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鱼太子被迫支棱起来》
7. 第 7 章
来的时候有多高兴,回去就有多失望,秦景瑜在她慢如乌龟的步履中只读出两个字,“伤心!”秦景瑜落井下石地笑了出声,特别是想到纪棠此刻说不定还会寄希望于太子妃能喊住她。
迎上楚安澜疑惑的目光,秦景瑜笑道,“你进宫她以为自己解放了,结果是空欢喜一场啊!”
“何为解放?”楚安澜问。
“嗯,解放就是——”该怎么解释呢,秦景瑜思虑一会儿道,“就是她本以为你进宫就不用管账,谁知道你没答应。”
“管账这事很困难吗?”楚安澜不解,而且在她印象中管家这种事情难道不是争着抢着要干吗?就拿楚府来说,楚老夫人健在,楚家没有分家,她母亲和伯母二人为了管家权争得头破血流,每天都要变着法的讨好老夫人。
“这要因人而异了。”秦景瑜道,困难与否她不知道,她只知道对于她这种咸鱼,这种烫手的差事恨不得有多远丢多远。纪棠和她不同,但在管家这一点上还是有共同意见的。
“不用管她,”秦景瑜笑道,“你要是不想管也没事,若是有兴趣,哪天再说也不迟。”
至于纪棠那她只能说对不起了,反正都管好几年了,也不差这几个月的时间,而且纪棠看上去温婉,实际上是最有主意的人,用不到她操心。秦景瑜很快心安理得地说服自己,然后继续躺。
时间总是过得很快,不管你是忙碌还是悠闲,它都不慌不忙地往前走。眨眼间到了三日回门,礼物早早就已备好,楚安澜站在门外有一会儿,还是没有动静,她最终像是下定某种决心,毫不犹豫地转身登上马车。
“娘娘,”说话的是秦景瑜身边的另一位女官许兰,在东宫,她是众女官之首,位列正五品。“殿下她身体不适,特意吩咐臣陪您回门。”
“本宫知道,有劳你了。”楚安澜道。
昨天晚膳,秦景瑜好端端地突然变了脸色,不等楚安澜喊人,秦景瑜按住她的手摇头,示意她还能撑住。楚安澜扶她到榻上时,秦景瑜的身子都在颤抖,她的声音很慢,但和平日里并无两样,脸上还带着歉意,“安澜,答应要陪你回门恐怕要食言了。”
“无事,”楚安澜道,“我可以一个人回门。”
“若明天真等不到我,”秦景瑜声线都在颤抖,“让许兰陪你去吧。”楚安澜急着点头道好,“你别说话了,我还是去给你请太医。”
秦景瑜再次摇头,“去找林嬷嬷就好。”这一次她的声音很轻,楚安澜不知道她到底是哪里疼,心跟着紧张起来,却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只能听她的安排,派人去请林嬷嬷。
林嬷嬷来得很快,她像是早早地就准备好了一样,见到楚安澜先是行了一礼。她甚至没有去看秦景瑜一眼,而是先给楚安澜一颗定心丸,“太子妃,这里交给我,您先回去休息。”
楚安澜本想多说一句,突然看到秦景瑜朝她摇了摇头,这才闭门离开。明明秦景瑜已经告诉过可能不会陪她,可她还是在门前迟疑。大概是有个人悠闲地在你身边躺了三天,一时习惯了。
这习惯真不好。
楚安澜从回忆中醒神,掀开车帘,马车已经驶入充满人间烟火味的街道,和高墙绿瓦等级森严的皇城完全不同,仿佛眨眼间就来到了另一个世界。穿过闹市街,约莫过了两刻钟,楚家到了。
正门大开,仆人整齐跪在两旁,看来是早早地收到音信。楚安澜把手搭在许兰手臂上,缓缓下车。跨进正门,楚家众人齐齐地站在院中。
楚父,楚远之看到楚安澜一人回来有短暂的愣神,不过他到底是当官的人,赶在楚老夫人要问出口前,抖抖袖子下跪行礼,“下官携家中老小见过太子妃娘娘,问娘娘安。”
“父亲请起。”楚安澜和楚远之一同进屋后重新行了孝礼。这屋子里坐得都是她的长辈,落座后,察觉家里人应该是有话要问,楚安澜给许兰使了个眼色。
许兰识趣地出门,来之前太子已经告诉过她,太子妃回门,只需听娘娘的即可。
东宫的人一走,楚父这才把早就想问的话问出来,“澜儿,不知太子为何没有前来?”
“就是。”楚老夫人也急了,要不是儿子拦着她早就想问,“难不成太子不喜欢你?男人嘛,都是一样的,你脑子要灵光,要学会——”
眼看母亲当着自己还有大哥大嫂的面越说越偏,楚父轻咳两声。对于这个小儿子的话,楚老夫人是没办法不听的,他是家里官当的最大的一个,也是唯一一个。若是找出第二个对楚家贡献最大的,楚老夫人认为这毫无争议,一定是她这个小儿子。
几双眼睛都等着自己的回应,楚安澜自然清楚哪些话能说,哪些话不能说。比如太子生病这件事,那是一定不能说。她随口找了个理由搪塞过去,“殿下临时有事要处理,不能陪我回门。”
楚父有些怀疑,好端端地回门怎么恰好有事。按理来说,三日回门都是提前备好,莫不是太子殿下对楚家还是对他有什么其他想法?不应该啊,陛下暗示过要提拔他做户部尚书,说他这些年工作勤勉,更在三个月前立下大功。
三个月前立功,这月要提拔,陛下这意思就差明晃晃告诉楚父,他能提拔完全是看在太子妃的面子上。楚父现在也没完全弄懂陛下放着名门千金不选,偏偏选上他家女儿。
帝心难测,稍有差池对整个楚家都是灭顶之灾。这一个月,旁人恭喜他嫁女,得帝王青睐,楚父却半点差池都不敢出。如今太子不来楚家,可是太子不满。
“父亲不相信女儿吗?”楚安澜反问。
“殿下的事自是一等一的要事。”楚安澜语气坚定,楚父脑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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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了又转,只能暂且放下,叮嘱道,“你是嫁入皇家,万事都要留心,一切都要听从殿下的意思。你今天回门,太子殿下可有提到什么?”
“殿下让女儿代她向父亲问好。还有,”楚安澜又道,“殿下特意派了东宫的许女官和女儿一起回来,她是正五品女官。”
楚父对皇宫里的女官了解不多,这会儿见太子把得力女官派来,心里暗暗放松下来。
又聊了几句,楚父道,“出一趟皇宫不容易,下次见面也不知道要何时,你和你祖母还有母亲好好聊聊。”
“是。”楚安澜应下。
楚老夫人眼见儿子一走,拉着楚安澜的手嘘寒问暖一番后又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和太子好好相处,我记得你厨艺不错,要好好照顾太子的饮食起居,也不枉费了你这门手艺。”
楚安澜没有反驳,楚老夫人自顾自地说了许久,楚母和楚家伯母完全插不上半句话。渐渐地楚母的脸上的笑容有些维持不住,可婆母在上,她也只能寄希望老太太能歇会儿。
这一等便等到下人过来传膳。楚安澜居主位,楚父、楚老夫人次之。楚安澜话很小,她不说话,楚父也没什么要说,饭桌上便更安静了。
楚母好不容易等到吃完饭,这才把楚安澜拉到房间。“澜儿,”楚母关上门就着急问,“你跟母亲说实话,你是不是在宫里得罪了太子?”
“太子是多大的官啊!你可不能像在家里一样胆大妄为,你要是有什么闪失,你让我和你弟弟妹妹怎么活啊!”
“母亲到底是在担心我,还是在担心弟妹的前程为我所累?”楚安澜道。
“你这是什么意思?”楚母拧眉,这才发现楚安澜的兴致并不高,“你是我的女儿,你和业儿、仪儿都是为娘的心头肉。”
“母亲说是就是吧。”楚安澜无所谓道。
“你这是什么态度?”楚母张口要罚,可对上楚安澜这通身的打扮,到底还是收了回去。这么多年,楚安澜自认为还是了解楚母,便道,“母亲又想如何罚?”
楚母讪讪道,“我,没有。”她就是再不懂事,单从今天楚父的态度也知道,她这个女儿今非昔比。只是,她到底是生养她的母亲,楚母想到这点很快理直气壮起来,“母亲都是为你好。”
“你想想你平日里在府中的做派?府里都是家人,就算错了也都还能改,你在宫中行差踏错可是没人能救你。母亲说这些都是为了你好。”
“母亲说是就是吧。”楚安澜无波无澜,语气仍然平淡。
“娘。”门被从外推开,穿着粉嫩衣裙的少女跑了进来。许兰在门口并没有阻拦,她在席间见过,是楚家的二小姐,楚安仪。
“姐姐。”楚安仪径直走到楚安澜面前,笑吟吟地夸赞,“姐姐,你今天这身衣服真漂亮。”
8. 第 8 章
楚安澜今天这身打扮皆出自祺蕊之手,浅紫色的衣裙上刻着云纹图案,腰间系上一枚龙纹祥玉佩,三千青丝高高绾起,发髻上镶饰各式珠宝玉钗。
这打扮其实很是简单,最起码以楚安澜现在的身份,再添上一倍也不足为奇,但从整体看来,不失皇室礼节,更显大方简洁之美。
“妹妹今天也很好看。”楚安澜淡淡道。身上的玉石跑起来都能叮当叮当响,她一贯如此,府中人也就看惯不怪。
“这快玉佩是母亲昨日刚给我的。”楚安仪捧起一块笑着朝楚安澜展示。
楚母想去拦她都来不及,楚安澜原本没怎么看,余光撇到楚母的脸色,心下有了计较,在玉佩上多停留了几秒。
“这是皇家赏得,你父亲说都是恩典,不能房库房里堆着,要佩戴出来,好、好显示皇家仁德。”楚母在旁急忙找补。
“娘,你说这些做什么?”楚安仪只觉得莫名其妙,这是皇室赐币,给太子妃的彩礼,姐姐自然是知道的。
楚母被她噎得一句话说不上来,楚安仪接着跟楚安澜东拉西扯两句后突然扭捏起来,拽着楚母的衣袖半天不开口。楚安澜没明白,这两人是有话要对她说。不过,楚母不开口,楚安澜自认为也没那么善解人意,三个人就这般沉默下来。
最后还是楚母没沉住气,“澜儿,母亲有些话想和你说。”对上小女儿期盼的目光,楚母提起胆子道,“听说宁王要选王妃,你,你看——”
“姐姐,”楚安仪早就迫不及待,见楚母还是吞吞吐吐,索性自己说,“我想当宁王妃。你帮帮我呗。”
当宁王妃,好大的口气,饶是楚安澜心里早有准备,心里还是打了一个激灵。
“妹妹想让我怎么帮?”楚安澜不动声色道。
“你现在不是太子妃吗?我听我的小姐妹说淑妃过不了多久要办赏花宴,名为赏花宴,实际上是替宁王选王妃。”
难不成还能没得到帖子?淑妃就算真想内定宁王妃的名额,也不至于少了楚家这张帖,毕竟楚父的官职放在那里。
“姐姐,你能不能帮帮忙?”楚安仪讨好一笑。
“你妹妹的意思是,你现在不是太子妃了嘛!宁王是太子的弟弟,你是他嫂子,人家都说长嫂如母,那对弟弟的婚事也是能做上几分决断,你看到时候能不能想想办法,让仪儿选上。”
“母亲还真是敢想。”楚安澜道。且不说皇家看不看她说的这点理由,太子占的是嫡,可不是长,更何况宁王的生母淑妃健在,人家母妃身体好着呢!
“我这太子妃的头衔还没这么大。”
“娘,”楚安仪一听,赶紧扯了扯楚母的衣袖。楚母连忙道,“好,这些你做不到,那你能不能找人打听打听淑妃和宁王属意谁,我和你妹妹也好早早准备准备。”
“母亲,”楚安澜好奇道,“您打的这个主意,父亲知道吗?”
楚母和楚安仪齐齐变了脸色。
原来根本不清楚啊!楚安澜轻笑,她还真当父亲大喜过望,脑子都不灵光了。就连她这闺中女子都能看明白的事,父亲却犯糊涂。
楚安仪紧紧咬着嘴唇,满脸不忿,母亲只是在席间玩笑般地替她提了一嘴,就得到父亲的严厉呵斥,让她和母亲想都不要想。
“澜儿,”楚母换了一种温和的口吻,慢慢道,“人都说一入宫门深似海,要是你妹妹能当上宁王妃,你不也多了个人照应吗?你和仪儿是亲姐妹,都说上阵父子兵,你在宫里多个知心人,我们家出个王妃,你父亲弟弟的仕途不也更好吗?”
“母亲还是想想跟父亲怎么说。”楚安澜道,这个家一向是楚父说一不二。
“你父亲那里我会说。”楚母继续道,“先把你妹妹这边——”
“母亲的意思是不用管父亲?女儿还没这么大胆子,接圣旨前一天的事情女儿还历历在目。”
“你——”楚母面色张红,一时间说不上话来,楚安仪连忙帮楚母拍拍后背,转头不满地对楚安澜道,“姐姐,你现在都是太子妃了,怎么还这么斤斤计较?”
听楚安仪这么说,楚母的底气很快就足了。“你已经是太子妃了,帮帮你妹妹怎么了?”
她是册封前罚楚安澜在祠堂跪了一夜,可楚安澜不也在楚府人面前一瘸一拐地过去领圣旨了吗?老爷已经狠狠责罚过她,如今连管家权都让张氏那个贱人代管,难不成她还准备让自己这个当母亲的也去祠堂跪上一夜赔罪吗?
想到这,楚母道,“你要是如此记恨,母亲今晚就去祠堂跪上一夜。”
“娘,”楚安仪惊叫,“您是长辈怎么能向姐姐低头?姐姐要是气不过,我去跪好了。”
又是这样,楚安澜唇边溢出一丝讽刺的笑容,忽然觉得没意思透了。她本来可以用完膳就回东宫,之所以能被楚母拉到这里来,就是想看看自己真正成立太子妃后,她会不会变?
如今看来,这楚家似乎变了,又好像一如往常。楚安澜忽然想起那道明黄色的身影,那个人看起来对什么都提不起来兴趣,可不知为何,楚安澜待在那里很轻松。那个人告诉她,在东宫里怎么高兴怎么来。
也不知道那人现在怎么样了,有没有好点?想到这,楚安澜忽然不想在这磋磨时间。
回过神来眼前的闹剧还在进行,楚安澜没什么表情道,“我该去和祖母父亲辞别,母亲要是没什么事,女儿先回宫了。”
“你先等等,”楚母赶紧叫住她。
“时间不早了,祖母和父亲还在等我,母亲还有什么话要说吗?”
楚母瞬间明白,楚安澜这是在威胁她,要是她再多说,楚安澜会把这事捅到老爷面前,这事她不是没做过,楚母不敢赌,只能在楚安仪不甘心的目光中道,“没有了。”
“你、你自己在宫里保重。”楚母呢喃道。此时楚安澜的脚已经踏出去半只,她也没心思仔细去听,许兰在不远处等着。见太子妃出来,忙上前迎接,“娘娘。”
“许女官,本宫想一个人在府里走走。”楚安澜轻声道。
“是。”许女官在太子妃出门的那一刻就发现太子妃的神色不太对,表现上看和刚刚似乎没有任何变化,可她到底在宫里摸爬滚打这么些年,这点察言观色的本领还是有的。
主子心情不好,她自然不会主动去触霉头,可让太子妃一个人她也不放心,便亲自远远地跟着,以确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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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妃的安全。
楚安澜知道她在身后,隔着很远,她也没太计较。茫然地走在府中,她也不知道该去府中的哪里。她的闺房,后院,亦或是其他地方。
草丛里冷不丁窜出一个人,许兰刚想上前,听到那人喊太子妃堂妹。挪出去半步的脚又慢慢地收了回来。
“堂妹,”来人正是楚家伯父的小儿子,楚安涛。他只比楚安澜大一岁,又加上楚安澜曾经在他家里待过六七年。两人对彼此都是比较了解,因此楚安澜深知,好端端地他冒出来也不是好事。自从考上秀才,乡试不中,楚安涛已经游手好闲好长一阵子。
“堂兄叫错了,”楚安涛自说自话,“堂妹现在贵为太子妃,堂兄是不是该称呼您为一声娘娘?”虽然嘴上这般说,楚安涛端的是一副嬉皮笑脸,哪里有半点敬畏的样子。
“叔母是不是又在挑你的错?我可是听说,安仪那个小丫头对叔父给她相看的公子又突然不满起来,指不定打得什么主意?”
