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制霸美利坚》 第1章 高文 狂热的宗教情绪尚未退去,冰冷的工业浪潮席卷而来。 1860年,圣诞节。 得克萨斯州,沃斯堡辖下的坦桑镇。 啪! 啪啪…… 清脆的枪声划破沉闷的暴雪,撕碎了小镇的宁静。 两支戎装迥异的队伍搓着老式燧发枪正在街头疯狂射击。 铸铁弹丸被火药推出枪膛,与之一同推出的还有浓重的烟幕。 “该死的,保持线列队形,不要慌。” “法克,我中弹了,快帮我按住伤口。” “……” 嘈杂的土味英语跟战马的嘶鸣声互相交织,紧张压抑的气氛在枪火之中肆意浸染。 “什么情况?” 高文惊慌失措地蜷缩在马车内,周遭混乱危险的环境令他的脸上挂满震惊与不解。 “混蛋尤文,你的武器呢?赶紧出去战斗啊,胆小鬼!” 马车内的旁边,相貌神似科勒·卡戴珊的金发少女不高兴地推了前者一把,苍白的俏脸上写满了鄙夷。 萝莉披着名贵的裘衣,脖领上还缠着一条洁白无垢的貂皮围巾,激烈的枪声让她心底充满了紧张,导致曲线玲珑的娇躯也在瑟瑟发抖。 “我……” 高文挠头试图弄清楚这是什么情况。 他快速回忆了一下。 作为一名抽象的军事主播,昨晚参加了圈子聚会,然后就喝多了,后面什么也记不清了。 醒来后自己就身处兵荒马乱的坦桑镇,身边围了三十多名打枪的外国人,以及街道两旁零星点缀的充满西部风格的黏土房屋,还有这位颇有几丝傲娇萝莉气质却正在发脾气的金发尤物。 高文小心翼翼地探出脑袋偷偷打量身边的人。 士兵们戴着灰色毡帽,穿着灰色的作战服,就连皮鞋都是一水的深灰色,人手一把前装线膛式燧发枪,腰间还别着鲍伊刀,这是古典的军阀编制。 他们的枪口朝外,噼里啪啦的枪声连绵不绝。 因为老式燧发枪的烟幕太大,高文没办法看清更远处的情况。 这是穿越了? 高飞心底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这时他身旁的金发小妞也探出头唤过来一位身形高大的光头壮汉,焦急问道:“奥德彪,袭击我们的是什么人?” 光头壮汉急促答道:“伊莎贝拉小姐,他们极有可能是北部联邦的侦察兵。” 伊莎贝拉皱着眉头道:“你能搞定的,对吗?” “天色太暗了,看不清对方的人员以及火力配置,但是小姐请放心,我一定保障好您的安全。” 奥德彪信誓旦旦的拍着胸脯保证,旋即一把将高文踉踉跄跄地从马车上扯下来,凑到他耳边大声咆哮道:“像个白痴一样躲在这里干嘛?赶紧拿上武器反击,否则我就用枪敲烂你的头盖骨!” 高文正在消化着脑海中沉淀的冗杂记忆,看到奥德彪抬起的左轮手枪,当场吓得点头说好,没在身上摸到武器,赶紧手忙脚乱地趴到马车内到处翻找武器。 马车内杂物很多。 崭新的翻毛皮箱包上面写着南部联邦通用医疗包,生产日期1860年11月5日,制造于得克萨斯州。 高文把医疗包挪开,翻出一个鼓鼓的帆布袋,倒出里面的香烟,匕首,镜子以及钱包。 他下意识地拿起镜子照了照! “这家伙是我?” 高文忍不住撇了一眼,镜中映照的男子拥有汤姆克鲁斯的发型以及小李子的面容。 纯属放荡不羁的时尚咖。 可惜的是,年份不对。 眼下特喵的好像是美利坚南北内战时期啊。 北方合众国跟南方联盟国的军队一言不合就会摆下线列阵型互相枪毙。 兵荒马乱的年头,颜值很难转化为魅力。 放下镜子,高文打开干瘪的钱包,从夹层中抽出一张斑驳的契纸。 姓名:亚历山大·尤文。 年龄:十八岁。 身份:罗斯家族的初级(白人)奴工。 雇主:罗斯·戈贝尔。 合约类型:50美刀,终身买断。 看着这份廉价的卖身契,高飞神色有些茫然。 “该死的,还磨蹭什么呢?” 耳边传来奥德彪不耐烦的催促,高文终于从马车底部抽出一把燧发枪,尝试装填弹药。 他尽可能在奥德彪面前表现出谦卑努力的态度,免得将其激怒。 主要是这家伙的压迫感太强了,在这种乱哄哄的战场上,他要真想杀了自己,不过一个念头罢了,现在可不是和平年代。 而且这货大雪天的竟然赤膊短打,硬如块礌的腹肌将牛皮马甲撑上午鼓鼓的,看似宽大的灰色裤子也被他的粗壮大腿挤的随时要裂开,没有佩戴毡帽,任凭雪花落在光秃秃的脑袋上自行消融,腰间还别着团队中唯一一把军用版的勒福舍M1854边针发火弹转轮手枪。 这让高文莫名有种直面巨石强森的既视感。 归根结底就是一个字:猛! 就在高文装填弹药的时候,脑海中突然响起一道清脆的电子声。 【鹰眼系统自检启动!】 【是否接受绑定?】 “诶???” 高文眉头一挑,眼里顿时闪过一抹异色。 【绑定宿主!】 【侦察权限开启中……】 下一秒,一股强烈的割裂感从高文头部传来,连带着身体也微微抖动起来。 紧接着,他便惊愕地发现,一架半虚半实的银白微型无人机盘旋在头顶。 眼中的视野立刻从狭隘的第一视角跃升为鸟瞰的模式。 视野内的画面仿佛被一双无形的上帝之手从边缘收拢,从扁平状态跃升为更加立体的全息状态。 视角变化的很突然,杂乱无章的画面碎片,如风暴一般冲击着高文的大脑神经。 游离的视角裹挟着难以适应的眩晕感,让高文差点跌坐在地。 扶着马车,高文稳了稳心神,用眼角的余光打量奥德彪。 对方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显然是看不到那架无人机。 与此同时,脑海中的电子声再次响起: 【侦察权限已开启。】 【无人机当前状态:隐身】 【飞行限高:50米】 【巡航范围:地效半径100米】 能升高50米? 心念一动,无人机跟着快速上升。 俯瞰视角下,他仿佛置身于十几层楼的高度。 目力所及的半径,能够覆盖两个足球场的范围。 至于侦察半径的锚点,则是他当前所处的位置。 想要侦察的范围更广,就得移动位置了。 此刻的高文,感觉自己的眼睛好像长在天上,就如同一头俯视大地的苍鹰。 【警告:你正被弹道锁定】 脑海里的声音携带着不容质疑的威严,高文瞬间感受到了来自左侧阁楼楼顶上面的威胁。 他毫不犹豫地选择躲避。 砰! 几乎在高文低头的同时,一道爆裂的枪声糅杂着火药喷溅的烟线裹挟着冰冷的子弹顺着他的头顶飞掠而过。 子弹肆虐的气劲激的高文头皮发麻。 他正庆幸自己避开致命一击,便听到耳边响起了惊怒慌张的喊叫声。 第2章 一击入魂 “啊!我的耳朵!” “天呐!奥德彪,你中弹了?!” 伊莎贝拉的惊悚声音尤为清脆。 高文愕然抬头。 只见猛男奥德彪满脸是血,他的右脸颧骨被子弹凿出一个黏糊糊的窟窿,贯穿的弹丸顺势轰掉了他的右耳。 即便奥德彪用宽厚的手掌紧紧按压着伤口,但是混着火药杂质的粘稠血液仍然顺着指缝不断溢出,染红了身上的皮具马甲。 伊莎贝拉同样也被溅了一身红。 “上帝啊,奥德彪,你不会死吧?” 伊莎贝拉无助的拽着奥德彪的胳膊,浓浓的血腥味让她心脏悬起,神色无比慌张。 此刻她既恐慌,又后悔。 作为大领主罗斯·戈贝尔的掌上明珠,珍馐美玉,无忧无虑的伊莎贝拉从来没有考虑过她会身临险境。 如果这次不出来,她现在应该刚刚泡完牛奶浴,然后侧卧在阳台前的沙发上玉体横林,享受着女佣们手法得当的按摩,欣赏着窗外的雪景以及一眼望不到边际的农场。 但是…… 安逸久的人总会在猎奇心的驱使下生出探险的精神。 所以,伊莎贝拉跟着团队下基层了。 没想到第一次出远门就遭遇了敌人的袭击。 “伊莎小姐,我没事,这帮该死的家伙……” 奥德彪气息粗重,说话有点漏风,之前他眼中充斥的那一股桀骜不驯的精英劲早已消失无形,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满满的求生欲。 但是鲜血并没有让他恐惧,仅是犹豫几秒,他便下定了决心,怒气腾腾的踹开房门,如同一头嗜血的野兽冲进那栋阁楼。 呯呯……楼顶上随后传来几声枪响。 片刻后,鲜血淋漓的奥德彪返回门口,强忍着疼痛对尤文吼道:“快,快把医疗箱拿过来。” 高文火速搬起马车内的医疗箱递了出去,生怕动作慢了惹怒猛男手中那把尚在冒烟的左轮。 奥德彪单手提着医疗箱,另一只手将伊莎贝拉揽在肩上,转身向阁楼跑去。 趴在奥德彪肩膀上的伊莎贝拉此时早已没有之前那种高贵矜持的感觉,她歇斯底里的喊道:“击溃敌人,我以父之名,赏赐你们黄金,女人,甚至更多……” “小姐,请闭嘴。” 奥德彪则是骂骂咧咧的进入房间。 高文看着地上连续点缀的血迹,暗暗嘀咕:这家伙血条是真的厚。 “亚历山大·尤文,你最好像个男人一样去战斗。” 奥德彪虽已进入阁楼,但他的咆哮声依旧充满威严。 高文愣神片刻,便一头钻进街边的犬舍,以求躲避外面杂乱纷飞的弹道。 高文可以断定,由伊莎贝拉领衔的团队以已经在坦桑镇街区陷入重围。 虽然士兵们依靠马车构建了简易的阵地,但是腹背受敌,形势不利。 坦桑镇街区建筑林立,大家若想突围出去,就得争夺一屋一舍的控制权。 高文清楚自己接下来得面对毫无章法、极端凶狠的巷战了。 虽然有了无人机的观察和提醒,但这可是真枪实弹的拼杀,他可不敢拿自己小命去赌能够躲开所有人的瞄准。 操纵着无人机,高文仔细俯瞰着银装裹素的坦桑镇街区,实时掌握着方圆百米之内的风吹草动。 高文发现,这片区域分散了二十多名敌人。 他们穿着卡其色的牛仔作战服,分工明确。 有巷战推进的步兵,有伺机而动的骑兵。 其中十二名骑兵聚集在一条胡同之内。 他们骑着烈马,手上没有举着前装线膛燧发枪,而是配备着更加结实的皮具跟马刀。 他们为了掩盖声音,特地为骏马套上口罩跟蹄套。 再加上三米多高的院墙阻隔,外面的人很难发现他们。 高文皱起眉头,尝试降低侦察机的高度,希望能够看到更加精细的画面。 很快,侦察机顺其心意下降到跟街道两侧的建筑物齐平的高度。 逐渐找到操纵感的高文开始搜索起身边的房屋。 犬舍后面的民房内,两个身穿卡其色牛仔服的家伙正蹲在窗台后面装填弹药。 敌人! 他们把黑色火药填到枪膛底座,接着填充弹丸。 随后用铜条将弹丸从枪口摁到火药上,抽出铜条之后便默契地点了点头,将冰冷的燧发枪架上窗台。 高文发现他们脚下摆放着六把已经装好的前装线膛式燧发枪。 这意味着他们可以在短时间内速射八枪。 反观伊莎贝拉麾下的三十几名作战人员,已经折损七人。 剩下的人员也被敌人的攻势压制在马车构建的两道阵线内抬不起头,根本没有察觉到来自侧翼的威胁。 该死的,要是被他们打崩,自己也别想逃了! “嘿!房间内有敌人!” 高文大声呼喊的同时,俯冲到犬舍外面,转身,抬枪。 随着高飞举起火枪,鹰眼立刻给出反馈。 【枪械自检:弹道效正】 高文眼前浮现出一条虚拟的爆头线,线头的终点指向窗前的敌军。 砰! 暴烈的枪声裹挟着弹丸精准的嵌入敌人眉心,强大的冲击力将对方的颅骨撕裂,迸溅的粘液如井喷一般,将天灵盖掀起一米多高。 真猛啊! 高文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他预估燧发枪在这么近的距离爆发出来的威力肯定小不了。 却也没想到居然这么大。 虽然他已经接受了穿越的事实,但第一次亲手制造出如此血腥的画面,内心还是有所不适。 与此同时,高文的战友们也对那扇窗户展开了预判射击。 呼啸的弹丸在窗台跟墙壁上砸出沉闷的呲呲声,将房间内的另一位敌人压制的不敢露头。 高文见状,立刻示意战友上前踹门。 然而,众人没有理会高文的建议,反而齐刷刷的看向阵地中的一个人,似乎想征求他的同意。 那个人叫汤姆逊,肤色较黑、身形消瘦,戴的一顶宽大的毡帽,帽檐遮住半张脸,只能看到钩挺如鹰隼一般的鼻子。 值得一提的是,汤姆逊是罗斯家族的中级奴工,也是这支队伍的副队长。 这可是个心狠手辣的家伙,枪法也十分精准。 奥德彪受伤退居安全屋之后,汤姆逊就顺势接过指挥权。 高文立即说道:“汤姆逊,我建议占据建筑物,强化街道中间的阵地,敌人意在偷袭,久攻不下大概率会撤退的。” 汤姆逊歪了歪头,阴恻恻的啐道:“尤文,你的想法很愚蠢,保持线列队形才能使火力最大化!我命令你滚出那间蹩脚的犬舍。” 汤姆逊话音刚落,躲在窗户后面的敌人突然现身,朝着街道上的人员开了一枪。 站在汤姆逊身边的一位士兵应声倒地。 砰! 又是一发子弹从窗口飞出。 高文亲眼目睹正在装弹的战友身形一颤。 接着悲催的战友丢掉手里的燧发枪,怔怔地取下头上的毡帽,看着帽沿上那个沾血的弹孔,浑浑噩噩的哼了句“谢特”,就直挺挺的倒了下去。 砰—— 窗口的枪火仍在继续。 看着外围的士兵相继倒下,汤姆逊目光呆滞。 他现在严重怀疑,房间内埋伏了至少五名敌人,否则不可能有如此连续的火力。 高文自然也不会傻站着,一边调整无人机观察房间内情况,一边跑到墙边,贴着墙壁靠近那扇窗户。 虽然只移动了几米,但明显有种不适感,有种画面朝着自己移动的错觉。 就像玩家操控着锁定身位的游戏角色在三维画幕中艰难开拓,时不时还能感受到类似掉帧形成的卡顿。 移动的体验并不友好,高文知道活过了今天,以后得慢慢适应。 好,就是现在! 第3章 预判被预判了 通过无人机,高文看到敌人俯身换枪的间隙,果断现身窗口,朝着那人的腰子搂了一枪。 敌人的身体瞬间弯折,闷哼倒地。 高文立即翻身入户,确定对方没有反击能力后,随手抽走对方身上的战术马刀。 高文将马刀别在腰间,便看到一位同伴翻窗户跳了进来。 那人肤色白净,年龄跟高文相仿。 他的面容也算俊朗,虽然戴着毡帽,但是白色的长发卷在脸颊两侧,裹挟着浓浓的英伦风采。 他腰间挂着一条帆布袋,袋子里还别着六个燃烧瓶。 “伙计,我相信你的勇敢与智慧才是化解危机的钥匙,我愿与你同行。” 高文点了点头,这个青年名叫拉里修斯,绰号白毛,在罗斯家族的奴隶中,他是少有的精通音律的人才。 平日里他经常给奴工们演奏小提琴。 所以高文对他印象颇深。 “汤姆逊简直就是个白痴,他只会葬送大伙的性命。” “好了,别提他了。” 高文一脸嫌弃地摆了摆手。 汤姆逊主张的线列阵型虽然是这个时代的主流战术。 可是在高文看来,那就是既呆板又愚蠢的排队枪毙。 真正的战术是因地制宜! 坦桑镇的街道宽达八米,两边的建筑之间还有胡同巷道。 最佳的应对方式就是占据有利建筑,攻防兼备。 同时还能确保伊莎贝拉的安全。 “接下来我们怎么做?”拉里修斯问道。 高文扬手指了指楼顶,拉里修斯顿时心领神会,扭头看了看单层的平房,果断钻进壁炉内,顺着烟囱向上爬去。 随后,拉里修斯扔下一道绳索,将高文拉上去。 屋顶的积雪厚达半尺。 高文调整侦察高度,重点观测屋顶侧翼的那条骑兵胡同。 “尤文,燧发枪太长,走不了烟囱,咱们来屋顶干啥?” 拉里修斯蹲伏着身体,将双手放在嘴边哈着热气,带着疑惑问道。 “嘘!” 高文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拉里修斯不解地跟着高文缓慢移动到屋顶边缘。 很快,胡同下面整装待发的骑兵映入眼帘。 “该死的!这里竟然还有伏兵!”拉里修斯面露诧异,不可思议的看向高文,声音低的宛若蝇蚊。 “别愣着了,快让敌人尝一尝莫洛托夫鸡尾酒的味道。”高文努了努嘴催促。 他之前就观察过了。 拉里修斯携带的燃烧瓶,是南方军用的版本。 瓶子里,不但有酒精跟火油,还添加了橡胶块。 这样能够增强黏附力跟燃烧半径,用来对付骑兵最为合适。 拉里修斯跟个老六一样激动的点头如捣蒜,急忙点燃两个瓶子抛了出去。 下一秒,他发现垂直掉落的瓶子钻进厚重的积雪之中,并没有爆裂。 不但没有达到预期的效果,反而引起了骑兵的警觉。 有人跳下马背,在雪中翻找起来。 有人则抬头朝着胡同上方观察。 屋顶的拉里修斯立马缩回脖子,苦着脸道:“我为我的失误深感抱歉。” “没关系,你能行,再来一次。” 高文耸了耸肩,除了鼓励,还能说什么? 深受鼓舞的拉里修斯将剩下的瓶子全部点燃,丢出去的时候特意调整了角度。 瓶子在落地之前就撞上对面的墙体。 伴随着燃烧瓶暴碎的声音,迸溅的火苗无序蔓延。 虽然落地的火焰被积雪所覆,瞬间只剩浓烟。 但是溅到骑士跟烈马身上的火焰却是愈燃愈烈。 烈马发出阵阵痛苦的嘶鸣,在胡同内混乱冲撞,少数战马冲出胡同,在街道间肆意驰骋。 随着一阵紧凑的枪声响起,马背上的骑士相继倒地。 骑兵临场失序,短时间内难以集阵进攻。 失去骑兵的掣肘,罗斯家族的军团压力顿减。 “干的漂亮!” 高文朝着拉里修斯挑起大拇指。 “尤文阁下,这都是你的功劳,听你指挥,如同遵循上帝的指引。” 拉里修斯兴奋的满脸通红,不断抖着肩膀,他从未想过巷战还可以这么打。 尤其是敌人的骑兵发生骚乱,无法威胁街道上的战友阵地了。 拉里修斯不仅看到突围的希望,似乎还看到安全返回驻地之后,大领主亲自为他颁发的勋章与金币。 “尤文,我们下一步怎么做?” “我们必须想办法占据那栋阁楼。”高文毫不犹豫地指着北街那栋最为醒目的三层阁楼。 目测那栋阁楼单层的挑高就有五米,一旦占据那栋楼,就意味着控制了坦桑镇的制高点。 拉里修斯随着高文所指的方向看了过去,立即回道:“那栋楼是坦桑镇镇长艾德蒙的家。” 高文眉头一挑:“你确定?” “尤文,你这是第一次护商,有些情况不知道也正常,其实坦桑镇是我们大领主经营多年的商驿,艾德蒙被领主大人委以重任,镇守此地,我之前跟着奥德彪阁下出来过多次,艾德蒙曾在那栋阁楼内款待过我们,可惜……” 拉里修斯的咏调突然从高兴变为愤慨,义愤填膺的啐道:“该死的艾德蒙听闻北军南侵,半个月前就撤离此地,前去墨西哥避难了。” 高文跟着问道:“大领主为何不收复失地?” 拉里修斯无奈地说道:“南北大战一触即发,各大领主收缩防线,人力物力都往大城市集中,像坦桑镇这样的边缘小镇自然会被冷落。” 高文则略带不解:“既然放弃了坦桑镇,为何还要来这里?而且是伊莎小姐亲自带队?” 记忆中,伊莎贝拉可是大领主罗斯·戈贝尔的掌上明珠。 既然坦桑镇被家族放弃,甚至有可能成为敌占区。 那么伊莎贝拉为何要以身犯险? “尤文,你岂不知,贵族也有贵族的烦恼?” 拉里修斯继续解释道:“我听说领主大人好像被南部议员们委任为准将了,为了扩充实力,大领主有意奴隶农场的廉价资源,因此授予奥德彪很大的权力,他携带了足够拿下数千名黑奴的黄金,大领主甚至还许诺,事成之后就把伊莎贝拉小姐嫁给他。” 拉里修斯摘下毡帽,将塌塌的发型拢的蓬松了几分,继续说道:“今天可是圣诞节,民众们都围在壁炉前面享受火鸡趴体、互相祝福、瞻礼,谁会在这时候打仗?” 高文眯了眯眼:“我猜,这是伊莎贝拉小姐的初始想法吧?” 拉里修斯咒骂道:“是的,尊贵的伊莎贝拉小姐说了,这种时候出门做生意是最安全的,可是谁特码会想到,敌人预判了大小姐的预判,真是该死!” 第4章 古老的信仰名存实亡 高文听得是念头通达! 不得不说,这里面涉及的信息量好大。 但是选择圣诞大战,确实出人意料。 北军的小股军队在坦桑镇内构建的埋伏圈,准备充分,预见性极强。 很显然,他们早就料到罗斯家族的商队会趁圣诞之夜从这里经过。 这就不得不引人遐思了。 高文跟拉里修斯跟着匆匆返回屋内,两人挑选好燧发枪便打开房间的后门。 胡同内的骑兵已经放弃了这片藏身地,现场只留下凌乱不堪的马蹄印跟斑驳的血迹,还有正在燃烧的皮装马具,以及一位烧的焦黑的北军士兵。 高文调整无人机飞旋到50米的制高点,身体则靠着墙壁移动到胡同口。 伏击的北军士兵似乎受到了骑兵骚乱的影响,战意不再像之前那么高涨。 他们正在有意识的朝着艾德蒙的豪宅方向退守。 看似攻守易形了,实则北军的兵力仍有三十余人。 这还只是高文侦察范围内的数据。 盲区外面的情况,仍然是未知。 高文将自己侦察到的情况告诉拉里修斯,语气凝重地建议道:“拉里修斯,你应该去劝伊莎小姐放弃这趟行程,现在正是我们撤离坦桑镇的最好时机。” “好的,我这就去。” 拉里修斯没有质疑,郑重其事的点了点头,立即原路返回。 高文目送拉里修斯离开,便独自朝着北军聚集的方向跑了过去。 鸟瞰视角下,高文发现自己似乎成了穿越火线的一名孤勇者。 直到他顺着无人机的引导,小心翼翼穿过北军侦察兵的视野死角,来到一间挂着红十字帆布的平房内,方才如释重负。 高文从未想过单挑打爆三十多名训练有素的北军士兵。 那是虎壁,不是虎胆。 他只是想缩短那栋三层楼之间的距离,从而将其纳入无人机的巡航范围,实现全息的侦察。 高文打量了一下所处的房间,艾德蒙没有放弃坦桑镇之前,这里应该是镇上的医疗室,房间内现在还弥漫着刺鼻的甲醛味以及酒精跟乙醚残留的气息。 医疗室外面的街道上,还有烈马奔踏的身影。 通往三层楼的那条阴暗的巷子里,撤回来的北军士兵聚在一起喋喋不休。 有人抱怨,有人悲伤,有人默默点着劣质雪茄,靠着墙壁吞云吐雾。 高文调整无人机飞过那些人的头顶,悄无声息的侵入阁楼内部。 这栋本属于艾德蒙的豪宅,此时已经成了北军的临时指挥室。 一位身穿卡其色牛仔服,头戴大檐帽的军官神色匆忙地进入大楼。 很快,高文的视角跟着那位军官出现在三楼的会议室。 室内站着六名士兵,有人在窗前观望,有人往壁炉内添加柴火,缭绕的炊烟在黄昏中升腾,似乎渲染出一副安静祥和的民俗氛围。 房间的中央摆着一张橡木圆桌。 桌子上摆着热气腾腾的咖啡,还有一份字迹潦草的信,上面的钢笔水墨还没有完全晾透。 