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山君好像是认真的》
1. 表白
“今天的课就到这里为止。”随着话音落下,讲台上戴着金丝眼镜的老师收拾好教案,抬手扶了一下眼镜,补充道,“离下课还有五分钟,猫田班长收齐大家的回答交到办公室。”
“诶~老师怎么临放学了还布置课题?无情!”
“我还赶着去社团活动呢,抓紧写吧。”
教室内响起零零碎碎的抱怨声,无情老师交代般看了一眼班长猫田优里便走出教室。
他非常信任这位由全班同学选出来的班长,对方不仅是他们班的班长,还是学生会的会长,虽然成绩比不过最优异的学生,但她能力强。
只是班长本人对此有些为难,头疼地揪了两下头发,希望班里的那几个刺头快一点,不要耽误她放学后的一个临时约定。
猫田优里不自觉地轻皱起眉头,一边在纸上流利写下答案一边回想起午休时发生的事情——
大致是在午休时间过去大半,她与同班的好友因天台没座位而回到教室,午饭才刚吃第一口的时候。
猫田优里听见同学的喊声,说是有人找,让她出去一趟。
优里本来想让对方等一下,可同学说人家看起来有点着急的模样,热心待人的她便没了拖后的心思。
她又一次挥别午饭,朝好友比了个抱歉的手势,起身快步走到教室门口准备速战速决。
找她的人是意料之外的——隔壁班几乎毫无交流的影山飞雄同学。
猫田优里能记住他完全是因为他在排球部很有名,又长着一张帅脸,班里女生偶尔会谈论起他。
学习方面并无亮眼之处,至少是排在她后面。人际交往方面似乎限定于自己的班级,也没有加入学生会。
猫田优里没与他见过面,现在见到了,第一印象变成‘好高!’。
“你好,影山同学。”猫田优里礼貌地向他颔首问好,悄悄垫着脚后跟,问起他的来意,“是老师那边有什么事情吗?”
对方的眼睛还注视着脚尖,似乎是没想到她这么快就出来了,转过头来的面上有些错愕,但很快调整好表情,板着张脸有点浪费脸。
他揉了揉自己的后脑勺,又不自在地把双手揣进兜里,眼神悄悄瞄向走廊的窗外,沉声道:“放学后......请早一点出来,我有事情要和你说。”
猫田优里很想他现在就说完话,不要耽误她放学后的时间,好奇问道:“是......?”
影山同学没有搭理她的好奇,匆匆补充了一句“尽量早点,我不想耽误排球部的训练”就溜没影了。
唔,总之就是很急。
猫田优里从语气中猜测大概是要说学业、老师之类的事情,他也许是找不到商量的人才找的她,毕竟毕业方向是很重要的事情。
眼下是中学生活的最后一年,不少三年级同学都因为升学问题来问过她,所以并不奇怪。
当然,要说的事情很重要,排球训练更重要。
逻辑非常牵强,可饥饿令猫田优里无法集中注意力去深究,再强的好奇心也打不过吵闹的肚子。
反正等到下午放学就知道了。
老师留下的课题非常简单,收齐也简单,除去班里几个刺头。在她问了作业本时仅仅是瞥了她一眼就又转回去聊天,不说交也不说不交。
她一手抱着其他人的作业本,一手手掌轰然拍在课桌上,刺头们被她用眼神恐吓,下一秒就双手奉上。除此之外一切都很顺利。
不过把习题本送到教室办公室还是耽误了一点时间,猫田优里赶到影山同学跟她约定的地点时已经超时了五分钟。
此时早就过了放学时间,只有零星几个值日的学生还留在教室里打扫卫生,和体育馆里正在社团活动的部员。
影山同学、影山同学......
太好了,人还在!
空无一人的中庭,影山飞雄侧抱着排球,一只手插在口袋里垂下眼眸,周身的的风泛起寂寥。
风吹起脑袋两边扎起的小揪揪,猫田优里小跑过去,喘着气站定在影山飞雄的面前。
“抱歉久等了,影山同学。”她先是道了声歉,想问他具体的事情。
却被打断。
“太慢了。”
莫名被凶,虽然不想承认,猫田优里被吓到了,小幅度抖了一下。
影山飞雄比猫田优里高不少,他见状一顿,像是才反应过来眼前的人并不是他随意可以说重话的身份,沉默数秒,等猫田优里不稳定的气息平歇下来后,才扭头移开视线继续说:“你不是一向最守时的吗。”
猫田优里头顶问号,强忍着才没反驳出口。
什么叫“一向最守时”,她跟他很熟吗?
她决定给初次见面的影山飞雄同学贴上‘凶’‘自来熟’的标签。
“既然你赶时间就抓紧时间。”猫田优里伸手把沾湿在颈部的碎发拨开,做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等影山飞雄说话,“影山同学找我有什么事?”
无非是一些关于毕业的问题,作为已卸任的学生会长的她,这段时间已经听了不少迷途羔羊的疑问了。
“......”影山飞雄一脸淡定,搭在排球上的右手不自觉使劲,将排球牢牢地锁在腰边,下一秒又仿佛有虫子上身,极其不自在,换了一只手托着他的宝贝排球。
猫田优里这时才注意到他手中的排球。
果然是着急去训练的运动系男生,上课下课都带着排球,估计就像同学传的那样“心里只有排球”吧,也能算作是一种率直。
她打算毫无保留地为他解答——
“我喜欢你。”
影山飞雄说。
——解答......升学疑惑?
猫田优里瞪大眼睛,难免染上些迷茫。
影山同学你在说什么?
影山同学你原来不是要问毕业方向吗?
影山同学你为什么会跟隔壁班的陌生人表白?我们两个连面都没有见过吧?
猫田优里:“不……等等?”
影山飞雄:“我要去训练了,下次见。”
他朝她礼貌性颔首,抱着排球走了。
走了。
猫田优里眨了眨眼睛。
猫田优里挠了挠耳朵。
猫田优里:“??”
真的走远了啊......直直地往排球馆的方向去了,头也不回的。
饶是聪明的猫田优里此时也有些摸不准了。
这是表白?
不不不......
一般人表完白会不等回应就抛下表白的对象扭头去训练吗?
影山同学?影山同学你别走啊?!
见四下无人,猫田优里维持不住平日的形象,高声的“啊??”了一声,人生头一回碰到这么想不通的事情,纠结地抓住脑袋上扎成两个球的头发。
几秒后,她想通了。
......影山同学是跟朋友打赌输了,没错。
聪明的前学生会长非常肯定自己的判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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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把这件事抛出脑袋。
***
翌日。
“春绯……这是你买的吗?”
猫田优里指着课桌上的一瓶香蕉牛奶问。
“嗯?”好友藤冈春绯才放下书包,探头看了一眼她的方向,否认道,“不是哦。”
“昨天中午吃饭的时候你说想喝香蕉牛奶了,我还以为是优里你自己去买的。”
不是春绯,那难不成是谁买来放错座位了?
猫田优里拿起可疑的香蕉牛奶,仔仔细细检查,再翻转查看其余五个面。
确实是一瓶普通的香蕉牛奶,也没有任何便签或文字表明主人。
“奇怪......”她小声嘀咕。
“喔,有没有可能是——”
藤冈春绯右手握拳敲左手,接着竖起一根手指提醒道:“之前照顾过的后辈给你准备的谢礼?毕竟我们快要毕业了嘛。”
这倒是提醒了猫田优里,她在任期间的事务都是近100%完成度,跟人打好关系也很好地为下一届铺了路,确实有这种可能。
可是除了春绯没人知道她喜欢喝这个。
聪明又爱幻想的猫田优里怀疑自己踏入了未知的悬疑剧世界。
猫田优里最终还是没有喝下那瓶香蕉牛奶,她无法接受来源不明的食物,也没有时间去查寻香蕉牛奶的来源。
如果不是隔天新的一瓶香蕉牛奶又一次出现在她的课桌上。
“春绯,又来了……”猫田优里忍着情绪指向课桌。
难道说,作者真的给这个平凡的世界加入了悬疑、灵异色彩吗?
一旁的藤冈春绯拍了拍她的肩膀以示安慰,转了个身轻声向全班公认最认真也来校最早的山田同学询问。
山田同学略微回想了数秒就给出答案:似乎是有位同学拿来的,他们两个还打过照面。
可一旦问起对方的长相,公认脸盲王者的山田同学想不起来。
不过这样一来就能确认香蕉牛奶并不是幽灵,或者什么心怀不轨的人送来的。
而这个学校也不会有人这么大胆到对猫田优里生出歹意,她可是坐拥无数拥护者的前学生会长。
确认了来源,猫田优里美滋滋打开瓶盖,补偿昨天一天都没喝上一口的遗憾。
这个牌子的香蕉牛奶是她没有尝试过的,味道同她喝惯的那家有一丝微妙的不同,隐隐透出更胜一筹的意味。
昨天的那瓶她也没有处理掉,这下直接就能一天喝两瓶!现在喝一瓶,另一瓶留着中午午休餐后喝,太美好的生活。
好友藤冈春绯瞧她高兴的模样,似乎能看到优里扎起的两边揪揪在前后跳动,尽情表达主人的喜悦。
很可爱。
她轻笑了一声,引得对方投来疑惑的眼神——嘴唇都没舍得离开瓶口,单抬起那双漂亮的褐色眼睛,任谁见了都忍不住想摸摸她的脑袋。
“快点喝吧。”藤冈春绯摇摇头,伸出大拇指示意她看向教室门外。
又是一只迷途羔羊,站在门口向里面探望,待猫田优里注意到他后一脸欣喜,手中还攥着几张文件。
好吧,谁让她是聪明又能干还乐于助人的猫田优里大人。
猫田优里大人三两口喝完第一瓶香蕉牛奶,起身出了教室聆听迷茫羔羊的升学烦恼。
藤冈春绯坐在座位上遥遥隔着窗户偷笑,也做好了这段时间都无法在午休的天台找到吃饭坐席的准备。
只是今天,注定会出乎她的预料。
2. 排球x人事件
迷途羔羊们一只接着一只,还有人拜托同班同学传递纸条,猫田优里上课也要抽空回复纸条,在课间都难得上厕所和打水的时间。
“偶尔也拒绝一下他们吧?”藤冈春绯不太赞成地看着她,皱起眉头的样子有些严肃,“老好人做久了,吃亏的是你。”
“抱歉抱歉春绯!”猫田优里也皱着张脸跟她道歉,“又耽误你吃饭,谢谢春绯愿意等我。”
午休前最后一节课结束的时候她又被抓去咨询,没注意到午休时间悄然而至,教室里的同学所剩无几。
藤冈春绯用筷子盒轻敲她的额头,“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不许耍无赖。”
从不拒绝人,咨询的那些同学也不会意识到她为难,毕竟他们确实是在烦恼,她只是想尽可能帮助别人。
都不用动脑筋深想,藤冈春绯知道她的好友一定是这样的想法。
“我知道啦~”故意岔开话题,猫田优里跟她卖乖,“我保证,到了高中一定不这样,到时候我就不参加学生会了,也不做班长!我就去找一个社团加入社团活动,或者是做体育社团的经理,跟他们一起出去比赛。”
藤冈春绯脚下步伐不停,盯她。
猫田优里腾出手做发誓的手势。
两人正好在这样的气氛中赶到天台,猫田优里轻而易举地被放过了。
天台的用餐坐席很‘畅销’,且不说她们两个迟到几分钟,就算是准时都难说能拿下最佳位置。
可这最佳位置,眼下居然没有人占着。
——出乎藤冈春绯的预料。
其他位置挤满人,不存在别人看不到这边空座的情况。
可这最佳位置,跟其他也在天台午休的同学之间居然就像是有一圈看不见的空气墙,没有人看这边,更没有人有想占这的倾向。
猫田优里又开始脑补灵异剧,抓着好友的衣摆挠了挠。
藤冈春绯接受良好,一秒也不带怕的,一手提着便当盒,一手拉着优里就走了过去坐下,边打开盒盖边轻飘飘地说:“好幸运。”
不愧是春绯!
这无非给了猫田优里莫大的勇气,她摸出口袋里的香蕉牛奶捏紧,气势汹汹地坐到好友身边,先是打开香蕉牛奶灌了一大口,而后才打开便当盒。
一头吃,一头喝,一头还不忘警惕地巡视四周。
看她实在害怕这些带有‘灵异’的现象,藤冈春绯吃着饭问她:“要不然从明天开始在教室里吃午饭?”
听她这么问,分成三瓣的猫田优里匆匆咽下嘴里的米饭想回应,转眼又像是噎到一样慌乱撒开筷子,将手握成拳拍打着胸脯,口中不断发出闷闷的咳声。
“咳咳咳咳……咳、呜咳,”
她偶尔会有冒失的一面,早已习惯如此的藤冈春绯放下手中的东西,轻轻帮她拍背顺气。
猫田优里慢慢缓过气来,接上了断开的回应,“春绯你上次不是说,咳……说比较喜欢在天台吃饭嘛,我也觉得这里的空气比较舒服。”
藤冈春绯有些哑然,那个说法是她们俩刚成为朋友时她声明的,原来坚持三年都要来天台午休是因为这个……
“嗯,我很喜欢。”春绯的面色柔和下来,终于不复平时的冷淡样子,“但这样你会很累,我也看腻这里的风景了。所以从明天开始我们在教室午休。”
“喔……”猫田优里偷偷瞄了她一眼。
很好,春绯不是在生气。
“但你也不能因此就完全不拒绝别人打扰午休的咨询。”
见她有想要反驳,藤冈春绯冷不丁说了句“我会生气的”。
优里败下阵,答应了好几声。
***
才答应藤冈春绯没几天,猫田优里就因为帮老师做统计工作导致放学得有点迟。
帮老师的忙应该不会惹春绯生气吧?她现在还做着班长。
猫田优里心虚地想。
这几天她尽可能减少了帮助迷途羔羊,自己也有了喘息的空间。虽然只是避让开他们,不是正面拒绝。
天色微暗,不少结束早的社团社员都到家了,她远远地看见体育馆还亮着灯,猜测是排球部的人还在训练。
他们北川第一中学的排球实力不错,饶是对排球没什么兴趣的猫田优里都听说过校内几位名声旺的前辈。
这么说起来,那个谁好像也是排球部的……
咦?是谁来着。
手中的香蕉牛奶插着吸管,吸管的另一头没入她的嘴唇,美味的香蕉牛奶简直让人失去思考能力。
猫田优里最近发现用吸管能够享受更久,神秘的好心同学并不是每天都会来送,她在附近没找到卖这个牌子香蕉牛奶的店铺,只能眼巴巴地等对方投喂。
她已经认定是学生会的后辈做的好事,也许是接下会长之位的新川芽芽酱,毕竟基本每次跟芽芽碰面时就能收到对方送的礼物。
灯光昏暗,唯一称得上照亮的就只剩头顶的月光,洒下来铺满优里的发间,才知晓她的头发并不是纯粹的黑色,而是带着点灰调。
这段路的路灯坏了有一阵子,兴许这一带的管理者比较懒散,一直都没有找人维修,也不会有学生独自一人这么晚还走这条路。
习惯使然,猫田优里反应过来不妙,想要掉头,耳朵却敏锐地捕捉到不太寻常的声响。
回转的脚步被迫重新朝前踏下,她只当没听见那动静,一只手拿着手机飞速在按键上敲击。
顺利按下‘发送’,优里微不可查地松了口气,紧了紧手指,一秒不停歇换成拨号页面。
拨号不像发信息,一按数字键就会有各个数字专有的音效。
像是为了与突然响起的数字音效相呼应,暗处那点声响放肆嚣张起来:
“哟~这不是伟大的学生会长吗?”
还是这么难听的声音。
猫田优里垂下眼眸,神情冷淡。
吸管终于从口中挣脱开,可也因容器中榨干的液体变得无用。
月光照看不到的拐角,流里流气的不良学生们跨了出来,最矮的那一个一把夺过猫田优里的手机,轻轻松松,像是对方本就没有反抗的心思。
三人,隔壁校出名的不良,领头是拳头很厉害的黄毛,头脑担当是没有染发的异类,抢手机的是尤其没脑子的绿毛。
猫田优里稍稍抬起头看向举着手机得意洋洋的绿毛,摆出一副‘我很害怕’的受害者姿态。
这画面让黄毛老大嗤笑一声,随即大笑起来,抬起胳膊撑在头脑担当的肩膀,轻蔑地对她说:“什么什么,上次你‘拯救’同学的时候可不是现在这种表情吧?”
头脑担当的一蹙眉,猫田优里自然没有放过。
她调查过这三个人,就在上次的事情发生后——
那也是在帮过老师忙的一天晚上,只不过比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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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的天色要稍早一些。
同样的小路,同样的拐角,不同的是被堵的人。
一位穿着本校校服、戴着眼镜一看就很用功的学生,猫田优里认识他,是刚进入学生会的一年级生,优点是听话缺点也是听话,经常被学生会中性格比较恶劣的前辈颐指气使。
被不良缠上的先天条件,这位学生几乎凑了个满。早听说附近的不良在不安分,缠上他并不奇怪。
所以她好心地报了警,并且在第二天与督察老师知会了。
回归正题。
猫田优里仗着自己个头小尽情凸显弱势,投下的影子映在眼前三人的身上,心底重复着从调查就开始的计划。
她要……
“嘭!!”
剧烈的砸捶声突起,清楚刻进在场四人的耳道,造成一瞬的迷茫。
黄、蓝、白相间的球形物体自脑后迅猛攻来,猫田优里甚至能听见破空声,如同战斗纪录片中收录的那样,用眼睛来不及分辨的速度“哐”一声撞到落后一步的绿毛脸上,瞬又追踪似的反攻到前面黄毛老大的后脑勺,接连砸晕了两个人才总算卸了力,撞上墙再一弹一弹回落到猫田优里的脚边。
猫田优里后知后觉猛地一耸肩,浑身僵硬表情空白低下头。
什、什么?
她的计划……她本来打算做什么的?
排球?哪里来的排球?!
一切发生在眨眼间,身后毫不掩饰的脚步声代表在场出现的第五人,是那颗排球的主人。
他说:“拿一下排球。”
喔……是影山同学。
排球部的,影山同学。
还没缓过神的猫田优里格外听话,蹲下抱起排球还往边上退了退,站进角落的角落。
她望向比仅剩不良还要高的影山同学,他表情阴沉,要是督察老师在这里肯定要把他也认成不良的一员。
“不能打架。”猫田优里脱口而出,觉得语气太生硬,两手抱紧排球软了声线又劝,“还有比赛。”
影山同学是排球部的主将,绝不能因为打架被取消资格。
知名的排球脑袋影山同学听此,果然松开拳头,用余光暼她一眼,用更生硬的语气‘回嘴’,“……我没打算打架。”
还站着的头脑担当不良听出他俩的言外之意,扯着昏倒同伴的衣领边警惕边退,随时有可能松手。
这下只剩了猫田优里和影山飞雄,还有一只排球。
僵硬和尴尬的气氛在二人之间弥漫。
猫田优里抿抿唇,先开口:“谢谢你,影山同学。”
然后就不知道说什么了,明明她的社交能力没这么差。
影山飞雄:“排球。”
猫田优里:“哦好。”
‘凶器’物归原主,影山飞雄“啧”了一声,用外套袖子随意抹着排球表面。
排球……排球,猫田优里绞尽脑汁想话题。
“你,”影山同学冷不丁问她,“考哪所学校?”
这么突然吗。
同样回答过他人数次的猫田优里答道:“白鸟泽。”
影山飞雄露出了然的神情,张开大手在排球上比划着,后紧抓,抬起头似是郑重,紧盯她的眼睛,说:“我也会考白鸟泽。”
猫田优里:“那加油?”
影山飞雄:“嗯。”
影山同学好像是来升学咨询的。
3. 影山你应该…… 八嘎!
“我回来了~”猫田优里有气无力地喊,两脚贴着蹭蹭脱掉外出鞋,换上从鞋柜中拿出来的家用拖鞋。
她的家用拖鞋是灰色的老鼠样式,前头包裹脚趾,只在老鼠的鼻子开了个透气的孔,胡须和耳朵是立体的,从上面往下看能看见低垂的半圆耳朵,脚后跟还有一根短短的尾巴。
在厨房收拾的猫田爸爸洗干净手中的泡沫,应声:“欢迎回来~今天有点迟,晚饭要自己动手了。”
他听出女儿话里的疲惫,从冰箱中取出一颗大苹果和香蕉牛奶,犒劳似的放在餐桌上,招呼女儿来拿。
猫田优里拖着长音从客厅飘过去,拒绝了香蕉牛奶。
今天已经收到过热心的香蕉牛奶一瓶了。
猫田爸爸也没疑问,抬起手,避开两个揪揪揉了揉女儿的脑袋,夸奖道:“好棒好棒,优里今天上学辛苦了。”
疲惫值清除了一大半,猫田优里扬起笑容,朝着将香蕉牛奶放回冰箱的爸爸说:“爸爸也是,辛苦上班养家!”
他们猫田家的‘家规’就是多夸奖自己、多夸奖他人。
养成了猫田优里一认为自己很棒就想要夸奖的性子。
“妈妈呢?”优里问。
“在书房,有个工作上的电话。”爸爸答,“不要去打扰妈妈。”
“好——”猫田优里甩甩手,一路走进房间就地倒下。
手机嗡嗡,是半小时前发出信息的目标回信,对方知道她已经离开现场,一口气攒了整个后续发了过来:
留校比她还晚的监督老师在收到信息的第一时间联系了警官,成功抓到艰难逃跑中的混混三人后讲述了事情的经过,现在人已经交到警方手中。监督老师还询问过那位可怜又听话的一年级生,对方居然留了个心眼把被敲诈的证据都捏在手里。
事情到这也算是告一段落,除了她一步都没有实施成功的计划。
明天还是好好去学校感谢一下影山同学吧。
明天要感谢影山同学……
猫田优里昏昏欲睡。
感谢……谢礼?
她还没准备谢礼!
猫田优里瞬间清醒。
急匆匆从地板上爬起来,抬起手掌拍了拍脸颊提神,转身就冲到楼下客厅,直到看见爸爸还在才长舒一口气。
猫田爸爸听见她“噔噔噔”的跑步声,疑惑地看着她。
“爸爸,你知道谢礼应该送什么吗?“猫田优里有点气喘吁吁,两侧的头发有些凌乱,她补充,”今天有个同学帮了我好大的忙。”
“谢礼吗。”猫田爸爸捏着下巴思考,“对方的学习成绩如何?参加了什么社团?”
猫田优里摇摇头,“成绩我不太清楚,不过他是排球部的,排球成绩应该?等等,爸爸你那是什么眼神……”
“男生啊~优里你也到了这种年龄呢~”爸爸语气调侃,“想当年我和你妈妈也差不多是你这个年龄。”
爸爸这是什么联想能力啊!猫田优里一个箭步冲上前站在他的身前,踩着老鼠拖鞋用力蹬了两下以表生气。
猫田爸爸:“好好好我知道了,说到体育方面的谢礼,就只有那个了吧。”
***
猫田优里与好友藤冈春绯连续几日都在教室里吃饭午休,虽然少了清新多了吵闹,但节省了来回的路程,还有意想之外的收获——迷途羔羊们寻来看到她在午休会自觉离开,而不是像以往那样跟个没头苍蝇似的到处乱找。
今天有点不同,优里跟春绯打了个招呼就独自离开。
她手中捧着昨天晚上去商店精挑细选的小袋高端大米,外袋还包裹了精致的包装。
挑礼物的时候参考了爸爸的提议,收礼人既然是社团运动员,没什么会比大米更适合送礼。
“打扰了同学,可以帮我喊一下影山飞雄同学吗?”猫田优里在窗外向里探头,询问窗边的学生。
坐在窗边的学生停下吃饭的动作,抬头在教室里环视一圈,转过头对她指了指说:“影山不知道又去哪了,不过金田一在那,你急的话可以问他。”
他话都没说完就低回去继续吃饭,尾音被吞没在米饭里,猫田优里理解他着急吃饭,一想还是进了他人的班级询问。
谢礼得及时,午休不送出去就得明天了。
“金田一”全名是金田一勇太郎,猫田优里对他有印象,他的藠头在北一独一份,很有特点。
金田一勇太郎显然已经吃过午饭了,正站在窗边同趴在桌上的朋友单方面聊天。
那位朋友也很有特点,叫国见英。
猫田优里将谢礼单手提着,上前询问。
“喔!你是学生会的那位……”金田一勇太郎看起来记不住她的名字。
“猫田优里,叫我猫田就好。”猫田优里礼貌颔首,再次问道,“请问,你知道影山同学去了哪里吗?”
看她是来找影山飞雄,金田一勇太郎的表情变得古怪,像是喝了一口混着柠檬汁和苦瓜汁的西瓜汁,精彩纷呈。
他停顿了几秒,眉头直皱确认自己没有听错,日语在他嘴里有些阻塞,“影山、同学?你是说,影山飞雄?你找他?学生会长找那个影山飞雄?”
就连趴着的国见英都侧了下脸,露出耳朵旁听。
“是的,”猫田优里点头,“有什么问题吗?”
金田一勇太郎:“你打排球?”
猫田优里:“完全没接触过。”
金田一勇太郎的表情更古怪了。
“影山……他应该是去天台了,”他老老实实回答,欲言又止,“平时这个点差不多就要回来了。”
不愧是一个社团的同班同学,金田一同学有够了解影山同学的。
不过影山同学也喜欢在天台吃午饭?之前怎么没有碰见过他。
也许是在她换地方之后才开始的习惯,这跟今天的事情没有联系,也并不重要。
猫田优里点头表示了解,打算在教室门口等一等。
金田一勇太郎见她是认真要等人,终于忍不住开口问:“你找那个‘王者大人’是有什么事情吗?”