“看这样子,”楚安涛啧啧两声,“是不是把主意打到你身上了?要不跟堂兄说说,指不定我还能帮上什么忙?”
“你图什么?”楚安澜凉凉道。
“堂妹现在一朝得势,堂兄这不是希望你帮点小忙。”楚安涛搓了搓手,小心翼翼道,“让我那个太子妹夫,随便给我找个什么事情做做。堂兄不挑,什么事都可以!”
楚安澜不说话就这么定定地站在那里,眸色沉沉,让人看不出她的喜怒哀乐。凉爽的十月里,楚安涛忽觉得汗毛倒立,又退了一步,“只要找点事情就行,不拘泥什么事。”
楚安澜只觉得好笑,冷冷道,“你是忘记前些天躺在床上了吗?”
“堂兄我不记仇。”楚安涛无所谓道。上次他和楚安澜起了摩擦,对方直接把他设计掉到水里躺了整整三天,他倒没想到楚安澜记得这么清楚。
“可我记仇。”楚安澜道。
楚安涛脸色一变,很快想明白其中缘由,“那是叔母罚的,可不关我事啊!”他跟府里的那个废物堂妹可不一样,做为一个大男人,他可不屑于弄出哭哭啼啼找家长那一出。
“你说得对,”楚安澜认同地点点头,就在楚安涛以为有戏的时候,楚安澜道,“我白白跪了一夜该怎么算?”
怎么算,还要怎么算。她不是借着册封太子妃结束罚跪的第二天就报了仇,害他又在床上躺了一夜吗?
“这事嘛,”楚安澜笑意盈盈道,“本来已经翻篇了,可堂兄偏偏今日提了,恰好我今天心情又很不好,堂兄说说该怎么办?”
这个笑容,楚安涛直道不好,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啪”地一声,响亮的巴掌落在他脸上。
楚安涛捂着脸愣在原地半天没反应过来,这还是他从小到大第一次被人打脸,“你——”他的手扬在半空中,余光突然撇到有人站在不远处。
来人身着明黄色的衣服,定眼一看,那衣服上面赫然绣着四爪蟒。他,他是,一个答应呼之欲出。楚安涛立时被定在原地,仿佛石雕一般。
楚安澜都做好要打架的准备,眼见对方一动不动,活脱脱被吓住,她微微皱起眉头,回头一看,也楞了神。
9. 第 9 章
亭梧落叶,篱菊飘金。长廊尽头,秦景瑜也不知道何时来的,更不知刚才的事情她看见多少,又听见多少。楚安澜的脚也像是被定住般,完全不知该往哪个方向迈。
怎么好像傻了一样,自己出现的不合时宜?要不装聋作哑当做没看到,可楚安澜已经看到她。秦景瑜最终还是动了两步。
“草民、见面殿、殿下。”楚安涛这才找回自己的三魂六魄,慌忙跪地,颤颤巍巍地行礼,他的头几乎低到尘埃里,不住地祈祷刚才那举动没有被殿下看在眼里。
“太子妃的堂兄?”
“草民、正是。”楚安涛战战兢兢道。
“本宫刚才好像看到——”
“殿下,”楚安涛抢话想解释,可他不知道,自己又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许兰直接上前甩了他两个耳光,楚安涛被打得七晕八转还得老老实实跪好,又听到许兰边打边厉声道,“楚秀才没学好的规矩,本官都可以教。”
“臣参见太子殿下,不知太子殿下到来,有失远迎。”楚远之收到消息,加快步子匆匆赶来,直接忽视掉楚安涛赶紧补了一个大礼。
“岳父大人快快请起。”秦景瑜端的是一副笑脸相迎,“有些事情耽搁,不能陪太子妃一同归宁,岳父大人不会见怪吧?”
“臣不敢。”楚远之简直是受宠若惊,“殿下公务繁忙,还记挂这些小事,是臣全家之幸。”
楚安澜在楚父到来之前便走到秦景瑜面前,接替了许兰的位置。楚远之抬起看到的就是太子的手搭在女儿臂上,最后一丝的怀疑也没有了。转头再看自己这个不争气的侄儿,心下有不快几分。
秦景瑜也看到了楚安涛,不过只是一眼,便匆匆移开目光,主动跟楚远之解释道,“岳父,说起来是我的不是,都是亲戚,也就中间插了句话,本宫这身边的女官便罚了他几个巴掌。”
“殿下恕罪,是臣没教导好子侄。”楚远之刚喘顺的气立马又不顺畅了。换做以前,他是想都不敢想能听到太子殿下喊他一声岳父,他更有自知之明,殿下可以这般说,他不行。
至于什么亲戚,这个纨绔子何德何能能跟殿下攀上,太子殿下的亲兄弟尚且要规规矩矩喊上一句太子。只是,眼下这情况,他是继续罚楚安涛,还是暂且放过为好。
“许兰,”秦景瑜把人喊了回来。许兰瞬间会意,“楚大人,殿下慈悲,这无礼的毛病往小点说都是亲戚也就罢了,可往大点说目无尊卑,以下犯上。”
楚远之当然明白,这要是被外人知道,御史台的折子能把他批到无地自容。他把希望的目光寄托到楚安澜身上。
秦景瑜这才适当站出来,轻笑道,“许兰,严重了。岳父大人,既然如此,这家有家法,不如,”秦景瑜转个弯道,“太子妃帮我拿个主意?”
突然被点到名的楚安澜,看看父亲,再看看楚安涛那露出来的红彤彤的脸。“殿下,臣妾认为堂兄已经得到教训,不如就罚他在家里闭门思过一个月,也算小惩大诫。”
“听太子妃的。”秦景瑜又象征性礼貌询问楚远之,“岳父大人以为如何?”
楚远之能有何意见,他就希望这件事赶紧过去,更何况闭门思过算什么惩罚?还好澜儿聪慧,在殿下面前比他所想要得宠,要不然他老脸往哪放。“还不快谢过殿下,娘娘。”
“谢殿下、娘娘。”楚安涛踉踉跄跄站立,闭门一月再难总比跪在那里挨打要强。
楚远之心知这一页是过去了,“殿下,还请正堂上座。”
“本宫还有点事情要忙。”秦景瑜谢绝楚远之的好意。楚远之见状,主动提出要送殿下娘娘出府。
放下帘子,秦景瑜立马倒在榻上,这马车也完全符合秦景瑜的作风,外表看上去朴实无华,内部铺满鹿皮绒毯,连车壁都没放过,显然就是为了方便秦景瑜躺。
眼前人和东宫里的那个没有丝毫不同,楚安澜的心却久久不能平静,她坐在离秦景瑜半步的位置,马车不住地往前行,能清楚地听见车轱辘的转动。
话在唇边绕了几个圈,秦景瑜依然是气定神闲,丝毫没有要开口的样子,楚安澜便问道,“殿下怎么来了?”
“我来接太子妃回宫啊!”秦景瑜笑吟吟道,她的语气轻松极了,就好像早上邻人之间回上一句,吃过了。
“殿下的身体好些了?”秦景瑜竭力让她避开发病时的模样,可楚安澜怎么可能当做不知道。
“没什么大事。”秦景瑜早就习以为常。她这个病症说来也是奇怪,时好时坏,好的时候就是体态虚弱,至于差的时候那是疼得死去活来,频率一般是二十天至一个月一次。一次大概能持续个两三天。
刚穿过来那会儿,秦景瑜疼得撕心裂肺,恨不得咬舌自尽。适应了几次后,渐渐地疼痛感知能力都弱了几分。按照她算的日子,大抵是能陪楚安澜归宁,计划没赶上变化,提前发作,也提前结束,所以她又来了。
秦景瑜似乎不愿意对她提起自己的病情,楚安澜便没有再问。
“是我来,打扰到你了吗?”秦景瑜道,“还是我不能陪你回来楚家有人为难你?”
出嫁女子归宁是大事,若是女子一人归家,母家通常会认为出嫁女不得夫家所喜。这个世代,对女子总是不公平,大多数人不去指责女婿,反而把过错归咎到女儿身上,特别是这个女婿的身份还贵重不凡。
楚安澜现下是太子妃不假,可一个孝字当头,偶尔也会陷入两难境地。正是知道这点,秦景瑜才特意让许兰跟上,她是东宫女官,有品阶在身,就算是楚父也不敢对她不敬。太子妃不方便的事情,她可以做。
刚才许兰没说太子妃受欺负啊!除了刚才那个叫什么的人,许兰也当场解决。
楚安澜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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摇头,没当上太子妃她也不会白白受人欺负。秦景瑜亲眼所见,她都没有什么要对自己说吗?
“殿下,”楚安澜试探道,“你就没有什么话跟我说?”
说什么?秦景瑜眨巴眨巴水汪汪的大眼睛。
“我当时打楚安涛时,他其实没犯什么错……”
秦景瑜这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楚安澜上个问题,她终于舍得换个姿势,坐了起来,虽然还是懒洋洋地靠在马车壁上。
“我该说什么?”秦景瑜想了想,做出夸张的手势,行了一礼,“太子妃英勇无畏,小生十分钦佩。”
楚安澜愣住了。
秦景瑜轻笑出来,“我听许兰说了,那个人当我大秦的官位是白菜,任由他挑挑拣拣。”
“我没有想这么多。”楚安澜低声道。她当时心情不好,恰好楚安涛撞上来,他今日其实并没有多大过错。
“你后悔吗?”
楚安澜摇摇头,她不后悔,说她是迁怒也好,记仇也罢,她都不后悔。
“不后悔就行。”秦景瑜放下心来,要是她后悔,自己还得想想后续怎么补偿,幸好不后悔,又省一个麻烦。
“殿下不再问问我原因吗?”
“问这做什么?”秦景瑜愕然,“你可是担心楚家会有什么意见?”依她今日所见,应该不至于,她的这位岳父大人能让楚家从布衣之身爬到今天的地位,不是拎不清之人
“没有。”楚安澜仍是摇头。
皆大欢喜,秦景瑜再无顾虑,重新躺下,“回宫好好歇歇,你今天定也累坏了,嗯,”秦景瑜想了想补充道,“下次不用亲自动手,让旁人代劳即可。”
一来累手,二来遭人记恨。后者再想想,好像不自己动手也遭记恨,既然殊途同归,那还是省点力气好。
“殿下,娘娘到了。”许兰在外提醒。掀开车帘,林嬷嬷早早等在那里,楚安澜看到她的那一刻就明白秦景瑜的身体状况。
“林嬷嬷,”秦景瑜的脸瞬间拉长,她都走了几个时辰,怎么林嬷嬷还这般执着。她都不累吗?
“殿下药没喝完就出门,原来是为了寻娘娘。”林嬷嬷笑容温和,打趣地看着二人。
得,逃避药被人抓个正着,这下楚安澜也知道了。不过想想楚安澜连自己倒药都知道,坏事,她不会要告诉林嬷嬷吧!
秦景瑜赶紧解释,“我刚刚去接你真的是真心实意。”绝对不完全是为了逃药,所以能不能别把她给出卖了。洞房那夜一时爽,现在补救起来真的是火葬场!说完又赶紧朝楚安澜使了个眼色,也不知道她能不能看懂。
她哪里知道自己这副挤眉弄眼的样子,落在林嬷嬷眼中完全变样。
“娘娘,”林嬷嬷会意,转头就把喝药的事情托给楚安澜,“看样子殿下更喜欢娘娘,不知能不能劳烦娘娘来监督殿下喝药?”
10. 第 10 章
哪看出来的,就凭她去接楚安澜回门吗?秦景瑜顿时紧张地看向楚安澜,好在对方似乎并没有什么反应,秦景瑜的心暗暗定下来。
林嬷嬷把药碗放置在黄花梨卷草纹方桌上,把这独处的时光留给新婚小两口。临走前还不忘记跟楚安澜低语几句。
秦景瑜往外偷偷瞥了两眼,确保林嬷嬷不会再回来,这才舒展舒展身子肆无忌惮地坐到六手扶椅上。楚安澜将这样一幕落在眼中,心中觉得颇为好笑,“殿下是怕林嬷嬷,还是怕这药?”
屋子里也没有外人,秦景瑜也没啥不能说的,索性直接告诉楚安澜,“都有。”
林嬷嬷和纪嬷嬷都是先皇后一同带进王府。林嬷嬷年纪小些,比先皇后还要小上几岁。先皇后病逝时,她也不到二十岁。当初她对医术的了解不过皮毛,是陪着秦景瑜一次次发病,这才找秦景瑜的主治太医,也是现太医院院使陈太医一点点请教学习。到了现在,她都能给人开药方。
“林嬷嬷为我这副羸弱身子付出太多,”秦景瑜道,“总不好拒绝。”
“可殿下还是?”楚安澜话没说完,新婚之夜,秦景瑜熟练倒酒的姿势怎么看都不像是老老实实把药喝完的样子。
秦景瑜干巴巴咳嗽两声,“这药实在是太苦了。”都说中药苦,来到这她算是体会到了。无意间往那琬药看去,秦景瑜想逃跑的心又添上两分。
这黑黢黢的药看上去味道就不怎么样,就算她闭上眼睛,苦涩的香气也在鼻尖围绕。所以秦景瑜每次喝药的时候都要讨价还价一番,偶尔趁着林嬷嬷不注意还会偷偷把药给倒掉。
看来今天这一顿药又是跑不了了。端药,闭眼,捏鼻子,秦景瑜一口气把药解决掉,药碗往旁边一扔,又赶紧捂住嘴巴,生怕下一秒她会受不了吐出来。
这迅捷的速度楚安澜完全没反应过来,看着只剩下药渣的空碗,楚安澜把手帕递了过去。秦景瑜用手帕捂着嘴巴缓了好一会儿才张口道,“我上一次就吐出来了。”
现在看,这一次还算好的。可是这嘴里的药味肯定又要久久不散,“有水吗?”秦景瑜问。
手里忽然多了一颗蜜饯,秦景瑜塞进口中,甜腻的味道稍稍缓和了药味。“张手。”楚安澜又递上一颗,秦景瑜乖乖接住,一连吃了好几颗猜到,“哪来的?”
“林嬷嬷给的。”楚安澜道。林嬷嬷走前给的,用手绢包着。
“你们两个刚刚就在说这个?”秦景瑜有了活着的感觉,这才有心情问。
“殿下为何喝得这么痛快?”楚安澜不回答,反倒是问了另一个问题。她是太子,要是真不想喝,自己拿她没有任何办法。
“不想你为难。”秦景瑜脱口而出。楚安澜手指微微拧紧,秦景瑜说得理所当然,似乎是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不过,这机会只有一次,真的。”下次她再也不要喝难喝的药了,不管是看在谁的面子上。
“感觉比上次还苦。”秦景瑜咂咂嘴巴,想了想,又道,“还有吗?”
楚安澜再次递上一颗。
怎么跟变戏法一样,秦景瑜好奇地往楚安澜手上看,这下好像真的是最后一颗了!她还是慢点吃吧。可就这一小颗,无论秦景瑜如何把时间拉长,细细品味,还是很快就没了。好在嘴里的药味似乎没有了。
“看来这药变了,”秦景瑜自顾自道,“林嬷嬷以前几乎不准我吃蜜饯。”
楚安澜听到后微微讶异,每次喝的药不一样还能尝不出来,不过想想秦景瑜刚才的那种喝法,尝不出来也在情理之中。至于蜜饯,楚安澜倒是了解一点,“有些药和蜜饯药性冲突,林嬷嬷是为殿下身体着想。”
“所以你下次可别接着费力不讨好的事了,”秦景瑜冲她笑笑,“没啥好处。”生病的人难伺候,她虽不想秦景瑜为难,可也不想自己为难。
“殿下知道嬷嬷是为您身体着想,为何要倒药?”抬眼望去,盆景郁郁青青,多是因为秦景瑜倒药的缘故。
“难喝。”秦景瑜毫不犹豫道,赶在楚安澜开口前,又抢答道,“良药苦口利于病,太苦也容易要人命!”