桌子后面,坐着一位上了年纪,佩戴着银框眼镜的老人,他的皮肤有些深黄,脸颊消瘦,综合样貌特征,应该是印第安人。 他的头发几近发白,却梳理的一丝不苟,脸上的胡茬也散发着银白色的细微光泽。 最引人注意的则是老人脸上那道横跨鼻梁的伤疤,岁月在断裂的鼻骨处留下一条鲜明的凹槽,使的那副满含威严的五官更加恐怖。 他的怀里卧着一条幼小的阿拉斯加雪橇犬,棕色的毛发干净无垢。 高文默默观察桌子上的那份信。 【我将不遗余力的在灰烬中搜寻不死鸟,我将心无旁骛的在圣光下湮灭撒旦会,为了部落!】 内容简短,像是某种寓言,或者是表达信仰之类的。 关键是没有收信人,只有最后的署名:桑托斯。 “尊敬的老师,我们精心策划的伏击,恐怕要让您失望了。”军官取下大檐帽朝着老人躬身行礼。 “哦?”桑托斯目光犀利的盯着军官,喉咙间发出沙哑的质疑声:“这就是你报的喜讯吗?” “老师……” 军官擦拭着额头渗出的冷汗,紧张的解释道:“罗斯家族的商队警惕心很强,而且他们当中有致命的神枪手以及卓越的战术大师,我们的骑兵损失惨重,枪手蛰伏的据点也被逐一清除,我们已经失去了对坦桑镇南街的控制,现在士兵们已经退守北街,稍作休整就发起反扑。” 桑托斯呵呵一笑:“既然败了,那就不用反扑了,克雷顿,你带着大家撤退吧。” 军官闻言一怔,房间内的其他士兵也纷纷露出不甘之色。 “这是命令!” 桑托斯将阿拉斯加幼崽放在地上,眼神里透着不容抗拒的威严,着重强调道:“克雷顿,你撤离之前,帮我把这份信带出去,带到我家。” 军官身形又是一怔,他朝着屋内的士兵挥手,示意众人退出去。 等房间内只剩下他跟桑托斯之后,军官问道:“老师,您不打算走吗?” “我老了,也累了,这些年我带着你一直在寻找拯救部落的神眷者,可是自从参军之后,我发现时代变了,套在印第安人身上的枷锁愈发沉重,万物有灵的信仰也成了笑谈。”桑托斯语气孱弱,眼神里糅杂着对世俗的厌倦。 克雷顿欲言又止。 他跟桑托斯一样,从内心深处就非常抵触军队。 不管是北方合众,还是南部联盟,无论是盎撒人跟犹太教会,都是侵占印第安人家园的强盗。 如今强盗要在这片土地上为统一而战,这是无耻的。 在强盗麾下当兵,更是巨大的耻辱。 而他跟老师之所以甘受屈辱,无非是想借助北军的庞大资源,寻找一位天生拥有雷鸟印记的人。 在他们信仰的教义中,用雷鸟献祭,将会给太阳祭卷入全新的能量,将会让撒旦会走向湮灭,将会让印第安人在灰烬中重生,重新做美洲大陆的主人。 可是…… 正值壮年的克雷顿,如今也觉得这就是个笑话。 北方掀起的工业浪潮,给古老的宗教蒙上雾霾。 枪炮的出现,更是揭掉了中世纪魔法的神秘面纱。 就拿今天来说。 今天是圣诞节,是基督徒庆祝耶稣基督诞生的庆祝日! 罗斯家族的商队将今天定为最安全的出行日。 北军中除了克雷顿跟桑托斯,全体士兵都举行了礼拜。 奇葩的是,两帮自称为‘忠实’的基督徒刚刚在坦桑镇南街激烈交火,死了不少人。 而且各有需求的两边都不想撤退。 所以,古老的信仰确实已经名存实亡了。 第5章 遇袭 “克雷顿,我的孩子!就让部落的使命从我这里结束吧,你有权选择全新的生活,现在按我说的做,你带人撤出坦桑镇,天亮之后再回来,到时候有人会为你奉上那支商队的全部筹码,此役,还能让你在北军树立威望,积累功勋。” 桑托斯的话,让克雷顿瞬间想到了老师安插在罗斯家族商队中的那位秘谍。 “老师。”克雷顿眼眶湿润。 “去吧!” …… 随着克雷顿退出会议室,高文也操控侦察机撤了出来。 此刻的高文,已是汗流浃背。 北军的指挥官开始玩欲擒故纵的兵法了。 而且他们在伊莎贝拉身边安插了间谍。 这两个信息,关乎大家的生死存亡。 高文火速退出医疗室,打算原路返回,跟大家汇合。 就在高文现身街头的瞬间,一个高大身影从街道左侧的排水渠中突然蹿了出来。 大意了! 高文只顾着侦察三层楼的情况,竟给了敌人可趁之机。 事发突然,高文根本来不及细看那个人的样貌,只是通过皮甲跟马刀基本确定了对方是北军的骑士。 恍惚间,高文看到透着森寒的马刀朝着自己劈斩而下。 太快了! 高文本能的错开脚步踉跄后退,手上的动作也没有含糊,燧发枪粗略瞄准,便朝着那道压迫而来身影开了一枪。 砰! 子弹在骑士的皮甲上面凿出一个拇指大小的窟窿,骑士狰狞扭曲的五官跟痛苦抽搐的嘴角已经给出答案。 虽然击中了对手,可是高文自己的情况也好不到哪去。 骑士整个人的体重压堵在枪管上,一并将高文压倒在地。 混杂着焦灼气味的粘稠血液不断从骑士的伤口处滴落到高文脸上。 浓郁的血腥味以及肩膀上的剧痛让高文感到恐惧。 自己受伤了! 骑士的马刀落在高文的右肩上,若不是高文用将近两米长的燧发枪挑着骑士,缓冲了大部分的冲击力,可能整条手臂就会被无情卸掉。 “法克……”骑士喉咙间发出类似兽吼的咆哮,歇斯底里的下压马刀试图给高文造成更大的杀伤。 高文则努力挑开对手,奈何肩上的剧痛让他有点力不从心。 反观那位自知必死的骑士,拼劲浑身余力举起马刀,对准高文脑袋劈斩而下。 邦—— 高文耳畔传来一道沉闷的打击声。 他依稀看到有人拿着枪托重击骑士的脑袋。 随着头颅碎裂、颈椎断折的声音,骑士耷拉着低垂的头颅倒向一旁。 “哦,天呐,尤文!你不能死!主内平安,耶稣爱你,上帝祝福你!” 拉里修斯,修里修气的做着祷告,看着高文衣袍血染,以及‘死不瞑目’的双眼,明显有些不知所措。 “该死的,你瞎嘟囔什么?”高文没好气的回了一句。 “哦!感谢上帝!亚历山大·尤文,我就知道你不会有事,刚才我聆听到主的呓语,主说,你是极暗之地的初升,是启迪我成功的向导。”拉里修斯欣喜若狂的背起高文往胡同内退去。 “拉里修斯,闭上你的嘴巴,我不喜欢别人为我祈祷。” “为什么?” “我不希望自己被上帝盯上。” “放心吧尤文,上帝不会嫉妒你的才华与天赋。” 想到刚刚听到的,高文急切地问道:“拉里修斯,你见到伊莎贝拉小姐了吗?” “没……” 拉里修斯气咻咻的背着高文来到一间房屋。 房间内还有两名战友,两人的体型跟样貌相对平庸,但是非常相似。 高文回忆了一下,迅速想起他们的名字。 鲍文、鲍尔。 两人是同胞兄弟,一直被奥德彪视为心腹。 看到高文受伤,鲍文兄弟既紧张又关切,当即抱出个医疗箱,细心的为高文消毒、包扎。 鲍文略带几分义愤道:“愚蠢的汤姆逊难堪大任,亚历山大·尤文,我们愿意听从你的指令。” 鲍尔跟着接过话茬:“尤文,我为我们以前对你的轻怠感到抱歉,请你相信我们,我们不是被拉里修斯的卓越口才说服的,而是纯粹的欣赏你的才华。” “我……我非常感谢二位的支持,我愿跟大家一起奋斗,为了农场梦!”高文操持着土味英语,表达了自己的心意。 经过一番商业互吹,彼此的关系迅速火热。 鲍文兄弟帮高文处理好伤口,庆幸道:“伤口没有大碍,若是刀锋再往里面倾斜一点点,就斩断你的颈动脉了!” 高文轻轻的活动了一下手臂,确实没刚才那么疼了。 这个年代的医疗箱,乙醚跟酒精属于标配,冷兵器造成的皮肉伤基本都能搞定,而且不易感染。 但是子弹造成的贯穿伤就有些棘手了。 “拉里修斯,你没见到伊莎贝拉小姐?”冷静下来的高文再次询问。 “汤姆逊阻止了我,他说我没有面晤大小姐的资格,此外他下令让阵地前移三十米,他是一个极度蛮横的家伙。” 听着拉里修斯的陈诉,高文眼中闪过一丝利芒。 高文联想到他在北军指挥室内听到的情报。 恐怕汤姆逊绝非专治那么简单。 高文现在还不能跟这些人透露汤姆逊是内鬼的消息,害怕军心涣散。 高文走到门口,直观的扫视街上的阵地。 虽是黑夜,但是在雪地中找人还是很容易找到的。 很快,高文就看到汤姆逊游走在阵地后方三十米处,正在奥德彪跟伊莎贝拉所在的那间房屋门外徘徊。 片刻后,汤姆逊拽出束在腰带内的灰色上衣,特意将衣服捋直,将那把别在他腰间的鲍伊刀尽数掩盖。 看到汤姆逊鬼鬼祟祟的推开房门,高文急忙操控无人机跟了上去。 房间内的空间不到十五平,陈设捡漏,很久无人打理。 奥德彪坐在藤椅上,背靠墙壁,面朝房门。 他右手边的桌子上沉积了厚厚的灰尘,无心清扫的奥德彪随意将左轮手枪跟弹鼓放在桌上。 除了手枪跟子弹,桌上还有一个马皮缝制的储物袋。 奥德彪脚下的地面上,丢着一地带血的绷带跟消毒棉。 伊莎贝拉则站在他旁边,小心翼翼的往奥德彪脸上缠着绷带,她的手法很生疏,因此包扎的速度很慢。 奥德彪看到有人进门,下意识的拿起桌子上的左轮手枪,当他看清楚汤姆逊的面容之后,紧绷的身体明显有些松懈,却还是狐疑道:“汤姆逊,你进来做什么?” 第6章 内鬼 “奥德彪阁下,看到你没事,我很高兴!” 汤姆逊对奥德彪献完殷勤,又转身向伊莎贝拉弯腰行礼:“娇贵的伊莎贝拉小姐,我已经带领大家成功的阻击了敌人的攻势,目前双方处于相持阶段,相信用不了多久,他们就会乖乖撤退,我们能重新启程前往奴隶农场了。” 汤姆逊不卑不亢的鼓吹着自己的丰功伟绩,脸上堆砌着伪善的笑容,让他看起来比任何时候还要忠诚,勇敢。 事实上,汤姆逊内心极为烦躁。 原本以为奥德彪性命垂危,至少也该是失血过多,陷入昏迷的状态。 没想到自己一进门,大个子就警觉的抄起手枪。 幸好他临场筹措了一套激动人心的说辞,才勉强卸下了奥德彪的心防。 “汤姆逊,你做的很好!击溃这群该死的家伙还要多久?”伊莎贝拉面露欣喜,这是她到目前为止听到的最值得高兴的消息。 “天亮之前肯定可以做到。” “夜长梦多,这可不是好兆头。”伊莎贝拉的脸色瞬间阴沉,她紧张的摩挲着葱白的手指,最终做出一个大胆的决定。 “汤姆逊,你去告诉大家,若能顺利脱困,本小姐会赏给每人1盎司黄金;阵亡者将会得到5盎司抚恤金。”伊莎贝拉脸上透着果决,却也含着心机。 发布悬赏之后,她便立刻走到桌前,打开桌子上的马皮储物袋。 金灿灿的沙粒便从袋口流淌而出,在桌面上落积成一个充满诱惑的小沙丘。 旁观者高文对伊莎贝拉顿时刮目相看。 他发现这个充满贵气的妙龄少女很不简单。 她不仅拿捏人心很有一套,还真把金灿灿的东西亮出来。 汤姆逊看着那些金沙,眼前顿时一亮。 虽然伊莎贝拉有所保留,但是眼前漏出来的金沙就有20盎司,将近600克! 这些金沙可以在坦桑镇轻轻松松购买100顷地皮,或者整整200名奴隶。 而这些跟马皮袋内的储存比起来,还不到二十分之一。 如果把储物袋内的金沙全部据为己有的话。 足够在圣安东尼奥或者休斯顿置办一套奢华的私人庄园,包养十个烂漫的法籍情人,甚至可以去达拉斯的枪械展览会,将限量版的银制左轮手枪收入囊中…… 汤姆逊的眼神愈发灼热,呼吸也有些急促,似乎提前看到自己变为资本家的美好画面。 伊莎贝拉继续追加筹码:“汤姆逊,作为临时指挥官,你可以得到更多的奖赏,还需要我重复吗?” “尊贵的伊莎小姐,我保证完成您交代的任务。”汤姆逊语气粗重,喉咙中发出沙哑的低喉。 “那还等什么呢汤姆逊?快行动起来吧!这些金沙不会跑,也跑不了。” 伊莎贝拉故作大方,也刻意保持着稳定的情绪。 汤姆逊眯着眼,心中快速权衡,接着便表露出荣辱与共的关切之色:“奥德彪阁下,我来帮你包扎一下,你才是名副其实的指挥官,我只是你的副手。” “汤姆逊,算你有自知之明。” 奥德彪彻底放松了警惕,双手扶着脸上尚未缠完的绷带,点了点头。 “奥德彪阁下,没想到你伤的这么重,伤口恐怕会坏疽。” “抓紧点,不用废话了。”奥德彪说话时嘴皮子没敢大幅度的动荡,因此他的声音很低。 中弹之后,他想的只有保命。 至于坏疽的感染? 他没想那么远。 “好吧。”汤姆逊故作悲悯的在胸前画着十字架,感叹道:“愿上帝眷顾你。” 说罢,汤姆逊突然抽出腰间的鲍伊刀刺向对方。 他的速度太快! 即便奥德彪反应迅敏,本能的抬起胳膊招架,却还是晚了半拍,眼睁睁的看着锋利宽刃的鲍伊刀侵入自己的胸膛。 “汤姆逊,你这个狗杂种!” 奥德彪紧抓着汤姆逊持刀的手腕,一双眼球充满愤怒与不甘,仿佛随时要从眼眶中爆出,他脖子上青筋凸起,做着最后的殊死的挣扎。 “呸!” 汤姆逊啐了一泡浓痰钉在对方脸上,清瘦的身形往前冲压,将力气全部倾注在鲍伊刀上。 随着汤姆逊转动刀刃,奥德彪剧烈颤动,喉咙中发出绝望的恸吟,眨眼的功夫巨大的身躯便彻底垮塌,重重的瘫陷在藤椅之上。 “啊!” 伊莎贝拉被这一幕吓得跌坐在地,失声尖叫。 她无法想象原本和颜悦色的汤姆逊会做出如此血腥暴戾的祸事。 更没预料到状态回暖的奥德彪会死的这么干脆。 她手足无措的着挪动身躯,恨不得立刻找个地缝躲进去。 即便她刻意告诫自己忘记恐惧,尽快离开这个魔窟。 但她眼角的余光还是看到藤椅上那具被鲜血浸染为一片赤红的尸体,以及转过身来,面目狰狞且脸上沾满鲜血的汤姆逊。 瞬间,伊莎贝拉丧失了逃窜的勇气,如一条搁浅的美人鱼,绝望且空洞的眼睛里映射着喋血屠夫的狂野诡笑…… “该死!” 高文心底暗骂了一声,硬着头皮对鲍文兄弟还有拉里修斯说道:“你们坚守阵地,我去跟伊莎小姐汇报战况。” 三人并未察觉异常,还关心的叮嘱高文不要跟汤姆逊起冲突。 高文低头穿过阵地,从一名阵亡士兵手中夺过燧发枪。 他不确定汤姆逊还有没有同党,只能故作镇定的佯装巡逻,伺机靠近房屋…… 房间内的汤姆逊已经把奥德彪的左轮手枪据为己有。 他咧嘴讪笑,浑浊的眼睛盯的伊莎贝拉毛骨悚然。 汤姆逊拔出鲍伊刀在灰色马甲上擦拭着刀锋上的血迹,接着便粗鲁的抓着伊莎贝拉的头发将其拽了起来。 “汤姆逊,你要干什么?我是伊莎贝拉,罗斯家族的继承人。 ”伊莎贝拉说着强硬的话,实已被吓的全无血色。 “嘿嘿!” 汤姆逊舔着干涸的嘴角,用刀锋挑开伊莎贝拉的裘袍纽带,充满贪婪和欲望的笑道:“你若是寻常人家的姑娘,我倒能饶恕你,可你偏偏是大领主的女儿,保养的如此精致,这就是你的不对了!” “汤姆逊,你是不是疯了,我父亲不会放过你的!” “是吗?我倒是很想让他亲眼目睹这一幕!” 汤姆逊手中的鲍伊刀划向伊莎贝拉的胸口,在大片雪白之间留下鲜红的痕迹。 第7章 你话太多了! 伊莎贝拉脸色煞白,惊恐得央求道:“不!汤姆逊,求求你别杀我!我可以给你黄金,那些都是你的。” 汤姆逊咧嘴笑道:“嘿嘿,黄金当然是我的,你也是我的。” 汤姆逊熟练的割开伊莎贝拉的吊带,失去束缚之后,两团被彻底释放出来,。 “啊——” 汤姆逊的嗓音变得更加粗重,他的表情也愈发狰狞癫狂,一把强行将伊莎贝拉摁趴在桌子上。 接着,汤姆森的宽厚手掌落在伊莎贝拉的灰色牛仔裤上,粗鲁的将包裹的紧实翘臀释放而出。 “求求你,别杀我!” 伊莎贝拉抽泣着表达了退让的态度,为了活命,她彻底将作为贵族的自尊心抛之脑后,希望自己的示弱能够让汤姆逊收敛杀心。 “这就对了,该死的小天使。” 汤姆逊从后面掐着伊莎贝拉的脖子,另一只手则是抓起桌子上的金沙,随着他摩挲手指,金沙顺着指缝渗落在伊莎贝拉的背上。 细腻的金沙如同静怡的水流,沿着流畅的线条坠入紧凑的阴影之中。 “啊!造物主的馈赠,简直完美。”汤姆逊眸中绽放着异样的风采。 伊莎贝拉娇躯颤栗,想要求饶,却被汤姆逊勒的几近窒息。 汤姆逊愈发兴奋,兴致盎然的调侃道:“亲爱的伊莎小姐,请你转过身为我举行圣洁的洗礼仪式吧。” 伊莎贝拉没有反应,汤姆逊嘴角一咧,凶悍的将刀扎在她面前的桌子上。 伊莎贝拉无助的转过身,被一把按得跪了下去。 汤姆逊脸上浮过一抹邪恶的冷笑。 “住嘴!” 就在伊莎贝拉泪雨梨花,张开樱桃小嘴的时候。 门外传出一声爆喝,几乎同时,房门被人踹开。 突如其来的动静吓了汤姆逊一哆嗦,他循声回头,下意识地伸手摸向腰间的左轮。 然而,高文早已举起燧发枪率先抵上汤姆逊的面门。 汤姆逊来不及掏枪,索性举起双手,脸颊僵硬的笑道:“嗨,伙计,别冲动,我知道你要什么,女人给你,黄金也分你一半,如何?” “尤文,杀了他!我能给你更多!”伊莎贝拉一边嚎啕尖叫,一边慌乱无助的爬到高文身后。 高文没有理会伊莎贝拉,而是杀气腾腾的盯着汤姆逊,沉声说道:“你是北军指挥官策反的内鬼,是你泄漏了我们的行程,你……” 不等高文说完,汤姆逊的神色已然被恐惧取代。 他用恳求的语调,商量的口吻,小心翼翼的呢喃道:“听我说,尤文,这些黄金都是你的,而且你可以获得我们的友谊,让这些该死的……” “你话太多了!” 说罢,高文悍然扣动扳机。 刺耳的枪声乍然响起,子弹离膛而出,顺着高文眼前呈现出来的爆头线径直轰向汤姆逊的脑袋。 汤姆逊的颅骨上瞬间出现一个拳头大小的窟窿,强大的冲击力将汤姆逊的残躯直接掀飞到半米之外的桌子上。 中弹的部位没有粘稠的血液,只有被近距离火药尾烟熏烧成焦黑的淤疮。 高文定定的看着汤姆逊的死样。 不但没有丝毫不适,更没有任何负罪感。 反而觉得酣畅淋漓,极为痛快。 由此可见,汤姆逊是真的该死! “伊莎贝拉小姐,你已经安全了。”高文捡起地上的衣物递了过去。 伊莎贝拉接过衣服,坦诚的直面高文,问道:“亚历山大·尤文,谢谢你救了我,你想要得到什么?或者……” 伊莎贝拉紧咬着下嘴唇,扭了扭身体羞耻道:“或者是我……但是今天的事情你得为我保密!” 大难不死的伊莎贝拉,就像一只逃脱狼口的小绵羊。 在救命恩人面前,她主动撕下矫情的面纱。 “这……” 高文被女上司的言论惊到了。 这算大方?还是开放?馈赠还是回报? 高文喉咙干燥。 伊莎贝拉钻到高文怀里,炽热的气息如若芳兰:“我了解男人,别假惺惺的故作正经,你真的不想吗?” 伊莎贝拉眼巴巴的看着高文,眼神中荡漾的柔情粘稠的几近拉丝。 高文感受着胸前挤压的波动,闻着沁人心脾的异域奶香,情不自禁的吞咽起口水。 说实话,他已经沉浸式的侦察过伊莎贝拉的娇躯,她的身材出落的相当带劲。 但是…… 撑死眼,饿死鸟的事情,不能干。 如今北军虽然撤走,可是坦桑镇内的危险并未解除。 老而弥坚的桑托斯就是一颗重磅炸弹,谁也不知道他孤身滞留在坦桑镇,到底在酝酿什么样的阴谋。 而且,当务之急是劝说伊莎贝拉赶紧撤出坦桑镇。 再者…… 高文用眼角的余光瞟了一眼面前的雪白,皱眉催促道:“伊莎小姐,快把衣服穿好,有人来了。” 伊莎贝拉也听到了外面的脚步声。 她草草将裘袍披在身上,故作强硬的走到汤姆逊旁边,拔出其腰间的左轮手枪。 “怎么回事?” 听到枪声的拉里修斯跟鲍文兄弟率先跑到门外。 他们端着枪,弹药全部上膛。 他们三人身后,聚集了越来越多的士兵。 刚才房间内的枪声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大家都以为尤文跟汤姆逊为了争夺指挥权发生了内讧。 很快,众人涌到门口,神色愕然。 伊莎贝拉精准的拿捏了这个绝佳的时机,她朝着死挺的汤姆逊砰砰砰的清空了左轮手枪的弹巢。 沃特法克? 门外的士兵一个比一个懵逼。 在他们的视线内,狭小局促的屋子里躺着两任指挥官的尸体。 奥德彪塌在椅子上,浑身都是凝固的血渍。 汤姆逊塌在桌子上,正在被伊莎贝拉鞭尸。 尤文背对着大家,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信息量太大了! “汤姆逊是北军指挥官安插在我们队伍中的叛徒,是内鬼,他杀了奥德彪,企图害我夺权,幸运的是,尤文及时阻止了他的阴谋。”伊莎贝拉说完便把左轮手枪跟弹鼓递到高文手中。 “尤文,我以父之名,授予你指挥官的权限。” 第8章 资本家只说需求,不问难度 “尊敬的伊莎贝拉小姐,我愿为你效劳,愿意无条件的维护领主老爷的农场梦!” 高文躬身施礼,极力配合着伊莎贝拉的授权。 高文成为指挥官,门外的士兵情绪喜人。 高文以一己之力改变了战争模式,让大家不用呆板的排队枪毙。 单纯这一点,就能甩汤姆逊八条街。 更何况,汤姆逊还是个叛徒。 幸亏高文发现的及时,不然,汤姆逊会把所有人推向地狱。 如此一来,众人拥护高文的想法又加深了几分。 “尊贵的伊莎小姐,我们依靠尤文阁下的英明决策,控制了坦桑镇南街,敌人收缩到北街,好像有败退的迹象,我们接下来怎么办?” 拉里修斯将问题抛给伊莎贝拉。 高文则低头观摩起手中的左轮。 橡木手柄契合精铁滑膛,搭配精美的花纹以及黄铜弹巢,优雅中透着几分狠厉。 作为一名资深军迷,他很快就看出这把左轮的不凡之处。 严格的说,原属于奥德彪的这把手枪,是勒福舍M1854型的爆改版。 奥德彪将勒福舍的弹巢对标最新版的M1860柯尔特军用型加以改良。 从而让这把手枪,告别边针弹,转型使用配套的定装纸壳弹药,不但能够大幅压缩装弹时间,还能达到连贯射击的效果。 这把枪的枪身长度为20厘米,口径7毫米,容弹量6发,枪口初速213米/秒。 装弹的时转动转轮,扳动装填杆将子弹完全压入弹膛内。 重复此过程直到所有弹膛都装满,最后将火帽安装在转轮尾部的火帽座上。 听着很繁琐,实际操作也不简单。 可以毫不夸张的说,在这把左轮面前,将近两米长的燧发枪就是烧火棍。 “当然是乘胜追击,我们尽快通过坦桑镇,明天一早就能进入莫卡家族的农场。” 伊莎贝拉的话,让众人陷入沉思。 她的态度很明确,她不愿意带着这样的烂摊子原路返回,而是想继续去跟莫卡家族做生意。 尤文酝酿了一下措辞:“伊莎小姐,坦桑镇北街地形险要,强行通过难免会重陷危机,再者,我们损失惨重。” 拉里修斯跟着点头附和:“是啊,汤姆逊这个混蛋让我们折损了十六人,六匹烈马脱缰逃逸,马车内的医疗箱大多报废。” 伊莎贝拉眉头紧蹙,不可思议的看着门外。 