“‘王者大人’……是指?”她没听说过这个名号,自然不能将其跟影山飞雄联系起来。
金田一抬手挠了两下脑袋,解释道:“就是‘球场上的王者’。那家伙在排球部的时候仗着自己的天赋就目中无人,打起球来根本不顾别人的死活。最近越来越过分,传出没有人能接到的球还要指责我们,上次还……”
“吵死了。”国见英厉声打断他。
困在臂弯里的人不知何时脱离开来,看不出什么表情,目光凝在好友金田一身上。
“那是我们这边的看法,跟她没关系。”国见英淡淡地说,“不要说多余的话。”
说完便又埋了回去,闭上眼睛开启节能模式。
空气接近凝固。
金田一勇太郎被‘训’了一顿,张了张嘴想要说话,复又闭上。
猫田优里还沉浸在庞大的信息量中,她光知道影山同学排球打得好,不知道里面居然有这么多‘不为人知的秘密’。
不过也算是从另一方面说明她的谢礼没送错。
她暗自摇摇头,抛开那些因金田一的话而浮现在脑海里的想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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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手上拿的是?”金田一勇太郎率先打破尴尬,问出后又觉得冒昧,“抱歉……”
或许他在为别的事道歉。
“这个?”手里提的谢礼换成双手捧着,猫田优里努努嘴,说道:“这是谢礼。昨天受到影山同学很大的帮助。”
她的声音越说越小,因为眼前的人露出了惊悚的神情。
不仅如此,节能模式的国见英第二次抬起头。
金田一勇太郎直直地后仰头倒吸气,他今天的震惊次数和程度可以说是过去人生的巅峰,是谁告诉他那个影山飞雄会对排球以外的东西感兴趣?那个影山飞雄会好心帮助别人?那个影山飞雄还会收到学生会长的谢礼?
那可是‘球场上的王者’,影山飞雄!
他对影山飞雄的印象都快被扭转了。
原来,原来不打排球的‘王者’是这样的……?
不。金田一瞪大眼睛,内心想和影山飞雄打排球的冲动涌了上来。他还是不敢相信,这一定是做梦,只要跟‘王者’打一次球就能清醒了。
一个捧着脑袋嘴里嘟囔“这是梦”,一个坐在椅子上仰望天花板放空。
还有一个不该出现在这的人好似旁观者,站在一边好奇地看着这两人。
“你们,在做什么?”
话题人物一回到教室就是这幅画面。
从天台回来的影山飞雄手里还拎着便利店买的加餐面包,看看猫田优里,看看金田一勇太郎,看看猫田优里。
她怎么会跟他们说上话?
灵光一闪,他想到一些不太妙的事情,快步走上前拽住猫田优里的手腕,朝向两个排球部的同窗,一脸凶恶地问:“你们跟她说了什么。”
他不在乎跟他不对盘的这两人对他的看法,但他在乎她。
说不定这会,猫田已经知道了那些,他唯独不想她知道的狼狈。
不等金田一的回应,那也不重要。影山飞雄的大脑近乎停止运作,扯着猫田优里的手腕就要往外走。
练体育的力气确实大,猫田优里察觉不对,忍着疼,体贴地跟着他的脚步,主动被拉走。
直到拐进接水处,影山飞雄停下脚步,她才出声:
“影山同学?我的手很痛,你可以松开吗?”
影山飞雄猛地松开,呼吸微滞,侧身低着头将眼睛藏进阴影里。
猫田优里也不是不会生气的泥人,耐着性子等了半分钟,对方还是一个字都不吭,连句道歉都没有。
她使上自认最大的力气,攥着谢礼的收口用拳头砸向影山飞雄的手臂,却因两人的身高差而被迫更多的抬手,气势刚出就弱了一截。
生气中还夹带着羞耻。
“这是!昨天的谢礼!”猫田优里冲他大声说,“谢谢你昨天路过救了我。”
影山飞雄变得呆愣,十分乖巧地伸出双手接过谢礼,头发也乖乖地垂着,不好的情绪一下被冲散,他轻轻说了句“谢谢”。
被想感谢的人说了谢谢,这样的事还是头一回发生,让她对影山同学的感观好了不少。
但一码归一码,猫田优里并不准备放过他。
她乘胜追击。
“影山同学,金田一并没有说一些我不该知道的事情。”
她解释了影山飞雄不安的点。
“我理解你心情不好,但你不应该不顾我的意愿把我带走,更不应该在弄疼我之后一句话都不说,让我一个人消化。”
她点出了影山飞雄做错的点。
“这非常令人生气,朋友之间不可以这样。”
“影山同学,你应该跟我道歉。”
4. 转机
“影山同学,你应该跟我道歉。”
猫田优里很生气,具体表现为左右两边扎的小揪揪都在上蹿下跳,尽情地展现情绪。
影山同学该不会是故意的?怎么会有人连生气道歉的道理都不懂。
影山飞雄默默听她说完,转过身来,正面对她,目光一凝望进她暗红色的眼眸,郑重说道:“对不起。”
之后便沉默下来,看样子他对人际交往这方面的事情较为苦手。
外头传来稀稀拉拉的人声,似乎是用完午饭的学生在走廊上聊天,隐约听见谁和谁在谈论与朋友的矛盾,非常恰好的传来“朋友生气了要怎么求原谅”的对话。
里边倒是安静,两个人仅仅对视。
猫田优里睁着双猫眼,表情认真又严肃,嘴唇在本人都没注意的地方轻轻撅了起来,是健康的嫩粉色。
因为身高不足,是仰着头在看影山飞雄,前额刘海乖顺下滑,有几根略长得长到与睫毛重叠。
影山飞雄发现了她藏在鬓角后面的耳洞,左右各一个。
他的视线转移逃不掉优里的紧追,才错开视线不过两秒,猫田优里就调整了角度,再一次与他对视上,眼里满是执着。
“……”
好可爱。
实在太可爱了。
生气的样子也很可爱。
影山飞雄再次错开视线,胸膛起伏,用大手手掌盖住脸逃避,深呼吸几次后才望了回去,睁着双眼就连瞳孔都在微微颤抖。
他很努力地在清空满脑袋的喜欢去思考朋友之间吵架了该怎么做,怎么都没能想出来做什么能让对方原谅他,他确实没有这方面的经验。
率直的影山同学决定直接问。
“对不起,猫田。”他再次低头道歉,“我要怎么做你才能原谅我?”
怎么做?当然是——
事实上猫田优里只需要一个真诚的道歉就能快速原谅对方,但影山同学都这么诚心诚意地提了……
她也思考了半天,决定将这个‘原谅方式’延后到她想出来为止。
在她想好之前,两个人暂时和好。
影山飞雄疯狂点头同意,跟她进行了朋友间和好的握手仪式。
猫田优里也顺势提出下一步。
“朋友之间一定要交换邮箱。”她伸出一根手指在新朋友的眼前晃晃,仿佛自己是交友大师,另一只手从口袋里摸出手机,问他,“手机带了吗?”
“带了!”影山飞雄立正秒答,左手在左边裤袋摸摸,右手在右边裤袋摸摸,一无所获,跟嘴上说的不一样。
他一下焦急起来,“可能放在书包里,我去教室拿,你、你等我一下。”
话音未落,已经不见了人影。
猫田优里堪堪捕捉到他拧成螺旋奔跑的双腿,趁着没人忍不住笑了出来。
原来影山同学不擅长和人相处,她有一种在带新生的错觉。
***
“所以这之后,你们两个人交换了邮箱,还成了朋友?”
藤冈春绯咬着筷子,神色淡淡。
猫田优里嘴里含着米饭,点头,“没错,不过影山同学很忙的样子,我们基本没有互发过邮件。”
“原来如此~”藤冈春绯自问自答,“之后你也没打听过关于‘王者’的事情?因为那位影山同学并不想你知道,所以体贴的猫田优里大人不打探。”
“不愧是我一生的挚友!完全正确!“猫田优里毫不吝啬夸奖。
藤冈春绯瞄了她一眼,笑道:“那可不一定。我考上樱兰高校的特别资优生了,我们以后不在一个学校,说不定优里会有新的挚友,就此忘了我。”
“不许你说这样的话。”猫田优里全当没听见她的玩笑话,搓搓手,“那个超有钱大少爷大小姐才能上的樱兰高校吗?春绯你也太厉害了!”
“果然是因为樱兰可以保送法学部吗?我记得春绯以前就说过想做律师。”
收拾好便当盒,她把手肘撑在课桌上,手掌则是托着腮帮子,声音略微含糊,说:“真好,我到现在都还不知道自己想做什么。”
虽然各方面都比普通人要优秀不少,但其实猫田优里并不清楚自己的目标。家里对她的要求并不高,从来没有强迫她去做什么,学生会也是她自己想加入的。
青春期的少女正处在对未来的迷茫之中。
藤冈春绯听说过好友的烦恼,略一思考就想出了对策:“既然不知道那就多去尝试怎么样?”
猫田优里:“多去尝试?”
“隔壁班的影山君不是还欠你一个‘原谅方式’嘛,请他带你去看一场排球比赛?之类的。”藤冈春绯提议。
猫田优里:“但是我对排球没什么兴趣诶。”
藤冈春绯:“那一起来做律师吧,我们还可以在法庭上见面。”
猫田优里:“那不是只有对立面了吗?!教练我想打排球啊啊。”
不给挚友连击的可能性,猫田优里以生平最快速度翻出手机点开影山飞雄的邮箱编辑了一条‘最近有排球比赛吗?’的信息就发了出去。
她这才敢大喘气,举着手机朝藤冈春绯晃晃邮件页面,颇有一副胜利者的得意。
藤冈春绯微笑看她,眼里透着疑惑。
猫田优里意识到哪里不对。
难道……她掉入陷阱了!
可发出去的邮件却撤不回来,就算能撤回来,也来不及了。
对面的回信已经来了。
【有春高。】
简洁明了的三个字,带一个标点符号,充分感受到影山飞雄的实用。
猫田优里还在思考该怎么措辞,能让影山同学带她去观看一下排球比赛,另一边的影山飞雄连结婚的场景都想好了。
影山飞雄知道喜欢的女孩对排球没有特别的兴趣,也对‘她喜欢我’的幻想不抱期待,毕竟他的生活除了排球就是排球。
冲动告白,也只是那几天的糟心事太多,头脑一热抱着不会有回应的心思去了。
但就在今天,事情居然发生了转机!
她居然!发来了邮件!给他的邮件!
影山飞雄瞪大眼睛死守手机屏幕,瞪到眼球干涩也不眨,眼角都红了一圈,认真的模样不输研究排球,边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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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国见英见了都怀疑他被妖怪附身。
【影山同学,有时间带我去观看一下比赛吗?】
“噔噔噔噔噔……”
影山飞雄按键的手都要飞出残影,幸好午休的班级比较热闹,不然会引来全班人的注目。
影山飞雄:【你有兴趣吗?我来安排。】
猫田优里:【那我就期待啦,谢谢影山同学,我会准备谢礼的。】
她对排球有兴趣!她有在期待排球比赛!她会准备谢礼!
他就快要压不住上翘的嘴角,胸膛起伏的弧度堪比刚结束一场比赛,握着手机的双手都在颤抖,再搭配上那双通红的眼睛,活似一只要吃人的妖怪。
打完水前脚迈进教室的金田一勇太郎后脚就想转身离开。
难道说……前两天的事情让影山飞雄的脑袋终于整个坏掉了吗?
前两天他嘴巴一快,说出了不该说的事情,差点把不相干的人卷进来,差点就做了约等于霸凌、排挤、孤立的行为。
虽说影山飞雄在排球部不被大家喜爱,但不代表他就可以左右影山飞雄朋友的想法。
金田一勇太郎自认做错了事情,然而介于他和影山飞雄在事情发生前才吵过架,他拉不下那个脸,自然没有就这件事跟当事人道歉。
越不道歉越心虚。
他心虚,不敢和人家对视,磨着牙将视线射向影山飞雄的后背。
影山飞雄突然扭头看过来,盯他。
金田一瞬间移开视线,动作僵硬走到属于他的座位,可偏偏他的座位就在炽热视线的不远处。
干什么,干什么!为什么一直盯着他!就这么想要他道歉吗!!
金田一勇太郎,如芒在背,向方圆一米发送信号。
国见英埋头窝进臂弯,拒绝接收求救信号。
金田一:国见你小子给我等着!
内心极度煎熬,身后的目光如炬,硬熬了三分钟,金田一勇太郎受不了了。
他一下跳起来,用站立的身高压制坐着的影山飞雄,心虚又恶狠狠地冲影山飞雄吼道:“你一直盯着我干什么!想打架吗!!”
放空自己思考未来的‘约会’行程的影山飞雄:?
被不喜欢自己的人挑衅,虽然没搞明白状况但气势不能输,影山飞雄把行程安排放到一边,这次换成主动的、更凶狠地盯他。
又被瞪了,金田一勇太郎捧着脑袋有点崩溃。
“啊啊啊啊啊啊我知道了……”就这么僵持过了几秒钟,金田一真的受不了了,他向后大跳一步,梗着脖子伸着食指指向影山飞雄,小声喊道:“我道歉!对不起!!我不应该把学生会长卷进来!”
影山飞雄两只耳朵都听见了,像是才反应过来,收回表情,深深地看了不对盘的金田一勇太郎一眼,说:
“她已经卸任了,是前学生会长。”
“重新道歉。”
金田一勇太郎:“……影山飞雄你这混蛋别太过分了!你那是什么眼神?你在看不起我吗?!”
国见英:“嗤。”
金田一勇太郎:“国见你又在笑什么!”
5. 可爱
今天的校园生活,面临一个不是很好的消息。
总是会在早上贴心为优里准备午饭的妈妈,因为可恶公司的紧急召唤,被迫起了个大早出门,只来得及将早饭摆上桌、取出女儿的便当盒放在厨房台面,提醒用的便签也没留。
后起床的猫田优里早已习惯妈妈像个田螺姑娘做好她的早午饭离开,没在桌上看见自己的便当盒便问了同样在吃饭的小说家爸爸。
爸爸指了指厨房的方向,说:“便当盒放在厨房,我看没有系上结就帮忙系上了。”
“好哦——”猫田优里拖着长音,一点都没有怀疑就提着便当盒出发去学校了。
造成了眼下的局面。
藤冈春绯面前的桌面放着不那么精致但温馨十足的午饭便当盒。
猫田优里面前的桌面放着她昨天洗过很干净的便当盒。
干净到空、无、一、物。
猫田优里俯视便当盒,没发现。
猫田优里左看右看,没发现。
猫田优里举起便当盒看底下,没发现。
她又拎起包裹便当盒的布料,抖了抖。
还是没有。
她的饭呢?被滑头鬼偷吃了吗?
藤冈春绯成功被她逗笑,将自己的便当盒往前推了一点,对她说:“分你一半?”
“呜……这样春绯会饿肚子的。”猫田优里举起右手虚握,在身旁左右晃了晃,假装手中有一面白旗。
“要不然还是去一趟便利店,午饭不吃可撑不住下午的课。”藤冈春绯不跟她客气,自顾自开吃,“下午第一节是体育课哦。”
要说这世上有什么是伟大的前学生会长苦手的,非体育课莫属。又热、又累、又吵闹,最关键的是她很不喜欢体育老师。
体育老师总是在她的耳边念经一样地唠叨:这样怎么行、不要觉得得了第一就能松懈了、下次继续努力不要被人超过……
她绝对不能接受做得出色不仅得不到夸奖还要被催促努力不被赶超的事发生在她的身上!
本打算不吃午饭靠一身正气撑一撑的猫田优里立刻萎靡,脑袋里甚至坏心眼地冒出‘装病’之类的想法。
相较于饿着肚子应付体育老师,很久没有去过的便利店都变得亲切。
猫田优里,即将迈上前往便利店的道路。
学校便利店也是一个恐怖的场所,他们学校体育社团尤为出众,尤其是排球部,那群人吃起饭来讲究一个席卷,席卷便利店一切好吃的食物以备下午训练加餐。
虽然恐怖但有良心,体育社团们似乎私下定了协议,会留下一定份量便停手,免得其他学生没得吃。
可她晚了一步……两步……好吧是三步。
货架上基本没剩下什么,零零散散还留了点看起来就不爱吃的炒饭饭团,店内遗留有三步前还存在的食物散发的香气,显得眼前被剩下的炒饭饭团更微妙。
猫田优里有在思考靠喝水度日。
很明显,这不现实。
她挑选出相对顺眼的炒饭饭团两枚,犹豫再三,还是放回去其中之一。
就在结账的前一秒,店外响起耳熟的声音:
“这个不好吃。”
想去旁边自动贩卖机买水所以路过便利店的路人·影山飞雄同学,好心地提醒她。
成功收获便利店老板的瞪眼。
便利店老板是校长的亲戚,平时都是雇了勤工俭学的学生看店,今天不知怎么的亲自下凡。
他不光是瞪影山飞雄,还瞪猫田优里,嘴巴一张一合就是令人生气的话,冲她吼道:“还买不买了?不买赶紧走开,不买以后我都不卖给你!”
明明整个便利店就只有他们三个人,边上有个学生见势不妙跑路了,惹得老板朝影山飞雄“啧”了一声。
影山飞雄视若无睹,板着脸走进便利店,两手插兜站在猫田优里的身旁。
猫田优里顿感不妙,这两人怎么像是下一秒就能打起来?
她伸出手扯了扯影山飞雄的衣袖,另一只手掩在嘴前,小声对他说:“不、要、打、架……”
疑似快打起来的影山同学没有回应她,只是贪恋似的悄悄往她的方向再挪了一步。
随后将注意力放回便利店老板身上,露出经典凶恶脸,陈述道:“半个月前,排球部的一位部员吃了你店里的饭团,导致腹泻缺席训练。”
老板张嘴想反驳,影山飞雄不给他机会。
“两天前,我的班上有同学吃了同样的饭团,同样缺席了下午的课程。”他目光炯炯,嘴角聚起不怀好意的笑容,信誓旦旦地说,“我作为班长,会把‘腹泻饭团’的事情报告给老师,让他们严肃处理的。”
猫田优里:?
猫田优里:什么班长?谁是班长?
想打断施法的念头遭到冲击,猫田优里满脑子疑惑。
她没记错的话,全年级段的班长没一个叫影山飞雄的。
影山同学这是在……威胁?
那‘腹泻饭团’是真的还是杜撰的?
便利店老板信了个十成十,谁都不会比他更明白店里的东西掺了多少水分。腹泻不一定是饭团导致的,但不能证明一定不是饭团的原因。
一想到出了事将会面临自己靠山的训斥,老板立马就怂了,但他好面子,大腿一跨走出柜台,伸着胳膊想把好欺负的猫田优里往店外推搡,还冲她嚷嚷道:“饭团不卖给你,赶紧走开走开。”
猫田优里感觉到肩膀被一股无法抗拒的大力掌控,随即视野一晃,整个人向后倒去刹那失去平衡,脚步踉跄间,另一边肩膀撞入一片坚硬,撞得她脑袋发懵。
肩膀倚靠的地方在起伏,熟悉的男声在脑袋上方响起:
“抱歉。”
两边肩膀都在隐隐作痛的猫田优里,当即理解影山同学在抱歉什么。
——影山同学你的力气实在是太大了!
便利店老板瞪圆眼睛,眼前对峙的‘班长’反应速度极快,他恍惚间想起对方说过“排球部的一位部员”……难道‘班长’是排球部的?
发热的脑袋像是被浇了冷水,老板后知后觉眼前是个人高马大一拳能送他进医院的排球部部员。
身体反应比脑袋还快,他大步后跳,尴尬的装作忙碌的样子打着哈哈退进仓库。
人离开了,影山飞雄却没放开。
猫田优里在他胸前轻轻拍了两下,他才像灵魂刚神游回来一样松开手,局促地站在一边,跟着女孩一起,同手同脚走出便利店。
“抱歉。”他第二次道歉,为没有及时松手。
“谢谢,影山同学。”猫田优里没当回事,好奇道,“你不是班长吧?那‘腹泻’的事情……?”
影山飞雄正色,“是真的。”
看来她的午饭是真的飞走了,猫田优里有些恹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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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见她神情黯淡,影山飞雄顿了一下,显然误解了什么,第三次道歉,“对不起……我不知道你这么想吃那个饭团。”
但如果再来一次,他还是会这么做,腹泻是很可怕的事情。
“倒也没这么想啦。”她戳了戳嘴角,苦恼地说,“午饭出了点问题,饭团有食品安全问题的话,没有能吃的了。”
“下午还有体育课……”猫田优里闭了闭眼睛,不愿面对现实。
她实在为难,冒出回教室管挚友蹭一口的想法。
“有能吃的。”影山飞雄对她说,“吃的,我买了。”
他指的是下午训练后的加餐,作为体育社团的一员,必然提前搜刮好了。
影山同学的脸上隐隐透出期待,他是在期待自己的加餐被人吃掉?为什么?
肚子饿得咕咕叫,猫田优里没力气思考,突然袭来的的低血糖叫嚣着充斥脑海,余下的思绪不禁感叹影山同学是个大好人。
“影山同学……”
身高小巧的女孩捂着腹部,下躬身子探出右手,用她纤细的手指捻着他的校服衣角,细看指尖还在微微颤抖。
影山飞雄逐渐忘记喘气。
“影山同学,”她又喊了一声,抬起头,“你真是个好人……”
影山同学手忙脚乱,下意识弯腰用手拖住她的腰,手指间满是校服外套的布料粗糙感,他知道,只要稍微用力就能触碰到衣服下的真实。
他不自觉磨牙,手指紧了紧,还是忍住了,怔怔道:“我、你先坐下,我扶着你。”
眼前冒着白光,猫田优里没想到低血糖的反应来得这么迅速,一瞬间涌起的饥饿不出半分钟就演变成晕眩,连扶着椅子坐下的力气都失去。手心泛出冷汗,为了不打滑,她只能死死扣住影山同学的手掌,一边抓着他的衣服,一边被他托着缓缓坐下。
她的反应过于激烈,影山飞雄深呼吸镇定了一番,屈膝蹲下,探头望进她未聚焦的眼睛,眉毛皱起尽是担心,努力放缓生硬的语气,说:“等我,我马上回来。”
“嗯……嗯!”话中都漏出微妙的哭腔,她的呼吸在急促,手脚在发麻。
坐下来比站着多少会好一些,但时间概念已经模糊,猫田优里心底默数。
1、3、3……11、16……31
不对劲,她数到哪里去了?
猫田优里被自己逗笑了。
“猫田。”
他喘着粗气。
影山同学回来了。
她抬起头,被他怀里数个不同的种类的炒饭、炒面、鸡肉饭团震惊。
这是把全部都拿来了?
“你挑一下想吃哪个。”影山飞雄把食物都堆在前面的小桌子上,径直蹲下,表情有点纠结,“分你两……一个够吃吗?”
舍得又不舍得的,看起来像护食的小动物。
“我吃一个就够了。”猫田优里抿唇,怕自己会笑出来,“谢谢影山同学。”
她兀自钻进饭团盛宴,挑出一只夹了猪肉的饭团。
影山飞雄擅自帮她撕开包装,递到她手中。
然后就低头望着饭团堆,不看她。
影山同学是在为‘逝去’的猪肉饭团默哀吗?明明不舍还是分给了她。
猫田优里想,影山同学意外的可爱。
可爱的影山同学视线落在空气中,心里想着:
——猫田,好可爱。
6. 咖喱猪肉饭团
猪肉饭团并不像寻常的饭团那样仅靠手捏成团便包装出货,而是在捏成团后还在热油中煎了数秒,炸至表面金黄,隔壁小孩闻到都馋哭了。
煎过的两面饭团不焦也不坚硬,一口咬下去能尝到脆的、软的米饭和藏在里面的鲜美猪肉,一不留神险些被汁水浸满手。
猫田优里咬下一大口在嘴里嚼嚼,眼睛当即亮起,咽下这一口迅速啃下一口。
低血糖的后遗症还在,她抖着手将整张嘴都埋进饭团,像一只仓鼠,腮帮子鼓起嘴巴却还在不停地啃啃。
颤抖的双手忽然被包裹住。
影山飞雄还蹲在她身前,伸出一只手——这就足够包裹她的两只手——拖着她的手背,帮她扶稳饭团。
猫田优里不禁想,影山同学真的是一个绝世大好人。
这样的好人是怎么做到不会与人相处的?
她一定要和影山同学成为最要好的朋友!嗯,当然是排在超级挚友春绯的后面。
猪肉饭团的份量并不大,猫田优里享用完就自觉收拾起残骸垃圾,没能看见边上的绝世大好人在盯着托过她手的手掌愣神。
影山·绝世大好人·飞雄从焦急的情绪中脱出,想起来不止是‘托’,在他去搬食物前,脱力的女孩还跟他手掌紧握过。
温热的触感似乎还在脑海里回荡。
这手……今天不洗了。
他幽幽地想。
“谢谢你,影山同学。”
他迅速收回表情。
开玩笑的。
猫田优里很认真地在道谢:“真的很感谢,总觉得一直在麻烦影山同学,上次的不良们,这次的午饭,还有未来的排球赛。”
还有未来。
影山飞雄在心底默念,盯着她想看清什么。
“我得再准备一份谢礼才行。”她用食指指甲戳了戳下巴,勾着嘴角,看向无人顾及的、摊在地上的一众食物,随即嘴唇一开一合,提议道,“我帮你一起搬回去,怎么样?”
影山飞雄说:“……好。”
两人各半的抱着饭团往教室的路上走,猫田优里提及了上次送的谢礼:大米,询问了他的试吃体验感。
影山飞雄:“很好吃。”
尝了一顿就供起来了。
他们一左一右并排走,猫田优里的脚步不快,影山飞雄也配合着放慢。
猫田优里:“那真是太好了。”
影山飞雄:“嗯。”
之后便没了话题,她抱着饭团面朝眼前的走廊,眼睛却悄悄瞟到左边。
不经意撞上视线。
猫田优里瞬间收回视线,当做无事发生,影山飞雄也没有发话。
对方的瞳孔令她想到深夜的天空,或许伴着路灯,或许还伴随着点点闪烁的萤火虫,总之是照亮了眼前漆黑的道路。
深邃、深情。
深情?什么?
猫田优里表情一空。
她提起嘴角对自己笑了一下,摇摇头甩开奇怪的杂念,前额的刘海也被甩得杂乱。
她试图向身边的人搭话:
“影山同学原来是话很少的类型。”
影山飞雄张张嘴,什么话都没凝聚起来。
喜欢的人在身边,可他不知道该说什么。
“抱歉。”
“嗯?为什么道歉?”
