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甜》
1. 第一甜
徐绥之放下数位板。
她揉了揉眼,眼睛因为长时间盯着屏幕而变得干涩无比,她拿起桌上的蓝色包装的眼药水,仰着头往双眼一滴。
眼药水坠落,刺激着眼球,她飞快眨眼适应,水珠滑落。
再校对核准了一遍,徐绥之才把文档传给编辑,赶紧赶慢卡在交稿的最后期限完成。
她如释重负的松了口气。
徐绥之最近的状态不怎样,脑海里满意的剧情呈现出来,怎么看都觉得是一团狗屎,最开始还以为是自己自视甚高,可发出来后不少读者都觉得剧情奇怪,细说就是过于扁平,人物之间感情平平淡淡,浮在表面。
她画的不是恋爱题材,但到后期角色们多多少少会牵扯点爱情,可亲妈还是个母单,哪能给他们想出甜甜的恋爱。
徐绥之也因此压力直线飙升,这一个月来常常磨蹭到最后才交稿。
做完这些,她伸了个懒腰,拿起一天没看的手机,才发现已经凌晨两点了
给她发信息最多的是责编阿落,聊天框里全是哭爹喊娘的催她交稿,而她因为心虚直接装没看见,一字未回。
现在画完,徐绥之觉得腰杆都挺直了,说话也倍儿有底气。
徐绥之:「美编,我交稿啦^-^」
退出,点进和朋友姚若安的聊天界面。
上面全是她吐诉今天上班遇到的奇葩事,徐绥之耐心看完,一条一条回复。
两人都没回,这个点,大家都在睡觉——
除了她这个作息不定的夜猫子。
徐绥之一天没吃饭,中途只吃了零食,现下有些饿了。
她认命的站起来,房间外暗压压一片,她摸下开关,霎时间明光闪烁。
徐绥之煮了泡面,面上卧着颗蛋,里面还有几根菜,她慢吞吞的吃完,回房。
大概是真的累坏了,背一沾到床,困意即刻气势汹汹的泛上心头,她立马进入睡眠状态。
-
翌日,吵醒徐绥之的是一道不请自来的电话。
徐绥之一开始还没听到铃声,直到电话铃一直咚咚响着没个消停,她迷迷糊糊睁开眼,伸手摸索一旁的手机,直接挂断。
清静没几秒,又响起烦人的铃声。
徐绥之皱着眉,整个人还裹在被子里,她捞过手机,看也不看的接通,因为起床气很重语气无意识变得不耐,哑声道:“谁啊,一大早就坏人清梦。”
那头沉默了几秒,随即响起暴躁如雷的女声,捂着听筒声音还是如一浪浪音波冲击着耳膜,“都几点了还在睡觉!让你出去住是让你这么无所事事的吗!”
这话让徐绥之清醒了点,她眯着眼睛看向屏幕,来电人赫然显示着“妈妈”两字。
手机那头自家母亲还在长篇大论的说教。
“你今年都二十八了,天天窝在房子里,这么下去迟早得闷坏,一去你家东西都丢的乱七八糟的,垃圾场都比不过你,我当初就不同意你出来住,要不是你爸苦口婆心的劝我,我一时心软…”
她把手机拉远,阖眼,嘴里敷衍的哼哼唧唧几声,以表明自己有在听。
碎碎念不知道多久,就在徐绥之又要睡着的时候,林萱终于切入正题。
“我给你约了个相亲,男方是医院的眼科医生,985的硕士研究生,得亏人舅妈跟你小姑朋友认识,跟你姑朋友说了嘴,你姑好心的想到你,不然这种好条件来轮的着我们…”
听到相亲,徐绥之一下清醒过来,太阳穴抽抽的痛。
她社交圈小,母胎单身二十八年,毕业后整天窝在家里画漫画,二十八岁在相亲市场里青黄不接,她妈见她年岁渐长操心她的终身大事,这可以理解。
可前几次的男方无一例外都是奇葩,说媒吹的天花乱坠:海归学子啊、长相优越,经济富足。
然而现实一看发现,全都是纸上谈兵。
第一次相亲定在咖啡店,徐绥之尊重男方,在约定时间前早早到达,她等呀等,男人才姗姗来迟。
来人秃头,穿着皱巴巴的西装,腕上带着土气冲天的金表,有点暴发户的味,跟大肚便便的老男人比起来只强在瘦点。
因为是第一次相亲,徐绥之现在对中介人的介绍依然记忆犹深。
什么一表人才,经济雄厚,家庭美满嫁过去没有婆媳矛盾。
再看眼前人,真是比诈骗还过分。
徐绥之还记得她在说出自由职业时,相亲对象眼神变得十分轻慢,嘴里振振有词:“自由职业不就是无业游民,以后还得我养你。”
他又上下扫视她,目光在她姣好的脸庞停留了几秒,很勉为其难的道:“养你是可以,不过你得上顺公婆下教儿女,不然我不是亏了吗,最好三年抱两,你这个年龄再过几年都生不出来了,我们家可不要下不了单的母鸡。”
这话让徐绥之额角青筋直跳,忍了又忍,还是没按住心头火气,一把拿起桌上咖啡泼过去。
男人狼狈不堪,咖啡渍晕湿西装,跟落汤鸡似的,在旁人看好戏的眼神下,两人不欢而散,这男人小心眼的很,还托介绍人给她妈打小报告。
想到不愉快的过往,徐绥之心有余悸,她打断她,“妈,你想没想过人条件要真这么好还轮得到我吗?刚毕业就得被人抢光了吧。”
林萱哎了声:“你急什么,你小姨朋友有把照片发给我看,小伙子帅得很,配你绰绰有余,我都把你大头照发给人家了。”
“你都二十八了,我就你这一个孩子,想早点抱外孙有错吗?”
她是独生女,每次听到林萱这么说,徐绥之就拿她没辙,到底拗不过她,她无奈道:“好了好了,我去不就是了。”
徐母顿时眉开眼笑:“这才是我懂事的乖宝嘛,等我跟人家定好时间地点再告诉你。”
挂断电话,徐绥之已经没了睡意。
她睁开眼,坐起身,大脑勉强清醒了几分。
徐绥之揉揉眼,宕机好一会,又拿起手机看看时间。
原来已经一点多了。
她磨磨蹭蹭的来到卫生间刷牙洗脸,刚开始刷牙就听见放在床上的手机咚咚作响,徐绥之有些心累,还是含着一口泡沫出去,牙刷被她咬住。
她捞起手机,边打开边走进洗手台,是姚若安发来的十连夺命call。
徐绥之一接通语音电话,姚若安咋咋唬唬的说:“我□□□□操,你知道刚刚发生了什么震惊的事吗…”
徐绥之还在刷牙,声音有些含混,“什么事?”
“我前任的现女友是我们公司新招进来的实习生啊!!!”姚若安还处在惊天噩耗里没缓过神,哀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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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悲催的是我们组长叫我带她!”
徐绥之问:“你怎么知道那是他现女友?”
姚若安默了几秒,随即心虚的嘿嘿一笑,“我偷偷访问过他抖音主页。”
徐绥之无语凝噎:“你闲的?”