拉里修斯扬手道:“尊敬的伊莎小姐,如您所见,我们只剩下九人,连同您在内。” 冰冷的数字,让伊莎贝拉的头脑不再发热。 她神色犹豫的看着尤文,问道:“你的伤,没事吧?” “还好,只是皮肉伤……” 高文话音未落,伊莎贝拉便如释重负道:“没事就好,带队通过坦桑镇,你能做到吧?” 人的悲喜并不相通。 资本家只说需求,不问难度。 高文心里顿时一阵哇凉。 “尤文,你应该知道这趟生意对我们家族的重要性,顺利的话,我将以父之名,给你在沃斯堡划拨一块领地,给你们所有人免除奴籍。”伊莎贝拉增加了筹码。 这番话让内里门外的所有人顿时跟打了鸡血一样,面露欣喜与期待。 就连高文也不例外。 免除奴籍,等同于古代皇帝赦免刺配流放的罪奴,类似于被剥夺政治权利终身的罪人重获竞选议员的权力。 灯塔南部,是奴隶制的重灾区。 其中黑奴最为廉价,也最能吃苦。 高文记忆中,黑奴的卖身契不超过30美刀。 大领主将黑奴买断,直接掌握了他们的生杀大权。 奴隶们漫无昼夜的劳动是没有酬劳的。 如果有,也只能是比别人稍显优渥的食物,黑面包或是兑了水的牛奶。 若是侥幸成为奥德彪那样的高级奴工,倒是可以喝酒吃肉,配备左轮手枪。 想要得到额外的酬金?全靠领主老爷大发慈悲。 事实上,领主老爷跟奴隶们什么都谈,就是不能谈钱。 因此,伊莎贝拉的表态,堪称惊喜。 高文要是到罗斯家族辖区内的一块领地,摇身变成小领主。 就跟坦桑镇的前任老爷艾德蒙那样。 这还只是虚荣的面子,最重要的是领主可以支配领地内的奴隶、物资、钱币以及女佣。 而其他人也可以在领地内,按劳收益,从奴隶跃升为小农。 某种意义上,大家都跨越了阶级。 自由人,是这个时代最吃香的品种。 毕竟,以强硬、忠诚著称的奥德彪,临死之前也没有摆脱高级奴工的身份。 “尊敬的伊莎小姐,没问题!我们一定行!” 老板给的太多了!语气粗重的高文情不自禁的拍起了胸膛。 “好,那就准备突围吧。” 伊莎贝拉神色肃然说道:“从现在开始,所有人都得听从尤文的指令,必要的时候,我也能持枪战斗。” 高文心想,你可拉倒吧!还战斗呢?你死了,谁来兑现我的领主梦? 目光一一扫过门外的士兵,最终停留在一位肤色黝黑,扎着小脏辫的黑人男子身上。 想了想他的名字,高文开口说道:“杰尼,你带着原来的人返回阵地,马车当街设障,占据两侧房屋,这样就不需要你们露宿街头了。” “交给我!”杰尼郑重点头,火速带着满脸兴奋的士兵离开。 高文对鲍文兄弟说道:“你们去镇北的乱石岗给奥德彪置办个家,雪茄跟朗姆酒多埋点,伊莎小姐不会苦了勇士。” 兄弟二人作为奥德彪的心腹,对高文的情义大为感动。 高文看向拉里修斯,后者迫不及待的问道:“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做?” “找个安全的房子,伊莎贝拉小姐需要休息。” 拉里修斯挠了挠头:“要说安全的话,艾德蒙家的三层楼是坦桑镇最安全的房子。” 高文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抬杠吗这不是? 谁不想住别墅?不需要过渡吗? 你忍心让伊莎小姐在圣诞夜给讨厌的汤姆逊守尸吗? 高文嘴上没说。 拉里修斯从高文的眼神里看到清澈的愚蠢。 清澈是指挥官的,愚蠢是他自个的。 “伊莎小姐,请随我来。” 拉里修斯领着伊莎贝拉离开。 高文也来到了屋外。 北军势必会卷土重来,这场仗怎么打? 高文思来想去,觉得桑托斯就是破局的关键。 “有烟吗?”高文朝着众人问了一句。 黑人杰尼一路小跑,从怀里掏出个铁盒子递到高文面前。 高文打开盒子看了看,咖啡色的卷烟前段裹着一条白色的过滤纸,卷制的烟叶呈现棕红色。 “古巴海运过来的吗?”高文挑眉问道。 杰尼脸上洋溢着崇拜之色,唯唯诺诺道:“长官,您真有眼力!只有古巴肥沃的红土,才能孕育出棕红色的烟草。” “杰尼,不用这么拘束,我跟汤姆逊不一样。” “是的长官,您斯文儒雅,就像…就像哲学家。”杰尼摆出谨小慎微的姿态,尽可能在脑海中挖掘着高档词汇。 高文笑了笑:“杰尼,不用一口一个长官,显得生分。” “好的长……尤文阁下。”杰尼虽然改变了称呼,可是看起来还是有些自卑,始终觉得他的肤色跟众人格格不入。 高文无奈的摇了摇头,拿了一根雪茄叼在嘴里。 砰! 突然,两人身后的阵地上传出一道火光。 清脆的枪声打断了杰尼给高文点烟的动作。 “该死的,谁开的枪?我发誓我要用皮鞋踢爆他的屁股。”杰尼骂骂咧咧的冲向阵地。 第9章 意外收获 “我!” 一位醉汹汹的糙汉站了出来,指着前面说道:“刚才那里有个人。” 杰尼顺着糙汉所指的方向看了过去,顿时气的暴跳如雷:“哦,谢特!刚才是我跟指挥官大人在那里交流,贾斯丁,我早就告诫过你,出门在外,少喝点马尿。” “我……我没醉!”糙汉打着酒嗝,倔强的说道:“有个人,蹿进了胡同。” “谢特,你是在侮辱我跟指挥官大人的智商吗?”杰尼气的捶胸跺足:“刚才我们两个就站在胡同口!贾斯丁,我怀疑你是汤姆逊的同伙。” 杰尼话音落下,阵地的四人不约而同的举起枪,对准贾斯丁。 “我跟汤姆逊不共戴天,我……” “别吵了!贾斯丁说的对!”高文的声音紧促而冰冷,说罢便往胡同内走去。 刚才阵地上的枪声,确实让高文始料未及。 枪响之后,高文第一时间展开侦察。 贾斯丁说的没错。 确实有一道单薄瘦小的身影窜进高文身后那条胡同。 不是北军士兵,不是盗贼,不是牛仔。 而是一个衣衫褴褛、赤脚踏雪的小男孩。 男孩沿着胡同进入一座废弃马棚,紧张的观察四周,确保身后没有尾巴,这才爬到食槽底部,钻进那个两尺长宽的窖口。 随着外面那块沾满黏土的木板被男孩重新挪到窖口,他那副冻得发紫的稚嫩脸盘才敢释放出劫后余生的窘迫笑意。 “阿门!”男孩抬头看着木板,怯懦的在胸前比划着十字架,似乎在祈祷别被发现。 祷告完毕,男孩转身朝着昏暗潮湿的通道走去。 高文的巡航视角紧随男孩的脚步,在压抑的通道中延伸了五六米,最终进入一间较为宽阔的窖室。 一盏脆弱的马油灯被举在窖内的,摇曳着昏暗的微光。 高文观察室内结构,经典的木制框架结构,木头之间的缝隙用黏土填充。 地窖的墙面跟窖顶都涂刷着石灰浆,防潮防霉去菌。 这种规格的地窖,通常出自阔绰的富庶人家之手。 但是现在住在这里的人,却不是富庶人家的子弟。 窖室的两个角落里,各自蜷缩着十几名面黄肌瘦的孩子。 他们的年龄介于八九岁之间,穿着捉襟见肘的残破棉衣,裸露在空气中的脚丫子全部被冻得煞白透青,跟他们的面容一样麻木。 地窖中央,站着一位蓬头垢面的老者,他举着马油灯,扒挠着乱糟糟的枯发,每隔几秒,老人就会对检查那只布满老茧的手,看看漆黑的指甲盖里有没有虱子…… “尤文阁下,怎么了?” “这里有什么问题吗?”杰尼带人来到高文身边。 与此同时,高文发现地窖内的老人紧张做出噤声的手势,另一只手快速的伸向油灯。 油灯被老人掐灭之前,高文看到地窖内的孩子们惶恐的捂住嘴巴。 “下面有密道。”高文指着马棚内的食槽,补充道:“要活口!” 杰尼心领神会,对身边的士兵挥了挥手。 贾斯丁点燃火把钻进地道。 窖内立刻传来沉闷而又杂乱的哭喊声。 马棚内的士兵举起手枪瞄准窖口。 杰尼俯身询问情况:“贾斯丁,请回话。” “我没事,下面有很多人,他们没有武器。” 杰尼回头看了一眼高文,继续对贾斯丁喊道:“让他们都出来,仁慈的指挥官阁下保证不会伤害他们。” 片刻后,站在马棚外面抽着雪茄的高文,透过缭绕的烟雾,清点着从窖内爬出来的人员。 二十六个孩子,一个老人。 他们惴惴不安的蹲在马棚内,双手抱头,战战兢兢的盯着地上的杂草跟马粪。 杰尼走到老人面前,叽哩哇啦的例行询问。 听着老人的陈述,高文心中的疑惑逐渐明朗。 这些孩子原本是艾德蒙买断的农奴。 艾德蒙撤离坦桑镇的时候,将一批身染寒症的老弱抛弃。 直到昨天,骑着烈马,戴着大檐帽的北军士兵入侵坦桑镇。 他们才被迫躲进地窖,由于难忍饥饿,那个男孩才会趁着街道上没有枪声的机会出来觅食。 没想到,还是被发现了。 “长官,你们不是北军?”老人佝偻着身体,脸上堆砌着复杂的神色。 “我们是从沃斯堡那边过来的商队。”高文踩灭雪茄,走到孩子们面前。 高文这句话,让一些胆大的孩子们抬起头。 他们上下打量着高文跟士兵们的服装。 确定不是卡其色的兵服之后,笼罩着他们眉宇跟瞳孔中的惊恐感瞬间消散了大半。 “尤文阁下,这是他们的名单。”杰尼递给高文一份手抄纸,上面的字迹很潦草,大概记录了这些人的名字。 高文收起名单:“杰尼,把他们带回阵地,给他们牛奶跟面包。” “啊?”杰尼仿佛听到人世间最好笑的笑话,他凑到高文身边低声耳语道:“尤文阁下,我没有冒犯您的意思,您确定要帮助这些营养不良的拾荒者?要知道,咱们的食物可不多。” 高文淡然说道:“按我说的做,他们不仅需要食物,还需要接受治疗。” “可是伊莎贝拉小姐那边……” “我去说。” “好!” 杰尼回头跟众人吩咐了两句,带领着众人陆续离开。 高文背着双手,跟在队伍后面,若有所思。 原本突围的胜算不足三成,现在至少有五成。 在别人眼中这些被艾德蒙抛弃的孱弱拾荒者就是累赘。 但是在高文看来他们都是稍加培训就能打枪的童子军。 高文走出胡同,望着北街那栋三层阁楼。 桑托斯的学生克雷顿已经带着北军士兵撤离。 安静的会议室内只剩下桑托斯跟那只阿拉斯加幼崽。 高文定了定神。 他发现桑托斯没有佩刀枪支。 勉强能称之为武器的,是别在桑托斯腰间那把用石头打磨而成的极具印第安风格的石刀,上面镌刻着古老的花纹,针织缠绕的刀柄。 “我跟他单挑,怎么也得九一开吧!我九他一!” 高文暗自呓语,下意识的摸了摸腰间的左轮手枪。 “指挥官阁下,刚才发生了什么?我们听到了枪声。” 鲍文兄弟跑到高文面前,两人拿着铁铲,看起来灰头土脸的样子。 他们已经给奥德彪寻找了一块安静的墓地,并举行完简短的往生仪式。 高文解释道:“我们的队伍壮大了,你们回去休息。” “你去哪?” “我去前面侦察一下。” “太危险了,我们跟你同去。” 高文点了点头,没有拒绝鲍文兄弟的好意。 几分钟后,高文带着鲍文兄弟进入阁楼。 静怡的气氛让鲍文兄弟非常紧张。 他们警惕的观察四周,小心翼翼的走在前面,为高文保驾护航。 等到三人来到会议室的门外。 高文发现房间内的桑托斯弯腰从桌子下面拿出一盏马油灯。 灯盏外面笼着一面玻璃灯罩。 随着他点亮油灯,昏暗的会议室亮若白昼,光芒从窗外溢出,俨如一座屹立在黑暗中的灯塔。 “进来吧!”桑托斯的声音虽然苍老,但是穿透力十足。 鲍文兄弟踹门进入。 桑托斯摇头苦笑:“现在的年轻人,太没礼貌了。” “法克,你哼唧啥?” “再哼唧,信不信我崩开你的天灵盖?”伴随着鲍文兄弟的咆哮,冰冷的枪口抵上桑托斯的脑门。 桑托斯不慌不忙的看向站在门口的高文,说道:“我喜欢跟绅士打交道。” 高文脸上挂着耐人寻味的笑容,他漫不经心的走到阿拉斯加幼犬面前,下一刻便将狗崽据为己有。 “桑托斯,我猜你是在等汤姆逊吧?” 面对高文的询问,桑托斯用无声的沉默给出了答案。 “我只能说,汤姆逊让你失望了,恐怕天亮之前,你的学生克雷顿也会让你失望。” 高文此言一出,桑托斯眯起双眼,愈发狭隘的眼神散发着鹰隼般的利芒。 阅人无数的桑托斯凝视了高文半晌,实在是想不通自己跟克雷顿密谈的内容,为什么会从这个年轻人口中说出来? 但是桑托斯明白,他等不到汤姆逊了。 事实上,桑托斯半个小时之前听到南街的枪声,就隐约觉得汤姆逊已经暴露了。 他已经接受了这个事实。 只是没想到,对方还敢主动找上门来。 第10章 臆造品 桑托斯吁了口气,意味深长的看着高文,眸中散发着欣赏之色:“你是聪明人!我喜欢跟聪明的绅士打交道。” “不不不,我是个野蛮人。”高文毫不客气地说道。 能群殴,何必跟他单挑。 桑托斯摇头笑道:“我不喜欢跟人争论,但是你说对了,北军撤退是假,在镇外设伏才是真的,杀了我,对你们没有好处;如果可以单独聊聊,我或许会助你们安全通过这座小镇。” 高文带着一丝戏谑道:“这算是一位信仰并不坚定的教徒,精心准备好的虚伪论调吗?” 桑托斯身形一怔,自己放弃信仰,跟教部落划清界限的想法,他竟然知道? 桑托斯看向高文的眼神如同瞻仰一个无所不知的怪物。 “随你吧!”桑托斯松懈了坐姿,尽量让他的身体在椅子上保持一个较为轻松的状态。 高文犹豫片刻,示意鲍文兄弟去楼下警戒。 鲍文兄弟离开后,高文挪了把椅子坐在桑托斯对面。 彼此的距离不到一米,阿拉斯加幼崽蹲坐在桌子中间,朝着两边摇尾乞怜。 “说吧。” 高文摆出一副可有可无的姿态。 事实上他确实想听听桑托斯的条件。 如果能让商队无伤通过坦桑镇,非常符合高文的利益,处世之道讲的是人情世故,不全是打打杀杀。 桑托斯努了努嘴道:“我刚才看到你的手枪,没猜错的话,应该是勒福舍M1854的改良版。” “如果你继续发表这种无聊言论的话,我只能让楼下那两兄弟招待你了。” “呵呵,事情总有个循序渐进的过程嘛。” 桑托斯慢条斯理的说道:“我之前在阿拉斯加州待过小半年,我很讨厌那个地方的野蛮土著,但是我却喜欢俄国佬发明的轮盘赌,你知道什么是轮盘赌吗?” 高文轻蔑一笑:“不就是蠢货用左轮手枪对准自己的太阳穴,赌那一声被幸运女神眷顾的空膛之音吗?” 桑托斯有些诧异的看着高文:“你去过阿拉斯加州?” 高文对他的惊讶,并不感到意外。 阿拉斯加是一个飞地州,跟灯塔本土距离相差两千多公里。 更何况,现在的阿拉斯加还是沙俄的领土,生活在那里的土著都是俄国人。 该州在历史上易主的时间是1867年。 也就是七年之后。 所以,桑托斯无法理解年轻的高文为何对阿拉斯加的野蛮游戏了解的如此清楚。 毕竟,桑托斯以走南闯北,见多识广引以为傲。 这个年代,知道轮盘赌的人并不多。 只有那些极具骑士精神的探险家,还有疯狂的西部牛仔,才会对轮盘赌趋之若鹜。 但是高文的年纪,显然匹配不到那样的经历。 桑托斯短暂思索,觉得高文就是拿着道听途说的东西在跟自己装腔作势。 是以,桑托斯很快就摆出一副好为人师的姿态,品评道:“其实,你说错了,轮盘赌不是愚者的游戏,活下来的不止是勇者,更是智者,你……想做智者吗?” “桑托斯,没想到你这个老东西居然如此自恋,你好像一直没有意识到,你没有跟我轮盘赌的资格。”失去耐心的高文拔出腰间的左轮,悍然扣动扳机。 啪! 子弹以213米/秒的初速铮膛而出。 跟那条在高文眼前呈现出来的致命弹道完美契合。 然而,枪响之后,高文的脑海就被瞬间灌入的危机感占领。 先前那种一击毙命的打击感没有了。 精准爆头也没看到。 风驰电掣的弹道被桑托斯举起的石刀格挡。 刀刃断裂,却也让子弹偏离了轨道。 反观桑托斯,他在电光火石之间拍桌而起,身体的上半部分迅速挂向高文,连带着他手中的断刃直戳高文的咽喉。 高文惊恐后退,他万万没想到,这个老家伙竟有那么敏捷的身手,不仅格挡了致命一击,竟然还能攻守易型,瞬间给他来了一套美式居合! 大意了!这特么是个高手! 啪啪—— 高文紧张的操持着左轮手枪,连贯的火烟在他腕前振荡而出,连同振荡的还有高文受伤的臂膀。 呼啸的子弹夯入桑托斯的脸颊,大多数钻进桑托斯的脖颈以及胸腹,强势的止住了桑托斯的冲击势头。 桑托斯的爆发力瞬间丧失,身体如抽了骨头的狗子般瘫垮在高文脚下。 多处中弹的桑托斯,必死无疑! 但是高文的嘴角刚刚上扬,又迅速耷拉了下去。 感受着胸口部位传来的剧痛,高文急忙低头察看伤情。 他发现自己的灰色毡服已经破了一个拳头大小的窟窿。 原本攥在桑托斯掌中的半截石刀现在就镶在高文胸前的肌肉中,只有断刃部位暴露在外面。 高文看着反露在外的刀刃,脸上浮现出一抹狐疑之色。 桑托斯本可以杀了他,却没那么做。 高文忍痛拔出镶在肉里的刀柄,盯着垂死的桑托斯。 他的瞳孔中堆砌出无数个问号。 反观,双目逐渐无神的桑托斯咧嘴讪笑,他的脸上挂着满足之意。 “咳——如果你没受伤的话,第一枪我就死了。” 桑托斯脸上浮现诡异笑容,咳嗽了几声吐了口血继续说道:“最终还是我赢了,我的信仰完美闭环!” “哈哈哈……既然教会所传唱的雷鸟祭体踪迹难寻,那我就自己创造一个,嘿嘿嘿……你,你叫什么?啊——无所谓啦,你将会成为部落逐狩的猎物,太阳神的祭礼,而我……我会成为部落的英雄!!!” “我……” 桑托斯抽搐的身体豁然停滞,那副狰狞可怖的烂脸就此定格,狂热的宗教信仰随着他最后这口余气尽数消亡。 心有余悸的高文重新坐回到椅子上,神色复杂的举起手中的半截石刀,端详着方形的石坯刀柄。 手工镌刻的雷鸟凹印,栩栩如生。 线条跟印边,勾勒着银丝。 如今沾染了高文的血,使其看起来更像是一枚红色的银边印章。 高文扯开衣服观察自己的伤口。 当他看到胸膛部位凸出来的模糊雷鸟图腾时,情不自禁的倒吸了一口凉气。 高文明白,自己成了疯狂且偏执的桑托斯独家认证的臆造品。 可是狂热的异教徒绝对不会刻意的鉴定真伪。 他们只会把高文献祭! 高文忐忑不安的回想着桑托斯说过的每一个关键词。 第11章 经典的领主文化 印第安人! 万物有灵! 太阳祭! 部落! 这些让桑托斯引以为傲的元素,成了高文避之不及的存在。 “翻车了……” 阴沟里翻船的高文骂骂咧咧的将石刀扔在桑托斯的尸体上。 他第一次遭遇桑托斯这么变态的对手。 老东西虽然死了。 反而让高文生出一丝怅然若失,后知后觉的懊悔。 不该对桑托斯抱有幻想。 不该给他单独聊聊的机会。 不该…… 高文气息粗重,胸膛起伏,桑托斯的美式居合,现在还让他毛骨悚然。 “嗷呜……” 蹲卧在橡木桌中间的那只阿拉斯加幼崽朝着高文发出嗷呜嗷呜的叫声,像是示威。 随后小家伙就撅着毛茸茸的屁股趴到橡木桌边缘,朝着地上的桑托斯摇尾乞怜。 房间外面,急促的喊叫声跟凌乱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鲍文兄弟歇斯底里的咆哮着冲进房间,他们看到桑托斯那副似笑非笑的解脱面孔,仿佛是在嘲笑他们。 在屈辱跟嫉妒双重心理加持下,鲍文兄弟对桑托斯补了两枪。 …… 两人这操作,给高文看愣了。 “指挥官阁下,你没事吧?” “我没事!” 高文不留痕迹的将开襟的衣服拢扣在一起,遮住身上的雷鸟印记,继续说道:“去跟伊莎贝拉小姐汇报吧,坦桑镇的制高点已经被我们拿下,如果她想在圣诞夜做个好梦的话,我建议把阵地转移到这里。” “好,我这就去。” 鲍文点头离开。 鲍尔也没闲着,他打开窗户,看了看高度。 然后举起桑托斯的尸体,抛了出去。 察觉到高文看向他的眼神有些异样,鲍尔讪讪的祝福道:“指挥官阁下,您也应该做个好梦!” 高文挤出一丝鼓励的微笑。 粗鲁的糙汉们太特码贴心了。 但是基本的素质还有待提升。 高文感慨的时候,鲍尔勒着阿拉斯加幼崽的脖子往门外走,同时还抽出腰间的鲍伊刀。 高文急忙问道:“你要干什么?” “指挥官阁下,天太冷,烤点肉,好给您下酒暖暖胃。” “把狗子给我放下!” “啊?” 鲍尔惊讶道:“咱不得斩草除根吗?” 高文战术后仰:“狗子还小,除什么根?” 鲍尔自诩明智的点头说道:“我知道了,养大了再杀嘛。” 你特码还真懂! 高文没好气的白了一眼,想到正事,便又皱起了眉头:“鲍尔,明天的恶战不可避免,你有什么应对的方法吗?” “沃特?” 鲍尔瞪大充满智慧的眼睛:“刚才那个北军指挥官没有给咱出谋划策吗?” 高文反问道:“你觉得他能助我们安全突围的话,还用死吗?” “呃……那个狡猾的老泥鳅,我应该再补他两枪。” 鲍尔义愤填膺的说道:“指挥官阁下,既然明天要打,您想好怎么应对了吗?” “该死的鲍尔,有没有搞清楚?是我在问你。” “盖亚!” 鲍尔激动的拍着大腿,扯着粗鲁的大嗓门喊道:“您是指挥官,动脑子的权力,我不敢冒犯。” 你小子还挺会说话呢! 高文郁闷的摆了摆手:“出去吧,记得帮我带一个医疗包进来。” 鲍尔离开后,高文走到窗前观察楼下的情况。 伊莎贝拉采取了高文的建议,商队所有人员都转移到了楼下。 拉里修斯站在院门口,井井有条的安顿物资跟人员。 马车进院。 人员入户。 孩子们拖着大号皮鞋,裹着宽松的灰色毡服,苍白的面庞间总算多了几分暖意。 杰尼带着作战人员分别驻扎阁楼对面的三间平房内。 跟高文形成了互为呼应的犄角防线。 虽然这样的阵型难以应对天亮之后的北军,但是大家都尽心尽力的展示出专业与谨慎的一面。 高文感到欣慰,至少大家的精神头还在,斗志还在。 鲍文牵着一驾装有兽皮伞棚的马车进入院内。 鲍尔快步迎到马车旁边,跟马戏团表演的主持人一样,朝着马车内的伊莎贝拉做出一套标准的深躬摘帽礼,然后将手递向了伊莎贝拉。 高文俯览这一幕,意识到鲍尔的素质并不低。 只能说,人与人的受尊重程度,并不相同。 视野回到马车那边。 伊莎贝拉抓着鲍尔的手,踩着鲍文的肩膀平稳落地。 她抬头看着三楼窗户的灯光,看着倚在窗前的高文,满是憧憬的眼神里流转着浓稠的爱慕,从而暗暗的激发了她的占有欲。 “孩子们,尊贵的伊莎贝拉小姐来了。”拉里修斯喊了一嗓子。 孩子们便在老人的带领下聚在伊莎贝拉面前,虔诚的躬身答谢。 伊莎贝拉面含微笑跟孩子们招手示意,只不过她的笑容有些僵硬。 一本永利,只赚不赔。 