海中回响着,好像漩涡一般要将他整个吞噬进去。
闻牧之缓缓抬起手,捂住了自己的头。
此时他的额间已经沁出了一层细密的薄汗,他难受地皱起了眉头。
过了好一会,他才逐渐缓和了过来,退出了靳鸩的朋友圈,看着微信界面发呆。
那里…
他好像已经很久没回去过了。
温廷礼曾说过要陪他回去看看,有利于完全恢复,但都被他拒绝了。
他说过去的总会过去。
总会过去吗?
其实他自己也不清楚。
那个夏天漫长到横亘了他的几年。
闻牧之缓缓站起身,去冰箱里拿了瓶冰水,一口气灌下去了半瓶。
随后他打开了音响,用手机随机点了首歌。
甜蜜的情歌欢快动听,似乎瞬间就将这安静的房间内撒满了粉红泡泡。
闻牧之放下冰水,听着这腻人的调调,心情竟然平复了些。
其实,温廷礼之前有个建议确实还不错。
温廷礼建议他尝试去建立一段稳固长久的感情。
只是可惜,他才尝试迈出一步就被那人亲手推回来了。
虽然他知道心理医生不能跟患者存在除医患之外的关系,但他还是会心存希冀。
他垂眼点开微信聊天框,往下滑了好一会,才找到那熟悉的头像,点了进去。
聊天记录止步于对方让他去检查一下,做套量表,而他并没回复。
他手指微动,点在输入框里,键盘跳了出来,但他却并没有输入一个字。
情歌的男声喑哑缠绵,闻牧之将手机放在了茶几上,抬手揉了下有些隐隐作痛的额角。
他似乎有些过于依赖温廷礼了。
不知怎的,他突然想起自己表白当天的情景。
那时才刚入秋,还带着点夏天的余热,他穿了件挑了许久的衬衫,在校门口买了两杯带着冰气的奶茶去了医院。
如同平常一样,他单独去了温廷礼的诊室,在他办公室门外等着。
离温廷礼下班只剩下半小时,他百无聊赖地拿着手机回复着粉丝的私信。
过了好一会,温廷礼才忙完自己的工作,打开门从里面出来。
他立马放下手机,将买的奶茶递了一杯给温廷礼。
温廷礼并没有收,只是语气温和地同他打着招呼,询问他近期的状态。
他简短地回复了几句,想同温廷礼吃饭,却被对方带去了诊室。
说实话,他不是很喜欢诊室,尽管他们的大多相处都在里面,但会让他下意识地想到那些压抑痛苦的事。
他不想再围绕着自己的状态与温廷礼交流了,接过对方给的糖,他很坦然地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温廷礼似乎愣了一会,神色很快又恢复如常。
那一天,冰奶茶失去了冷气,也没被碰过。
他坐在诊疗室里,听着温廷礼用着最温柔的声音给他剖析感情。
温廷礼说,“牧之,你能信任并喜欢我,我很荣幸,但是感情是很复杂且庄重的,你或许对我不是感情的喜欢,而是心理上的移情。”
他说,“牧之,人的一生会遇到很多的人,或许我的出现只是做你的良师益友,看着你越来越好,不是吗?”
……
那天分明是他的表白时间,却演变成了新一轮心理咨询,温廷礼还为此加了一小时班。
闻牧之又喝了一口冰水,感觉口腔里满是苦涩。
也是到了后来他才知道,对于心理医生而言,患者的爱慕早已是见惯不怪了,他们也不会对任何一个患者动心,这是原则。
他抬手退出了聊天框,将那首暧昧缠绵的情歌切了,随便点了首慢调子的钢琴曲。
音乐曲调缓慢轻柔,他拿着手机坐在沙发上,陈江给他发了明天的训练计划,并再三强调不要迟到。
他看着陈江那连续的感叹号笑了笑,回了个收到的表情包,浑身松了劲地往后靠了些,整个窝进了沙发里。
想起今天发出去的视频,他退出聊天界面,点开了短视频的界面。
视频发出去有一小时了,底下来了许多关注他的粉丝。
还是跟以前一样,先来的抢前排,后来的就开始玩梗,更有不怕封号的直接色胆包天地随地大小撩。
看网友的新鲜评论也是闻牧之平时喜欢做的事,这也算是他获得认同感的一种方式吧。
手指往上滑动着,评论区的文字映入他眼底。
【健身还穿那么多,哥你太见外了[怒]】
【哥你知道的,我这人从小就缺老公[流口水]】
【啧,露这么点给谁看呢,有本事都脱了![期待]】
【好粉的奈子[色][色][色]】
【想知道闻风老师是不是哪哪都白,一捏就粉的那种[狗头]】
【姐妹你内裤飞我脸上了!】
【老公看我!黑背心超性感的!下次要不要试一下背链!!想看[色]】
……
评论区跟以往一样热闹,他也见惯不怪了,毕竟网友们也都没什么恶意,只是过过嘴瘾而已。
在这个压抑劳累的社会,能有那么片刻的快乐也是难得的。
他挑着回复了一些评论,只觉得心头的阴霾也散了些,眼底也多了几分笑意。
他是大一开始接触主播行业,最初只是分享日常生活,后来在粉丝朋友的建议下将自己学到的东西分享出来。
日常向的vlog吸来的粉丝并不多,但和她们的聊天和互动中他好像也逐渐不再沉溺于往事了,也算是一个跨越吧。
也许是今天太累了,闻牧之回复完消息后刷了几个视频就这么窝在沙发上就沉沉地睡了过去。
而此时,隔壁依然灯火通明。
靳鸩还在书房处理着总助最新发来的文件,他从回来之后就一直没闲过,接听电话处理文件,还要抽空看一眼明天的行程表。
他们公司才建立两年,各项任务安排以及人员管理都还不完善,很多项目他都需要亲自过目,经常会处理到深夜。
书房墙面的时钟指针缓慢转动着,此时已经过了零点了。
手机再次响了起来,靳鸩习惯性地抬手推了下眼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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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垂眼扫向手机屏幕,点下接听打开扬声器。
“靳总,我们工作交接结束了,23号的慈善会你记得去参加。”
秦朝暮的声音从手机里传来,听起来十分正经。
“嗯。”
靳鸩淡淡地应了一声,收回目光,修长的手指依然在有条不紊地敲着键盘。
“我们后天就出发了,有事记得电话联系。”
“好。”
“你早点睡,小小年纪别把身体熬垮了。”
靳鸩闻言将目光从电脑上移开,看向手机,镜片在灯光下划过一片冷芒,语气平淡的没有一丝情绪。
“还有事?”
“啧,又这样,好歹你也才21的小伙,装什么老成啊?”秦朝暮在电话对面发出了杠铃般的笑声。
靳鸩面无表情:……
“好了,不逗你了,需要我们给你带点什么回来不?”秦朝暮收敛了笑声,再度出声问道。
靳鸩垂下眼皮,像是在思考着什么,过了好一会,他才低声回道。
“到时候再说吧。”
“鸩鸩是想给你的小邻居带东西吗?”
一道男声突然插了进来,估计是因为在笑,连说话的音调都是上扬的。
靳鸩面无表情地摁下了挂断,直截了当地掐断对方即将到来的笑声,但那微红的耳尖却出卖了他的情绪。
书房瞬间就安静了下来,他抬手摘下眼镜放到桌上,站了起来。
直到现在他还穿着回来时的衣服,口袋里还装着闻牧之的美工刀。
他缓缓将口袋里的美工刀取出来,上面还带着他的体温,在灯光下泛着金属光泽。
他垂下眼,浓密的眼睫挡住了眸底不断翻涌的情绪。
房间安静的落针可闻。
他抬手,指腹轻轻摩挲着刀柄,似乎在抚摸着上面属于另一个人的气息。
不知道过了多久,靳鸩才拿着美工刀缓步转身朝着书桌方向走去。
随后他拉开了书桌最下面的一个抽屉,将美工刀放了进去,才起身去了更衣镜前,抬手脱掉了那一身黑的衣服。
更衣镜清楚地映出他的身影,因为常年锻炼,他的身材比例趋近完美,宽厚的肩膀,劲瘦有力的腰身,肌肉线条流畅,似乎每一寸都充满了力量感。
他仅看了一眼,就很快换上了宽松的家居服。
手机又开始不间断响着,微信消息一条接着一条的往外弹。
靳鸩拿起手机,点开微信消息,只看见那两个即将出游的人在群里疯狂@他。
还是像以前一样,消息刷了满屏,但没什么重点。
他滑动翻看完两人的消息记录,敲了个句号过去才退出了微信。
像是突然想到什么,他抬手点开了短视频软件。
打开瞬间,在关注那栏就跳出一条新的更新。
靳鸩指尖微顿,点进了好友最新。
视频是由多张照片组成,照片随着音乐卡点变换,里面所有照片的色调都偏暗,却恰到好处地凸显了男人的身材。
靳鸩一张一张地翻看着,薄唇紧抿成一条直线,一张脸黑如锅底,眸底的神色晦暗不明。
接着,他抬手点进了评论区。
8. 08
天刚亮时,闻牧之的闹钟就响了起来。
他迷迷蒙蒙地睁开眼,抬手关上了闹钟,顺手摁了下窗帘遥控。
窗帘缓缓打开,外面的光随之透了进来,他抬起手背遮住眼睛,等到视线逐渐适应才放下。
今天早上他要早起去环江路段跑步。
但早起很难,他半撑着眼皮刷起了手机。
连续回了好几个人的消息,他才打着哈欠起身去了洗手间。
他的动作很利索,但刚收拾完就有电话打了进来。
连着打了两遍,看着像是很急的样子。
他猜测应该是没回陈江消息,人家电话催来了。
果不其然,刚接起来对方中气十足的声音就从电话里传来。
“醒了吧,记得今天的晨跑5公里,跑完发记录给我。”
“好的教练。”闻牧之回应。
“这么没精神,不会还没起吧?”对方发出了质疑的声音。
闻牧之:……
“或许,我们之间可以多点信任。”
“哦,不说了,通话要一分钟了,有事微信联系。”
话毕,对方就果断干脆地挂了电话。
闻牧之:……
好一代抠王。
他有些无奈地笑了笑,就起身换了套运动服,拿着手机出门了。
走到拐角时,他才注意到自己那位新邻居已经在等电梯了。
自从上回打过照面后,两人就没怎么交流过了,不过闻牧之感觉这人似乎很喜欢发朋友圈。
反正他每次打开朋友圈都能看见。
有时候是拍摄的俯瞰城市夜景图,有时候是一些精巧的手工图,还有些平常路边常见的风景图。
构图很精妙,出于欣赏,每次他都会点进去看看,然后再点个赞。
走得近了,闻牧之才注意到对方也穿着一套清爽的黑色运动服,似乎正低头在口袋里摸着什么。
随即,他就看见对方掏出了个黑色口罩戴上。
动作太快,以至于他走到靳鸩身边时,只匆匆瞥到对方那高挺的鼻梁。
闻牧之:……
去运动还戴口罩,不捂得慌吗?
或许是他盯着人家看的时间久了,对方也朝他看来,两人的目光在空中相撞,还有那么一丝尴尬。
“早。”
都被抓到了,闻牧之也不扭捏,笑着打了声招呼,顺口问了句。
“你也去晨练?”
“嗯,去跑步。”靳鸩抬手捏了下鼻梁,闷闷的声音从口罩下方传来。
闻牧之扫了他一眼,眼底虽然有些诧异,但还是礼貌地回应了一声。
紧接着,对方就转头看着他,很自然地问道:“你呢?”
“我也是。”
闻牧之朝他笑了笑,从口袋里拿出手机。
见对方似乎没有继续交谈的意思,他才低下头刷了起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旁边才传来了靳鸩的声音,声音中似乎带着几分试探。
“一起吗?”
闻牧之并没立即应下,而是盯着他的眼睛看了几秒,才出声应道。
“好啊。”
就在此时,电梯门打开了,两人一同走了进去。
闻牧之准备抬手去摁电梯按键,但靳鸩先他一步伸出了手。
那修长有力的手抬起,摁下了电梯一层,又摁了关门键,才缓缓收回。
两人此时离得很近,近到闻牧之都能闻到靳鸩身上淡淡的木质香,还挺好闻的。
闻牧之垂眼看着他那只隐隐透着青筋的手,收回了自己悬空的手,有那么一瞬的出神。
啧,这手看着倒挺劲的。
电梯下行,他默不作声地往后退了些,拉开了两人间的距离。
这栋楼没住太多人,只是恰逢上班高峰期,电梯中途陆续进来了不少人。
靳鸩默不作声地移动脚步,站在了闻牧之跟前。
因为他身材高大又冷着张脸,进来的人都会跟他保持些距离。
电梯很快在一层打开了。
靳鸩下意识地回头看了一眼闻牧之,脚步微动走在前面,两人一前一后地随着人群走了出去。
清晨的空气确实很清新,从楼栋里出来,闻牧之就有一种身心轻松的感觉。
这种感觉很舒服。
唯一有些不美好的就是风太大了,吹的他那头微长的碎发乱飘,有点难受。
不过他提前做好了准备,抬手从口袋里摸出了根黑色皮筋,随手拢了下碎发,在脑后扎了个小揪揪。
靳鸩就在后面不远不近地跟着,目光似有若无地落在他的身上。
他看着闻牧之利落地戴上耳机,从小区门口开始慢跑,自己也跟在后面慢慢跑着,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慢跑呼吸间,他感觉自己似乎能闻到对方身上的味道,眸底的灼热滚烫的情绪几乎要化作实质。
小区附近不远处有条很宽的江,似乎说是长江支流,江的两岸修了路,经常会有人去那散步跑步。
闻牧之一路慢跑到江边,迎着那微腥咸的江风慢慢在路边跑着,风吹的他运动上衣鼓鼓的,也将他额前碎发吹乱,他融入人群中,又慢跑着脱离,一步一步地往前跑着,一刻不停歇。
听到耳机里播报路程已达到五公里时,闻牧之的脚步才逐渐慢了下来。
此时他身上已经被汗水浸湿了,就连头发也未能幸免,整个人像是从水里捞出来的一般。
他的皮肤很白,经过了这一轮运动后,染上了一层艳粉,那张脸看着像颗半熟的水蜜桃。
就在他撩起衣角擦汗时,一方干净的手帕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熟悉的手,熟悉的帕子。
闻牧之不用抬头都知道是温廷礼。
他面色不变,并没有伸手去接那方手帕,依然抬手用衣角擦了下脸上的汗,才抬眼看着温廷礼笑。
“早啊,温医生。”
“早。”温廷礼收回手帕,点头应了一声。
“你今天休假?”闻牧之低下头,很自然地抬手去逗他牵着的萨摩耶。
萨摩耶任由他摸着,软软的耳朵往后,张着嘴傻笑着,看起来可爱极了。
“嗯,今天正好休假。”温廷礼垂眼看着他摸狗,笑着道:“队长很喜欢你摸她。”
“那是,我可是万人迷。”闻牧之漫不经心地开着玩笑,手下依然熟稔地摸着队长狗头。
“嗯,你跑完步了?”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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廷礼扫了一眼他的头发,问道。
“是的,再走会就要回去了。”闻牧之收回手。
“那一起走会?”温廷礼试探性地出声。
话音刚落,他就被人撞了一下肩膀,虽然力道不重,但他也下意识地回头看去。
“抱歉。”
对方回过头来跟他道歉,但那双沉沉黑眸中不仅没有歉意,还有些冷然的寒意,尽管汗水浸湿了他的额发,也没将他周身冷冽的气质压下去半分。
那无声无息的敌意不断扩散,温廷礼也感觉到了,他收敛了笑容,平静地看着那人的眼睛。
不知道僵持了多会,似乎直到闻牧之开口,才打断了两人这场莫名奇妙的交流。
“好啊。”
闻牧之将摸队长的手收了回来,起身开口道。
“你最好不要在这个时间跟我谈心理相关的任何话题。”
见那人转身离开,温廷礼也收回目光,点头温声应道:“好,不提。”
两人沿着江边的路上慢慢走着,温廷礼不是个话多的人,他擅长倾听。
但这次,闻牧之并没有像以前一样同他讲许多,只是随便地扯话题聊,都是些不能再家常的话题。
温廷礼听着,时不时会回几句,但很快对方就错开了这个话题。
“牧之,你似乎并不想跟我深聊。”温廷礼牵着队长,在闻牧之切换到下一个话题时开口道。
“这也有问题吗?”闻牧之并没看他,而是抬眼看着不远处树上的叶子落下来。
“最近你都没来诊室,是我们之间的事对你有影响了吗?”温廷礼思考几秒后开口问道。
闻牧之转头看了他好一会,突然勾起一个恶劣的笑。
“怎么突然这么问?”