姚若安理直气壮:“好奇嘛,他过的比我好的话我会嫉妒的。”
“……”
姚若安似乎是在摸鱼,她忙捂着话筒小声道:“我先挂了,他女朋友来找我请教问题了,真麻烦。”
忙音响起,徐绥之还没反应过来电话就被挂断。
洗漱完,她饭也懒得吃,直接坐在电竞椅,软软的后靠,双膝曲起,在商店里随便找了个游戏玩,美名其曰:犒劳昨天的自己。
不知多久,微信提示音响起,徐绥之还在操纵鼠标,飞快瞟了眼,玩完才打开。
「编辑阿落:亲爱的,更新啦,可以发微博告诉一下读者们~」
徐绥之才发现时间到自家漫画更新的六点。
「好的。」
她上微博,切到账号“朱绥”。
上面的认证信息是邮漫漫画签约作者,代表作《曾可歌盛世》。
徐绥之职业是漫画家,她大学打发时间画了两部漫画后也算得上小有名气,但她一直没有要把兴趣当职业的意愿。
直到大学毕业求职她屡屡碰壁,为排解心中愁苦画了《江湖风云传》,漫画一经发布,迅速以小众有趣的题材和精良的画风冒了头。
这部漫画开篇成绩很好,在后来更是让她实现财富自由,和获得一些荣誉,徐绥之也不想去市场受领导同事的鸟气,索性放开手脚全职画画。
她的微博头像是自己给自己画的Q版小人,小人长发飘飘,戴着斗笠,只露出一双眼睛,模样凌人又透着股呆萌。
「朱绥:第97话发布了啦,可以上邮漫观看了~」
发完微博,徐绥之没急着下线,翻了些读者的评论。
「天天不是甜:大大最近是不是状态不好啊,自从93话起写感情线就直转下降,清鸢和沈就感情来的太突然了吧!」
「紫色章鱼:emmm,如果感情戏这么粗糙僵硬的话其实可以砍掉的。」
「三轮车拉货去抢大门:角色ooc了吧…他们的爱情来得这么突然?」
吹彩虹屁的也不少,但在徐绥之眼里,这几条评论格外刺眼。
她沉沉的叹了口气,将手机放下。
之前的作品都没有感情线,她也想过要不要把这本的感情线砍掉,可这条线又跟后面的剧情息息相关。
徐绥之单身二十几年,现在让她设想少男少女怎么恋爱真是把她难倒了。
手机响了几声,她提了点神。
林萱发了个定位给她,徐绥之点开一看,是家西餐厅。
「妈妈:时间定在这周六晚,别丢你妈的脸,给我打扮的漂漂亮亮的,知道不?」
徐绥之刚回完知道了,下面也弹出一张照片。
几乎是看到的瞬间,她呼吸一提。
照片大概是偷拍的,画质有点模糊,拍照的人相机正对着主角,男人宽肩窄腰,眉眼淡淡,微偏着头听别人讲话,看着有些漫不经心,可眼神却让人觉得他很认真。
徐绥之心里我操了声。
这么帅?
2. 第二甜
惊艳过去,徐绥之心里只有一个念头:这么帅的还轮得上她?
这念头不是空穴来风,徐绥之上大学后也期待过来一场甜甜的校园恋爱,只不过想法刚冒头就腹死胎中。
因为她发现,学校里帅的男生基本上在高中就名草有主,也不是没男生追她,可她是个颜控,对相貌比较挑剔,不愿意将就和不合眼的男生谈。
这么拖来拖去,大学毕业徐绥之都没谈过一场恋爱。
演变到后来,她对感情的态度也没有什么期待,年龄再大一点后,更是觉得如果能让她妈安心,凑合找一个合适的男人搭伙过日子也行,这样林萱不用天天操心她。
前提是他正常人,长得丑也还行,只要别天天在她面前晃,一定要分居。
跟她爸妈相敬如宾的相处模式差不多,哪天搭不下去还可以没负担离婚。
但这次的相亲对象帅的惨绝人寰,一改之前遇到的歪瓜裂枣。
相亲市场还有这种抢手货,不会是浪荡子年龄到了想找个良顺女接盘吧。
徐绥之合理怀疑。
她点进和姚若安的聊天界面。
徐绥之:「我又要去相亲了。(瘫jpg)」
姚若安应该是下班了,没等一会徐绥之就收到她的消息。
姚了个贝「:这么久了你妈还没死心啊?我都因为你知道多少个奇葩了。」
她打开了话闸子:「要我说孤单终老也没什么的,要寡一起寡,老了我们一起去养老院,我还能买辆三轮车的载你出去浪。」
徐绥之指尖悬了几秒才敲键盘。
「这次的对象还挺帅的。」
那边打了好几个问号。
姚了个贝:「(微笑)单身姐妹联盟就此解散。」
徐绥之客观点评:「人真的挺帅的。」
姚若安不屑:「能有多帅,帅的过车银优吗?」
姚若安审美很高,车银优是两人一致认同的帅哥,曾经两人凑在一起,放大他的照片,跟个变态一样想找出他的破绽,结果挑不出任何毛病。
徐绥之又看了看她妈发的照片,认真回:「可以媲美。」
姚若安惊了:「我去,真的假的?有没有照片发给我看。」
徐绥之照办,对面的人大概也被客观的帅折服了。
姚了个贝:「确实有点姿色。」
姚若安认同,又想起来:「你给他发的哪张照片啊?」
徐绥之一顿,后知后觉的想起来。
她毕业后懒得拍照打扮,朋友圈一年发不到几张自拍,她妈手机里留的估计都是她年少无知的黑历史照片。
穿着土土的衣服,留着呆呆的发型那种。
徐绥之心一紧。
不会吧。
她飞快点进与徐母的聊天框,噼里啪啦的打字。
「你给人家看的照片是哪张?」
她妈不知道在干什么,徐绥之等了好久都没回复,惹得她心里七上八下。
终于,手机震动。
妈妈:「你大学毕业拍的那张啊。」
徐绥之瞬间松了口气,还好不是那些非主流照片。
可转念一想,她妈发的那张照片也好不到哪去。
“……”
她回复姚若安。
「我妈给的是我大学毕业拍的那张。」
对面纳闷:「那张照片不是我陪你去拍的吗?都几年了你还舍没换新的。」
徐绥之惭愧,全职在家后她一天比一天懒,连拍一张像模像样的照片也犯懒。
她站起来,蹲在床头柜前抽出格子翻找,照片当时印出来好几张,当时她还没独居,可能就是那时候在她妈那落下几条漏网之鱼。
东西放的杂,身份证和她尘封已久的学生手册准考证什么东西都乱七八糟放在一起。
徐绥之埋头翻,她记得是放在这的呀。
她眼睛一亮,找到了。
指腹捏住那张薄薄的两寸证件照,徐绥之一屁股坐在床边,垂眸端详。
照片是她大学毕业专门为投简历而拍的,离现在也有五六年的时间。
蓝底的照片,女生明眸皓齿,穿着件极为不符她的职业装,脸上的妆很淡,眼睛弯弯,嘴角微微上扬,看着有些傻气。
她看了几秒,站起身,来到落地镜前。
镜中的女人穿着身睡衣,脸上胶原蛋白随着年龄消失了点,额头因为日夜颠倒的作息和不健康的饮食而冒火长了颗显眼的痘,没了那股傻气,看着懒懒散散的。
徐绥之盯着镜里的人,慢吞吞的想。
跟照片比还是有点变化的,只是不大,算不上诈骗人家。
她自顾自的认同点点头,将这件事抛之脑后,点了个外卖。
-
周六。
房间阴暗,外面没有一点儿光线照进来,整间屋子就像一个密不通风的箱子,只有床上散发着点微弱的光。
徐绥之靠在床头,床上横架着张懒人书桌,将少走一步是一步的原则贯彻到底,上面摆着咖啡和数位板还有几张她写的剧情梗概和草稿。
她鼻梁架着副银框眼镜,徐绥之有点近视,眼镜聚精会神的看着数位板,一旁的手握着笔画来画去。
数位板上是一名劲装女子扣住一位男子的手,两人一眨不眨的对视着。
徐绥之审视了须兒,烦躁的搁下笔,还是不满意。
冷静了一会她想,别人的恋爱是怎么样的?