这是经典的领主文化。 高文没有征求她的同意,便拿着商队的物资,为这些拾荒者慷慨解囊。 伊莎贝拉心里很不是滋味。 原因也很简单,她在这群健康状态堪忧的孩子们身上看不到回报。 杰尼之前将这些孩子们带着阵地,就把孩子们的情况禀告给伊莎贝拉。 所有的孩子身染寒症。 意味着伊莎贝拉至少要付出大量药品才能让他们恢复健康。 再加上他们都是十岁不到的孩子。 要让他们产生稳定的劳动力,家族还得为他们准备至少三年的牛奶跟面包。 除此之外,那个老人还是一个好吃懒做的基督徒。 他吃饱喝足之后,不是在祈祷就是抓头发里的虱子。 要么就是一边祈祷一边抓虱子。 简直了…… 伊莎贝拉认为这笔投入太大了,远不如购买成年黑奴来的实惠。 伊莎贝拉暗自腹诽,从孩子们面前走过。 “天使姐姐好漂亮。” 嗯? 伊莎贝拉的娇躯一颤,循声看向身边的一名小女孩。 小女孩捧着面包块,眼巴巴的盯着眼前的伊莎贝拉,稚嫩的眸子中闪烁着羡慕与渴望。 伊莎贝拉的笑容变得真诚了几分,关切道:“小妹妹,你怎么不吃啊?” “天使姐姐,我想把面包留给妈妈。”小女孩恭敬地回道。 “哦?” 伊莎贝拉好奇问道:“你妈妈在哪里?” 第12章 什么叫惊喜? “镇上的叔叔们给我妈妈在那儿安了家。” 小女孩指向镇子西边的乱石岗,自卑的低下脑袋说道:“叔叔们说,等我长大了,我妈妈就回来了。” 小女孩后面的话,底气明显不足。 伊莎贝拉笑容僵持。 小女孩的一句天使姐姐让她很是受用,第二句天使姐姐让她彻底心花怒放。 但是最后两句话,让伊莎贝拉有些酸楚。 朦胧间,她似乎感受到付出的意义。 伊莎贝拉思绪复杂的摩挲着小女孩的冰冷小手,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安娜,我叫安娜。” “很好听的名字,你想不想去繁华的沃斯堡?想不想吃美味的牛排?” 面对伊莎贝拉的询问,安娜抿了抿嘴,将脑袋深埋在胸前。 “会有的,牛排会有,大house也会有,天使姐姐不会让你们受到委屈。” 高文的声音温和又儒雅,笑容可掬的朝着伊莎贝拉点头致敬。 伊莎贝拉没好气的瞥了一眼走到院内的高文,原本舒畅的心情又开始淤堵了,刚才那句话本该是她说的。 高文跟着走到孩子们面前,稍稍酝酿便开始慷慨激昂的宣言:“仁爱、聪慧、美丽大方的伊莎小姐,保证让你们过上好日子,抛弃你们的艾德蒙终会自食恶果;可是,有人要欺负你们的天使姐姐,你们说怎么办?” 孩子们陷入短暂沉默,片刻后,那些稚嫩的面容尽显果决与愤慨之色。 很快,孩子们七嘴八舌的开启了维护伊莎贝拉的踊跃发言。 高文扭头对拉里修斯说道:“给他们发枪,教他们装填弹药,确保每个人实弹射击二十次。” “啊?”拉里修斯犹豫的看向伊莎贝拉,涉及到武器装备,他不敢贸然听从高文的指示。 “这是命令,战场上只有一个头,就是亚历山大·尤文。” 伊莎贝拉强调了高文的权威,旋即拉着高文往阁楼内走去。 高文跟在又美又飒的女人身后,闻着随风灌入鼻腔内的醉人体香,一时间竟然弄不清伊莎贝拉的想法。 高文只知道,衣服里面的吊袋早被汤姆逊割断,走到伊莎身后,都能隐约看到荡漾在背影轮廓边缘的那对饱满的半球体。 伊莎贝拉进入三楼亮灯的房间,急迫的闭上房门,又让高文坐在椅子上。 高文本以为对方要跟自己来一场深入的交流。 结果伊莎贝拉瞄到蜷缩在角落中的那只憨乎乎的阿拉斯加幼崽,顿时两眼放光。 “哇噢!好可爱的小家伙。” 伊莎贝拉激动的母爱泛滥,分分钟将狗子抱在怀里,展开了圣母般的全身抚摸。 狗子蹭在伊莎贝拉胸口,呜呜的叫着,埋头就往美女的衣服里面钻。 “尤文,你知道这是什么犬吗?”伊莎贝拉扭头问道。 “伊莎小姐,这是阿拉斯加犬,小时候可爱,长大后就……小心它咬你。”高文的无奈的解释着,希望伊莎贝拉能够尽快停止‘人不如狗’的挑衅举动。 “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漂亮的狗狗。”伊莎贝拉爱不释手,她见的最多的就是自家庄园里的无毛土家狗,个头不大,速度却跟豹子差不了多少,因此南部州的大多数领主都会让养数量庞大的土家狗,帮助他们巡视领地,看家护院。 而阿拉斯加犬,属于古老的极地雪橇犬,生活在阿拉斯加州的西部。 在因纽特人跟俄国人的认知中,阿拉斯加犬的地位跟农耕国度的牛一样高贵,在他们的生活拼图中,扮演着不可或缺的角色,更是这个年代罕见的非卖品。 事实上,这只幼崽,也是桑托斯游历阿拉斯加州的时候得到的馈赠。 这也是常年生活在南部,足不出户的伊莎贝拉觉得大开眼界的原因。 摸了半晌,伊莎贝拉脸上浮现出抽象的嫌弃之色,嘟囔道:“它撒尿了,你帮我抱着。” 狗子顿时成了烫手山芋。 伊莎贝拉脱了裘袍,旁若无人似的摘下了吊袋,她翻过内衣低头擦拭着胸前的雪白,同时张开红唇,用上位者的口吻,肯定着高文安排的一切。 “尤文,你太棒了,我在你身上看到了太多的惊喜;你对孩子们许以重利、凝聚人心,让他们熟练枪械、提升战力,还能起到敲山震虎的效果。” 伊莎贝拉饶有兴致的说道:“如果我判断没错的话,三十多人,放六百多枪,这样的火力足够动摇镇外伏击者的信心,让他们误以为我们增兵了。所以,我们明日的行程,不会再有危险,我说的对吗?” 我靠! 高文突然意识到,自己严重低估了这个粗中带细的小富婆。 伊莎贝拉作为大领主的嫡裔,属实有她的卓越之处。 面对伊莎贝拉的询问,高文微微颔首:“伊莎小姐,你说的对,想不到你还懂敲山震虎这个词。” 伊莎贝拉随手将文胸丢在身边的橡木桌上,洋洋自喜的标榜道:“我可是有文化的人,我的祖父二十年前做过海员,他漂洋过海,带回来很多古老的东方书籍,我最近在读三国演义。” 高文既震惊,又愤慨。 现在是1860年。 就是这一年,屹立在东方的万园之园,举世瞩目的圆明园被毁。 就是这一年,腐朽的清廷签署了丧权辱国的天、北条约。 往前倒数二十年,就是1840年。 按照伊莎贝拉的陈述,她的祖父还特码参加过鸦片战争。 伊莎贝拉的一句话,就让高文觉得自己分分钟被侵略了两次。 “抽烟吗?”伊莎贝拉弯腰从她的裘皮靴筒内取出一支古巴雪茄,她凑到桌上的马油灯前,点燃雪茄,顺势吹灭了灯罩内的火苗。 “呼……” 芬芳的烟雾从她口中轻吐而出,让夜色更加撩人。 “亚历山大·尤文,我不介意跟你共度圣诞,你呢?”伊莎贝拉坐在橡木桌上,修长的手指游弋在高文的胸口。 月光在夜色中肆意的浸染,皎洁的光华穿过轻薄的窗帘形成朦胧的昏光洒耀在伊莎贝拉的秀气仪容上。 高文默默注视着伊莎贝拉。 后者识趣闭眼,唇齿之间溢散着迷离又陶醉的芬芳…… 第13章 该死的代入感 昏暗的房间内。 粗重的气息互相交织。 阿拉斯加幼崽的嗷叫声在桌子底下回荡。 啪啪啪—— 窗外! 清脆刺耳的枪声连绵不绝,为冰冷的圣诞之夜填充着晦暗交替的火药余辉。 披着宽大毡服,穿着大号军鞋的童子军,乐此不疲的提升着装弹射击的熟练度…… 翌日一早。 初晴的晨曦荫衬大地。 房间内的高文看着身边的娇躯,长长舒了一口气。 伊莎贝拉瘫软在高文的臂弯内,柔弱的如同一汪解冻的池水。 高文轻轻的抽出手臂,夹起桌边的雪茄,来了一根事后烟。 他终于明白科勒·卡戴珊为什么会被球迷们誉为最佳防守球员了。 遭不住啊! 更何况,伊莎贝拉的模样跟身材比卡戴珊还要更胜一筹。 高文掐灭雪茄,穿上衣服便往楼下找去。 激烈的运动导致他肩膀上的伤口崩裂,而且胸膛部位的伤口也有些痛痒的感觉。 不确定伤口是否发炎,但是他需要止血带,需要乙醚跟酒精进行消毒。 高文来到二楼。 拉里修斯捂着两层毡衣,搂着燧发枪,坐在楼梯口靠墙打盹。 高文进入储物室处理起伤口。 他用酒精棉怼着胸口的印记擦拭多次,发现雷鸟图腾的银灰色素似乎已经沁透到皮肉之中,貌似很难清除了。 算了,先不管了,高文消毒之后,简单包扎了伤口,随后叫醒拉里修斯让他去楼下敲行军鼓。 随着鼓声传出,商队人员陆陆续续在院内完成集结。 七辆马车,孩子们挤一挤完全坐得下。 至于马车内装载的物资,一部分医疗包在昨天的交战中报废。 行军的食物也消耗殆尽,毕竟多了二三十张嘴。 剩下的士兵都有烈马骑乘。 伊莎贝拉下楼后,给了高文一份路线图。 随后高文就带着鲍尔兄弟当起了先锋。 伊莎贝拉的马车,由拉里修斯跟贾斯丁随行保护。 杰尼跟剩下的士兵,在车队两边掩护同行。 高文一马当先经过镇北的牌楼,没有丝毫缓速的意思。 鲍文兄弟反倒是揣着黑长的燧发枪,在马背上左顾右盼,战战兢兢的提醒着高文,小心中了埋伏。 “放心,北军已经撤退了。” 高文暗暗操控无人机观察着坦桑镇外的地形,巡航侦察的范围跟着战马的移动方向不断延伸。 很快,他的注意力落在前方的一坐土丘之上。 高文可以确定,这座土丘就是昨晚克雷顿的落脚点。 因为土丘下的厚重积雪被北军的战术军靴踩踏的平整僵硬,还有搭建过帐篷的痕迹。 顶上较为平坦的雪坪,只有十几平方,只有两排深及膝盖的脚印。 脚印周围散落着数根被抽的只剩半寸的雪茄。 高文将无人机悬停在这个位置,侦察的视角能够清楚的看到坦桑镇内的那栋三层阁楼的全貌。 高文稍微脑补了一下。 昨晚,作为桑托斯的学生、北军新任指挥官的克雷顿一定是站在这里,跟个沙雕一样窥视着坦桑镇的情况。 不出意外,克雷顿应该全程目睹了桑托斯被杀,尸体被抛出窗外的情景。 然后聪明的克雷顿就觉得桑托斯被发现了,进一步确定了他们安插在罗斯家族商队之中的内鬼汤姆逊也凉了。 再加上镇子里的枪声噼里啪啦的响了一夜。 克雷顿坚信罗斯家族肯定增兵了。 克雷顿抽了一夜烟,也没想明白事情为何会发展到这般境地。 他神色黯然,眼巴巴的看了看麾下的人马。 士气低迷,折损过半,最关键的是战马的缺失,让他们难以筹备一场优势厉然的伏击战。 所以,他只能不甘心的选择撤退了。 …… 事实上,克雷顿的心路历程也确实如高文的揣测。 之前由克雷顿跟他的老师桑托斯领衔的那支北军队伍,是亚利桑那州的领主武装。 严格意义上说,灯塔内战开打之前,亚利桑那州是自由州。 但是亚利桑那地区,一部分掌握矿区资源的领主想要依赖北方合众国的工业化壮大自身利益,所以他们就派遣武装力量进入跟他们接壤的得克萨斯州。 搜刮农场资源、掠夺财富的同时,旗帜鲜明的向北方合众国送出了投名状。 而桑托斯跟克雷顿之所以能够畅通无阻的进入得州腹地,完全是不讲武德,趁人不备。 毕竟当时得克萨斯州的武装势力根本不相信西边的邻居会背刺。 可是经过桑托斯一路劫掠了六个城镇后,得州境内的领主们逐渐认清了现实。 所以,损兵折将的克雷顿就算撤离了坦桑镇,但他想要返回亚利桑那州,恐怕就没有那么容易了。 高文勒住马绳,趁着商队赶上来的功夫,研究起伊莎贝拉给她的那份路线图。 高文观察图上标注的奴隶农场,跟他们当前所处的位置还有三十英里。 全速赶路的话,今天傍晚就能到达。 很快,商队陆陆续续的从高文面前经过。 高文收起图纸,耳边传来鲍尔严肃的声音:“尤文阁下,您作为英勇的指挥官,伟大的舵手,理应承担断后的重任。” “知道了,你去吧。”高文愉快的摆了摆手,讲真的,他非常喜欢鲍尔这种敢于督促长官的士兵。 中午时分…… 商队停在一条冰封的河谷旁。 高文骑马来到队伍前面,想要了解情况。 发现伊莎贝拉已经换骑了一匹白马,手中高举着一条红色的手帕,在冰雪覆盖的河谷之中格外醒目。 高文意识到伊莎贝拉此举是向河谷对面的树林传递信号。 他操控无人机前出侦察,150米的巡航半径刚好能覆盖那片松林。 高文的视野刚刚穿过第一排林木,便看到一匹裹着黑铁甲胄的雄壮烈马扑面而来。 马蹄践踏着地面,发出隆隆的声音,飞溅而起的积雪瞬间遮掩了高文的视线,仿佛下一秒那铿锵有力的马蹄子就要呼在自己脸上。 静怡的气氛跟激烈的画面转变的太突然了。 高文急忙拉升视角,刚刚避开马蹄的冲击,还没来得及松一口气,便看到一名身披黑色重甲的骑士朝着自己迎面撞来。 距离太近了! 猝不及防的高文本能的做出闪避的动作。 几乎同时! 高文守在伊莎贝拉身旁充当护花使者的身体,毫无征兆的掉下马背。 直到屁股落地,他才从身临其境的画面中回过神来。 刚才那种感觉就像第一次佩戴3D眼镜观看3D大片,面对来自荧幕中的致命危险,身体总会做出一些夸张的规避动作。 就是因为代入感太强了! 第14章 游骑兵 这一幕伊莎贝拉顿时惊到了。 “亲爱……压力山大·尤文,你没事吧?” 伊莎贝拉虽然语气焦急,却还是极力维持着高高在上的贵族人设,只不过她眉头紧皱,没想到高文的体质居然这么虚。 “我没事。” 高文憋着灰漆漆的孤傲脸,摆手拒绝了鲍文兄弟的搀扶。 起身之后,他故作轻松地调侃道:“天太冷,马镫有点滑。” “以后注意点,这次返程之后,我找人给你好好补补。”伊莎贝拉的眼中闪过一丝幽怨之色,但是那点不满,很快就被宠溺取代。 “伊莎小姐,不是你想的那样……” 高文郁闷的耸了耸肩,解释了一半就觉得没有越描越黑的必要了。 隆隆的马蹄声对岸传来。 大约十二位周身覆盖黑色皮甲跟铁护的骑兵冲出松林,朝着这边逼近。 “别开枪,他们是莫卡家族的游骑兵。”伊莎贝拉转头向高文说了一句。 事实上,刚才商队当中,就高文一人做出了抬枪瞄准的动作。 因为他是第一次跟着商队外出。 反观其他人的表情,如释重负,而且还透着几分欣喜。 显然,那支游骑兵在他们眼中,就是老熟人。 骑兵踏过冰层,为首的队长就率先下马,一路小跑到伊莎贝拉面前。 他摘下镀有铁鳞的大檐帽,将帽子放在胸前,鞠躬致敬。 “尊敬的伊莎贝拉小姐,想不到您能亲自莅临此地,见到您是我的荣幸。” 伊莎贝拉上下打量着骑兵队长,惊讶道:“比斯利!我记得你是我们家族的驻外督办,怎么成莫卡家族的游骑兵了?还混成了队长?” 或许在伊莎贝拉的印象中,比斯利的这幅形象,意味着背叛。 比斯利急忙将右手放在心口,诚恳道:“尊敬的伊莎贝拉小姐,我永远效忠罗斯家族,只是近期北方武装渗透,我便请示里奥少爷,希望为农场的安全出一份力,协助游骑兵巡逻外围;这几天,我时刻盼望着家里人。” 比斯利说的一口极为地道的英伦腔。 正如他的长相一样,俊朗、礼貌,让人觉得很绅士,很好相处。 再加上高大修长的身材,给人一种较为踏实的安全感。 “比斯利,你干的不错,里奥呢?”伊莎贝拉的目光看向比斯利身后的骑兵,没有找到正主,她的神色有些失落。 “尊敬的伊莎贝拉小姐,里奥在黑石城筹备授衔仪式,他让我们在青沙镇接应远道而来的商队。” 听了比斯利的话,伊莎贝拉似乎有些生气:“黑石城距此还有二十英里,该死的里奥,为何不亲自来迎接?” “小姐息怒,里奥将军不知道小姐会亲自莅临。” 比斯利的解释,在一定程度上深化了伊莎贝拉的尊严,却也转移了她的注意力,她好奇的问道:“你刚才说里奥当将军了?” 莫卡·里奥是莫卡家族的三少爷。 他为家族打理黑石城的奴隶生意。 莫卡家族的势力盘踞在得州跟墨西哥边界,名列得州十大豪强。 同样作为贵族二代,伊莎贝拉就怕别人混的比她好。 要知道她的父亲罗斯·戈贝尔前段时间才被南邦联委任为准将,羡煞沃斯堡的其他领主。 然而,跟她同辈的里奥,竟然混成了将军? 伊莎贝拉心里很不是滋味。 比斯利认真的解释道:“伊莎小姐,里奥领主现在还不是将军,准确的说,他正在筹备授衔仪式。” 伊莎贝拉瞬间抓住话术中的漏洞,急忙问道:“什么意思?自封的?” 比斯利点了点头。 “哦,这样的话,那我都能在自家领地内自比统帅了,哈哈,呵呵……嘿嘿嘿……” 河谷岸边回荡着伊莎贝拉极为解压的笑声。 比斯利不知道美丽动人的伊莎小姐因何而笑,他戴好军帽跟商队中的鲍文兄弟以及拉里修斯等人问好,最后来到高文身边,湛蓝色的眼睛里透着几分惊讶:“尤文阁下,刚才从伙计们口中听到很多不可思议的赞扬,大家对你的评价很高,我很期待跟你合作。” “比斯利阁下,希望你多多指教,实际上我也听大家说过很多关于你的精英时刻……”高文握着比斯利的手,笑容可掬的展开了商业互吹。 吹捧期间,高文多次观察背在比斯利身后的那把长步枪。 准确的说,那是一把连珠步枪。 属于前装线膛枪的优化版,弹匣可装七发子弹,射速可以达到每分钟16枪。 那么恐怖的效率,比起商队目前配备的燧发枪,简直是天壤之别。 高文在坦桑镇使用过燧发枪,就算把装弹熟练度拉满,一分钟顶多打两枪。 由此可见这种枪械的差距。 高文仔细辨认过比斯利那把步枪,枪身上的型号目测是‘亨利M1860’,这种连珠枪的弹仓里可以装十六发子弹。 严格来说,这种武器已经达到了火力压制的标准。 更让高文感到惊讶的是,比斯利那十一名游骑兵,配备的都是清一色的‘亨利M1860’。 真的! 莫卡家族的武装真的是丧心病狂! 这也侧面印证了莫卡家族财大气粗的一面。 当然,这样的美好和强大是用数以万计的黑奴换来的。 …… 傍晚时分,以比斯利为主的向导骑兵带着罗斯家族的商队进入青沙镇。 这座城镇的规模跟底蕴,让首次出远门的伊莎贝拉跟高文大开眼界。 青沙镇的规模是坦桑镇的五倍,地理位置依山傍水,农畜牧业较为发达。 最关键的是,这座城镇的人口基数达到了两万。 街头巷尾的商客行人,熙熙攘攘,嘈杂热闹。 风情胡同里面,灯火弥漫,萦绕着奢靡动情的乐器声。 比斯利走到一座临街的阁楼下面勒住马缰。 他跳下马,跑到伊莎贝拉面前汇报情况:“尊敬的伊莎小姐,您可以安排麾下的士兵在这里驻扎,稍后由我带着游骑兵护送您去黑石城。” 伊莎贝拉一脸狐疑:“有这个必要吗?” 比斯利面含微笑,建议道:“您带队在此驻扎也可以,那就派人把筹码送过去。” 比斯利发现伊莎贝拉还是有些懵懂,便进一步解释道:“伊莎小姐,青沙镇是莫卡家族的中转站,黑石城才是交易所。” 旁边的拉里修斯附和道:“不错,往常都是我们在这里留守,奥德彪去黑石城验资,里奥收钱后,会把货发到青沙镇,我们交接确认之后,就可以返程了。” 第15章 鹰眼升级 “哦!” 伊莎贝拉有所恍然,感慨道:“想不到这边的规矩有这么多。” 她略做思索,扭头对高文说道:“尤文,你带队在这里驻扎,我去黑石城见莫卡·里奥。” 高文点了点头,对伊莎贝拉的安排,没有异议。 毕竟,伊莎贝拉不放心将那笔巨额黄金。 主要是担心马仔们经受不住黄金的考验。 分工明确之后,伊莎贝拉拒绝在青沙镇享用晚餐,迫切的要求比斯利送她出行。 现在的时局,任何人都不敢掉以轻心。 伊莎贝拉只想尽快达成交易,赶在大战爆发之前,给家族带回去最后一批奴隶。 比斯利也不敢耽搁,他吩咐手下给高文众人安排房间。 自己则带着游骑兵去马厩换了战马,护着伊莎贝拉往南面的黑石城赶去。 商队的众人则被安排到阁楼的地下室。 宽敞的房间里面摆放着十几张床,虽然有些潮湿,但是士兵跟孩子们都很满意。 毕竟,这儿比起坦桑镇的地窖,堪称天堂。 高文作为指挥官,得到了特殊的待遇。 他被安排在二楼的房间,旁边紧挨着比斯利的办公室。 “尤文阁下,我看您是第一次来青沙镇吧?我叫格温,有什么需要您尽管吩咐。” 负责给高文安排住所的中年男人体型肥大,说话有些气喘吁吁。 “好的,感谢您的热情款待。”高文点了点头,他目测了一下,格温身上穿的那件尼龙马甲能装下他三个,大腿部位的裤管子宽的沙袋似的。 “尤文阁下,你太客气了,我们两家不需要客套,您先歇着,如果实在坐不住的话,可以去镇上逛逛,我敢保证,本地的很多特色,您会喜欢的。” 格温递给高文一沓美钞,随后轻轻的拍了拍高文的肩膀,转身退出房间。 高文捏着手中的钞票,大概有一千美金。 全部是1840版的20元面值,钞票正面绘着三个穿的很凉快的女人,袒开胸怀,露着雪白,象征着灯塔的开放与包容…… 这笔钱若放在二十年前,能够平价兑换一千克黄金。 但是现在,勉强能买一盎司,也就是二十克。 相当于钞票贬值了五十倍。 即便如此,格温的手笔也堪称阔绰。 高文走到床边,将美钞放在床头,随后仰面躺下,枕着双手长长的吁了口气。 虽然换了舒适安逸的环境,但他却根本没有睡意。 他打开窗户,望着隐匿在夜色之下的千家灯火,情不自禁的切换出巡航视角。 无人机悬停在窗外,高文特地观察了一番隔壁的房间。 讲真的! 他没想到比斯利的办公室居然会那么干净,办公桌上一层不染,床上的三件套还特码是粉红色的图案。 房间整洁无异味,下一句是怎么说来着? 高文百无聊赖的操控无人机的往阁楼左侧移动,最终悬停在一扇宽大的落地窗前。 这座房间是二楼左侧的会议室。 准确的说,应该是电报室。 刚才对高文笑脸盈盈的胖子格温就在室内。 他拿着一张纸稿,念念有词。 旁边坐着的发报人员,正在一台莫尔斯人工电报机上快速的敲打着摩斯电码,发出嘀嘀嘀嘀的声音。 高文操控着无人机,顺着玻璃窗上面的通风口进入室内。 近距离审查了格温纸稿上的内容。 大意是向黑石城那边传递伊莎贝拉已经出发,不久便能入城的信号,此外还特意附加了一句‘烦请尊贵的将军冕下放心,我会向对待家人一样款待沃斯堡的客人。’ 看到具体的内容,高文才放下悬着的心。 说实话,他刚才真担心格温要搞什么阴谋。 只是高文没想到,莫卡家族竟然拥有比较完善的电报系统。 不过转念一想,莫卡家族的核心领地,位于两国互通之地。 他们的经历跟发展眼光,自然要比境内的领主们更加深远。 高文控制无人机退出电报室,突然脑海中传出一道充满金属质感的提示声。 