“总觉得……”影山飞雄捏着饭团的手指收紧,拧得饭团变了形,偷偷瞄了她一眼,仅仅一眼便收回。
他没有后话,优里也不强迫他解释。
“有很多事情不需要道歉,影山同学又没有做错什么。”
“况且,我们是朋友。”猫田优里侧过身,朝他歪头,“不是吗?影山同学。”
“……”影山飞雄显然在思考,两眼微微撑大。
良久,他叫了声“猫田”。
猫田优里拖着长音:“在~怎么了,影山同学?”
“那个‘影山同学’的称呼,可以换一个吗。”
影山飞雄的目光锁住她,“我们是朋友,不是吗?”
脚步停滞一秒,猫田优里眨眨眼睛,被抛回的话让她隐约有种被绑架的错觉。
“诶?!影山同学介意这个?”她惊奇叫着。
“我们是经历过生死的朋友。”他点头。
生死……不良?低血糖?
她对影山同学的印象再度刷新,影山同学是个幽默的人。
再有一个拐角就能到教室了。
“这个话题可以给你留着回去想,”影山飞雄决定暂时放她一马,将话题换成他刚刚才想起来的一件事,“猫田你最近没有和朋友去天台吃午饭了吗?”
猫田优里答道:“没有哦,之后应该都不会去了,我们决定之后换换口味都在教室吃饭。”
影山飞雄若有所思。
不知不觉走到了教室,猫田优里作为隔壁班班长没有贸然进门,在门口把饭团们重新交还给影山飞雄,郑重地向他表达了感谢。
***
翌日,早晨。
昨天晚上和爸爸说起了好吃的猪肉饭团,今天早上确认便当内容物是妈妈做的米饭、蔬菜和肉,还在旁边发现了长相相似的、米饭泡过咖喱再煎的咖喱猪肉饭团。
带着好心情来到学校的猫田优里,发现桌面上多了两样东西。
一个是熟悉的香蕉牛奶,另一个则是两颗小小的包装糖果。
她拾起包装糖果的正反面仔细查看,一颗是草莓味,一颗是蓝莓味,从牌子来看是同一家公司出售的。
猫田优里记得,这个牌子的糖果最近在女孩子们之间很流行,校外的便利店总是卖断货。
学校里的便利店似乎最近才进了一批货?不过数量很少,偶尔能听到女生们在讨论每个口味的区别。
上一次忘了问山田同学那人的性别,她开始猜想这位隔几天就送香蕉牛奶的神秘人是一位女孩子,抢到了便利店的糖果便拿来与她分享。
这可是不可多得的美味。
猫田优里撕开蓝莓味糖果的包装,捏着包装纸将糖果弹射进自己的嘴巴,放在舌头上细细品味。
好吃!
满盈的甜味在舌尖炸开,独属于蓝莓的清甜弥漫口腔,唾液在疯狂分泌,她差一点就不小心把糖果直接咽下去。
手中还有另一颗不同口味的,怪不得班里班外的女孩子都抢着买,讨论口味真的很有趣。
她生出一股与春绯、与影山同学分享的冲动。
但是不行!这是别人单独送给她的礼物。
猫田优里勾着嘴角,一颗蓝莓味的糖果在嘴里吮了半节课,在课间又拆开第二颗草莓味糖果,沉浸在糖果的美味中。
唔……这么吃下去,她都有点怕蛀牙了。
要不然香蕉牛奶就留着明天喝?
投喂的好心神秘人并不是天天都会送来,有时是隔天,有时是隔一周,有时又是连着几天,从投喂的频率根本判断不出对方的身份。
但是,管他呢!
好吃!
上课时间在糖果的陪伴下匆匆流逝,转眼又到了大家都喜欢的午休时间。
咖喱猪肉饭团!咖喱猪肉饭团!
猫田优里已经期待了一整个早晨,上午四节课全程面带微笑,前两节课是吃到糖果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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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两节课是想到吃午饭开心。
她在第三节课间还跟藤冈春绯预告了一下,中午的咖喱猪肉饭团可以分她半个。
“春绯春绯,嘿哟……”
猫田优里搬着桌子挪到春绯的身边,转身一路小跑回去再搬椅子,两手托着木质座椅,椅背靠在她的身上做支撑,椅子腿时不时磕碰到小腿和膝盖。
她撅着嘴巴,就连脸部都在用力抬高椅子,不想腿被攻击。
藤冈春绯被她逗到,坐在位置上帮她打开便当盒和餐具盒,还从抽屉里拿出准备好的饭后小水果。
“咚!”
椅子归位!
费了好大劲的猫田优里用袖子擦擦脑袋上不存在的汗,终于坐下拿起挚友备好的筷子,先是夹了咖喱猪肉饭团放到她的米饭上,用筷子隔着空气指饭团,说:“春绯你快尝一尝。”
“好好。”藤冈春绯连声答应。
饭团是炸过的,用筷子夹起来并不会散架。
藤冈春绯在咬下之前提醒道:“便当盒下面放了张纸条,我没看。”
纸条?
猫田优里歪了歪头,忍着食欲放下筷子,捡起纸条。
大概率是妈妈写的,会有什么事吗?
纸条上赫然写着:
『把饭团给那个可恶的臭小子吃,优里就吃妈妈做的饭菜。——爱你的爸爸』
猫田优里:?
她的脑海里瞬间回想起思考谢礼那天晚上,爸爸说过的话:
“男生啊~优里你也到了这种年龄呢~”
当时的语气根本不像是在意的样子!
猫田优里气鼓鼓的,脸颊都憋出绯红。
爸爸怎么可能误会她跟影山同学的关系,都说了她跟影山同学不是那样的关系。
等等等等等等。
她又读了一遍纸条,发现不妙之处。
这意思是……饭团是爸爸做的?
“春绯!”猫田优里一手拍在桌面,高声喊着抬头,“那个不能吃!”
然而藤冈春绯已经咬了一口所谓的‘咖喱猪肉饭团’。
该用什么词来形容这饭团的味道呢?
一向冷淡脸的藤冈春绯居然露出了被人迎面揍了一拳导致面部缩进去的二次元表情——大概是最好的形容词。
“春绯……”猫田优里颤抖着手指将水杯递上。
如果问猫田家最恐怖的事是什么,那猫田家独□□里一定会回答:爸爸的厨艺。
爸爸在辞职改行之前是做厨师的,能做出堪比《食●之灵》的美食自然也能做出反向的。
两人在手忙脚乱,突然从旁边伸出一只手,卷走了猫田优里打算吃的那份‘咖喱猪肉饭团’。
是班里的中二病石原君。
他一手叉腰一手握着饭团,大笑:“这就是这个世界的邪恶之源!终于被我找到了。”
“猫田!作为最勇敢的人,我许诺你在战后的军师之位。”
“来吧,让本勇者——石原·多拉格尼尔·勇太大人——为民众解决这灾祸!”
猫田优里猛地扭头,劝阻:“石原君,我建议你不要吃那个。”
石原·多拉格尼尔·勇太:“要叫我多拉格尼尔大人!猫田,我会原谅你的冒犯。”
猫田优里:“……”
猫田优里:“(棒读)多拉格尼尔大人,请为民众消灭邪恶之源吧。”
伟大的多拉格尼尔大笑着消灭了世界的邪恶之源。
然后脸色就变成了青、蓝、绿、红、黑、紫、白色。
猫田优里绝望地闭上眼睛。
回家一定要教训爸爸一顿!
7. 关于称呼问题
“爸!爸!!”
愤怒的吼声响彻猫田宅。
猫田优里举着扫帚满屋子追杀爸爸,红着脸喘气边跑边喊:“我都说了!我跟影山同学不是你、想、的、那、样!”
辞职后常年待在家中没有锻炼的猫田爸爸自然是跑不过她的,可明明跑不动,嘴上还是找骂,“原来那个可恶的臭小子叫影山啊——”
“哎!哎!别打头!”
“孩子妈妈快救我~”他向猫田妈妈求救。
猫田妈妈今晚没有被工作缠身,独自悠闲地坐在沙发上看电视节目,看腻了便换台,听了他的求救头也不回,满不在意吐字:“也算是锻炼了。加油,优里,妈妈看好你。”
家中一阵鸡飞狗跳,沙发一圈岁月静好。
放下手中的茶杯,妈妈随口问道:“优里,明天就是测验的出成绩日了吧?”
优里的脚步总算缓了几秒,她想了想回答:“对,明天就出成绩了。”
“我记得你之前说过的,春绯那孩子考上那个樱兰高校了?”
得到乖女儿肯定的答复,猫田妈妈往下说:“你和春绯都是不需要家人操心成绩的孩子。”
妈妈似乎还有话没说完。
猫田优里疑惑地看向她。
猫田妈妈:“要记得看看‘影山同学’的成绩,万一未来不在同一所高中可怎么办呢?”
猫田优里:“妈妈!!连你也跟爸爸站在一边!”
另一边逃过一劫的爸爸举起双手比耶,继续被‘乖’女儿满屋子追杀。
受指控的妈妈轻笑一声,念给自己听:
“那也不重要,应该不会在一所学校了。”
似乎是漏掉了很重要的事情,只可惜你追我赶的两人一个字都没听清。
猫田妈妈不重复,正如她话里所说的“不重要”。
***
第二天成绩公布日。
猫田优里所在的班级有不少成绩优等生,基本大半的人都退出了所在社团,或专心备考或腾出时间留念学校。
她的成绩不差,但算不上顶级优秀,在班级里最多也就排到前五。
北川第一中学的全校测验一般是在走廊公告栏公布成绩,方便各班之间对比成绩,减去了相互询问的繁琐,但偶尔会有欺负人的学生相互议论他人成绩与排名。
她随着人流想要挤出班级——正巧是公布成绩的时间点,各班都涌出人群目标公告栏,透过门上的窗户都能瞥见走廊的人山人海,幸好走廊还算大,勉强能够容纳这股人潮。
但挤来挤去也不好受,或许应该迟一点出来查看?
猫田优里头疼地扶着门框,果断转身回座位。
有几位同学没有出去,比如清楚自身稳拿第一宝座的藤冈·樱兰高校特别资优生·春绯,善良的春绯分明可以不参与考试但为了激励他人还是考了。
再比如石原勇太,这位为什么不出去查看成绩倒是不知道了。
“石原同学,你不去看成绩吗?”猫田优里疑惑地问他,拉开座位暂且坐下。
一有人搭话,石原勇太立马摆出熟悉的中二姿势,左手张开五指撑住额头,右手拖住左手手肘,“哼哼”笑道:“你还是不了解我啊,猫田军师。”
猫田军师:“?”
中二病自顾自往下说:“为了不被邪恶势力发现我的身份,我可是计算过分数的!”
“只要我的分数在排名中间部分就能最好地隐藏我自己,邪恶势力会关注成绩好的,同时会关注成绩垫底的,但绝对不会关注中间的我。平凡,才是最好的!”
他说着猛地转身两掌拍在藤冈春绯的课桌上,伴随“啪!”的一声,顶着藤冈春绯不那么自如的表情,石原勇太眯着眼睛小声提醒她:“藤冈大统领,你的处境很危险。”
藤冈大统领:“OUO原来我是大统领,谢谢多拉格尼尔大人的提拔。”
多拉格尼尔大人卡壳了一下,泛起蛋花眼,“藤冈……我好感动QAQ”
太多人把他当成笨蛋了,只有藤冈……只有藤冈!!不愧是他的大统领。
猫田优里围观他俩的融洽氛围,思考着她是否不够中二。
“外面人少了一点呢。”藤冈春绯也双手撑在课桌上,缓缓站起身,对思想危险的好友说,“优里,我们出去看成绩吧。”
她微笑,“石原君,我们先出去啦。”
“去吧!”石原勇太大手一挥,一点不带纠缠。
猫田优里被好友这一手另类驯服方式震撼,似懂非懂地上下点头,仿佛开启了新大陆,嘴里不住地发出“喔喔喔”的语气词。
藤冈春绯挽住她的胳膊往外走,从没有阻碍走出教室来看确实是散了很多学生,聚集在公告栏的人也比她想得要少,但也挤不进前排,只能遥遥寻找,好在字号比较大,站在后排也能看得清。
优里踮起脚一个一个数着名字。
第一名果然是春绯,考了个近乎满分的分数,甩开第二名一大截。
不愧是春绯!至于第二名,不出所料——
“藤冈君,你果然还是第一名。”山田同学如同幽灵般自角落钻出,周身仿佛燃起幽幽鬼火。
他把鬼火燃成代表着热血的红色,宣誓道:“我山田春,下一场测验会更加努力!”
藤冈春绯:“加油~”
她激励的目标大概就是山田同学。
脸盲的山田春自然是记得住永远压他一头的藤冈春绯的脸,连带着猫田优里的脸也记住了。
他接受了对手的鼓舞,随后好心告知:“猫田君,你的排名在18,我们要一起加油。”
猫田优里举起握拳的双手竖在胸前,朝他挥舞鼓气,“我相信山田君下次一定会有进步的,加油!”
查看好成绩,山田春回到教室努力学习。
藤冈春绯收回视线,说道:“优里的成绩去白鸟泽没有大问题。”
“就是很遗憾我们两个不能在一个地区上学了。”她努了努嘴,难得透露出些许寂寞。
“我会常去东京找你玩的,我保证!”猫田优里在她身旁打转安慰。
挚友很快就被她逗乐,两人打闹间,观看成绩的学生总算散去。
公告栏完整的展现在眼前,优里不自觉联想到昨天晚上妈妈说的那句“要记得看看影山同学的成绩”,她记得影山同学想报考的学校也是白鸟泽,要不然顺便看一下影山同学的成绩?
猫田优里拉着春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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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便窜到公告栏前,从第三名开始数‘影山飞雄’的名字。
她嘴里念念有词,藤冈春绯问:“还在找谁的成绩?”
不等回答,她问完就想到,“影山同学?”
“对,春绯能帮我找一下吗?”猫田优里的食指暂停数排名,抽回到身前晃了晃,“影山同学看起来很聪明的样子,我想着从前面找起应该很快就能找到。”
“好。”藤冈春绯答应,“影山同学的姓氏是‘影山’,名字呢?”
沉浸在其中的猫田优里头也没回,念着,“……飞雄。”
却意外收获了回应:
“我在。”
咦?
她恰好弯下腰,就着这样的姿势转过头,看见了身后不远处的白衬衫,视线再往上……
——是“看起来很聪明”的影山同学啊,他看起来心情还不错。
“影山同学?”猫田优里下意识喊到。
然而影山飞雄却忽然狠皱起眉头,帅脸无端染上点凶恶,抿着嘴唇眼神飘到别处,不甘心地应声:“……嗯。”
猫田优里见他情绪转变如此之快,也没多问,牵过藤冈春绯的手作势就要为两人相互介绍。
“春绯,这就是我的朋友,影山飞雄。他在隔壁班哦,排球打得超级好!”
其实并不清楚排球打得有多好。
她换着介绍:
“影山同学,她是我的一生挚友,藤冈春绯!我们两个是一个班的,中午还一起吃饭哦。”
藤冈春绯伸手,“你好,影山同学。”
“……你好。”影山飞雄的声音听着像磨牙。
这两人好像不太合得来,是她的错觉吗?
猫田优里赶忙解释:“春绯,影山同学就是话很少。”
她又凑到他的身边,掩着嘴巴小声说:“影山同学——和平,和平。”
磨牙声愈发凸显存在感。
藤冈春绯静默两秒,直白地问:“难道?影山同学是想优里换一个称呼吗?”
“诶?”猫田优里歪头,没能理解。
喔!!!
影山飞雄双眼亮起,看向藤冈春绯的眼神难掩震惊。
这就是年纪第一的实力吗!
猜想得到验证,藤冈春绯反向好友解释:“优里和影山同学是朋友,朋友之间不会用这么生疏的称呼吧,影山‘同学’什么的。”
“我们还交换了邮箱地址。”影山飞雄机灵补充。
藤冈春绯:“我是‘春绯’,你是‘优里’,影山同学呢?”
影山飞雄:“猫田。”
两对眼睛齐齐看向猫田优里。
猫田优里悟了。
她指着影山飞雄,喊他:“影山君。”
影山飞雄肉眼可见的喜悦,回她:“猫田。”
猫田优里:“影山君!”
影山飞雄:“猫田!”
猫田优里瞪大双眼,像是发现了好玩的东西。
猫田优里:“影山!”
影山飞雄:“猫田!”
猫田优里:“影——山——”
影山飞雄:“猫田!”
一旁的藤冈春绯:嗯?
总感觉……?
8. 香蕉牛奶!难道说…… 要拥抱了吗……
猫田优里正在听学生会的后辈向她报告便利店食品安全调查事件。
纤细的手指捏着张薄薄的纸,她一边听后辈报告,一边自行阅读手中的报告。
因为打断了前辈与好友的聊天,学生会的后辈——现任学生会长山形杏用上了此生最快的语速陈述:
“……调查结果已经上报校方了,但校长那边的意思是不闹大。”她的虎牙轻碾嘴唇,像是做错事情的孩子,低头看鞋面,手指无意识磨着自己的甲面。
这副模样,猫田优里一看就知道还有什么事情没说。
“校长还说了什么?”
纸质报告被手指弹的“啪”“啪”作响。
山形杏硬着头皮,愤愤地说了下去。
大体跟她料想的差不多,无非是那老一套“这件事你们学生会就不要管了”或者“我会私底下批评他的”。
她也不是没任职过学生会长,这所学校的行事作风她都了解。
倒是后辈山形杏还是愤懑,嘴里絮絮叨叨了半分钟不带重复的话。
“杏。”猫田优里念了一声,示意她停下。
“都是做会长的人了,有些话不能胡乱往外说。”
“……因为是前辈你。”山形杏嘀咕,望向崇拜的前辈,忽然想起在班级里听到过的一些消息。
她又低下头,没忍住连带着同学在排球部的遭遇也一并说了。
班里有同学参加了排球部,努力练习两年但奈何天赋不足,无论如何都无法上场,连坐板凳的机会都没有。
‘自然而然’的遭受到了相对不公平的待遇,比如清扫工作总会落到他头上,或是社员当着教练的面讥讽他而教练不作为。
猫田优里听得眉头直皱,她也想起了某件事。
上次去影山君的班级时,金田一同学说的“球场上的王者”由来是怎么回事?
影山飞雄、金田一勇太郎、国见英,三个人明明是同一个班级又是同一个社团,甚至同为首发成员,关系看起来却不怎么好?排球部的教练到底在做什么?
她升腾起担心的情绪,想去打听打听有关那个外号的相关事情,又想到影山君不愿意让她知道,不禁感到头疼。
啊……这该怎么办才好。
她干脆不想了,思虑过多会掉头发。
“今天就先到这吧,会长。”
随手拎着报告抖抖,猫田优里领着山形杏走出没人的角落。
走廊上,好友春绯正靠着窗户啃饭团,一旁站着前一秒还在被挂念的影山飞雄,也在啃同款饭团,另一只手里攥着第三只同款饭团。
两人似乎是在聊很重要的事情,气氛略显严肃,只是讲完一句啃一口再换一人讲的画面与冷淡的表情同四周严肃的氛围不太贴切,实在滑稽。
她收回之前的判断,两位好友应该会挺合得来。
猫田优里轻笑一声,惹得身后见惯她工作模样的后辈满脸惊讶。
“春绯。”
“影山君。”
连声线都变了!
山形杏流下面条泪,前辈……前辈一定是着重培养她、非常看好她,所以单独对她不苟言笑的。
那边的两人听到她的声音纷纷默契地住嘴停止话题,用饭团堵住嘴巴确保不漏出任何一个字眼。
猫田优里今天难得没有扎平时的两个小揪揪,头发散着,鬓角堪堪盖住颧骨,多余的头发拢到耳后,露出圆润的耳朵。
发型一变,似乎是气质也一同有了变化,跟在她后面的那位新任学生会长就像一只短腿鹌鹑。
不管什么样都很喜欢。
影山飞雄瞄了一眼便匆匆挪开视线,埋进饭团,将第三只饭团递给她。
猫田优里:“给我的吗?”
影山飞雄疯狂点头,像是在掩饰什么。
可惜演技不太好,藤冈春绯都没眼看。
这种一眼就能看明白的暗恋,也就优里还傻傻的在交朋友。
“谢谢,影山君,你真是好人。”傻人还笑的眼睛都眯成一条线,接过饭团撕开包装一起啃了起来。
一边啃,一边把报告还给山形杏,跟她打招呼哼着再见。
藤冈春绯对学生会的事情从不过问,第一个啃完饭团,单刀直入,“优里,影山同学他……”
话还没说完,影山飞雄瞪大眼睛震惊看她。
藤冈春绯朝他无辜眨眼,不客气地往下说:
“……他说观看排球比赛的行程安排好了。”
优里总感觉影山君是不是松了一口气?
两位好友有事情瞒着她!
“你们两个……瞒着我关系变好了!”猫田优里装模作样,把啃到一半的饭团当做手帕,隔着空气在眼角擦拭空气眼泪,“妈妈好感动。”
影山飞雄:“喂!”
藤冈春绯:“完全没有变好。”
两人对视一眼,异口同声:“完全没有变好。”
苦于只剩一只手,猫田优里后退一步伸出食指快速在两人之间左右摇摆,指认:“你看你看!”
藤冈春绯无奈道:“我只是成为了无用的军师。”
“不,你是大统领。”猫田优里拍拍她的肩膀,闭眼晃头,“我才是军师。”
藤冈春绯:“说的也是。”
影山飞雄:到底在说什么。
***
对排球一窍不通的猫田优里,被带去观看的第一场排球比赛就是县内预选:白鸟泽学院vs青叶城西高校。
据影山飞雄所说,上场选手有他很喜欢的二传手及川前辈,发球非常厉害,他一有条件就会飞奔赛场不落地看。
猫田优里似懂非懂,猜测“及川前辈”应当是从北一毕业的那位人气很高的及川彻前辈。
两人到场时间不算迟,可围在场馆四周的观众不在少数。影山飞雄带着她左拐右拐进了一处无人的角落,只有一台自动贩卖机。
影山飞雄解释是偶然发现的地方。
“对你来说一场比赛很长。”
这便是要她挑一瓶饮料的意思,猫田优里上前浏览贩卖机供给的种类,寻常的宝矿力和麦茶,也有咖啡与果汁。
咦?这不是……
她指着自动贩卖机的玻璃,转头对影山飞雄说:“香蕉牛奶!”
正是那一款她怎么都找不到的、神秘人常送的、最好喝的香蕉牛奶。
难道说神秘人是影山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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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言,影山飞雄也看向自动贩卖机内。
猫田优里盯着他,不放过他的任何一点细微小表情。
对方十分自然,伸出手指戳在她的手指旁边,只差几毫米就要贴上。
他问:“要喝这个吗?”
很遗憾,看样子不是。
她提起指甲轻敲玻璃,随即扬起笑容,将手指移到麦茶的前面,说:“不要这个。我要喝麦茶,影山君呢?”
影山飞雄有些意外地挑眉,从上衣口袋里拿出捏了好一会的硬币,给她和自己各买了一瓶麦茶。
去往场馆看台的路上,影山飞雄随口问道:“不喝香蕉牛奶吗?”
他目视前方,面无表情地补充:“我看你好像很想喝。”
猫田优里口中还叼着麦茶,缩了缩肩,含糊着说:“嗯,最近……”
影山飞雄:“什么?”
她闪烁其词,连眼神都有点闪躲,说话声音越来越小。
还左看看右看看,确认四下无人才垫着步子,掩着嘴悄声说:“……最近感觉有点牙痛,应该是甜的吃多了。”
“影山君千万别跟春绯说!”说完,她又加快脚步,猛窜到影山飞雄的面前,与他四目相对,用眼神‘恐吓’。
影山飞雄被逼停,为了不撞上她只能向后仰着上身。
他张嘴想说什么,却咽回去自我消化,良久才“嗯”了一声。
“我不会说的,这是我们的秘密。”
话中带着点讨巧的意味。
喔!两个人的秘密!
影山君真是聪明。
“没错,这是属于我们两个人的秘密,谁都不能告诉别人。”猫田优里朝他竖起大拇指,夸赞他,“影山君你真聪明!”
聪明的影山飞雄抿唇不回应她,转弯钻进看台大门。
看台聚集了不少人。因为是周末,有很多关注排球赛事的社会人士和学生,还有些人手中拿着应援物,看那上面的字眼显然是冲着及川彻来的。
此时的看台跟学校成绩公布日的拥挤程度有的一拼,耳边满是讨论声、应援声。
怕身后的人跟丢,影山飞雄下意识想要握住她的胳膊,转身向后伸出手的瞬间又回想起之前闹的不愉快。
——不能不顾她的意愿。
“猫田。”他提高音量,喊了一声。
猫田优里听见了,只喝了一口的麦茶被她护在胸前,另一只手捂着耳朵,缩着身体抬头看着他。
小小的个头挤在人群里,仿佛一晃神就能弄丢她。
影山飞雄头一回说这样的话,他花两秒组织好语言,脸上的红雾蔓延到脖子,没入领口无法探寻,然后向她摊开手掌。
他问:“人很多,要牵着吗?”
只是声音淹没在骤然响起的欢呼声中,连他自己都听不大清楚。影山飞雄知道,一定是及川前辈出场了。
人群一窝蜂想要往前探头一探究竟,有意无意的前后推挤。
此时清晰倒映在他的眼中,喜欢的女孩被人群推搡着向他踉跄扑来,而她手中的麦茶就快要脱手。
影山飞雄向她迈了一步。
之后再和她道歉吧。
他想。
9. 你有一点喜欢我吗?