她从小的人际交往简单,都是阶段性的友谊,加上财富自由后变懒,社交圈几乎故步自封,只有姚若安一直跟她玩。
徐绥之想了想姚若安的恋爱经历,很快就pass掉从中参考。
她那糟糕的经历只能参考写糟粕了。
徐绥之回想自己的学生岁月,她从高中后就没喜欢过谁了,那时喜欢过一个同班的男生,还犯蠢的收买过他的兄弟想让他撮合他们。
不过后来也是从他嘴里知道他喜欢她们班的班长
从那之后她的恋爱萌芽就此破碎,拔凉拔凉的,再也没有燃起过半点火苗。
…
…
徐绥之一个人憋了半天,苦思冥想也创造不出让自己满怀激情的画面。
她泄气的躺回去,放在一旁的手机咚的响起。
她抓过来,开屏看了眼。
妈妈:「今晚相亲,你不会忘了吧?」
徐绥之心神被这段字拽回来,有些心虚,她都把这回事给忘了。
徐绥之:「记得记得。」
妈妈:「那就好,别再搞邋里邋遢的模样,晚上给我淑女点。」
徐绥之放下手机,有些发愁,不知道衣柜里还有什么衣服勉强入眼,还符合淑女这个条件的。
她慢吞吞下床,拖着光溜溜的脚来到衣柜。
衣服整整齐齐的挂在里面,徐绥之仔仔细细的翻了个遍,没找到想穿的衣服,倒是找到不少该扔的。
半响,旁边的废衣物堆成了个小山坡,徐绥之才勉勉强强找到了条白色一字肩裙,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买的,中规中矩,穿着总不会出错。
她随意往后一甩,裙子在空中甩出一道优美的弧线,然后皱巴巴的摊在床铺。
徐绥之拿出个不知道是不是她妈丢在这的麻袋,一股脑把这些衣服嫌弃的塞进去,费力的把袋子拖到玄关,想着等会下楼时顺便扔掉。
做完这些,她拍了拍手,正欲大功告成,视线不经意扫过鞋柜。
穿裙子应该不能配双老旧的运动鞋吧。
在打开前,徐绥之还很淡定,觉得自己尘封已久的鞋柜里一定有一双像灰姑娘遗漏水晶鞋一样的高跟鞋。
结果一打开,才发现自己失算了。
徐绥之:「你有没有高跟鞋可以借我…」
姚了个贝:「有是有,不过你要高跟鞋干啥?」
对面的姚若安突然想起什么,语出惊人。
姚了个贝:「差点忘了,你今晚要大杀四方泡祠宁车银优。(奸笑)」
这个表情一带,今晚正式的见面都变得有点猥琐。
徐绥之一滞:「哪有这么夸张…你先替我祈祷不是照骗吧。」
姚了个贝:「谁能p的像车银优一样,放宽心啦。」
姚了个贝:「我现在在公司,你什么时候要?」
徐绥之:「八点。」
「姚了个贝:行,我到时候叫个跑腿给你送过去。」
徐绥之在键盘刚打出谢谢两个字,就看到对面又发了条信息。
「姚了个贝:我本来琢磨着跟你一起去围观你们的。」
“……”
「但我想着如果能成,今天不就是我们徐纯情爱情的美好初遇吗。
姚若安大发慈悲道:「感谢我吧。」
-
可能是对照片本人生了点期待,徐绥之下午还特意洗了个头。
将近七点时,跑腿送来了双高跟鞋。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她换好衣服,坐在梳妆台镜前犹豫着要不要化妆,仔细想想,又觉得对自己来说这样的待遇太过隆重,一场结果未定的相亲,洗个头都算便宜他了。
想到这,徐绥之又放心的葛优躺,不过很有小心思的是,她特意打理了下刘海遮住额头上那几粒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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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的痘。
快七点半,徐绥之拖着麻袋进了电梯。
“叮——”的声,电梯来到一楼。
小区的垃圾场离她这一栋有点远,这对在家没有半点运动,手无缚鸡之力的徐绥之是个巨大的考验。
过一会,小区来来往往的人就看到,一个踩着恨天高的女人,一步拖三步,很没形象的卖力拖着麻袋。
拖到垃圾场,徐绥之才歇了口气,感觉手臂发软,脚不适的厉害,她皱了皱眉,距离上一次穿高跟鞋已经过去好几年,也不知道是不是还在磨合期。
到了这一步,也不可能再大费周折的跑回家,俗话说,要风度不要温度,徐绥之很果断的选了风度。
滴滴司机在小区大门恭候许久,徐绥之关上车门,怕司机找话聊,她阖上眼小憩。
不知多久,车停了。
定的西餐厅在祠宁颇有名气,两耳不闻窗外事的徐绥之也听姚若安说起过。
她下车,走进餐厅,服务生迎了上来,微笑道:“女士,请问有预约吗?”
徐绥之点点头,报上名字:“梁侑呈。”
“请您跟我来。”服务员招手领着她往里面走。
餐厅放着优美的钢琴曲,徐绥之对音乐没什么了解,她被带着穿过斜瞥其他用餐的人,男人西装革履,女人红裙优雅,都挺正式的。
她庆幸了两秒身上的小白裙,没让自己变成异类。
终于在一个幽静的角落,服务生停下脚步,微微点头道:“女士,你的位置到了。”
徐绥之点点头:“谢谢。”
服务生走后,徐绥之整理一下裙摆落座。
桌子扑了一块白布,两侧各放一支高脚杯,中间孤高屹立着一根蜡烛,透露着正式和男女间拉扯的暧昧感。
挺能让人进入相亲状态的那种氛围的。
连带着徐绥之心如止水的心境都泛起了点涟漪。
她坐下来,看了眼菜单,粗略的翻了一遍,又看看时间,已经过了八点,她的相亲对象迟到了。
眼科医生还挺有发展前景的,她肯定的想。
就在此刻,一道削长的阴影自上而下投落,余光里出现瞥见一片衣角,旁边站着人。
“抱歉,我迟到了。”
男人低沉带着点疲倦的声音从头上响起,似潺潺流水轻轻撞击石矶发出的声音,徐绥之的心不受控制的一麻。
她愣了一两秒,反应过来,安慰他:“没事没事,我也才刚来。”
在抬头的一刹那,她看清了男人的长相。
男人身型挺拔,面部线条坚实利落,像女娲鬼斧神工雕刻成的得意作品,眼神深邃淡然,含着点礼貌的歉意。
穿着一件极衬托肌肉线条的白衬衫,并不夸张,每一处凸起都恰到好处,沉稳有礼,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是医生每天要应对患者,他周身气质温然平和。
垂落在身旁的手骨节分明,青筋像一根根遒劲的枝条,一直蜿蜒至尽头,起起落落让人赏心悦目,徐绥之莫名想到被他掌控的画面。
他礼貌的点点头算是回应,拉开对面的椅子坐下。
徐绥之回过神,被刚刚脑海里不可言说的画面一惊,忙将那副画面吹散。
她连忙拿起桌上菜单掩饰的看了看,遮住脸,几秒后又悄咪咪往对面抬了眼。
跟照片上如出一辙。
不是诈骗。
她自认为这个举动天衣无缝,可她鲜少社交不会掩饰,早就被对面的梁侑呈尽收眼底。
“徐小姐,点单吗?”梁侑呈放下菜单,主动打破沉默。
徐绥之赶忙回神,顺着说:“点单吧。”
梁侑呈微微颔首,招手示意服务生。
他低着眸,对着旁边弓腰倾听的服务生道:“一份m5牛排和奶油蘑菇浓汤。”
梁侑呈询问的看向徐绥之:“徐小姐,你要什么?”
“一份谷饲肉眼和提拉米苏,谢谢。”她对服务生道。
服务生走后,两人又陷入了沉默,梁侑呈有一搭没一搭的敲着桌子,看着没多尴尬,但徐绥之就不一样了,她难以承受这无言的寂静,何况还是跟一个陌生人吃饭。
总得找些话题热热场子。
她绞尽脑汁的回忆前几次相亲,大多都是男方滔滔不绝的介绍自己,徐绥之按照以往的经验照搬,组织了一下语言。
“你好,我叫徐绥之,今年28岁,身高164,体重保密,自由职业,毕业于厦青大学,被妈妈撺掇来相亲,如果你愿意我们可以试着了解一下。”
她一口气说话,全身氧气好像都被炸干。
空气凝固一两秒。
3. 第三甜
不对啊,怎么有点像超市阿姨打广告推销商品一样,徐绥之雷的外焦里嫩的大脑重新启动。
她嗫嚅:“不是…”
梁侑呈敲击桌面的动作停住。
几秒后,他似乎觉得极有意思,慢条斯理的掀开眼帘,疲累的神色化去,眼底含着挪揄的笑意:“好的徐小姐。”
他的眼眸是纯净的黑,眉眼清润,看人时不自觉带着专注温和,徐绥之一下愣住。
可下一秒,徐绥之晴天霹雳。
“我叫梁侑呈,今年32岁,身高185,75公斤,眼科医生,无不良嗜好。”
他一本正经开了口。
“您满意吗?”