楚安澜直觉秦景瑜没说实话,想到秦景瑜大婚之夜所说,难道她是自觉时日无多,不想再多遭罪。
“你,”秦景瑜被她直视的眼神盯得心里发毛,“你为何这样看着我?”有种小算盘被人看穿的感觉,明明她也没什么秘密,要是不算她这特殊体质的话。
“殿下刚才不是说累吗?”楚安澜道,“不休息吗?”
“我觉得你说得对!”秦景瑜声音坚定有力,病态在这一刻都消散了。躺到榻上,秦景瑜很快就进入睡梦,这次倒不全是因为她想躺。昨天几乎折腾一夜,还赶在午膳后接楚安澜回东宫,要不然一直楚安澜陪她时不时聊上两句,秦景瑜早就昏睡过去。
回门一过,秦景瑜和楚安澜在这间寝殿的日子正式结束。秦景瑜搬回自己的寝宫,崇仁殿,楚安澜也入住宜秋宫。这两座寝宫相邻,是东宫最重要的两座宫殿。秦景瑜回了崇仁殿就像鱼儿入了水,高兴之余也让许兰去问问楚安澜那边的情况。
“娘娘,”祺蕊这边正在跟楚安澜介绍宜秋宫的一草一木,“这宫殿自先皇后住过后,一直空缺,不过宫人一直打理得井井有条,这次为庆贺您和殿下大婚,宫人又仔细装饰过一番。殿下还特意让人摆上菊花,说是添点生机。”
“你是说,母后曾在这里住过?”
楚安澜抓的重点让祺蕊触不及防,这先皇后是太子的母后,自然楚安澜也该这般称呼。“是,”祺蕊对答如流,“皇后娘娘那时还是太子妃,不过,娘娘的旧物在陛下登基后大多数都被搬到交泰殿,只有少数被封存在宜秋宫库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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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祺蕊又扶楚安澜来到正殿,宫女早早就准备好茶水,楚安澜抿了几口茶,许兰就是在这个时候进殿。
“告诉殿下,本宫一切都好。”楚安澜可以想象出秦景瑜这会儿能又多开心,这三天同寝同食的日子,对于秦景瑜来说应该很不自在吧,想到这里,楚安澜嘴角上扬,“让殿下不用担心本宫。”
她知道秦景瑜对她没有感情。不管因为什么,殿下愿意给她体面,楚安澜没有不知足,这东宫的日子,比她想得要好上很多。不用听到那些嘈杂的争吵声,看到那些虚假的眼泪,楚安澜乐得自在。
秦景瑜提的意见真的很不错,楚安澜甚至觉得日子就该是这样。她这副不温不火、岁月静好的样子,倒是把她身边的人给急坏了。
“娘娘,”宫女花粥提上一盒糕点建议道,“要不我们去看看太子殿下?”自从娘娘来到宜秋宫,这半个月来,二人仅在路上见过几面。
她仔细观察过,殿下对娘娘很是关心,每次见过都问娘娘的衣食住行,还特意交代许兰,若是有什么需要尽可告诉许兰。可她们娘娘对殿下半点不上心,见不到殿下也就罢了,这管家后院的权利也握在纪良媛手里。
“殿下现下在上朝。”楚安澜手上的剪子不停,继续修剪着院中的花花草草,她的头都没抬一下,甚至没注意到花粥手里提着糕点。
“娘娘可以等殿下回来。”花粥殷勤道,“娘娘,您想想,殿下刚下朝就看到您精心备着糕点等着,不知道有多惊喜呢!”
“殿下下朝需要的是休息,不是我的糕点。”楚安澜弯下腰,后退两步,对今日的作品还比较满意,站直身子,将剪刀递到旁边的小宫女手上,抬脚就往殿里去。
“娘娘,”花粥急了,看样子不下一剂猛药是不行了,“奴婢听宫人说,纪良媛昨日刚从殿下宫里出来。”
楚安澜淡淡应了声,表示知道了。
“娘娘,”花粥继续道,“纪良媛本就比您在殿下身边要早,现下再得宠,来日要怀上身孕,东宫哪里还有您的立锥之地?”
怀孕?楚安澜忽然想到秦景瑜正正经经跟她说不行的样子。楚安澜揉了揉眉心,“都是东宫之喜。这些话以后不许再说。”
“娘娘,”花粥耐着性子,委屈巴巴道,“您进宫的时日短,这东宫和陛下的后宫一样,要是没了恩宠,过得日子下人都看不起。”
楚安澜这才仔细打量起这个小丫头,她进宫没带人,除了秦景瑜特意拨来的祺蕊,过来伺候的她一个都不认识。那日也是一时来了性子,看这丫头打理庭院里的花草认真才把人提到自己身边,不曾想在她身边几日竟然能想这么多。到底是她看走眼了,还是这丫头真的存了其他心思?
“娘娘,”花粥却误会了楚安澜的意思,只当有戏,“您这是想通,要去争宠了?”
11. 第 11 章
“争宠?”楚安澜玩味地重复着这两个字,楚父的后宅加上楚母也就二三人,女子争风吃醋的那些戏码却是不少。楚安澜见多识广,多少也能沾点皮毛,不过,在秦景瑜面前争宠,楚安澜有点不敢想。
她的吸引力可能还比不上那一方床榻。最起码二人同寝的三天,除非必要,她是没见过太子殿下贵脚沾地。
“这些话,都是谁教你说的?”楚安澜眼底流光转动,缓缓道。
“娘娘,”花粥却从这几个字里找出不平常的意思,忙屈膝道,“都是奴婢自己想说。”
“娘娘,自从您破格提拔奴婢到身边,奴婢一心都为您着想,要是有哪里说得不对的地方,还请娘娘惩罚,千万不要嫌弃奴婢蠢笨,不要赶奴婢走。”花粥哀求道。
“本宫什么时候说过要赶你走?”楚安澜把她扶起来,花粥立马破涕转笑,“娘娘只要不赶奴婢就好。”
这小丫头一言一行都写在脸上,在她身边这些天也是尽职尽职,想了想,楚安澜还是多说两句,“我也知道你是为我好,但有些事情本宫并不需要你去做,明白吗?”
“是,”花粥大概懂了,“奴婢以后只听太子妃吩咐。”
“这是你做得?”楚安澜这才转头去看桌上的食盒。
“都是奴婢亲手做的。”花粥见楚安澜注意到这些糕点,心中一喜,赶紧打开食盒,然后站在一旁禀告愿委,“是奴婢偷偷找人打听,太子殿下据说喜欢吃。”
准备得还挺齐全,楚安澜心道。花粥看着自己忙活了一早上的糕点,小心翼翼问道,“娘娘,要不您尝尝?奴婢做得糕点可好吃了,奴婢自己试先尝过。”
楚安澜对上她的期待眼神,到底还是捻了一块,虽然她并不喜欢吃这些看起来就甜腻腻的糕点。味道比她想象中的要好一点,甜而不腻,并不难吃,如果不是楚安澜不喜欢吃甜食的话。
“你怎么没去膳房当差?”楚安澜奇怪道,她自己就很擅长做菜,自是知道这丫头的手艺确实可以。宫女最开始分工,是会问擅长什么,偏偏她分到这里侍弄花草。
“奴婢进宫赶得不巧,膳房人够了,嬷嬷随手就把奴婢指到宜秋宫。”正好遇到娘娘,比膳房要好,花粥这句话没说出来。
“你可还想去膳房?”楚安澜问。
“奴婢只想跟着娘娘。”花粥当即表示。跟着她,楚安澜轻摇头,她自己都还没想明白自己要做什么。不过她既不愿意,楚安澜自是不会强求。
“娘娘,”花粥思虑再三,还是决定告诉楚安澜,“今日来,东宫,东宫有些宫女太监乱嚼舌根,奴婢、奴婢……”
她不必说完楚安澜也清楚,身为太子妃不得宠,被人乱嚼舌根恐怕只是开始,在后宅,没有恩宠下人们都会甩脸子,更何况这是在东宫。
与此同时,秦景瑜也收到消息,是许兰上前禀告。秦景瑜没说话,想一想,似乎也在情理之中,这东宫是什么地方?她的一言一行暗地里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盯着,这东宫无论是她在,还是原身在,各路人马鱼龙混杂。毕竟这太子位,谁不想要?要不是这副身体正好有病,她无论如何也不可能过得这般清闲,还真是祸兮福兮所依。
“该处理就处理了。”秦景瑜深知这是个什么地方,只要不踩在底线上,她可以放她一马,可有些人不行。
“是。”许兰听到这个答案毫不意外,“殿下,太子妃的宜秋宫怎么办?”
提到楚安澜,秦景瑜道,“太子妃在做什么?”
“娘娘,”许兰想到宫人跟她汇过来的消息,“娘娘整天待在宜秋宫里赏赏花,品品茶,基本上不出宫。”
啊?这下轮到秦景瑜震惊,新婚之夜她怎么没看出来楚安澜和她是一类人。感觉过不了多久,她就可以和楚安澜排对排晒晒太阳了?
“殿下,有什么不对吗?”许兰理解错了意思。
“没有,”秦景瑜摇头,“这样挺好、挺好。”她新婚夜谈的条件貌似谈妥了,都说日久见人心,楚安澜这对她的了解也太神速了吧?怎么感觉有点好骗?代入楚安澜的身份,秦景瑜自问是有小疑惑。人生箴言告诉她男人的话绝对不能完全相信。不过秦景瑜很快就释怀了,毕竟这样以来最大受益人是自己。她心里清楚,以后看出安澜需要什么,尽力补偿吧。
“殿下,”许兰半天听不到秦景瑜的吩咐,也不敢出去,站了好一会儿才询问,“您中午要去看看娘娘吗?”
洗清东宫碎语最快的方法,莫过于秦景瑜多去楚安澜那里几次。秦景瑜也觉得这提议不错,“是不是快到用午膳时间?”许兰立马着手去安排。
“殿下怎么过来了?”屋子里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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剩下两人,楚安澜这才询问起原因。
秦景瑜倒也不避讳,直接把许兰查到的那些告诉她。“你,知道?”
“这些话都传到殿下口中,我怎么可能没有听过?”
“她们没有苛待你吧?”秦景瑜紧张问道,她可是看过一些宫斗小说的。
“殿下,我是太子妃。”楚安澜道。
“对,你是。”秦景瑜重复完一遍,看着楚安澜低低笑起来,她也是昏了头,太子妃和那些嫔妾不一样,不管怎样,也是太子妃,她的正妻。更何况,秦景瑜的后院就两人,有人议论几句会有,说些风凉话也不算稀罕,但在待遇上苛责目前还真无人敢。
“那就好。”秦景瑜放心下来,精神富裕和物质待遇总得有一样,她给不了前者,总不至于让人后者还贫瘠。
想到这,秦景瑜抬眼看了一下楚安澜,慢吞吞地咽下一口菜,清了清嗓子道,“我说真的,你要是有什么心仪之人也可告诉本宫,不说也行,我走前争取让你婚嫁自由。”
这个朝代那些禁锢女子的守旧思想还没产生,女子和男子和离,男子去世,女子改嫁的事情都不算稀罕事。楚安澜这位置,和离是别想,只有她死后改嫁。
秦景瑜特意查过了,“我的姑母,新安公主,你知道吧?她嫁了三次,现在和丈夫举案齐眉,感情甚笃。”
楚安澜眉头皱了皱,秦景瑜赶紧拍拍自己的嘴巴,她这个烂比喻,她姑母是公主,和普通女子还是有区别的。不过,没事,她这里还有其他案例。
“我皇叔,可能你没听过,”秦景瑜继续道,她也是听说,“他走了有十几年了吧,我皇婶,现在不能这么喊,”秦景瑜及时改口,可惜秦景瑜不知道她的名字,便道,“她就改嫁了,听说嫁到了书香门第,夫妻和睦,儿女绕膝,大女儿大概八九岁了。”
依她穿过来后的了解,只要平平安安度过这两年,不让皇帝死前发现她的女儿身。皇帝应该不会拒绝她的遗言。
“殿下特意陪我吃午饭就是为了说这些?”楚安澜脸上隐隐带些愠色。
秦景瑜忙缩了缩手,食不言寝不语,她好像再次煞风景了。秦景瑜讪讪一笑,小心翼翼夹了一块鸽子肉,仔细地观察着楚安澜的小表情,感觉对方心情可能好了一点,这才道,“太子妃,要不,你尝尝这个?”
12. 第 12 章
“多谢殿下。”楚安澜客套机械地回答,不带丝毫感情,落在秦景瑜耳中却格外好听。
“不用谢。”秦景瑜眼角含笑,微微上扬的弧度透出无尽的喜悦,太子妃这是不计较刚才的事情了吧?时机不对,下次再提吧,秦景瑜点点头肯定自己,再一低头,白玉瓷碗里多了一小块牛肉。
“殿下不喜欢吗?”楚安澜笑容甜美,秦景瑜连忙摇头,心里怦怦直跳,再不敢去抬头看太子妃一眼,只顾着扒拉碗里的饭菜。
用完午膳,秦景瑜返回崇仁殿。楚安澜送她到门口,秦景瑜想了想道,“本宫明日再来。”
“是。”楚安澜目光她离开。直至看不见太子的身影,花粥才斗胆上前说一句,“娘娘,您刚才要是开口,殿下说不定就会留下来。”
“哦?”
“真的。”花粥肯定道,“殿下对您是有感情的,奴婢看得出来。”
有感情,那大概是愧疚之情,亦或者是在补偿她。也不知道这丫头要是知道太子刚才在桌前给她说得那番话会是什么反应?
“殿下不是说明日来吗?你去吩咐厨房多做几道清淡的菜。”
“是,”花粥巧笑应下。娘娘这是开始对殿下用心了。她偷偷找膳房人了解过,太子殿下应是喜食清淡食物,而娘娘没什么忌口,今日崇仁殿的人通知得晚了点,膳房应是没准备齐全。
楚安澜当然不知自己随口吩咐一句,花粥能想这么多。她只是觉得两个人在一起吃饭也还不错,是比一个人有意思点,虽然有些事情她心里莫名是有点生气。
翌日,秦景瑜如约而至,这次她充分吸取昨日的经验,只负责跟楚安澜说食物。楚安澜静静听着,不发表一言一字,只是不住地点头。有一事她得承认,即使厨艺精湛的她也做不到秦景瑜这般能说。
这导致了一个严重的后果,那就是秦景瑜觉得自己对这些菜品异常了解,甚至喜欢上在饭桌上滔滔不绝地介绍菜品。直到某一天在吃饭的时候楚安澜忍无可忍,打断后又指出两处错误后,秦景瑜这才偃旗息鼓。
这些都是后话,现在的秦景瑜还正兴高采烈地说着,丝毫没有班门弄斧的尴尬之感。她只是觉得,楚安澜听这些还挺高兴,正好她在东宫里听人读书的时候都了解过。
出门后匆匆撇到一个丫头一眼,秦景瑜停住脚步,转头问楚安澜,“祺蕊呢?可是她伺候的不用心?”
“不是。”楚安澜解释道,“大婚有一段时间,新婚贺礼一直没有整理出来,这两天一直都是她在忙。”
秦景瑜放下心来,不是人出了问题就好,“你叫什么名字?”她随口一问,花粥直接跪倒在地,“奴婢花粥见过殿下。”
花粥?好熟悉的名字,像是在哪里见过、听过。
“殿下?”楚安澜喊了一声。
秦景瑜回神,让宫女起身,又道,“这名字不错,好好侍候太子妃。”
“是。”花粥道,“奴婢一定尽心侍奉。”
秦景瑜没再去纠结,冲楚安澜笑了笑,这才回宫处理事情。“殿下,我们不回寝殿吗?”小福子奇怪道。
“不回,”秦景瑜说得斩钉截铁,“本宫要去书房处理政事。”
好端端地太子怎么突然多出几分昂扬斗志的意思?小福子摸摸脑袋,赶紧跟上。
秦景瑜这般反常当然有原因,纪棠已经找了她一、二、三、四……她也记不清楚多少次了,按照她对纪棠的了解,此人现在有百分之九九的可能性在崇仁殿大门等她。
相处时间是不长,纪棠的耐心确实是出了奇的好,颇有种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执着。就怪自己大婚前看她忙的焦头烂额多说一句安慰话。
她当时也没给明确承诺啊!怎么现在成她错了。秦景瑜眯着眼睛,轿子忽然停了下来,“殿下,”小福子道,“是纪良媛。”
她,她怎么知道?秦景瑜差点没从轿撵上摔下来,刚才就不应该出宜秋宫的门!