麦茶一度脱落,却再度被握在手中,只是换了一个人。
猫田优里撞入前人的怀中,胸口的肋骨撞得她脸生疼,独属于影山君的体温填满她慌乱的心头。
她紧紧揪住他前胸的衣服,卫衣抽绳被一并握在小小的拳头中。
身后还有人在涌动,身前有影山君在护着她。
长得高,真好。
猫田优里脑袋一团乱,胡乱地挑了其中一个想法。
朋友长得高很有安全感。
后脑勺被一双大手按着,她被迫将侧脸埋进影山君的胸膛,后脑勺的手也滑到耳边,捂着她的耳朵以免被他人的叫喊声吵到。
至于另一只耳朵,则是紧挨影山飞雄的胸膛,清晰地向大脑传输心跳节拍。
一跳、一跳、一跳……
甚至越跳越快,震得她耳廓都红了。
忽然胸膛大幅度鼓动起来,应该是影山君对挤他们的人说了什么话,可她的两只耳朵都被占用,听不太清楚。
猫田优里钻出一只手盖在影山飞雄的手背上,扣进他的手指想要将他的手往下拉。
拉不动。
完全拉不动。
影山君你的力气实在是太大了!
她赌气似的鼓着脸颊,在他的怀里抬起头试图用眼神瞬杀影山君。
可惜只能看得见影山君的下颚,对方还似有察觉,下一秒就低下头与她对上了视线。
影山飞雄分辨出她生气的神情,猜她是生气了,因为他又不顾她的意愿,强行抱了她。
“抱歉。”他说完便放缓了力道。
这句她听清了,不过不理解。
等坐下来一定要问一下。
不再贪恋怀抱,影山飞雄拥着她开始主动往里挤,他的身高本来就是优势,更别说带着张不好惹的脸,想抢位置的人纷纷让道,还真给他摸到连座的空位。
他几乎是用‘放’的动作,把猫田优里整个人放到靠里的座位上,这才坐到隔壁的座位,一边一个口袋各拿出一瓶麦茶。
“喔!我的麦茶!”猫田优里乖乖摊开两只手掌,“我还以为弄丢了。”
“不会弄丢的。”
说着,影山飞雄把她的麦茶递到她手中,成功收获了一枚大拇指与夸奖,让他莫名有了种被摸头的错觉。
猫田优里拧开瓶盖,嘴唇凑到瓶口,喝下一小口就停下,转而问:“影山君刚才为什么要道歉?”
影山飞雄有点沉默,后知后觉般回答:“没有经过你的同意……就抱了你。”
猫田优里:“但是你刚才保护了我!影山君很棒的。”
一直在被夸的影山飞雄都不好意思起来,低下头“嗯”一声,也拧开麦茶的瓶盖仰头回避。
“那就……”
比赛即将开始,四周的尖叫声欢呼声此起彼伏。
猫田优里朝他招招手,凑到他的耳边说:
“给影山君可以不经过同意就拥抱的特权。”
这可是她的朋友特权,也是她最新听说的,拥抱能给予人力量。
影山飞雄立刻坐正,在她看的到的角度点头,伸手搓了搓耳尖,嘴上说:“要看比赛了。”
“喔喔我知道了。”猫田优里也学他做正,拿出在学生会工作的认真态度望向比赛场上。
球场上,左右半场分别站着六名成员,一边身着青城球服,一边身着白鸟泽球服。
简单来说,就是青白小人vs紫白小人。
“影山君,为什么有两个人的衣服颜色跟队友不一样?”
“他打的位置是自由人,换人次数不受限制,穿不一样的颜色就不会分不清谁是自由人。”
猫田优里事先了解过一点,自由人就是专攻防守。
青白小人站到线外,单手抓着排球,看台这么远都能看清小人脸上的笑。
“及川前辈要发球了?”
“对,及川前辈发球很厉害。”
影山飞雄眼神盯死场上的及川彻,说话语气带着不甘,“我想学,他不愿意教我。”
一聊到排球相关的事项,影山君的话就变多了。
猫田优里不自觉坐直身体,看向场上瞩目的及川彻。
及川彻张开五指,以手掌轻轻碰了两下排球,唇角勾着肆意。
“嘟。”
裁判的哨声在此刻成了交响乐的开幕式,对面白鸟泽的紫白小人们仿佛都成了他的观众,带着崇高的敬意去聆听接下来的演奏,可每个人的表情却是在透露着严肃。
指挥家的一挥手,随之响起的是来自青城应援团中厚重有力的呼声。
猫田优里听到了音乐声,但她对器乐了解有限,无法精准说出乐器名称,只觉肆意、畅快,瞬间就了解了从未接触过的及川彻前辈。
排球上升的速度极快,她跟不上,只能用眼睛去追寻指挥家的下一步指令。
他就在线外起跳,双臂向后摆起的弧度恰到好处,高高跃起,双腿收叠,随着脸上笑容扩散到最大,右手猛地甩出,正中排球!
“啪!”
应援团的预热结束,比赛正式拉开序幕。
这才惊觉,刚刚追不上的排球还只是开胃小菜,猫田优里不过一晃神,凶猛的发球便被人阻挡下来。
这下她看清了,接球的人是穿着不同颜色的紫白小人。
是白鸟泽的自由人!
他接的有些吃力,连猫田优里都能看得出来,因为排球的路径变得扭曲。
那颗球应该会落到……
这里!有人在。
她刚找到排球的落点,就有一位斜刘海妹妹头的紫白小人抢先她一步站到点位,眼神锁定排球,摆好传球姿势——
妹妹头会传给谁?
问题的答案所有人都知道,一定是……
重炮猛击!
青城无力接下这一球,自由人努力的结果不过是一颗出界球。
“是牛岛!!!”
球场看台欢呼响彻,白鸟泽的应援团适时响起一点不输青城的乐声,还有节奏悠闲的喊话。
难以想象,名为“牛岛”的大炮能与如此悠闲的应援声相关联。
这一球彻底震撼到猫田优里了,她首先升起的念头就是青城的自由人不会废掉吗?
那一球要是她来接,可能命都不在了……
影山君的衣服底下该不会全是伤痕吧。
紧锣密鼓,马上就是下一球。
白鸟泽得分,也得到了发球权。
“牛岛!发个好球——”
紫白小人朝他喊。
哨声响起,牛岛大炮的发球相较及川彻就朴素很多。
然而再朴素,青城也接不住球,白鸟泽再发一球。
第一球磕飞、第二球磕中额角、第三球……
青城的自由人不肯放弃,咬紧牙关。
“加油啊。”
猫田优里自己都没发觉,加油的话已然说出口。
影山飞雄看了她一眼,突然发声:“排球很有趣。”
“只要球没有落地,比赛就不会结束。”
他又转回去,盯着一定会被接起的第四球。
果然!第四次,球总算是被自由人接下,只是落球点对及川彻不太友好,随时有受伤的可能性。
及川彻冲去,后仰着跃起传球,喊着队友名字的声音颇有些咬牙切齿。
“iwa酱!!”
翻滚落地,只差一点就要受伤。
他拼着受伤也要传出这一球。
不仅是为了中断发球连续得分,更是回应不肯放弃的己方自由人所做出的努力。
“iwa酱”早已起跳,就等着他的传球。
哪怕面前是三堵高高筑起的坚墙,他也不会生出一丝畏惧。
“嘭!”
青城破开高墙,成功得分!
全场欢呼鼓掌,为自由人,为及川彻,为青城。
“及川君……呜呜呜呜……”
坐在后面的似乎是及川彻的支持者,猫田优里瞄到她眼里泛着的泪光,或许是感动会传染,她也隐隐想哭。
不知所措,猫田优里收回无意识鼓掌的手捏着麦茶瓶,皱着嘴唇与下巴想把岌岌可危的眼泪收回去。
这是县内预选赛决赛,虽然她能看懂的不多,但不妨碍感动。
“影山君。”她念叨着,想和他聊天转移注意力。
影山飞雄却没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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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不转睛看着场上。
影山君看得很认真。
他真的很喜欢排球。
心头在扑通扑通地跳,她分不清是被其他人对排球的热情传染了还是别的她分不清的东西。
“嘭!”球场上再次传来发球的响声。
一瞬间,猫田优里非常非常非常——非常想看影山君打排球的样子。
一定很酷、很帅。
她一定会喜欢上的。
优里收回乱跳的心思,续上短暂遗忘的呼吸,扯出袖子沾了沾眼角的泪珠,也转回去继续看比赛。
几球过后,紫白小人发了个挂网球,队友们大笑着拍他的背,那人低头挠头,气氛融洽。
影山飞雄不再看,倏地问:“猫田,你刚才喊我了吗?”
猫田优里:“嗯。”
他喝了口麦茶,侧过身,追问:“怎么了?是太吵了吗?”
“不吵。”她摇摇头,随口想了个话题,“影山君在队里是打什么位置的?”
影山飞雄显然没想到她会问这问题,话头停顿,喉结滚动,浸在周围被逗乐的笑声中许久,才回答:“……二传。”
猫田优里回想了一下,“是和及川前辈一样的吗?”
他的情绪回落些许,“是一样的位置。”
敏锐的猫田优里注意到他话里的漏洞,明明问的是“和及川前辈一样吗?”,回答的却是“位置一样”。
影山君是觉得自己有什么地方比不上及川前辈?这样的想法很正常,可她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她没有说出疑问,默念着“二传”的发音,“影山君为什么会想打这个位置?”
这一次,他答得毫不犹豫:
“因为,二传能最多次地摸到球。”
影山君真的很喜欢排球,就连未来也决定好了。
“原来如此。”猫田优里毫不犹豫地夸他,“影山君真的很厉害呀。”
“知道这么多排球知识,明确自己的目标……还会安排时间带我看比赛。”
“能和影山君做朋友真好。”
影山飞雄看向她,眼里透着不输于看排球场的认真。
影山飞雄产生了试探的想法。
片刻,他嘴唇轻启,说了一句什么。
四周过于吵闹,声音无法传达。
猫田优里往前坐,侧着上身凑近想听清,而影山飞雄恰好也往她那边挪了一步。
一切都是那么恰好,两人面对面,中间的距离连一边肩膀都插不进去。
她眨眨眼睛,牵动睫毛扫在影山飞雄的心头。
“对不起影山君,我又没听清你的话。”她揪着头发暗自懊恼,“你可以再说一次吗?”
“你有……”他压下心脏的剧烈跳动,“你有一点喜欢上了吗?”
喜欢什么?优里以为是自己没听清,手掌撑着座椅再一次往他进了一步。
影山飞雄知道她没听懂。
他提着嗓子,忍着喉咙的颤抖,问道:
“你有一点感兴趣了吗?对排球。”
——对我呢?
“嗯!”
猫田优里再一次望进他那双仿佛能照亮夜晚漆□□路的闪耀的眼睛里,对他说:“排球很有趣,下次我也想看看影山君打球的模样。”
“啪!”
是排球被击中的声音,也是影山飞雄的心被击中的声音。
她想!看我!打球!
影山飞雄已经开始计划着胁迫金田一跟他打,不料猫田优里话锋一转:“有空的话,影山君可以教我排球吗?”
“有空!”影山飞雄即答,“我家后院有排球场地,你可以来我家……”
他猛地住嘴,邀请异性朋友去家里也太冒犯了!
猫田优里没当回事,晃晃脑袋期待地说:“好啊。”
很好!和影山君的关系突飞猛进到能去他家了,下一步就是调查清楚排球部发生的事情。
一旦幻想过影山君像及川前辈那样外露的恣意模样,她就变得无法忍受影山君被人压着不能绽放光彩。
“好啦看比赛看比赛,影山君你很想看的不是吗。”
她一定要让所有人都喜欢影山飞雄!
10. “我的”
白鸟泽学园以3:2出线全国大赛。
“真的——超级精彩!”
猫田优里捧着麦茶,手舞足蹈跟电话那一头的藤冈春绯讲述着赛场上发生的事情。
不管是白鸟泽的重炮牛岛若利,还是青城的最佳二传手及川彻。
她还着重讲了她的重要计划:探寻与解决排球部秘事。
“是吗,那可得加油了。”春绯的声音隔着电话变得模糊,传递的情绪落到实处,“需要我帮忙吗?”
“嗯……暂时不用!”猫田优里没把话说的太死,“或者?春绯可以帮我收集一下情报吗?”
事实上,她的挚友藤冈春绯是个收集情报高手。
也许是成绩优异光环加成,以及她本人性格比较和平,任何人和她都能说上几句话,不知不觉就会说出一些秘辛。
藤冈春绯答应下来,提及她现在的所在地。
猫田优里:“我?我现在在影山君的家里。”
藤冈春绯:“……?”
模糊的声音又变得断断续续,“你们、不是、去看比赛了吗?”
说起这事猫田优里也羞耻,扶着额头欲哭无泪,“呜……结束之后没忍住说了一路排球,我头脑一热就说能不能去他家学排球,结果影山君真的答应了啊啊啊啊。”
“真是太失礼了,没准备登门礼也没提前约,幸好他家里没人。”
藤冈春绯:“我担心的就是这个。”
藤冈春绯:“优里,你听好了……”
“猫田。”
猫田优里的注意力被吸引过去,影山飞雄手中端着一盘精致的和果子,摆盘混乱显然不是他本人制作或购买的。
他撇嘴,说:“这是我姐姐买回来的。”
猫田优里:“姐姐买的……可以吃吗?”
影山飞雄:“可以,她不会跟你生气。”
猫田优里:“也是,毕竟我算客人。”
被晾的藤冈春绯:绝对不是这个理由。
她用签子插起一块和果子放进口中,才想起来好友刚才未完的话,“春绯?抱歉抱歉没听你说话。”
藤冈春绯思索再三,让她把电话交给影山同学。
影山飞雄指指自己,乖巧接下电话。
接着就看到,他维持不住那副乖巧的模样,梗着脖子跟对方争论,叫声一次比一次大,脸一次比一次红。
“我才不会!!”和“怎么可能!”之类的……
猫田优里:“你们两个的关系变好了。”
“完全没有好吗!”影山飞雄还抽空反驳她,反驳完就把电话还了回去。
签子上串着的和果子还没吃完,她轻松安抚两句挂断电话,消灭掉那半块和果子,放下签子习惯轻拍双手,念着“我吃饱了”。
“影山君,我们去打排球排球!”猫田优里兴致勃勃。
影山飞雄不知从哪抱来一只排球,那上面的痕迹不像新球。
“不!行!”他一口否决,“你才吃了东西,要等一会。”
“诶——就一小块!”猫田优里指控他,“而且是影山君你拿来给我吃的,狡诈!”
确实是他……影山飞雄一噎,好半天才退一步。
通往后院的门被拉开,他逆着夕阳,向优里伸出手。
“那你来给我抛球,不用动的。”
“好耶~我就知道影山君最好!”
猫田优里夸奖影山君就像喝水。
***
只需要几个球,就能让猫田优里撤回前言。
什么“影山君最好”,都是骗人的!
碰到排球的影山君根本就是换了一个内芯!
她确实只用站在原地给他抛球,但谁能知道抛球也讲求技术。
刚开始,猫田优里还带着点摸排球的窘迫,尝试性把球从下往上抛过去。
才一脱手就听见一声响彻云霄的“啧”。
在场除了她,就只有对面准备接球的影山君,那一声在她听来惊天动地的“啧”肯定就是影山君发出来的。
只要球从她手中出去,就伴随着嫌弃声。
什么啊影山君,是嫌弃她连抛球都这么烂吗!
猫田优里第四次去找自己抛出去的球,路线确实是朝着影山飞雄的超级左边,离入界仅一线。
影山君,你是对的。
她羞得直想闭上眼睛,下一刻便瞥见嫌弃完的影山飞雄飞奔而去。
球的落点较低,他屈膝、伸出手臂,支撑身体的腿部肌肉、向外弯下的双手弧度,全都是最漂亮的。
撒下的夕阳成了最好的陪衬。
和她想象中的一样,打排球的影山君又酷、又帅。
一眼就能爱上的程度。
优秀的视力令她看清掌心与球之间的空隙。
手腕的皮肉下陷,再离近一些绝对能辨出青筋。
“……球来了。”
影山飞雄一声。
瞬间唤回她的注意力,不再去窥那夕阳映照的暧昧细节。
排球在他的手下仿佛有了自我意识,准确无误地向她所站定的地方飞来,只要抬头就能看到,只要抬手就能接到……
猫田优里学着刚才看见的姿势,伸出双手。
能接到。
“手指分开!”
语气又回到跟“啧”一样的。
猫田优里:“!”
她被吓得一抖,肩膀一耸身子一缩。
手指是张开没错了,高度却错开。
排球搓过她的手指,安静掉到地上反弹两下,又滚远了。
刚才的角度看不到手指是什么样啊!!
影山君,好凶!
这下她是认真羞的想捂脸,立马改到立正站好的姿势,皱着脸看向影山飞雄。
那边的影山飞雄教练莫名其妙的在不知所措。
低着头,看脚尖,握成拳的手收在大腿外侧。
不对劲不对劲不对劲绝对不对劲。
猫田优里的‘影山警报’骤然炸响。
她当即将手拢成喇叭状放在嘴前,大声喊:“影——山——!”
先让他脱离出那种状态,只要注意到这边……
影山飞雄抬起头,脸上没有一丝波澜。
他看着她,似乎‘影山警报’只是她的错觉。
“影山,过来过来。”优里踮着脚招招手。
影山飞雄像只小狗,听话地小跑过来。
猫田优里的手心有点痒,总想摸他的脑袋。
“影山君,”她控制着音量,小声对他说,“你稍微低一点。”
听话的影山君熟练屈膝,脑袋上却多了只手掌在他的发间来回窜。
影山飞雄:“嗯?”
摸头居然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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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
‘影山警报’解除!
从没摸过别人脑袋的猫田优里感觉还不错,一边前后左右搓一边幽怨地说:“好难过,影山君传的球这么好,我却没接住。”
影山飞雄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猫田优里:“对不起,我下次一定努力,影山君可以原谅我吗?”
影山飞雄:“啊……嗯。”
她继续搓。
“我连要张开手指都不知道,影山君可以教我吗?”
“……嗯。”
听话的大型犬,搓搓搓。
“但是不能很凶地凶我!会打击我的热情QAQ”
“好,我知道了。”
影山飞雄的脑袋已经是一团鸡窝,他还是没挣扎,任由她搓个够。
对不起。
他在心底悄悄地说。
沉默的搓搓,猫田优里彻底满足,‘好心’地帮他把头发顺回原样。
“好——!”
她钻到影山君的面前,提议:“之后我会跑起来的,影山君试试传一些会动的球?”
影山飞雄站直,看了一眼即将被吞没的夕阳,无情地说:“不行。”
“诶?怎么又是不行!”优里抗议。
“不能太晚回家。”他顿了一秒,往下说,“……藤冈下的死命令。”
猫田优里歪头:“那通电话?”
影山飞雄点头:“对。”
首次影山飞雄特训耗时三十分钟,在猫田优里的意犹未尽中结束。
藤冈春绯下的死命令不止‘早回家’,还有‘女孩子一个人很危险,送她回家’。
根本不用她单独吩咐,影山飞雄自会这么做。
他的家和猫田的家离得没有很远。
就算他刻意放慢脚步,送她回家的时间也很短暂。
猫田优里停在家门口,随身携带的包上挂着比赛的纪念品。
她转过身,仰头看着他说:“下次再教我打排球,不可以这么凶。”
影山飞雄颔首。
猫田优里没忍住,踮起脚探出手。
影山飞雄微微低头。
分别前的搓搓让她再次确定了影山君的手感。
不软也不硬,令人上瘾的手感。
猫田优里:“我回家啦,影山君路上小心~”
影山飞雄:“学校见。”
***
影山美羽放学回到家,先看到有明显使用痕迹的后院,后发现窝在沙发里揉自己脑袋的弟弟。
“飞雄,笑容有点吓人哦。”
弟弟不理她。
她没在意,丢下书包径直走向厨房,打开冰箱准备享用期待一天的和果子。
冰箱中,包装精美的和果子被神秘人拆盒解体,她最喜欢的一块还神秘失踪了!
这个家,可只有她的傻弟弟。
“飞!雄!”影山美羽端着丢失一块和果子的餐盘冲到客厅,两眼喷火质问弟弟,“我的东西呢?!”
傻弟弟总算是不揉自己脑袋了,却也看都没看她手中的和果子一眼,瞥了她一眼轻飘飘地说:“给客人吃了。明天我买新的还你。”
影山美羽狐疑,“客人?谁的客人?”
影山飞雄:“我的客人。”
影山美羽:“?谁的客人?”
影山飞雄坐正,“我的。”
11. 我很喜欢优里
不愧是藤冈春绯,主动收集情报能力一流,转眼一周就提交任务。
这些事不方便打印成报告,都在她的脑袋里,她拉着好友走进无人光顾的角落私下密谋。
春绯的调查结果显示:
排球部存在排挤影山飞雄的事实。
事情还要说回到影山飞雄刚入学,谁的关系都不是从一开始就那么僵硬。
彼时的影山飞雄与金田一勇太郎、国见英在同个班级,又是同一个社团,自然说的上话,也成为相对亲密的排球朋友。
排球脑袋的影山飞雄经常会在社团活动后进行加练,一个人练不成,就询问金田一和国见,那两人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会留下陪他。
——猫田优里清楚,能说出“那是我们的看法”的国见英不可能是性格恶劣的霸凌者,会道歉的金田一也不像。
只是人的精力总是有限的,金田一和国见在某天开始就不单独留下陪他。
也就是过了几周,影山飞雄请了几天假,回校便突然与他们爆发了矛盾。
“我想是他家里发生的事情,涉及家庭我没有多问。”
藤冈春绯神色淡淡,说:“这之后就全变了。”
正如金田一勇太郎对她说的‘不该说的话’,影山君总是传出没人能接到的球,而别人越是接不到,他就越急,越想打好球。
对自己、对队友的要求提高到近乎极端。
不难想象那种状态下的影山飞雄说话的语气会是什么样,仅仅与他一起摸过半小时球的猫田深有体会,影山君不习惯与人相处,说话直白又冲动。
可对队友来说,那便是无止境的指责。
发展到现在的境地并不奇怪。
“前提是他们的身边没有人进行调节。”
藤冈春绯说出结论,这也是猫田优里想说的。
排球部的教练到底是干什么吃的?
队员产生了矛盾不去调节,只会在矛盾发生时把人拉开‘关禁闭’。
接不到球就把身为二传的影山君换下场,等他内耗完再上场。
恶性循环。
现在还只是接不到球,等真的走到其他人有意识不去接的时候,又该怎么办。
藤冈春绯看向面色凝重的好友,直白地说:“你没办法换掉教练。”
“对。”猫田优里接受这一事实,“我能做的事情很少。”
她做不到换教练,也无法让他们接到影山君的球。
见她愁的就快要揪辫子了,藤冈春绯像是随口说:“我很喜欢优里。”
猫田优里被一打岔,看她,“嗯?”
藤冈春绯转而望向天空,面上露出一丝笑意,“优里很有天赋,能跟我、跟影山同学成为好朋友。”
话未完,她沉默两秒后回望,“既然什么都没办法改变,不如多参与他的生活,也算是拉他一把。”
好友还在呆愣,藤冈春绯干脆左右开弓,抓住她脑袋上两边揪揪的皮筋,如同握着肩膀一样前后甩辫子。
猫田优里:“春绯?!别玩我的辫子啊!!”
藤冈春绯不听劝,甚至把手换到皮筋下面,圈住辫子旋转成陀螺。
“春绯!!!”
“我的提议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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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受!接受!你先松手!”
藤冈春绯终于肯放过她,见天色差不多,牵起她的手,“时间也正好,去接影山同学放学咯~”
“春绯也一起?打工呢?”猫田优里被她拉着走,暗自调整脚步。
“店长去迎接新生命了,休息。”春绯迈开步子,笑得危险,“我不会把优里一个人放到男人堆里的。”
猫田优里小声吐槽:“社外人员只能进看台。”
“那也不行。”她油盐不进,“我陪你。”
藤冈春绯:“作为交换,假期的时候陪我去东京参观一下樱兰。”
猫田优里:“好啊好啊,我小时候就是住在东京的!”
二人打闹间走到了体育馆。
灯火通明,大概是比赛将至,排球部的训练时长延长些许,这个点才在收拾结束,没见教练的身影。
马上就到夏天了,外头的气温还算凉爽,馆内则是被部员们的热情充满,虽不能与真正的夏天相比,但自窗户与大门腾出的热气不容小觑。
金田一勇太郎今天也顶着他的藠头在排球部全勤训练。
他第一个发现出现在门口的两位女生,其中之一还是……!
“喂,国见。”金田一曲起手肘捅了捅国见英,“你看门口。”
国见英动作缓慢捡球实则偷懒,闻言没有好奇,继续捡球,“怎么了直接说。”
金田一没有卡顿直接往下说,习惯了他这副模样,“上次来班里找影山那小子的学生会长啊!”
国见英:“前,学生会长。”
金田一勇太郎:“……”
12. 接影山下训
或许是他的发型过于独特,前学生会长第一个看到的也是他。
她站在门口进不来,朝金田一招招手。
我?
金田一勇太郎指着自己,不是很愿意。
然而对方非常确定,一边点头还一边合掌拜托他。
没办法。他把手中的排球交给国见,无视对方不满的眼色,小跑到球馆门口。
“……做什么?”金田一勇太郎问。
猫田优里问:“影山君结束训练了吗?”
金田一:……
他果断转头,面无表情朝里大喊:
“影山——有女孩子找你!!”
无意引起瞩目的猫田优里,瞬间收获全场目光。
聪明的藤冈春绯早在金田一转头的时候闪到看不见的地方。
猫田优里:喂!
“找影山?”“有人找那家伙诶!”
里面响起此起彼伏的惊叹,影山君在排球部果然知名。
还有人弄掉了手中的拖把,控制不住表情。
“有女孩子找影山!有女孩子找影山!”
你们排球部到底是怎么回事……
虽然羞耻但效果拔群,起码在器材室的影山飞雄清清楚楚地听见了。
他面上难掩惊讶,还埋着些喜,同身边人交代了几句,放下手中的器材就冲了过来。
用“冲”字很合适。
猫田优里暗自点头,无比赞同春绯的提议。
——影山君看起来很高兴有人接他下训。
“影山君。”
她轻声呼唤。
“猫田。”
他难抑嘴角。
藤冈春绯适时从旁边钻出头,故意向影山飞雄招手,像是在说“我也在呢”。
影山飞雄嘴角僵硬,同时向她点头,“……藤冈。”
排球部全员就看着不受欢迎的‘王者’影山飞雄跟人家说了两句话,又跟金田一说了一句话,回来拿了东西就淡定跟着两个女孩子走了。
反倒是金田一,一脸怀疑人生。
他揉着耳朵,难以置信地跟国见英说:“他刚才跟我说‘抱歉,我得先走了’?”