“难道温医生想开了,愿意跟我这个患者在一起了?”
温廷礼皱眉:“牧之,这种玩笑不能乱开。”
“哦。”闻牧之有些索然无味地垂下眼,“那还有什么好问的。”
两人都陷入了沉默,安静地往前走着,耳边是江水翻滚的声音。
“很感谢你对我一直以来的帮助,但我一直有些话很想跟你说。”
好一会,闻牧之抬起眼看向温廷礼,打破了两人间的沉默。
“我知道你们面对患者的喜欢都会想到移情,但我很肯定我对你的感情不是移情。
因为我来你这诊疗前就喜欢你了,不是因为你对我的诊疗,也不是我对你产生依赖。”
温廷礼牵着队长的绳子,脸上表情十分复杂,他似乎在思考着什么很很难理解的课题。
“哥,我没想着为难你,你对我没那方面的想法我能接受,但我不接受你对我感情的否定。”
闻牧之看着他的神情,有些无奈地笑笑,“不过我应该不会一直喜欢你的,你没必要这么小题大做。”
温廷礼有些担忧地看着他。
闻牧之的心理状况他是最清楚的。
那种岌岌可危的状态,看着表面平常又随意,其实内里早已是一片废墟。
他不想伤害这样的闻牧之。
“行了,不说了,我要回去了,浑身的汗腻死了。”闻牧之说着就转过身,很随性地在空中摇了摇手。
9. 09
只是,在温廷礼看不见的地方,他微微红了眼圈,一滴眼泪混着汗水滑落,沁入衣领中。
还真有点难受。
他缓缓抬起手,有些用力地擦了擦眼睛,分不清是汗水还是泪水,反正是都蛰的眼睛疼。
“牧之,不管之后你会不会来找我,但我还是要提醒你一下。”
闻牧之并没有回头,只是垂眼耐心地听着他继续说着。
“你要想彻底治愈的话,还是需要回去一趟的,你需要脱敏治疗,才能彻底走出来。”
“谢谢,我会考虑的。”闻牧之低低应了一声。
不远处不知道站了多久的靳鸩一直在冷眼看着温廷礼。
此时他的运动服已经被汗水打湿贴在了身上,恰到好处地凸显了他那优越的肌肉线条。
只是此时那肌肉线条都紧绷着,周身凌厉的气场让他此刻看起来十分阴沉。
直到看到闻牧之抬手擦眼睛时,他才收回了目光,朝着闻牧之的方向跑去。
高大的身体挡住了温廷礼的视线,他面无表情地扫了一眼温廷礼,随后从口袋里拿出一包纸,抽出一张递给闻牧之。
“谢谢。”
闻牧之眼睛被蛰的难受,接过纸巾时低声道了声谢。
靳鸩应了一声,目光缓缓移到了温廷礼的身上,虽然他依然戴着口罩,但身上的上位者气势没被压下去半分。
他就这样居高临下地望着温廷礼,眼底是丝毫不加掩饰的敌意。
“你是…”
也许是对他的目光感到了不适,温廷礼皱了下眉,出声问道。
“他是我邻居。”
闻牧之的声音在两人身后响起。
也是此刻,靳鸩眼底的阴霾尽数散去,朝着温廷礼点了下头。
“他是…我朋友。”
听见闻牧之的介绍,靳鸩掩在口罩下的唇角微微上扬,看向温廷礼的眸中带了几分似有若无的挑衅。
“你好。”
他走了几步,朝着温廷礼伸出手。
看似友好,实则手臂上青筋暴起,处处透着不善。
温廷礼一直都在观察着他的眼神变化,唇角一向温和的笑意淡了许多。
但他还是礼节性地抬手,与靳鸩交握。
两人手交握的一瞬间,靳鸩掀起眼皮凉凉地看了他一眼,手上似乎加重了几分力道,两人间有股火药味在蔓延,似乎下一秒就能炸开。
温廷礼蹙了下眉,抬眼与他对视,似是想从他脸上看出什么目的。
但仅几秒,靳鸩就松开了手,往后靠了些,似乎没打算与温廷礼有过多的交流。
“这位先生,”
“我们是不是之前见过?”
温廷礼收回手,目光却并未从他身上移开,眼底带着几分探究。
“你似乎对我很有意见。”
“抱歉。”
“我没见过你。”
靳鸩抬眼看他,那双黑眸中没有任何情绪,他指尖微蜷,低声应道。
“温医生,”闻牧之的声音在他旁边响了起来,不再像往常那样散漫随性,似乎还带了几分攻击性。
“不要用你看病人的眼光去看别人,不是所有人都有问题。”
靳鸩闻言转头看向他,此时阳光从树叶的缝隙落下,光点不太均匀地撒在他的身上,在此刻竟然有了些温馨的感觉。
他能清晰地听见自己的心跳声,那越来越迅猛的速度似乎要冲出胸腔,那些埋藏在暗处的情绪几乎在这一刻要倾巢而出。
他垂在身侧的指尖轻颤,那难以抑制的情绪几乎要将他吞噬。
“我不是这个意思…”
温廷礼一向冷静自持的模样被打破,眼底似乎多了几分慌乱。
“温医生,我们要回去了。”闻牧之第一次打断温廷礼,他垂着眼轻声道,“我累了。”
“走吧。”
闻牧之也不想再多说什么,就抬手用手肘轻轻地碰了下靳鸩以示提醒。
一个简单的肢体接触,却让男人眸中神色深了几分,他侧头看着闻牧之,喉结滚动,低低应了一声。
两人转身离开,靳鸩在无声中回头看了温廷礼一眼。
两人的目光在空中交汇,如同又回到了那天的雨夜,只是这次,他眼底多了几分温廷礼看不懂的神色。
那是由浓烈的占有欲悄然衍生出来的警告威胁,像极了野生动物在无声地对于入侵者进行排斥与驱逐。
温廷礼看着两人离开的身影,不知道为什么,心口似乎多了几分若有似无的刺痛。
“还跑吗?”
走了几步,闻牧之回头望向靳鸩。
“跑完了。”
靳鸩应了一声,垂眼打开了一瓶水,递到了他跟前。
闻牧之看到他递过来的水怔了几秒,还是笑着伸手接了过来,朝着他晃了下瓶身开口道。
“谢了。”
说完他就拿着瓶子仰头喝了好几口,冰凉的液体顺着他下颌往下淌,随着他喉结起伏的动作闪着淡淡的水光。
他一口气喝了半杯水才缓过来,侧过身看向站在身边一直没动过的靳鸩。
男人就安静地站在那,手里拿着瓶水,额头身上都已经被汗水浸湿了,但他却依然没摘下那黑色口罩。
闻牧之有些不理解,但也不好去多问。
“去买早餐吗?”
靳鸩突然抬头看他,声音低缓中带着些哑意。
想到回去要准备开始的直播,闻牧之点了点头。
“那走吧。”
两人一前一后地朝上走着,闻牧之下意识地往远处看了一眼,隔着零星的路人,他看见了温廷礼牵着队长逐渐远去的身影。
队长似乎还回头看了他一眼。
只是阳光横亘之间,将他们完全分隔开来。
闻牧之收回目光,加快了脚步。
沿江路段周边只开了几家早餐店,每家门口都挤着不少人。
靳鸩看着拥挤的人群,眉头微不可查地蹙了一下,转头看向身边正在仰头看菜单的闻牧之。
“你想吃什么?”
向来选择困难的闻牧之看着那冗杂的菜单陷入了沉思,目光在菜单上扫视了两圈,还没来得及回应就发现自己身边空无一人。
刚才还站在他身边的男人已经挤进了人群。
优越的身材比例让他即使是处于拥挤的人群中也很显眼。
只见在那人头攒动的早餐门口,那抹高大的身影正狼狈地挤在人群中,拿着手机低头跟忙碌的老板说着什么。
过了好一会,老板的目光才落在他身上,一边重复着他要的东西一边快速打单子。
由于面前的人太多了,声音嘈杂的很,闻牧之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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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听见他们在说什么。
他快走了几步,随着人群站在了队伍末尾。
队伍缓慢地往前移动着,闻牧之感觉有些无聊,就低着头刷手机打发时间。
然而还没刷几个视频,他身后不远处一个被抱着的小男孩就哭了起来。
哭嚎不断,十分刺耳。
队伍里的人都纷纷回头朝那孩子的方向望去。
那孩子父亲手里提了不少东西,见自己被许多人盯着,眉头立即皱了起来,张口就低声训斥男孩,骂的很难听。
没得到安慰的小孩哭得更大声了,还赌气似地将手里的东西都丢了出去。
周围很多人都嫌他们吵,离他们远了些,但离他们最近的闻牧之根本没法完全避开。
玩具被小孩丢了一地,那碗没吃几口的面则是朝着闻牧之身上砸去。
不过并未砸到他身上,而是被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到他身后的人给打掉了。
汤水混着面全都落到了地上,糊成一片,靳鸩那冷淡到极致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
“道歉。”
他黑白分明的眼睛缓缓掠过男人,盯着那还在哭的孩子。
似乎是被他身上的气势吓到了,孩子也不哭了,抬手紧紧抱着中年男人的脖子。
男人抬头怒视他:“你一个大人跟小孩计较什么?”
靳鸩并未理会他,只是抬腿朝两人的方向走了几步,目光凌厉地看向那小孩,丝毫没有半分算了的架势。
也许是他整个人看起来太过渗人,像极了电视里的杀人狂魔,孩子抽噎着连连出声道歉,小小的身体在发着抖。
“我…对…对不起…”
中年男人看着怀里哭泣不止的孩子满脸愤怒,正欲开口教训靳鸩,就意识到周围的人都在对他们指指点点,才忍下怒气低声训斥那哭泣不止的孩子。
“哭哭哭,除了闯祸你还会什么?”
骂完孩子他也不想多留,抱着孩子就匆匆跑开了。
靳鸩并未在意那男人的反应,而是低头查看闻牧之的衣服。
见他衣服并未被汤汁溅上,才敛了眸光,开口道。
“我买了早餐,你等一下。”
说完他也没等闻牧之回应,再次钻进了人群。
闻牧之本来想不麻烦他,却没想到对方完全没给他说话的时间,再次钻进了人群。
看着那显眼的高大身影被周围人挤得有些局促的模样,他也忍不住笑了笑。
好像,他这位新邻居也挺有意思的。
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那道身影才从人群中挤了出来,朝着闻牧之的方向走来。
他买了许多东西,就连手指上都挂着袋子。
看着像一个行走的衣帽架。
闻牧之看见他买来的早餐怔了几秒,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
也是没必要…早餐买这么多吧。
然而靳鸩却仍旧一脸淡然,他清了下嗓子,开口道。
“回去吧。”
“我帮你拿一些。”闻牧之伸手去接。
“不用。”靳鸩出声后,目光落在闻牧之的脸上,很认真地补了一句,“我拿的了。”
随后两人带了一大堆早餐回去了,一路上还引得不少人侧目。
尽管最终闻牧之也没在那一堆早餐里拿几样,但两人关系却也亲近了不少。
10. 10
办公室内。
连续不断的消息声打破了沉寂,一只手伸了过来,拿起了那不断在响的手机。
靳鸩目光缓缓从电脑上移开,落在手机屏幕上,只见好友三人组的群里,那两人又开始疯狂地刷起了消息。
两人似乎玩的很开心,在群里一直@他,一句接一句,完全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ZM:今天我们去爬山了[山顶亲吻图]@J
秦朝暮:少秀恩爱,这里有个小朋友还没谈过呢,是吧@J
ZM:也是,真惨
秦朝暮:对了,你跟你那邻居哥哥进度怎么样了?@J
ZM:他那性子,该不会还没说过话吧?
ZM:就酒吧那晚露脸给人印象不好,肯定到现在都还不敢露脸[笑哭][笑哭]
秦朝暮:得了,少说两句,嘴不要那么欠
ZM:那我要亲亲~
秦朝暮:滚蛋
……
靳鸩面无表情地看完群里两人的消息记录,正打算将手机放到一边,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垂眼发了两句话过去。
J:加好友了。
J:今天一起跑步,买了早餐。
两句话刚发出去,对面两个人就更兴奋了,热火朝天地在群里给他鼓励,还给他出新主意。
看着群里两人不间断的消息,靳鸩眼底也多了几分笑意。
就在此时,总助拿着文件敲了敲门,他拿着手机应了一声。
一个穿着简单干练的女人拿着文件走了进来,看到他脸上的笑容心里咯噔一下。
那短短几秒里她将自己这几天的表现都回忆了一遍,确定没问题才拿着文件走上前来。
“靳总,这里需要您签下字。”
“嗯。”
靳鸩看了她一眼,抬手接过文件。
总助表情空白地站在旁边。
在靳鸩将名签好后,她就拿着文件干脆利落地离开了办公室,并拿出手机点开群聊开始疯狂打字发消息。
紧接着,靳鸩的手机再次响起了起来,他顺手点开,脸上的笑容淡了几分。
只见他置顶的工作群中出现了新消息。
总助江怡:卧槽啊,那靳阎王在办公室对我笑啊,谁得罪他了啊??今天该不会又要加班吧啊啊啊啊啊!
这消息没几秒就被撤回了,靳鸩面无表情地退出了公司群。
手机适时地弹出了新通知。
特别关注:您关注的主播闻风开播了,快来围观吧!