“殿下。”纪棠盈盈一拜,一如往常,任谁看了不得说一句,如此温婉柔和仪态优美的女子。
秦景瑜笑得勉强,“你怎么在这?”
“妾专门在此等殿下。”纪棠也不来虚的,“是有关东宫账目的事情。”
“不用,”秦景瑜连连拒绝,“你拿主意就好。”
“殿下,”纪棠说跪就跪,“妾如今得殿下和娘娘看重,暂代管理后院一职。但妾自知身份低微,不敢自专,有些事情还请殿下拿主意。”
秦景瑜直想咆哮,这理由你也能想出来?!这东宫的后院你都管理多少年了,现在才找借口是不是太晚了。
“殿下这后院人渐渐多了起来,”纪棠紧接着道,“自是与往日里不同。”
她被人施展读心术了?!
秦景瑜干巴巴地笑了笑,“本宫觉得这些良媛都能解决好,不用事事请示,你自己做主就好。”
“殿下信任,”秦景瑜来不及高兴,就听到下句,“妾不敢。”
非常好!人设不崩,理由充分,秦景瑜哑口无言,她只能回以假笑,然后在不情不愿中道,“本宫现下有政事要忙,忙完就看。”
“妾在崇仁殿等殿下。”纪棠知道秦景瑜这是应下了,恭送秦景瑜离开。
秦景瑜在书房里养精蓄锐后,这才回崇仁殿。心里那万分之一微弱的希望也在看到纪棠的那一刻破灭了。
“说吧,你到底想干什么?”秦景瑜睁着两只无神的眼睛,没精打采道。现下宫里也没外人,秦景瑜实在看不得纪棠得到解决方案后的笑颜。
“殿下,”纪棠理了理手中的账目,正色道,“您不可能让妾一直管下去。”
秦景瑜还没来得及说话,纪棠又道,“太子妃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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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职责,不是殿下想让她避开就能避开。”
以前这东宫里只有她一人,上下莫敢不从。现下太子妃进东宫,她才是名正言顺。再者,太子妃并无任何理由不管,由妾室掌权,长此以往,东宫后院风气不正,朝堂上的那些人一定会抨击太子,陛下也会对东宫不满。
“没,这么严重吧?”秦景瑜喝茶的水一抖,只能把茶盏放回去,也没了心情喝茶。
“殿下。”纪棠却是一脸严肃。
秦景瑜绝望地往榻里缩,纪棠说得这些道理她都明白,但她都答应楚安澜不逼迫她。
“本宫身为太子,总不能不到一月就食言而肥?”她身为太子的威信何在?
纪棠陷入了思考。
秦景瑜趁机道,“太子妃当天说话你也在场,她暂且也不想管理后院,本宫总不至于强迫她吧?”
“是殿下先给太子妃说可以不管,太子妃这才顺势而为吧?”
你简直是料事如神,要不是时机不对,秦景瑜真会夸赞她一句,而这会儿,她只会摸摸鼻子,再抬头看看头顶上的琉璃瓦。这瓦真不错,要是能带到现代一块,能值多少钱?
“殿下的意思是,太子妃要是愿意,您不会反对。”纪棠道。
秦景瑜迫不及待点头,“那当然。”
“妾知道了,妾先告辞。”
这、这就走了?不再坐会儿,秦景瑜不明所以,也没费力去想,真是为难的一天,她也不想这样的,但总不能她自己来。
秦景瑜不敢想那场景,但对纪棠也有点亏欠,她为自己做得够多了,不能总薅一只羊的羊毛,要不明天问问许兰,多找几个女官来。
宜秋宫。
楚安澜顶不住花粥的再三劝说,又想着秦景瑜陪她用了几次午膳,自己是要意思意思,便没再推辞,往崇仁殿的方向而去。
临近崇仁殿的地方,有一处梅花园,这个时节梅花自然还没有绽开,三五个宫女在打理杂草,边说边忙。
为首的那名宫女的嗓门略大,“还太子妃呢!有纪良媛受宠吗?你们是没看见纪良媛每天去崇仁殿的次数多勤。”
“殿下不也去了宜秋宫?”
“那是应付。”有个宫女压低了声音,“我告诉你们一个秘密,殿下和太子妃,根本就没有圆房!”
“是真的,我不骗你们。大婚第二日,两位嬷嬷去查落红帕子,你是不知道出门的时候脸有多黑。我有个好友,亲眼所见!”
“殿下好像只在宜秋宫用过晚膳,我没听过殿下留宿。”
“我也没见过。”
“我也是。”
“你们说,太子妃该多寡淡无趣,才导致殿下多碰她一下都不愿意。莫不是貌若无盐?”
“要我说可能还没有喜鹊姐姐漂亮。”几个宫女嬉皮笑脸,玩笑起来,好不热闹。
13. 第 13 章
“她们怎么能这么说娘娘!”花粥气得直跺脚,“娘娘,您别理她们,奴婢这就去禀告殿下,让殿下替您做主。”
“殿下?”楚安澜淡淡道,“你怎么知道殿下这会儿有没有时间?”她冷静地仿佛这几个宫人口中议论之人不是自己。
“那怎么办?”花粥急得团团转,看这些宫女的打扮,应该是崇仁殿的宫女,她家娘娘贵为太子妃,可也不好直接打发太子宫里的人。“奴婢去找许女官,今天就打发她们去掖庭。”
是个不错的地方,可楚安澜没那个耐心等。
眼前几人浑然不觉,粉色衣裙的小宫女拉着喜鹊恭维道,“姐姐,我记得殿下可是夸赞过你,以后……”她碰了碰喜鹊,“姐姐以后可莫要忘记我们。”
“怎么会?”喜鹊很是受用,把几个人凑到面前得意道,“嬷嬷说过两日我就可以调到太子寝宫侍奉。”
太子殿下人品贵重,为人温和,她只要把殿下哄好,凭她的姿色,还愁弄不了一个奉仪当吗?要是再一朝怀孕,她岂不就是东宫里的大功臣,什么太子妃,纪良媛谁能有她得脸?
“太子妃。”耳边突然响起几道惶恐之声,喜鹊正在做着美梦,猛然被打断,很不爽地抬头,“叫什么呢?”
下一瞬间她面无血色,嘴唇、下巴都在颤抖,“奴、奴婢见过,见过太子妃。”
她根本无需见过太子妃。能在这东宫里自由出入又身着华服的女子,只能是太子妃。
“你也知道你是奴婢”花粥气不过,刚要训斥,看到楚安澜的眼神,不甘心地闭了嘴巴,面上却仍是一副凶巴巴的模样,时刻准备战斗的姿态。
“叫什么名字?”
“奴婢喜鹊,是崇仁殿的宫女。”刚才还被吓到趴在地上的喜鹊这会儿瞬间又有了胆子,太子妃又怎样,她是太子殿下宫里的人。
更何况这位太子妃名不副实,根本算不上真正的女人。做太子妃做到这地步,太子都不愿意碰该多失败。想必她也是看出这点,才让身边宫人闭嘴,喜鹊眉宇间多了几分洋洋得意,太子可是亲口夸过她的长相。
“人如其名。”
“奴婢谢娘娘谬赞。”喜鹊欢喜地抬头,对上楚安澜的那一刻,她突然意识到太子妃长得很漂亮。即使她自负有些姿色,也不得不承认,楚安澜比她在东宫里见过的任何女子都好看。
如此样貌都不得太子待见,可见暗地里定是做了什么让殿下厌弃。喜鹊嫉妒的心渐渐又好受多了。
“本宫不是在夸你,既然如此能说会道,”楚安澜没再分给她一个眼神,“花粥,掌嘴。”
“是。”花粥在一旁,心里手里早就痒痒的,如今楚安澜命令一下,直接就上前。
“太子妃,你不能这么对我。”喜鹊大声道,“奴婢是殿下宫里的人,纵使犯了什么过错,也只能殿下来责罚。”
“就凭你?”花粥已经撸起袖子,直接左右开扇,“你有什么资格见殿下?”
喜鹊被两个宫人按住反抗不得,就这样挨了六七个巴掌后,余光突然看到希望,她忙大声呼救,“殿下,太子殿下,您救救奴婢。”
花粥也看到秦景瑜过来,收手先站回楚安澜身边。
“见过太子殿下。”侍卫宫女哗啦啦跪了一地。
“臣妾见过殿下。”楚安澜弯腰行礼。
“这是怎么了?”秦景瑜柔声问楚安澜。她出现在这里不是偶然,梅园距离崇仁殿不过百步,听到这边有动静,小福子撒腿就跑来告诉她,秦景瑜这才出宫门。
“太子殿下,”喜鹊挣脱两个宫人,直接扑到秦景瑜面前,抢先一步道,“奴婢听从嬷嬷吩咐正在这里扫落叶,太子妃上来就要掌奴婢的嘴。”
她哭哭啼啼,捂着半张红肿的脸,自以为是一副我见犹怜的模样,哪知落在众人眼里,头发散乱,鼻青脸肿,不忍直视。
装可怜装到太子面前,许兰心里叹气,厉声道,“说实话。”
“奴婢说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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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实话。”喜鹊直勾勾地看向秦景瑜。秦景瑜在看楚安澜,除了行礼,她的太子妃今日一句话都没对她说,有点反常。
眼看着楚安澜没有要解释的意思,花粥在一旁急得不行,“殿下,不是她说得那样。是她对娘娘出言不逊,娘娘这才让奴婢教训一下。”
许兰这会儿已经带着人把和喜鹊在一起说闲言碎语的人料理了。“殿下,”许兰面色很不好,却只能如实报道,“这些宫人肆意妄为……”剩下的话她刻意压低了声音,大庭广众之下,这些话实在不宜说第二遍。
秦景瑜皱眉。
“是臣办事不利,请太子、太子妃责罚。”许兰慌忙跪地请罪。太子那日吩咐后,她把整个东宫的人都查了一遍。偏偏现在嚼舌根的宫女出现在崇仁殿,殿下的眼皮子底下,又恰好被太子妃撞上。
“你的事稍后再说。”秦景瑜暂且不计较,许兰赶紧起身站到一旁。秦景瑜再次看向楚安澜,“太子妃原定打多少?”
楚安澜却像没有反应过来一样,不知出神地在想些什么。秦景瑜说完这话后好一会儿,楚安澜才道,“殿下,臣妾想自己来。”
“也好。”秦景瑜道。
楚安澜给花粥使了个眼神,后者心领神会,刚才的巴掌这下是续上了。她可是等了有一会儿了。
花粥的脚步一步步逼近,喜鹊这才知道什么叫害怕,爬到楚安澜面前,额头叩地,慌了起来,“娘娘,奴婢不是故意的,奴婢再也不敢了。”很快她就说不出话来,脸颊高高肿起。
直到楚安澜喊了停下,花粥才站定。喜鹊软绵绵的倒在地上,只当自己逃过一截,很快她就听到楚安澜似乎在问太子殿下,“殿下,您说过东宫后院由我做主,不知说话可还算数?”
秦景瑜虽不知道她好端端地提起这做什么,却也点点头,笑道,“自然是。”
“来人,”楚安澜这才将目光重新放到喜鹊身上,那眼神里不带一丝温度,只听她冷冷道,“杖毙。”
14. 第 14 章
众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命令镇住了,饶是见怪生死场面的侍卫也楞了一瞬,他们甚至都忘记要把人拖下去。
楚安澜一个眼神扫过去,东宫的侍卫回过神动手,赶在喜鹊想开口前用帕子把她的嘴巴塞住,干净利落地将人拖了下去。
“殿下。”楚安澜转头关切道,“这里有臣妾来料理,您朝事繁忙,不如先行回宫。”
秦景瑜倒抽口气,眼睛快速眨了几下,喉咙滚动,最终只是道,“也好。”
这不是秦景瑜在古代听到的第一个死人,朝堂上削爵罢官抄家流放的事情屡见不鲜。大理寺里的死囚犯秦景瑜也不是没听过见过,那些人里有该死的也有不该死却死了的。
在东宫,这确实是第一次。秦景瑜自然也没有那个菩萨心肠,罚跪、打板子、扔到掖庭,许兰都跟她报过。
喜鹊该死吗?若是按照现代法律,没有一个人会因为诋毁嘲笑诋毁受死,可这是古代,阶级等级何等森严,谣言的力量又是多么可怖。秦景瑜知道楚安澜做得是对的,但换成是她,秦景瑜知道自己不会这么果断。
“殿下可是认为娘娘处罚不妥?”纪棠小心翼翼问道,她是半路过来,又随秦景瑜一块进殿。
秦景瑜摇头。事情都已经过去,更何况是她给了楚安澜权力,就算有何不妥,也该她一力承担。
“那殿下这是?”纪棠露出不解。
“本宫是在想,”秦景瑜放慢声音,缓缓道,“太子妃已经说她会管理后院,你暂时可以歇歇。”
意料之中的事情,又比预想之中来的快些,纪棠露出一个真切笑容,“臣妾也没想到娘娘思想转变这么快,既然殿下没什么事,”纪棠起身行礼,“妾身回去把账册等整理好归还太子妃,妾身告退。”秦景瑜随意摆了摆手,以示她知道了。
这一天,对于东宫的宫女太监来说,绝对是个噩梦。稀松平常的青石板上,喜鹊到死都没有发出一个完整音节。咽气后侍卫顺手就将人拖了出去,几桶水泼上去,干净整洁的青石板上,什么都没有发生。
三层台阶之上,楚安澜随意不拘地坐在剔红夔龙捧寿纹宝座上,下面跪着的几个人,正是和喜鹊一起叽叽喳喳的几个宫人。
“太子妃,娘娘,奴婢再也不敢了。”
“请娘娘恕罪。”
有了喜鹊这个前车之鉴,几个宫女早已是汗流浃背,浑身哆嗦。一个劲地叩头,希望楚安澜能开恩。
“本宫喜欢安静。”
宫女们顿时闭嘴,眼中满是渴求。“本宫也知道,你们中有些是受人连累,但本宫都罚了她,总不好厚此薄彼。”
宫女们抖如筛糠,哪里还有半分刚才的欢声笑语,楚安澜淡淡道,“都拖去掖庭吧。”侍卫们训练有速,眨眼之间就把宫女们拖了下去。
回宜秋宫后,花粥欲言又止,似乎有话要说。在楚安澜的示意下,她才紧张开口,“娘娘打死那饶舌之人情理之中,就是不知,不知——”
“不知道太子殿下有何看法?”楚安澜替她开口,花粥迫不及待点头。
“奴婢,奴婢也是听人说,男人大多数都喜欢温婉善良的女子,那贱婢是不该,但殿下既然愿意为您撑腰,来日何愁没有机会呢?”花粥大着胆子说完,又赶紧下跪,“这都是奴婢所想,娘娘——”
“你说得有道理。”楚安澜平静道,“温婉善良,这几个字大概和本宫没有缘分吧。”
她从来都不是温婉善良的人,更做不了与世无争。这不,不到一个月就露馅了。
花粥见楚安澜似乎能听进去,又缓缓劝道,“娘娘要不去谢谢殿下,今天多亏了太子殿下。”
谢秦景瑜吗?楚安澜回想起刚才的一幕幕,忽然间问了一个毫不相干的问题,“殿下花了多久的时间知道了实情?”
“不到,一刻钟吧。”花粥仔细回想,从殿下来,到许女官雷霆手段审问完,殿下不到一刻钟就知道娘娘是受了委屈的。
“太子殿下亲自过问,许女官亲审,那几个宫女肯定没见过这阵仗,不一会儿就撂了全部。”花粥道。
这也能理解,就算一开始想扛,后宫刑罚,自己性命甚至全家性命都握在别人手里,能有几人能保证一直闭嘴。
原来只需要这么短的时间,就能把所有的事情都弄清楚,楚安澜脑海中突然闪出几个画面。
“我都说了不是我,这花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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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不是我打碎。”
“不是你还能有谁?府中丫头亲眼所见,还不肯招?你大伯母这些年来定是太过放纵于你,才把你教养成这副不堪模样!”