“我有多久没在排球部听到他的‘抱歉’了?还是说我幻听?我在做梦吗?”
国见英挥手拍了下他的脑袋。
金田一勇太郎完全不生气,震惊大喊:“好痛、不是做梦!”
大叫打破了馆内的寂静,所有人停下手上工作把金田一团团围住,争先恐后要么是问他“影山什么情况?”,要么是问“两个女孩子是后辈吗?”,还有自行脑补仰天长叹“可恶的王者!”的。
金田一只需一句“自己去问影山”就把他们全部打回。
国见英在一旁意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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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明的长哼。
“干什么!”
“没什么。”
***
三人并排走着,猫田优里在中间,左边是影山飞雄,右边是藤冈春绯。
夏天快到了,街头装潢提前换成夏季款,服装店的模特换上夏装,路边小店还摆出了冰柜。
猫田优里出资,请两个朋友以及自己吃冰棍。
她撕开包装递给影山飞雄,对方接下,却迟迟没有吃。
“影山君?”
手里撕扯另一个包装,嘴里叼着冰棍,她口齿不清地喊了声,“虽然还没那么热,但不吃很快就会化掉,会弄脏手哦。”
藤冈春绯接过属于自己的那一份,快速含在嘴里品味早暑。
反观影山飞雄,不那么熟练的动作,听了她的话笨拙地张大嘴巴咬住。
“好冰!”
两位女孩子相视轻笑。
猫田优里:“明天也接影山君下训,怎么样?”
藤冈春绯:“明天我要去打工,不在哦。”
两句话都是对影山飞雄说的。
“嗯。”
嘴里的冰棍太冰,冻得他鼻子痒。
猫田优里:“喔影山君你不会是感冒了?”
影山飞雄:“不可能,我是不会感冒的。”
藤冈春绯:“笨蛋才不会感冒,影山同学。”
13. 影山你把人惹哭了
影山飞雄以为她口中的“明天”是指明天,他的期待便莫名持续了一整天。
从早晨睁眼晨跑就有了期待的情绪,他想他是期待跑完步就去学校。
从到学校坐在位置上就继续期待,他想他是没有排球所以无聊得期待到老师来上课。
从听不懂听不进老师的授课,他满脑子都是期待训练了。
放学后的排球训练,是他难得看部员顺眼的一次。
直到中途休息时,一位他只记得对方发球很烂的部员来找他,问了他一个问题:
“昨天结束时候来的女孩子是谁?”
【啊。】
突然地冒出,在他的脑海里。
影山飞雄想,原来他是在期待有朋友等他。
不对,是喜欢的人在等他,等他结束排球训练后一起回家。
发球很烂的部员怎么也想不到,就一个简单的问题,惹得王者变得比平时还要激进,传出的球一个比一个偏门,扣下的球一个比一个凶猛。
发球很烂的部员在练习赛上又发了一个很烂的球,他下意识缩肩,准备迎接队友王者的话疗。
王者什么都没说。
他震惊地与朋友对视。
王者转性了!
影山飞雄的好脾气持续到下训,所有人都注意到他频频扭头看门口。
和昨天差不多的时间,昨天来的女孩子又来了。
这下在场所有人都知道他在等什么了。
有三年级生认出她是前学生会长,猫田优里。
猫田优里喊他:
“影山君。”
影山飞雄高大的身形挡住全部好奇的目光。
“猫田。”他应了一声。
“结束了?”猫田优里问他。
影山飞雄不停点头,令她手痒。
他收拾好东西,就跟她一起离开了。
昨天是三人,今天是两人,便不走相同的路。
“今天老师拖堂,还让我着重关注一下班里那几个刺头。”
“下午等你的时候我把家庭作业写了,山田君还问我是不是要冲刺第二名了。”
“我还看了有关排球的书!下次和我打排球我一定会有进步的!”
两人独处时影山飞雄就不会说话了,此时的他有些想念藤冈春绯。
“谢谢。”他决定感谢。
猫田优里却听着不满,问他:“为什么是谢谢?”
影山飞雄被问到了,迟疑道:“谢谢你愿意等我?”
“虽然是这样没错啦~”
她表现出无奈,一蹦一跳窜到他的面前,上身微微前倾,逼得影山飞雄停下脚步。
她说:“影山君,你就不能夸夸我吗?”
“夸……?”影山飞雄不是很理解。
“没错!”
她又是掂着脚尖在原地蹦蹦,伸出食指颇有种专家的风范,“爸爸妈妈,还有春绯,他们都会夸我的。”
影山飞雄很喜欢她扎起的两边头发,会随着她的动作跃动。
很可爱。
非常可爱。
他隐隐觉得口渴。
“他们都会、夸什么?”
“我想想哦。”猫田优里一手握拳抵在唇前,食指的指节轻碾下唇。
不出两秒便想到,她举例说:“他们会说‘优里真棒!’,之类的?”
影山飞雄不自觉吞咽,喉结滚动。
她说:“影山君,你说说看!”
影山飞雄没能第一时间回复。
猫田优里再次说:“影山君?”
“……”
气氛骤然沉默。
猫田优里像是感悟到什么,用只有她自己能听见的声音自言自语。
影山飞雄忽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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觉得,他必须要开口了。
只是他太渴了,只能喊出两个音节。
他喊:“优里……”
这次换成优里不说话了。
这给了他喘气的机会。
影山飞雄小心翼翼地呼出一口气。
他再次喊,这一次很坚定:“优里。”
猫田优里总算是抬头了,仿佛没听见一般迷茫。
“优里。”
“嗯?”
影山飞雄很想去牵她的手,但最终只化成一句“优里很棒”。
两人安静地对视。
猫田优里:“再来一次?”
影山飞雄:“……”
影山飞雄:“……优里,很棒。”
又是一阵静默,猫田优里突然抬起手。
影山飞雄以为她想要摸头,身体意识比头脑还要快的做出反应。
结果她只是用手掌拍拍自己的胸,重重松了一口气,轻声说:
“我还以为惹影山君不开心了。”
“就想到影山君好像从来没有跟我生过气?”
“我是想让影山君开心的。”
优里低下头,压在胸口的手悄悄抚上脸庞揉了几下,便捂在眼睛上不动了。
她不想这样的。
她是想用密密麻麻的话冲散影山君的情绪。
她是想教影山君夸奖的话怎么说。
她是想让影山君少自责。
想他开心一点。
成片的后怕涌上心头,猫田优里埋在手掌里做着深呼吸稳定情绪。
影山飞雄大脑一片空白,身体还保持着要被摸头的姿势,倏地腿一软,踉跄着向前迈了一步。
良久,他才听见——
“好害怕。”
声音也被捂得闷闷的。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影山飞雄混乱了。
14. 直白的影山
下颚不受控制,他试图操纵一片空白的大脑运作。
他只能凭借本能,语气僵硬地说:“我绝对不会对你生气。”
猫田优里紧捂双眼的手指微微分开,从缝隙中与他对上视线。
她这才发现两人的距离不知何时拉近了。
“真的?”
“真的。”
“怎么样都不会?”
“不会。”
她松开捂眼的手,探至他面前,试探性地说:“那摸摸?”
影山飞雄以低头回应。
非常乖。
猫田优里一下子就被他安慰好,笑容重新显露,两只手作恶般在他的脑袋上搓来搓去。
这算是和好了吧?头发翘起的影山飞雄不太确定地想。
等她彻底满足,影山飞雄踩着月光送她回家。
前往她家的路线已经牢记在心。
昨天和今天,他这辈子都不会忘记。
第二天不再怀抱期待的影山飞雄没想到,她口中的“明天”是指明天、明天的明天、明天的明天的明天……
队友还是接不到他传的球,影山飞雄倒觉得空气都清新不少。
他过上了有人陪着下训的美妙日子,部员私底下对他的称号也从“球场上的王者”变成了“球场上下的王者”。
虽然他觉得两个都很难听——好吧,后一个他稍微不讨厌一点点。
***
“下周开始就不用等我了。”
今天是影山飞雄请客吃冰棍。
猫田优里咬下一口冰凉,那一小块在嘴里四处倒腾哈气,完全不阻碍她说话,“诶——影山君终于不需要我了吗?”
影山飞雄瞥了她一眼,趁她没在意,胡乱说了句“需要你”。
随后掩饰着刚才偷偷说的话,果断抽出手刀轻轻敲在她的脑袋上,光明正大接了句“笨蛋”。
“县内预选赛就要开始了。”他啃着冰棍说,“中学的最后一次。”
猫田优里:“在周末吗?”
影山飞雄:“第一场在周末。”
“那——”
她才起了个话头,影山飞雄似有所觉接话:“要来看?”
太默契!猫田优里的眼睛亮起,伸手。
影山飞雄熟练的一套屈膝弯腰低头。
搓搓,搓搓。
“我想去看,”猫田优里搓得满足,“我还没见过影山君正式打比赛的样子。”
影山飞雄却有点犹豫。
“影山君?”猫田优里轻声喊。
“……我得随队,到时候顾不上你。”他不情愿地说道。
猫田优里只觉心都软了一块,有影山君这样的朋友真的太好了。
“没关系,我自己会找到路的。”她提议,“实在不行,到时候找个人问问路也可以呀。”
街边的灯光照得清晰,影山飞雄神情表现出动摇,猫田优里乘胜追击。
她就着小店的光,两手“啪”一下夹击影山的脸颊,挤得他嘴唇微鼓,瞪着双眼难以理解眼下状况。
猫田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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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叼着冰棍含糊地同他描述:“我会去看台找个好位置,中场休息的时候影山君还可以试着找我在哪,应该会很有趣。”
接着问:“影山君想要我去吗?”
影山飞雄眨了两下眼睛,脑海里自动架构起画面。
那是某年某天的某一次比赛,人声鼎沸的赛场。
对场得分的欢呼声、应援声,解说员有条不紊讲着谁又扣出个好球,线内运动员跑动起来所发出的鞋底与地面的摩擦,队友叫着“好球”的呐喊,排球的破空声,教练面向球场的叫好。
以及,被替换下场的他的喘息声。
由他传出的球没有人能接,被换下场也是理所当然。
他记得,那时他想起了爷爷,未聚焦的双目扫过看台,一触即分。
那时候的爷爷因为生病住院了,没能按约定来看他的比赛。
稍有不同。
看台上,影山飞雄的眼中,出现了那时便喜欢的她。
“影——山——”
影山飞雄从不堪回忆中脱出。
“你在听吗?”
“……听见了。”
猫田优里撅起嘴放过他的脸颊,冰棍替换到手中,说:“快回答!”
他极小声嘟囔。
其实猫田优里听清了,但这还不够。
她装作没听见,“听不清听不清~”
影山飞雄似无意般深吸一口气,与她四目相对。
“我想要你来看我的比赛。”
“我会找到你的。”
15. 三个找苗子的高中生
路上碰到连环追尾事故,抵达场馆的时间比她计划的迟了不少。
影山君发来的信息是说在副馆……难怪他前些天这么说,上次看的及川前辈的比赛是在主馆。
猫田优里怀里还抱着从家里带出来的水瓶,穿了一身方便行动的运动风格服饰。
被她拦下问路的人或许以为她是某支队伍的后勤经理,直接帮她指了前往场馆的通道。
里面显然已经开赛,她隐约能听见排球的声音。
焦急的猫田优里没有空去细想为什么前往看台不用上楼梯,确认了旁边的赛程表便拉开大门,先前被门隔绝到仅剩适度的声响骤然灌耳。
她推开能够容纳一人的空间钻了进去,轻手关上门。
“去吧,小翔!”
一转身,直面飞跃的橙绿小人。
胸前数字底下的横杠代表着队长席,他跃得极高,身体舒展到极致,领口微微晃动,头顶的大灯照耀着他的面庞,平凡却直击心灵。
猫田优里瞪大眼睛,从未在这样的距离与视角目睹他人扣球。
“嘭——嘭。”
被拦下了!可是好帅!
她眨眨眼睛缓缓回神,待他落地才发现橙绿小人的身高并没有比她高多少。
但是跳得超高??好帅!
橙绿小人是叫“小翔”?
猫田优里的脑袋里闪过一丝想法,她没能及时抓住。
绿色队服……计分板上左边写着“雪之丘”,右边写着“北川第一”。
那不就是影山君的……!
她得快点赶到看台才对。
猫田优里果断转身,再次拉开大门闪身出去隔绝吵闹,四出寻找了一番。
好在副馆并不算大,不会七拐八拐把人带入空无一人的通道怀疑自己,只要走过一排台阶,换一扇大门打开就是了。
场馆背阳阴凉,她擦干净着急找路时流下的汗,观察起北川第一的应援队伍所在的方位。
看台聚集的大多是各学校的应援队伍,少有社会人士,还有些穿着高中校服的大高个。
应该是来物色好苗子?猫田优里猜。
她绕过围着栏杆的三位大个高中生,找了个靠前的好位置坐下,此时场上都进行到第二节了。
初赛的对手学校实力偏弱,北一的教练连叫暂停的机会都用不上,影山飞雄自然也没有机会在接下来找到她。
算了,影山君知道她在看就行。
猫田优里稳下心跳,认真投入比赛。
对手的雪之丘中学在排球领域一点名声都没听过,这一点在对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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球员配置上就能看出来,教练没有、经理没有、就连一名替补都没有,场上的六名球员除了球服一致,余下唯一能看出来的共同点大概就只有身形相似这一点。
如出一辙的小豆丁,对面人均一米八。
“雪之丘没有优势啊。”
之前给她让道的高中生之一与同伴说。
猫田优里悄悄将盖住耳朵的鬓角绾到耳后,眼睛还是坚定看着场上。
她听见另一位灰发的人说:“他们的小不点队长很厉害啊。”
“嗤,他要不是队长,我都分不清前辈你说的是哪个小不点。”最后一位光头高中生说。
很难不赞同。
出于对排球了解有限,猫田优里以为打排球的清一色都是高个子,这还是她头一回看到这么小的攻手,难道小个有另类的优势?
“他摸高应该能有310cm,不,会比我高。”
“啊……好可惜,又被拦下了。”
“对面北川第一的二传不错,真想试试打他传的球!”
猫田优里觉得他们就是来物色好苗子的,就是不知道他们是哪所学校的?
她把注意力从球场上收回,拧开水瓶喝水,借着喝水的动作偷瞄那三人的校服。
可恶,坐得太近了!看不完全。
16. 在观众席喊了名字
沉稳高中生无奈道:“喂喂,这也太乱来了吧?”
“什么什么,那个出腿的动作好自然!”灰发高中生双手圈成望远镜搞怪。
光头高中生一拍自己的脑袋,大笑着说:“他是足球部来凑数的吧!”
比分不知不觉来到7vs23,胜负结果毫无悬念。
北川第一中学的球员气氛悠闲,旁边的教练毫不掩饰打着哈欠。
看得猫田优里眉头轻蹙,忍住喉咙中冒出的“啧”。
她摇摇头,真是跟影山君待久了,坏习惯都要学过来了。
就算对面再怎么弱,至少对待比赛的态度比他们好太多。
看人家小不点队长,出界球都会用最快的速度飞奔着去接,仿佛眼里就只有球。
“小不点,我都要感动了……”
这一幕让她不禁回忆起及川前辈的那场,虽然两方处境各不相同。
雪之丘中学也是,基本所有人都看出来这就是一个凑数的队伍,足球部、篮球部、网球部、回家部……什么都好,总之不是排球部出身。
但是足球部的也会拼尽全力‘铲’球,不让球落在地上,不让比赛结束。
“只要球没有落地,比赛就不会结束。”
猫田优里喃喃自语。
影山君的那句话应该放在眼下这样的情况。
没关系,她帮忙说了!
她扬起笑容继续专注赛场,没注意到那三位高中生瞬间凝住的目光。
良久,灰发高中生轻笑出声,对友人说:“大地,那个铲球的动作,西谷应该会感兴趣。”
被唤作“大地”的人也在愣住后立马回应,露出怀念的表情,说:“是啊,我们回去可以跟他讲。”
“北川第一的人是不是在内斗啊喂?”光头高中生说。
猫田优里看见也听见了,往前挪了点距离,试图听清场上的争执。
上一球自家丢了一分,失分点是出界。
以观众角度来说,是国见觉得这一分无所谓,没有救球的必要性,干脆将分数送给对方、保存自己的体力。
不可否认是策略的一种,但影山飞雄绝对不会认可,他们的理念不合。
但好在那二人没有发展到打架的架势,北一的教练也不以为然。
“小翔”没接到的那一球,以及“小翔”拿到的那一分,距离比赛结束只差一球,没人认为雪之丘中学能赢。
堪称史上最短的排球比赛,没有观众提前退场,场上负责计分的人员从打哈欠到边翻牌边暗自为雪之丘打气。
比赛还在继续。
雪之丘中学的外行‘二传’发球,意外触网。北川第一的阵型被打乱,喂回去的是个机会球,只要不出意外,“小翔”还能扣出一球。
她听见身边属于北川第一应援队伍中的一声微不可查的“加油”,无法分辨是不是幻听。
二传失误了,本该由小个子队长扣下的一球,飞向无人地带——
比赛要结……没有结束!
本该在球传出后立刻起跳的他已然不在原来的位置,不过眨眼间,他便“唰”一下跨越半场,接下来的动作没有丝毫犹豫。
站定、起跳、扣球!
哪怕是二传给出的失误球,他也会如同追随本能般,追随着那一颗小小的排球,珍惜队友传出的每一次机会,不抱怨、不质疑。
先前直面“小翔”跳跃时没抓住的想法,突然再次一闪而过。
这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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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她抓住了。
这不就是目前最适合影山君的队友吗?
尽全力奔跑,尽全力跳跃,只为了去接他传出的球。
她握紧手中的水瓶。
一定要去问一下“小翔”的目标高中。
只是在那之前……
最后一球出界,比赛结束。
影山君和“小翔”面对面了。
猫田优里顿感不妙。
影山君那个笨蛋脑袋,要是说出什么让人家讨厌你的话就完蛋了!!
嘴都在动了啊!
‘影山警报’再度拉响,猫田优里甚至来不及将水瓶找个地方放下,直接从座位上跳起来扑到栏杆上,握在手里的水瓶差点被磕坏。
她深吸一口气,瞪着杏眼。
朝球场上抓着网子的影山飞雄大喊:
“影山!!”
成功吸引了全场目光,熟悉程度与接受全排球部的瞩目不相上下。
列队的北一排球部也一样,还有人嘀咕“又是影山?”。
影山飞雄两只耳朵都听见了,站在网前抬头望向看台。
看台上,他喜欢的女孩正手忙脚乱朝他比划。
嗯,看不懂。
不过最后的‘两只食指抵在嘴角往上提’的动作他看明白了。
他真的懂了吗?
希望他能懂。
猫田优里看见他喊住对面的小个子队长,又说了句她听不见的,对方似乎也说话了。
应该,没有太僵?
她总算松了口气。
“好——帅。”
声音很耳熟,是灰发高中生。
音量很小,但听得一清二楚。
她两只耳朵都听见了!
17. 你想握到什么时候
雪之丘中学,绿色队服,队长是橘色头发……
猫田优里抱着可怜被磕的水瓶,嘴里不停念叨“小翔”,在看台的大门门口蹲守。
雪之丘中学淘汰,北川第一中学成功晋级,同天还有一场比赛,同样在副馆。
她本来都要和“小翔”面对面了,结果对方带着队员们脚一拐就进了看台,看样子是要坐下观看别人的比赛。打扰这么认真的人看比赛不好,猫田优里决定等等,等到赛程全部结束再堵人。
一定要问到“小翔”的目标高中!白鸟泽最好,将来有望跟影山君做队友;青城也不错,如果影山君落榜……
不行不行。
她摇摇头,把念头甩出脑袋,不能说丧气话。
对了,还要问清楚“小翔”的名字。
外面的太阳走下山头,猫田优里算着他们收拾行李的时间也差不多了——或许还预留了私底下难过的时间,毕竟东拼西凑还要打排球,作为组织者的“小翔”绝对是超级排球迷,输了比赛还见证对手的强大,一般人很难不难过。
在原地无聊地跳了几步,在她算好的时间内,果然蹲守到安慰着一脸不甘心的队长的雪之丘中学排球部。
不出所料,队长眼圈红红的。
猫田优里迎了上去,“不好意思……”
队长君还在抽着鼻子,闻言迷茫地抬起头,左看看右看看,又指了指自己,确认她是在和他搭话。
黑发君跟他打了个招呼就带着队员们去旁边呼吸新鲜空气。
“我的名字是猫田优里,”她率先自我介绍,表明身份,“刚才看了你们的比赛,很精彩。”
“啊?谢谢。”队长君挠挠后脑勺,“我是日向翔阳,雪之丘中学排球部队长。”
名字get!
看着个头小,其实比她要高。
“好的,日向君。”
猫田优里点头,问:“冒昧问一下,你未来想考哪所学校?”
一说到目标高中,日向翔阳一改赛后萎靡的状态,超有力语气坚定地大喊:“乌野高校!”
根本不用猫田优里往下问,他自己就能给自己做采访:“乌野高校有小巨人!我就是看了商店街的电视节目才喜欢上排球的!乌野的小巨人最棒!!”
性格也不错,非常不错。
猫田优里越发觉得他和影山君凑到一起能打出好球。
日向翔阳说着说着忽然卡顿,“诶?啊咧?”
他似乎是想起来什么,说:“为什么都问我?每个人都要问的吗?”
“刚才那个王者……”他的语气变得咬牙切齿,“那个王者也问我了。可恶啊,他好强!我一定要再跟他打一场。”
原来他们最后的对话是这个。
猫田优里升起一股没来由的欣慰,影山君有把她的信号看懂,应该还语气好好的、不让人想吵架的问了,感动。
日向翔阳:“王者……好可怕的笑容,他是想去乌野高校暗杀我吗!”
完全不感动了呢。
“不是想暗杀你。”猫田优里决定多少为不会说话的影山君正名一下。
她对日向翔阳说:“他是觉得你很棒,想要未来还能和你打排球才问的。”
“日向君拼命去救球很棒,对队友的传球不质疑很棒,哪里都很棒!”
其实有点夸大,但效果一级棒。
证据就是日向翔阳才歇下又凝起的眼泪。
他抖着声音问她:“真的?”
猫田优里猛猛点头,“真的真的!”
日向君看起来也需要别人肯定的类型,这是她擅长的,一点也不会吝啬。
猫田优里:“影山君他只是不太会说话,他的脑袋里就只有排球!”
日向翔阳:“什么?!我脑袋里的排球数量不比他少!”
猫田优里:“日向君真的超级棒的,我旁边一起看比赛的高中生们也一直在夸你哦!”
日向翔阳:“我完全没听见!他们说了什么?”
猫田优里:“说了很多!还说被你感动到了。”
“喔!!!!”
他又笑了,满脸的兴奋,紧握着自己的拳头,弯着腰放声大喊着宣泄兴奋。
太阳落山,谁又敢说太阳不会再升起。
日向翔阳此刻的开心应该能与赛场上摸到球一样,能感染他人的开心,他的队员们远远听见他的声音,也被传染,对视着笑起来。
口袋里的手机振动,正好给了猫田优里离开的理由。
她本来想留日向君一个联络方式,但对方现在的兴奋劲难以打断,她便想算了,未来肯定能在春高的赛场上再一次看见他,到时候再说吧。
仓促道别,猫田优里小跑下楼梯,中途打开手机读取信息。
【影山飞雄:在哪?】
信息来自于十分钟前。
糟糕!太久没回复。
刚要停下脚步回信息,对方的电话就打来了。
她差点抓不住响铃震动的手机,幸好捞到了挂在上面的小排球挂件才没失去手机。
“喂喂?影山君我现在在……”
对方平淡的声音自听筒传来,夹杂着难以消除的噪音。
【“我看到你了。”】
闻言,猫田优里停住下楼的脚步,站在原地前后左右地看,没找到他。
【“我过去,别动。”】
猫田优里莫名觉得这话有点帅。
“好。”她轻声应着,脑袋还在思考为什么。
她想了想,昨天晚上妈妈在家里看的电视剧里,男主角就说过这句话,当时她还没觉得这话怎么样,这会倒是不同。
——这不重要。
影山君会从哪里出现?她现在站在楼梯上,只能是上或下。
上的话,日向君应该还在那边。
下的话,影山君的比赛刚结束……
?
咦?
她是不是,完全忘记了,影山君的第二场比赛。
猫田优里拼命回想:在看台上找到日向君之后,她确确实实一直在盯着人家的动向,顶多隔个十来分钟看一下场上的影山君。
影山君,应该没有发现吧?
明明是答应来为他加油的!
冷汗都要冒出,猫田优里思考着如果是春绯……
嗯,春绯绝对会生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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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提前做好哄影山君的准备了。
【“猫田。”】
“猫田。”
听筒与现实同时响起他的声音,猫田优里回过神就看见了他,一节台阶、一节台阶地向她走来。
表情很正常,大概是没有发现?
手中的通话还没挂断,她举着手机喃喃“影山君”。
走到她面前的影山飞雄身上还背着包,抵在耳边的手机被他拿远,看着她疑惑地问:“电话不挂断吗?”
猫田优里速度极快挂断电话。
“影山君!”她靠大喊掩饰心虚。
影山飞雄没搞清楚状况,见她情绪高涨,也楞楞地跟着大喊:“喔、哦!”
好一会才又问:“怎么了?”
“没什么。”猫田优里摇摇头,没发现就好。
影山飞雄盯她盯了两秒,没看出什么端倪。
动作自然地接过她手中的水瓶,他往来时的楼梯向下,猫田优里跟着往下走。
只听他冷不丁炸响地雷:“比赛的时候在看哪里?”
!!!