他神色微敛,下滑通知栏点了进去。
闻牧之刚洗完澡就顺势地开了直播,此时他头发还是湿的,脖颈间围着一条毛巾,头发上的水珠顺着滴落,将上身的背心染了一小片水色。
今天为了拍摄方便,他提前戴上了狐狸面具。
“上午好。”
直播间评论区在他出声时就开始热闹了起来。
【老婆终于开直播了,等得我花都谢了[捂脸笑]】
【上班党路过,偷亲一口「色」】
【啊啊啊啊!终于开直播了,哥哥别忘了粉丝福利啊!】
【他老鸽子精了,一千五百万的粉丝福利还欠着呢[愤怒]】
【还有人记得一千万的粉丝福利吗?】
【粉丝福利!![掀桌]】
……
看到评论区一溜催粉丝福利的,闻牧之也有些无奈,他用手撑着脑袋,笑道。
“别催,今天直播间就把欠你们的粉丝福利还了。”
看到评论区的一片狂欢,闻牧之起身开始调整灯光,一边调着一边问:“今天是先看镂空西装还是背链?”
他的嗓音总是有种说不出的懒散和勾人,评论区一片压倒性的啊来回应他。
调整好光线后,他就看到评论区那一堆吵人眼睛的啊,有些无奈。
“不选择吗?”
【选择什么,小孩子才做选择,我们都要!】
【对对对!镂空西装里可以穿背链,然后脱下那西装就是啊啊啊啊啊!】
【有没有胸链,劳斯能不能出一个胸链子,想看想看想看!】
【啊啊啊,这个灯光太适合了,哥哥快点!!】
【刚摸鱼差点被领导发现了,快点安抚我!】
……
看见评论区的狂欢,闻牧之笑了笑,缓缓转身,拉过了先前放在一旁的架子。
架子上是一款定制的黑色西装,旁边则挂着亮闪闪的链子,链子上似乎还有几颗很漂亮的小珍珠,在灯光下闪着温润的光泽。
评论区网友们的兴奋都快溢出屏幕了,每个人都在摩拳擦掌等待他的呈现。
“稍等,我收拾一下。”
闻牧之说着正打算遮一会镜头,就见到礼物弹幕刷了起来。
星星代偿送出【十个棒棒糖】:能不能不遮镜头,我们都想看[斯哈斯哈]
富婆包养我送出【一个星光瓶】:劳斯不要见外,我们什么没见过[色]
一湖春水送出【一捧绚丽玫瑰】:想看慢镜头穿脱!
……
礼物弹幕砸的人眼花缭乱,他直播间很快就荣登了人气榜,紧接着又涌入了一批人,混在评论区里随其他人一起喊着。
“刚不还要看镂空西装和背链吗?”闻牧之往上滑动着评论区,唇角微扬,语气中带着几分宠溺,“不能贪心哦。”
【人不贪心枉为人呐】
【劳斯,我有一个朋友,快要死了,表示她想看…[对手指]】
【我也有个朋友…[对手指]】
【哥哥这么宠粉,脱个衣服应该不要紧吧[流口水]】
……
“你们呐…”闻牧之低笑了一声,似有几分无奈,随后他缓缓起身,将椅子移开,拖着衣服架子往后走了几步。
直到上半身出现在镜头中时,他才抬眼看向镜头。
“先说好,只能看后背,不然是要封号的。”
说完,他就转身背对着屏幕,昏黄的顶光被他身体挡住了一些,只留下部分落在身后。
在不太明亮的光线下,闻牧之双手交叉缓缓撩起背心一角,往上拉着。
随着他动作幅度出现的是他劲瘦有力的腰身,线条轮廓充满了力量感,在那昏黄的光线下更显色感,手臂慢慢上抬,手臂肌肉因为用力而微微绷起,不那么夸张的肌肉线条在灯光下显得十分性感。
评论区已经沦陷了。
闻牧之一向很会找角度,这个角度他的上身恰好挡住了部分灯光,留下的身影轮廓在光影描边下更显美感,画面感十足。
而他手臂高抬时,顶光恰好穿过手臂,形成明暗光影,将立体的肌肉线条展现得淋漓尽致,每个动作截图下来都极具观赏感。
闻牧之将背心完整脱下,丢到架子上,微暗的灯光落在他的背肌上,阴影分明,深深的背沟蜿蜒而下,再往下就是那两个性感的腰窝。
他抬手拿起背链,按照之前尝试过的步骤往身上套,银链子很细又带着些凉意,让他的动作会时不时停顿一会。
但穿好的效果确实很惊艳。
尤其是在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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调整了灯光后,他关上了顶灯,打开了旁侧的小灯,光线从侧边照射过来,他稍稍侧了下身子,使得后背一半匿于阴影里,另一半处于光线下。
链条带着珍珠,在灯光下泛着莹莹的柔光,覆在他的背肌上,随着他的动作轻轻晃动着,连带着投下的阴影也在晃着,整个画面充满了色气。
“这缺少个BGM,等下,我调一个。”
说着他就转身走到桌前,拿起了放在桌上的手机。
在音乐软件中点了一首节奏性很强的英文歌,用了音响播放。
随着音乐声响起的,是一个狂悖不羁的女声,随着强劲的鼓点飚着令人激奋的高音。
很有感觉的一首歌,闻牧之拿着手机低头看向评论区。
此时评论区不知道往上刷了几轮,都是网友们在玩梗,有喊他老公的,也有喊他老婆的,还有喊他哥哥弟弟的,一溜下去都是在夸他身材好的。
他唇角微扬,清了下嗓子低声回道:“谢谢各位朋友们的喜欢,也欢迎新进朋友。”
“我先调下光的颜色,你们稍等下。”
说完这句,他就直起身去调光了。
也是刚巧在此时,浪漫时代嘉年华的特效布满了整个屏幕,一个接一个,将整个屏幕都占满了,评论区刷的更猛了。
【卧槽,谁啊,这么有钱?】
【我天,现实中的富婆啊!!】
【呜呜,富婆贴贴啊啊啊啊啊!】
【给新来的介绍一下,这是目之所及,是闻风劳斯的榜一富婆~】
【富婆姐姐来啦!富婆姐姐今天很沉默诶[眨眼睛]】
【能不沉默吗?老婆都卖艺了[坏笑]】
【富婆姐姐抬腿,踩在闻风的肩膀上,勾起他的下颌:闻风,你守的男德呢?】
【欧呦,这个带劲,有同人吗?】
……
评论区一人一句,话题早已被带飞了。
目之所及只留下了一句话。
【穿好衣服。】
因为目之所及是氪金大户,所以平台专门给了他特权,让他的评论单独悬空停留在其他评论之上,方便主播看见。
这样一来,其他评论在底下就像是在评论朋友圈。
【卧槽,果然是这句,咱富婆姐姐依然坚持让闻风守好男德啊哈哈哈哈】
【笑死,闻风:守不了一点,我要擦~】
【老干部富婆VS叛逆野性小狗,谁磕了我不说嘿嘿嘿】
【诶,他调好光了,趁富婆不注意,偷偷舔一口[色]】
……
此时的富婆本人,正坐在办公室内黑着脸,抿着唇看着直播。
直播镜头中出现了闻牧之的身影,他依然光着上半身穿着背链。
在那昏暗的紫色灯光下,那背链与□□的对比度十分明显,他之前把毛巾丢开了,发尖还没干的水顺着往下淌,此时恰好给后背添上了水色,整个画面充满了性张力,确实很引人注目。
但靳鸩显然并不开心,他皱着眉头,修长的指骨敲击着桌面,节奏紊乱,恰好凸显主人的心情烦躁。
他抿唇看着评论区,第一次使用了氪金得来的特权,评论区管理。
不过评论实在太多了,他只能挑几个说话过分的禁了言。
其他人似乎以为审核来了,发评论都小心了不少。
靳鸩往后靠了些,目光死死盯着屏幕正中间的闻牧之,眼底各种情绪翻涌,几乎难以控制。
他直接站起身,抬手拿起后背的西装。
敲门声响起。
11. 11
还是刚才的总助江怡。
她面带假笑地拿着一份文件打开了门,看见靳鸩时,有些疑惑。
“靳总,您要出去?”
“嗯,有事。”靳鸩的回复十分简短,目光落在她手里的文件上,“要签字?”
“嗯,是的靳总。”
江怡拿着文件上前,在旁边站着等待他签字。
靳鸩拿出钢笔低头签字,而站在一旁的江怡看到了放在桌上还没锁屏的手机,瞪圆了眼。
屏幕上那性张力爆棚的主播…是她们这活阎王天天在看的东西吗?
她是不是知道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
江怡默不作声地后退了些,极力地进行了表情管理,用尽了自己毕生的忍耐力,但她的目光还是下意识地往手机方向瞟。
这身材…也太香了吧。
是哪家的男菩萨啊啊啊啊!
签完字后,靳鸩注意到江怡的表情怪怪的,皱了下眉头。
“还有事?”
“没事了,辛苦靳总。”江怡立即老实地收回目光,故作平静地回复完,就拿起文件朝着门外走去。
“等下。”
靳鸩的声音让她心里咯噔一下。
“怎么了,靳总?”江怡脸上仍挂着假笑,只是看着有些狰狞。
“有事电话联系。”
“好的,靳总。”江怡笑着回复完,转过头就恢复面无表情,还在心里悄悄骂了一句。
活阎王,说话能不能不要大喘气?
办公室的门再次被关上,靳鸩将椅背上的西装穿上,再仔细地将西装扣子一颗一颗扣好,单手整理了一下领带,才拿着手机走了出去。
直播间的热闹仍在继续着,闻牧之没去看评论和弹幕,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微微偏过头用修长的手指拨弄着链子。
他的皮肤本就偏白,手指骨节又细长漂亮,链子随着他手指的拨弄摇动着,细碎银光在灯光下闪动,给整个直播画面添了几分冲击性强的美感。
“之后可不能说我鸽粉丝福利了,”闻牧之转头看向镜头,笑道:“这份福利大家满意吗?”
“不满意也不可能再来一遍哈。”
像是洞察了评论区那些损粉的想法,闻牧之毫不留情地补了一句。
随后他抬手拿起了架子上的黑色西装,借着灯光直接背对着镜头穿上了。
接着他就转头面向镜头,微微垂着头扣着西装前面的扣子。
这件西装是照着他的身材定制的,上面还带着一些针脚漂亮的刺绣,别具风格,流畅优美的衣服线条刚好贴合他的身体,愈发凸显了他优越的腰肩比例。
扣子扣上后,闻牧之就从架子上取下了一根风格简单的项链,系在脖颈间,简单搭配但上身效果却让人眼前一亮。
灯光角度依然不变,闻牧之微微侧了下身,光线打过来时,勾勒出他锁骨喉结线条的同时又恰到好处地形成了一小片阴影。
那阴影顺着西装v领往下延伸,似乎看不见尽头,也给人留下了无限遐想的空间。
评论区滚动的速度越来越快,因为没法看到评论与粉丝互动,闻牧之并没在那站很久。
只是他准备动身时,看到了自己穿的裤子,觉得有些好笑,就微微抬起腿,对着镜头调侃了一句。
“上身西装下身裤衩,有没有你们要的反差感?”
说着他就走到镜头前坐下认真看粉丝们的评论。
【笑死,这叫什么反差,反差是一个正儿八经的人,里面竟然戴了贞操锁[狗头]劳斯要不要试试?】
这条评论刚出来就消失了,速度之快让闻牧之都以为自己眼睛花了。
看着下面粉丝们的一连串问号,闻牧之也有些无奈,出声提醒道。
“平台近期管控严,你们的号且用且珍惜,不要被封号了。”
说完这句他自己也笑了,因为他作为健身主播其实很容易因为擦边而被封停直播间,但在他直播间里粉丝似乎比他还容易封号。
每场直播都有那么十几个号被封号或者是禁言。
评论区粉丝似乎是听到了他的笑声,纷纷刷屏蛐蛐他,气氛十分融洽。
闻牧之看着他们刷屏,也不反驳,只是面带笑容地继续往下翻,时不时地回答几个粉丝的问题。
“下次能不能出个腹肌开瓶盖的视频?”闻牧之慢慢念完,笑了一声。
“你们怎么每天都有各种想法?”
【闻风劳斯这是不敢吗?[坏笑]】
【该不会…是穿的肌肉衣吧?[嘻嘻]】
……
“激将法啊,”闻牧之扫了一眼弹幕,拿起一旁的杯子喝了口水,慢悠悠道,“对我无效,毕竟我可是老鸽子了。”
那懒洋洋的语气加上摆烂的态度,瞬间就引起了评论区粉丝们的疯狂控诉。
评论区又开始快速滚动着,他拉动滚动条慢慢看着评论,就在准备开口时似乎听见了门铃声。
这时候会有人找他?
他下意识地回头看向门的方向,仔细听着声音。
门铃声再度响了起来,他才缓缓站了起来。
“抱歉各位,我现在有点事,需要出去一下。”
匆匆跟直播间的粉丝说了一声,他就起身朝着门口方向走去。
门铃声没再响了,他抬手打开了可视门铃视频,清晰地看见了站在门外熟悉的高大身影。
是…靳鸩?
来找他有什么事吗?
他本打算直接开口问,又觉得隔着门问似乎不太礼貌,就拧动了门把手打算开门。
在要拉开门的瞬间,他似乎想到了自己脸上的面具,就连忙松开门把手,将面具摘下来塞进了一旁的抽屉里,才打开了门。
站在门外的人在看到他开门后似乎呆住了,那双被掩藏在碎发下的黑沉眼睛在此时看起来竟有些发愣。
“靳先生,”闻牧之半靠在门框,笑着问他,“有什么事吗?”
开口时,他目光也在对方的身上打量着。
男人似乎是刚从公司回来的,身上还穿着剪裁得体的黑色西装,内里衬衫扣到了最上面,不管是衣服,还是领带,都整齐的没有一丝多余的褶皱。
当然,如果不戴这个口罩的话就更好了。
不知道为什么。
闻牧之特别想看看他摘下口罩的样子。
“靳鸩?”
见对方还没出声回答自己的问题,闻牧之有些疑惑抬眼喊了一声。
他并不知道,自己刚才直播穿上的镂空西装还没来得及换下来。
从靳鸩的角度,能清晰地看见他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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装下的若隐若现的肌肉线,以及脖颈往后延伸隐没在西装内的链子。
每一处对他来说,都似乎充满了引诱,靳鸩垂下的指尖微微蜷起,喉结上下滚动了下,出声时还带了些哑意。
他轻咳了一声,缓缓移开目光,垂下眼道。
“我电子锁没电了,在等师傅上门。”
指节因为用力逐渐泛白,他继续道。
“我能去你那坐一会吗?”