“做错事还不肯承认,去请家法。”
“仪儿的绿萝裙是不是你剪坏的?那可是我托了很多人才买到的云锦。你知不知道,你妹妹明日要穿着这身衣服在王家老太太寿宴上弹琴!”
“你要是能替你妹妹弹上一曲,明儿我也给你赶一套!”
“祠堂罚跪,不许给她送一粒饭,一滴水!”
……
楚安澜甩了甩脑子,好端端地想这些做什么,她想忘记,可脑子还是不断想起那些尘封已久的往事。
“是我做的。我讨厌这个嬷嬷,趁她进屋的时候拿根绳子把她绊倒,然后用花瓶直接砸了她的后脑勺,她就晕了。”
楚安澜记得那年她十三岁,既然他们都这么认为,楚安澜觉得不这么做都对不起她们。
原来,查明一个真相这么简单啊!堂堂户部侍郎,官居四品,一家子人三年都查不出来。真是愧对这身官服,德不配位。
“娘娘,纪良媛求见。”门外有宫女禀告,花粥也赶紧行礼问安。
楚安澜和纪棠也仅有几面之缘,现下看她身后的宫女抱着厚厚的账本,瞬间明白对方所为何事。
寒暄几句后,楚安澜问,“纪良媛不想账本?”
“那倒不是。”纪棠柔声道,“臣妾只是妾室,既然太子妃入住宜秋宫,臣妾不该再插手。”
“殿下答应就可。”楚安澜道。
“殿下心肠软,不过是看妾身这么多年辛苦,再加上妾祖母的情谊,不好开口。只是凡事都讲究一个名正言顺,臣妾不敢逾矩。”
“你很知礼。”
“妾身不能不知,”纪棠见清荷将东西交到花粥手上,又是一笑,“不懂规矩的人在宫里大多数都活不长。”
“嫔妾告退。”纪棠来去不过一刻钟。楚安澜随手翻了翻账本,纪棠字如其人,字迹娟秀。懂礼仪知进退,做事干净利落。楚安澜想,怪不得秦景瑜说她们两个人会和谐相处,跟这样的人,很难有什么不和谐的地方。
15. 第 15 章
皇城的雪来得格外早些,小雪花纷纷扬扬地从天空中落下来,路面上结起薄薄的冰层。东宫更安静了,盖因太子殿下除了早朝,再没踏出过宫门半步。
“殿下,”林嬷嬷端着热气腾腾的药进了房门,还不忘记交代,“这次的药不苦。”
医者说这话,大抵是为了哄你乖乖喝药。秦景瑜回应地那叫一个顺从,“嬷嬷,你放那,我等会儿就喝。”
林嬷嬷显然不相信她那一套,“殿下,药要趁热喝才好。”说罢就把药递到秦景瑜的面前,“殿下,今天这碗药,老奴熬了整整四个时辰,老奴期间……”
“林嬷嬷,这招你上次用过了。”秦景瑜无奈极了。再打辛苦牌是不是很老套。嘴上是这么说,秦景瑜还是接了过来。
“殿下肯喝药就好。”林嬷嬷眼巴巴地看向秦景瑜,自知今天这碗是逃不掉了,秦景瑜只能捏着鼻子喝下去。谁让这次发病撞上了她的生理期,秦景瑜已经窝在这床上三日了。
“殿下近些日子喝药好像格外怕苦。”林嬷嬷满意地收回药碗。
她这冷不丁的一句话,顿时让秦景瑜心头一紧,林嬷嬷这是察觉出什么了?以前的秦景瑜虽也讨厌喝药,但不会用各种手段逃避。
“林嬷嬷——”秦景瑜干巴巴地喊了一声。
“不过,”林嬷嬷露出一个心酸的笑容,“老奴觉得殿下现在更鲜活了。”以前的太子殿下对自己的病情看不到一点希望,有时候,林嬷嬷觉得那就是绝望。她跟在秦景瑜身边时间长,自然知道她心里惦记什么。
病情、女儿身、太子之位,哪一件不是悬在头顶上。如今哄殿下吃药虽费点力气,但林嬷嬷还是更喜欢现在的殿下,活得似乎轻松不少。
秦景瑜把心放回肚子里,不是怀疑她就好。转念一向,谁会觉得自家太子被人掉包啊!就算她真有哪里不对劲,这些人也会自己脑补,毕竟就是放到历史上也没有一个人能拖着病体坐在太子位上精神保持正常,更别提她还加了个难度。
话又说回来,这药,该少喝点还是要少喝点。林嬷嬷今晚要继续研究她这身病,所以在秦景瑜的眼中,今天晚上的药是可以省了的。
“林嬷嬷,你先去忙吧。”秦景瑜灵动的眸子转啊转。林嬷嬷知道她是迫不及待想独处,“殿下,陈太医等会儿要来诊平安脉。”
说曹操曹操到,陈太医搭完脉后仍是以前的那些话,秦景瑜听了几十遍,丝毫不觉得新奇。“这两日天寒,殿下一定要注意,切不可有一丝受寒。”
这些话秦景瑜还是会牢牢记住,便点点头。陈太医摸了摸他发白的胡须走了,林嬷嬷跟上。秦景瑜知道林嬷嬷又是去问自己病情,便安心地重新躺回榻上。
中医,只需搭上脉就知男女。除去纪嬷嬷,现在有三个人知道秦景瑜是女儿身,陈太医、林嬷嬷、再加上纪棠。
不知道当年的先皇后是如何收买的陈太医,让他冒着掉脑袋的风险也要帮太子隐瞒,更是向陛下提议,太子的病情由自己一人负责,偏偏皇帝应了下来。
都挺奇怪,特别是她这病,不过好在是把这两天熬过去了,秦景瑜长舒一口气,翻个身准备继续睡。
这一觉睡得很好,许兰上前禀告,皇帝后日后要她和太子妃一同去乾清宫用膳。“太子妃现下在做什么?”秦景瑜伸手,宫女用手帕擦拭干净后,秦景瑜收回手,忽然想到有几日没见楚安澜。
生病这几日,楚安澜来过崇仁殿,隔着屏风,秦景瑜让她回去。
“太子妃自从接受内务,每日都不清闲,这会儿快到了用晚膳的时候,应该在准备吃饭。”许兰估计道。
“本宫去看看。”秦景瑜突然来了兴致。楚安澜刚接手内务没几日,她就病了,现下前前后后快有十来天。答应陪她吃午膳食言了,正好晚膳补上。
“殿下,现下外面正冷。”许兰还想再劝,秦景瑜已经踏步出殿,“雪都化了,本宫穿着厚厚的大氅,冻不了!”
许兰无奈,也只能让小福子赶紧跟上。到了宜秋宫,楚安澜正准备吃饭。
“本宫赶巧了。”宫女走上前接过去外衣,秦景瑜坐到桌前。
“殿下来了,怎么不让人禀告一声?”楚安澜忙上前。
“本宫喊住了她们,父皇让我们后日一起去乾清宫吃饭。”秦景瑜道。
“殿下派人通知一声即可。”楚安澜看着屋外,“天寒地冻。”
自知楚安澜误会了她的意思,秦景瑜也没多口解释,只是问道,“你最近怎么样,还适应吗?”
楚安澜自是知道秦景瑜问的是什么。“尚可,殿下大婚时不是说臣妾父亲掌管银白之事,臣妾耳濡目染,多少会点。”
谦虚了,肯定不是会一点。换了个人料理后院,东宫没有丝毫变化,肯定是费了不少心思。
“殿下身体好些了?”楚安澜关切问道。
“好多了。”秦景瑜对答如流,“原本也没多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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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安澜看着她这般云淡风轻,自是知道这绝对不是真相。就像秦景瑜不会干涉她,楚安澜也没多问,只是道,“殿下,还是要爱惜自己的身体才是。”
爱惜?秦景瑜点头,她挺爱惜的。自从来到这,她的衣食住行,哪样不是最高配置。
“我这支出是不是还挺费钱?”秦景瑜难得关心起东宫的经济状况,以前这些事都是纪棠在管,她经验丰富,秦景瑜也从不过问。
“殿下很节俭。”楚安澜认真道,她以前就觉得秦景瑜的东宫很节俭,现在看完账簿后更觉如此。
“是吗?”秦景瑜讶异。
楚安澜肯定地点头,东宫日常支出都由内府统一拨款,东宫后院仅有楚安澜和纪棠两人,她们两个都不是挥霍无度的主子。再加上秦景瑜不擅交际,除王亲贵族之间必要的往来,她从未在东宫设过宴席,就连生辰之日也是如此。至于东宫的宫女太监,也都合乎太子身份,没多添上一人。
秦景瑜了然,这万恶的皇权制度,她只需要做个及格线水平就能甩出别人一大截。衣食住行在她看来已经算是铺张浪费,可她忘记了,太子殿下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她的衣食住行本就是这世上最好。
“殿下可是有要用钱的地方?”楚安澜问。
“没有。”秦景瑜摇头,“我就是随便问问。”
“殿下今日过来,可是还有什么事?”用完晚膳,楚安澜问。
“没有了。”秦景瑜想了想,感觉不对,“我来你这本来也没什么事。”只是单纯陪她用顿晚膳。
秦景瑜想了想还是道,“我不是答应中午陪你,这几日没来,正好晚上得闲。”
“殿下是把来我这里看成一项必须要完成的任务?”
“不是啊!”秦景瑜回答地理所当然,楚安澜脸上多了几丝笑容,“殿下以后再想陪臣妾用膳,可以让人通知臣妾过去。”
什么意思?
“殿下这样来回折腾不累吗?”楚安澜道。
秦景瑜顿时觉得她说得十分在理,两个人一块用膳,不一定要自己来宜秋宫,只是,“这样会不会不太好?”她最开始为什么来这里用膳来着,秦景瑜觉得应该是那些苦药影响了大脑的思考,她反应迟钝太多。楚安澜这边已经给出了答案。
“没有什么不好。”楚安澜笑道,“殿下不嫌烦就好。”
“不会。”有这么一位大美人陪她用膳,赏心悦目,怎么可能烦,“我欢喜还来不及呢!”
16. 第 16 章
“我,我不是那个意思。”秦景瑜很快就意识到自己这句话多么冒失,慌慌张张找补,“我是想说,你陪我吃饭,我很高兴。”
不对,这句话好像也不合适,秦景瑜红着脸还想再找补上两句,楚安澜道,“臣妾明白殿下的意思。”
真明白?秦景瑜瞧着楚安澜这双让人看眼就觉得信服的眸子,“那,那我先回去了。”
楚安澜抬脚同样要出门,秦景瑜连忙道,“不用送,我自己可以。”外面风大,何苦再出门折腾一番?
“殿下,”楚安澜抬头看了她一眼,道,“臣妾想出门走走。”
这样吗?楚安澜将视现移到门外,面上云淡风轻,“用完膳是该走走,对身体好,而且,院子里的风景也还不错。”
楚安澜看向草木凋零,光秃秃伫立在院子里的花树,这次她倒没有再说什么,只是行了一礼,“殿下慢走。”
秦景瑜心道,她还是快点走,这个宜秋宫今日的风水不利她!
花粥将这一幕幕看尽眼中,心遗憾娘娘为什么不肯顺水推舟说就是送送殿下呢!而且娘娘以前用完晚膳也没出去走走的习惯。可能是今天刚开始,花粥便主动问,“娘娘,我们要到哪里走走?”
楚安澜转身抬脚进屋,对屋外的景色毫无半点留恋之情。
……花粥脑子转不过来了,吞了吞口水,道,“娘娘,您刚刚就是为了送送太子殿下?”是吧,既然是,为啥不说。
“算是吧。”楚安澜淡淡一笑。太子殿下心肠好,纪棠这句话还真没说错。刚才手都不知道该如何安放,偏偏还能保持镇定说那么长一句话。这般好脾气落在别人身上都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可秦景瑜是太子。
楚安澜莫名又想起那日在她面前大放厥词的宫女,是不是也知道秦景瑜的脾气温和才能有恃无恐?她也见过许兰和祺蕊请罪的样子,那时二人是害怕,但她能看出秦景瑜也不见得有多生气。
要是哪天太子殿下生气了,会是什么样子?楚安澜不禁好奇。
“娘娘。”花粥摸着脑袋想不明白自家主子打得是何主意,只在心中祈祷可别再来一次。
“本宫乏了,”楚安澜道,“花粥,帮本宫把妆卸了。”
“是。”花粥顿时顾不上想这些,夫妻之间的那些事,太子殿下不生气就好。
后日一早,许兰亲自去宜秋宫请楚安澜。“殿下呢?”
“殿下上完早朝后留在宫里处理政事,特意让臣过来看看娘娘是否准备妥当。”
“走吧。”楚安澜道。一回生二回熟,这进宫的路上楚安澜都记在心里。
当许兰拐了个道时,楚安澜便多问一句。
“离午膳时间还有会儿。”许兰解释道,“殿下让臣带娘娘先去永安宫。这是殿下搬进东宫前的居所。”楚安澜心下了然。
没走几步,迎面碰到一位紫色朝服、腰间扎条同样色系锦带,上挂一枚白玉玲珑佩。对方显然是认识她,“太子妃。”
楚安澜不认识他,却也猜出对方应是哪位皇子。许兰刚想说,又跳出一石青色衣服的男子,主动介绍道,“嫂嫂应该还不认识吧,这位是赵王,我是五皇子。”
皇长子赵王,卢贵妃的儿子。他比秦景瑜年长,但太子殿下历来是跳出兄弟排名,楚安澜便礼貌地点头问好,“赵王殿下,五皇子。”
“听闻父皇要在乾清宫召见皇兄和嫂嫂,太子妃嫂嫂,我和大皇兄不打扰了。”五皇子说这话时,楚安澜明显注意到赵王殿下表情松动,按下心中的疑惑,楚安澜告辞后加快些脚步。
“听说你碰到赵王和五弟?”楚安澜约莫坐上两刻钟,秦景瑜就赶了过来。
“嗯。”楚安澜想到等会儿要见皇帝,“父皇可说有什么事?”
“没说。”秦景瑜估计,“应该就是想我们聊聊家常。”眼见楚安澜投来怀疑的眼神,秦景瑜轻松道,“不然你以为是什么事?”
“我感觉赵王有点奇怪。”楚安澜把自己心底的疑惑说出来,“他有种……”楚安澜说不上来。
“赵王啊!”提到这位皇兄,秦景瑜笑道,“你最好是别搭理他。”
“为何?”
“他和我,应该是有仇。”这不难理解,他们两个是兄弟,天生就是竞争对手,其次,这些年来有人提议立卢贵妃为皇后,这怨又添上一分。再加上,赵王这性子,秦景瑜啧啧叫奇。
“以我的经验,就算我死了,”秦景瑜低声道,“这太子位也不会是他的。”
“为何?”
“他智商不够。”秦景瑜道,“你以后就知道了。”他就是位被宠坏的纨绔,做王爷还行,做太子是难。能年纪轻轻封王,完全是仰仗卢贵妃和他那位做了宰相的外公。
所以,秦景瑜还是正色道,“没事不要得罪他。”小人没有下限,更别提还是背后有两尊大佛的小人,只要这两位在后宫前朝不倒,他就永远是最有权势的皇子。
“殿下,”楚安澜好心提醒道,“我是你的太子妃。”换句话说,该得罪的早就得罪了。
有道理。秦景瑜想了想又道,“没事,我现在是太子。”只要不得罪皇帝,一切还有救。
“至于五皇子,他母妃是张婕妤,是卢贵妃的人,所以五皇子自幼就跟在赵王身后。我和他见面的次数也不多,对他为人也不了解。”毕竟此人大多数跟在赵王身后起到个调和润滑的作用。
“殿下,”小福子在外尖着嗓子道,“陛下身边的小李子过来请殿下和娘娘前往乾清宫。”
“告诉他,本宫和太子妃知道了。”
乾清宫这地方,天子居所。“别怕,父皇他,只是找我们用膳。”秦景瑜安慰到第一次过来的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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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澜。
“臣妾知道。”楚安澜微笑回答,她就算心底有些见天子的不安,也在秦景瑜一路上的安抚上消散大半。
“殿下陪纪良媛面过圣吗?”楚安澜突然有些好奇。
“没有,纪棠她只是良媛。”言外之意是纪棠还没有资格。
楚安澜记了下来。到了乾清宫门前,皇帝还在处理政务,秦景瑜和楚安澜在殿外站了片刻,张公公宣她们二人进殿。
桌上的饭菜是准备好的,宫人很快就将秦景瑜和楚安澜的碗筷布置好。
“这是朕特意交代御膳房做的,”皇帝道,“快尝尝是否合胃口。”
“父皇特意交代,”秦景瑜当即表示,“肯定合适。”
皇帝意味深长道,“这可不一定,你们这些晚辈喜欢什么,朕还真不一定知道。”
这是话里有话,秦景瑜脑子里飞快过滤了一遍她最近所行之事,嗯,完全没有不妥,她什么都没做啊!应该不至于惹得皇帝讨厌。
“父皇,”秦景瑜笑道,“儿臣是在父皇眼皮子底下长大,儿臣的口味,父皇要是不清楚,这天底下还真没几个人知道了。”
皇帝想了想,可能是觉得在理,转头又问楚安澜,“在东宫这些日子可好?”