“……”
徐绥之不知道是该高兴他给了台阶下没让气氛冷场,还是该尴尬他自我介绍后的调侃,搞的她很急色一样。
“满意。”她故作淡定的拿起水杯喝了口水。
男人似乎轻笑了一下,没有继续说话,又恢复了平淡无澜的模样。
徐绥之摸着手里的杯子,盯着水面出神的想,还挺会,没谈过十几段恋爱都不会这么云淡风轻。
漫画家有天马行空的想象力是基本素养。
一瞬间,她脑补了一场大戏。
花花公子游戏人间三十余年,曾手起刀落斩断无数纠缠不清的恋情而后投入另一个怀抱,但在而立之年心态改变,渴望和一个温良女人建立一个温暖的家。
心神驰飞时,服务生打断,将他们点的菜品稳稳当当摆在桌面上,还不忘贴心的把蜡烛点燃。
“请慢用。”
牛排精美的摆盘,鲜嫩的光泽不由得勾起一丝胃口。
徐绥之拿起刀叉,有些生疏的切着肉,又开始没话找话:“梁先生是本地人吗?”
“是。”
“我也是。”她干巴巴的接了句。
徐绥之不说话了,专心切着牛排,难得有些挫败,以前的相亲她都是被动的那一个,现在一下掉换过来也不知道能说什么。
总不能跟人提她画的漫画吧。
她细嚼慢咽的吃着肉,手机突然震了一下。
徐绥之不想看,梁侑呈都没看手机她看的话有点不太好,可手机一直在接连不断的震动。
她歉意的向他笑了笑,垂眸点开手机。
姚若安发了好几个1,让人摸不着头脑。
徐绥之飞快打字:「干嘛?相亲呢。」
姚了个贝:「祠宁车银优怎么样啊,货对版吗?还是图片与实物不符仅供参考。」
徐绥之:「童叟无欺,货真价实,不过这种人用得着相亲吗,医生这个职业很抢手吧。」
饶是她不怎么了解,但几次相亲下来也多少知道这个环境最吃香的职业是医生教师等等。
梁侑呈长得又帅,追求者一般都一大把吧。
徐绥之想。
她补了句:「我怀疑他是名声臭了,渣男醒悟。」
姚了个贝:“想那么多干什呢,你也不差啊徐纯情。」
徐绥之沉痛道:「如果我变成接盘侠怎么办?」
对面沉默了一会。
姚了个贝:「那你就接受绿帽侠的现实吧。」
姚了个贝:「偷拍张他的照片给我瞅瞅。」
徐绥之不怎么情愿,这个举动似乎不太好,有点冒犯,可架不住姚若安一直磨她。
「只能一张。」她还是心软。
十几秒后,就看到一只手偷偷摸摸的把手机挪到桌下,打开相机,桌边露出来三只眼的摄像头,虎视眈眈的盯着对面的人,徐绥之手起刀落的按下拍照键。
“卡擦”一声,明亮耀眼的白光一闪而过,转瞬即逝。
对面的男人握着刀叉的动作一顿,挑了挑眉。
徐绥之表情空白了一瞬,然后,她视线缓缓向下,惊恐的看着屏幕,目光落在上方小小的黄色闪电按键。
嘴巴因为震惊而微微张开。
她。
没关。
闪光灯。
她没关闪光灯啊!!!
徐绥之想装晕,可眼下的情形显然不允许这么做。
她肩头沉着,脚趾头在凉飕飕的空气里疯狂挠着鞋底,根本没胆抬头,整个人坐立难安,椅子像粘了502一样粘着防止她逃。
欲哭无泪的想,该不会以为她是偷拍狂吧。
完了。
积累二十几年的名声毁于一旦。
梁侑呈就看到,对面的女人,垂着头,柔顺的头发有几缕垂下来,遮住了她半寸脸庞,整个人缩的跟鹌鹑似的,完全不敢看他一眼,像是无颜以对。
他想了想,大概猜得出她刚刚做了什么。
“拍的好看吗?”他语气轻松。
徐绥之心终于抬起头看他,明明他没什么表情,但硬生生从上挑的眼尾看出了几分调笑,诡异的是,她还从他眼里看出安抚的意味,像褶皱被抚平一样,心莫名就安定下来。
知道他是替她解围,徐绥之松了口气。
她还没敢翻开相册,不确定地说:“应该好看吧。”
再看了眼他的脸,又肯定地说:“肯定好看。”
梁侑呈笑了笑,温和开口:“能发给我吗?”
徐绥之小鸡啄米的点点头,翻出相册,先看了眼刚刚拍的照片,即使是仰着的死亡角度,梁侑呈也完美的hold住了。
她点进隔空投送,等了半响却看不到ID,刚要问他是不是没开蓝牙,就看到一个好友的二维码伸到她面前。
她和姚若安都是用隔空投送互传照片,一时有些懵。
发亮的二维码在眼前晃了晃,她才回过神,忙不迭的打开微信扫了扫。
她对梁侑呈现在是谢天谢地的状态,一时也忘记提醒他可以不用加好友传送。
两人加了好友,徐绥之马不停蹄把照片发给他。
梁侑呈点评:“你拍的很好看。”
那不也得人好看才行。
徐绥之心里嘀咕,知道他是恭维她,面上谦虚的微笑:“哪里哪里。”
这段小插曲过后,两人没有再多言语。
趁着梁侑呈没注意,徐绥之悄咪咪给姚若安发了条信息。
「你死定了(刀)(刀)(刀)」
烛光黄晕,明明晃晃在眼前摇曳,餐厅内的光线不太明亮,可能是店主想要营造出氛围感,过了几分钟。
梁侑呈问:“徐小姐有理想型吗?”
理想型?这个问题徐绥之没想过,她对另一半没有什么具体的勾勒构想,非要提一个要求的话,就是脸得帅,在她面前晃都会心情愉悦的那种。
但这种要求不可能在他面前说,显得她太肤浅了,徐绥之给出标准答案:“会顾家,孝敬长辈,有爱心的男生吧。”
她补了句:“要有一定的经济条件,毕竟我得养自己,再包养一个有点顾不过来。”
徐绥之没反应话里有什么不对。
空气有一瞬间的静止,话音落下的几秒后,梁侑呈抬眼望她,有点困惑的重复:“包养?”
“徐小姐还包养了谁吗?”他声音清和,真心实意发问。
徐绥之才发现自己的话有歧义,这下真是有嘴都说不清了,她想拿拉链封起嘴巴。
她整理了一下措辞:“不是,我的意思是我得自己养自己,再养一个男人我养不起,不是我之前包养过男人的意思。”
似乎是怕他心存怀疑,徐绥之自证清白补了句:“我没包养过男人。”
她小声的自言自语:“而且也没渠道可以包养…”
可好像越抹越黑。
他笑了笑,“我信。”
徐绥之有些奇怪他的好说话,问:“你这么相信我?”
梁侑呈喝了口水,从善如流接话:“有需求也是人之常情,固定的也卫生。”
这给徐绥之整不会了,听他这么说经验好像还挺丰富,完美的对号入座她刚才想象的场景。
…
…
一顿饭吃的徐绥之索然无味。
两人吃完饭,走到结帐台。
站起来时脚后跟摩擦着鞋内,带着几丝刺痛,徐绥之下意识皱了皱眉,就这一瞬间的表情,却被梁侑呈迅速捕捉到。
他偏头问:“怎么了?”