似是没料到对方找他是因为电子锁没电了,闻牧之看向他的眸光变得有些意味深长,他眸光扫过靳鸩那双因为用力而青筋凸起的大手,笑着开口道。
“可以啊。”
说着他就拉开了门,“进来吧。”
两人一前一后地走了进去。
闻牧之走在前面,他步子迈的比较大,面不改色地走到直播的房门口,抬手将房门关上了。
他不太喜欢让别人知道他的职业,有种不好解释的尴尬,同样的,他也不想将自己的工作与生活混在一起。
靳鸩静静地在后面看着他的动作,并没有继续往前走。
他的目光仅在那扇门上停留了几秒,就移开了。
闻牧之朝客厅走了几步,发现后面的人没跟上来,才转头看向站在后边的靳鸩,开口道。
“来这坐着等吧。”
靳鸩应了一声,不紧不慢迈步地朝他走来。
走得近了,男人身上熟悉的木质冷香也传了过来,闻牧之下意识地抬眸看了他一眼。
男人在另一侧沙发坐了下来,正襟危坐的样子像极了来别人家做客的小朋友。
闻牧之多看他几眼,忍着笑意起身,抬手打开了冰箱。
“喝点汽水吧?”
“嗯,”靳鸩应了一声,又低低应了一声,“谢谢。”
更像了。
闻牧之想。
他从冰箱里拿了两罐可乐,抬手将冰箱门关上了。
也是在这时候,他才意识到,自己似乎还穿着直播时穿的西装,里面还穿着没脱下的背链。
难怪开门时靳鸩看他的目光怪怪的。
闻牧之瞬间笑不出来了,他木着脸将其中一罐可乐递给了靳鸩。
两人指尖短暂触碰了一下。
似乎触电了。
闻牧之下意识地收回手,指尖处有些发麻,他抬眼,恰好撞入男人漆黑的眸中。
之前没仔细看,现在离得近了他才注意到,靳鸩的眼睛很好看。
眼型细长,眼尾微微上挑,瞳仁很黑,带着点蛊人的味道,尤其是下眼睑处有颗被浓密睫毛挡住痣,黑色偏红,带着点恰到好处的性感。
这样的眼睛,如果染上了水光,一定更蛊人。
闻牧之不动声色地收回目光,将那罐可乐放在了桌上。
“你先坐,我去换套衣服。”
说完,他就注意到靳鸩伸过来的手似乎在空中顿了一下,才拿走了那罐可乐。
他并没再多说什么,只是勾起唇看了靳鸩一眼,起身去了卧室。
只是他并没注意到,此时在沙发上坐姿端正的男人正转头看着他。
那双极黑的眸子紧紧地盯着他,灼热滚烫的情绪丝毫不加遮掩,下眼睑的痣红到妖冶,摄人心魄。
确实蛊人的很,也极度危险。
12. 12
由于客厅还坐着人,闻牧之只好提前终止了直播,看着评论区的不满几乎要溢出屏幕,他笑着给观众们画了几张大饼。
“放心,之后我会多多直播的。”
“你们想看什么我就播什么。”
“不会鸽的。”
“见面会啊,在筹备了,不急。”
看着疯狂刷着的评论区,闻牧之笑着对着镜头摆了摆手,“好了,我真要下播了,下次见啊。”
就在他准备下播时,眸光扫到评论区最新的几条评论。
【闻风劳斯不是常年一个人吗?这次是为了谁鸽了我们呢?[奸笑]】
【啧,说不准是对象来了,不然这么着急忙慌,衣服都没换呢吧[嗑瓜子]】
【嘿嘿,勾死谁了我不说】
【大胆推测一下,是对象看见他直播找来了[坏笑]】
【big胆,叫我们富婆姐姐怎么办?[打起来打起来]】
…
这几条评论让他觉得有些好笑。
果然网友的八卦之心是永远不死的哪怕只是捕风捉影的事,都能让她们构想出一场场大戏。
其实能是什么别人,就是一个电子门锁没电的粗心邻居而已。
下播后,他从直播的房间里出来时,突然脑子里闪过一个念头。
不是,这房子靳鸩不是新搬进来的吗?
怎么那么快门锁就没电了?
而且这个门锁没电,不是直接去楼下物业借个充电宝就能解决了?
为什么还要请开锁师傅?
这么想着,闻牧之看向靳鸩的眼中多了几分探究,但他没有直截了当戳破人的意思,就没再多问。
见他过来,原本在看手机的靳鸩将一罐打开的可乐推到他面前。
“谢谢。”闻牧之拿起可乐,喝了几口,才转头看向一旁坐的笔直的男人。
靳鸩在他看过来时就错开了目光,垂下眼皮看手机,但手指却半天都没碰过屏幕。
“熄屏了。”闻牧之用食指指腹轻敲了下可乐罐,笑着出声提醒。
他的声音一向比较随性,在此时带上了笑意,愈发透着股慵懒。
男人并没解锁手机,而是缓缓抬眼,用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看着他。
“抱歉。”
男人还是冷淡低沉的嗓音,像极了闻牧之在广播剧配音中听过的矜贵性冷淡却充满攻击性的攻音,性感又撩人。
他愣了一下,转而弯了弯眉眼:“你手机熄屏了,不需要和我道歉。”
“不是,”男人与他对视,搭在膝盖上的指尖似乎动了一下,“师傅跟我说有点事,可能还需要两个小时。”
两个小时?
闻牧之眼皮一跳,与男人对视的眼睛里依然带着笑意,但指腹却依然在那带着凉意的罐子上摩挲着,并未立即接话。
“放心吧,我不会赶你。”
注意到男人眼里多了几分局促,他才开玩笑似的出声道。
随后两人似乎达到了某种平衡,闻牧之窝在沙发里玩着手机,靳鸩处理着江怡发来的消息。
虽然都没开口说话,但也算和谐。
只是。
闻牧之能清晰地感觉到。
这位邻居似乎总在无意识地朝他看来。
应该不是错觉。
因为他无意间捕捉了好几次了。
他作为一个gay,一向对男人的目光比较敏感,吸引到的也基本都是弯的。
当然,或许也会有例外?
在靳鸩的目光再次落到他身上时,他突然抬眼,与男人的目光在空中相撞。
他拿着手机看向男人,唇角上扬。
“靳先生,我脸上有奇怪的东西吗?”
“没。”
靳鸩有些不自然地收回目光,下意识地拿起桌上的可乐,抬起手臂时似乎意识到了什么。
他抬眼望去。
闻牧之正看着他似笑非笑,似乎并没打算收回目光。
气氛似乎凝滞了。
靳鸩抿着唇拿着可乐,一时间竟有些呆滞。
他要喝可乐就必须要摘口罩。
但摘下口罩…
是不是会被认出来?
闻牧之并不知道他内心的纠结,就那样看着他,等他揭下口罩。
指腹沾了可乐罐上的水汽,凉意蔓延开来,他捏着罐子又喝了一口,目光却始终没离开靳鸩。
男人不知道在想什么,最终还是将可乐罐放下了。
闻牧之移开目光,脸上多了几分意兴阑珊。
可乐所剩不多,他一口喝完就将空罐子捏扁丢进了垃圾桶。
时间在两人安静的相处中不断流逝着,闻牧之都觉得有些无聊了。
就在此时,陈江发来了微信。
陈江教练:[图片]
陈江教练:中午食谱,记得打卡。
他回了个OK,就起身朝着厨房的方向走去。
走到厨房门口时,他似乎想到了什么,转头看向坐在沙发那的靳鸩,斟酌了几秒后开口道。
“靳先生,不嫌弃的话,你今天中午就在我家吃吧?”
靳鸩闻言回头看了他,也跟着站了起来,“我来做吧。”
闻牧之以为自己听错了,没接话,只是笑着说:“我家没什么东西,可能你要将就一下了。”
他话音刚落,靳鸩就走到他跟前停了下来。
两人离得很近,因此男人那低沉磁性的声音像是在与他耳语,让他一时间有些恍惚。
“你想吃什么?”
“清蒸鱼…”
下意识地说出菜名时,闻牧之就感觉到了不对,他竟然还真想让客人做饭。
“不用,我自己做就行。”
说着他就走进了厨房,靳鸩也跟在他后面进了厨房。
他抬手打开了冰箱,看着里面仅剩的蒜头和姜陷入了沉默。
……
遭了,他今天忘买菜了。
无数尴尬都是在沉默逐渐蔓延开的。
闻牧之一时之间不知道说什么。
他往常确实会买些菜回来,但今天好像是跟着靳鸩一起回来的,忘记买菜了。
不仅忘买菜了,他还邀请别人在他家吃,结果在要做饭时家里一点菜都没有…
长久的沉默之中,靳鸩拿着手机出声打破了尴尬。
“我买了菜,一会就送来了。”
说到这,他话音顿了顿,接着开口道:“我来做吧。”
闻牧之回头看向靳鸩。
男人从进厨房后就一直默默地跟在他身后,现在两人就一前一后地站在冰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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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他回头时目光刚好落到男人的颈间。
之前他还不觉得,现在他才实质性地感觉到。
靳鸩确实是真的很高。
他平视时都只能堪堪到对方的脖颈。
“可以吗?”靳鸩喉结微动,再度出声问道。
“当然可以,”闻牧之抬眼看着他笑着,“你都这么要求了,那我也不客气了。”
“好。”
靳鸩似乎是笑了,眼中多了几分很淡的笑意,那双总是阴沉沉的眼睛里似乎多了几分生动。
手机下单买的菜到的很快,两人一起下楼去拿。
真的是满满一大袋。
闻牧之露出了果然如此的神情,抬手拎了其中的一部分,有些无奈地出声道。
“你什么都习惯买这么多吗?”
“嗯,”靳鸩拿起那条还在跳动的鱼,鱼尾隔着袋子给了他一巴掌,他垂眼道:“你冰箱里没有菜。”
“没有菜也不用买那么多,”闻牧之笑着打趣他,“又不是末世来了。”
靳鸩笑着应了一声,“下次少买点。”
这句话有歧义,但闻牧之也懒得去计较了。
这么几次相处中,他也算是对这个邻居有一定了解了。
毕竟是个闷性子,不太会与人交流,说的话有歧义也很正常。
两人提着那一大摞菜返回厨房。
为了做饭方便,靳鸩解开了领带,脱下了西装,只穿着里面的一件黑色衬衫。
他微微低头解开了衬衫袖扣,将衬衫袖子挽到小臂处,才从袋子里取出了那条鲜活的鱼放进水池中。
水流声响起,鱼活蹦乱跳地将水溅了出来,靳鸩十分淡然地摁着鱼,抬起另只手接过闻牧之递来的刀。
手起刀落,十分干脆利落的动作,鱼就不动了。
接着他就拿着刀背快速地去鳞片。
闻牧之的心也跟着一跳。
他忍不住地抬眼重新打量起他这位邻居。
分明看着像个会五谷不分的精英白领,却在杀鱼时连眼睛都不眨一下,没有一丝多余的动作,利落的…像在大润发里杀了十年鱼。
说实话,反差挺大的。
“要不,”
靳鸩停下了动作,转头看着他,似乎耳尖还带着些血色,“你先出去等会。”
他这么说,闻牧之也下意识地抬手摸了下鼻子,收回了目光,朝着外面走去。
在将要走出厨房时,闻牧之转头看向正在忙碌的靳鸩。
本打算说需要他时说一声,但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觉得这个身影好像有种说不出的眼熟。
他好像在哪见过。
但他想不起来了。
这种感觉很难受,让他下意识地皱起了眉头。
这种总是记不清东西的难受,特别像他最开始接受治疗时的药物反应。
靳鸩似是有感应般,回过头看去,只看见闻牧之似是正看着他皱眉头。
他紧抿着唇,捏着刀柄的手指收紧,心头像是被泼了盆凉水。
他不会被讨厌了吧?
果然还是他太心急了。
靳鸩默默回头,继续清理着手里的鱼,只是浑身似乎都笼罩了一层阴翳。
闻牧之并未察觉他的变化,在门口站了一会,就转身去了客厅。
13. 13
靳鸩做饭很利索,闻牧之几次想进去帮忙都发现没什么他能做的,只能站在后面欣赏男人做饭了。
不得不说,身材极好的男人不紧不慢地做饭也是很养眼的,修长的身影在自然光线下蒙上了一层柔和的光,竟然有种岁月静好的人夫感。
闻牧之半靠在厨房门口看着,时不时跟人搭上一两句话缓解气氛。
只是靳鸩着实话少,哪怕他抛出话题来,男人也接不上太多。
似乎他是更擅长倾听。
不知道过去多久,等闻牧之再进厨房时,靳鸩已经做完了三菜一汤。
像个勤快的田螺姑娘。
闻牧之自己被自己脑海中蹦出的形容给逗笑了,走到靳鸩身边时他脸上还挂着笑意。
除了他之前提到的清蒸鱼之外,靳鸩还做了葱爆牛肉和干煸藕丝,以及一碗色泽鲜亮的番茄豆腐汤。
不仅颜□□人,看着健康,就连摆盘也很精细。
这成果闻牧之是没料到的,也难怪靳鸩会在里面忙活这么长时间。
虽然他自己也会做饭,但跟着教程做到最后,就只剩健康了,每次都得加层滤镜才能发出去。
靳鸩站在他身侧,眸中神色看似并没什么变化,但掩在口罩下的唇线却紧绷着,无声地泄露出他当前的情绪。
“你这菜做的也太下饭了吧,”闻牧之转头看着他,笑得眉眼弯弯的,他玩笑般地用手肘撞了下靳鸩裸露在外的手臂,“要是我得加练,你要负全责。”
“好。”
短暂的肢体接触,靳鸩垂眼掩去灼热的目光,克制情绪轻声应道。
两人一起将菜端去了外面的桌上,免得两人来回跑厨房盛饭,闻牧之将电饭煲也搬出来了,还从冰箱里拿了两瓶冰镇的饮料。
只是两人才刚坐下,靳鸩的电话声就响了起来。
他有些尴尬地拿着手机起身去旁边接听。
闻牧之盛饭的时候抬眸看了他一眼,见他眉头紧锁地回应着,似乎是遇到了什么棘手的事。
估计他们这次是没法一起吃午餐了。
果不其然,靳鸩挂断电话后有些局促地转身看着他。
“有工作要去处理?”闻牧之一脸了然。
“抱歉。”
靳鸩点了点头,声音有些艰涩,但目光却有几分闪烁。
“没事,”闻牧之将空碗放到桌上,抬眼看他,“我用保温桶给你装些吧,工作再重要也得吃饭。”
靳鸩闻言眸光顿了下,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在此时却看起来格外亮。
“好。”
他点头应了一声,又补了一句,“谢谢。”
“谢什么,这饭都是你做的。”
闻牧之觉得有些好笑,他转头看向靳鸩,笑道:“倒是我该感谢你的,出钱请我吃了顿手工定制版霸王餐。”
靳鸩眼底多了几分笑意,眼睑处那颗红痣随着眼尾上扬生动了几分。
他看起来心情很好。
这年头,做了冤大头苦力还这么开心的确实少见。
闻牧之有些无奈地别开眼去找保温桶。
因为已经有段时间没用了,保温桶表面上还有些灰尘,他就拿着去了厨房清洗。
水流声响起,闻牧之才猛然想起。
新邻居好像是因为电子锁没电才来他这的。
那开锁师傅还没来吗?