这闲话家常的语气,落在帝王身上那就不是简单问好。楚安澜答得谨慎,“多谢父皇挂怀,太子殿下对妾身很好,臣妾一切都好。”
“朕这个太子,”皇帝轻笑,“当时赐婚还担心你们相处不好,结果赐婚圣旨一下,她就跑到朕面前要朕多赐你些仪币。”
原来这就订婚时她账上那么多仪币的原因。楚安澜快速看了秦景瑜一眼,“原来是这样,殿下还没告诉臣妾。”
“多谢父皇告知。”
“父皇,”秦景瑜被打得一个措手不及,吃饭的手一顿,不好意思地喊了一声。
皇帝状似批判道,“怎么还没告诉太子妃!”
“儿臣知错。”秦景瑜顺从道。
“还得做到。”皇帝道,“不说太子妃怎么会知道?”
“是儿臣考虑不周。”秦景瑜道,“这些小事还让父皇操心。”
“好了,好了。”皇帝笑道,“朕喊你们两个过来时用午膳,不是来请罪的,快尝尝。”
饭桌上眨眼之间又变成其乐融融之态,当皇帝的估计都得先学会变脸。不知道皇帝到底打得什么哑谜,秦景瑜倒也不急去猜,白白费那些力气,想必皇帝一会儿就会提起。总不至于撇下桌前那些奏折就是为了和她们二人聊这些家常。
乾清宫的欢声笑语不断,连张公公在殿下都被感染不少。这几次陛下忙着处理朝政,也就这会儿难得放松片刻。
他哪里清楚,不过转瞬之间,皇帝就变了脸色,对秦景瑜和楚安澜二人道,“朕听说,你们两个还没正式结为夫妻?”
17. 第 17 章
秦景瑜连忙下跪,楚安澜随即跪在她旁边。空荡荡的大殿里异常安静,秦景瑜没抬头,只着急想解释,“父皇恕罪,儿臣和安澜……”
“太子妃,你来说。”皇帝打断秦景瑜的话,指向楚安澜。
“臣妾,”楚安澜看看秦景瑜,眼底有情谊流转,似乎想说些什么,话到嘴边又放了下去。
“不用管太子。”皇帝自是将这一幕收入眼底,大手一挥,掷地有声道,“有什么难言之隐,告诉朕,朕一定会为你做主。”
“臣妾,”楚安澜闭上眼睛,似乎是在下狠心,“臣妾也不知为何。殿下对妾身很好,只是……殿下也在大婚之夜告诉臣妾,她,她不会和臣妾……”
“臣妾也不知是哪里做得不好,竟然让殿下嫌弃至此。”楚安澜半掩着袖子,似乎是伤心不已。秦景瑜在旁看呆了,入戏这么快的吗?她的感觉还没来呢!
皇帝又重新把目光转移到秦景瑜身上。“父皇,”秦景瑜赶紧把头埋得更低了,不一会儿额头上就有细汗冒出,她也顾不上擦拭,忙解释道,“都是儿臣的错,请父皇责罚。”
“先起来。”皇帝到底是看不下去她这一幅跪地的模样。秦景瑜道谢,颤颤巍巍地起身,活脱脱一副软弱无能的样子。
她的品行,皇帝自然是知道的。皇帝重新坐到龙椅上,不耐烦道,“说说,什么原因?”
“儿臣,”秦景瑜看看楚安澜,再观察观察皇帝的脸色,察觉对方看出来了,赶紧站直身子,小声道,“父皇,要不让太子妃先出去,此事都是儿臣的过错,和太子妃无关。”
皇帝没说话,秦景瑜又道,“儿臣知道,儿臣定给父皇一个合理的交代。”皇帝最终摆了摆手,楚安澜不想走,忽然看见秦景瑜朝她眨了眨眼睛,最终还是行礼告退。
“说!”皇帝问。
“父皇,”秦景瑜似乎有些难以启齿,但又害怕皇帝的威压,再三思考后最终还是说了实话。
“你说什么?”皇帝从龙椅上站起,再次确认。
秦景瑜连忙表示,“儿臣不敢欺瞒父皇。父皇好意给儿臣选妃,良苦用心儿臣岂会不知?之所以不答应就在于此,陈太医说儿臣患病多年,可能是被药伤了根本。不仅仅是太子妃,其实纪良媛,儿臣也没有……”
“你怎么不早点告诉朕。”皇帝痛心疾首道。宠妾灭妻的事情他没少见,欺上瞒下更是常事。他还以为秦景瑜是在他面前做戏,对他亲手挑的太子妃不满,那不就是对他不满。
秦景瑜耷拉着脑袋,一板一正解释道,“父皇整日操劳国事,儿臣身为一国太子,能为父皇排忧解难的机会已经是少之又少。若是还让父皇为儿臣这些小事操心,儿臣实在不孝。”
“胡说!”皇帝斥道,“后嗣不可儿戏,怎么能是小事?”
“儿臣知道。”秦景瑜立马又表示,“陈太医其实已经帮儿臣调养了两三年,他还说儿臣这病症并非无法医治。只是,”秦景瑜沮丧道,“儿臣清心寡欲多年,想要一朝……实在是有些难度。”
“刚才让太子妃出去也正是因为如此。这些事情儿臣实在是……”
“罢了,罢了。”皇帝声音软了下来,“是父皇疏忽,刚才还责怪你,膝盖可还疼?”
这是秦景瑜来这里第一次实打实跪了那么半天,说不疼那是不可能,但在皇帝面前,即使皇帝是你的父亲,谁又敢说真话?“儿臣不疼,都是儿臣的不是,让父皇操心了。”
“回去好好歇歇。”皇帝道。
走出乾清宫正门,秦景瑜一眼就看到站在门前乖乖等着的楚安澜。她在看天空,秦景瑜走到她身边,顺着她的视线往上看,“今天的天气不太好。”
看着她这般轻松,楚安澜便知道这件事情翻过去了。不过她很好奇,往前走了很长一段距离,楚安澜才问,“你不会说得就是大婚夜的借口吧?”
“谁说是借口了?”秦景瑜挑眉,得意一笑。她是女孩子,说是不行也没什么毛病,怎么能算是借口!
“所以?”楚安澜下意识地往她身下看去。秦景瑜赶紧裹了裹大氅,“那不然说什么?”
“殿下不担心父皇想废太子?”楚安澜没有把后三个字说出口,只是张了张口型。
她和秦景瑜没有圆房的事情迟早要爆出来。秦景瑜早就跟她说过,到时候只管装作不知,做出一副委屈的样子求父皇做主即可,剩下的秦景瑜自会向皇帝解释。
“说不担心是不可能的。”秦景瑜叹气,她脑子是不太够用,但也没傻到真不想当太子的地步。毕竟太子这个职位,中国历史上被废掉后还能善终的,一只手就能数过来。所以她这不是又找了个理由说可以医治,至于这治多久,可能就得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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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她能活多久了!
父皇应该是相信了吧。她这理由很充分,世上没有哪个男子愿意主动承认自己不行,如今已经把自己最不想说‘隐痛’放到皇帝面前,对于皇帝来说再无秘密。一个不能有后嗣的太子,皇帝随时都可以换掉,但她偏偏没有隐瞒,至少也得多给几分信任吧。
“殿下为何不找个其他理由?”楚安澜还是不解,说什么也比说这理由要好。男子不是最好面子?为什么她看秦景瑜提起这件事却是云淡风轻,是不是只有在皇帝面前才会做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来?
“我倒是想。”秦景瑜停下脚步,看了看楚安澜。楚安澜正不知她是何意,突然听到秦景瑜笑道,“可是太子妃长得这么好看,要不是这么一个理由也太不正常了?”
都说食色性也,楚安澜是她明媒正娶的妻子,她日日对着这么一张好看的脸,还能把持住,那不是很奇怪吗?除非她不行。
这不是楚安澜第一次听到秦景瑜说她长得好看,以貌取人,按理来说,楚安澜应该是要生气的,但不知为何她心底是高兴的。
大概是因为夸她的人是她拜过天地的夫君。不过,楚安澜突然想起一件事。
“怎,怎么了?”明明刚刚在正好常聊天,甚至某一刻,秦景瑜能感受到楚安澜是开心的。为什么转眼之间用这么奇怪的眼神看自己。
“殿下,”楚安澜微微一笑,友好道,“你还记得喜鹊吗?”
“谁?”秦景瑜疑惑,又赶紧转移话题道,“我这个人,记忆力不太好。”
“要不安澜再多给点提示?”
楚安澜的眼神柔和,顺从地给秦景瑜提示道,“就是那日被我杖毙,以下犯上的宫女。殿下还记得自己对她说过什么吗?”
那个宫女,楚安澜自然记得。自己跟她说过话吗?她怎么不记得了。她确实是自己宫的,可能真见过,但秦景瑜在宫里一贯是少走动,除了身边之人,说话更少。那宫女绝对没在自己跟前伺候过,那自己啥时候和她说过话?
秦景瑜实在想不出,摇摇头。
“殿下,”楚安澜狐狸眼里仍是一副笑意,看起来迷惑人极了,秦景瑜往四周转移转移视线,很快就听到楚安澜道,“臣妾听说,殿下夸她容貌甚美。”
秦景瑜正百思不得其解时,又听楚安澜道,“这话有些耳熟呢!”
18. 第 18 章
秦景瑜顿感不对,她什么时候对着那个宫女说过这句话。她完全不认识那个叫喜鹊的啊!
“我……”秦景瑜刚想张口解释,楚安澜又道,“殿下,宫人已经在那里等着了。”
原来不知不觉间她们两个已经走过长长的台阶,轿撵已经备好。秦景瑜快步走了两步,想了想还是不甘心,楚安澜不会以为自己是什么见色眼开的浪荡子吧!虽然她是有点颜狗在身上,但她也不至于见到一个人就夸上两句。
“我没说过。”秦景瑜郑重道,“我都不认识她。”
“殿下说不认识那就不认识。”楚安澜淡淡一笑,她倒也没真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殿下就算夸了一句宫人也没什么。”
杖毙前她看到了那宫女的姿容,模样算不上一等一,说上一句小家碧玉确也不为过,得到一句夸奖自然也在情理之中。
“我……”秦景瑜还想再说,余光撇到两旁路过的宫人顿时拜下阵来,“回去再和你细说。”一时半会儿她也解释不清楚。
“好,臣妾等殿下。”楚安澜嘴角勾出一丝浅浅的笑意。回想起那日喜鹊和那几个宫女的对话,若是夸大之词未必没可能。当然这也只是她的猜测,她不准备和秦景瑜说。她很期待太子殿下回去准备怎么跟她解释。
两人刚进东宫门,张公公带着一堆赏赐物品过来。张公公脸上挤满笑容,“太子,这些都是陛下赏赐,特意叮嘱奴才一定要亲手交给太子殿下。”
“替本宫谢谢父皇。”秦景瑜欣然领赏。便宜父皇可能是想弥补一下自己刚刚受过的委屈。
上次不打招呼赐婚,这次又这么清楚自己和楚安澜的事情,前者还算正常,后者这种小事,特别是临近年关,皇帝有这么多事情要处理的情况下,怎么会在这个时节亲自过问。比她预算的时间要提前一些。
难不成有刁民想害她,秦景瑜托着下巴想了一下,觉得这皇宫后妃皇子都有可能,那也就是全无头绪,秦景瑜放弃了,转头把许兰喊了进来。
坤宁宫。
卢贵妃和赵王在下棋。卢贵妃步步紧逼,赵王毫无还手之力,不消片刻,赵王棋盘上的子已经不多。卢贵妃皱眉正要训斥,贴身宫女绿兰走了进来,不等她靠近卢贵妃,赵王已经扔下棋子,兴致高昂道,“有什么好消息,说来跟备忘听听。”
得到卢贵妃的示意后,绿兰缓声道,“奴婢派去的宫人说,太子和太子妃轻松地离开乾清宫,随即陛下就让张公公带着一堆赏赐去了太子宫,这会儿恐怕是、已经到了。”
棋盘上的棋子顿时四下散开,清脆的白玉子散落在地上。绿兰想喊人收拾,卢贵妃摆摆手让她出去。
“怎么还是这般沉不住气?”卢贵妃伸手把掉落在榻上的棋子一一捡起。
“母妃,”赵王愤愤道,“父皇昨天还在御书房说我办事不力,您知不知道宁王他们暗地在如何嘲笑孩儿。”
“如今太子可是看不起父皇给她赐婚的太子妃,父皇不仅轻轻放过,还要给赏赐!”
卢贵妃也没想到,这事不是她捅到皇帝面前。不过,既然有人做了,卢贵妃也乐见此事,没想到皇帝对太子又是高高举起轻轻放下。
“他身子弱,你父皇照顾一下也是常有的事。”卢贵妃安抚道,“你是长子,你父皇最大的皇子,又有子女,怎能这般失态?”
“母妃!”赵王怒气冲冲道,“小时候您就跟我说太子身体不好,让我不必和她较长短,大婚建府后您又说我只需做好分内之事,静待时机即可。”
“儿子等了这么久,那个废物什么不用做就能当稳坐东宫,得父皇另眼相看。您总是告诉儿子她身体不行,她在东宫活了一年又一年,母妃,您可别等太子荣登大宝后再告诉儿臣她活不了几年。”
卢贵妃一时间没说话。赵王发泄完一通后没等到卢贵妃生气,索性直接把所有的话都说了出来,“母妃,司天监里的消息到底是真是假,儿臣真怕是等不到那一天了!”
赵王走了,独留卢贵妃在殿内。“绿兰,”卢贵妃手中的棋子缓缓掉落,“你说,本宫是不是做错了?”
绿兰不语,卢贵妃也并不是为了找她要答案。“明天递个消息给本宫的父亲。”
“是。”
酉时刚过,秦景瑜便派小福子去宜秋宫请楚安澜。花粥听到这消息比楚安澜还要高兴,“奴婢就说殿下惦记着您,未时刚把陛下的赏赐送到宫里,这会儿又请您去用晚膳。”
“那是殿下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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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赏赐顺便给后院分一些,纪良媛那里也有。”楚安澜淡淡道。
“纪良媛跟在殿下身边时日多,殿下自然对她有感情。”花粥笑着帮楚安澜整理衣角,“自从娘娘进宫,殿下对娘娘更好。”
楚安澜自然不可能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花粥,便一笑了之。对于秦景瑜喊她去吃饭,她也有些好奇。
到了崇仁殿,佳肴已备好,宫女太监都撤了下去,唯独许兰站在秦景瑜身边。
这不符合秦景瑜一贯的行事风格,楚安澜略微扫了一眼,很快移开视线,若无其事地坐在秦景瑜对面。
“许兰,”楚安澜刚落定,秦景瑜就迫不及待道,“你来跟太子妃说!”
她那正式的模样,好像要做什么军需大事一样,楚安澜触不及防,脑子还没来得及转动,许兰道,“太子妃,您中午提到的那个小宫女,臣还记得。”
“那日殿下院中墨菊歪了,嬷嬷派喜鹊前来打理,殿下那会儿刚下朝,难得心情好,在院中站了一会儿,夸了几句墨菊,还说培育墨菊的太监办事尽心。”
许兰说完看看秦景瑜,再悄悄看看楚安澜,继续道,“臣估计她误会了,以为殿下是在夸她。”
破案了,所以她是无辜的!秦景瑜得意地朝楚安澜挑眉,她就说吧,自己当时连她长什么样子都不清楚,怎么会好端端地说上那句话。
许兰见太子殿下再没什么吩咐,关上门溜之大吉。秦景瑜立马道,“水落石出!多亏许兰她记忆力好,太子妃这下相信了吧?”还是人证靠谱,抵上自己说一百句。
楚安澜缓了片刻后才道,“臣妾知错,臣妾不该不相信殿下。”
还有这意外的收获,秦景瑜喜上眉梢,哼哼唧唧两声,‘得寸进尺’道,“那你是不是得认罚?”这是对她诚实守信良好品德的质疑。
认罚?