徐绥之摆摆手:“没事。”
不是她爱逞强,而是觉得只是磨破皮而已,又不是什么大事,跟女性还可以没顾忌的说出口卖可怜,可跟个才见一面的陌生男性说矫情,只要不是什么什么大问题,徐绥之更习惯忍下去。
梁侑呈不知道信了还是没信,“嗯。”
两人一前一后的走去收银台,虽然不是什么大毛病,但是破了皮的皮肤被粗砺的磨着,倒真有点疼,徐绥之极力维持自然的跟在梁侑呈身后。
她抬起头,看到梁侑呈站在收银台,眉眼清润俊朗,视线若有所思落在她有些僵硬的脚上,有一瞬间徐绥之还以为他发现了什么,可她掩饰得好,又觉得不应该。
她挤出一个笑率先开口:“这顿我请你。”
今天这么尬场,再让他请心里怪过意不去。
大概觉得扳回一局,徐绥之从包里拿出银行卡,笑了笑:“梁先生,别看我这样,其实还是有点阔绰的。”
可递出去的瞬间,一只手抢在她面前伸出去,让徐绥之下意识成熟的举动戛然而止。
他笑:“其实,我也有点经济条件。”
徐绥之想到刚刚的话,老实闭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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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爱请请吧,反正不是她花钱。
出了餐厅,梁侑呈绅士的问用不用载她,徐绥之婉拒。
今天丢了那么大的脸,她没有心情在回家这段路坐在副驾驶和他强颜欢笑,只想叫个司机,一个人坐在后面静一静。
梁侑呈也不强求,徐绥之叫了滴滴,几分钟后一辆车四平八稳的停在马路旁,她跟梁侑呈道别:“再见。”
他微微颔首:“路上小心。”
坐上车,她偏头看向车窗外,隔着一层模糊的玻璃,几步远的地方,梁侑呈还没离开,繁华闹街,男人身如青松,站在那像是在演电影似的,周围路人被开了倍速,只有他一人放慢。
视线对上。
他晃了晃手机,隔了距离,只看到他嘴唇翕动,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车正好发动了,难道是在示意她看微信,徐绥之不解的盯着屏幕,却发现微信消息栏空空如也。
她没在纠结。
后座宽敞,司机大哥似乎在给朋友发信息,徐绥之偶尔听到几句交谈,回想着晚上发生的那些画面,半响,她丢脸的埋下头。
我的一世英名。
徐绥之很没形象的脱下高跟鞋看了看破皮处,不知道是不是安静下来,那点迟来的矫情情绪升上来,徐绥之心里划过一丝淡淡的隐秘的失落,只不过像风过水面,转瞬即逝。
她呼了口气,这次相亲肯定会黄,她就不信梁侑呈还能有了解她的欲望。
不过她妈应该会生气了,气她放走了一个条件绝佳的潜在女婿。
…
…
梁侑呈回到家,先倒了杯水。
屋子冷冷清清,唯一有人气的地方只有阳台摆着的盆栽,他听到旁边房间窸窸窣窣的响动。
手机咚的几声,他拿起来。
是舅舅梁究询问他今晚的相亲。
他点开语音,亲切和蔼的声音在寂静的房间显得异常嘹亮,还夹杂着背影的嘈杂。
「人姑娘怎么样啊?」
梁侑呈没由来的想到晚饭时她埋着头的心虚样,像犯了错等待家长责骂的小孩,连掩饰都没想过做,明明白白得把过错摆到他面前。
联想起前几天舅舅发来的她的照片,跟现在的她有所差别,可眼睛还是亮亮的,身上有种蓬勃的生命力,让人向往。
是他所没有的。
他把杯子放到餐桌,温声道:“我对她的印象还不错。”
梁究没几分钟就发来信息,粗男人不懂得弯弯绕绕,直接问:“那你想不想跟人姑娘发展啊,要的话我就托你舅妈再约一次了。”
“你跟人家交换联系方式了吗?”
梁侑呈嗯了声。
梁究眉开眼笑:“那我去跟你舅妈提了。”
说罢,电话那头似乎握紧了听筒,隔绝掉那边的噪音,一下安静许多,他犹豫道:“虽然大男人说这些怪难为情的,但是侑呈,你老大不小了,我这个长辈还是希望你能尽早成家,你妈她…”
梁究声音低下去:“姐姐也希望能看到你早日成家的…”
握着手机的手寸寸收紧,后面舅舅发来的话梁侑呈没仔细听,却有问必答。
他点进上面的聊天框,界面只有一张简单的照片,是几小时前发的。看了眼徐绥之的朋友圈,出乎意料的是一条呆板的直线。
没发过朋友圈吗?
梁侑呈没有起伏的想,可这点疑虑没被放在心上,他退出去。
已经过去十几分钟了,徐绥之还没报平安说到家。
他给她发消息:「到家了吗?」
…
徐绥之早就到家了,正躺在沙发上毫无形象的刷手机,直到微信跳出来条消息。
梁:「到家了吗?」
回想起两人分别前的情形,徐绥之这才明白梁侑呈的意图,原来是报平安啊。
跟姚若安出门回家后都没整这些虚头巴脑的。
徐绥之还有点不习惯,「到了。」
梁:「好的。」
这么想着,徐绥之打开微信,点进他的朋友圈好奇的滑下去。
刚才没看,现在才有闲心优哉游哉打量。
一翻下去,不是什么花花草菜就是记录天空,偶尔夹杂着几条护眼科普。
这是三十二岁提前步入老年生活了?
徐绥之不甚在意的关掉屏幕,慢吞吞的想,即使晚上没有这一出她跟这种人也合不来。
估计以后没机会再见了。
而且还是以相亲这种糟糕的开端。
这么想着,她又点开微信,眼睑垂下看着备注的“梁侑呈”。
纠结了一两分钟,那个像等待某种审判的删除键最终被一只纤长的手指毫不留情的按下。
4. 第四甜
姚了个贝:「咋啦?」
徐绥之精疲力尽回到家就看到这条信息,她规整的放下高跟鞋,毫无顾忌的倒在沙发上,咬牙切齿举着手机:「还能咋,我被当场抓包了。」
姚了个贝:「你被他发现了?」
徐绥之冷漠:「嗯。」
姚若安发出无情的大笑:「哈哈哈哈哈,那场面该多社死。」
徐绥之幽幽道:「怪谁?」
「怪我怪我,明天下午为表歉意,我请徐美女逛街,正好我放假。」姚若安哄她。
「勉强恩准。」
姚了个贝:「不生气啦?」
徐绥之没因为这事而多生气,黄掉一次相亲换来一次宰客也不亏,虽然过程丢了些脸。
世上多的是一面之缘,想必过几天梁侑呈就忘记这段插曲了。
徐绥之心大的把这件事看开。
「没生气。」
姚了个贝:「那把偷拍的照片发我看看。」
「……」
「你打的就是这个算盘?」
姚了个贝:「逗你呢,明天姐姐带你去大买特买,把你那堆丑衣服统统扔掉,全场都由姚小姐买单!」
姚若安确实有说这种话的资格,她家办了好几个玩具厂,每年都向国外进口的玩具都销售出一笔不菲的数字,常有外国人跟她爸谈生意,不过姚若安觉得富二代的生活太空虚了,特意跑出来工作受苦。
大学刚认识她的时候,姚若安只穿最朴素的白衣黑裤,徐绥之还以为她是清纯贫困省吃俭用的小白花,结果熟了才发现她是低调的富二代,正经没几秒就会现原形。
徐绥之:「遵命。」
发完信息,她打算去洗个澡,就发现林萱发信息给她。
「妈妈:今晚相的怎么样啊?你们两有发展的可能吗?」
林女士估计是被同小区的阿姨们刺激到了,虚荣心彻底迸发,整天都来操心她的终身大事。
想到几星期前回家,邻居阿姨们在她妈面前暗暗得意的模样,徐绥之沉了口气。
她要是抗议,她妈能找更多理由堵她。
「黄了。」她实话实说。
妈妈:「怎么黄了,你不合眼还是他不满意?」
「他不满意我。」
徐绥之毫不心虚的把锅甩到梁侑呈身上,要是她说是因为她犯蠢黄的,她妈能唠唠叨叨很久。
心里默默对他说了一句抱歉。
林萱遗憾的接受:「算了,妈妈再去给你相看几个。」
还来?