他回头扫了一眼在外面站着笔直等待的靳鸩,继续垂着头清洗着保温桶。
这保温桶里有好几层,他分区往里面添了满满的饭和菜,就连汤也倒进去不少,最后保温桶拎起来都怪沉的。
将保温桶递给靳鸩时,他状似无意地出声问道。
“对了,开锁师傅还没来吗?”
“需要我帮你去跟师傅交流吗?”
靳鸩动作顿了一下,轻咳了一声才道:“不用了,我去联系他。”
“这样啊,”闻牧之依然笑着,只是眉头很小幅度地动了一下,“我送你吧。”
说着他就跟在靳鸩后面走了几步,眼见着男人身体在行走中逐渐变得僵硬,他才停了脚步。
在门口看着男人远处的身影,闻牧之意味深长地开口道。
“下次再一起吃饭啊,新邻居。”
似乎是有意,他拖长了最后后三个字的音调,低沉性感的嗓音轻缓,尾调上扬,如同有钩子在直戳人心。
男人脚步似乎顿了一下,但闻牧之却清晰地看见,他耳尖红了几分。
闻牧之随意地靠在门框上,下意识地眯了下眼睛,眸中多了几分探究。
世上会有白吃的午餐吗?
*
自从那天跑步碰到温廷礼后,闻牧之就换了跑步时间和跑步场所。
他去了附近的一个公园跑步,打卡到五公里就回来了,一路上也没碰见那神秘的新邻居。
但是,那种被人盯上的感觉仍旧没有消失,时不时出现都让他背脊发凉。
好像有人在背后默默窥视他生活的一举一动,让人毛骨悚然。
直到他回去洗完澡再去地下停车场将车开了出去,那种感觉才完全消散。
车子平稳穿行在马路上,他点了首舒缓的音乐,伴随着婉转动听的女声,他驾驶车子往偏僻的郊区驶去。
在车子开到一条没修过的水泥上时,有通电话打了进来。
接通后,和蔼轻缓的女声就从对面传来。
“牧之啊,你出发了吗?”
“嗯,还有半个小时就到,静姨你们先吃吧,孩子们不能饿着。”闻牧之观察着路况,开口应道。
“不急,你慢慢开,路上要注意安全啊。”
静姨叮嘱完就挂断了电话,似乎是怕打扰到他开车。
车子继续往前开着,闻牧之时不时看一下周围的商铺,最终将车子停在了一家小型超市门口。
超市开的地方比较偏僻,里面的人比较少,他从门口拿了个篮子,在零食区挑了许多种类的零食装了一大袋,又特意绕了一圈走到文具区。
小超市文具区的东西并不算多,只有一些很基础的文具。
他在架子上挑了许多支好看的水性笔和自动铅笔,又拿了几盒笔芯放进篮子里。
篮子似乎有点沉了,他将篮子放到地上,继续挑着本子。
本子的种类比较少,他只能挑着几种封面顺眼的拿下一大摞放进篮子里。
在准备离开时,闻牧之看见了放在最上面的素描本,因为卖的少,似乎还有不少的存货。
他抬手拿了一本下来,仔细翻看了一会,思忖过后往篮子里放了几本。
见他带着满满一篮东西出来,收银员脸上也多了几分惊讶,一边扫码一边跟他闲聊。
“小伙子,怎么买这么多东西啊?”
“给弟弟妹妹买的。”闻牧之摁着手机随意回应道。
“不错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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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个好哥哥。”
收银员手脚麻利地扫着码,从一旁扯了个袋子递给他。
“你先装着哈,不够我再拿袋子给你。”
闻牧之应了一声,将她扫过的东西一一装进袋子里。
所有东西全部扫完,他光装东西就用了三个大袋子,最后他扫了付款码,在收银员慈爱怜惜的目光下离开了小超市。
将那三袋东西放去了后座后,他继续开着车行驶在水泥路上。
车越开越偏僻,路两旁不再是各种商铺,而是农田和杂草树木。
大概过了半小时,他的车才停在了一个老旧的院子门口。
这个院子虽然看着老旧,但院子大门却很新,还是用的密码门锁。
他还没下车,门就被从里面打开了,几个孩子一股子脑从里面冲了出来。
闻牧之刚下车就被几个孩子给包围了。
“哥哥,你终于来看我们啦!”
“哥哥,我想死你了!”
“哥哥,上次静妈妈给我们讲了一个故事,我想给你讲!”
“不行,我要讲的,你换一个!”
……
看着小孩子们红彤彤的脸,闻牧之眼底多了几分笑意。
他抬眼看向站在门口的女人,笑着喊道。
“静姨。”
女人看起来已经四十多了,脸上有了许多细纹,却丝毫不掩年轻时的芳华,眉眼间带着与生俱来的温柔,看到闻牧之就像是看到了自己的孩子,笑着应了一声。
“孩子,快进来。”
“嗯。”
闻牧之应了一声,转头打开后座的门,将后座的东西拿了出来。
孩子们见他拿东西,立马自告奋勇地想要帮他拿。
但他拒绝了,他笑着看着有些失落的小萝卜丁们,认真道:“你们现在还小拿不动,等你们长大了就有劲帮我拿啦。”
几个小萝卜丁大力点头,不肯先进去,非要跟在他后面。
东西确实有点沉,他正准备去拿第三个袋子时,身后传来了一道熟悉的声音。
“哥,我来。”
少年的声线有些低沉,带着磁性,听起来却很舒服。
他回过头,就看着穿着一身校服的少年站在他身后,朝着他伸出手。
少年清瘦高挑,校服穿在他身上都显得空荡荡的,就是脸上有个创口贴,看起来有些滑稽。
“你又打架了?”闻牧之习以为常地收回目光,将手里的袋子递给他,将里面的第三个袋子拿了出来。
“嗯,你别跟静姨说,”少年低垂着眉眼,看起来却有几分阴翳,“他们该收拾。”
闻牧之皱了下眉,与他走在一起,压低声音温和道:“能不打架尽量别打,你高二了,学校有权退你学的。”
“嗯。”少年应了一声。
“小沉,你怎么突然回来了?”
快走到门口时,静姨转头看向少年,语气严肃了几分,“不许逃学。”
“静姨,我没有。”少年抬起头看着她,“我请假了。”
“你又请假。”静姨有些忧愁,“你这马上高三了,怎么考大学啊?”
“我,”少年垂下头,好一会才开口道:“静姨,我一定会努力的。”
闻牧之听见他这么说侧头看向他,语气也严肃了许多。
“郁沉,你快18了。”
“承诺出口,就要做到。”
14. 14
“哥,我知道。”
少年抬眼与他对视,“我一定会努力考个好大学的。”
闻牧之看着他那双澄澈的黑眸,一些劝导的鸡汤在唇舌间滚动几轮,最终还是没说出口。
他低声应了一句,缓缓抬起空着的手,在少年瘦削的肩膀上拍了一下。
“有困难一定要跟我说。”
“听见了吗?”
少年点了点头,眼圈瞬间泛起了几分红,他抿唇尽力地控制着情绪,拿着手里两袋子东西走的更快了。
几个小孩追在他屁股后面喊着哥哥。
“走慢点小沉,别摔着。”静姨嗔他,“多大人了,怎么还是这么不稳重。”
“还没成年,”闻牧之提着剩下的袋子,笑道,“那就还是孩子呢。”
“是啊,还是孩子呢…”静姨看着他,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眸底尽是心疼,她没继续往下说,只呢喃了一句“你这孩子啊,”就眼睛红的不像话。
见状,闻牧之连忙走上前,脸上挂着笑容,将手亲昵地搭在静姨肩膀上,“好啦,静姨,别多想了,我想吃你做的鸡汤面,今天能吃到吗?”
静姨抬手擦着眼角的湿润,声音似乎有些哽咽:“有,有,今天刚去村里杀了只鸡,新鲜着呢。”
“那我今晚就要吃这个了。”
“好,你想吃什么静姨都给你做。”
声音逐渐远去,院门外只留下一辆黑色的车,只是在院外不远处的枣树下,有个黑色身影一闪而过,看向中院门的方向,眸光似淬了毒。
闻牧之将东西放进了客厅,就走出门,准备将车子开进来。
在拉开驾驶座时,他突然意识到背脊发凉,下意识地朝着后方看去。
依然什么都没有。
他皱了下眉头,打着方向盘将车子开进了院子。
郁沉在他进来后就将院子大门给关上了。
少年单薄的身影立在风中,校服被风吹的飞起,似乎下一秒将要飞起的就是他自己。
郁沉怎么瘦成这样了?
闻牧之皱了下眉头,就见少年正低垂着眉眼朝着他走来。
“哥,聊聊吗?”郁沉低声问道。
闻牧之看着他有些苍白的面色,应了一声。
两人一同从旁侧的楼梯上去,一路走到顶,他们都没开口说话。
顶层是灰色的水泥堆砌成的,围栏看起来还不太规则,却很空旷,站在墙边可以看到远处的风景。
“哥,我今天打架了。”
郁沉看着外面灰沉沉的天,低垂着眉眼开口道。
“嗯,我知道,”闻牧之面色很平静,“你也不是请假回来的,你逃课了对吧?”
“嗯。”郁沉应了一声,转而扯了扯唇,“原来哥都知道。”
“你以为就我知道吗?”闻牧之转头看着他,额发被风吹的凌乱,“静姨也知道。”
郁沉抬眼看他,澄澈的黑眸中满是惊讶。
“你什么都瞒不住静姨的。”闻牧之别开眼,看着远方,“她虽然很担心你,但她也知道,你有自己的想法,她不会插手,只会无声地关心你。”
郁沉没说话,眼底似乎笼罩了一层晦暗的阴霾。
“你的麻烦,需要我出面解决吗?”似乎是感觉到了他的沉默,闻牧之顿了一下,转移了话题。
“不用了哥,”郁沉将手臂搭在水泥墙上,看着远处低声道,“我可以解决。”
“嗯,好,注意分寸。”闻牧之转头看向郁沉,“话说回来,你要高三了,对未来有规划吗?”
郁沉依然看着那一片灰暗的天,舔了下有些干燥的唇,才低声道:“我想考中央财经大学。”
听到这个学校名称,闻牧之怔了几秒,“你想学金融?”
“嗯。”郁沉应了一声,并没深入解释。
“有目标就好,”闻牧之笑了笑,“这所大学也不好考,你要想考上就必须要努力学习了。”
“嗯,谢谢哥。”郁沉转头看着他,黑色的眸子里多了几分光,也有了少年人的模样。
“哥哥!”
“牧之哥哥,郁沉哥哥,吃饭啦!”
几个小孩的在楼梯间响起。
两人齐齐回头看着那几个面带笑意的孩子,也笑着应了一声。
就在郁沉准备离开时,闻牧之拍了下他的肩膀。
“哥,怎么了?”
“兜里的烟和打火机。”闻牧之依然面带笑意,只是带了几分大家长的压力。
“不是,哥,”
“你怎么像我们教导主任似的。”
郁沉低声嘟囔了一句,将兜里的烟和打火机交了出来。
“小孩子尽量不要抽烟,”闻牧之接过烟扫了一眼,“还是这么便宜的烟。”
“对身体不好。”
“可是哥,你不是也抽…”
闻牧之抬眼看他,他立即噤声了。
两人一前一后地从楼上下去,大院子的桌子已经摆了起来,几个小孩正坐在桌前分着餐具。
“快来,你们这俩孩子,一到吃饭就乱跑。”静姨转身,朝着两人招手。
“静姨,我不是孩子了,24了。”闻牧之快走几步,在她身边坐下,拿起勺子,将炖好的鸡汤淋在面条上。
“就只倒点汤?”静姨瞥了他一眼,接过勺子,往他的碗里加了好几块鸡肉。
“不管多大,都是孩子。”
静姨轻声道。
“好。”闻牧之笑了一眼碗里堆叠的小山,拿着筷子慢慢将碗里的手擀面拌匀,让每根面都均匀地被汤汁包裹上。
不管过去多少年,他都很喜欢静姨亲手做的鸡汤面,永远都是最鲜最温暖的。
浓郁的鸡汤香味很快就在院子里散开,几个小孩吃的吭哧吭哧的,他也跟着吃了两大碗。
吃完饭,他带着几个孩子在院中消食,顺便将自己买来的东西分给孩子们。
到郁沉的时候,他拿出了专程买的素描本。
“哥…”
郁沉接过素描本,话音带着几分颤抖。
“嗯,虽然你不打算走艺考路了,但也不要放弃热爱的东西。”闻牧之看着少年带着水光的眼睛,笑道,“可别哭啊,我不会哄人的。”
“谢谢哥。”
郁沉手里紧紧地捏着素描本,眼底多了几分笑意。
闻牧之笑了笑,随后看向不远处,喊了一声,“江小梨。”
一个女孩蹦蹦跳跳地冲到他的跟前,笑嘻嘻地喊着哥哥。
“生日快乐。”
闻牧之在女孩满脸期待中拿出了一个盒子。
盒子包装的很梦幻,让女孩眼前一亮,响亮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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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了声谢就接过了盒子。
盒子里装着许多各种颜色糖纸折成的船,闪着彩色的光,十分漂亮。
小姑娘很开心,拿着船对着光处看,眼睛都被彩光染亮了。
闻牧之抬手摸了下小姑娘的头,又从口袋里拿出两张票给她,蹲下身笑着道。
“这是你喜欢的节目演出票,可以跟静姨一起去看。”
小姑娘捏着票,笑的眉眼都弯了起来,她小心翼翼地将东西收好,跟闻牧之道了声谢后就朝着静姨跑过去了。
周围一群小孩在疯跑打闹,闻牧之站起身,静静地看了一会,才朝着静姨的方向走去。
静姨正戴着老花镜在做手工棉鞋,正就着光在一针针地用毛线打着鞋面。
闻牧之在她旁边坐了下来,给自己倒了一杯茶,看着在院子里跑动的孩子,开口问道。
“静姨,院里最近又新来了几个孩子?”
“是啊,”静姨抬眼望去,眼底带着几分怜爱和疼惜,“上个星期,有家人直接把孩子丢门口就跑了,怎么都撵不上,还有一个说是家里人叫他来敲我门,送东西给我,结果孩子回去找不到人了。”
“这些孩子也是苦命,家长养不起还要生。”
闻牧之拿起茶喝了一口,看着无忧无虑打闹的孩子们,轻叹了一声,接着道:“孩子们还是该多读点书,将来也能自给自足。”
“出身无法选择,但未来起码能有选择。”
说完,他从口袋里拿出一张银行卡,推了过去,低声道:“静姨,辛苦了,卡密六个0。”
“你这孩子…”静姨停下了手里的动作,皱着眉头看他,“你自己够生活吗?孩子这边我能负担的起。”
“静姨,我够生活,我已经能财富自由了。”闻牧之笑着与静姨对视,“所以不用担心我,我有能力帮助人。”
帮助别人,也相当于是在帮助当年的自己吧。
两人坐在院门口随意聊了几句,天也逐渐黑了。
静姨把孩子们都叫了进来,每个人都分了一本书看,转头看着岿然不动的郁沉。
郁沉立即转身去拿自己的作业。
在屋内暖黄的灯光下,闻牧之成为了他们的老师,耐心地给找他的人讲解着。
就连一向很少说话的郁沉也拿着题目来问他。
高中的知识他印象很深刻,当年他连着刷了好几年,几乎是刻入了脑子里。
因此,郁沉不管问他什么题,他都能准确地讲出解法以及对应的知识点。
连续几轮讲解后,闻牧之有些严肃地抬头看他,“郁沉,你上课没认真听讲。”
郁沉第一次露出了尴尬的神色,他耳根子有些红,嗫嚅道:“我听不懂。”
“没听怎么听得懂呢?”闻牧之皱了下眉头,“你上高二之后都没听课吧?”