楚安澜问,“殿下想如何罚?”罚她闭门思过,还是抄书百遍,这处罚她早就见怪不怪,可没什么稀罕,更不痛不痒。
秦景瑜也只是一时兴起,哪里真想好要罚什么。余光注意到满桌的菜肴,暗叹暴殄天物,她就应该饭后说,怎么能辜负美食。
她终于下了决定,“那就罚太子妃喝两碗汤。”
19. 第 19 章
喝汤?楚安澜错愕,这算什么惩罚?
这边秦景瑜已经盛了满满一碗,递到楚安澜面前,浅笑盈盈,“太子妃,答应可不许反悔。”
她才不会后悔。楚安澜端起玉碗,入口的温度刚刚好,一抬头,秦景瑜温柔的眉眼落在她眼中,楚安澜的心没由来地一跳。她快速低头,专心致志地喝起汤。
一碗已尽。秦景瑜笑着问,“这汤怎么样?”
没怎么尝出来,楚安澜含糊地点点头,喉咙里溢出两字,“还行。”
“这是茯苓鸡汤,用料倒是极简单,汤却很鲜美。”秦景瑜道,“这个季节,滋阴温阳的效果最是不错。”
秦景瑜说完伸手,楚安澜不明所以地看着她,“碗。”秦景瑜好笑提醒道,“太子妃,可还有一碗呢!”
“我,我自己来。”楚安澜站起来要自己动手,秦景瑜自然没有拦她的理由,只是这样静静地看着。
楚安澜再次添满后,看看秦景瑜面前空荡荡的汤碗,主动拿过来盛上一碗,“殿下把自己的那份忘了。”
“谢谢太子妃了。”秦景瑜笑着接过来。
两只手在空中短暂接触很快又各自坐会自己的位置,楚安澜拇指和食指摩挲,那里能清晰地感受到对方的肌肤和温度。她再抬头,秦景瑜依如往常,眼神却是像有话要说,仿佛问她怎么还不喝。
楚安澜没再耽误,喝完后还把碗倒过来给秦景瑜看看。瞧着她如此较真,秦景瑜轻笑,“一笔勾销,我就‘原谅’太子妃了!”
“殿下不觉得吃亏?”楚安澜问。
秦景瑜摇头,“这罚既是我亲自定下,太子妃又一一做到。岂能言亏?”又不是做生意,还非要计算出一个盈利亏损。
“殿下不计较刚才的事情了?”楚安澜又问。秦景瑜重重点头,话都说清楚了,自然就该翻篇,更何况这所谓的惩罚本就是她一时兴起。
用完膳,秦景瑜往窗外看去才发现不知何时起,外面飘起了银白色的雪花,走近一看,地面上已经积累起薄薄的一层,上面还有浅浅的脚印,应该是宫人们行走时留下。
“殿下。”许兰掀起厚厚的门帘,避开楚安澜的目光,压低声音询问,是否要太子妃留宿?
留宿,秦景瑜张着嘴巴,忽然想起,她们两人自那三天后,确实没有在一个房间度过一晚上。御书房的话历历在目,要和太子妃多多相处,不能总是分居。
耳边间想起这些话,秦景瑜耳尖蹭地一红,留楚安澜倒是容易,问题是留下来两个人大眼对小眼,那不是更尴尬吗?可是看看这白雪,黑夜,再看看楚安澜,不挽留上一句是不是不大合适。
秦景瑜内心还在挣扎,楚安澜仿佛没注意到这边的动静。许兰迟迟等不到太子回答,反倒是太子妃先开口道,“殿下,臣妾宫里还有一些事没有处理,臣妾先行回宫。”
“等等。”秦景瑜总算是喊了出来,许兰神色一动,总算是看到曙光,然后眼睁睁地看着秦景瑜快步走到衣桁前,捧了一件狐裘出来,“天寒地冻,太子妃路上小心。”
花粥眼中的光瞬间熄灭了,呆呆地接过狐裘披到太子妃身上。楚安澜亦是一愣,“臣妾谢太子殿下关怀。”
那不用,秦景瑜心虚不已,眼神四下转动,就是不往楚安澜身边看。等到人走了好一会儿,她才转身躺回榻上,独留许兰一脸茫然。
下午她还没处理完手上的宫务就被太子召回来,原以为殿下有什么大事,结果只是让她在太子妃面前作证。当她又以为太子和太子妃感情更近一步,说不定东宫不日就要有喜事来时,结果殿下又跟她来这一手。
果然,太子殿下的心思猜不得,许兰心里不断告诫自己,她还是老老实实当差好。
同样不解的还有花粥,宫人在前面执灯,隔着几步距离,花粥压低声音道,“娘娘,您怎么就先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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口了!”明明可以顺势留在崇仁殿,天公都作美,偏偏娘娘就没看出来。
楚安澜笑笑不语,留在那里不过徒增烦恼罢了。殿下言出必行,答应她的事做到了,同时楚安澜意识到,殿下不会和她有什么,即使她们是名正言顺的夫妻。
“娘娘不试试怎么知道?”到了宜秋宫,花粥帮楚安澜脱去狐裘,挂到一旁,“奴婢听说宫里的娘娘使出各种招数就是为了让陛下多到她宫里。”
陛下有三宫六院,娘娘在这东宫的条件天然独厚,除了一个纪良媛,就只有娘娘一人。要是来日太子登基,后宫人一多,岂不是更不占巧。
“太子和陛下不一样。”楚安澜的目光落在狐裘上,花粥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这才发现这东西很眼熟,“娘娘,这好像前年藩属国进贡大秦,陛下特意赏给太子殿下的。”
她曾在搬花的时候偷偷瞧过一眼,那时还是宫女捧在手上。花粥曾听宫人议论,这狐裘价值千金,一根杂毛都没有,都言太子殿下深得陛下喜爱。
“陛下,对殿下一直这么好吗?”楚安澜问。
花粥立即点头,“奴婢进宫三年,陛下对太子殿下的宠爱东宫上下有目共睹。这东宫有一半的东西都是陛下赏赐。”
进宫前楚安澜很少听到秦景瑜的消息,那时两个人的身份相差太远。她只听说,陛下一登基就封太子。
“奴婢也听宫人说过,当年的太子妃诞下皇孙的第二天,先帝就册封为世子。”既然如此,陛下一登基殿下就是太子自是无人反对,更何况陛下至今未册皇后,太子就是唯一一位嫡子,身份自是贵重。
“嗯。”楚安澜隐隐约约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她很快就把注意力放到其他地方。又说了一会儿话,楚安澜洗漱后无事,躺在床上却突然睡不着了,干脆直接起身,坐在桌边忽然看到不远处的盆摘,秦景瑜那熟练的手法还烙在她脑海中,这药真的很苦吗?
20. 第 20 章
东宫,这日秦景瑜难得又有个不上早朝的机会。偏偏夫子又来了。勉强睁开眼睛站在镜前,秦景瑜真想破口大骂。这古代的舒服日子到底是谁在过,她是太子,还是逃不掉要上课!
这还是皇帝看在她身体的份上,减免了一些学业。大秦规定,皇子自六岁起就要在南书房学习,秦景瑜身为太子,自然和皇子有所区别,授课地方就设置在东宫的崇文馆。
太子应有六位师傅,秦景瑜少一位,只有五位。最常见也是秦景瑜最不愿意见的便是今天这位太子太师,王太师。他位高德众,当今皇帝也曾在他这里学习过,因此对秦景瑜的管教甚是严苛,他主要教秦景瑜习文。
秦景瑜日常学习的内容非常广泛,包括礼仪、文化、军事、政治等各个方面,而这些,大部分都由王太师来负责。骑马射箭身为太子自然也要学,奈何秦景瑜身体不济,特由皇帝批准,所以她便少了这位师傅。
跨进崇文馆的大门,不多会儿就看到了熟悉的景和人。“王少师。”尽管心中千百个不愿意,秦景瑜还是恭恭敬敬地见了一礼。
“殿下。”王平琤含笑回礼,“请。”
“少师最近可好?”秦景瑜边走边问,这位王少师只比她大两岁,可她内心不敢小觑对方。原因很简单,王太师是他爹。当然,他本人更是厉害,十五岁状元及第,这也是他年纪轻轻就能给秦景瑜当师傅的原因。
大婚前秦景瑜因为学习礼仪少不得和他打交道,做为太师的副职,王平琤和他爹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礼字当前,各种文化经典那是信手拈来,琴棋书画更是样样不凡。大婚后,秦景瑜休息,再加上病情,算起来有近两个月没有见面,自然该问一声好。
“回殿下,臣一切都好。”王平琤道。不开口秦景瑜就知道对方会这么讲,但和王平琤这样的人,她实在找不到第二句话,索性直接切入正题,“不知今天太师有何安排?”
“殿下,太师自有安排,还未告知臣。”
行吧,自知问不出什么,秦景瑜也没再多话。秦景瑜进门的时候,王太师站在桌前。他的长相,很符合秦景瑜对他的一切幻想,胡须斑白,手可握,脸很瘦,人却很精神,看上去很严厉,一开口便是各种礼仪文化。
“太师。”秦景瑜行完礼后得到应允后才落座。崇文馆和南书房的规矩一致,踏进这个门,只有学生,没有皇子。桌面上放着一张干净的宣纸,秦景瑜心中大骇,不会是考试吧?她可什么都不会。
“殿下,”王太师指着这页纸道,“多日不见,想来殿下有些手疏,今日便先练字。”
您老人家还真是一如既往地了解她,秦景瑜面上乖巧点头,心里头痛不已。这练字说来简单,但想要达到王太师的要求简直难如登天。
秦景瑜在现代除了上课时摸过毛笔,哪里会写什么毛笔字。她也不可能速成,来到没多久便想到一个法子。在一次发病后假装受不了疼痛割手腕,然后顺势写不了字。
有那么一瞬间,秦景瑜还真想试试自杀后会不会一觉醒来回现代,之所以没成,一半是因为太疼,还有林嬷嬷发现地太快。
这法子也只管得了一时,伤好后还得写,不过秦景瑜顺理成章写了一手丑字,权说是因为手腕受伤。到了崇文馆,练字便提上日程。
“是。”秦景瑜应下。练字的内容她倒是烂熟于心,王羲之的《兰亭集序》。秦景瑜坐在桌前,安安静静默写一片,大气不敢喘地递到王太师面前。
好运并没有降临到她身上,王太师果然不满意。黑色的字上被朱砂笔勾出许多红圈圈,“殿下,”王太师道,“这个‘之’字要一气呵成,还有这个‘岭’字……”
秦景瑜在听,但她能记住这些繁体字已属不易,美感那是半点也无。不出所料,又被加了十篇,秦景瑜平静地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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甚至在揣摩,太师今日怎么不给她讲道理了?
往日她字练成这样,太师能由字延伸到治国,今日竟一字未语。王太师像是看出她心中所想,“殿下既已成家,日后会有孩儿,自当为小辈做榜样,老夫也就不必多说。”
您还真是看得起她!秦景瑜连连道是,转头进书房。授课的这间屋子并不大,往左去才是书房,那里收集着各类古书,她学习时王平琤便去书房等着,太师授课后有什么不懂之处尽可问少师,平日里留下的课业也都由王平琤来负责。
一番折腾下来,秦景瑜觉得她都要两眼冒精光,总算是写了一篇还不错的字递到王太师面前,这才能回宫用膳。
“殿下,太师留下什么功课?”出了崇文馆,许兰关切询问,小福子忙接过秦景瑜手中厚重的书。秦景瑜只有在太师留功课才会带书。
“写论文。”
“?”许兰听不懂。秦景瑜改口,“太师问我,儒者的行为规范。”
“先回宫。”秦景瑜摆摆手,有气无力道。“臣就是过来告诉殿下,太子妃在崇仁殿等着您。”
“可有说何事?”秦景瑜脚步快上几分。
“娘娘没说。”许兰想想又道,“不过臣听说今天早上娘娘去给陛下请安时遇到后宫众妃。”
“她们没为难太子妃吧?”秦景瑜问。
“没有。”许兰知道秦景瑜要她留意什么,不敢怠慢。
“去看看。”
“殿下,”秦景瑜一进门,楚安澜就发现她的神态说不上来的疲倦,除了那日秦景瑜忍着疼,这还是第一次。
秦景瑜也知道自己这副状态不太好,一学就是一个时辰,她身心俱疲,手还疼。稳了稳心神,秦景瑜露出一个笑容,“可是有什么事?”
“殿下,”楚安澜话到嘴边突然想到花粥今日也做了糕点,还特意让她带上,“可要吃块糕点?”
21. 第 21 章
糕点?秦景瑜这才注意到楚安澜身边的小宫女手上提着一个食盒。是有点饿。
宫女打开食盒,将几盘糕点放置在桌上。精致小巧,颜色各异的糕点闻起来还有淡淡的花香味。“看着就很好吃,”秦景瑜擦手,坐下,捻起一块糕点,一小口一小口地咬着,没多会儿一块鲜花瓣状的糕点就吃完了。
楚安澜还担心秦景瑜不大喜欢,见她又拿起第二块这才放下心来。秦景瑜瞧着她如此关心的神色,好笑地问,“这糕点,不会是太子妃亲自做的吧?”
“味道很好,开家酒楼也绰绰有余了。”秦景瑜道。
楚安澜神情一僵,倒是没想到秦景瑜会产生这样的误会,“不是。”她实话实说道,“这是我身边的宫女花粥的手艺。”
“花粥?”秦景瑜有印象,她当时还觉得这名字耳熟呢。“手很巧。”秦景瑜真诚赞叹,又咬了一口。两块糕点下肚,又歇了一会儿,秦景瑜这才有了远离书房的真实感。
“殿下。”楚安澜递上去一块手帕,指了指自己的脸颊,“你这个地方……”
倒是她忘记了。秦景瑜接过手帕,擦了擦唇角,转头看楚安澜。
“还有。”楚安澜肯定地点头。
秦景瑜舔了舔嘴唇,再次用手帕去擦拭,这次不等她再次询问,楚安澜不知何时走到了她面前。
“殿下,”楚安澜的声音轻柔如春风拂面,“在这。”说话间她已经用新手帕帮秦景瑜擦拭掉那一点残渣碎屑。她的动作很轻很轻,就像有根羽毛从唇边擦过。
上手的人若无其事地坐了回去,反倒是秦景瑜的脸噌地红了起来。饶是过着衣来张手饭来张口的日子,秦景瑜还是没跟人这么亲密接触。
“我,我可以自己来。”秦景瑜结结巴巴道。
“臣妾是太子妃。”楚安澜说得理所当然,平淡的语气就像早晨见面问好一样,“殿下有什么顾忌吗?”
当然没有!
秦景瑜连忙摇头,算了算了,总是想这些没用的东西做什么。自己手笨楚安澜看不下去帮忙自己难不成还要赖上人家不成。秦景瑜清了清嗓子,突然想起楚安澜过来应该是有正事,“可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父皇让我办除夕夜的家宴。”楚安澜简单明了道。
“除夕夜家宴?”秦景瑜算了算,现下离除夕还有两个月,宫里的家宴一贯是卢贵妃操持,怎么今年好端端地变了。
“是卢贵妃的意思?”秦景瑜略微思索便明白过来,若不是卢贵妃放权,父皇应该不会想到让楚安澜来办。
“是。”楚安澜道,“我今天去请安的时候,卢贵妃和淑妃、敬妃都在。”
“打着让你先试着的借口,若是有什么不妥之处她们再看?”秦景瑜道。
“差不多。”察觉到秦景瑜似乎不大高兴,楚安澜道,“我是不是给你接了个麻烦?”