起码一个月内,徐绥之的心脏再也接受不了相亲。
「相亲这事暂缓吧。」
几分钟后,直接弹出语音聊天。
林萱:“暂缓可以,你搬回来,我每天都要掀被子叫你起床。”
徐绥之很快败下阵:“那还是算了吧。”
徐绥之还是知道相亲和独居哪个最重要。
林女士起的比鸡还早,要真回家,以她那个混乱的作息是不用再睡了。
…
…
同个夜晚。
林萱在家里看电视,津津有味的追着做菜的节目,旁边的徐鸿戴着老花镜坐在沙发上研究福彩。
两人互不干扰,心有灵犀的达成某种默契。
“排骨浸泡后冷水下锅,焯水后清洗,处理香料,放入老抽和辣椒…”
放在身旁的手机猛地震了下,音量被林萱开的很大,连徐鸿都抬了眼。
林萱拿起来,消息框的备注是妹妹。
她纳闷,她妹这个点都在了还来找她干什么,当务之急的相亲都黄了,难不成又有优质男人?
抱着这样的期待,她解锁屏幕。
妹妹:「姐,我朋友说绥之今晚见的那个男人对她印象蛮好的,要再约第二次见面,你家绥之怎么说啊?」
啊?
不是不满意她女儿黄掉了吗?
心里虽然带着点对梁侑呈的不忿,可这条件万里挑一,按徐绥之那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性子,算是天上掉馅饼了。
思及此,林萱谨慎的回:“会不会搞错了?绥之说对方不喜欢她啊。”
「妹妹:哪有呀!人家对外甥女那是赞不绝口,不然怎么会再约一次,想着跟绥之发展看呢!」
林萱心定下来:「那行。」
如果她女儿跟这种体面的男人结婚,就可以在邻居面前扬眉吐气了,想到小区里那些抱着孙子外孙天天在她面前晃悠炫耀的同龄人,林萱嘴角不禁翘起。
徐鸿注意到,问她:“发生什么事了?”
林萱笑道:“你女儿今晚相的那个医生很满意她呢,跟我约了和她第二次见面,看来不用多久,我们要有个好女婿了。”
徐鸿也听过她抱怨小区里那些邻居,可他觉得女儿还小,犯不着特意逼她干什么,总归可以养活自己。
他不赞同的蹙眉:“八字没一撇的事你说什么,绥之她没心思恋爱,硬着对付她有什么好结果,要是你女儿遇到居心叵测,衣冠楚楚善于伪装的男人,也不知道你以后上哪哭去。”
林萱眉毛一竖,狠狠剜他一眼,冷声道:“我会害她吗?等她后悔那才叫来不及。”
眼见事态朝着不可控的方向走去,徐鸿闭上嘴,没再争辩。
-
徐绥之熬了个大夜,努力把角色们的感情线梳理清楚,直到天际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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泛起鱼肚白,熹微晨光透过窗帘隐隐摇曳,她才发现已经到新的一天。
工作台上杂乱无章的摆放着画画用器,充电线柔软的缠绕它们,徐绥之只觉得腰酸屁股痛,一副阳气被炸干的样子,眼下硕大的黑眼圈让她变得像灵异片里被吸干的书生。
想着下午还要和姚若安出门,徐绥之特意定了闹钟才回床补觉。
几小时后,闹钟铃铃响起,徐绥之还没半点入睡过的实感,她萎靡不振地打了个哈欠,看也没看的挥手按掉闹钟,微低着头,头发悉数垂散遮住她白皙的面孔,像是个疯女人。
几分钟后,意识回笼。
不知道姚若安有没有发信息找她,徐绥之先打开手机,没先看到她的信息,却先看到林女士头像旁显眼的红点。
心里隐隐有股不好的预感,她点进去。
在这迅疾的几秒里,徐绥之想,她不会又给她安排相亲了吧。
生产队的驴都没这么赶。
徐绥之有些怀疑自己的眼睛,琥珀色的瞳孔猛地收缩。
哈?
她目光垂落,呆呆的盯着那条震惊她的消息。
「妈妈:人说要跟你安排第二次相亲,时间定好了,在下周星期五,对方说你来定地点。」
说完,她狐疑的补了句:「你昨天是不是骗我了?」
徐绥之没心思把心神放在第二句,只紧紧看着第一条信息。
星期五。
第二次见面?
他想跟她发展?
他疯了吧。
徐绥之百思不得其解的盯着那条震住她的信息。
她昨晚表现的那么逊,梁侑呈还有心思跟她发展?
虽然她不是自我贬低,但心里还是生出了他是不是傻的念头。
要换她是梁侑呈,绝对不会再约第二次。
徐绥之下意识的想给梁侑呈发条消息,可找不到他的聊天框。
她这才想起昨天把他单删了。
单删…
单删!!!
本来不会再见才把他删掉的,现在还出来个二次见面,她哪有脸去。
不知道他有没有发现,徐绥之连忙想办法补救,点进新的朋友那一列申请,空空如也,才惊觉昨天加完后顺手清掉了。
连偷偷加回来这条后路也被她亲自断掉。
徐绥之欲哭无泪,想到最后一点挽救办法。
她小心翼翼的问:「能不能帮我推掉啊?」
那边发来好几条信息。
「好啊!你昨天就是故意的吧?还骗到你妈头上。」
「定好了让我怎么拒绝?」
「你想都别想。」她冷酷无情的说。
5. 第五甜
徐绥之生无可恋的躺在床上,不知道等见面时该怎么面对梁侑呈。
说她手滑?误删?