郁沉低下头,俨然一副挨训学生的模样。
闻牧之轻叹了一口气,将他的书放下,放缓了语调:“郁沉,你需要重新将书本上的内容自学一遍。”
“好。”郁沉回应道。
良久沉默,他抬眼望去,就看见闻牧之正认真看着他那本有些杂乱的作业,眸中是他看不懂的神色。
似是怀念,又似是遗憾。
就在此时,他的手机响了一声。
似乎是来了一条新短信。
15. 15
[好久不见,闻学霸]
只那一瞬,他脸上的血色顿时褪去,一股凉意缓缓升起,继而遍布全身。
紧随其后又有两条短信发进来,他垂眼看着屏幕,捏着手机的手指逐渐收紧,面色惨白如纸。
他能感觉到自己似乎浑身都僵硬了,甚至都有些呼吸不上来了。
[据说你过得很好]
[他们都不知道你以前的事吧?]
“哥哥,这个字念什么啊?”
小男孩拿着绘本噔噔噔地跑过来,扯了下他的衣袖问道。
闻牧之垂眼,僵硬着低下头,看着那画面五颜六色的绘本,声音有些艰涩。
“小花猫今天很精神,这个字念jīng。”
说完这句话,他整个人就卸了气,那些纷乱的记忆就如同潮水般涌来,将他压的有些喘不过气。
血淋淋的世界,斑驳的墙壁,身边人突变的脸色,变色扭曲的世界,压抑的哭喊,忽远忽近的警笛,在闻牧之的脑海中不断回响交错着。
一切都没有过去。
过不去的。
他说不出话来,似乎喉口压着什么,痛苦压抑的情绪再度爆发,他感觉格外痛苦,像是坠入了一个不见底的深渊,摸不到边境。
拿着绘本的小孩对人情绪的变化格外敏感,小孩意识到他不对劲,立马拿着绘本去找静姨。
静姨立即放下手里的东西,朝着他的方向走来。
两人的目光在空中交汇,闻牧之朝她摇了摇头,眼中的亮光却逐渐暗了下来。
最终静姨还是没开口询问,只是安静地倒了杯温水放在他手边,抬手摸了下他的头,满眼心疼。
闻牧之垂下眼,只是拿起杯子的手在微微颤抖着,他在极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
他知道自己已经好了很多,但那藏在心底深处的恐惧一直都没消散,那源头依然未解。
水杯里的水随着他手指轻微颤抖而晃动着,他喝了一口就放下了,从衣服口袋里拿出了已经很久没吃过的药。
兴许是短信发过来没回应,那串号码又打来了电话。
闻牧之只是看了眼来电显示,没有接听,也没有挂断,只是安静地吃着药,似乎电话不是打给他的。
电话自动挂断,对方又发来了几条消息,显示在通知栏上的只有最后一条消息。
[你给我等着]
闻牧之并没去看,而站在他身侧的郁沉却看见了,他不动声色地盯着屏幕看了一会,才移开了目光。
不知道过了多久,闻牧之才抬头看向静姨,微微点了点头,示意他已经没事了。
但静姨眼底仍旧布满担忧,她皱着眉头开口劝道:“牧之,你去休息吧,开车走那么远也挺累。”
闻牧之不想让她担心,就笑着应了一声,起身朝着二楼方向走去。
走在二楼的楼梯口时,他听见院门外似乎有车子停下的声音,下意识地回头望去。
只见静姨快步走到门口,身后还跟着几个蹦蹦跳跳的小孩。
院子外很快响起了敲门声,静姨应了一声后将与院门打开了。
这么晚了,这个偏僻的小孤儿院里竟然还会来人?
疑惑驱使闻牧之没有回房,而是直接下了楼梯,看向院子门口。
只见院门口缓缓驶入一辆黑色的车,在车开进院子后,才降下车窗跟静姨打招呼。
在闻牧之的角度只能勉强看得出驾驶座上的是个男人,那人的脸被静姨挡住了一部分,看不清楚。
那几个小孩站在静姨后面,已经完全没之前那么活跃了,看起来格外老实,一声不吭。
随后闻牧之就看见那人将车窗摇了上去,再次启动了车,将车停在了他的车旁。
见静姨要过去迎接,闻牧之也不动声色地走了过去,跟在静姨身后。
对于他这种行为,静姨只是无奈地笑了笑没说什么。
几个人在车后等了一会,那人才磨磨蹭蹭地从车上下来。
闻牧之面无表情地抬眼望去,随即眉头无声地跳了下,看向男人的眼睛中多了几分笑意。
只是这笑意极淡,让人捉摸不透。
靳鸩被他看的心头一跳,下意识地抬手摆弄了下口罩带子,呆站在那像根电线杆子。
“牧之,你们认识?”
似是感受到了两人奇怪的磁场,静姨转头看向闻牧之。
“应该算是…认识吧?”闻牧之笑着看向靳鸩,语调中带了几分调笑的意味,“是吧,新邻居?”
“嗯。”
靳鸩错开了他的目光,只是应了一声,喉结滑动了一下,似是想说点什么,最终还是没开口。
“你们还是邻居啊?”静姨闻言笑开了,看向靳鸩的眼中多了几分慈爱,“真好,牧之一个人住好久了,终于算是有个伴了。”
“静姨,是邻居,不是室友。”闻牧之有些好笑地回道。
“哎呀,差不多了,”
说着静姨就看向那几个小孩,“孩子们,来叫人。”
那几个躲在后面的小孩听到叫唤,抠着衣服怯生生地看着靳鸩,憋着一股劲地一起喊了一声。
“靳叔叔好!”
清亮的童音一致响起,闻牧之一时没忍住笑出了声,惹来几个小孩带着怨念的目光。
靳鸩点了点头,很官方地回应了一句。
“嗯,你们好。”
说完他就转身打开了后备箱。
引入眼帘的是成批次的物品,各种类的用具应有尽有。
就连习惯了他批发式操作的闻牧之都怔了几秒。
这也太满了吧,进货都不带这样的。
但除了他,那几个小孩跟静姨都好像习以为常。
“靳总真是太客气了,每次都带这么多东西。”
“应该的。”靳鸩一边回着,一边往下搬着东西。
“你这是把人家超市都搬来了?”闻牧之走上前去帮他搬着东西,还不忘笑着揶揄他一句。
“没有,”靳鸩的声音隔着口罩,声音听起来有些闷闷的,“我顺手带的。”
闻牧之笑了一声,没再揶揄他。
两人一起搬着后备箱的东西,站在后备箱门口,难免靠的很近。
不知道对方是有意还是无意,总是往他这边挤。
闻牧之感觉自己都快跟靳鸩贴上了。
不是,这男人搬个东西靠这么近做什么?
闻牧之不动声色地往旁边挪了一步,与他拉开些许距离。
然而没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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秒,对方又靠了过来,这次男人的腰腹都直接贴在他手臂上了。
为了搬东西方便,他将袖子挽了起来,裸露在外的肌肤刚好紧紧贴在男人的腹部。
男人滚烫的体温隔着衬衣传了过来,让他感觉手臂都有些发麻。
恰好此时靳鸩抬手去拿他面前的东西,高举的手臂像是把他整个圈在了怀里。
这距离,着实又些过于暧昧了。
闻牧之用手肘推了下靳鸩。
“你过去点,别挨那么近。”
靳鸩放慢速度地拿起东西,转头看了他几秒,才缓缓退后了几步,露出了被他高大身影完全挡住的几个安静小孩。
闻牧之:……
好吧,是他思想龌龊。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那几个小孩并没占太大位置,是靳鸩在细微动作中缓慢移过去的。
在闻牧之没看到的地方,靳鸩的眼底多了几分笑意,就连被口罩遮住的唇角都上扬了一个细微的弧度。
两人无声地搬了半天,车内的东西终于只剩一件了。
闻牧之伸手去拿,靳鸩慢他一步,刚好搭在他的手背上。
闻牧之:……
不是,这又是什么偶像剧烂俗情节照进现实了?
他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还没开口,靳鸩就将手收了回去,声音十分平静。
“抱歉。”
闻牧之转身看了他一眼,拿走了最后一样东西。
“后座里还有。”
听到靳鸩那平静如死水的声音,闻牧之冷笑了一声。
“自己搬。”
“嗯。”
靳鸩应了一声,似乎有些失落,但他还是抬手打开了车门,将买的东西往地上放。
闻牧之虽然没有回头看他,却还是跟着郁沉一起出来搬东西。
看着堆满后座的东西,闻牧之已经心如止水了,反正不是他花钱。
他一点都不心疼。
像这种人傻钱多的,有钱就该这么花。
院里的人一起忙活搬运,才将车里的东西都搬去屋里,所有人都累的说不出话来。
郁沉站起身,从抽屉里拿出纸杯,给所有人都倒了杯水。
闻牧之接过纸杯,喝了几口后转头看向坐在他身边的靳鸩。
男人依然坐的十分端正,腰背挺直,拿着水杯也不喝,就在那干坐着。
很少见这种总是规规整整的人,闻牧之放下杯子,笑着看他。
“新邻居,你说,”
“怎么那么凑巧,我在哪,你也在哪呢?”
这句话带着几分试探,靳鸩闻言,捏着纸杯的手指动了一下。
他回头与闻牧之对视,用那带着几分沙哑的嗓音低声反问道。
“你很反感见到我吗?”
“不是,怎么会。”
闻牧之也没料到对方会突然问这么一句,连忙出声解释,“我就是最近经常在哪都能碰到你,随口问一句而已。”
“嗯。”靳鸩似乎是笑了笑,那沙哑低沉的嗓音听着竟然有几分性感。
“你不反感就好。”
闻牧之脸上的笑容僵了几秒。
不是,他是在玩抽象吗?
怎么说出的话总带着歧义?
16. 16
七点整,闻牧之的闹钟就响了起来。
他艰难地移动着,伸手拿过放在桌上的手机,关掉了一直在响的闹钟,又眯了一会才缓缓坐起来,犹如行尸走肉般地拿起屋子里的水杯打开了门。
一股凉风迎面吹来,让他瞬间就清醒了过来。
院子里传来了孩子们玩闹的声音,闻牧之拿着水杯站在二楼阳台上往下看去。
只见院子里有几个孩子正在玩老鹰抓小鸡游戏,而那个在前面僵硬移动着的母鸡……
闻牧之定睛一看,忍不住笑了。
竟然是靳鸩。
他依然戴着那焊死在脸上的口罩,身形僵硬地随着前面“老鹰”的动作移动着,将后的几个孩子护好。
院子里满是孩子们的欢声笑语。
闻牧之简单地在二楼池子那洗漱了一下,就下了楼。
几个孩子一见到他,就停下了动作,笑着朝他齐声喊了一句哥哥。
闻牧之笑着应了一声,看向靳鸩时还轻挑了下眉,阳光落在他眉宇间,将那一抹得意衬的格外生动。
靳鸩就站在那静静地看着他,那双漆黑的眸中清晰地映出闻牧之的倒影。
围在他身边的孩子不再继续游戏,而是飞速地朝着闻牧之跑去。
见状,他也迈开长腿缓缓地朝着闻牧之的方向走去。
孩子们跑得快,上前就紧紧地抱住闻牧之的大腿,想要当他的腿部挂件。
闻牧之下意识地伸手护着孩子们,才抬头看向朝着他走来的靳鸩。
男人走的很慢,步子也很稳,眼神却是坚定地像要入党。
停在闻牧之跟前时,靳鸩还默不作声地低头看向那几个扒着闻牧之腿的小孩。
似是注意到了他的目光,闻牧之勾唇调笑道:“靳总也想来试试?”
“其实也不是不可以,”他语气轻松随意,眸中带着几分狡黠,“你也叫声哥哥来听听。”
原本只是一句玩笑话,他只是想看这闷葫芦破功,但没料到靳鸩会直接抬起头看着他,还用着那十分正经的语调压低声音道。
“哥哥。”
靳鸩的声线本来就很低沉,充满了压迫感,尤其是在刻意压低时还带着气音,多了几分似有若无的性感,像极了在有蓄意勾引。
要命了。
这人怎么像是被夺舍了?
闻牧之心头一跳,面无表情地收回目光。
“牧之,进来吃早饭了!”
静姨的声音打破了两人的沉默。
“好!”闻牧之低头笑着抖了抖腿部挂件们,“孩子们,该吃饭了。”
几个小孩闻言立即松开了他的腿,有个小孩抬头看着他,大声道。
“哥哥,我们吃过了!”
“叔叔给我们包了馄饨!”
“馄饨?”闻牧之有些疑惑地抬眼看向靳鸩。
见对方点头应了,他眸中也多了几分笑意。
“那我就不客气了,辛苦靳总。”
靳鸩看着他,似乎是在笑,眼尾上扬一些弧度,那双偏冷的眼睛里多了几分温度。
闻牧之说完就快步走向厨房,伸手去拿台子上的一碗热馄饨。
这馄饨比上次吃的个头还要大,皮被煮的接近透明,馄饨汤还带着淡淡的鸡汤香,应该是静姨放进去的鸡汤。
鸡汤配馄饨,着实是良配。
闻牧之拿着勺子捞起了一个,在唇边随意吹了口气,就咬了下去。
馄饨是刚煮好的,他一咬下去就被烫了嘴唇,轻嘶了一声。
“吃慢点,谁跟你抢呢。”静姨在他旁边坐下,看着他这样有些好笑,“孩子们都吃过了。”
“原来只有我起的最晚啊。”
闻牧之看着碗里数量不少的馄饨,有些奇怪地出声问道:“他包了多少啊?”