猫田优里……猫田优里瞬间僵硬,迈出的步子都冻住。
影山飞雄等她,不知道是等她下楼梯还是等她回答。
绞尽脑汁,她故做深沉咳了一声,缓缓道:“我在看、影山君美好的未来。”
影山飞雄:“?”
两人沉默无言间,一阵脚步声从楼梯上方传来,还有谁充满活力的说话声。
楼梯上?楼梯上那不就是?
日向翔阳:“真的!是那个女孩子和我说的!”
猫田优里的警报一天拉响两次,不过这次危险的是她自己。
她想拉走影山飞雄,根本就来不及,他跟日向君已经对上眼了!
日向翔阳:“……王者!”
影山飞雄:“……”
他突然抓住猫田优里的手腕。
猫田优里硬着头皮跟他打招呼:“日向君。”
手腕上的力道顿时加重,但还控制在不会弄疼她的程度之内。
恍惚间她听见身边的影山君发出了磨牙的声音,还说着“君?”。
“是刚才的女孩子!”日向翔阳第二下才注意到她,苦于想不起来名字,“名字是……”
“猫田。”影山飞雄‘好心’帮他,只不过语气凶狠。
日向翔阳单手握拳敲向另一只手,元气十足,“对,猫田!好心的女孩子!”
话音未落,他护着包就冲到猫田优里的面前,用两只手包裹她空闲的一只手,上下疯狂晃动表达谢意。
“还没谢谢你!告诉我这么多重要的事情。”
他的眼睛像被眼泪清洗过一样,闪着前所未有的光亮。
日向翔阳:“我会加油的,未来一定会打败王者!”
先前说出的话到这一刻落在实处,猫田优里不心虚了。
她就是在看影山君美好的未来。
‘未来一定会被打败的王者’眼皮一跳,阴恻恻的真像个大魔王。
他目光如炬,就快要控制不住手下的力道。
“你想握到什么时候,日、向、君。”
18. 不!!
“影山君——走慢一点,我要跟不上了。”
猫田优里落在后头,手腕还被人抓着,脚步踉跄吃力地往前迈。
影山飞雄全当没听见,猫田优里看不见他的脸,无法判断出他是装听不见还是沉浸进自己的世界了。
没办法,再不慢下来她就要被扯摔倒了。
她自行做出判断,用另一只手猛地扣住他的手腕,整只手圈起来还圈不住他的手腕。
同时停住脚步,借手中的力与之抗衡,嘴没停,朝他大喊“影!山!”。
手腕传来温热与阻力,影山飞雄终于停下了脚步,回头。
猫田优里看他的表情,知道他是真的没听到。
她摆出委屈的神情,皱着眉、鼓着嘴、睁着大眼睛仰视他,问道:“影山君,你生气了?”
影山飞雄收敛恢复成平时的模样,说:“没有生气。”
手上却装的没有意识到,不松开她的手腕。
他握着她,她也握着他,维持着一个在旁人看来有些奇怪的纠缠姿势,彼此不说话光对视。
“……”
猫田优里率先败下阵,“好啦,我承认我就是在看日向君。”
“看他做什么?”影山飞雄秒回,穷追不舍。
猫田优里:“我不是说了我在……”
影山飞雄:“驳回。”
“诶——”
她叹气,“那影山君要先答应我,不许……”
影山飞雄毫不犹豫打断她:“我答应你。”
这完全就是要不惜一切刨根问底,影山飞雄却不断以眼神催促她往下说。
“我就是觉得,或许日向君是一个奇迹。”
“他能做到我做不到的事情,所以我想打听他的目标高中。”
影山飞雄一头雾水。
猫田优里不敢多说,影山君现在可还不知道她私底下调查的事情。
“啊嗯嘛……”她糊弄几句,总结道,“总之,是为了影山君!”
影山飞雄没话说了。
“你不会怪我多管闲事吧?”她眨眨眼睛放低姿态,“影山君刚才可是答应了的。”
影山飞雄又盯她几秒,终松口:“我知道了。”
他回过头,悄悄把手往下挪了一点,从手腕挨到手掌边缘。
“回家吧。”
猫田优里没有异议,也没察觉到不对。
她想,既然影山君也问了日向君同样的问题,说明他和她的想法是一样的?
接下来只要稳步发展,他们升入高中,脱离现在的教练,影山君也加入高中的排球部,与新队友们一起参加春高,或许还能在春高的赛场上再次与日向君相遇对抗,那时的日向君也成长了,影山君也不会在打排球的时候一直皱着眉毛。
***
几天后,猫田优里清楚意识到自己的想法过于天真。
北一排球部是赢下第一天的两场比赛没错,她也确实在那之后回学校上课,因为暑假临近,来找她的迷途羔羊愈发多,她就没有过多的关注排球比赛的事情。
等她缓过这阵的忙碌,才发现明天就是暑假,影山君已经五天没与她联系。
他在比赛,这并不是什么稀奇事。
频繁的使用手机才叫人怀疑排球脑袋影山飞雄被妖怪上身。
直到挚友春绯课间打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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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座位,她还在教室办公室整理假期相关事宜,恰好听见他们在谈论着有关排球比赛的讯息。
“今年也没进全国,真是可惜这批三年级了。”
“我听学生说了,都是那个二传的谁?跟他们合不来,唉。”
后面还说了什么,猫田优里记不清。
她只记得脑袋在嗡嗡作响,整理的动作变得机械,胡乱的甚至出了几个不会出现在她身上的差错。
也记得突然出现在办公室门口的春绯,把她拉走了。
春绯说,事情往最坏的方向发展了。
县内预选赛上,影山君的队友有意识不去接他的球,导致教练把他替换下来,一整场都没能再回去。
春绯还拍了拍她的脑袋,帮她把资料抱走。
“优里?”藤冈春绯皱着眉毛,“你在听吗?”
猫田优里恍惚回神,应答:“……在听。”
藤冈春绯点点头,说:“我去影山同学的班级问过了,没人知道他课间去了哪里。”
猫田优里闭上眼睛深呼吸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我知道了,谢谢你春绯。”
“你知道他在哪了?”
“除了排球,我想不到别的。”
她让藤冈春绯不用担心,被对方反向安慰,班里的文件安排被接下。
藤冈春绯说:“书包我也帮你带回家,你去找影山同学吧。”
藤冈春绯还说:“不过得小心一点,万一影山同学是自尊心很强的类型,说不定还会凶优里多管闲事。”
猫田优里被她的话逗笑,慌乱的心终于镇定下来,交代她几句事情安排就往体育馆去了。
19. 安慰
只是今时不同往日,今天要想该说什么,虽然她一点也想不出来,犹如影山君出现在不良围绕的小路上一样,安慰的话满腹却一句都想不起来。
再过半小时就是放暑假的时间点,不可能会有人的体育馆传出断断续续的扣球声,猫田优里已经能够分辨出扣球的声音了。
拉开大门,正撞上影山君扣出一球才落地的场景。
砸在地上的排球反弹开,那一个点留下浅浅的印子,显然是被砸了不知道几个球。
“影山君。”她喊道。
影山飞雄也回:“猫田。”
却没看她。
怎么可能不对他产生影响。
猫田优里的笑容浅了些。
她喊第二次:“影山君!”
影山飞雄回望。
猫田优里向他走去。
影山飞雄不再看她,自顾自去捡排球。
他看起来还要继续练习扣球。
猫田优里决定就在旁边等他,找了块干净的地方,就地坐下。
之前在影山君家的后院一直是她抛球,影山君完美回传,她再打过去的一个循环。
也算是第一次这样的角度看影山君扣球。
姿势很漂亮,力道也令人心惊。
可猫田优里感受不到想象中的帅气。
不同日向君扣的那一球,那一刹那她只觉得心都被排球击中。
论这二者的差别,大概就是影山君在不开心。
她低声念着影山飞雄的名字,自己都没发觉。
影山飞雄没有起跳,抬头望着高高抛起的排球落回到他的手中。
他抓着排球思考,突然一改气势,一脸凶狠、气势汹汹地走向一旁安静的猫田优里。
猫田优里:?
干什么……难不成真像春绯说的那样,影山君是自尊心超强的类型?
只见影山飞雄把排球抱在侧腰,站在她面前,俯视她,问:“为什么一直叫我。”
猫田优里后知后觉捂嘴,原来她刚才想事情的时候不小心把人喊出来了。
她不说话还捂着自己的嘴……影山飞雄收回外露的情绪,面无表情地蹲坐下,与她面对面。
那平静的模样,叫猫田优里怀疑听到的消息真实与否。
“影山君不继续练了吗?”她起了个话头。
影山飞雄立即堵上:“休息。”
他又换了个姿势,把排球放在两人之间,兀自做着拉伸动作。
这下,猫田优里是真的迷茫了。
影山君好像是不对劲?又好像跟平时没什么差别?她的直觉能感觉到一丝不同,但说不出来。
猫田优里决定另辟蹊径。
她调整了坐姿,倾向影山飞雄,伸出一只手握在嘴前,仿佛握着一只采访用的话筒。
“请问,你是影山飞雄吗?”
说完,把‘话筒’递到他嘴前。
影山飞雄给她抛了个奇怪的眼神,还是乖乖答“是”。
话筒回到猫田优里的嘴前,她问:“请问影山飞雄现在在做什么。”
影山飞雄答:“在休息,和拉伸。”
“请问影山飞雄想去哪所学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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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鸟泽。”
猫田优里得寸进尺,“请问影山飞雄第二所想去的学校是?”
休息和拉伸中的影山飞雄瞥了她一眼,凑到‘话筒’前,回答她的问题:“乌野。”
是乌野。
得到回答的猫田优里理不清自己的想法,从心底涌出了想哭的冲动。
她能够忍住,‘话筒’回到己方,问出最后一个问题:“请问,影山飞雄目前的心情如何?”
影山飞雄没回答。
他一沉默,猫田优里又开始不安。
还要问吗?
这样的方式真的能安慰到影山君吗?
她想起拼着受伤也要传球的及川前辈,想起奋不顾身冲出去救球的日向君。
她想起存在于想象中的帅气地打着排球的影山君,想起就在不久之前还会让她产生“好帅”想法的影山君。
如果今天单纯陪影山君练球,练完球一起回家,无声的陪伴真的能够安慰到影山君吗?
明天可就是暑假了。
她吐出仅剩的浊气便马上吸气,提起勇气,开口:
“影山君,你的心情很糟糕吗?”
‘话筒’传递到影山飞雄那边。
他眼皮轻颤,任由阴影盖在脸上。
影山飞雄不小心窥见了她眼中的担心。
他闭了眼睛,投降,“是,有史以来最糟糕。”
“所以能让我一个人待一会吗?猫田。”
“……”
猫田说:“好。”
她站起身,又说:“对不起。”
20. 明天就和好
暑假来临,这也许是猫田优里最无所事事的一个暑假。
没有参加社团、学生会也卸任了、家里经济状况无需她打工补贴家用、学业到了她满意的程度、好友每个都很忙。
猫田优里扣紧裙上的扣子,扯着边缘往下翻了几圈,再将裙子往上提到腰部。
整理好裙摆,她顺手摸来躺在床上的手机,熟练地看着未读来信,确认了没有新消息。
那天之后,她再没有给影山君发消息。
明明拿手机是为了看时间,猫田优里拍着额头,熄灭的屏幕又被她戳开,此时距离她与春绯约好的时间差不了多少。
今天是假期前就与好友约好的,陪她一起去往东京,参观学校、拍学生证的照片,此外还有时间的话可以在东京溜达两圈。
只能说不愧是贵族学校,学生证件上的大头照都要专门赶赴东京,使用校内的设备取材。
她的好友藤冈春绯虽然独立,但再怎么说也是第二次去东京……越说越觉得春绯不像是真的需要她陪同。
“春绯?”她问出心中的疑问。
换来好友平淡的声音,“当然是因为我想要优里陪我一起去。”
她们俩非常幸运地在新干线上抢到了座位,藤冈春绯就坐在她身旁,仰头瞧着玻璃窗外的风景,以一种理所当然的语气说道:“考试的时候是因为优里走不开,现在走得开了。”
说着,她故意鼓起一边的脸颊,埋怨地看了优里一眼,质问她:“朋友之间想要陪伴有什么问题吗?”
问得猫田优里倒还真思考了一下。
“春绯需要我的话,我当然会陪你啦。”她得出结论。
只是不免令人想到——
她又戳开手机看了一眼。
空白。
好吧。猫田优里合上手机,重拾起出行的情绪,拉着藤冈春绯起身挪到车门边。
她瞄手机的动作自然没逃过藤冈春绯的眼睛。
事实上这已经是她第三次目睹了。
影山同学与优里起矛盾了?
聪明的藤冈春绯并不多问。
两人结伴下车,又在车站不远处上了樱兰高校接送专用车。
车上除了司机与一名老师,再无他人。
据说那些贵族同学们早在一个月之前就集中拍过照片了。
在前往樱兰高校的路上,藤冈春绯再一次看见好友拿起手机又放下。
只有一人是特招生,猫田优里被礼仪满分的招待老师迎到招待室等候,期间不知道第几次查看信息。
要不然?发一条信息,问候一下影山君?
她实在是有些担心他的状态。
【影山君,你】
光标在屏幕上闪烁,猫田优里语塞。
她算是发现了,一对上影山飞雄这个人,十次她有三次都不知道该怎么说话。
最终,她还是全部删除了对话框里输入好的文字。
毕竟手指一悬在‘发送’键上方,她的脑海里就不断泛起那天影山君对她说的话,她不想再回想了。
拍完照的藤冈春绯推开门看见的就是这样的画面。
“优里。”她没忍住,喊了一声。
好友抬起的脸却是一点不对劲都没有,还勾着笑,问她“拍好了?”。
不愉快的心情刹那间占据藤冈春绯的脑袋。
藤冈春绯直白地问:“你和影山同学吵架了?”
看得出来,这两人面对此类事情的态度如出一辙。
“嗯……?应该是?”
猫田优里自己也搞不明白,只是总算被撕开了个宣泄的口子,对着一生的挚友絮絮叨叨地就倒了出来。
招待老师见她俩有得聊,也不打搅,默不作声自觉关门退出。
“然后他跟我说——”猫田优里边说边学着影山飞雄当天的模样,自认学了个十成十,“他说‘让我一个人待一会’。”
藤冈春绯却觉得她怎么都没学到精髓,但这不重要。
她用食指压住优里的手机,似乎也是在指着手机,说道:“所以你很纠结,又不敢给他发消息,怕他又说这样的话,或者干脆不回你?”
“嗯……”藤冈春绯话断沉思一秒便续上,“怕影山就此不跟优里你做朋友了?”
猫田优里猛点头,“嗯!嗯嗯嗯!”
不愧是春绯,完全理解了!
藤冈春绯,完全理解了。
她的表情像是恨铁不成钢,语气中带着平时不会有的不满,将食指从手机上挪开,竖在猫田优里的面前,说:“首先——”
“在新干线上、来樱兰的车上,优里你看了不下五次手机吧?这并不尊重我,你明明是出来陪我的。”
猫田优里那充满影山飞雄的心思一滞,糯糯地说着道歉的话。
藤冈春绯表示接受,虽然她并不在意这事,但该说的话还是得说,优里明白了她就不生气了。
她收回食指,食指托着中指再度登场,“还有,既然你已经把话都问出来了,为什么还怕影山同学觉得你多管闲事或者做得不对?最坏的结果也不过做不成朋友。”
“你现在这样迈出一步就被吓退的样子更让我生气。”藤冈春绯毫不留情说着戳她心窝子的话。
这招显然对她管用。猫田优里恍然大悟,嘴巴都成了O型,“原来如此!不愧是春绯。”
“最后。”大拇指弹出,藤冈春绯说出最后一点,“据我对影山同学的了解,他说的‘让他一个人待一会’也许就只是字面意思。而且那是影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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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雄对你说的话,是优里想太多了。”
猫田优里没理解。
她无法理解才正常。
藤冈春绯可不想掺一脚。
“总之,你试过发信息吗?问他‘一个人待够了吗’……我想他大概率不会回。”藤冈春绯自己把自己的话堵上。
猫田优里反倒领悟了一般,顺着她的话往下说:“发信息不回,那我可以打电话。”
“不接的话,影山君家的地址我也知道……”这说法越来越危险,她想象到被扣上银手镯的未来的猫田优里了。
藤冈春绯和她的脑回路相似,也觉得有点难言。
半晌,才安慰道:“影山,应该,不会报警的。”
猫田优里:“真的?好感动。”
藤冈春绯:“不要什么事情都感动。”
“先一步步来……我不想被这样啊QAQ”猫田优里举起双手做着手心对手心姿势,很容易让人想到她‘被警官大人的银手铐拷走’场景。
说做就做。
她翻开手机通讯录,尝试着给‘影山飞雄’发去信息。
……没有回!
警官大人在向她招手。
猫田优里两眼一闭,电话就拨了出去。
听筒里传来“嘟——嘟——嘟”的声音。
“咔。”
真的接通了。
“……喂?影山君?”她轻声打招呼。
对面没回应,接着一阵窸窸窣窣,像是是电话才被按到耳边。
【“猫田?”】
是影山君!
猫田优里不自觉坐正,仿佛面对老师,义正言辞回答:“是,是猫田!”
电话那头的影山飞雄没动静。
好半会,猫田优里才听见一句“对不起”。
【“对不起,我在午睡。”】
【“你给我发信息了吗?”】
猫田优里忘了组织好的语言,干巴巴地回答:“嗯,发了。”
她想求助好友,结果好友坐在那边喝起了校方备好的茶点。
见她抛来求助的目光还无奈耸肩,一副“不关我事”的嘴脸。
猫田优里情急之下问了:“一个人待够了吗?”。
【“对不起,之前说了重话……”】
两个人默契的同时开口,都听见了对方说的话。
对面的影山飞雄卡壳。
【“待够了,应该?”】
“那我、那个,我……”她顿了顿,热血上头,“明天,可以去影山君的家里拜访吗?”
警官大人请相信我是无辜的!
影山飞雄还是搞不清状况,但却一口答应下来,和她约好明天见一面。
什么事情,都留到明天见面说。
21. 影山君要哭吗?
猫田优里起了个大早,缠着爸爸兑现昨天晚上的承诺。
登门拜访总得准备一点礼物。昨天从在东京与春绯商量完回到家之后她就马不停蹄赶到书房,在爸爸的周围焦急转圈转到他受不了,总算答应了帮忙准备。
猫田宅与影山宅距离并不远,她提着登门礼出发,十来分钟就到地方了。
去他家学习排球也去了好几次,影山君的家人从没见过,正式拜访还是第一次。
按响门铃,下一秒大门就被打开,仿佛一直有人蹲守在门口。
猫田优里踮着脚尖,朝他喊:“影山君。”
大半个暑假没有见面,影山君看起来一点变化都没有,穿着黑色的家居服和长裤,头发长了一些?
他面对着猫田优里表情不太自然,估计心里还念着假期前对她说的话。
“嗯。”影山飞雄礼貌应答,侧身让出通道,“进来吧。”
他在前,优里在后。
猫田优里随手合上大门,转身换好地上的拖鞋,抬头时忽然发现自己很少能看见影山君的背影,平时两人间的相处似乎都是并行,有的时候她在前面,影山君在后面同她说话。
今天的影山家也没有其他人在。
“影山君。”她再次喊道。
影山飞雄没回头,只问:“怎么了?”
她说:“没什么。”
过了一会,连客厅都没走到的一会时间。
影山飞雄又听见她喊“影山”。
他停下脚步,放缓了脸上的表情,这才转身询问:“你想说什么?”
“……”猫田优里摆出一脸的纠结,嘴部动作极其生动,明明有想说的话却撇嘴不肯说。
影山飞雄接过她手中的登门礼,迎着她往沙发上坐。
她是坐下了,就坐在他身旁,上身面对着他,手指蜷缩揪着裙摆,却还是撇嘴,一句话不肯说,光用那对大眼睛盯着他。
——其实是藤冈春绯倾囊相助的法子,据说绝对有用。
影山飞雄彻底没办法了,闭着眼睛重重叹气,同时低头用指腹按了下被刘海盖住的额头。
他还使劲咬着嘴唇,借低头动作遮盖脸上泛起的些许红晕,强行戳爆满脑子‘可爱’、‘喜欢’一类的气泡。
无用功,戳破气泡的速度完全不及气泡升起的迅猛。
“藤、冈!”
他喊得狰狞。
想也知道是谁出的主意。
远在便利店打工的藤冈春绯对着空气比耶。
影山飞雄缴械投降,松开手长舒一口气,挪着身体往后退了一步,室内拖鞋在地板摩擦,在极度安静的环境里发出轻微响声。
他顶着脸颊的微红,口气不客气对她说:“猫田,有话就说。”
终于喊她名字了,这招真的管用,破冰!不愧是春绯!
猫田优里立马收起之前的姿态,一手按在沙发上作支撑,身体前倾,又问出了那个问题:
“影山君一个人待够了吗?现在有需要我一点吗?”
影山飞雄张着嘴,哑口无言。
影山君又开始捂脑袋了。
猫田优里凑近,不仅缩短刚才由影山飞雄拉开的距离,甚至更近,头凑到他的前面,关心道:“影山君,身体不舒服?”
“没有!”捂着额头的影山飞雄脱口而出,“你离我远一点!!”
话才出口他就知道不对。
这种话是绝对不能说出口的。
尤其是对她。
影山飞雄恍然将脸从手掌中挣出,抬眼便见她真的坐远了。
“……”
难以聚焦。
“我不是……”
声若细蚊。
猫田优里听见了,流利接话,“我知道。”
“影山君的话只需要听就够了,不用深入。”
这是春绯跟她说的。
“如果影山君还是想一个人待着……”她顿了下。
不。
影山飞雄在心底说。
猫田优里接上:“那我就明天再来?影山君会给我开门吗?”
又是一阵静默。
手指下意识拧紧了裙摆,她靠着深呼吸强迫自己放松。
她听见影山飞雄的声音,这次大声了许多。
“我……”
“一个人待够了。”
他用着下定决心才会有的语气,说道:“优里,我需要你。”
直白的话语如海边的一阵浪潮,冲得她浑身湿透,远处的好友却笑着提起相机拍下她狼狈的一幕。
猫田优里突然被称呼了名字,表现出不知所措,呢喃自语:“……喔。”
这让影山飞雄难得冷静下来,觉得这事能翻篇了。
他指着被放在茶几上的登门礼,问道:“里面是什么?”
猫田优里立刻对答如流:“爸爸做的咖喱猪肉饭团。”
“影山君好像喜欢吃饭团?”她补充道,“我爸爸很会做咖喱!”
登门礼被他三两下拆包,露出里面卖相极好的咖喱猪肉饭团。
猫田优里说她父亲是厨师,味道很不错,她尝过了。
影山飞雄拿起右边的两个,左手递给她,右手递到自己嘴边咬下一口。
确实很好吃。
他喜欢咖喱,喜欢饭团,还喜欢她。
影山飞雄很快拿了第二个,猫田优里一个都没啃完。
“影山君,吃太快小心噎到。”她好心提醒。
影山君却像没听见,一言不发,一口接一口地吃着。
直到第二个饭团也吃完,他才开口说话。
他说:“‘球场上的王者’,我很讨厌这个称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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猫田优里捧着饭团的手一颤。
她安静地听他说。
影山飞雄把能说的都说了,面色平静的仿佛不是在说自己的事情。
最后,又说到了那天在体育馆对她说的话。
“抱歉,那天我的心情太糟糕了,不该这么跟你说话。”
猫田优里摇头,“影山君提前说了‘心情糟糕’,所以没关系。”
“人在难过、烦躁的时候,难免会对朋友和家人说出不好的话。”
他没反驳。
猫田优里又问:“影山君会想哭吗?”
影山飞雄:“……”
影山飞雄瞪她,“怎么可能!”
瞧她实在不像是相信的模样,他又叫嚣:“我,完全,没有,想哭。”
“这辈子你都别想看到我哭!”
影山飞雄:“明白了吗!”
猫田优里:“完全明白!”
她偷偷瞄过影山的脸色。
是正常的,‘影山警报’也没有响。
趁着他拿第三个饭团的功夫,猫田优里心生一计。
“飞——雄——”她学影山一样称呼他的名字。
影山君看她的眼神有点奇怪。
猫田优里没管,两臂一伸做出‘邀请拥抱’的姿势,看着影山飞雄的双眼闪光。
拥抱是有力量的。她跟影山君和好了,更应该进行一个和好拥抱。
她很期待,期待到瞳孔里都快凝聚出星星,导致影山飞雄生不出半点缱绻旖旎的心思。
才从饭盒中冒头的饭团被放了回去。
影山飞雄只看她一眼就不看了,一条腿往她的方向迈了一步,任由上身将他送进她的怀里。
由于是坐着,并不是抱的满怀,加上影山飞雄也很克制,仅仅与她的锁骨、肩膀相触。
猫田优里拢住他,一手手掌在他的背上轻拍,另一只手则是轻车熟路摸上他的后脑勺。
“没事的,等升上高中、遇到新的人,打球的时候好好跟队友交流,飞雄君肯定会有无论如何都会冲去接球的队友。”
影山飞雄或被迫或主动地埋进她的肩膀,鼻尖戳进衣服褶皱,被她的气息侵占。
良久,才应着。
猫田优里似有察觉,问道:“要哭吗?”
“……”影山飞雄当即钻出,“就!说!了!我不会哭的!”
“好好。”猫田优里敷衍。
影山飞雄恼羞成怒:“猫田!”
他一点都不想被喜欢的人当成爱哭鬼,更不想激起她的母性光环!
怀抱结束。她岔开话题:“明天还需要我吗?”
影山飞雄当然是回答“不需要”。
猫田优里:“那我们的排球教学还继续吗?”
他犹豫几秒,果断说道:“你想的话。”
22. 姐姐会面
熬过最热的那几天便是开学日,猫田优里的暑假就这么结束了。
她正好在期待着开学!