【鹰眼系统升级完毕】 【巡航模版载入中…】 “……” 高文神色动容,急忙集中精神查看权限面板。 【巡航高度:100米】 【巡航半径:300米】 【熟练度:2级】 【疲劳度:17/100】 高文想了片刻,尝试弄明白这是怎么回事。 新增的熟练度面板,应该是系统升级的核心,跟高文操控巡航的熟练程度挂钩。 新增的疲劳度面板,则是使用者的精神状态,一旦数值加载到难以负荷的瓶颈,系统就会进入休眠状态,无人机也就不能巡航侦察了。 高文观察了半天,按照自己的理解,十有八九就是这么回事。 虽然没有发现其他权限,但是高度跟半径的提升,意味着高文无论是用鸟瞰视角的高空锚点侦察,还是巡航递进的侵入式窥探,都能拥有了更加广泛的视野,具备了更加全面的控制力。 高文压着心中的欣喜,继续在周边巡查。 片刻后,一条灯火酒绿的棋牌街吸引了高文的注意。 得州扑克,享誉世界。 高文回想自己上大学的时候,宿舍的死党每天晚上都会捂在被子里玩牌,时不时的传出‘澳门皇冠,威尼斯人影院’的声音。 当年,很多人为此疯狂。 唯独那时候的高文是个例外。 他喜欢学习。但是现在不一样了。 现在的高文自我标榜为野蛮人、枪手,或是受人尊敬的指挥官。 教室、操场跟图书馆已经配不上他了。 念及于此,高文离开房间,朝着棋牌街走去。 说实话,他也很想瞧瞧,威尼斯人影院到底是怎么个事。 很快,高文就来到一家挂牌‘狂野乐园’的综合娱乐场。 刚刚进入大门,高文便在因吹斯汀的威尼斯提琴演奏声中沉沦了。 穿着渔网,戴着兔耳帽的美女荷官穿梭在十几张橡木圆桌之间,在牛仔、镖客以及商人们的吆喝声中,肆意的扭动着滚圆的翘臀。 “嘿!伙计,你需要看看这个。” 柜台后面的大胡子壮汉喊住高文,指了指身后那块写着‘枪支存放处’的牌子。 高文拔出腰间的左轮递给大胡子,顺便把格温给他的钱全部兑换成十元面额的贝壳币。 他今天势必要大杀四方。 第16章 来啊,决斗啊! 拿着厚厚的筹码,高文在娱乐场内逛了逛,最终来到一张扑克桌前观察战况。 坐在他面前的赌客回头扫了一眼高文,旋即起身把手中的烂牌塞到高文的口袋里。 “阁下,你这是什么意思?” 高文看着面前大概四十岁的红脖子壮汉,对方身上弥漫着难闻的酒精味。 “你看了我的牌,这手牌归你了。” 高文掏出口袋里的牌,只是看了一眼便皱起了眉头。 247J的杂牌,垃圾中的落汤鸡。 随便一个对子都能清空红脖子桌面上的筹码。 高文冷笑着将杂牌仍在桌子上。 红脖子壮汉面露不满:“嘿,哥们儿,既然你弃了牌,那筹码就是我的了。” 红脖子说完,便伸手抓向高文的筹码。 高文格开壮汉的手臂,摇头笑道:“我不建议你做这种愚蠢的事情!” “沃特?” 红脖子明显没有料到面前的年轻人会如此强硬,顿时气的摩拳擦掌,露出虬结的肱二头肌,哼道:“小子,你刚才哼唧了啥?我没听清,麻烦你大点声,好让我愤怒的砸断你这个狗东西的鼻梁骨。” 高文耸了耸肩,对围观的众人笑道:“这家伙指定是输急眼了,我猜他出门之前指定喝过马桶里的泔泉水,不然运气不会这么差。” “法克!”红脖子发现没有吓住高文,当即照着高文的面门挥出一拳。 他的拳速很快,裹挟着呼呼的声音,很明显力道很重。 “啪!” 高文摊开手掌迎住了对方的拳头。 坐在圆桌上的玩家当即劝道:“年轻人,冲动是魔鬼。” “是啊,你是外地人吧?出门在外不要惹火上身,得罪他,你就麻烦了。” 牌友的论调增强了红脖子的自信,他瞪着双眼朝着高文喊道:“我喜欢你这种不知轻重的小丑,我叫迪阿·史密斯,惹到我,你完了!” “史密斯是吧?知道我是谁吗?”高文端着架子,语气不软不硬。 高文并不想惹是生非。 虽然他从游骑兵队长比斯利的言语之中得知,整个青沙镇都是莫卡家族的产业。 虽然伊莎贝拉对莫卡·里奥的态度很友好。 但这不是高文青沙镇跟人大打出手的仰仗。 鬼知道,那些吃人不吐骨头的资本家们会在幕后达成什么样的默契,会在什么时候弃卒保炮。 但是让高文示弱,也不可能。 他只是路过,好奇的扫了一眼红脖子手中的烂牌,对方就让他承担牌桌上的筹码。 你丫怎么不去柜台明抢? 史密斯见高文毫无惧色,气急败坏的骂道:“该死的家伙,我有办法让你的嘴巴变软。” “别废话,听好了,我叫亚历山大·尤文!” 高文说完,将筹码砸在了史密斯的脸上。 趁着史密斯猝不及防的空档,高文对准他的鼻梁赏了一记电炮。 伴随着咔嚓的脆响,史密斯晕晕旋旋的跌坐在地。 虽是捂着鼻梁,可是手掌已然无法止住不断冒出的鲜血。 “法克!你死定了!”史密斯话音刚落,便弯腰从靴筒内拔出一把柯尔特转轮手枪。 高文突然觉得自己还是太老实了。 难道这个家伙的左轮儿不应该放在‘枪支存放处’吗? 看到史密斯的手指靠近扳机,高文脑海中浮现出一套空手夺枪的动作。 然而,没等高文做出那套动作,史密斯的怒火便被一道充满威严的声音硬生生的扑灭。 “史密斯,我这里不是墓园,既没有神父也没有墓碑,你最好收起那把无辜的左轮。” 高文循声看去,只见一位身形高挑,戴着白色礼貌,穿着一身奶牛补丁夹克的寸头青年走了过来。 娱乐场的人群看到他,纷纷自觉的退到两边让出一条狭长的通道。 “马丁,这个混蛋打断了我的鼻梁,这口恶气我应该出!” 史密斯看着青年,似在解释,也是在抱怨。 虽然史密斯手中的枪没有放下,但是他的态度远没有刚才那么豪横,显然他对那个叫马丁的男子有所忌惮。 马丁的肤色有些深黄,脸型较长,浓眉大眼。 马丁看了一眼高文,转头对史密斯说道:“史密斯,你应该知道我这人不喜欢收拾烂摊子,你想出口恶气,那是你的问题,我建议你们出去解决。” “还有,你真是一个不可救药的家伙,玩不起就别玩,拿了烂牌就不能打了吗?我之前还真是高估你了!” 史密斯看了马丁一眼,张大嘴巴又不知道如何反驳。 只想把丢在马丁面前的威严换个方式找回来,因此,史密斯用左轮手枪指着高文喊道:“小子,我要跟你决斗,出来!你给我出来!” 史密斯骂骂咧咧的推开拦路的人群,提着枪便来到娱乐场的外面。 高文回到柜台拿了自己的枪,也来到了外面,高文发现史密斯已经站在二十米开外,原本还在他手中的左轮手枪已经被他重新放回枪套之内。 整的倒是很规范,还怪讲武德呢。 “该死的尤文,你准备好了吗?”史密斯骂骂咧咧的说着,右手放在枪套上准备随时拔枪。 高文淡然一笑,背对着史密斯检查起弹巢内的子弹。 “法克,去死吧!!!”史密斯的肺都要被高文气炸了,他在青沙镇混迹多年,从未有人敢如此轻视他。 啪! 子弹撕裂空气,吓的周遭人群蹲在地上。 但是高文躲都没躲,因为脑海中根本没有出现危险预警的声音。 事实上,高文之前就观察过史密斯那双单薄的手。 只适合抓牌,或者在窑子里抓点别的东西。 拿枪? 一点老茧都没有,怎么可能打的准? 果然,子弹偏离了高文的身体。 史密斯愣住了。 这个决斗的距离是他选的,私下里练习的时候,他曾多次命中挂在杆子上的豪猪。 怎么就失手了? “该我了。”高文的声音洒脱又肆意,他头也没回,反手就是一枪。 骤然而起的枪声将围观者的目光从高文身上迅速转移到史密斯身上。 史密斯的右臂朝着后面摆动了很大的幅度。 紧接着他就发出的凄厉惨叫,抬起传来剧痛的右臂,发现五根手指,已经少了一根。 第17章 难熬的夜 “史密斯是吧?我劝你别出来鬼混了,不然下次掉的就不止是手指了,当然,你想报仇的话,可以到游骑兵的宿舍找我,我叫尤文!” 高文自报家门的时候,心里也是颇为暗爽,因为围观的人群对他的枪法评价极高,穿着火辣的兔女郎都在捂脸尖叫,直呼噢耶…… 史密斯咧着嘴,脸上布满怨毒之色:“你给我等着吧。” 打了个嘴炮,他便捂着受伤的手掌踉踉跄跄的冲出人群。 高文收起左轮手枪,朝着娱乐场看了一眼。 虽然筹码都扔在里面,虽然还没玩,但是高文现在已经没有梭哈的心情了。 他现在只想着伊莎贝拉尽快返回,然后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喂,你刚才做的太过分了。”马丁走了过来,冷冷的盯着高文。 看到高文不理会自己,马丁嗤鼻一笑:“尤文!我记得游骑兵中没有这个名字,你是新来的?” “是。”高文点了点头。 他现在拿不准马丁的喜怒,不知道这个家伙站着什么样的立场。 “鬼话。”马丁摇头说道:“青沙镇没有人拥有你那样的枪法,我猜你是从沃斯堡那边来的?罗斯家族的人?” “你怎么知道?”高文脸上透着好奇。 马丁没有回答高文的疑问,只是客气的说道:“狂野乐园随时欢迎你,不过那个史密斯你得小心点。” “谢谢你的提醒。”高文笑着跟马丁摆了摆手,不紧不慢的离开棋牌街,返回临时驻地。 本想出来找个乐子,结果遇到这个无赖般的红脖子,他也没了玩乐的心情。 吃过饭,高文来到阁楼的地下室看了看商队的其他人员。 夜色已深,舟车劳顿的孩子们都已经入睡。 杰尼跟拉里修斯还有鲍尔兄弟正围在炉子旁边烤火。 杰尼手中拿着一块土豆,用鲍伊刀切成片状,贴在炉边。 看到高文进来,杰尼跟其他几人站了起来。 高文摆了摆手,示意不要惊扰别人,悄然说道:“我来看看你们,记得睡觉之前把炉火熄灭。” “放心吧尤文阁下,这些生活常识,大家都懂。” “嗯,早点休息。”高文也没有过多寒暄,毕竟这两天大家确实太累了。 高文回到房间,躺在床上很快就睡着了。 不知过了多久,高文迷迷糊糊的听到有人在喊自己的名字。 他睁开眼,发现比斯利站在的床边。 “比斯利阁下,你们这么快就回来了?”高文揉着眼睛,刚想询问伊莎贝拉的下落,突然发现比斯利的神色好像不太对。 高文坐了起来,他特意扭头看了看窗外那半轮高悬于夜空之中的皓冷残月。 如果他没睡迷糊的话,现在应该是后半夜。 比斯利面无表情,说道:“里奥将军要见你!” 高文听的瞬间头大,急忙问道:“伊莎小姐呢?我要见伊莎小姐!” “伊莎小姐在黑石城,你很快也会见到的。”比斯利的语气中透着疲惫,他是披星戴月赶回来的,现在还要立马带着高文返回黑石城。 比斯利的语气越急促,高文就越感到不安。 “比斯利阁下,我冒昧的问一下,里奥将军找我做什么?” “不好说,你快点穿好衣服,跟我走吧,里奥将军不喜欢迟到的人。” 高文点了点头跟着比斯利来到楼下,大胖子格温早已备好烈马在寒风中等待。 格温没有跟高文说话,只是笑着目睹高文跟史密斯翻身上马,目送两人消失在青沙镇的街头。 一路驰骋! 到达黑石城的时候,天色已经开始转白。 巨大的块垒相契而成的城墙,连绵长达近千米。 墙高十五米,既起到防御之效,其实也是城堡的地基,使的那座巍峨的城堡更加高拔。 高文目测了一下,城堡的高度大概三四十米。 最为经典的古欧洲建筑风格,石块上面还有明显的刀劈斧砍的痕迹。 显然这是一座传世至少百年的城堡。 城堡的外墙上分布着密密麻麻的哨孔,里面还亮着马油灯的光芒。 随着高文跟比斯利来到城门口,那些哨孔中的光立刻被哨兵的身体挡住。 高文能感觉到,正有无数双眼睛盯着自己。 “是我,比斯利!”比斯利朝着城门哨塔喊了一嗓子。 几分钟后,沉重的橡木城门缓缓开启。 高文跟着比斯利进入城门的涵洞,发现两边排列着至少二十门滑膛炮以及一尊3英寸线膛炮。 高文一眼就认出那些滑膛炮都是M1857型12磅拿破仑榴弹炮。 这种滑膛炮是拿破仑三世在19世纪50年代设计的,采用的是空心的铸铁球,里面装满了火药粉末,射击时需要点燃引信。 虽然这些滑膛炮数量很多,但是在高文眼中,无论是射程和精确度都不如那尊3英寸线膛炮。 两者之间的区别,就是炮膛里面有没有弹道线纹。 有膛线的射程远,精度高。 高文没想到,这种非常依赖精细工业,并且还得仰仗车床或者人工打磨的成品线膛炮,莫卡家族居然有! 简直是壕无人性。 进入城内,城门缓缓闭合。 比斯利翻身下马,摘下帽子便往城堡内小跑了进去。 高文跟在比斯利身后,刚打算巡航侦察,就被比斯利的警告声打断。 “尤文阁下,我必须要提醒你,待会见到里奥将军,请你不要走神好吗?” “好。”高文放弃了侦察的念头,紧绷着心情跟随比斯利来到富丽堂皇的将军殿。 墙壁上的浮雕融汇了新西兰、墨西哥以及英伦风格。 大厅的主坐后面立着一块具有醒世寓意的巨大屏风。 屏风上,拓印着《最后的晚餐》。 虽然是脱离了石膏壁画的拓印版,但是精细的画风同样能够彰显这幅化作的不凡之处。 比斯利带着高文绕到屏风后面,穿过一条长达十几米的画廊,然后站在一间含有三道铁栅门的密室外面安静等候。 随着闸门开启,一位体型堪比‘萨摩亚推土机’的魁梧巨汉走了出来。 那个家伙穿着一件短裤,肩上耷着一条湿漉漉的毛巾,散发着萦萦热气以及淡淡的猪油皂的味道。 最引人瞩目的则是爬满巨汉周身的骷髅刺青,还有墨西哥亡灵女郎的纹身以及一些晦涩难懂的字母符号。 他的面部纹着一条张口的巨齿鲨,简单粗暴的彰显着凶狠与野蛮。 他就是莫卡·里奥? 高文暗暗乍舌。 他喜欢跟饱读圣贤书的文化人打交道,而不是这种苦大深仇的野蛮人。 第18章 莫卡·里奥 “比斯利,你辛苦。” 巨汉板着脸‘褒奖’了比斯利一句,又板着脸对高文说道:“跟我来,里奥将军在里面等你。” 得知巨汉不是里奥,高文松了一口气。 发现比斯利也跟着进来,高文又松了口气。 密室内的雾气很大,空间大概三十平左右。 “将军冕下,您要的人,我带来了。” 魁梧的巨汉走到一张石板前,汇报的同时,他已经扯下肩膀上的毛巾给趴在石板上的那位肤色白净的男子搓起了背。 他的动作很轻缓,生怕给男子搓秃噜皮了。 在高文的视野中,这一幕颇有种猪八戒给玉兔搓澡的既视感。 男子扭头看了一眼站在门口的高文,摆手道:“过来点。” 高文往前走了两步,眼角的余光瞥向石板左边的浴池。 池子的角落里,一位披头散发的男子正在瑟瑟发抖的捡着肥皂。 那人的身上有斑驳的抓痕,还有鞭挞的伤痕,但是他始终不敢在男朋友面前轻易的表露委屈,脸上反而挂着被宠幸之后的谄媚笑意。 高文硬着头皮走到里奥前面,大脑疯狂运转,顷刻间就想出至少一万个拒绝恋爱的理由…… 高文观察里奥的同时,里奥也在欣赏着他。 怎么说呢? 高文很难形容里奥的长相,大概属于雌雄共体的类型。 看起来他就个女人,眼神里透着一股得理不饶人的狠劲。 “啧啧!真是一个极品苗子!” 里奥的声音阴柔而尖锐,他的眼睛里糅杂着贪婪跟邪恶,他先是肯定了高文的颜值,又摇头叹息道:“可惜,便宜了我那讨厌的表妹,太不公平了,真是太不公平了……” 高文听着里奥的呢喃,悬在嗓子眼里的心稍稍有所轻缓。 他大概弄清楚了莫卡·里奥跟伊莎贝拉的关系。 里奥作为表哥,应该不会跟夺妹所爱吧? 老实说,高文还是挺慌的。 “没意思。” 里奥百无聊赖的摇头晃脑,对壮汉吩咐道:“KiKi,你去看看人来了没有?” 那位狂热的纹身爱好者当即放下毛巾,拖着重磅身躯往外面走去。 里奥从石板上坐了起来,比斯利眼疾手快的将备好的衣服递了过去。 里奥慵懒的看着高文,说道:“我听说你是一位优秀的战术家。” “将军阁下,有时候谣言是不可信的。”高文朝着里奥鞠了一躬,尽可能表露出谦虚的人设,以免激怒对方。 毕竟,G里G气的贵族,喜怒无常,阴晴不定。 随时能找出杀人的理由。 比如,不喜欢吃牛肉,或者没放香菜之类…… 高文跟里奥短暂的接触,便觉得还是之前那位超雄体质的KiKi更好相处! 你看! 世界上的任何难题,只要一折中,就变得更容易让人接受了。 “tui——” 里奥突然啐了一口唾沫,看向高文的表情如同看到一颗烂白菜似的,嫌弃道:“没本事的人才会谦虚,我喜欢脸皮厚的,不过你这糟糕的家伙倒是很能惹事。” 高文欲言又止。 这时,门外传来KiKi的声音:“将军冕下,人到了。” 里奥没有说话,冷着脸往外面走去。 高文跟在里奥身后,原路返回到那座富丽堂皇的大厅。 高文一进来,就看到左侧的椅子上坐着一个胳膊上垫着石膏板,脸上缠着绷带的男子,正是史密斯。 此刻,史密斯正苦大深仇的向坐在旁边的伊莎贝拉述说自己遭到的不公。 高文无法想象,史密斯竟然会拖着伤连夜从青沙镇跑来黑石城告状,这样的毅力,实属难得。 高文更没想到,自己搬出游骑兵的名头都没能让对方打退堂鼓。 不过,听到史密斯添油加醋,高文忍不住讥讽道:“别发牢骚了史密斯,包的跟木乃伊似的,你真让我恶心!” 史密斯没搭理高文,而是起身朝着莫卡·里奥说道:“尊敬的里奥少爷,我刚才已经跟尊敬的伊莎小姐陈述了我的遭遇,令人欣慰的是,伊莎小姐很同情我,但青沙镇是里奥少爷的领地,该死的尤文冒充游骑兵,打断了我的鼻梁跟手指,您说这事怎么办?” 莫卡·里奥坐在椅子上,双腿一前一后翘在桌子上,那双被佣人们擦的油光锃亮的皮鞋在马油灯的映照下,发出亮眼的焗光。 里奥盯着史密斯看了半晌,旋即转头看着高文说道:“尤文,人是你打的?” “不错,是我打的,那个令人厌恶的家伙本身就欠扁……”高文随后将发生在娱乐场的事情说了一遍。 莫卡·里奥挠了挠光头,看着史密斯说道:“你这混球的做法,确实挺让人恶心的。” 史密斯懊恼的解释道:“里奥少爷,我有做的不妥的地方,可现在中枪的人是我。” “也对哈。”莫卡·里奥伸了个懒腰,转头看向伊莎贝拉,问道:“表妹,你觉得怎么办?” 嗯? 表妹??? 史密斯顿时有些懵逼,充满睿智的眼神在里奥跟伊莎贝拉之间瞟来瞟去。 他属实没想到,两人之间还有这么一层亲戚关系。 史密斯当即觉得刚才伊莎贝拉对自己的同情分,现在应该要大打折扣了。 高文也有同样的想法,他不理解为何伊莎贝拉对自己如此冷漠,甚至有点急于跟自己划清界限的嫌疑。 伊莎贝拉平淡的说道:“有争议正常,虽然是史密斯先动手,但是他确实受伤了,还是要给他一定的抚恤!” 莫卡·里奥点了点头:“比斯利,你去拿五千美金交给史密斯,权当尤文的赔偿。” 比斯利离开后,莫卡·里奥继续说道:“史密斯,你愿意接受亚历山大·尤文的道歉吗?如果愿意,这事就一笔揭过。” 史密斯闻言,看了高文一眼,不满道:“里奥阁下,一根手指,一个鼻梁就值五千吗?” “哦,该死的!你竟然嫌少?” 莫卡·里奥挠头调侃道:“那这样吧,我派人给你家里送10盎司黄金,你就不用回去了,黑石城的排水渠需要一些建筑材料,我觉得你很适合。” 此言一出,史密斯后脊梁发寒,脑袋上的头发丝都快炸起来了。 他知道里奥的手段,里奥只会给钱,但是给的多了,那就不叫赔偿款,而是阵亡抚恤金。 第19章 将军的恩情,你别忘 “里奥阁下,您误会了。” 史密斯急忙摆手:“我对修建水渠不感兴趣,只是五千美金确实太少了,我连夜过来,争的是一个面子,要不这样,烦请里奥阁下让比斯利给我安排个姑娘陪我两天,我就接受他的道歉。” “史密斯,你是白痴吗?在这儿,你竟敢戴着头罩瞄牛逼,分不清个眉高眼低?”里奥眉头紧皱,明显不打算给史密斯留任何颜面。 与此同时,身高体阔的KiKi箭步上前,薅着史密斯的衣领子就将对方拎到了半空。 高文清楚,KiKi护的是莫卡·里奥的权威。 “等等!” 伊莎贝拉站了起来,面容严肃的向高文说道:“尤文,给史密斯道歉!” “我……” 高文心有不服,攥拳说道:“是他先惹我的。” 伊莎贝拉没有理会高文的解释,而是示意KiKi把史密斯放下,接着对史密斯说道:“五千美金,至于姑娘,你看我怎样?” 同样的话,从伊莎贝拉口中说出,完全是两种截然不同的效果。 大厅内的气氛顿时凝固,从四面八方涌荡而来的肃杀气息尽数朝着史密斯倾压而去。 本就对伊莎贝拉尊敬有加的史密斯突然跟霜打过的茄子一样,垂下了孤傲的头颅,尴尬的笑道:“伊莎小姐,您开什么玩笑?我哪敢打您的主意?我只是单纯的气不过,罢了,既然您跟里奥阁下有这样的态度,已经足够。” 伊莎贝拉完全料到史密斯会做出这样的态度,她朝着高文示意。 高文硬着头皮说道:“史密斯,我很抱歉!” “嘿嘿……” 史密斯咧着嘴,仿佛身上的伤瞬间痊愈了似的,斜着眼睥睨着高文,当众阴阳了起来:“枪打的准是没用的,出门在外,讲的是身份跟背景,回到沃斯堡,伊莎小姐也得给我一点面子,到了黑石城,在里奥阁下面前,我也是大主顾。” “闭嘴吧史密斯,你再胡扯下去,我可就要反悔了。” 莫卡·里奥不耐烦的打断史密斯的言论,示意比斯利把钱交给对方。 史密斯拿了钱,狠狠的瞪了一眼高文,旋即被比斯利请离大厅。 高文攥拳凝视着史密斯的背影,紧绷在脸上的怒意久久无法消退。 虽然这年头,西方的文明还处于原始的野蛮阶段。 可是他跟史密斯的过节,并没有错。 如今反倒是自己成了低三下气的道歉者。 伊莎贝拉看到高文的不满,低声说道:“跟我来。” 高文跟着伊莎贝拉来到城堡的露台上。 旭日初升,清晨的光正在尝试净化高文溢于言表的烦恼。 “尤文,我认可你的做法,但是你是不是觉得我让你受委屈了?”伊莎贝拉笑着问道。 高文摇了摇头,心里确实不理解伊莎贝拉的做法,却还是故作大方道:“也许从某种角度看,是我错了,不管如何,那笔钱我以后会想办法还的。” 高文我心里很不是滋味。 伊莎贝拉的承诺,还没有变成现实。 高文如今还是罗斯家族的奴工,他的身价,还是耻辱的50美刀。 坦桑镇一场鏖战,九死一生。 身上挂了两处彩,分逼没挣,如今又反手欠下五千巨款。 穿越了还负债?高文真特码的没法忍。 伊莎贝拉却是轻描淡写的挥了挥衣袖:“五千算钱吗?” 高文心想:少来这一套,奴隶跟奴隶主的悲欢从本质上就存在着巨大的不同,就比如说,你闭着眼躺平了,受累的也是我! 