也太假了吧。
徐绥之找不到个合理的借口,索性不想,还有将近一周的时间才会见面,在那之前编一个就好。
想到这,她又心安理得的把手机举过头顶看了起来。
姚若安连环轰炸她。
「起床了没啊漫画家。」
几分钟后。
「你不会睡着了吧。」
再然后。
「再不醒我要撬你家门了。」
最后变成简单明了的无数个「1」。
「早起床了。」徐绥之不紧不慢的回。
「你干嘛去了,我这么多条信息还找不到你人影。」
「微信不方便说。」徐绥之一时词穷。「我等会见面跟你说。」
姚了个贝:「看来要发表高谈阔论了,我拭目以待啊。」
徐绥之失笑,洗漱后换了身舒服的衣服,虽然还是十分随意,但品味比她大学穿过的衣服好点。
随意扎了个低马尾后,徐绥之出门,关门前不忘拿起要还给姚若安的高根鞋。
走去地铁站的这段路有块大屏,地段极佳,人流量大,来来往往的行人总能一眼看到,品牌经常在此投放宣传。
她抬头看了眼,LED大屏上正投放着一个时下大火的演员,男人面容岑静,穿着剪裁得体的正装,作为4G联网的冲浪达人,徐绥之一下就认出来。
爱豆转演员的郁参,最近用以转型赛道的首部电视剧爆火,网络讨论度高涨,一夜涨粉一百万,堪称现象级流量。
她的基友洛生也在追这部他主演的剧,每天追平更新后总在朋友圈嗷嗷待哺,情绪激烈时还总跟徐绥之倾诉讨论剧情。
徐绥之不怎么热衷电视剧,但之前也刷到过郁参身为爱豆的出圈舞台,相比较电视剧,舞台上的他更多了点蛊人缠绵的魅力。
因为好看,她多看了好几眼。
包里的手机咚咚的响了好几声,她拿起来看。
洛生:「嗷嗷嗷,亲爱的,我看微博发现郁参今天要去你们那参加品牌线下活动耶!可惜我最近在忙没办法去。」
洛生:「要不是有事绊住我,否则一定飞到祠宁,不仅可以追星还可以顺便跟你面基(哭.jpg)」
洛生是在徐绥之连载《江湖风云传》时认识的,关系好了之后两人提起过线下面基,可总有意外节外生枝,把计划打断。
洛生追剧后对郁参热衷的很,颇有种拿他当本命,认真参加线下活动的架势,只不过郁参爆火后安排的活动还没完全定下,只有电视剧播出前安排的一两个品牌商务,是以她还没真真切切的线下追他一次。
徐绥之笑,举起手机拍了张大屏的照片发给她。
洛生连珠炮似的发来一大串彩虹屁。
「啊啊啊啊好帅。」
「明明没什么表情,郁参的脸帅的就是帅到我腿软。」
徐绥之:「你软着吧,我坐地铁去了。」
她收起手机,进入地铁口。
跟姚若安约好的地方是万象城,徐绥之出了地铁站走了一会抵达。
正值暑假的旅游热潮,街头熙熙攘攘,等红绿灯的人络绎不绝,大部份是中高考后出来潇洒的毕业生,脸上还有些稚嫩,除此之外,还看到了有些狂热躁动的人。
万象城屹立在十字路口旁,墙上好几个品牌logo,徐绥之穿过马路,看见姚若安站在大门口等她。
“你不撑把伞来吗,外面那么热。”她看了眼徐绥之白皙的脸颊,“不撑就不撑吧,反正你宅在家没几天就白回去了。
“我那叫工作。”徐绥之纠正。
两人一见面,自然的像昨天刚见过一样,姚若安挽住了她的手朝里面走去。
跟外面的酷热相较,万象城里像是个冰窖,瞬间凉爽起来,汗珠也渐渐止在额角。
旁边的姚若安喋喋不休。
“我就说我倒霉,那个实习生…”她一顿,换了个更通俗易懂的称呼,“陈越现女友,我真怀疑她是假的大学毕业,组长叫我带她,我认了,结果我布置点小工作都能让她从头学起。”
“出了社会哪有那么多宽容,她当公司是她打怪升级的第一关啊,我还没说什么狠话她就一副泫然欲泣清纯不做作的可怜样,搞得我变成恶人了。
想到了那副画面,姚若安浑身起了层鸡皮疙瘩。
“我真怀疑陈越和她是来克我的,一个让我感情不顺,一个让我事业烦闷,合着全都冲我来了,怪不得能在一起。”她撇了撇嘴。
作为姚若安的朋友,徐绥之自然和她同仇敌忾,况且作为她那段倒霉感情的旁观者,她对陈越的印象非常差,心里近乎厌恶。
“不能向你组长提换人吗?”
姚若安听到这,更来气了:“我跟他说过,他不给我换偏要让我带,要不是他不知道,我还以为他故意整我。”
她想起来:“对了,你要跟我说什么来着?”
徐绥之言简意赅的把单删和第二次相亲说完。
姚若安听完,沉默一两秒,安慰的拍拍她的背:“没事,人生只有几十年而已,见就见吧,我爱莫能助了。”
徐绥之皱着脸:“我现在一个屁的理由都憋不出来。”
两人走进一会,忽然发现旁边的路人都匆匆忙忙朝着同一个方向跑去,有的胸前挂着一个相机,还带着口罩。
“万象城今天有什么活动吗?”徐绥好奇的看了几眼。
姚若安也纳闷:“没听说过啊,难道我落伍了?”
她兴致冲冲的拉起徐绥之的手:“走,我们去凑凑热闹。”
室内光线明亮璀璨,万象城很大,循着人潮的方向七拐八拐,看见正一楼布置了一个台,还挺正式的,上面清楚的写了是某品牌的线下活动,旁边还摆着的品牌产品。
台子周围挤了一大圈人,密密麻麻的都严阵以待的守在抢占好的绝佳位置,徐绥之和姚若安挤不进去,几乎要被这股巨大的人流淹没,连台上布置好的纸板都看不见。
混乱人声中,姚若安艰难的吐出声:“我们出去吧,我怕等会堵在这了。”
徐绥之赞同。
直到远离了这个是非之地她们才松了口气。
清净下来,姚若安嘀咕:“什么活动啊,我得来搜一下。”
徐绥之凑上去,看她搜索——“祠宁万象城7月27号有什么活动?”
答案跳出来。
徐绥之一字一句的念着:“27号晚七点半郁参将要前往祠宁万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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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参加品牌线下活动…”
下面还跟着几条粉丝遗憾的讨论。
「祠宁人在此,没想到前脚出门旅游后脚郁参就要来参加活动,我恨!」
「呜呜呜,我也要线下见郁参。」
没想到郁参刚好就在万象城。
姚若安对明星不感兴趣,只知道这个名字耳生,她问:“这谁啊?”
徐绥之和她科普了一番她才恍然大悟,很不走心的说原来如此。
姚若安打算去逛衣服,她们乘着扶梯来到二楼,忽然,挽着徐绥之胳膊的手猛地一用力,拽着她踉跄往一家服装店躲去。
她还没反应过来,人就进到了服装店,而且还不是她们打算去的那家。
服务员过来亲切道:“您好,请问需要我为您推荐吗?”
姚若安没心思,随意挥挥手:“谢谢,不用了。”
服务员离开,徐绥之才低声问:“你干嘛呢。”
姚若安背对着外面,身子朝向服装店,看着很奇怪,她意有所指的用眼尾看了眼外面,磨牙道:“陈越和实习生也在这。”
徐绥之愣住,因为和陈越只见过一次面,倒是很光明正大的寻找着两人的身影。
在来来往往的人群里,她目光停住,精准的找到二人。
女人小鸟依人的揽着男人的臂弯,算得上美丽,可不知道是不是对陈越讨厌太过浓重,徐绥之看向陈越顿时觉得他面目可憎,连带着对他旁边的人都有些反感。
“你看到了没?”姚若安背对着两人问。
“看到了。”
“走了没啊?”
徐绥之目送两人远去,点点头:“走了。”
她觉得奇怪,问:“你怕他们干什么?”
姚若安终于能挺直腰板说话,像是报复似的狠狠转回去,没有一点躲藏的意思,白了她一眼:“我那哪是害怕?是陈越对不起我先,我在这扇他一巴掌他都得给我咬碎牙往肚子里咽,可那女的还在我手下呢,总得给人留点面子。”
知道她人好容易心软,不然当时就不会和陈越掰扯这么久,听他几句软话就愿意复合。
徐绥之几不可闻的叹了口气。
两人在商场逛了一下午,姚若安大包小包提着好多购物袋,徐绥之虽然没有那么夸张,但手里也提着不少。
六点,终于要吃晚饭,两人正盘算着要吃什么。
“吃烤肉吗?还是泰餐。”
“泰餐吧。”
姚若安视线向外一转,不知道看到了什么,扯了扯徐绥之的衣角,徐绥之疑惑的看她:“怎么了?”
姚若安盯着某个方向,迟疑了半响,道:“你看,那是不是车银优啊?”
这个名字冷不丁冒出来,徐绥之反应了几秒,才发现她说的是梁侑呈。
她下意识的抬起头,顺着姚若安目光落脚处的方向看过去。
从她那个角度,只看的到男人小半张清俊的侧脸,眼睫微垂,正接过旁边女生递过来的包包,应该是为了照顾女孩的身高微微弯了背,明明没什么表情,可她硬生生从他那自然的动作看出来点宠溺的意味。
姚若安本来还有点怀疑,但看徐绥之的反应,现在确定了。
她也注意到旁边的女生,猛然拔高音量:“我操,那是他女朋友吗?”