猫田优里将老师吩咐的开学事项交代给班级里的同学,听着他们哀嚎“又是这一套,我都能背下来了”在心底表示同感。同样的话术她念了三遍,连老师交给她的纸质内容都是她两年前亲手打印的。
“好了大家。”她一声将所有人的目光聚集,扣扣敲响黑板。“虽然假期是刚结束,但别忘了这是最后的学习机会了哦。”
她提前在黑板写下几所面向招生的高校名称,从上到下一个个细数其入学考试的时间。
“下个学期一开始就是白鸟泽学园,千万不要忘记时间。”
有人早知道答案还使坏,故意问:“班长决定考哪所学校!”
黑板再次被敲响,这次手指停在‘白鸟泽学园’上。
猫田优里也不是多么严肃的性格,笑着答道:“当然是白鸟泽。”
“哦——”
还有开朗的女同学在底下冲她喊着“加油”,猫田优里自然回应了“你也是”。
该交代的都交代完毕,班长决定去便利店进行一番奇遇冒险。
最近妈妈的工作越来越忙碌,经常是起大早出门到过了晚饭点才回家,问她还说什么“保密”,工作时间的事情还要保密?
猫田优里不理解,她只知道接下来的午饭她都要自行解决了,爸爸也不肯早起准备,每天送香蕉牛奶的神秘人也销声匿迹。
她一无所有了!
上个学期的便利店饭团事件虽然没有完美解决,但店长对待她的态度好太多,某次在附近看到她还表示会严肃对待食品安全问题。
所以猫田优里成功在非用餐时间拿下美味的猪肉饭团一只。
还想吃冰棍。
她思考,打算再买个饭团回馈影山君。
再给影山君带瓶水好了!
手捧两个饭团还抓了瓶麦茶,边走边啃冰棍的猫田优里拐弯前往教学楼,恰好看见刚还念着的人。
——是影山君。
影山飞雄穿着白衬衫黑裤,站在自动贩卖机前皱脸。
猫田优里一直觉得他们北川第一中学的校服很好看。
她抽出嘴里含着的冰棍,喊道:“影山君!”
还晃了晃冰棍当做打招呼。
那边的影山飞雄在听见她喊声的一瞬间就收敛表情,与自动贩卖机玻璃上倒映着的自己对视一眼,确认无误后才看向她。
“猫田。”影山飞雄极其认真地控制面部肌肉。
冰棍回归原位,猫田啃下一口落在口腔内呼呼,一边走向他。
可爱。
影山飞雄默念。
他想以最好的精神面貌面对她——暑假她登门拜访的那一天他实在太丢脸,结果她随便一个动作都会让他觉得可爱。
真的会有人不喜欢她吗?
影山飞雄又暗自思忖。
不可能。
他心里想的东西表现在脸上,猫田优里发现问了句“影山君你现在看起来好坚定,在想什么?”,问完继续啃冰棍。
影山飞雄:“在想喝什么。”
也不算骗人,在她来之前。
嗯?猫田优里扭着手腕拖起拿着的麦茶,上下晃晃展示存在感,问道:“要不要喝麦茶?给影山君买的。”
可爱,不管做什么都好可爱。
就算脑海里充满‘可爱气泡’,影山飞雄还是一样的表情,点头说“好”。
接过麦茶的影山飞雄打开喝了一口,还帮她提走怀中的两个饭团,猫田优里已经习惯他的行为。
上次还帮她拿水瓶。
影山君真是热心。
和影山君做朋友太棒了!
猫田优里:“影山君好厉害!”
影山飞雄:?又在夸什么。
他也已习惯她偶尔会夸出没由头的话。
“为什么给我买麦茶?”影山飞雄问。
她回答:“因为不知道影山君喜欢喝什么。”
其实他想问的是为什么买。
影山飞雄干脆说出自己的喜好。
他说:“牛奶,或者酸奶。”
她点点头,“原来如此。”
“顺便一提,我喜欢香蕉牛奶!”
冰棍啃完剩下一根木棒。
“我知道,笨蛋。”
猫田优里:?
猫田优里恍然大悟,“影山君是想问我为什么突然给你买?”
影山飞雄瞟她一眼,不言而喻。
想到理由,她不禁提起脚步一踮一踮跳着走路。
“因为是回馈影山君的!而且今天过后就要继续排球学习了,提前的谢礼。”
影山飞雄却是一愣,他没记错的话……
“我想在高中的时候参加一下社团活动,做个排球部经理之类的,影山君对这方面熟悉吗?经理都需要做什么工作?”
“影山君?”
影山飞雄回神,“我没注意过,大概是后勤一类吧。”
他又问:“晚上要来我家吗?”
“嗯!我还没学好发球原理。”
***
带喜欢的女生回家居然是为了教她打排球。
排球脑袋影山飞雄觉得不错。
——如果不是开门就撞见家里的大boss的话。
影山美羽发誓这学期不出去打工了,那个店长居然说她对待客人的态度太凶,不可原谅!
她提前到家,还买了喜欢的和果子放进冰箱,打电话预定了披萨打算晚上和亲爱的弟弟一起吃。
弟弟不吃的话她还能一个人全吃完,影山美羽为自己的聪明惊喜。
时间卡得刚刚好,她爱看的电视节目播完,披萨外卖就送到了。
影山美羽还定了披萨店的饮料,飞雄每一次都会露出‘超级想要!’的表情盯着看。
她要端着饮料站在玄关迎接小飞雄!
啊——飞雄回来了,快开门!
影山美羽听见门外的动静,一脸兴奋。
“咔。”
“我回来了。”
是飞雄!……等等还跟着人?!
谁?!飞雄带人回家?!
影山美羽满脸的兴奋转变为惊悚,手中动作僵硬。
“你那是什么表情。”影山飞雄略带无语地瞥姐姐,瞄到她手里的披萨店饮料。
他没有第一时间伸手接,反而是跟身后的人介绍:“影山美羽,我姐姐。”
然后看向自家姐姐,眼里甚至蕴含警告,说:“我的朋友,猫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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优里。”
可爱弟弟的警告眼神伤透姐姐的心,压在深处的回忆闪电过脑,影山美羽想起来了。
影山美羽意有所指,“你的客人?”
影山飞雄没想到她还记着这事,哽咽,“……嗯。”
猫田优里也糯着嗓音向姐姐问好。
影山美羽还端着饮料回应她的问好,突发奇想地调侃亲弟弟,对猫田优里说:“优里酱优里酱你知道吗~上次飞雄跟我说的可是‘我的’……”
“姐姐!!”影山飞雄猛地打断,喊得超大声。
“干什么,你能说还不许我说了?”影山美羽根本不怵他,朝他扮鬼脸。
独留猫田优里一个人搞不懂情况,“我的”的后续是什么?
她换好了室内鞋,带着职业假笑站在玄关。
影山飞雄抢走姐姐手里的饮料递给猫田优里,又牵过她的手腕拉着她往客厅走。
猫田优里:嗯?嗯?
她只好举着饮料朝影山姐姐挥挥手。
现在是影山美羽一个人了,但她适应良好,跟着回到客厅,拆开披萨的包装,向猫田优里招手。
猫田优里看见了,影山飞雄也注意到她被吸引,一个猛回头用眼神跟姐姐对话。
影山飞雄:求你了!
影山美羽:看不懂。
影山飞雄:你!!
影山美羽:她在看你。
影山飞雄瞬间正经,转回去才发现自己被骗。
他又以一种‘被姐姐逗了但不能当场还手超级不甘心’的表情瞪影山美羽。
自从弟弟升上二年级之后就基本没见过他这么生动。
影山美羽:愚蠢的弟弟,太有趣了。
她偷笑,还是向猫田优里招手。
猫田优里听话地走到她面前,喊“姐姐”。
影山美羽被她一声“姐姐”叫的理解弟弟了,动作飞快把披萨分出两人份给她,自己拿着剩下的窜回房间。
影山飞雄:“……我姐姐没吓到你吧?”
猫田优里歪头:“影山姐姐挺好的呀。”
***
临回家前,影山姐姐才从房间里钻出来,热情地邀请猫田优里一起过新年,她有认识的人在烟花队,可以找到超棒的位置看新年烟花。
猫田优里眨巴眨巴眼睛,“离新年还有……四个月吧?”
影山美羽:“提前约嘛!你都不知道我和飞雄姐弟两个人单独过新年有多孤单,去年他还自己跑到后院练习排球,留我孤身一人。”
影山飞雄:“我姐就是这样的。”
牛头不对马嘴。
“那我回家问一下爸爸妈妈好了,”猫田优里略微思考,回复她,“我想应该是没有大问题的,影山君呢?”
影山飞雄指自己,“我?”
猫田优里点头,问他:“影山君想要和我家一起过新年吗?”
影山美羽:“!”
她用眼神质问弟弟。
弟弟不理她,回答:“想。”
影山美羽:你是谁?还我弟弟!
猫田优里告诫自己,不能在人家姐姐面前搓她弟弟的脑袋,微笑点头回应:“嗯!我知道了,我回家问一下。”
好心的影山美羽多嘴:“飞雄的生日就在新年前几天哦~”
23. 惊天大秘密
猫田妈妈今天也是工作到晚饭结束才回家,进门站在玄关连鞋都没换成,就被乖女儿逮住。
“妈妈,新年我可以跟影山君和影山姐姐一起看烟花吗?”
大概率是没问题的,猫田优里问这问题约等于通知。
然而结果与她料想的不同,妈妈居然一口拒绝,连商量余地都没有。
“为什么?”猫田优里不理解,歪头疑惑,“影山君是朋友,去年跟春绯一起看烟花妈妈不是也同意了吗?”
“我说,优里……”猫田妈妈还维持着一手拿包一手提鞋的动作,被女儿拦在玄关,“至少让我先进去吧?”
优里眨眨眼,后知后觉上前帮妈妈拿着手提包,等她换好室内拖鞋后便拎着进了客厅,坐在沙发上等妈妈的解释。
妈妈没有第一时间说明,大喊着把猫田爸爸也叫了出来,打算开一个家庭会议。
会前特地声明,本次家庭会议的名称为猫田一年一度家庭会议之出差结束后的归属。
猫田优里有了不好的预感。
妈妈说:“优里,小学之前我们家都是住在东京的。我想你应该也不会记得我们搬到宫城县是因为我工作出差,不过现在你知道了。”
爸爸在一边点头,妈妈继续说:“上个学期我就听说了出差结束的事情,只是那时并不确定,所以没有说。但现在确定了。”
猫田优里张张嘴,接话:“所以……?”
她听妈妈说:“所以,下个学期结束之后,我们家会搬回东京。”
“新年也在东京过,这个周末我和哥哥家约好了在东京见一面。”
“……”猫田优里坐在沙发上,哑口无言。
这也太突然了,爸爸难道没有什么异议吗?
她看向爸爸,结果爸爸用跟妈妈一样的眼神看她。
对,她忘了,爸爸是自由职业,待在哪里都可以。
猫田优里陷入沉思。
从理性来说,挚友春绯高中会在东京,她们可以‘再续前缘’——但影山君会留在宫城县,白鸟泽或者乌野。
从感性来说,她不想去东京。
不,说到底她为什么会不想去东京?
明明去东京就可以跟春绯周末约出去玩。
留在宫城的话就会跟春绯分隔两地。
聪明的猫田优里难得混乱。
“优里?”妈妈见她一直不说话,也不抬头,关心问道,“你不想跟着爸爸妈妈去东京吗?”
猫田优里下意识回答:“不想。”
随后意识回归,捏着大拇指与食指补充道:“……一点。”
她不想爸爸妈妈为难,也不想跟爸爸妈妈分开。
但是为什么妈妈不早一点说,这也太突然了!
猫田妈妈与猫田爸爸对视一眼,拉过女儿的手,向她道歉:“对不起,优里。总部那边要的急,这是妈妈能争取的最大限度了。”
猫田优里无奈:“好吧。”
妈妈还想说什么,猫田优里堵住她的话:“让我想想吧,好吗?”
最后,妈妈只说了“如果优里真的不想回东京,也可以留在宫城,只是爸爸妈妈肯定会回去的,优里要一个人生活。”
“在下个学期开始的时候,优里,告诉妈妈你的决定。”
猫田优里带着混乱去洗澡、吹头发、入眠、睡醒、前往学校。
一个晚上加一个早上,她都没能理清混乱:
她到底为什么不想去东京?
想不明白的猫田优里决定,将这个问题共享给藤冈大统领。
“大统领啊——”猫田优里深沉地喊她。
藤冈大统领目不斜视,“很可怕哦优里。”
优里继续深沉,“藤冈大统领,这次是有要事……”
藤冈春绯:“石原君都宣誓自己会在毕业那天一同中二毕业了,怎么轮到你中二了。”
路过的中二病:“我都说了是敌人会在毕业那天开展大总攻,不是中二毕业啊啊啊!”
藤冈春绯波澜不惊的眼神仿佛在说“你看”。
猫田优里无言,看向石原勇太。
“加油哦~多拉格尼尔大人。”
她现在是驯服中二病高手。
等石原勇太离开,藤冈春绯托着腮问她:“所以,是什么事情又难倒我们优里大人了?又是影山?”
“这次不是啦!”猫田优里反驳。
她说了昨天晚上的家庭会议,包括去东京的各种利、留在宫城的各种弊、自己的思考,以及持续至今的混乱。
藤冈春绯从仔细聆听到两眼放空,她闭上眼睛,同时紧闭嘴巴,脸色虔诚的像在拜佛。
藤冈春绯:又是影山。
“春绯?春绯?!你的灵魂都要飘走了!”
“我没事……”
猫田优里乖乖坐好等好友的指点。
藤冈春绯却不想指点。
她盯着好友,问她:“去东京的话,就能跟我‘再续前缘’了哦。”
“优里不想和我一起吗?我一个人在东京说不定会被城里人欺负。”
“嗯……”猫田优里纠结,她觉得春绯说的很有道理。
但内心总有个声音在说“留在宫城”。
到底是为什么?
无论如何也想不通,猫田优里想,离给妈妈答复还有一个学期的时间,不着急思考出一个结果。
不过周末和新年要去东京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了,她得去跟影山君知会一声,取消周末的排球学习以及他的新年邀请。
呜……!
一想到她不能回应朋友的期待,影山君会难过的可能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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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猫田优里皱着脸蛋倍感煎熬。
她叹了口气起身,跟藤冈春绯打了声招呼就去影山君的班级,不出意料的并不在座位上,倒是跟影山君合不来的金田一勇太郎好心又别扭地说“影山那家伙可能在买喝的”。
听他还补充说是正好看到的,猫田优里调侃一句“金田一同学还真是在意影山君”,成功被恼羞成怒的对方轰出教室。
猫田优里在他看不见的地方悄悄吐舌头。
金田一勇太郎的确在意影山,他说的对,影山飞雄真的在自动贩卖机前面拧着眉头,凶悍得活像个犯罪者。
自动贩卖机是影山君的出生点吗。
猫田优里偷笑。
影山飞雄这次没有发现她,也就没有整理表情,还维持着阴沉到能吓哭小孩的模样,就在猫田优里打算出声呼唤的时候,果断向自动贩卖机出手。
“啪!”“嘀。”
自动贩卖机的按键被两根手指戳着,只有其中之一亮起。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那两个键后面的是牛奶和酸奶,上次影山君就说自己喜欢这两个。
该不会……是两个都想喝,但选不出来,干脆交给自动贩卖机选择?
“影山君。”猫田优里出声提醒他,“中指是比食指要长的,所以——”
她站到影山飞雄身边,掏出一枚硬币送进自动贩卖机,选了他食指戳着的酸奶。
被选中的酸奶滚落,落到她的手掌心,猫田优里拆开吸管就自己喝了起来。
影山飞雄:“味道如何?”
猫田优里:“不错哦。”
他也拆了吸管插进管口,尝了口牛奶,望天说:“我已经一年没喝过酸奶了。”
呜哇,影山君的身影好沧桑。
猫田优里忍不住笑。
下一秒便顿住。
“怎么样?”影山飞雄揪着吸管嘬嘬,问回到话题,“家里人同意了吗?新年的事情。”
她摇摇头,说:“不行呢,我们家今年要回老家过新年。”
影山飞雄微怔,“猫田你……原来不是宫城县的人?”
“嗯,老家在东京,所以是东京人哦。”猫田优里也嘬嘬酸奶,没有与他对视,“而且这周末要先去一趟东京。按妈妈的说法应该是探亲?我们的排球教学要先暂停一下。”
她没把‘高中可能去东京’跟他说,那是还没做决定的事情。
至于她不想去东京的理由,猫田优里多少有头绪了。
“我知道了,我等你回来。”影山飞雄立即答道,“……然后再继续学习。”
猫田优里盯着他看。
盯的时间有点长了,影山飞雄差点连牛奶都拿不住,不敢看她,只问:“怎、怎么了?”
猫田优里:“没什么。”
猫田优里:盯——
24. 打好关系
据猫田妈妈所说,她嫁人前的姓氏是孤爪,上头有个亲哥哥,非常凑巧的,比她早一年诞下独子。在被公司派去长期出差前,两家人来往密切,小孩子之间自然也是黏对方。
“所以我上头还有一个关系不错的哥哥。”猫田优里得出结论,努力回忆小时候的记忆。
“没错没错。”猫田妈妈点头,掰着手指数,“我和哥哥是兄妹,你和研磨那孩子也是兄妹。我们是兄妹家族。”
猫田优里:“但我一点印象都没有。”
猫田妈妈:“那是当然,你们那会才多大。”
“……”猫田优里目死。
“那哥哥他记得我吗?”
猫田爸爸插话道:“那得问他本人了,不过肯定记得你妈妈。”
问其缘由,原来是因为妈妈在游戏公司工作,年幼的某次生日曾送了一台游戏机给‘研磨’,接下来他便一发不可收拾,彻底沉浸于游戏世界。
游戏宅?
猫田优里默默给脑海里幻想出来的黑色人影打上标签。
既然如此,新年礼物就给‘哥哥’送游戏机、卡碟。
她问了一嘴妈妈准备的登门礼,果然是妈妈公司新出的游戏机。
“优里已经在想新年礼物了?”
对女儿了解透彻的猫田爸爸笑道,随手摸了摸她的脑袋,提醒她往前看。
他们已经来到了孤爪家门前,开门的是个戴眼镜留小胡子的男人。
猫田优里听见妈妈喊他“哥哥”,也学着喊了声“舅舅”,成功被对方揉头,又趁他们寒暄间将自己的手盖在头顶,抚平被弄乱的头发。
原来他们家总爱揉脑袋的习惯从这就开始了。
楼上似乎下来了什么人。
是布丁头!
“喔,研磨,你乖乖下来了!”舅舅好像对此很诧异,极其流畅地揽过他的肩膀,把他推到猫田一家面前。
猫田优里隐约听见他嘀咕“鞋”、“玄关”。
“这是你姑姑一家,小的时候送你第一台游戏机的姑姑。”
舅舅连自家儿子的脑袋也不放过,向他介绍着,“还记得吗?”
‘研磨哥哥’的嗓音很好听,声音却很小。
他的唇角勾起自然的弧度,眯着眼睛对猫田妈妈说:“我记得,游戏机很好玩。”
是‘哥哥’,但笑起来却很可爱!!
猫田优里觉得自己心中一个名为‘萌点’的地方被戳中了。
介绍完猫田父母,接着便是妹妹。
孤爪研磨想用相同的笑容对待这个他没什么印象的妹妹,却在对方看过来的闪亮的眼神中倏地熄灭。
孤爪研磨:好恐怖……
他瞬间炸毛低头避让开,甚至后退一步,以比最开始的嘀咕还要小的音量跟妹妹问好。
——堪称区别对待。
见状,舅舅也没责问他,反倒是摸摸头,弯下膝盖对猫田优里说:
“抱歉啊优里,研磨不太喜欢别人的视线,他不是不喜欢你。”
说着还扭头问:“对吧,研磨?”
孤爪研磨悄悄“嗯”。
事实上,猫田优里并没有多想,起初是有一些疑惑,在经过舅舅一番解释后就理解了。
“我知道了。”猫田优里善于接受,收回投在哥哥身上的所有眼神。
她想,新哥哥跟影山君大概是同一类型,说的话听表面意思就好。
孤爪研磨松了口气。
猫田妈妈适时递上登门礼,特别关照送到了研磨的手上。
新的游戏机!
孤爪研磨没意识到自己脸上露出不同于平时的表情,目光紧盯打扮成登门礼的游戏机,全神贯注到都没有关注妹妹不自觉的视线。
猫田优里瞄了一眼就收回,乖乖照‘不看他’做。
舅舅引着他们往客厅里走,说着“妻子特地请了假在家”之类的话,客厅里的餐桌上摆满丰盛佳肴。
两边相互客套又不客套的,总之是定下来晚上的菜由前厨师·猫田爸爸来发挥,下午则是讨论一下回东京居住的一些待办事项。
猫田优里听到他们谈论起她。
舅舅说附近的学校叫音驹高校,妈妈说优里在宫城有朋友所以不一定回来。
舅舅说回来的话要注意音驹的入学考试时间,爸爸说优里很优秀不会忘记的。
大人们讨论话题的连贯性很强,她一个走神话题就溜到邻居一家身上。
唯一不怎么参加讨论的大人是舅母,跟优里一起坐在沙发上,啃着很有东京风味的仙贝,看的是电视上的重播剧。
猫田优里忍不住问:“研磨哥哥不吃饭吗?”
舅母笑道:“研磨应该很喜欢今天的游戏。”
是为游戏废寝忘食了呢。
两个人动作统一,拿起仙贝就是啃。
最合得来的居然是舅母。
时间就在聊天声与重播剧的爱情台词中流逝,转眼到了做晚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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点。
那边的三人就靠这一下午的聊天破开了数年的冰,猫田爸爸起身去厨房时,还拉了优里打下手,舅舅舅母没有客套阻止。
舅舅有心拉进两兄妹的关系,偷偷向猫田优里告密,说研磨喜欢苹果派,家里常备食材,可以拜托猫田爸爸做一点给研磨做夜宵。
猫田优里点头知晓,只是苹果派的制作工序不短,向爸爸讨教之后就独自在一旁研究,时不时向主厨请教。
在派上编条的过程还挺有趣的。
送入烤箱数分钟,属于苹果派的独特香气便蔓延客厅,悄无声息探入楼上房间的缝隙。
窝在房间里攻克难关的孤爪研磨前一秒操纵角色吃下一块苹果派恢复状态,后一秒就闻到了现实的苹果派香气。
“咕——”
肚子的馋虫叫响。
他低头看着被捏在掌心的手柄,忽然想起来家里的客人。
孤爪研磨:!
把好心的姑姑抛之脑后了!
急忙之下起身,还不忘二次确认自己的存档后关机轻手轻脚下楼。
客厅的暖色灯光映在门外的地板上,孤爪研磨藏在门后,探出他的布丁脑袋试探。
他看见‘妹妹’戴着烘焙手套,端来一盘新出炉的苹果派放在饭桌的隔热垫上,随后似有所觉地抬头——
孤爪研磨一惊,条件反射往旁边窜了一步,躲开视线。
等他再偷瞄,‘妹妹’已经在切块了。
是没看到他?
孤爪研磨拿不准。
“咦?研磨,你也闻到苹果派的气味了?”
收拾好客房行李回来的姑姑逮住他一起进去。
‘妹妹’把时间卡得死死的,他刚一坐下就有一块切好的苹果派出现在他眼前,孤爪研磨确定她一定看到自己了。
‘妹妹’说:“给,研磨哥哥。”
——没看他。
妈妈在一旁插嘴:“是优里妹妹特地给研磨做的哦。”
孤爪研磨一滞,想起中午见面时的场景,手指在饭桌底下缠成一团。
犹豫再三,他决定直面善意。
猫田优里始终遵守‘不看他’原则,在切好第二块时听见他说话。
他说:“谢谢……优里。”
还是一击戳中的嗓音。
客厅有了一瞬的安静,迅速热闹起来。
这算是打好关系了吧?猫田优里猜想。
她还挺喜欢这个哥哥的。
25. 垃圾桶中的香蕉牛奶
在孤爪家留宿的第二天早晨,猫田优里在走廊看见孤爪研磨,对方正垂着脑袋目光熠熠紧锁手中的游戏机。
他本来在往客厅走,脚步在游戏机发出的某种怪物吼叫音效时顿住,然后就站在原地不动,大拇指在按键上跃动。
哥哥的头发遮住了眼睛,优里不用看都知道他在超认真攻克。
有点困扰……他站在走廊中间,一旦旁边有人经过就会惊醒他。
猫田优里站在后面安静的等。
一分钟、两分钟……五分钟。
打游戏原来要这么长时间的吗?!
猫田优里等不住了,她要说了。
“那个,研磨哥、”
“赢了……!”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从游戏中脱出的孤爪研磨瞪大双眼,像只走着走着突然发现身边多出一根黄瓜的猫,窜飞的高度堪比日向翔阳,堪堪落地没有摔倒。
果然还是被吓到了。
猫田优里颇有点无奈。
但先道歉总是没错的,猫田优里果断对他说:“对不起吓到你了,研磨哥哥。”
“我想等你打完游戏再说的,可时间有点太久了。”她晃了晃手中的牙刷杯,牙刷与牙膏碰撞着杯壁发出清脆又沉闷的响声。
视线凝聚在牙刷杯上。
“是BOSS的错。”孤爪研磨小声嘀咕。
这话没让优里听见,他改口说:“不是优里的问题。”
猫田优里遵循礼貌想看着他再说话,目光乱了一下再次收回,也就忘了自己想说什么。
孤爪研磨犹豫,最终还是学着家里人平时的动作,伸出手在她的头上摸了摸。
从脑袋上传来的触感不难看出,他并不熟练这样主动。
像是与她的等待相呼应,摸头持续五秒就结束,孤爪研磨默不作声收回手,往客厅走去。
猫田优里则是在他走之后,默默理顺头发。
与爸爸、妈妈、舅舅、舅母完全不同的,哥哥的手掌大小。
她体会到了上头有位兄长的实感。
感觉还不错。她轻笑,决定等回宫城了也要揉乱影山君的脑袋。
“优里——收拾好了就来帮忙整理行李,马上要出发了哦。”
返回宫城的行程是中午,猫田优里想在东京买纪念品带回宫城给朋友,顺便提前挑选一下给影山飞雄的生日礼物。
爸爸妈妈考虑到她或许需要独自生活,就留她单独行动,他俩先回去。
***
好友藤冈春绯握着礼物,面无表情地念道:“护身符?是优里想祝我一个人在东京生活顺利吗?”