“他啊,”静姨提起靳鸩就满脸笑容。
“我起来的时候他就已经在包馄饨了,小伙子是真勤快,一包就包了三冰箱抽屉,包完还去叫孩子们起床。”
“这么多?”闻牧之有些诧异,将勺子上冷了的馄饨送入口中。
依然是熟悉的味道,只是这次馄饨的肉质更鲜嫩,味道也更好了。
馄饨的肉香带着鸡汤的鲜香,在口腔里碰撞,确实是让人回味无穷。
闻牧之食欲大开,将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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姨不小心煮多的馄饨都吃完了。
在他准备收拾碗筷的时候,靳鸩走了进来。
跟静姨打过招呼后,男人的目光在他手里的空碗上划过,眼中有一闪而过的笑意。
“谢谢靳总的馄饨,”闻牧之笑着拿起自己的碗,“又光盘了。”
“嗯。”
靳鸩点了下头,见他准备去收拾碗筷,立即开口道,“我来洗吧。”
“不用,你去歇会。”闻牧之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我来就行。”
打发了靳鸩后,闻牧之就手脚麻利地将厨房收拾好,看了眼时间,就朝着院子方向走去。
小孤儿院里的孩子不少,有部分现在正是上幼儿园的年龄。
由于幼儿园不是义务教育,需要的费用不少,再加上院子里有些孩子身患疾病需要花钱,所以静姨就只能自己包揽了孩子们的幼教活动。
也是因此,闻牧之才会经常过来带孩子们一起学习活动一下,减轻静姨的负担。
在静姨忙着的时候,闻牧之将院子里的孩子都集合到空地上,开始教他们跳自己新学的简单律动操。
孩子们都很乖,跟在他身后,努力地学着他的动作,跟着音乐一起跳,每个人脸上都带着笑容。
闻牧之教孩子们跳了几遍后,就下去纠正孩子们的错误动作。
也是在此时,他看见了站在不远处的靳鸩。
不知道靳鸩在那站了多久,整个人快跟后面的黑色车子融为一体了。
闻牧之敛下眸光,抬手朝他摇了摇。
“一起过来玩游戏吧?”
听到他的邀请,靳鸩也毫不犹豫地朝着他们的方向走来。
小孩子玩的体育游戏都是简单有趣的,两人一起在孩子们里穿行着,阳光透过云层落在他们身上,形成了格外温馨的画面。
静姨忙里偷闲地拿起手机,对着他们拍了好几张照片。
一张张定格的照片翻过去,她眼底的笑意就更深了。
然而,平静和温馨似乎就只这么一刻,下一秒,她的手机传来了新消息提醒。
点开那条新消息,她脸上的笑容就凝固住了。
17.17
下午五点,外面下起了暴雨。
大雨如瀑,丝毫不见停歇,院子里很快就有了一层薄薄的积水。
闻牧之撑着伞站在院子门口,望着外面茫茫雨雾,紧抿着唇,神情十分严肃。
静姨上午出去了一趟,一直到现在都还没回来,不仅如此,他打了几通电话,都显示对方已关机。
这不正常。
往常静姨哪怕是出门买东西,也不会到现在还没回来。
外面的雨越下越大,雨丝已经模糊了外面的世界,他心里越发的焦躁不安。
他总感觉,有什么不可预知的事要发生了。
那种不好的预感告诉他。
这件事可能和他有关,并且会打破他精心维持已久的平静。
闻牧之眸光沉了下去,他拿着伞,快步朝自己车的方向走去。
伞在他快步前行的步伐中不断往后倾斜着,斜雨顺着倾斜的伞砸在他脸上身上,最终将他前面的衣襟尽数打湿。
但他丝毫不在意,在暴雨中打开了车门,坐上了驾驶位。
在他准备启动车子出去时,车窗被拍了几下。
闻牧之顺着声音望去,看见了站车窗外的靳鸩,皱了下眉头。
这家伙不是走了吗?
但现在显然不是计较这个的时候。
男人并没有撑伞,就那样站在外面拍着他的车窗,眸底带着少有的担忧和着急。
闻牧之沉默地扫了眼被淋湿的靳鸩,收回目光的同时踩下油门。
黑色的车如同离弦的箭一般冲了出去,消失在茫茫雨雾中。
靳鸩被车子带的身体趔趄了一下,他随意地抬手抹了下脸上的雨水,就拉开了自己的车门,毫不犹豫地踩着刹车冲了出去。
此时的天乌蒙蒙的,雨丝连成线,随着狂风打在他的车窗玻璃上,雨刮器一直在不停地工作着,却也只能依稀地看见周围的树影。
能见度太低了。
闻牧之手机里跳出暴雨红色预警。
他抬手划掉了预警消息,点开了昨天收到的短信,指尖微顿,就顺着电话打了过去。
电话刚响两声,对方就接通了。
接电话的人似乎是用了变声器,听起来有些刺耳。
“现在知道打过来了?”
“人在你那?”闻牧之懒得跟他多扯,直接开门见山地问道。
他刚才已经询问过静姨常去的几家店,都表示没见过静姨,但静姨确实出去就没回来。
所以他怀疑跟这个人有关。
那人笑了起来,那声音听的人无比烦躁,闻牧之的眉头顿时皱了起来,他猛踩刹车停了下来,心口被压抑的情绪无法发泄,他用力地砸了一下方向盘,才沉着脸开口道。
“在哪?”
“你们在哪?”
“急什么,好戏才刚开始呢。”对方又笑了起来。
闻牧之感觉血液中某些被压制下去的不安因子再次蠢蠢欲动,他抬眼看向前方,眼底隐隐透着几分杀意。
“我再问一遍,”
“你们在哪?”
“呵,”对方冷笑了一声,“闻牧之,你还是一点没变呢。”
“是呢,神经病能下出什么好崽。”
闻牧之捏着方向盘的手指又紧了几分,他眼底的阴翳几乎没有半分遮掩,眼白处的几根红血丝似乎更加明显了。
对方显然也没有想一次性将他激怒,在说完那段话后,就将地址发了过来,挂断了电话。
闻牧之点开导航,将地址复制进去,大概距离他这里还有十公里。
就在他准备继续开车往前时,车窗再度被敲响。
闻牧之阴沉着脸朝侧边望去,还是那熟悉的黑色身影。
还是靳鸩。
这人竟然追着他到这来了。
但他现在不想跟这人过多纠扯,只是降下车窗,看着浑身湿透的男人开口道。
“回去。”
男人没动,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定定地看着他,用那有些沙哑的嗓音道。
“我跟你一起去。”
“不需要。”闻牧之看着他满眼冷漠,“我劝你最好别跟着我。”
说完这句,他就摇上了车窗,半点都没犹豫地将车开了出去。
心底的郁气半分未消,他的车速也越来越快,也是直到这时他才意识到不对。
他的车速越来越快,也好像越来越不受控制了,踩刹车都无法降低车速!
是有人对他的刹车做了手脚!
他用力踩刹车想要减速,但根本就无济于事。
最终闻牧之只好采取了紧急制动。
所幸那人并没有破坏车子别的地方,他车子在山体上擦了几下,再次笨重地转弯却是下坡。
下坡路段不长,他最终还是将车停了下来。
这车子估计是不能开过去了。
闻牧之一时间泄了气,外面的雨仍旧下个不停,他心底那克制不住的情绪再度涌了上来。
他眼睛逐渐变得猩红,手紧握成拳,像是没有痛感一样,一下又一下地砸在车上,砸到出了血也没停下。
猩红的血液顺着他的手指滑落,他内心却始终没法平静下来。
他好像再次失控了。
意识到这点时,他终于听到了窗外的声音。
靳鸩不知道在外面站了多久,一身黑衣服全部被雨淋湿了,但他眼底却是掩饰不住的紧张和担忧。
外面还在下着雨,闻牧之有些虚软地解锁了车门。
“你…”
闻牧之想要说话,但一张嘴发现自己的声音已经变得十分沙哑了。
男人打开车门,与他四目相对。
此时的闻牧之有些脱力地坐在驾驶位上,眼睛通红,头发也有些凌乱,看起来像是一只受伤的小兽,满眼警惕地盯着他,却又格外惹人心疼。
靳鸩身处雨雾中,他缓缓抬起手,宽厚有力的手掌落下,在闻牧之头上很轻地拂动了几下。
男人手掌心的温热让闻牧之失控的情绪暂时稳定了下来。
随后他就看见靳鸩收回手,在口袋里摸索了几下,掏出了一样东西,在闻牧之眼前展开。
是一根包装得很漂亮的棒棒糖。
闻牧之看着他湿润掌心里躺着的糖,怔了几秒,鼻子开始泛酸,眼睛里也似乎蒙上了一层白雾。
“谢谢。”
他抬手接过棒棒糖,指尖擦过男人的掌心,似乎是被电了一下,有些酥麻的感觉。
闻牧之捏着糖,抬头望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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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眸中情绪复杂,好一会他才开口道。
“我能借下你的车吗?”
靳鸩垂眼看他,应了一声。
换车后,看着没准备让出驾驶座的靳鸩,闻牧之只得将位置发给了他。
离目的地还剩下五公里。
靳鸩启动车子再度进入雨雾中。
这场暴雨依旧没停。
闻牧之都能清晰地听见车轮在积水中穿行。
他看向窗外那压抑的天气,心头似乎笼上了一层阴影。
此时他不是很想说话。
也不想追究为什么靳鸩没走,又为什么要追上他,以及为什么还会给他一颗糖。
这人身上的谜团太多了。
但闻牧之此时不想去追究那么多。
他只想赶紧到,去看看那些人究竟想怎样。
那被毁掉人生的并不只有他们,还有他。
他们又凭什么再次出现在他的生活中?
闻牧之垂下眼,安静地剥着糖纸,将糖送入嘴里。
口中的涩味被甜味取代,他心头的烦躁似乎少了一些。
车子在雨中不断前进着,距离在不断减少。
闻牧之回过头时才突然发现。
靳鸩好像没戴口罩了。
跟他之前猜测的一样,男人长相的确十分优越,五官线条凌厉且深邃,薄唇微抿,眉尾上挑,自带让人退避三舍的气场。
就这张脸,哪怕是淋了雨,将头发拨到后面去,也丝毫不显狼狈,雨珠从他脸上滑落,反而还多了几分难以言表的性感。
只不过…这张脸,他还是觉得有点眼熟。
车子缓缓地停了下来。
靳鸩转头看向闻牧之,恰好撞入对方那双浅褐色眸中,心头一紧,后知后觉自己忘记了戴口罩,唇线紧绷着,眸光有些闪烁。
“到了?”闻牧之收回目光,神色不变地看向窗外。
“没有,前面是一条小土路,车子开不过去。”
靳鸩见他没有什么特别反应,神情也放松了些。
闻牧之看了一眼导航距离,还剩下1.6公里,而外面的雨丝毫不见停。
这样的天气,很容易引发自然灾害。
“你先回去吧,”他转头看向靳鸩,“今天麻烦你了,下次请你吃饭。”
说完,他就拿着伞下了车。
但在另一侧,靳鸩也打开车门下了车没有丝毫犹豫。
闻牧之转头看向他,就见他利落地关上车门,快步走了过来。
“可以借个伞吗?”
男人站在他跟前,垂眼与他对视,那双黑色眸子是有他看不懂的深色,低沉喑哑的嗓音几乎要与周围的雨声融为一体。
闻牧之举高伞,示意他来伞下。
两人的身高有一定差异,靳鸩主动地抬手接过了伞。
两人撑着伞走在泥泞路上。
这条小道应该是下山的,被雨水冲刷过的泥巴已经有了松软的迹象,光是踩上去就能感觉到土地的黏腻湿滑。
两人并肩往前走着。
闻牧之大概是有些心急,步伐有些快,直接在一个拐弯时踩滑了,整个人不受控制地倒了下去。
站在他身后的靳鸩眼疾手快地伸手搂住他的腰。
18.18
箍在腰间那结实有力的手臂缓缓收紧,闻牧之感觉自己几乎整个后背都贴在了靳鸩怀里。
这个姿势很奇怪,有点过于暧昧了。
闻牧之扭了下腰,似乎在用动作示意身后的男人松手,但搂住他腰的人并没有松开。
“别动。”
“会站不稳。”
男人低沉性感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呼吸间的热气喷洒在他的耳际,那嗓音似乎还带着几分沙哑,尾音逐渐模糊在雨声里,但却在闻牧之的耳中不断回响着。
他没再动了,感受到背后男人胸膛的起伏,腰间似乎开始发烫。
等到两人都稳住身形,靳鸩才松开了箍在他腰间的手。
随即那只骨节修长漂亮的手抬起,摆弄了几下两人头顶已经翻飞的雨伞。
“走吧。”
靳鸩放下手,垂眼望向他。
他的脸依然与往常一般没有任何变化,但他眼睑下的那颗痣似乎变得更艳丽了。
闻牧之的目光只在那颗痣上停留了几秒就收回,淡淡地应了一声,两人就继续往下走着。
这一路两人都没怎么交流。
离目的地越来越近,闻牧之心头那种不好的预感愈发强烈。
在离目的地只剩下几百米时,他看见了那被山环绕着的白房子。
是那种看起来有些年份的平房,房子有些掉漆,露出了里面有些错乱的红砖,看起来不太牢固。
他快步走到门口,用力地敲了几下房门。
房内没有回音,似乎根本没有人。
闻牧之皱了下眉头,后退了几步,抬腿用力地踹向木门。
木门并不结实,摇晃了几下,他再度抬腿踹了过去。
这一脚下去,里面传来了一声响动,似乎是有什么东西落地的声音。
还没等闻牧之有下步动作,靳鸩就将门踹开了,一股灰尘的气息:扑面而来。
看样子这房子许久都没住人了。
“静姨?”
闻牧之喊了一声,满脸警惕地打开一扇门,目光到处搜寻着。
此时,在最里面的一间房里再次传来了重物落地的声音。
闻牧之面色一沉,立即调转方向,快步朝着里面的那间房走去。
他毫不犹豫地将那人一脚踹开,就看见了被五花大绑在一张木椅上的静姨。
木椅在静姨的挣扎中倒了下来,她随着椅子躺在了地上,眼中带泪地看向闻牧之。
此时她嘴被系上了布条,只能发出几声呜咽,整个人看起来十分狼狈。
闻牧之连忙蹲下身给她松绑。
绳子绑的很紧,上面几乎全是死结,看样子那人也是没打算让他解开。
靳鸩弯腰将绑在静姨脑后的布条解开,才蹲下身帮着一起解绳子。
静姨胸口剧烈起伏,好一会才有气无力地开口道。
“你们快走,马上这里就要有泥石流了。”
闻牧之闻言并没有停手,而是一刻不停地解着绳子,似乎根本就没听到静姨说话。
“牧之,听话!”
静姨生气了,但面前的两个孩子没有一个理会她此时的情绪,甚至都不接她的话。
她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
不知道过了多久,绳子终于被从她身上掉了下来,是被闻牧之用口袋里之前没收的打火机给烧断的。
两人掺着静姨一起从屋内出来时才发现,他们下来的山路已经不再是泥泞路,而是掺着黄色泥水往下流的水路。
雨还没停,也不知道这场暴雨还要下到什么时候去。
闻牧之看着灰蒙蒙的天色,眸底多了几分戾气。
明明他什么都没做。
而逃避的人却是他,生病的人是他,一无所有的也是他。
凭什么?
“走,朝那边山坡上走!”静姨拉了一下他的手臂,看着他时声音似乎都在颤抖,“一起走!”