伊莎贝拉顿了顿,说道:“尤文,很多事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 “不是我害怕跟他计较,而是计较过后,只会得不偿失!” “那个史密斯哪怕是牛仔、劫匪,甚至是传教徒,都绝对无法活着离开黑石城!” “可他偏偏是沃斯堡巨头、卢卡家族委派到黑石城的常驻管家!若是他死在这儿,麻烦就大了!” 高文闻言一愣。 没想到史密斯的背景那么硬,怪不得他敢连夜赶到黑石城要求里奥给他做主。 高文仔细回想里奥跟伊莎贝拉对这件事情的处理结果,貌似是最完美的结局了。 “不过呢,你也别怨我,如果中枪的是你,我发誓我会杀了他!”伊莎贝拉转过头来,像小鸟一般倚靠在高文怀里,她眼中的犀利光芒快速被温柔取代。 高文的手缓缓的滑向伊莎贝拉的臀部,后者闭着眼,下巴微微上扬。 “呃……” 莫卡·里奥的声音从两人身后传来:“谢特,你们是要把我这里当战场吗?真是受不了!” 伊莎贝拉迅速跟高文拉开身位,气急败坏的啐道:“Getlost!” 莫卡·里奥靠在窗柩前,洒然笑道:“听到了吗?尤文,我表妹不想看到你,给你三十秒,从我面前消失。” “省省吧里奥,你一天就知道吓唬人。” 伊莎贝拉一本正经的解释道:“亚历山大·尤文,救过我的命,如果没有他……” “啊!我听腻了!这小子救了你,铲除了一个叛徒,还在小黑屋里舔了你的巧克力……” “够了,里奥,我不想听你啰嗦。”伊莎贝拉脸颊红扑扑的,明显没料到口无遮拦的表哥会是如此不堪。 高文的脸颊也是同样滚烫,心说:这娘们是傻子吗,什么话都能往外说吗? “里奥,我那批货什么时候发?” “唉,现在的情况非常糟糕。” 里奥眼中闪过一阵落寞,接着便歇斯底里的吼道:“该死的林肯要毁了我们的农场梦,我……”里奥欲言又止的看了一眼高文,显然,他要跟伊莎贝拉说一些机密。 “尤文,你先回去吧。”伊莎贝拉话音未落,里奥便接过话茬:“让比斯利再送你回去。” 几分钟后,高文策着烈马,跟着比斯利来到黑石城的城门外面。 “尤文,你要记住,你欠我一个人情,在兵荒马乱的美墨边境,人人都会传唱那句优美的歌谣:将军的恩情永流传,根本还不完……” 莫卡·尤文在城墙上甩着脑袋,唱着歌,神情癫狂的跟喝了疯狗血似的。 尤文听的头皮发麻,双腿猛然夹紧马腹。 被马刺扎痛的烈马发出悲痛的嘶鸣,如同一道离弦之箭,朝着远处急速狂飙。 直到把浩大的黑石城远远的甩在身后,高文的脑海中依然萦绕着里奥那魔鬼般的声音…… 第20章 表哥的顶级助攻 “里奥,到底怎么回事?” 黑石城堡的露台上,伊莎贝拉神情紧张,刚才里奥说了一半的话,让她产生了疑虑与不安。 “情况有些复杂,昨天……呃,应该是前天晚上吧,我安插在大皇宫的电报站长传回很多机密的情报,国会的议员正在商讨解放黑奴的可行性,如果不出意料的话,今年总统山会发表《解放黑奴》的宣言。” 莫卡·里奥的语气逐渐低沉,他的神色一片铁青。 发现自家表哥难得这么冷静,伊莎贝拉赶紧问道:“现在不是还没发表吗?” 里奥非常无奈的拍着大腿,感慨道:“我的傻妹妹,舆论就像瘟疫,一旦蔓延就没办法控制了;该死的林肯很会蛊惑人心,他散布的宣言会让南部的奴隶产生抗争的念头。你现在购买黑奴,就是把祸水往身上引,他们早晚会造反的。” 他的眼睛里透着气愤,接着一脸无奈的说道:“我的父亲让我尽快处理掉手中的奴隶,毫不夸张的说,黑奴已经成了我手中的烫手山芋,有人买,我当然高兴,可是你来买,我只能让你失望了,你不会怪我吧?” “表哥,我怎么会怪你呢!”伊莎贝拉双手扼腕,乖巧的站在里奥面前,仪容间洋溢着恍然与感激之色。 如果事情真如里奥所说的那样,伊莎贝拉确实需要放弃这笔交易。 流言能牵动人心,能摧毁大厦,能杀人于无形之中。 伊莎贝拉难以想象,那些被压榨久的黑奴一旦作乱,该是何等糟糕的情况? 到时候,罗斯家族恐怕会陷入内忧外患,焦头烂额也难以挽回局势。 “表哥,那你打算怎么办?” “糟糕,太糟糕了!我想踹爆林肯的屁股!但是那又怎么样呢?人心乱了,领主不好当了,但是……” 里奥咧嘴笑道:“很多不知情的家族都有采购意向,尤其是那个史密斯,他奉卢卡库的命令,已经在青沙镇逗留大半个月了,他们胃口很大,基本能清空我的库存。” “那还等什么?都给卢卡家族好了!”伊莎贝拉眼前一亮,眉宇之间难掩欣喜。 卢卡家族是沃斯堡的三大世家之一。 多年来跟罗斯家族明争暗斗,争夺沃斯堡的头把交椅。 若是把黑奴买给卢卡家族,那就是祸水东引。 一旦时机成熟,矛盾爆发,罗斯家族完全可以趁着卢卡家族焦头烂额的空档,一举拿下死对头的领地跟资源。 这也是伊莎贝拉劝里奥尽快促成这笔交易的原因。 里奥笑道:“我当然想做这笔一锤子的买卖,只是他们开的价码不够诚意。” “多少钱?”伊莎贝拉有些疑问,最近这些年,黑奴市场的价格确实不太景气, 毕竟,人在某种意义上,本身就是可再生的资源。 尤其是哥伦比亚、荷兰以及墨西哥裔组成的殖民舰队开辟了好望角的远洋航线之后,黑奴就成了世界上最廉价的劳动力。 细思极恐的是,黑洲裔的人口在资本经济的残酷压迫下,不但没有缩减,反而越来越多。 但是即便再降价,1盎司黄金也能购买5个奴隶。 伊莎贝拉出行前,就打听过近期的市场价格。 “表妹,这可是商业机密,呃……其实也不算什么秘密,大战在即,兵源紧张,一个奴隶1盎司可不算多!” 听了里奥的心理价,伊莎贝拉惊讶的瞠目结舌。 自家表哥,太疯狂了! 莫卡·里奥洋洋得意,继续说道:“他们不要也无所谓,大不了我安排奴隶进入墨西哥,让他们种罂草。” “法克……”伊莎贝拉看着眼前的聪明表哥,仿佛重新认识了一遍似的。 看到表哥如此贪婪,伊莎贝拉立刻想到了自己昨晚给出去的本金,急忙问道:“里奥,我亲爱的表哥,既然你有这么多稳赚不赔的渠道,我那600盎司金沙是不是得退出来?” “呃……” 里奥眉梢微蹙,全然当做没听到伊莎贝拉的诉求,继续沉浸式的接着他刚才的话题说道:“其实,卢卡家族大概率会接受这笔交易的,我每天都会研判青沙镇那边的电报,史密斯之所以赖在驻店不走,就是在等沃斯堡的大领主给他补充资金呢,到时候我在交易价格上再给他加一成。” “好的好的,我相信表哥一定能发财,但是我那600盎……” 里奥伸出温柔的手,抚着伊莎贝拉的胳膊,语重心长的阐述道:“我亲爱的表妹,漂亮的表妹,麻烦你动动你那聪明的大脑想一想,我帮你除掉卢卡家族,不应该是你给我钱吗?” “……”伊莎贝拉的错愕之色瞬间定格,整个人当场就给整不会了。 …… 青沙镇,游骑兵宿舍大楼。 高文跟比斯利回到住所的时候,已经是上午九点。 高文拉开窗帘,看着那一轮东方红日铮破云层高悬于空,温暖的阳光扫去心中的不安跟身体上的疲惫。 他长长的吁了口气,回想着昨晚比斯利一言不发把自己带到黑石城的时候,他属实害怕自己见不到今天的太阳。 咚咚咚…… 轻缓的敲门声打断了高文的感慨。 “尤文阁下,这是您的早餐。” 随着高文开门,大胖子格温挺着灿烂的笑脸从门缝中挤了进来。 格温把摆着三明治跟热狗以及的牛奶糖果的盘子放在桌子上,接着便站在高文面前制作起手磨咖啡。 吃了口热狗,高文好奇的问道:“格温,狂野乐园的马丁,你认识吗?” 格温不安的盯着高文:“你得罪他了?” 高文摇了摇头。 “那是他得罪你了?” “没有,是这样……” 高文将昨天和马丁的事,给格温讲了一遍。 “尤文阁下,我跟那个马丁谈不上认识。” 格温缓慢的磨着咖啡,继续说道:“但是他敢得罪比斯利,那就证明他不是善茬。” “格温,我想听真话,你作为里奥将军委任的情报站长,青沙镇的一草一木对你来说有秘密可言吗?” “呵呵,尤文阁下说笑了。” 格温呵呵一笑,脸上的肥肉挤的差点辨不清五官:“我确实了解过那个马丁,他是前年来的青沙镇,以前在加利福尼亚州做过淘金客,但是他显然没赚到钱,否则也不会在狂野乐园当镖客!” 高文赞赏道:“只是一个镖客,就敢得罪背靠沃斯堡大领主的史密斯,这一点就难能可贵。” “尤文阁下,没有谁是天生的硬骨头,那个马丁确实有几分傲气,但是他的底气也是背后的大领主给的。” “青沙镇的水很深,你可以把他理解为南部领主们的角斗场。” 第21章 英雄不问出处,电缆不问来路 “伟大的里奥将军做的生意能够福泽南部十几个州,从理论上讲,黑石城的盘子就这么大,别的州暂且不提,单说得克萨斯州,休斯顿的领主在这里多吃一口,沃斯堡的领主就得少吃,达拉斯跟圣安东尼奥的领主们就得饿着,可是,这么多年来,即便里奥将军有所偏心,我也没见过哪个势力吃过亏。” “大家都在这口锅里搅合着吃,谁也不能吃少,谁也不敢吃多。”格温说完,便将磨好的咖啡端在高文的面前。 “说到底,还是里奥将军手眼通天,能让大家都有饭吃。”高文真心有点佩服那个癫狂又睿智的莫卡·里奥。 格温却是笑了笑,提醒道:“这桌饭,众口难调,以前还好说,可是现在嘛……” 他顿了顿,意味深长的说道:“大战将至,在青沙镇这口锅里吃饭的人,难免有人要掀桌子。” 高文微微颔首。 他从格温的言谈之中,收获了不少有用的信息。 莫卡·里奥,虽然是得州的一方豪强,可他的影响力放眼整个灯塔南部都是相当炸裂的存在。 原因就是他掌握着南部畜牧州的领主们最需要的资源:低廉的人工。 而这个青沙镇,就是奴隶流转中心,类似于交货平台。 因此,小小的青沙镇内,可谓藏龙卧虎。 沃斯堡的三大豪强,就在这座人口逾越两万的城镇内设有办事处。 而沃斯堡,仅仅是得州四大城市之一。 正如格温所言,休斯顿、达拉斯、圣安东尼奥三座得州大城的豪强领主们,同样在这小小的青沙镇内耕耘多年。 这还仅仅是得州的领主。 南部十一个州的那些豪强,又不知道有多少。 也就是说,像史密斯那种受雇于领主的高级买办人员,在青沙镇一板砖能拍出一大堆。 高文抿了口热气腾腾的咖啡,朝着大胖子笑道:“格温,你适合做外交官,同时兼任电报站长。” “哈哈哈,我也有同样的想法,但是尊敬的里奥将军偏爱一心一意的人。” 格温的话,瞬间让高文想到莫卡·里奥在浴池里面圈养的那位捡肥皂的清秀男子。 金屋藏娇,够不够专一? 伤痕累累,算不算偏爱? “尤文阁下,您应该睡个好觉。”看到高文用完早餐,格温立刻收拾起餐具,临走时特意回头叮嘱道:“狂野乐园的幕后资本是休斯顿的领主,他们跟里奥将军不对付。” 格温意识到自己说的有点多,急忙改口道:“当然,跟任何人交朋友,那是您的自由。” “知道了!”高文敷衍的点了点头。 他内心深处并不认同格温的观点。 谁规定领主们有过节,下面的奴隶就非得兵戎相见? 那也太特码的霸道了吧。 高文不喜欢处处受人管制。 他现在就觉得马丁不错,能在青沙镇这种鱼龙混杂的地方,路见不平挺身而出,说句公道话,人品能差到哪去? 至于马丁做过淘金客,没赚到钱的那些陈年旧事,重要吗? 高文的意思很简单:英雄不问出处,电缆不问来路。 高文正准备休息,比斯利便来到了门外,说是要带他去镇上逛逛,顺便去参观一下罗斯家族设在这儿的办事处。 这意味着高文已经被掌握买办权限的团队接纳。 他只需要在青沙镇镀个金,伊莎贝拉承诺下的领地奖励就板上钉钉了。 罗斯家族的据点在青沙镇的南面,虽然靠近大山,但是周边的人口基数还是很庞大。 主要流动的人员,是来自墨西哥那边的移民,还有各大州的旅行者。 高文跟在比斯利来到一座大型庄园门前。 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屹立在园区内的十几座标高十几米的哨塔,还有一些石灰黏土混筑的民用碉堡。 门口巡逻的哨兵看到比斯利便上前行礼。 比斯利回礼并且表示自己无意打扰,只是带人过来熟悉一下环境,随后便带着高文来到大门左侧。 这边是一片用铁网构建的私人马场,色泽迥异的俊朗头马正在阳光下追风扬鬃,其后跟随着庞大的马群。 “我们伟大的领主老爷十五年前就在这里建设了马场,我可以非常负责任的说,这里的烈马是整个得州血统最好的。” 比斯利脸上洋溢着自豪之色,指着跑在马群前面那头高大的金色烈马说道:“它是荒野舞蹈家!目前世界上最贵的纯血马种,曾经创造下三英里极速的世界纪录,是专门用来快速传递军情的,驾驭它,能让你四个小时返回120英里之外的沃斯堡。” 高文微微颔首。 比斯利没有夸大其词。 纯血马以其短距离速度快闻名于世。 极速状态下,这种纯血马的速度可以达到惊人的10米/秒。 三英里的距离内,奔驰的速度能够达到3分钟。 除了短距爆发,还能够超长巡航,属于耐力跟速度兼重的优良马种。 这么珍贵的马,罗斯家族竟然把它养在青沙镇,可谓是物尽其用了。 如果不是电报机的问世,荒野舞蹈家就是罗斯家族的快讯工具。 比斯利打开闸门,吹了一声口哨。 那匹头马飘扬着优雅的长鬃来到比斯利面前。 高文站在旁边羡慕的说道:“金色的烈马,我……真是大开眼界!我要是能骑上它就好了。” 比斯利摩挲着马头,说道:“马场的使命已经结束了,这次它们会跟着我们返回沃斯堡。” 高文略带疑惑道:“不需要传讯了吗?” “你不知道么?今天一早,格温那里收到了一份来自沃斯堡的电报,我们的领主大人正在适应电报机;除此之外,要打仗了,战马已然成了最稀缺的资源,其价格超过奴隶很多,很多……” 比斯利说着拍了拍马屁股,示意战马去场内玩耍。 退出马场后,高文跟比斯利看着自己来时骑乘的枣红马,心里的落差跃然脸上。 “那边是风情街。” 比斯利指了指庄园右边,强调道:“是莱叔担任青沙镇长之后创办的,虽然成立只有三年,但这里确实是得州南部地区最好的风月场所。” “我带你去看一下,里面的女人来自十几个国家,她们将莱叔当成拯救者,以前女人们只能在旅馆,公寓或者野外接客,还得随时面对皮条客和追求者的骚扰,甚至有些皮条客会抢走她们的卖身钱,如今,她们得到了保护。” 第22章 劳拉的诱惑 能把济院说成保护失足女的安全据点,比斯利的口才是真特码的好。 高文暗暗腹诽,顺着比斯利所指的方向看去,两排整齐的三层阁楼沿街而建,规模跟坦桑镇的街区差不多大,建筑的外墙上张贴着奔放的人体油画。 大白天的没有色差,也看不出油画有多么出彩。 但是一到夜晚,即便没有电线跟白炽灯,那些茂名而来的探险家们都会提灯高歌,在深街暗巷之内酝酿出不一样的乐趣与风情。 “比斯利,你说这是莱叔的产业?” 高文看的有些惊讶,街道内的建筑房屋,少说能容纳上千人。 “没错,他就在庄园内,只不过他不喜欢被打扰。”比斯利指了指身后的庄园。 高文略作回忆,便将那位‘莱叔’对号入座。 莱叔的全名叫罗斯·登贝莱,是伊莎贝拉的亲叔叔。 在奴隶们口中,登贝莱的风评非常糟糕。 他经常打骂下人,喜怒无常,并且酷爱收藏人皮制品。 如此变态的嗜好,让他成为沃斯堡贵族们眼中避之不及的禁忌。 所以,他在沃斯堡的口碑……不,他没有口碑。 大家甚至都不愿意谈论他。 而罗斯家族曾经深受他的恶劣影响,多次遭到贵族们群起而攻。 最后,登贝莱在家族长者的劝导下,退出沃斯堡,来到青沙镇。 借着跟莫卡·里奥那层谈不上稳固的亲戚关系,登贝莱迅速就建立起庞大的硬件软化产业。 这些事情,大多数隶属于罗斯家族的奴隶都听说过。 只是能见到登贝莱的人并不多。 比斯利带着高文进入街道,两边巡逻的镖客纷纷向他们行礼。 很快,比斯利来到一栋阁楼前,推开一扇半掩的木门。 狭小局促的房间内墙,涂刷着粉红色系的漆料。 一张大床跟一个床头柜就是仅有的陈设。 比斯利推开门的瞬间,一位穿着黑色连体内衣的英伦女子站了起来,她胸前的开襟的处,留着大片余白,以及清晰的外八型事业线。 “她叫劳拉,这里1000多名从业者之一,但与你认知当中的妓女不同,劳拉是正规的,她已经在这里缴纳了税款跟保证金。” 比斯利说着便把高文推进房间,并对劳拉说道:“你要做的是忘掉奥德彪,好好伺候这位新任的指挥官,亚历山大·尤文。” “感谢比斯利先生,我非常乐意为尤文长官奉献一切。” “诶,等等……” “尤文阁下,不用矜持,这是你该得的。” 高文刚刚反应过来,就被人往里面推了一把,随着房门紧闭,比斯利的声音就出现在外面。 “尤文长官,请您躺在床上,我保证让您满意。”劳拉有点小激动,但是她很放的开。 可是高文觉得如芒刺背。 现在正是他跨跃阶层、走上人生巅峰的关键时刻。 好比接到了富婆委任书、静候当分公司老板的保安队长。 这种节骨眼上,只要嫖了就会授人以柄,惹的富婆不高兴,那领主梦就白做了。 高文定了定神,走到床边坐下,示意劳拉也坐下。 看着劳拉要往自己大腿上坐,高文皱眉指了指身边的空位。 发现高文兴致不高,劳拉局促道:“长官,您怎么了?” “我想静一静,有烟吗?” 劳拉看着高文严肃又正经的表情,不像是开玩笑的样子,只觉得对方应该是个未经人事的男孩,第一次难免会害羞、装清纯。 劳拉最喜欢这样的顾客,通常几秒钟就能结束战斗。 即便高文没有脱裤,劳拉也照样能领到接待费用。 劳拉拉开床头柜下面的抽屉,拿出一盒牛皮纸包装的糯纸卷烟。 劳拉点起一根,放在高文嘴中。 “告诉我,这是比斯利安排的吗?”高文的声音循着烟雾一起吐出。 “不。”劳拉使劲摇头,连带着胸前的雪白一并乱颤。 高文喉结滚动,干巴巴的加重语气:“那是谁的安排?” “这是规定,沃斯堡过来的商队队长,都会享受这样的待遇,以前是奥德彪阁下,如今是您!” 劳拉一边解释,一边打量着高文的神色;她笃定高文是第一次来青沙镇,或许也是第一次女票。 “嗐,这样的话,那就算了。”高文摆了摆手。 劳拉面露惊讶,如同在烂泥地巧遇白莲花。 越是如此,劳拉越渴望沾染高文身上那该死的魅力。 “尤文长官,您没有胁迫我,我是自愿的。” 劳拉卸下挂在肩上的吊带,轻轻抖动火辣的身躯便将衣物尽数褪到脚踝。 “啊?”高文立刻站起来,背对着劳拉,催促道:“把衣服提起来,快点提起来!” 高文的语气有些粗重。 他刚才瞄了一眼,该大的地方是真的大! 就像一头久被束缚,又突然出栅的英伦奶牛,跟伊莎贝拉那种纤细玲珑的风格全然不同。 “尤文长官……” “别说话,穿好衣服,这是命令。”高文硬着头皮打开房门,走了出去,一顿嫖跟顿顿饱,高文还是能分得清的。 房间内的劳拉,目光怔怔的看着高文的伟岸身姿从门口消失,心底反而荡起一阵难以言喻的失落感。 高文从风情街出来。 坐在街边抽烟的比斯利急忙起身,惊讶道:“这么快?” 高文耸了耸肩:“我什么都没做。” “好吧!”比斯利脸上流露出不可思议的神色,就像是听到这个世界上最好笑的笑话。 他以为高文会对劳拉来点狠的,没想到拉了坨大的;比斯利很快就敛藏了嘲讽之意,当即转移话题:“我听鲍文说,这趟回到沃斯堡,伊莎小姐会赏你一块领地。” 高文没有回应,算是默认了。 高文现在一直在思考登贝莱的事。 伊莎贝拉入驻青沙镇并没有拜访她的叔父,这多少有点不合逻辑。 高文想着想着,突然面色凝重。 来自头顶的危险预警,让高文迅速控制无人机光速升空侦察,同时,他急忙拉着比斯利跑到宽敞的街道中间。 轰! 就是这么一瞬间。 一块来自楼顶的百斤坠石,重重的砸在高文跟比斯利刚刚站过的地方,在黏土街面上凿出深达半英尺的大坑。 崩裂的碎石块飞溅出数米开外。 高文的视角悬至楼顶,便见一位身形魁梧的独眼壮汉挽着绳索正从阁楼的后墙滑翔逃逸。 独眼壮汉落地之后,吹了一阵刺耳的口哨,然后便跑向后街的贫民窟。 几乎是同一时间,高文发现风情街的阁楼上涌现出很多衣衫不整的朴客。 他们都是听到刚才的动静之后,跑出来看热闹的。 而且,街道上的巡逻人员也朝着高文这边汇聚。 有身穿黑皮甲的游骑兵成员,有马场的哨兵以及风情街的镖客,还有一帮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牛仔…… 第23章 你是在侮辱我的人格 在高文的视角下,围上来的人已经掏出随身佩戴的武器,马刀、左轮、还有长步枪。 只是…… 高文无法判断他们的来意。 如果是前来保护,倒也好说。 可要是别有用心,趁乱刺杀,那就防不胜防了。 “跟我走,我们被盯上了!” 就在高文要提醒比斯利的时候,后者也已经反应过来,喊了一声便拉着高文往街外跑去。 高文不忘侦察身后的情况。 混杂在人群之中的一位牛仔从宽大的夹克内取出一把改装过的长步枪,朝着他们瞄准。 砰—— 子弹并没有命中奔跑状态的两人。 反让那位暴露的牛仔陷入镖客跟哨兵们的重围之下。 随着一阵爆裂的枪声响起,牛仔身中六七弹,当场毙命。 但是街内的男女老少,都不显害怕,反而拍手称赞,呼吁枪声再激烈些。 比斯利跟高文翻身上马,无暇再顾及街上的骚乱。 直到两人返回游骑兵的驻地大楼,高文才揣测道:“一定是史密斯干的。” 比斯利摇了摇头:“这种可能性不大,史密斯不敢跟里奥将军作对,至少现在还不敢撕破脸。” “那就是冲着你来的?毕竟我只跟史密斯有点过节。” 高文这句话,让比斯利神色一怔,他眯着眼睛沉思了起来,片刻后无奈叹道:“青沙镇的势力翻枝错节,谁都想从别人的身上咬块肉。” 比斯利的话,意思很明显。 他得罪的人太多了,或者盯着他的人太多了。 名义上他是里奥麾下的游骑兵队长,实则他是罗斯家族的驻办人员,这三年来,比斯利大概率是靠罗斯·登贝莱罩着的。 