她抬眼,犀利的目光射向猫田优里,说道:“优里最后还是选了影山的那一边,哭哭。”
“春绯,说这话的时候多少挤出一点眼泪吧。”
猫田优里在旁边挠挠嘴角。
藤冈春绯顺势将两只手的手背抵在眼皮上,“哭哭。”
“好啦好啦,我还没想好,不要这么早下结论!”她轻轻戳着好友的脸颊,和她说起了这趟东京之旅。
很会聊天的舅舅、意外合得来的舅母,以及不喜欢视线的游戏宅哥哥。
酱酱!她秀出当天晚上得到的哥哥的邮件地址,上面还有对方发来的邮件。
【孤爪研磨:新年再见,优里。】
“哼,听起来是还不错的一家人。”藤冈春绯轻哼,两手交叉叠在胸前,居高临下以微妙的身高差睨了她一眼。
她诱惑道:“东京有我,有伯父伯母,还有有趣的哥哥一家。一起去东京上高中吧。”
猫田优里假意思考,“诶~怎么选才好呢?”
藤冈春绯挑眉,察觉到她不对劲。
“你知道了?”她不敢说多余的字眼。
“嗯?知道了啊。”猫田优里只当她是在说‘想留在宫城的理由’。
她不好意思地用指甲搔脸上的绒毛,纠结吐字:“因为有点担心影山君啦。”
藤冈春绯:?
她俩说的应该不是同一个话题。
藤冈春绯捏着护身符悄悄松了口气,换了个话题:“一会放学也要去影山同学家里学习排球吗,你真是爱上排球了。”
猫田优里:“今天……应该不止排球。”
自从上次婉拒了影山姐姐的新年邀请,猫田优里面对她都不太自然,让一步答应了姐姐的晚饭邀请。
影山姐姐表示最近她的打工告一段落,下午会早点回家做家务和晚饭,盛情邀请优里参加影山家的晚饭。
她排的满满当当的:弟弟和优里放学回家后先交流排球,晚饭是影山美羽特制的咖喱与炸鸡,吃完晚饭后弟弟去洗澡、她送优里回家。
弟弟影山飞雄举双手赞同,等猫田优里写完班长日志后一起放学回家。
他们的排球教学排的很全面,影山飞雄也是第一次做老师,一股脑把自己知道的都交给她。
“嘭。”
“咚!”
猫田优里已经能够发出往目标点去的球,最近苦恼的是影山君传回来的永远是正对她、非常好接的球。
她甚至能察觉到回来的每一球之间的细微差别。
“影山君,向我这边扣一球试试?”猫田优里大放厥词,从开始她就一直站在原地,一步都没挪过。
影山飞雄的接球姿势一变,改为抱住飞来的球。
手掌相对掌控着手中的排球,手指弯曲、伸直。
得用多大的力气……他暗自思考。
猫田优里:“我想体验直面影山君扣球的压力!”
——这下不得不全力以赴了。
他面上表情没变。
影山飞雄喊来厨房中的姐姐,拜托她帮忙托个球。
影山美羽不清楚状况,发挥多年的排球的基本功。
猫田优里站在对面,看着那球传出,身体自动摆好随时接球的姿态。
影山君终于漏出被他藏了很久的……
思绪被打断。
“嘭!!”
眼前跃起的人影,撕开往日的平和。
“飞雄!”伴随着影山姐姐的惊呼。
猫田优里撑开眼睛,当即下了判断:真接下,手会坏。
接着便是本能般调动颈部肌肉,将脑袋往右边倾倒,左肩微陷。
几乎是擦过耳垂,仿佛骤然撞到脸上的台风,风啸在耳边从未如此清晰。
“咚。”排球撞地。
那边的影山飞雄落地,下意识“切”了一声。
偏了。
“飞!雄!!”
影山美羽大骂,却顾不上弟弟,拨开球网冲到对面,围着猫田优里打转。
猫田优里想说她没事,但身体还在战栗,她控制不了。
她忽然伸手捂住耳朵。
好吓人……好厉害。
影山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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羽见她不说话,更是急得团团转。
影山飞雄才奔来,不敢靠近,站得远远的罚站。
良久,憋出一句“抱歉”。
猫田优里感觉到大脑都像在发麻,手掌在耳朵上搓了又搓,抬起头神情带着些呆愣,脆生生地说:“我没事。”
影山美羽:“真、真的吗?”
猫田优里:“真的,没事。”
影山飞雄跃跃欲试。
影山美羽回头瞪了他一眼,说晚饭做的差不多了,把他赶去洗澡。
后再次询问,得到的回复还是“没事”。
糟糕,优里酱该不会吓傻了?
影山美羽拉着她换鞋往屋里走。
她的笨弟弟还不走,跟在她俩屁股后面进屋,站在角落罚站。
待猫田优里缓过神,深呼吸几个来回,第三次说“没事”。
影山美羽持质疑态度,还是朝弟弟招手,叫过来道歉。
“真的——没事的。”猫田优里再三强调,“是我让影山君朝我扣球的。”
平静日子过久了就想刺激一下,没想到把他们姐弟吓成这样,看影山君在旁边手都不知道该往哪放了。
她第五次说:“我真的没事,就是没反应过来。”
安慰完影山姐姐,再安慰影山弟弟。
“影山君?过来过来。”猫田优里向他招手。
安静的影山飞雄非常乖巧,走过来蹲下,与坐在沙发上的她平视,还稍低。
猫田优里摸摸他的刘海,夸他:“影山君好厉害的扣球,这么厉害去打攻手位置都没问题了!”
影山飞雄一言不发。
这到底是谁吓谁啊……猫田优里决定出动两只手,进行一个物理安慰。
搓搓搓搓搓。
见两人没有闹不合,影山美羽失笑,先被安慰好,加入优里的搓头发大队。
“……姐姐!”影山飞雄咬牙切齿。
他一脸‘我要咬死你’瞪姐姐。
影山美羽:优里酱可以,我就不可以?
影山飞雄:我要咬死你。
可恶的弟弟被影山美羽用脚推往餐桌,自己牵着猫田优里的手,得意洋洋指使前面的影山飞雄,“惩罚飞雄去丢垃圾,哼哼幸好我昨天懒得丢,都交给你了。”
她说的垃圾指的是放在沙发边的那一只垃圾桶,猫田优里被拉的离得远了,还是不经意回头看向那边。
咦?
“优里?怎么停住了。”
“来了。”
猫田优里应道。
疑问被埋在底下。
席间一片和谐,大半的食物都进了影山飞雄的肚子,姐姐评语:还在长身体啊~
饭后,洗碗工作交给影山飞雄,送人回家按计划由影山美羽负责。
影山美羽不熟悉路线,时而说起弟弟出生没多久就捧着跟他一样大的排球啃,时而说自己将来想做个发型设计师,好好修理修理弟弟那颗头。
猫田优里笑到,说着“应该是修剪,修理算什么”。
影山美羽接上,“修理修理他那个笨蛋性格。”
再拐个弯就到家了。
猫田优里问:“美羽姐姐喜欢喝香蕉牛奶吗?”
影山美羽答:“完全不,我对牛奶一类很苦手。”
得到答案,猫田优里若有所思。
她问:“那为什么垃圾桶里会有喝完的香蕉牛奶?”
26. 把她印在瞳孔中
“那为什么垃圾桶里会有喝完的香蕉牛奶?”
猫田优里意识到,这简直就是蠢问题。
姐姐不喜欢喝,那不就是弟弟喝的吗?
影山君跟她说过,他喜欢喝牛奶和酸奶,那么偶然喝一次香蕉牛奶也不奇怪,毕竟都带了‘牛奶’的字样。
她越想越觉得有道理,挥别影山姐姐,冷静地从口袋里摸出家门钥匙,走入玄关换鞋,抬头看了眼挂在玄关的时钟。
正是妈妈追剧爸爸工作的节点,她放开脚步,回房间整理好衣物,花半小时洗澡和泡澡,再次回到房间仰面扑在床上。
被单晒过太阳,闻起来暖暖的。
猫田优里摸来手机,给通讯录中【藤冈春绯】的号码拨了过去。
——春绯,如果你没有接电话,那我就真的去问影山君了。
“嘟——嘟——”
漫长的拨号,她无聊地用手指缠着碎发玩。
“嘟……”
没接。
猫田优里的脸蛋皱起来,很不情愿但还是老实按自己计划的那样,将通讯录划到【影山飞雄】的那页,手指悬在拨通键上。
……真的要问吗?明明只是一瓶普通的、空的香蕉牛奶。
她紧闭眼睛,趴在床上抬起上半身,在心里冒出对自己的质疑,随即果断按下拨通键!
手机再一次拨出。
“嘟——嘟——”
可怜的手机被主人丢到床前,紧挨着木头靠背,而它的主人双手合十抵在额头,表情像是在憋着一股气,实则祈祷。
不要接,影山君不要接!
“嘟。”
接起来了。
猫田优里睁开眼睛,扑倒在身下垫着的松软枕头上,下半张脸埋进枕头边缘,留了鼻子在外面呼吸。
孤零零的手机传来微弱的声音。
【“猫田?”】
“影山君——”她拖着长音,语气里不免藏了埋怨。
手机还是没被拿回去,反而是免提键被按下。
【“怎么了?”】
打开扩音听得更清楚,影山飞雄那边有不可忽视的水声,还有碗筷磕碰的声音。
大概是还在洗碗,手机放在一边同样开着免提。
“为什么接起来了——”
她趴在床上说话,说的每句话都不自觉拖音
电话那头沉默,然后试探性:
【“抱歉,那我现在挂断?”】
影山君也未免太老实了一点。
猫田优里叹气,“不,别挂。”
【“嗯,不挂。”】
他停顿了一下。
【“我在洗碗,可能有点吵。”】
的确是有点吵。
她趁他看不见,默念坏话。
之后两边就都不说话了,影山飞雄相对安静地洗着碗,就好像这通电话是为了陪他干活而打来的。
猫田优里也借这片安静思忖。
“影山,有一个问题。”
那边的水声戛然而止,似乎是被关上了。
属于影山飞雄的声音更清晰,扩音也关了。
【“你说。”】
“影山君已经把客厅的垃圾丢掉了吗?”她问。
对面“嗯?”了一声,很疑惑,但还是回答“还没”。
这么自然的态度又让猫田优里开始怀疑自己的判断。
她还是问出口:“我在垃圾桶里看到香蕉牛奶了哦。”
正巧在县体育馆的自动贩卖机有卖那个她找不到牌子的、好喝的香蕉牛奶。
那天和影山君说过“怕蛀牙”后就再也没有收到神秘人的香蕉牛奶。
今天晚上在影山家的垃圾桶发现了不同牌子的香蕉牛奶。
“影山君也喜欢喝吗?香蕉牛奶。”
【“……”】
【“不,我不喜欢那个。”】
就是他天天送喝的给她。
猫田优里支起手肘撑在床上,手掌托住下巴,在想影山君为什么从来都不说这件事,给朋友送饮料喝有什么羞于启齿的吗?
她是这么想的,也就这么问出来了。
【“影山君是承认自己是送香蕉牛奶的神秘人了?为什么不跟我说呢,给朋友送饮料喝很难以启齿吗?”】
影山飞雄:“……”
影山飞雄:“啊?”
影山飞雄本来以为她想起‘影山飞雄喜欢猫田优里且表白过’的这件事了。
影山飞雄本来以为要因为这个而连朋友都做不成。
影山飞雄都自己给自己判了死刑。
结果喜欢的人根本就没想起来他表过白的事!
他气急,低头捂着自己的额头,暗骂“笨蛋”。
偏偏笨蛋本人还在那边问他“为什么突然说我是笨蛋?”
影山飞雄目死:“笨蛋,猫田大笨蛋。”
他也分不清到底是想要她想起来,还是不想要她想起来,就这么继续维持朋友关系。
“我承认了,家里的空瓶也是因为想找到不甜的牌子告诉你。”
影山飞雄痛快承认,至于这么做的理由?
【“我不告诉你。”】
好吧。猫田优里不打算刨根问底,影山君不说有他的理由,只需要知道他是那个好心的神秘人就够了。
“我知道了。”
说完,才把扩音关闭,将听筒凑到耳边,随口问:“碗洗完了吗?”
【“没有,刚才在听你问问题。”】
果然是中断了,影山君真是个认真对待朋友的好人。
趴在床上的姿势比较伤腰,猫田优里翻了个面,侧躺着把手机放在耳朵上,靠脸支撑。
她说:“洗吧洗吧,作为回答问题的回报,我陪你一起。”
影山飞雄没有说话,这通电话的目的真成了陪伴。
谁也没说话,猫田优里也疲于聊天,只觉传进耳朵的水声有催眠的作用。
也或许是今天受到惊吓,到了床上一安静就能睡着。
等影山飞雄洗完碗,提起手机询问时,对面没有回信。
他把手机拉开确认,通话确实是在继续。
“猫田?”
没声。
影山飞雄大着胆子,喊:“优里?”
还是没有回应,应该是睡着了。
他也想到了原因,低垂着眼眸,轻声对通话那头说:“抱歉,今天吓到你了,优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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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即使不会有回应,也不肯挂断,影山飞雄单手提起客厅的垃圾袋,瞥了眼里头的香蕉牛奶。
通话还在继续。
影山宅的大门被打开,从里面走出的人影提着垃圾袋,另一只手握着手机似乎在与某人通话。
隐约能听见他在说:
“因为我喜欢你,优里。”
***
自那天发现香蕉牛奶的空瓶后,猫田优里经常会在影山家中的各种地方、各种角落看到不同品牌的香蕉牛奶。
仿佛就是为了让她看见,每一瓶都在显目的位置。
她并未深究,尊重影山君不想被她知道的意愿。
日子平稳的溜过,北川第一中学的学生陆续在夏季校服外套上了外套,又逐渐换成冬季校服,多加一件大衣。
距离新年越来越近,气温彻底冷了下来,哈出的气体近似白雾。
猫田优里领了班任交代的任务,组织班级的同学按顺序进行个人毕业照的拍摄。
今年的毕业照不复以往的严肃,是学生会极力争取的结果。与校方合作的摄影师换了一批,比往年的都年轻活泼不少,特别交代了每个人都可以带一件物品上镜。
有的带了恐怖玩偶,有的带了小测成绩单,有的带了挂件……千奇百怪什么都有。
在班级所有人拍完后才轮到身为班长的猫田优里。
她带的是春绯送的生日礼物,一只小小的蓝色发夹,就夹在左边的刘海上。
短发的摄影师姐姐在相机后面逗她笑,说她笑起来会更好看点。
加上送出礼物的挚友就在旁边看着她,猫田优里笑得很开心。
拍下的照片只有摄影师和藤冈春绯看见了,她们说“很可爱”。
在她之后接着就是下一个班级,影山飞雄的班级。
按理来说应该是身高顺序来拍,不知道为什么第一个是影山飞雄。
来都来了,猫田优里想留下看看,挚友不作陪。
“影山君。”她唤道。
影山飞雄也同她点头示意,喊:“猫田。”
摄影师吩咐他坐下,因为前后身高差距过大还调整了一下座位。
“同学,你没有带东西吗?”
见他手中空无一物,摄影师问了一嘴。
影山飞雄摇摇头,说“不用”。
摄影师姐姐不强求,耸耸肩开始工作。
猫田优里就站在不会碍事还能窥见相机画面的地方,弯着腰认真地盯着那上面的影山飞雄。
影山君的眼睛……好像没有看镜头。
她有点疑惑,想要提醒。刚站直身体就听见了快门声,以及闪在眼底的、不那么耀眼的闪光灯。
不看镜头没关系吗?
“这张不错嘛!”
摄影师姐姐嘴里不住感叹着青春,向身后的猫田优里招招手。
她匆匆瞟了眼被闪到正低着头的影山飞雄,便凑到相机边看成图。
那上面的影山君没有看镜头,目光的落点是——
蓦然抬头,猫田优里撞进了影山飞雄的瞳孔深处。
——那里分明是她。
猫田优里想,自己绝对忘记了什么事情。
27. 新年~
猫田优里自我感觉记忆力还不错,会记得送每个朋友和家人各种节日礼物,头脑也聪明,不像山田同学那么投入学业还能拿到不错的成绩。
可当她清楚意识到自己忘记了某件事时,却怎么都想不起来是什么事情。
既然是和影山君对视才想起来的,那应该是与影山君相关的事?
没等她想出个所以然,北川第一中学组织的个人毕业照与毕业合照拍摄结束的一周后就是寒假,猫田优里被假期事务缠住,紧接着就是又一次的东京之行。
只好暂时放到一边,希望新年会给她带来一些回忆起来的灵感。
由于无法亲手送上新年礼物,猫田优里已经提前把礼物送给好友藤冈春绯,另一位好友影山飞雄的生日礼物、新年礼物,合计两份分别藏在影山家的角落里。
作为生日礼物的蓝色运动外套早就被嚣张的影山君穿上晨跑了!
新年礼物藏得很深,她打算等新年了再电话告知。
而东京这边,猫田优里给哥哥准备了即将对外发布的游戏卡带,走了猫田妈妈的路子,除了主创人员外的唯一一份。
看得出来研磨哥哥很喜欢。
他又露出那种表情了,双眼坚定得一眨不眨全神贯注锁定礼盒,嘴角不自觉翘起又被其努力压下,形成两瓣圆弧状的猫嘴,像是与玩物拉扯的猫,脑袋一圈开出代表兴奋的花。
“好了研磨,不谢谢优里妹妹吗?”舅舅轻拍儿子的脑袋,打断他的专注。
孤爪研磨惊醒,先是看了眼猫田优里,又低头瞄装有游戏卡带的礼盒,复而抬头。
这次,他主动看向她。
“优里。”
如同呼唤她投回视线。
礼盒被他捧到怀中,腾出一只手在妹妹的头顶揉了两下,比上回见面要熟练不少。
只不过比上次的多了些,猫田优里感受到头顶的压力,顺势抬头与之对视。
眼前的研磨哥哥说:“谢谢你的礼物,我很喜欢。”
猫田优里眨眨眼,回道:“我知道了。”
这是……‘视线禁令’解封了?
目光对上不过一秒,就见孤爪研磨后退一步错开视线。
看来没有解封,还越蹭越远了。
见孤爪研磨有回房间打游戏的意图,舅舅及时阻止了他,说“小黑刚才打电话说要来找你玩”。
孤爪研磨的兴奋有一瞬的瓦解。
猫田优里感觉他应该是在磨牙。
脑袋里“小黑是谁”的疑问才冒头,玄关方向就传来一声嘹亮的“研磨——”,预知闹剧的舅舅默然离场,路过的舅母顺手打开大门,将人放了进来。
不久前还在那为新游戏欣喜的孤爪研磨眨眼间便逃窜到猫田优里的身后,弓着身体试图挡住自己。
“研磨哥哥,你比我高。”猫田优里提醒。
“别说话。”孤爪研磨声音极轻。
玄关传来的声音越来越响、越来越近……
“研磨——”
“研磨~”
“研磨你在的吧,我看到你了。”
呜哇,配上研磨哥哥闪躲的举动,来的该不会是大魔王角色吧?
不涉及她自身,猫田优里要看热闹。
“……研磨!”
黑发的超巨人从走廊跳出,高举的双手犹如抓猫,映照了优里心头对他的‘大魔王’想法。
他的身高……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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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君输了!
黑发超巨人看过来了。
细看真是好嚣张的发型。
“咦?谁?”
黑发超巨人一愣。
猫田优里等了几秒,身后躲着的孤爪研磨没有理他,很认真地在‘装死’。
黑发超巨人往左,孤爪研磨就扯着她的衣服往右转一点,力求三点一线。
“喂~研磨,好歹介绍一下吧?”黑发超巨人弃权。
孤爪研磨憋出一句“……妹妹”。
黑发超巨人点点头,也不搭理他了,反倒是把目标转移到猫田优里的身上。
他干脆伸出右手,自我介绍道:“妹妹好,我是黑尾铁朗,住隔壁。”
——很有礼貌的大魔王。
猫田优里也伸出右手,同他友好握手,“猫田优里,是妹妹。”
“是优里妹妹啊~”黑尾铁朗收回抓猫姿态,站在她面前叉腰,“优里妹妹能不能把研磨交出来呢?”
孤爪研磨在她身后扯扯,小声说:“说不行。”
猫田优里:“不行。”
黑尾铁朗:“诶~”
黑尾铁朗撇嘴,捏着下巴思考对策。
催命的手机铃声响起打断他的思绪,同时也吓得孤爪研磨一抖。
黑尾铁朗挂断电话,对他说:“研磨,你也不想夜久对你念叨吧?”
话毕不等孤爪研磨给出回应,大步一迈绕过猫田优里就逮住躲在后面的人,把人扛在肩头,完全不顾人从嘴里飘出来的魂,跟猫田优里打了个招呼就溜了。
猫田优里猜想,研磨哥哥并不是铁了心不去?
联想到早上被迫的对视,或许他跟影山君不是一种说话类型。
28. “你在和谁通电话?”
孤爪研磨和黑尾铁朗每天都很忙的样子,猫田优里看着他们每一天的早上都要来一出“跟我走!”“我不走!”的闹剧,好奇地问了,只得到一句“社团活动”的回答。
社团活动持续到新年前一天,夜幕将近,过年的气氛凝聚到极点,黑发超巨人才拎着魂都飞走的孤爪研磨回到家。
对,拎着,然后丢到玄关地上。
猫田优里蹲在玄关前看着后脑勺朝上的‘尸体’,她实在是忍不住,伸出手指戳了戳哥哥的脑袋,想看他是否活着。
戳一下,发出一声“唔”。
再戳一下,又发出一声“唔”。
黑尾铁朗也跟着蹲在她身旁,学她对着左边脑袋戳。
左边戳,“唔”。
右边戳,“唔”。
“优里……”‘尸体’说话了,但是气短,“别跟、小黑,学坏了。”
黑尾铁朗指自己:诶?我吗?
猫田优里轻拍哥哥的脑袋,说:“哥哥快起来,舅母说要出去看跨年烟花了。”
她转头看向旁边的黑尾铁朗,迟疑道:“你也一起吗……黑尾哥哥?”
那天舅舅就告诉她关于邻居黑尾家的情况,得知黑发超巨人比她还大两个年级,和孤爪家关系不错,所以同样喊“哥哥”应该没错。
没错,但黑尾铁朗倏地瞪大眼睛,盯她,“优里妹妹再喊一次!”
还张开大手抵在耳后,很期待。
猫田优里悟了,喊得坚定:“黑尾哥哥!”
黑尾铁朗:“喔!!不愧是我的好妹妹!”
两人一唱一和,没注意到孤爪研磨悄然起身,猫着腰蹭到楼梯边。
却不想黑尾铁朗根本不放过他,连想都不用想就能猜到他想回房间打游戏。
“研磨,别想跑。”
孤爪研磨的衣领又被抓住。
猫田优里看得惊奇,‘有礼貌的大魔王’应该改成‘对研磨专用机器’。
等黑尾铁朗彻底降服孤爪研磨后,孤爪、猫田、黑尾三家联合出动,由找好了绝佳观看烟花地点的黑尾爸爸牵头指路,先其他居民好多步抵达高点。
距离烟花燃放还有几个小时,他们铺好野餐垫,取出作为夜宵餐点的食物摆好,大人们又开始聊天,黑尾铁朗完美融入进大人的话题,孤爪研磨摸出游戏机静默。
舅母和优里坐在角落,动作非常同步地拿起仙贝就是啃。
猫田优里举着手机,想找春绯说说话,但她的打工就算是新年也不会停,甚至因为新年加薪更加努力。
时间在啃啃啃中一点点流逝。
孤爪研磨不知何时又被黑尾铁朗拉走了,听舅母说,他们看到社团成员就过去了,可能会和他们一起看烟花。
猫田优里问“研磨哥哥参加的是什么社团?”
舅母说“是排球,研磨是被小黑带着打排球的”。
原来如此。她啃了口仙贝,觉得嘴巴有点干,回头翻找能喝的。
猫田妈妈随手给她找了瓶香蕉牛奶,转头继续聊天。
是她在家里常喝的牌子,那太甜了,猫田优里有点抗拒。
烟花开始预热。
相比起来还是更想看烟花。猫田优里只好拧开香蕉牛奶的瓶盖,靠这个解渴。
“嘟,嘟。”
放在脚边的手机振动,有信息进入。
是影山君发来的照片。
也是烟花,和东京的烟花不同的,属于宫城县的烟花。
她抬高手机,也拍了张照片发过去,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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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很快就传来回信。
【影山飞雄:在东京?】
明知故问。
她找来一根吸管,嘬嘬。
【猫田优里:影山君找到新年礼物了吗?】
【影山飞雄:找到了。】
猫田优里为他挑选了一对护膝,想必能在高中的排球赛场上看到。
——顺便一提,送给春绯的是手机挂件,不昂贵也不会给对方带去压力。
烟花预热结束,两位哥哥不见人影,天空中已然升起那颗最大最绚丽的烟花。
“啪——”
新的一年。
周围的热闹到达顶峰,陌生人之间也能互相说一句“新年快乐”。
“嘟,嘟。”
【影山飞雄:新年快乐,猫田。】
猫田优里忽然生出给他打电话的冲动。
身体动得比脑子快,电话拨出,秒接。
她急忙将听筒挨到耳边,喊他“影山君”。
【“嗯,新年快乐。”】
他再次问好。
猫田优里也说:“新年快乐,影山君。”
无言,左右耳朵听见的尽是烟花和人声。
“优里。”
!
她猛地回头,不见的哥哥们就站在后方,一个看烟花,一个却盯着她。
“你在和谁通电话?”
孤爪研磨在她面前蹲下,歪头问。
“研、研磨哥哥,”猫田优里眨巴眨巴眼睛,惊魂未定,“吓到我了。”
孤爪研磨:“抱歉,所以在和谁打电话?”
猫田优里:“……朋友。”
孤爪研磨:“是吗。”
表情看起来可不是。
他瞟了眼她的手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