三人搀扶着一起朝泥石流垂直的方向往上走着,山坡也被雨水润湿了,往上爬的时候也十分吃力。
闻牧之不知道自己被树枝刮到多少次了,他似乎失去了痛感,不顾一切地拉着静姨往上爬,雨水打湿了他的头发,模糊了他的视线,他只是抬手胡乱地擦了一下,像是不知疲倦般继续地往上爬着。
三个人顶着暴雨顺着陡峭的山坡往下爬着,泥石流已经顺着那条小道往下俯冲着,已经淹到了那个白色平房门口。
如果刚才不走的话,他们很有可能被困在平房里,那将是最危险的。
不知道往上爬了多久,静姨脚步停了下来,似乎是已经用尽了力气。
雨似乎小了下来,但依然没有停下的迹象。
静姨有些脱力地坐在一块大石头上,用手背擦着脸上的水,看向山坡底下的泥水,叹了口气。
靳鸩拿出手机,被保护壳包裹着的手机并没有进水,他有些吃力地用湿手解开锁。
站在他身后的闻牧之一眼就看到了他输入密码。
尽管只是无意瞥见,但他还是记住了那串数字。
012725。
不为别的,只因为前面那四个数字刚好跟他生日重合了。
是巧合吗?
闻牧之看向靳鸩的眸光充满了深意。
*
暴雨终于停了,三人也被村外的救援大队载去了临时避难所。
在那临时搭建的避难所里,闻牧之见到了许久没见到的温廷礼。
温廷礼穿着一身志愿者的红衣,在人群之中不断穿行着,那镇静从容的模样安抚了不少内心焦灼的人。
闻牧之坐在帐篷外面,拿着志愿者倒的热水小口喝着,然而一抬头就看到了站在他面前的靳鸩。
男人抿唇垂眼看他,虽然跟他往常一样没什么表情,但闻牧之能感觉得到。
他好像不是很开心。
“怎么了?”
闻牧之往后靠了些,眯着眼仰头看向那杵在他跟前跟座山似的靳鸩。
靳鸩没理他,只是沉着脸紧抿薄唇,拿着白毛巾直接搭在他头上。
闻牧之:?
有毛病?
把毛巾丢他头上做什么?
就在他准备抬手掀开干毛巾时,就看到男人正绷着脸用那干毛巾他擦头发。
说实话,还挺好笑的。
闻牧之喝着水,忍不住笑出声,然后被水给呛到了。
他剧烈地咳嗽了几声,靳鸩低头扫了他一眼,停下了手里的动作,轻轻抬手给他顺气。
脚步声在两人背后响起,靳鸩一脸警惕地回头去看,与那张熟悉的脸对上。
他不动声色地挡在闻牧之跟前,冷眼盯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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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廷礼。
温廷礼见到是他,怔了几秒才出声道。
“你是,牧之的邻居?”
靳鸩不理会他,也不肯让开,那双黑眸中似乎暗藏锋芒。
但闻牧之却顶着白毛巾在他身后探出头,与温廷礼打招呼。
“哥?”
靳鸩脸色更难看了,他唇线紧绷着,盯着温廷礼看了好一会,才走到了闻牧之身后。
“你怎么会在这?”
温廷礼面不改色地将目光从靳鸩身上收回,看向闻牧之。
“有点急事要办,”闻牧之显然不愿意提这事,立即转移了话题,“你呢?”
“我们医院出志愿者过来帮忙,我报了名。”
温廷礼见到他湿透的衣服,皱了下眉头,“你衣服已经湿透了,不能再穿了,会感冒的。”
闻牧之正准备开口,就感觉头顶的力道似乎加重了些,虽然不痛,但引起了他的注意。
“你在给我按摩?”
他转过头看向靳鸩,眼底带了几分不解。
不是擦头发吗?
怎么还顺带多了按摩项目?
靳鸩高冷地嗯了一声。
“不收费吧,小靳同学。”
敏锐地意识到男人情绪低迷,闻牧之也忍不住出声逗他。
“收。”
靳鸩依然冷着脸。
“没钱。”
“我吃霸王餐的。”
闻言男人手上动作顿了一下,脸上的阴霾似乎散了些。
“那就算了。”
男人的声音很轻,但闻牧之还是听见了,显然是心情好了不少。
被忽视半天的温廷礼安静地看着两人的互动,皱了下眉头。
生平第一次,他有了一种很烦躁的感觉。
不知道为什么。
于是他出声打破了两人的和谐。
“牧之,我那带了几套干衣服,你要不先穿一下?”温廷礼手指动了一下,没去看他的眼睛。
“不用吧。”
闻牧之看着他笑着,似是在开玩笑,又似在点他,“我穿你的衣服,不太合适吧。”
温廷礼感觉心口像是被人刺了一针,有点疼又有点痒,但他刚要开口,就被靳鸩给堵了回去。
“我助理带了新衣服,”靳鸩黑眸一瞬不瞬地盯着他,那森冷的眸子看的人遍体生寒。
“她马上就到了。”
温廷礼抬眼看着他,眸中的温度逐渐消失,那张向来温和的脸上似乎有了几道裂痕。
而远在五公里之外的江怡正盘着方向盘跟人通着电话肆意发泄着心头的郁闷。
“这逼班老娘是一天都干不下去了!”
“早晚老娘要把这工作给辞了!”
“天天跟个牛马一样!”
似乎对面说了句什么,她立马跟个机关枪一样地回应道。
“你知道那阎王让我做什么吗?”
“他让我开车30公里来接他,还顺便买三套衣服,两男一女,还要求款式,不仅如此,他还叫我尽快到!”
“总助的命也是命啊呜呜呜我怎么那么命苦!”
给闻牧之按摩头的靳鸩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你真感冒了?”闻牧之有些担忧地转头望向他,“要不,我把温廷礼的衣服借来给你穿穿?”
19.19
尽管一路都在骂骂咧咧,但江怡开车的速度是半分都没慢下来。
只是接近灾区的路况不好,她只能放慢车速,小心行驶通过。
到达避难所时,她远远地就看见了那让她尽快赶到的靳阎王。
全身都湿透了,就连头发都湿漉漉地垂在脑门上。
像只狼狈顺毛小狗。
与他平时的样子形成了极大的反差。
江怡有些没公德心地偷偷嘲笑了一声,趁着靳鸩还没往她这看,拿着手机就迅速地连拍了好几张。
随后她就收起了笑容,将车上买好的东西拿了下来,一脸严肃地朝着靳鸩所在的方向走去。
走近时她才注意到坐在门口板凳上闻牧之,眼睛登时一亮。
好家伙。
淋成这样还这么帅?
打工人体质逼着她仅看两秒就收回了目光,转身将东西递给了靳鸩。
“靳总,您要的东西我带来了,停在山上的车也联系了拖车,还有别的需要吗?”
一如既往的,她音调平静的如同一摊死水。
闻牧之回过头饶有兴致地看着她。
靳鸩接过袋子,礼貌疏离地对江怡道了声谢,并再次给她安排了新任务。
一会送他们回孤儿院。
江怡面无表情地应了一声,心底早已是惊涛骇浪,恨不能将这个世界掀翻。
然而靳鸩下一句话瞬间让她满血复活。
“嗯,这个月奖金翻倍。”
嗯?
翻倍!?
江怡唇角刚要扬起,就看到靳鸩那双黑沉的眸子,又压了回去,表情十分古怪。
靳鸩漠然地将目光收了回来,将里面的衣服拿了一套递给静姨,又将另一套递给了闻牧之。
“新的。”
他目光与闻牧之对视时,似是无意地强调了一句。
“嗯,新的。”
闻牧之接过衣服,轻挑眉头,看着他笑的意味不明。
靳鸩抿唇错开他的目光,只是捏着袋子的手指用了些力,将纸袋的带子给掐断了。
江怡不动声色地看了他一眼,又看了一眼坐姿随意的闻牧之,再看向地面。
这古怪的氛围,她为什么要站中间?
静姨很快就换上了干衣服,从帐篷里面走了出来。
闻牧之站起身,朝着帐篷里走去,走到一半时,他脚步顿了一下,转头看向靳鸩。
“一起吗?”
本来就是句玩笑话,但一向手足无措的靳鸩毫不犹豫地应了下来,直接拿着衣服也走进了帐篷。
江怡脚步动了一下,但原则制止了她。
“俩孩子关系真好。”
静姨看着他们俩,笑得一脸慈爱。
江怡唇角悄无声息地抽了一下。
闻牧之看见静姨脸上的笑,收回了即将出口的话,抬手拉上了帐篷的帘子。
帘子放下时,江怡看上去还有些遗憾,但领导不在,她也放松了下来,坐下就跟静姨闲聊了起来。
帐篷里的空间很狭窄,光线也很昏暗,里面就只放了一张行军床和一些必备物资,几乎没什么能让人下脚的空间。
两个身量修长的人挤在这个空间确实有些局促。
闻牧之往后退了些,有些费劲地抬起手,借着这不太清晰的光线将身上的上衣脱了下来。
然而他刚将上面的衣服脱完就对上了靳鸩深色的黑眸,那双看似平静的眸底似乎染上了些许极力克制的欲色。
闻牧之面不改色地目光下移,落在男人那只青筋蹦起的手臂,饶有兴致地抬眸与他对视,勾唇轻笑道。
“你怎么不脱?”
“要我帮你?”
靳鸩喉结滚动了一下,手指放到衬衫领口,修长的手指曲起,缓缓地解着扣子。
一颗,两颗。
他的动作很缓慢,像在拍文艺动/作片一样。
充满了色感和性张力。
如此此时脱的是裤子,就更有实感了。
闻牧之的眸光随着靳鸩手指的动作下移,看着随他解开扣子后露出的冷白色的皮肤以及那隐约的肌肉线条。
原来真正藏的极深的,是他这位不显山不露水的邻居。
上衣内的肌肉线条十分紧致,似乎比他的还要漂亮。
靳鸩手指微顿,抬眸看向闻牧之,那双黑眸中似乎包含了许多他读不懂的情绪。
接着,在闻牧之的目光下他将衬衫整个脱了下来。
完美的肌肉线条展露在不太清晰的光线下,阴影分明,又恰好使得肌肉线条轮廓都格外立体,引人遐想。
闻牧之怔了几秒,然而他的手比他脑子还快,直接放在了靳鸩那极其漂亮的八块腹肌上。
几乎是一瞬间,靳鸩的眸光就暗了下来,帐篷内的气氛变得有些微妙。
靳鸩向来克制的理智崩了,眸底晦暗不明,他抬手攥住了闻牧之想直接拿走的手腕,摁在自己的腹部上,一点点地朝着闻牧之靠近。
空间狭窄,闻牧之退了一步后就没地方落脚了,他被抵在成箱的物资上,手腕被男人紧紧攥着,贴在那滚烫的腹肌上。
此刻,空气似乎都安静了下来,他甚至都能清晰地感受到男人身上的灼热气息。
两人距离越来越近,近到闻牧之都能清晰地听见靳鸩的呼吸声。
他之前也好奇过,像靳鸩这样寡淡沉闷的男人,失控会变成什么样,现在他算是切身体会到了。
靳鸩眼睑下的红痣在此时越发妖冶性感,如同他此时的状态。
也是在此刻,闻牧之确定了自己的猜想。
男人呼吸有些紊乱,那张妖冶的脸也离他越来越近,似乎下一秒就能不受控制地疯狂,沦陷。
但他最终还是克制住了,他松开了手,弓着身子往后退了些,嘴唇似在轻颤,发出的声音却十分沙哑。
“抱歉。”
闻牧之看着他因克制而紧绷的手臂线条,刚被攥紧的手腕似乎还有片刻发烫,他只是挑了下眉,没再出声。
经过这一小插曲后,两人也没再说话,背对着换上了干衣服。
换衣服时,两人避免不了□□上有摩擦,但却都默契的没再出声。
坐在外面的江怡已经跟静姨聊了好几轮了,不仅打听到了那个小帅哥的个人情况,还知道了他跟靳鸩是邻居。
听到静姨夸靳鸩时,江怡忍不住表情扭曲了一下。
上班党做不到对领导有半分好感。
就在她准备趁靳鸩还没出来,悄摸蛐蛐他几句时,帐篷帘子就被掀了起来。
江怡将话憋了回去,严肃又官方地对静姨说:“是的,我们靳总一直都是个很完美的人。”
刚出来的闻牧之听到这句忍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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住笑了一声,又转头看了一眼身后的靳鸩。
靳鸩似乎并没有听到这句话,只是眼神空洞地站在他后面紧抿着唇,完全不在状态。
看样子,小姑娘的马屁是白拍了。
但静姨的脸色却变了,她起身看向靳鸩。
“怎么了,是不舒服吗?”
不舒服?
闻牧之再度回头望去。
刚不是还好好的吗?
男人脸颊泛起不正常的潮红,眸光仍然空洞,听到声音却下意识地朝闻牧之望去。
闻牧之顿时眉头紧锁。
好像是真的不对劲。
这么想着,他立即抬手去试探男人额间的温度。
确实偏高了,也许是一直淋雨没换衣服的缘故。
靳鸩定定地望着他,眸光迷离,脚步虚浮地朝他走了几步,随后将下巴搁在了他的肩头,捏着缓缓闭上眼睛。
闻牧之没动,任由他靠着。
这是什么姿势啊?
怪像在撒娇的。
男人滚烫的呼吸打在他脖颈间,似乎还有些发痒。
为了不让他直接倒下去,闻牧之和静姨抬手扶着他。
江怡将车子开了过来。
然而几人在将靳鸩转移到车上时犯了难。
首先这个子高大的男人还是有些份量的,其次就是他抓着闻牧之不松手。
最后闻牧之在两人震惊的目光下,揽住靳鸩的腰,将他整个拦腰抱了起来。
这段时间他几乎每天都在健身房里,力气和体力都有所见长,虽然靳鸩人高马大的有些分量,但他也能抱的起来。
毕竟那么多天也不是白练的。
在闻牧之抱起靳鸩时,看见了站在不远处的温廷礼。
两人隔着车子对视了几秒。
他能看得出温廷礼应该是有话要说,但他现在没时间去听了。
他错开目光,费了些力气才将靳鸩弄到了后座,自己也跟着坐了上去。
在车子后退转向时,闻牧之隔着车玻璃笑着冲温廷礼摆了摆手。
此时的天色有些晦暗,两人之间依然隔着忙碌穿行的人群。
而闻牧之却是淡定自若地移开了目光。
他并没有在一个人身上浪费感情的习惯,过去了也就过去了。
天高海阔,这世上惦记谁又能长久呢?
车外的风景在不断倒退着,靳鸩身体随着陡峭的山路摇晃着,最终整个靠在了闻牧之身上。
在闻到那熟悉的气息时,靳鸩将眼皮悄悄睁开了一点缝,又很快合上了。
闻牧之转过头,看向靠在他身边沉睡的男人,眸中多了几分深意。
刚才的画面仍在他脑海中回荡着,男人粗重的呼吸声,滚烫的触感,克制的情绪。
他也不是傻。
当然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只是…
闻牧之看着男人眼睑下那颗发红的小痣,若有所思。
他到底是谁?
又真的只有这一个目的吗?
为什么能精准地出现在每个自己所在的场所?
靳鸩…
闻牧之皱眉在脑子里搜寻着相关的记忆。
好像并没有什么印象。
在闻牧之沉思时,他的小助理给他发来了短信。
但手机因为没电已经完全关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