秦景瑜这才意识到自己脸色不太好,今日她该跟楚安澜一起进宫,这样一来,太子妃不好张口,她可以来。不过仔细想想,她们既然打定这主意,就算她今日真一同前往,恐怕也是被分开。
秦景瑜打起精神,摇摇头道,“辛苦的是你。”家宴一事,可大可小。皇帝后妃、皇子公主,说是家宴这宫里宫外的人也不少,更何况楚安澜刚嫁入东宫还不满两月,后院管理都没上手多久。
“你以前可办过什么宴会?”秦景瑜准备先了解了解情况。一般来说,不论家境如何,府中总是要来些客人,像楚安澜这般的闺阁女儿,多少也会跟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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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身边学些。
楚安澜摇头,“未曾。”
“及笄礼?”这个她亲自参加,总归有些印象。下一瞬,楚安澜道,“我没办过及笄礼。”
怎么会?
秦景瑜震惊,她去过楚府,她那个户部侍郎的岳父还不至于清廉到连女儿的一场及笄礼都办不起。
“也、也没什么。”秦景瑜见过大秦的及笄礼。初夏时节,她被大秦赫赫有名的战神,也是大秦唯一的异性王沈王叔邀请她参加府上千金的及笄礼。
秦景瑜代表皇帝前去观礼,场面浩大至今难以忘却。对古代女子来说,及笄礼何其重要,那女孩名叫沈馨,当日在宴会上光彩夺目,王府众人的目光都聚集在她身上。这样一场华丽的及笄礼,处处体现了父母的拳拳爱女之心,应该没有哪个女孩不想要。
“不就是一个及笄礼吗?”秦景瑜见楚安澜呆呆地坐在椅子上不动,还以为自己提到她的伤心事,连忙安慰,“我,我也没有。”
“殿下还不满二十。”楚安澜提醒道。女子十五举办及笄礼,男子二十加冠礼。秦景瑜还不到弱冠之年,自然是没有。
“那、那你这样想,我还不一定能活到那时候呢!”所以开心点,不就一个及笄礼,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殿下是要整日把死生之事挂在嘴边吗?”楚安澜的神色瞬间冷下来,即使是街上的流浪儿乞丐,也不会这么看淡生死,怎么到了秦景瑜口中,这就是再寻常不过的事情。
不知道为何。楚安澜下意识觉得她不喜欢这些话。
思路又错了?秦景瑜眨了眨眼睛,莫名有种感觉,好像太子妃其实没有不开心,而就在刚刚,是她一句话把太子妃惹生气了!
这算不算弄巧成拙?
22. 第 22 章
“我不是那意思。”这话题不好,换,秦景瑜略微思考了片刻,大气道,“我可以在东宫再给你办个及笄礼。”楚家人不办,她给她补上。
“殿下好像比我还介意这及笄礼?”楚安澜似是有些无语,目光落在秦景瑜身上。
这是不介意她刚才的胡言乱语了?秦景瑜喜上眉梢,顺着道,“不是介意,我是说真的。”
“殿下,”楚安澜玩味一笑,“臣妾已经嫁入东宫,殿下准备如何举办?”
要想和沈王叔的女儿沈馨那把宴请各家王公大臣自然不现实,但要想在东宫范围内补上一个还是有可能。
“殿下不嫌麻烦,臣妾还觉得折腾。臣妾没那么精贵。”楚安澜淡淡道。
也不能这样想,秦景瑜还想再说,看到楚安澜此刻也提不起兴致般便暂且放下。“东宫很少举办什么宴会,”秦景瑜正色道,在她来之后,更是一次都没有。
“我记得祺蕊以前好像是帮忙料理过这些。还有纪棠,她和后宫妃子多少打过一些交道。”每年过节时的迎来送往都是由纪棠负责,秦景瑜一贯不过问这些。
“若是在钱两上为难,”秦景瑜又想了想,依她所见,这概率极低,就算她们真打个不好的主意应该也不会明显到这地步,岂不是白白落人口实。
秦景瑜便道,“东宫账上有钱,若真有此情况,你尽支取,财力物力上的短缺,也都不用问我。”
“若是有其他人为难于你,”秦景瑜嘱咐道,“宫里情况复杂,你别自己解决,回来可一并告诉我。”
她的太子妃是个直来直往的性格,无论是楚府那件事,还是那个小宫女,楚安澜都是当场解决,这在东宫和楚府当然可以,落在后宫就不一定了。
“殿下是告诉臣妾,万事都由您兜底?臣妾只管放手去做。”楚安澜简单明了总结道。
“差不多。”她就是这个意思。
楚安澜眉眼微动,“殿下对身边人都这么好吗?”不问理由,不计后果,她从无半点这方面的经验,为什么秦景瑜丝毫不担心自己把这场家宴搞砸。
“你是我太子妃啊!”秦景瑜露出迷茫的眼神,这不是应该的吗?在这大秦,和她有关系的人本就不多,楚安澜算一个。她又是受自己所累,于情于理都应如此。
明知秦景瑜是何意思,楚安澜的心还是不受控制地颤了颤,她稳稳心神,摆弄了一下双手,抬头问起秦景瑜,“殿下在崇文馆可是不顺利?”
“我去崇文馆一向如此。”秦景瑜苦笑道。学习放在什么时候都是让人头疼的一件事,在大秦,那更是地狱级难度。说她是半个文盲也不为过,繁体字认识都难,更别提写。还有那些晦涩难懂的古文,还是竖排。
“不是什么大事。”秦景瑜笑笑也就过去了,师傅再严厉,压不住学生想偷懒,想躲开的方法自然是千万种。就是可惜王太师要在她的教育史上添上一记败笔,不过想到王太师犀利的眼神,秦景瑜的惋惜之情荡然无存,人这一辈子总要遇到一点挫折,习惯就好。
“殿下不如跟我说说?”楚安澜主动问道。在崇文馆遇到麻烦,大概是关于功课。自进宫来秦景瑜一直在帮她,自己虽然不能保证能解决,但多个人总是多个法子。
“你对这个感兴趣?”秦景瑜拧眉,实在没想到真有人见到课业迎难而上。楚安澜还没开口,许兰敲了敲门,询问是否要传膳。
“几时了?”
“回殿下,已到午时。”许兰道。
十二点了。是该用午膳,秦景瑜打算好好补偿一下自己。“太子妃,要不先移步正堂去用膳?”
楚安澜含笑点头。
用膳结束,秦景瑜心满意足地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吃饱喝足,该午休了。可是楚安澜还在这里,秦景瑜眉心转了转,转身进殿多拿了一层薄被子,迎上楚安澜不解的目光,“要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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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睡一觉?”
“在这睡?”楚安澜指了指一旁的软榻。
秦景瑜点头,这房里的炭火没有间断,暖烘烘的。用完午膳的秦景瑜甚至觉得浑身都在燥热。睡在榻上绝对不会有一丝一毫得风寒的可能。
“要不你去床上睡?”秦景转念一向,可能是楚安澜平日里睡床惯了,毕竟也没几个人把软榻当成她这样天天用。铺上厚厚的丝绸织物,躺上去软和地让人不想起身。
“殿下此话当真?”楚安澜若有所思,藏在心底的疑问再次浮了出来。不近女色的人是这样的反应吗?连床都可以让人随便躺。
大婚之夜她们两个是无可奈何,现在明明可以让她回宫。可秦景瑜灵动的眼眸中分明没有半点欲望,楚安澜一时拿不准秦景瑜到底是什么意思?
“当真。”秦景瑜点头,她又没有什么洁癖,更何况那个人是楚安澜。
“你,不睡午觉?”秦景瑜觉得她可能抓错重点了。
楚安澜暂且点了点头,她是不怎么睡,但眼前问题的关键是她睡不睡觉吗?
“要不试试?”秦景瑜兴致冲冲,薄被子已经放到楚安澜面前的软榻上,“很舒服的。”这世上也只有饮食能跟睡觉一较高下了。
楚安澜咽下心中的话,鬼使神差地点了点头。见她终于同意,秦景瑜兴奋道,“崇文馆的事醒来再说,睡觉最重要。”
她好像有点明白秦景瑜为何要留她睡午觉了。楚安澜没再迟疑,躺了下来。这时她才发现秦景瑜房内的软榻好像比她见过的更为宽敞一些,就是躺下两个人也有剩余。
“午安。”秦景瑜模模糊糊问一句话,魂已经提前进入了梦乡,不多会儿,她的呼吸平稳而有序。
午安?楚安澜心里默默念了一遍。她和秦景瑜中间隔着一张黄花梨矮桌,只能看到秦景瑜的背影。就这么看了一小会儿,楚安澜突然发现,太子殿下的身形,似乎有点瘦削?
23. 第 23 章
大约是生病的缘故,看起来一阵风都能吹走。楚安澜没再多想,努力让自己闭上眼睛,片刻后,楚安澜坐起身子,心里暗暗有些后悔。
等秦景瑜醒来再来崇仁殿不就好了?
现在半路想走的话,楚安澜转头去看秦景瑜。不知何时,秦景瑜转了个身,面朝着自己。
秦景瑜整个人蜷缩在绒被里,脸上带着淡淡的微笑。她睡得很安稳,似乎睡觉就是天底下最幸福的一件事。楚安澜轻轻地躺了下来,两个人仅隔两三尺,楚安澜甚至能感受到秦景瑜的呼吸。
她的眉宇柔和,双眸紧闭,唇角微微上翘。秦景瑜身上没有丝毫的锋芒,醒着的时候也是。楚安澜仔细回想起她进东宫的日子,太子殿下无论什么时候都是温文儒雅,好像没有脾气一般。
对自己,她更是没有端起过半点太子架子。楚安澜曾参加过明国公府的宴会,明家公子眼高于顶,根本没把任何人放在眼中。他的母亲是公主,即使再无礼也不会有人说什么。
楚安澜也见过宫中的两位王爷,五皇子对她似乎很和气,笑得却有点过分殷勤,至于赵王,很符合他的性格,对她自是不屑一顾。秦景瑜和他们都不一样,也可以说,她和楚安澜以前见过的任何一位男子都不相同……
“太子妃,”秦景瑜突然靠了过来,奇怪道,“你,没睡?”
楚安澜睁大眼睛,这才发现秦景瑜黑亮干净的眼睛在看自己。她,她这样盯着秦景瑜多长时间了?
“我,”楚安澜翻了身,根本不敢再去看秦景瑜。好在对方似乎根本没意识到自己是在盯着她看。背对着秦景瑜缓了好一会儿,楚安澜定了定,“我,没睡好。”
秦景瑜没多想,有些人会认床,楚安澜大约是没睡安稳。想到这,秦景瑜轻笑道,“再睡会儿。”
“殿下不睡会儿?”
“我不睡了。”她一般午休两刻钟,更何况今天还有事。“你再睡会儿。”秦景瑜轻手轻脚地下榻。
刚开始楚安澜还能听到窸窸窣窣的响动,不过片刻,室内再次安静下来。楚安澜再次翻过身,这次榻上没有了秦景瑜,可不知为何,那人温热的呼吸声好像还在身边。
楚安澜阻止自己想下去,慢慢闭上眼睛,不知不觉间竟然真睡了过去。
小福子见到秦景瑜出来明显怔愣片刻,很快就唤道,“殿下。”
秦景瑜挑眉,看自己的眼神怎么这么奇怪。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装束,和早起时一模一样,并无半点不妥之处。
“许兰呢?”秦景瑜朝院内看去,好生奇怪,竟然一个宫人都没有,“院子里的人呢?”
“殿下,”小福子支支吾吾不知在掩饰什么,他很快道,“在大门口守着。”
大中午跑去守院子?这怎么看都怪异。秦景瑜一个眼神扫过去,小福子不敢隐瞒,连忙撂了实话,“是许女官安排。她说,殿下和娘娘在休息,让奴才在院子里守着即可,不要打扰、殿下和娘娘休息”
“守院子怎么就打扰——”秦景瑜话一顿,想明白是怎么回事后,抬脚就要去踢他。小福子自然不敢躲。
秦景瑜这才想起,太子打人,谁敢躲了去?索性她也只是轻轻碰了一下。
“一二两个都在想什么?”龌龊的脑子,她是那种白日淫、喧的人吗?她们一个都当自己是什么了。
“把许兰给本宫喊进来。”秦景瑜声音略微提高了两分,忽然想起楚安澜还在里面休息,话到一半,硬生生地又低了几分。
小福子见状,很懂事地放慢脚步。许兰很快就到了秦景瑜面前。
“是臣擅自做主。”不等秦景瑜开口,许兰跪地那叫一个迅速。
“本宫是不是还要谢谢你体贴?”秦景瑜悠悠道。
“臣……”
“罢了。”秦景瑜不想在这件事情过多计较,说多错多,只道,“太子妃还在殿内休息,不可打扰。”
“殿下现在要去哪?”许兰问。
“书房。”秦景瑜抬脚就往书房去。步子迈出去两步,又特意回头叮嘱道,“太子妃只是在午休,再让本宫看见谁饶舌,定不轻饶!”
许兰连连应是,朝小福子使了个眼色。后者立马明白,跟在秦景瑜身后小心伺候。很快,院子里就剩下许兰一个人。
她在反思。
殿下和娘娘就真在殿内安安静静地睡觉,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她自以为体贴地疏散宫人,留下小福子也只是让他远远地待在一旁,不就是怕殿下抹不开面子或者是打扰到殿下的好事。
是她想多了。
进宫这么久,还真没当过这么奇怪的差事。殿下到底是喜欢娘娘还是不喜欢娘娘?许兰困惑地摸了摸脑袋走出院落。
踏进书房的那一瞬间,秦景瑜有种想跑的冲动。想到三天后要交的功课,秦景瑜硬生生止步了冲动的脚。
在书房里来来回回走了好几圈,小福子才大着胆子问上一句,“殿下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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找什么书?奴才来。”
“找、”秦景瑜不找书,“早上抱回来的书呢?”
“奴才这就去找。”小福子猫着腰快跑几步,很快就从左边书架上抱出一堆书,“殿下,都在这。”
“放桌子上吧。”秦景瑜眼睁睁地看着他麻溜地把书找出来,目光落在桌上的砚台。
小福子拿起砚条开始磨墨。秦景瑜眸子一亮,“本宫自己来。”
“是。”小福子退至一旁。
秦景瑜就这样磨了半刻钟,墨水实在是多到写不完的地步才停下。扫了眼桌子,秦景瑜决定把她这书桌好好整理一下。
其实也没什么好整理,这书房每日都有人打扫。干净整洁,让人实在无可挑剔。秦景瑜摸了两下,随即放弃。她突然想到身下的椅子,“坐着不舒服,”秦景瑜皱眉道,“换张椅子。”
“是。”小福子连忙换上一张新椅子,这次不等秦景瑜嘱咐,他已经铺上软和的褥子,还用手试了试,“殿下,保证坐着舒坦。”
再没有任何理由能拖延时间了。秦景瑜心里哀叹,不情不愿地翻开书。《论语》这本书,她只读了不足一百条,记在脑子里的少之又少。就这样让她写出一片儒者的行为规范。秦景瑜重重地叹口气。
“殿下,”小福子迟迟不见秦景瑜翻书,只当太子还有哪里不满意,体贴询问。
“无事。”秦景瑜摇摇头,心里却盘算着谁现在能来救救她?纪棠帮了她一次,剩下的她说不会。许兰是照顾她饮食起居的人,对宫中礼仪倒是如数家珍,这些儒家经典,她不熟悉。剩下的宫人更指望不上。
苍天,谁来救救她?
翻一页,再翻一页,一个念头突然涌上心头,“不知太子妃是否醒了?”秦景瑜兴致高昂,“本宫去看看。”
楚安澜已经醒了,连她都没想到,真的能在太子的宫中睡这么熟。身边的软榻已经完全凉下来,应该是过去很久了。楚安澜揉揉眉毛,试图让脑子清醒点。
“你醒了!”耳畔传来一道惊喜的声音。
楚安澜抬眸,睫毛微颤,嘴角上翘,“嗯?”
她完全没发现自己的眼神迷离,声音亦不同于往日的平静淡然,尾音缱绻绵软,格外撩人。
楚安澜本就长得一张迷人的脸容,此刻漂亮的狐狸眼没有完全张开。因为刚睡醒,青丝自然地散落在耳后,偏偏有一缕碎发垂落在脖颈处,更衬得肤光胜雪。秦景瑜呼吸一滞,忙移开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