高文看来,比斯利的背景太复杂。 但是在盘踞在青沙镇的各方豪强们眼中,针对比斯利,就是削弱莫卡·里奥跟罗斯·登贝莱的实力。 这样的预期,是大家喜闻乐见的。 “可惜,那个枪手已经死了。”比斯利呢喃着将烈马迁入马厩。 高文当即说道:“凶手不是一个,还有潜伏在楼顶上的一位独眼壮汉。” “嘶……”比斯利顿时抽了一口凉气,原本浑浊的眼神立马变得清澈了许多。 高文问道:“你好像想到了老熟人?” “嗯。”比斯利点了点头:“你说的那个独眼,叫罗宾逊,在青沙镇的西岸经营着屠宰场,他跟我没有直接仇恨,可是他幕后的老板跟莱叔势如水火。” 高文先前在电报站长格温口中了解过青沙镇的情况。 所以他现在没有接比斯利的话茬,以免被卷入群魔乱舞的旋涡。 比斯利点了一根雪茄,吞云吐雾。 确认了对手之后,他的神情反而没有之前那么紧张了。 “尤文,你上去休息吧,我先跟格温商量一下。”比斯利说完,便快步往电报室赶去。 高文来到二楼,正要回房间休息,便看到比斯利风风火火的从电报室走了出来,他身后跟着格温。 比斯利跑到楼梯口招手道:“格温的意思是让我们去庄园走一趟,这事得看莱叔怎么处理!” “我也要去吗?”高文指了指自己。 “当然!” 高文脸上浮现过一抹苦笑,终归还是被牵扯进去了。 十几分钟之后,三人来到之前那座庄园门口。 格温跟门口的哨兵说明情况之后,转头特意对高文说道:“待会见了莱叔,你少说话,别盯着他的眼睛看,知道吗!” 高文点点头,等哨兵拉开闸门之后,便与比斯利跟在格温身后,进入庄园。 园区内的佣人很少。 虽然高耸的哨塔有十几座,但是连个武装的雇佣兵都看不到。 格温带着大家穿过一片棕榈树林,来到一间圆木搭建的平房之内。 房子的面积不大,里面的陈设也很简陋。 进入之后,高文才注意到房顶的结构是藤条铺设,贴着左侧墙壁有一张漆黑的长桌,桌子上摆着一副年代久远的骸骨,部分骨节上还贴着文字注释的纸条。 房间的右侧有一道朝向地底的悬梯。 见格温毫不犹豫的进入,高文也跟了进去。 唯独比斯利站在外面愣了几秒,虽然最终还是进入了,但是他脸上的犹豫以及抗拒之色并未瞒住高文的洞察。 地下通道的延展很大,光线也非常黯淡,只是摆在大铁门两侧的仙人掌盆栽却长的格外繁茂。 格温敲了敲门,没有等里面的回应,就推门走了进去。 地下室的格局,跟上面的木建平层没什么两样。 屋里亮着一盏油灯,旁边坐着一位身披黑色睡衣的银发男子,他面前的橡木桌上摆着一台电报机。 “尊敬的登贝莱伯爵,请您原谅我的冒昧造访。”格温弯腰对着那位银发男子深躬一礼。 “格温,替我向里奥阁下问好。”男子的声音极为沙哑,低沉阴冷的语气,极具压迫。 登贝莱的形象跟高文想象中的完全不同。 高文原以为被沃斯堡的贵族们视为禁忌的大佬,应该是凶神恶煞的超级猛男。 然而登贝莱却是穿着睡衣,手里盘着一颗红宝石,看着就是不修边幅的退休玩家。 看淡人生,大彻大悟,倒是贴切。 几乎跟罪孽、野蛮毫不沾边。 而且,登贝莱的气色很差。 虽然他是‘高贵’的白种人,但是他的脸色苍白的很不健康,高文觉得像是白血病人。尤其是对方那双漆黑且空洞的眼睛陷在眼眶之内,散发着生人勿进的邪气。 登贝莱看着高文和比斯利,问道:“比斯利,格温刚才在电报中说你们遇袭了?” 比斯利神色严肃的说道:“是的,尊敬的登贝莱伯爵!我们就在旁边的风情街遭遇了袭击,好在尤文及时预警。” 登贝莱看了看高文,说道:“我知道你,坦桑镇的英雄指挥官,没有你,我那侄女也来不了青沙镇,说起来,罗斯家族还得向你感恩。” “尊敬的伯爵大人,那是我分内之事!”高文礼貌的表达了自己的谦虚。 “咴儿咴儿……”登贝莱气喘吁吁的冷笑着,朝着格温跟比斯利说道:“这小子不知道我的个性吗?他不会认为我刚才是在赞美他吧?” 嗯? 高文眉头一皱,还在思考登贝莱是什么意思,便发现格温跟比斯利疯狂的给他使眼色。 看他们的意思,好像自己还得跪到登贝莱跟前,给他舔脚丫子? 高文绷直身体,不卑不亢的说道:“尊敬的伯爵大人,我哪里冒犯到您了吗?” “咴咴…” 登贝莱咧着嘴,本就皮包骨头的下巴随时要掉在地上。 比斯利唯唯诺诺的解释道:“尊敬的登贝莱伯爵,尤文并不知道您跟领主大人之间的恩怨,否则他不会让伊莎小姐活着进入青沙镇,而且……” “法克!我最讨厌有人揣测我的心思,该死的比斯利,你是在侮辱我的人格,是在挑拨离间!” 登贝莱气愤的浑身发抖,左手从盘着红宝石的右臂袖内取出一把黑铁打造的小型三叉戟仍在比斯利的脚下。 第24章 触碰禁忌 “尊敬的伯爵大人,我该死,我该死……” 比斯利脸上的血色瞬间变成灰白,他深深的躬着身体,抡开双手自掌耳光。 格温急忙捡起地上的三叉戟,小心翼翼的呈到登贝莱面前,笑脸盈盈的劝慰道:“尊敬的登贝莱伯爵,您何必跟下人置气?又何必让劣质的血液污染神器?” 登贝莱呼哧呼哧的喘着浑浊的气息,最终还是压住了心中那股邪恶的怒火,朝着比斯利啐道:“滚出去!” 比斯利如蒙大赦,躬着身体火速退出地下室。 来到外面的比斯利擦拭着额头上的冷汗,忐忑呢语:“我说错了吗?” 地下室内,高文似乎被登贝莱的威严惊住了。 他现在才明白比斯利为什么非得通过格温向登贝莱汇报情况。 因为这位看起来非常腐朽的伯爵大人,属实不可理喻,甚至他比莫卡·里奥还要冷血。 “哈——你是叫?” 登贝莱挠着乱糟糟的银发,百无聊赖的思索了半天,最终恍然道:“我想起来了,你是叫亚历山大·尤文,请坐!” 登贝莱的态度转变的猝不及防。 高文看格温一直站着,自己也不好入座。 反观登贝莱也仅是虚伪的客套了一下,接着便问起格温黑石城的事。 似乎他对青沙镇西岸的屠宰场,不感兴趣。 高文也没有刻意听他们的谈话。 主打一个不想参与。 他无聊的观察着地下室内的环境。 身后的墙角处摆着一张四方桌。 桌子上面供着一把火炬,火炬周身包裹着不同颜色的皮质,除了黑色跟白色之外,其他的色泽差异不大,皮质的表面温润而光滑,有的地方还保留着手工保养之后冗余在火炬上面的白色油渍。 高文看了半天,没有分辨出这事什么材质。 他好奇的伸手去触摸火炬的表面。 刚一上手,便听到格温歇斯底里的呵斥声:“该死的尤文!快住手!” 高文急忙转身,便看到格温满脸焦急,登贝莱则是冷冷的盯着自己。 高文脑海中立刻回想起格温的警告。 所以他急忙低头,避开登贝莱那双深邃又漆黑的眼睛。 格温紧张的蹲在登贝莱面前,解释道:“尊敬的伯爵大人,尤文他就是个乡巴佬,什么都不懂,希望您不要介意,我一定会严厉的告诫伊莎贝拉,让她约束好自己的手下。” 高文有点懵。 总觉得登贝莱像是有点大病似的。 再看格温那副唯恐受到牵连的惶恐神色,高文就更加不解了。 不就是触碰了一下火炬吗? “咴咴……” 登贝莱呲嘴干笑,暴露在空气中的那两排牙齿,仿佛在随着他的气息而抖动,他神色冷漠的看了一眼格温,继而换了一副笑脸:“不懂规矩的年轻人,像我!我有点兴奋。好了,你带着他出去吧。” 格温急忙点头,又关切道:“尊敬的伯爵大人,屠宰场那边??” “没关系,我会找个合适的时机跟奎因谈谈,至于奎因手下的独眼罗宾逊,他必须死。”即便是展露杀意的时候,登贝莱的脸上也挂着邪恶歹毒的笑容。 格温毛骨悚然,当即拍着胸脯保证道:“尊敬的伯爵大人,我听从您的安排,我会代替里奥将军为您扫清危险,以示我们两家的深厚友谊。” “不!” 登贝莱摆手:“这件事情,我要安排自己人做。” “好的,我们尊重伯爵大人的想法。”格温战战兢兢的说完,给高文使着眼色。 片刻后,两人离开了地下室,跟等在外面的比斯利汇合。 三人不敢言语,一直离开庄园,骑上烈马返回电报站门口。 格温才长长的吁了口气,只是他的脸色并未舒展,仍然皱眉说道:“亚历山大·尤文……” “怎么了?” “青沙镇,你不能久留了,今晚之前必须离开这里,你可以返回沃斯堡,或者去别的什么地方。” “为什么?”高文属实有些不解。 没等格温解释,旁边的比斯利就接过话茬说道:“你碰了登贝莱的火炬!” “法克!” 高文顿时没好气的说道:“不就是个摆设吗?登贝莱好歹是伯爵,不会那么小心眼吧?” “你不懂!你今天差点害死我们。” 格温拍着大腿,激动的吼道:“那把火炬是人骨所制,外表包裹了十几种肤色的人皮;登贝莱伯爵是撒旦教会的虔诚教徒,他的那个人皮火炬是献给撒旦的礼物,是神圣的祭品!” “当年登贝莱可是重金找了位被沃斯堡大教堂制裁过的堕落神父,特意为那个火炬点的灯!” 比斯利叹了口气,接着格温的话题继续说道:“登贝莱伯爵每天用自身的血液滋养火炬,按那位堕落神父的说法,那玩意是不能让外人触碰的,否则就扰乱了上面的神性。” 听着两人诚惶诚恐的解释,高文嗤然大笑。 将登贝莱视为狂热极端的黑暗教徒,那就什么都能说得通了。 登贝莱的年纪并不大,却看着极为苍老,他的五官毫无血色,原来是放血润养火炬所致。 他藏在袖内的小型三叉戟,曾经也是恶魔撒旦使用过的武器。 虽然都是传闻,可是登贝莱就深信不疑。 刚才他还想着用三叉戟让比斯利自绝呢! “你笑什么?”格温跟比斯利都面露不满。 高文拍了拍腰间的左轮手枪,洒然笑道:“要是撒旦降下惩罚,便由我一人承担。” 格温沉声说道:“尤文,不要说这种没舌头的大话,你难道不清楚,传说不可怕,可怕的是偏执的教徒,显然……” 格温没有说完,但是大家都知道,他要说的是:显然登贝莱就是有权有势的极端分子。 “我……哪也不去!” 高文斩钉截铁的重申了自己的态度跟底线:“我是伊莎贝拉小姐委任的指挥官!” “那我们只能祝你好运了!” 格温刚刚说完,便看到庄园的哨兵骑马赶了过来。 他递给格温一张纸条。 格温打开看了一眼后,旋即对高文说道:“选择权,还是在于你。” 高文扫了一眼上面的内容。 大意是今晚登贝莱要跟青沙镇西岸屠宰场的掌舵者克拉克·奎因解决事情;但是登贝莱特意叮嘱高文也必须出现在现场。 这是要准备下手吗? 自己真得跑路不成? 高文转念一想,如今就算跑又能跑到哪去? 伊莎贝拉待自己不薄,况且…… 第25章 打枪的不要,要带刀! “我还是那句话,作为伊莎贝拉小姐委任的指挥官,我哪里也不去。” 格温跟比斯利的眼神中笼罩着一抹阴影。 但是他们见高文态度坚定,也就不再说什么了。 格温带着比斯利跟高文回到电报室。 格温先是给黑石城那边发送了一份电报。 作为里奥将军的心腹,他每天都会例行汇报青沙镇的情况。 发完电报之后,格温冲着比斯利说道:“比斯利,你去筹备板甲跟鲍伊刀,晚上情况不对,咱们也好防身。” “是的!格温!”比斯利应和道。 格温看向高文,说道:“今晚你不能带枪。” “啊?” “青沙镇的代理人会晤时,双方人马都不能带枪,只能带冷兵器,这是规矩。” 听完格温的话,高文懵了。 缴枪之后,他赖以生存的射击术就失去了用武之地。 一想到自己可能会面临血腥、激烈的刀战,高文的内心愈发慌乱。 尤其是他既要提防登贝莱的迁怒,还得随时应对两位重量级的权贵谈判崩裂的情况。 “好了,回去休息吧!”格温摆了摆手,无奈道:“该死的,我真不愿意牵扯你们这些烂摊子。” 高文离开电报室,回到住所翻来覆去。 只要一想到晚上要去会斩人,高文就全无睡意。 在床上辗转片刻,高文离开阁楼,往狂野乐园赶去。 既是索要上次扔那的一千美金,也想跟马丁深入交流一下。 狂野乐园,马丁正在柜台前撩妹。 看到高文来了,马丁拍了拍美女荷官的翘臀,后者当即心领神会的离开。 马丁笑着递了一根雪茄过来。 “很高兴见到你,亚历山大·尤文,你的筹码我一直帮你保存着。” 高文看着马丁说道:“那就闭着眼梭哈了吧。” “好办法,你的确是个有趣的人。” 高文跟马丁闲聊时,娱乐场内爆发了一阵骚乱。 不多时,两名魁梧的镖客押着一个年轻人走了过来。 其中一人说道:“马丁阁下,这个蠢货作弊被我们抓了个现行,我们该怎么处置?” 马丁走到柜台外面,上下打量着那个被架在中间的年轻人,说道:“决斗或者献出一只手,你这个混球只有一分钟考虑的时间。” “我……在没有别的办法了吗?”年轻人六神无主,仓促道:“你们放我回去,我的父亲会给你们一个交代。” 马丁面露难色:“这可不是个好主意,我完全遵照老板的规矩办事。” “我家里有钱,再说我刚才还输了。”年轻人的鼻孔冒着鲜血,说话还很有底气。 “不好意思。”马丁说完就从腰间拔出匕首,照着年轻人的大腿扎了进去。 干净利落的一刀,出手见红。 马丁摆了摆手,示意两名手下把猪叫的年轻人扔出大门外面。 “我很抱歉打扰了各位的雅兴,为表歉意,我以自己的名义为在座的各位补偿一美元的筹码。”马丁三言两语压下了场内的骚乱。 高文越发觉得,马丁就是注定要吃江湖饭的人才。 “尤文,刚才这事让你见笑了,我很讨厌那些自认为聪明的家伙,好了,不说他了,我想跟你谈点有意义的事情,我想跟你建立友谊。”马丁朝着高文伸出手。 高文笑道:“马丁,能跟你做朋友是我的荣幸,只是我听说你的雇主跟罗斯家族不太对付。” 马丁哈哈笑道:“那又怎样呢?天真的尤文阁下,就算他们街头决斗也不影响我们的友谊。” 高文点点头,马丁确实有侠客气息,如果他做个荒野牛仔的话,前景会更好。 “兄弟,不介意跟我喝点吧?”马丁问道。 “怎么会呢?” “那就好!”马丁跟麾下的镖客吩咐了几句,随后带着高文来到外面。 马丁在娱乐场的旁边找了一家料理店,点了四份黑胡椒牛排,六瓶朗姆酒。 高文咕咚咕咚的一口气灌了半瓶酒,想了半天还是决定把今天见到登贝莱,触碰人皮火炬的事和马丁说了一遍。 俗话说,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高文这么做,也是希望让马丁这个旁观者分析一下,但凡有点回旋的余地,他就不想亡命天涯,或者跟登贝莱兵戎相见。 “兄弟,你真粗心。”马丁首先抨击了高文一句,接着话锋一转,义愤填膺的说道:“其实我也很讨厌登贝莱那个病恹恹的混球,青沙镇没几个人愿意搭理他,主要是晦气。” 高文趁着马丁喝酒的空挡,问道:“他是不是有病?” 马丁耐人寻味的看了一眼高文,摇头说道:“倒不是病,而是禁忌,就跟病态的异教徒一样,总是自己把自己整成疯疯癫癫的模样,他经常……”马丁忌讳莫深的环顾四周,凑到高文面前轻声低语道:“兄弟,你不会觉得风情街的女人都是皮条客吧?” 高文皱眉问道:“什么意思?” “撒旦教的门徒,以嗜血为生,又以血祭为荣,他就是个魔鬼。”马丁一脸嫌弃,提到撒旦教义的时候,更是面目狰狞,汹涌的恨意似乎要冲出眼眶。 “那你说我该怎么办?”高文问道。 马丁沉声说道:“你怕什么?必须得去,不去反而显得你有鬼;但是,我给你个建议,即便他们谈崩,你也要做一个旁观者!最好奎因能把登贝莱那个恶魔弄死!” “你说的奎因有那个实力吗?” 面对高文的询问,马丁的神色愈发复杂,他拿着酒瓶跟高文碰了碰,慢条斯理的说道:“实力相差不大,你看着吧,奎因跟登贝莱的这场谈判,足以牵动青沙镇所有势力主的情绪。” “那个奎因,绰号优雅屠夫,是达拉斯的霸主,克拉克家族的继承人,他凭借青沙镇西岸的屠宰场也能在这里呼风唤雨。” “总之你听我的,他们两败俱伤是最好的,你别插手。” “嗯。”高文郑重的点了点头。 马丁的透露的消息,比格温揭露的信息量还要大。 如今高文虽然拿不定主意,却还是觉得应该相信马丁。 与此同时! 青沙镇马场,旁边的庄园内,登贝莱拄着一根犀牛骨打磨的拐杖在地下室内来回踱步。 房间内,回荡着摩斯电码的嘀嘀声。 第26章 劳拉的秘密 “短短几句话,需要这么久吗?我厌恶拖拖拉拉的累赘!”登贝莱转着掌中的红宝石,不耐烦的催促着电报员。 “伯爵大人息怒,马上就好。” “快一点,用词诚恳点,我要得到那边最快的回复。” “好的,伯爵大人。” 电报员擦拭完额头的冷汗,继续遵照着之前登贝莱的指示敲打着电码。 地下室的门口,站着一位搔首弄姿的女人,她就是劳拉! 此刻的劳拉穿着一身黑色的劲爆皮甲,披着一头松弛的黄发。 劳拉看着面前走来走去的登贝莱,问道:“伯爵冕下,今夜跟奎因的谈判,要打吗?” “在没有收到沃斯堡的消息之前,一切按照保守的计划行事。”登贝莱眯着眼说道:“奎因目前还不敢和我开战,无非是调节独眼罗宾逊的事;对了,劳拉,你对伊莎贝拉手下的那个亚历山大·尤文怎么看?” 劳拉犹豫一会:“伯爵冕下,那个尤文不恋美色。” “哈——这事我已经知道了,你脱光了,他走了,真是一个白痴!”登贝莱走到劳拉面前,将红宝石塞进劳拉胸口,腾出的手掌肆意的伸向劳拉的腹部。 劳拉的气息逐渐变得粗重了起来:“可是……我已经打听过了,那个尤文之前是呼啸山庄的马匹饲养员,也做过最底层的棉奴,这次在坦桑镇才崭露头角。” “呀!——法克!!”劳拉娇躯颤栗,险些站立不稳。 登贝莱加大手上的力道,邪笑道:“他动了我的火炬,你说我该怎么办?” “他该死!”劳拉语气凛冽,却又解释道:“可我觉得,尤文不过是一个没见过世面的蠢货,应该只是好奇,没有不敬或者故意破坏的意思。” “你这讨厌鬼,竟然在为他说话?你不会对他有意思吧?” “哦法——伯爵冕下,我……我受不了了……” 片刻后,登贝莱甩着手上的水渍,面色冰冷道:“我要你宰了那个家伙。” “没问题,伯爵冕下。”劳拉态度决绝,转身离开时,登贝莱又说道:“等等。” “还有什么吩咐吗?” 登贝莱摆了摆手:“那小子很像我年轻的时候,先不急着杀他,看看戈贝尔那边怎么说!” “大人,来信了!”电报员的声音打断了两人的交谈。 登贝莱迫切的来到电报机旁边,看着电报员指尖下呈现出来的文字,顿时气的火冒三丈。 “谢特——他们还没原谅我,还在提防我!该死的,一群目光短浅的懦夫!罗斯家族终将要因为他们的保守而走向衰亡……” 登贝莱捶胸跺足。 劳拉凑上前看了看电报内容。 反馈者是罗斯家族的掌权人,罗斯·戈贝尔,内容只有一句话:家族的事无需你操心。 很明显,自从当年划清界限之后,罗斯家族仍然没有丝毫要接纳登贝莱的想法。 “伯爵大人,您犯不上生气,大不了我们自己动手。” “愚蠢!”登贝莱看着胸大无脑的女人,提醒道:“没有家族的支持,里奥是不会帮我们的,靠你们女人,能扫平屠宰场吗?” “那我们应该怎么部署?”劳拉一脸委屈,心想:人给你玩,力给你出,关键时候还为你卖命,为什么这么凶我?为什么?? 登贝莱懊恼的揉着双鬓,片刻后对电报员说道:“给黑石城发报,我要联络伊莎贝拉,我只给你五分钟,联络不到的话,我就把你那下面两颗混球割下来,扔到沃斯堡大教堂!” 电报员吓的面无血色,疯狂的敲打着摩斯电码跟黑石城建立连接。 登贝莱坐到藤椅上,示意劳拉坐过来。 “亲爱的劳拉,我的小甜心!有时候做事要学会动脑子,只靠着你那风骚的身材跟那两块肥美的鲍鱼片是成不了大事的。” 登贝莱抚摸着劳拉的娟秀长发,继续说道:“青沙镇是我们唯一能容身的地方,奎因既然答应了跟我谈判,那今晚无论如何都要将他在青沙镇的势力连根拔起,你的任务只是在谈判席上做掉他;屠宰厂就让别人去做吧。” “我明白了,伯爵大人,可是里奥不可能为了我们得罪克拉克家族。” “你说的对,所以我得尽快搞定我那位性格孤傲的侄女。”登贝莱转身问道:“该死的文化人,联络上了吗?” 电报员擦拭着额头的汗珠,欣喜道:“黑石城回信了,回信了大人……” “内容是什么?”登贝莱满脸急切。 劳拉看了一眼内容,怯懦道:“希望你有自知之明,不要再干涉家族的事务。” 这一次,登贝莱没有生气,而是呢喃道:“是了,就是这个味道,这就是伊莎贝拉的语气!” “告诉她,如果她对黄金矿山感兴趣的话,就来这里看望我。”登贝莱仿佛吃定伊莎贝拉一定会来,又对电报员补充道:“提醒她,我只给她三个小时的时间!” “是!” “劳拉。”登贝莱招呼道:“你派人给比斯利带句话,让他转告给尤文。” “伯爵大人,您想说什么?” “告诉尤文,如果他愿意为我效劳,我将给他一块大大的领地,当然,前提是我得确定他的枪法有没有传言的那么精准。” 劳拉皱眉道:“您说的领地不会是考夫曼县吧?” “是的,就是考夫曼县!你去安排吧,让那个尤文三小时之后来见我。” “好。”劳拉板着脸,闷闷不乐的离开。 …… 游骑兵宿舍大楼,地下室内萦绕着孩子们的嬉戏声。 高文坐在火炉旁边,眉头紧锁,心情低沉。 “指挥官阁下,您怎么了?”黑人杰尼来到高文身边,递来一根热狗。 高文盯着杰尼,低声问道:“你了解登贝莱吗?” “登……”杰尼立刻察觉到自己有所失言,急忙找补道:“您问的是领主家的那位伯爵老爷?” “对。” “只是听说过,但是不了解,我在农场五年,也只在远处见过大领主一面,就连伊莎小姐,平日里我也只能远观。” 高文点了点头,又问道:“若是伊莎贝拉授予我领地,你愿不愿意跟我?” 第27章 高文的领地 “当然。”杰尼目光之中流转着诚恳与期待的神色,他看了看坐在旁边的士兵,对高文说道:“大家私下里都说过,这次返回沃斯堡,你做领主,大家跟你混。” “真的吗?” “是真的,尤其是那些孩子们,非常崇拜你;只是咱们什么时候能走?”杰尼的语气充满焦急。 “等伊莎小姐回来,这次的黑奴数量不少,沿途得耽误一些时间。”高文正说着,小女孩安娜抱着阿拉斯加幼崽走了过来。 安娜的气色有了很大的好转,脸蛋上拢着一层红光。 “尤文哥哥,给!”安娜从棉袄里面拿出面包。 “你吃吧!”高文脸上挂着笑,平日里冷静惯了,真的不太擅长跟小孩相处。 “尤文……” 一道声音从地下室的门口传来,是比斯利。 他朝着高文招了招手。 高文跟比斯利来到二楼住所,比斯利反手关门。 “怎么了?又出什么事了?” 比斯利不情愿的劝道:“尤文,你竟然笼络了商队的人心,这样做太危险了。” “说什么呢比斯利?到时候伊莎小姐许诺我领地之后,我还打算让你做二把手呢。” 高文话音未落,比斯利便把右手放在胸口,肃然道:“领主大人英明!” “只是……” 高文见比斯利面露难色,当即问道:“还有什么疑问吗?” 比斯利直接说道:“尤文阁下,登贝莱让你去继承他的领地,具体的细节,他让我下午带你过去协商。” 高文闻言一愣:“他给我领地?风情街吗?那可是他最主要的经济来源,再说,我也不想做皮条生意啊。” “你想什么呢?他说的是考夫曼,但是我必须告诉你,这是个陷阱。” “考夫曼?”高文脑海中搜索着那个地方,好像在哪听过。 再加上比斯利刚才的警告,高文听的更加不解:“陷阱?为什么这么说?” “考夫曼是得州的独立县,虽然是罗斯家族的领地,但是考夫曼县跟达拉斯接壤,并不挨着沃斯堡。”比斯利不紧不慢的解释道:“你可以将考夫曼理解为罗斯家族的一块飞地,这么多年并没有实际控制,而且考夫曼原本就是达拉斯霸主克拉克家族的领地。” 高文气愤道:“这么说,登贝莱是想利用我?” “理论上就是利用。”比斯利点头说道:“登贝莱拥有考夫曼县的契约,大概七年前吧?具体的时间我也记不清了,那时候登贝莱将沃斯堡的其他两大家族压的抬不起头,所以意气风发的他将目光投向达拉斯。” “为了在达拉斯占得一席之位,登贝莱跟年轻气盛的克拉克·奎因进行了一场决斗,登贝莱险胜之后,奎因被迫签署了出让考夫曼主权的协议,所以,那个地方的主权目前还是属于登贝莱的。” “我说的只是名义上的主权!事实上,登贝莱拿了地契也没敢在考夫曼久住。因为那件事之后,登贝莱跟奎因成了生死仇敌,而失去领地的克拉克家族联合沃斯堡的两大家族展开了对登贝莱的围剿。” “寡不敌众的登贝莱只能求助背后的家族,最终罗斯家族替登贝莱付出了五千盎司黄金并且把考夫曼的经营权交割给克拉克家族,才平息了那场危机。” “后来,罗斯家族的大领主罗斯·戈贝尔将自己继承的伯爵爵位传给登贝莱,条件是登贝莱永远不能染指罗斯家族的内务与权益;登贝莱虽然知道他已经失去了家族的信任,可是罗斯家族那个从中世纪传袭下来的爵位更让他眼馋;于是他就挂着伯爵的冠冕离开了沃斯堡,来到了青沙镇。” 比斯利顿了顿,语重心长的说道:“如今,登贝莱将那片领地送给你,就是要让你去克拉克家族的地盘捣乱!” 高文听了这么多,整个人陷入沉默。 若不是比斯利,高文真不知道这里面竟然还埋藏了那么多雷。 高文犹豫道:“既然这样的话,那我拒绝就好了,毕竟,我是伊莎贝拉小姐的人,就算是赏赐领地,也应该是伊莎小姐赏。” 比斯利叹气道:“跟登贝莱划清界限,是最好的方法,不过也要筹备好拒绝的说辞,以免激怒那位古板的伯爵,但是你也别对伊莎小姐抱有太大的希望,她给你承诺的领地,也绝对不是富裕的地方,撑死给你一个小镇让你经营。” 高文期待道:“那也不错,能有青沙镇这么大,我就心满意足了。” “天呐,你在想什么呢尤文?就算幸运女神眷顾,你也最多只能得到坦桑镇那么大的领地。”比斯利双手一摊,解释的过程中,他的目光一直如同看傻子一样盯着高文。 “不会吧?伊莎小姐好歹是大领主的嫡女,是罗斯·戈贝尔的唯一子嗣。”高文有些惊讶,他觉得伊莎贝拉不是那么小气的人。 “但愿吧,反正不管怎么说,都不是富庶之地。” “这我懂,开拓领地,建设、发展,总是要靠自己的;可是,考夫曼真的对我们来说没有一点机会吗?”高文经过短暂的思索,还是有些不甘心。 考夫曼是克萨斯州东北部的一个县,面积2090平方公里,比现在的青沙镇都要大十倍。 男子汉大丈夫,理应吃最肥的肉,喝最烈的酒,骑最好的马,泡最美的妞。 不然还做什么领主梦? 比斯利脸上挂着同样的不甘之色,他了解登贝莱的邪恶,但是他更了解贵族的吝啬。 如何用最低的筹码换来最大的收益,是领主们苦心钻研并世代相传的技巧。 但是就凭高文现在笼络的那点人力资源,想要在考夫曼加冕? 难度比登月都大! “尤文,我劝你放弃考夫曼,最好连那个念头都不要有。考夫曼是克拉克家族的领地,他们是整个达拉斯的王者,无论是体量还是公信力都比罗斯家族庞大;再者,自从奎因被克拉克家族贬到青沙镇之后,考夫曼的领主变成了奎因的哥哥,那个家伙比奎因更加难缠,你垂涎他的领地,难度太大了。” “而且你要面对的不仅仅是克拉克家族,你还有个更大的麻烦,就是劳拉!” 高文闻言愣道:“比斯利,你是说风情街的那个劳拉?” 第28章 登贝莱的誓言 “没错!本来这些内幕,我是不应该告诉你的,但是今天登贝莱差点要了我的命。” 比斯利神情激愤的盯着高文说道:“你除了面临克拉克家族的打压,还要提防着劳拉!她是登贝莱栽培多年的职业刺客,她是柔术高手,微笑跟温柔只是她的伪装,当年的考夫曼争端,就是她把登贝莱从敌人的埋伏圈中拖出来的。” 高文听的倒吸了一口凉气,情不自禁的回想起上午发生在风情街的那一幕,忍不住问道:“比斯利,你老实告诉我,你给我安排劳拉到底是什么意思?” “你真冤枉我了!那都是例行公事,她经常伺候罗斯家族的商队指挥官,时间久了已经成了固定的欢迎仪式,这次真的轮到你了。” 高文暗暗乍舌。 这都整上轮流仪式了? 比斯利委屈的解释道:“尤文,你太单纯了,我怕你不好意思,所以就带你过去了,白让你法克,凭什么不?” “呃,行了,说正题吧。”高文无奈的摆了摆手。 “还是不能对考夫曼起贪念,而且你必须知道,登贝莱跟罗斯家族并不和睦!那个劳拉跟伊莎贝拉小姐也有裂隙,但是登贝莱把考夫曼的主权契约给了你,那你就成了劳拉的生死之敌了。” “这又是为什么?”高文一脸无语,这仇敌树的真是莫名其妙。 比斯利冷笑一声:“尤文,我跟你一样都是奴工,我们端着领主给的饭碗,就是希望能活的更好,但是利益是不会平均的,你拿的多了,她就少了!” “登贝莱年迈昏聩,且一心供理黑暗密教,可是劳拉还年轻,她一直在等一个收回考夫曼的契机。” “之前,登贝莱是计划把考夫曼的主权契约交给劳拉的玫瑰帮,这次不知道他为什么改变了主意。” “最起码有一点可以确定,登贝莱不管你能不能拿下考夫曼,但是那份契约给了你,就能制衡劳拉的势力!” 比斯利点了一根烟,继续说道:“这就是登贝莱的平衡管理法则!” “我明白了,可是你就这么甘心放掉那块肥肉?要知道,危险之中才有机会,你是执意要做里奥将军的男宠?帮他捡肥皂吗?” 高文当场揭穿了比斯利的秘密,言语刺激的目的,自然是希望得到比斯利的帮助。 毕竟,那支游骑兵实在是太棒了! “法克??你最好离我远点。”比斯利脸颊剧烈的抽搐,高文的言论直戳他的痛点,让他猝不及防! 但是比斯利好奇的是,自己的不堪过往,高文是怎么知道的? “糟糕,太糟糕了!我说我是被强迫的,你能理解吗尤文阁下?” “我知道,所以你还想继续留在这个地方吗?” “当然不!” 比斯利痛快摇头,接着说道:“其实进军考夫曼也不是不可行,我大概算过,在弹药充足的前提下,我们至少需要两千名枪手,除此之外还需要建筑工人,矿工跟农奴,算上初始的投入,得1000盎司黄金!” “这个咱们可以慢慢想办法,到时候我们先去听听登贝莱怎么说。” “嗯,你先休息。” …… 风情街大庄园,还是那间昏暗带潮的地下室。 风尘仆仆的伊莎贝拉穿着一身游骑兵的军服,戴着大檐帽,快步进入室内。 藤椅上的登贝莱急忙起身,盯着伊莎贝拉足足看了半晌,哽咽道:“几年没见,你都长这么大了!” “二叔,你最好别跟我说,你把我叫来只是为了叙旧。”伊莎贝拉面色不善,语气也很强硬。 登贝莱苦涩的摇了摇头:“你的脾气跟你爹一样,不过目光终究是太短浅了,尤其是你,天真的让我心疼,你还记得小时候跟着别人跳城堡吗?” 伊莎贝拉鼻尖耸动。 她没想到登贝莱见面就来个情感杀。 小时候的事情,她当然记得。 有人把她带到城堡的露台上,用教她飞翔的理由蛊惑她从二十几米的高度跳出去。 幸亏登贝莱及时赶到,及时抱住准备飞翔的伊莎贝拉。 她记得,二叔还狠狠的打了她的屁股。 说起来二叔还是她的救命恩人。 “二叔,说正事吧。”伊莎贝拉的语气也有些哽咽。 她小时候不明白,长辈们为何会分道扬镳。 现在她很清楚,登贝莱是罗斯家族的开拓者,只是战败后,家族无法承受贵族们群起而攻的巨大压力,所以二叔成了家族争霸的牺牲品。 但是,回不去了! 罗斯家族的影响力正在恢复,跟周边领主们的关系也正在修复。 这个时候,但凡跟被放逐的登贝莱扯上关系,那都是授人以柄。 伊莎贝拉的一句‘二叔’打开了登贝莱尘封多年的朴素情感。 要说后悔,肯定是有的。 但是对于偏执的登贝莱而言,既然走到这一步,那就只能硬着头皮趟到黑。 “伊莎,二叔要对奎因动手了,我需要你的帮助。” 登贝莱的语气粗重,带着几分商量的态度。 伊莎贝拉当即打断:“先谈黄金矿山吧。” 登贝莱眼神一亮,欣慰道:“伊莎,我喜欢你这么直爽的交流方式,不贪财难成大事,你爹这一点就不如你。” “够了,我不想听你挑拨离间,你说的黄金矿山在什么哪里?” 登贝莱不紧不慢的说道:“考夫曼。” 听到这个名字,伊莎贝拉眼神一怔,接着她便轻蔑的摇头苦笑:“我想是时候跟你说再见了,我没兴趣听你的那套收复失地的慷慨演讲。” 对于伊莎贝拉来说,她觉得自己被登贝莱套路了。 几年前,战败的登贝莱就是一门心思的想要反攻倒算,打回考夫曼。 因为这个论调跟家族产生的分歧。 所以,名义上大家都决裂了。 本以为这么多年过去,登贝莱英雄迟暮,已经看得开,放得下了。 没想到他仍未死心。 登贝莱看到伊莎贝拉怒气冲冲的离开,匆忙说道:“伊莎,请留步,我是认真的,以天父撒旦的名义向你发誓。” 伊莎贝拉站住脚步,偏执的二叔,经常拿着家族的名义发誓,经常食言。 但是他却从未拿狂热的黑暗秘教开过玩笑。 第29章 黄金矿藏 伊莎贝拉下意识的看了一眼房间角落中陈列的人皮火炬,语气冰冷的说道:“考夫曼有黄金矿山?你当年可没这样说。” “当年我正直壮年,还想着再塑辉煌……” 登贝莱自己都觉得可笑,自嘲道:“如今我已心力交瘁,这份秘密没必要保存了。” 伊莎贝拉将信将疑:“你凭什么觉得那里有黄金矿山?” “因为我实地勘探过,这么说吧,如今加利福尼亚州掀起的淘金热,摸到的只是金矿的皮毛而已,但是我勘探的却是一个巨大的黄金带。”谈到这个话题,登贝莱眉飞色舞,精神抖擞。 “考夫曼位于密西西比河的下游,理论上就是金属矿物的堆积地。” “二叔,你先别谈理论。”伊莎贝拉不耐烦的催促道:“我想听事实。” “傻孩子,事实就是理论加探勘啊,你能听我说完吗?” “好,你说。”伊莎贝拉坐在登贝莱的藤椅上。 登贝莱则激动的踱步游说:“呃……我刚才说到哪了?” “考夫曼。” 伊莎贝拉没好气的提示了一句,她扶着额头,发现祖上的基因似乎不太卓越,不然为什么总是健忘? “密西西比河给考夫曼带来的只是矿物资源,但是从西部山地注下来的河流,也在考夫曼汇集,由于年代久远,就在考夫曼地下形成了冰川沉积;那里有很多没有被命名的山川,而且跟印第安人驻扎的地区距离很近;我曾实地勘察过那里的土质,挖掘三米就能看到古老的河床,大概一百磅沙石就能筛洗出0.1盎司金土。” “二叔,你没疯吧?一百磅沙石出2g黄金?” “伊莎,我以撒旦的名义……” “好了,别发誓了,我长这么大没听过含金量那么高的土地。” “二叔也没听说过,也许比例有偏差,但是我敢保证考夫曼绝对是淘金客们向往的天堂,前提是他们都知道这个秘密。” 伊莎贝拉迫切道:“你是说,当地的土著并不知道地下有黄金?” “这只是二叔的秘密,二叔原本要开采的,只是没来得及。” 登贝莱抓狂道:“若不是克拉克家族联合沃斯堡的两大家23族将二叔逐出考夫曼的话,二叔现在的实力,能建一座金字塔,纯金的!”登贝莱激动的举起拐杖,奋力猛击地板。 伊莎贝拉皱眉,嫌弃道:“你这样说话,我很反感。” “可二叔要是给你开采权,不,二叔可以把考夫曼的主权地契一并交给你,我猜你现在一定不会反感二叔了。” “我可没疯!”伊莎贝拉虽然嘴上冷静,内心深处早已狂热。 大乱之世,无论是北方合众国还是南部联邦国,两边发布的钞票根本无法解决贵族们的烦恼,但是黄金除外。 作为罗斯家族下一代的继承人,伊莎贝拉清楚的知道,家族的影响力取决于金库的大小。 克拉克家族,之所以能够独霸达拉斯,靠的就是远超沃斯堡三大巨头家族的黄金储备。 随着南北战争的到来,黄金更是成了称霸美利坚的最为坚挺的底牌。 若真如二叔说的那样,拥有一座纯金的金字塔的话。 得州的沃斯堡就无法容纳罗斯家族的庞大身躯了! “我亲爱的叔叔,这确实是一笔天大的买卖,可是风险也比天大,我需要慎重的考虑。” 伊莎贝拉犹豫不决的理由很简单,还是那句话,罗斯家族的影响力以及家族跟周边领主们的关系也正在恢复。 这个时候去克拉克家族的地盘掘金? 无疑会给罗斯家族带来灭顶之灾。 “二叔,时代变了。” 伊莎贝拉恢复了冷静:“南北大战在即,南部诸州统一战线,大有联手北伐的趋势,这个节骨眼,谁敢去做那只挑起内讧的出头鸟?” “伊莎,你跟你爹一样,还是那么畏首畏尾,二叔既找你来,自然已经做好万全的考虑。” 登贝莱拄着犀牛拐杖,盘着红宝石,胸有成竹的说道:“不需要你出头,二叔也不出头。” 伊莎贝拉抬头问道:“什么意思?你还要找第三方?” “不,二叔才不会做那种愚蠢的事,况且那也不是二叔的风格。” “怎么说?” “叔有一个计划。” 听到登贝莱有所安排,伊莎贝拉立刻坐直身体。 “二叔想把考夫曼的法定归属权转让给尤文。” “你说什么?他……” 登贝莱摆手按下伊莎贝拉的冲动情绪,有条不紊的说道:“如果地契有用的话,二叔还会从考夫曼撤退吗?反之,地契没用的话,克拉克家族的奎因也不会跟疯狗一样来青沙镇盯着我!” “如果考夫曼的地契落在奎因手里,克拉克家族将会双权合一,到时候我们就再也无法染指那片土地了,所以,趁现在还有争议,我们得安排一个忠于罗斯家族的开拓者。” 伊莎贝拉神色动容,明显产生了极大的兴趣,情不自禁的催促道:“您继续。” “我调查过亚历山大·尤文,他的身份只是一个马匹饲养员,这是他第一次出远门吧?” 伊莎贝拉点头道:“不错,对于青沙镇的人来说,尤文确实是生面孔。” “所以我们要重用他,让他去考夫曼开拓领地,去克拉克家族的地盘上插旗。” “二叔,这不是拿他的生命开玩笑吗?如今的克拉克家族,我们家族都无法独挡,何况是个小小的尤文?” “伊莎,你不是经常读三国吗?你可以把二叔的计划当成子午谷奇谋啊。” “嗯?” “嗯!有问题吗?” 登贝莱趁机煽风点火:“二叔给他地契,甚至必要的时候可以付出我的伯爵爵位,你给他出人,二叔觉得商队那帮小孩就不错,个个愣头青,敢打还好约束。” “若是失败,我们没什么损失,一旦成功,便如同打开了财富女神普露托的聚宝盆……” 伊莎贝拉立刻答道:“我同意你的建议。” “这才像一家人!那么现在,你可以帮我铲除克拉克家族在青沙镇的势力了吧?” “你真要跟奎因再斗一场?” “伊莎,你是了解我的,除了青沙镇我别无去处了,家族又不要我……” 伊莎贝拉生怕登贝莱继续打感情牌,提出重返家族的想法,所以果断的点头:“我答应你,具体的作战部署我跟尤文详谈吧,他是商队的指挥官。” 第30章 这样不好! “这是个不错的建议,可是你呢?你不出面吗?” “拜托!” 伊莎贝拉露出人畜无害的面孔:“你忍心把我拉下水吗?我可不想承受来自达拉斯的怒火,而且今晚青沙镇发生的事情,跟我无关。” 伊莎贝拉已经算好退路,她待会就要启程返回沃斯堡。 反正里奥那边的黑奴交易已经中止。 至于…… 克拉克家族的嫡子奎因喋血青沙镇? 或者罗斯家族的放逐者登贝莱死于奎因之手! 不管明天报出哪条新闻。 对于伊莎贝拉而言,都跟她无关。 随后,伊莎贝拉跟登贝莱商讨了一些细节,基本落实之后,伊莎贝拉告别离开。 登贝莱亲自目送伊莎贝拉远去,他才允许哨塔上的劳拉进入密室。 半个小时之后,高文跟比斯利到达庄园。 高文进入熟悉的地下室,登贝莱正坐在藤椅上把玩那枚红宝石。 他笑眯眯的看着高文,指着对面的藤椅热情的招待道:“康曼贝比,我愿跟你真诚的促成此事,请坐下谈。” “感谢您的友谊!”高文被登贝莱的腔调整的有点懵,他走到登贝莱面前坐下,本能的瞥了一眼站在登贝莱身后的劳拉。 劳拉也盯着高文。 只是她的眼神极为不屑。 “比斯利,你也坐下。” “我听伯爵大人的。”比斯利语气颤栗,小心翼翼的挨着高文。 登贝莱笑着问道:“尤文,你肩膀上的伤好了吗?” “感谢您的关心,托您的祝福,已经好多了。” “那就好!” 登贝莱从怀里取出一份泛黄的牛皮纸契,递给高文,说道:“这是考夫曼的主权契约,当年克拉克家族转让给我的,上面还有他们的亲笔签名;如今我把考夫曼的三万子民交给你,希望你好好干!” “另外,这是伊莎贝拉的意思,她不是欠你一块领地吗?将考夫曼给你,有什么问题,稍后伊莎贝拉会给你解释。” 高文看着考夫曼的地契,再看登贝莱面前的电报机。 隐约觉得自己好像被资本家套路了。 很明显,登贝莱跟伊莎贝拉这两位贪婪的贵族,在某些方面达成了共识。 高文捧着烫手的考夫曼地契,反倒是骑虎难下了。 说到底,高文觉得自己成了狗催。 拿着合同能催收成功的话,考夫曼就是他的。 收不回来,就得大概率要死于老赖们的枪口之下。 关键是伊莎贝拉竟然也玩这么一套,高文属实没想到…… 高文看着契约,只需要签上自己的名字,那他就成为考夫曼法律意义上的主人。 没什么顾虑了,搏一搏,单车变摩托。 就在高文拿起笔要在上面签字时,劳拉急忙提醒:“尤文阁下,你如果不满意或者害怕,那你完全可以反悔,毕竟考夫曼属于四战之地,而且不跟沃斯堡接壤,所以,你得不到任何支援。” 劳拉的话引的登贝莱直翻白眼。 高文也知道,劳拉对考夫曼的兴趣并不低于自己。 为了让劳拉彻底死心,高文毫不犹豫的持笔签字。 随着‘亚历山大·尤文’的大名爬上考夫曼的版图,高文心情复杂的登上了讨债之路。 “尤文,我对你的未来充满期待,希望你的名号响彻考夫曼。” 登贝莱的声音非常平淡,可是他的话,却能挑动埋藏在高文心底的野望。 “尊敬的伯爵大人,我会成功的!” 不管难度大不大,先把信心拉满,就当现在已经攻下考夫曼了! 总之,高文也不怕,主打的就是一个敢说,一个敢信。 “好!很好!” 登贝莱频频点头,对高文充满认可:“今天开始,你就是考夫曼的领主,做领主就得有派头,马场的纯血马是你的了!那是伊莎贝拉小姐特许你的礼物,而我,会在合适的时候竭尽所能的配合你,运营建设美丽的考夫曼!” 高文心神一紧。 这尼玛,现在就连登贝莱也当考夫曼已经被他拿下了! 既然气氛都已经烘托到这儿了,高文也就彻底豁出去了。 地契到手,就拥有了底气,索要的途径有很多种,不过是时间问题。 离开地下室,高文跟比斯利直接进入马场。 在比斯利的帮助下,高文骑上了那匹金色的纯血烈马。 比斯利骑着自己的枣红马,有些懊恼,又有些羡慕的说道:“尤文,你当时应该给我也要一匹。” 高文拍了拍比斯利的肩膀笑道:“急什么?那些烈马早晚都是我们的!” “尤文,你刚才不提,事后再要,那就不好听了。” “要?我怎么好意思要?喜欢的东西,要自己争取!” 高文吐了口烟雾,说道:“比斯利,到了考夫曼,我就不跟你算薪资了,领地的收益,有你一成,你觉得怎么样?” 比斯利险些从马背上掉下去:“太多了,尤文阁下,你这样我反而害怕。” 高文微笑道:“怕什么?我看好你,还有你带的那些兄弟。” 比斯利瞬间意识到,高文打的是那支游骑兵的主意,但是一想到里奥将军对他的非礼折磨,比斯利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思索片刻,比斯利咬牙说道:“行,尤文阁下,我就认准你了,我的命,你来安排!” 高文点点头,一脸愁容:“你那些兄弟怎么说?不能走漏风声啊。” 比斯利频频运转聪慧的头脑,当即答道:“你放心,我会跟他们说一起去旅行,带他们去享受达拉斯的风味烤乳猪,欣赏英伦女人的内衣show。” “好,那你去准备吧,过了今晚,我们就出发。” “尤文阁下,你等我好消息。”比斯利欢快的拽着马缰,先行离开。 高文返回住所,刚刚推开房门就被房间内坐着的身影吓了一跳。 那人穿着黑石城的武装制服,虽然背对着高文,但是对方腰间的柯尔特转轮手枪格外醒目。 “你是?”高文轻声询问,便看到那人站起身来,摘下大檐帽甩动着娟秀的金色长发,如小鸟一般闯进高文怀里。 “亲爱的尤文,想我了吗?”伊莎贝拉的气息带着淡淡的兰香,踮起脚,她的炽热红唇几乎要贴到高文的脸上。 “伊莎小姐,大白天的这样不好。”高文装了一波纯洁,轻轻的掩上房门,跟伊莎贝拉保持了一点距离。 美利坚的女人,令人着迷,但是危险性太大了。 高文现在还没搞清楚伊莎贝拉到底跟登贝莱密谋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