6. 第六甜
不知道是心里早有预料,还是可能是因为看过太多漫画情节,徐绥之对这抓马的见面接受度还挺高的。
只不过看清的一瞬间她心里还是有点不舒服,有女朋友还参加什么相亲。
还害她丢了那么大的脸。
徐绥之知道当时自己的原因占大多数,而梁侑呈甚至没有当场不让她下不了台已经很好了。
可看着两人的身影,她就很不爽,甚至于把责任都撒在他身上。
还跟她约第二次相亲,脚踏两条船的梦还真敢想。
我呸。
反应了一会,徐绥之冷静下来。
他旁边的女生看着小了他起码六岁,估计是怕家里不同意,想拿她当挡箭牌,只是第一次见面不好意思说。
这个可能又让徐绥之有点挫败,虽然她不喜欢他,一开始看到他的照片,因为脸心里生出过点好感,虽然很少就是了。
她没什么情绪的点头:“是他。”
“那他还跟你约第二次见面?”姚若安七嘴八舌道。“两头吃想的那么好啊,这是下班和人逛街呢。”
最后,她怜悯的拍了拍徐绥之的背:“真被你说中了。”
她一字一字。
“接盘侠。”
果然是朋友才能精准的戳到她痛点,这一句句话就像无数把小刀似的往徐绥之心里戳,把她的平静四分五裂。
徐绥之表情崩裂了一分,“停,打住。”
似是为了照顾她的自尊心,姚若安果然没在说了,只不过看向徐绥之的眼神怎么看都露出点怜爱。
徐绥之无奈合眼。
下周五见面一定要和梁侑呈说清楚。
…
…
四楼的一家泰国餐厅,灯线澄光明黄,墙壁画着几颗八角,背上披着繁复布料邪恶大象,尖尖弯弯的象牙像要直戳天穹。
两人落座,手机扫了扫桌上的二维码。
2017年,网络进步飞快,从前得现金结帐,现在扫码点餐已经普及到各个地方,方便了很多,起码对徐绥之来说,就省去了和服务员交谈的时间。
“你吃什么?”姚若安低头摆弄着手机,“这顿我请。”
余光里旁边的空位摆着好几个服装袋,都是下午姚若安买给她的。
“我这些衣服都是你买的,还要请我?”她挑眉。
“不是说赔罪嘛。”姚若安似乎有点想笑,却忍住,正色道:“就当是疗慰徐小姐的心。”
徐绥之白了她一眼,气氛放松诙谐,点完餐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起来。
等菜上齐,姚若安抽空看了眼手机,发出一声惊呼。
“我靠,田洁要结婚了。”
田洁是两人的大学舍友,她们宿舍感情很好,只不过后来各奔东西,只有她们的友谊一直持续下来。
徐绥之刚开始咀嚼的动作止住,囫囵咽下去:“什么?”
姚若安头抬也不抬,“你看看她有没有给你发消息,她私聊我说要请喝喜酒,问我有没有空让我准时参加。”
徐绥之打开手机,果然看到田洁给她发了信息。
田洁:「亲爱的,下个月八号有空吗,请你喝喜酒,有空的话一定要来呀,我们也好久没见了。」
下面还发了份电子版的请柬。
姚若安问:“你那天去吗?”
“去,你去不去?”
“当然,宿舍头一个结婚的必须参加,我看看那天星期几来着,实在不行请个假。”
徐绥之点点头,给田洁回信息。
「恭喜恭喜,我会去喝喜酒的。」
田洁:「好的,你和若安都来我太开心了,郑欣还没回我,要是来了我们四个就可以好好聚聚了,还记得大学时我们打赌谁先结婚,没想到是我抢先一步了。」
这番话勾起徐绥之久远的大学记忆,她们宿舍关系很好,偶有摩擦碰撞却并不伤害各自的感情,只不过毕业后她和姚若安留在祠宁,而郑欣和田洁留在家乡发展就业,关系才慢慢疏远。
她也有些感慨,两人寒暄了几句后,徐绥之放下手机。
对面的姚若安也有些惆怅,只不过她惆怅的重点和徐绥之的不一样。
她忿忿的舀起一勺冬阴汤,豪迈的喝下去,硬是喝出了对瓶吹的气势,她擦擦嘴巴道:“田洁都要结婚了,我男朋友的影都还没见着影。”
徐绥之没想到她是在想这个,以为姚若安也在回忆往昔岁月,她一噎。
“不还有我陪着你吗?我们单身联盟还没散呢。”
姚若安:“我就是不甘心,你说要是没有被陈越耽误的那几年,我都谈多少小奶狗了。”
她没什么表情,甚至用的是说笑的语气,徐绥之看着她,莫名想到了两年前她和陈越真的断了后,跑到她家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囧样。
陈越和姚若安谈了五年恋爱,从大学走向社会,当时宿舍里一致默认她会是最先结婚的。
徐绥之叹口气,安慰她道;“天涯何处无芳草,更好的在后面等着你呢。”
“但愿吧。”
姚若安没再提这茬,转而说起别的话题,因为田洁,她们聊了很多大学时的回忆。
一顿饭吃完,两人走出餐厅,忽然听到楼下响起一阵排山倒海般的呼喊尖叫声,震的站在四楼的徐绥之耳朵嗡鸣。
徐绥之略一思索猜出郁参应该到了,她走前几步,往栏杆下面探出头。
一楼乌泱泱的一片人海,人头攒动,二三楼也有几个人围观下面的热闹,郁参是选秀爱豆归国发展,才凭借一部电视剧闯入大众视野。
“楼下那个是谁啊?阵仗还挺大,最近火的明星吗?”有行人路过和朋友嘀咕。
“是叫郁参的演员。”朋友搜索百度后恍然大悟,说:“我们去下面凑凑热闹。”
徐绥之看见楼下有个模糊的人影走上台,即使隔了很远也能看出他身姿挺拔,穿着剪裁得体的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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装,缓步走上台。
她揉了揉有些发酸的眼睛,眼球舒服不少。
主持人笑着把话筒递给郁参,郁参接过,道:“大家好,我是迷奥代言人郁参。”
简简单单的一句介绍,却直接将现场氛围点燃。
台下有人高声尖叫,郁参比了个嘘的手势,粉丝的情绪瞬间被抚平,都安静下来专注的看他讲话。
徐绥之想到洛生喜欢郁参,从包里拿出手机有模有样的拍了几张照片,可四楼离一楼有点远,她不是站姐没有专业的摄影装备,给郁参拍出来的照片糊的她妈都不认识,还给他无死角的脸开辟出新的死亡角度。
她要是当站姐一定不合格,照片发出来得被粉丝追着骂的那种。
徐绥之打量了下这几张照片,果断删掉,转头跟旁边看热闹的姚若安道:“我们去二楼吧,我帮我朋友拍几张照。”
去一楼不现实,还是二楼算最佳站位。
姚若安无所谓的应了声,两人乘电梯来到二楼。
二楼也有不少人,姚若安对明星类的东西不感兴趣,留在外围等她。
“不好意思,麻烦让一下。”徐绥之边说边费劲的挤进扎在一起的人群,幸好她体型纤瘦,才占到一个空位。
旁边是一位身材魁梧的大哥,身高不知道比她高了多少,衬得她一六多的身高不太够看,他瞅了眼徐绥之,看她拿着手机往下面拍,自来熟的问:“妹,你是楼下那人的粉丝吗?”
徐绥之不怎么社恐,但如非必要会尽量避免和别人交谈,现在这种情形就属于无处可躲,她小幅度的摇头:“我帮朋友拍的。”
“哦…”大哥点点头,又问她:“他叫什么啊,是演员还是歌手?”
“两者都有吧。”徐绥之想了想道。
大哥点点头没再说话,徐绥之重新把注意力放回台上,从这只看得到郁参完美的鼻骨皙白的皮肤,她握着手机怼着他脸,卡擦拍了十几张。
徐绥之检查拍出来的照片,把角度特别扭曲的删掉,收回手机,动作间抬头的一刹那,余光里瞥到一道熟悉高大的身影。
是不久前才看到的梁侑呈。
他站在人潮里,长身鹤立,旁边的女生扛着长枪短炮对着台上的郁参一顿拍,完完全全把他忽视掉,梁侑呈眉眼清和,耐心的站在她旁边,扇上还搭着包包,很可爱柔嫩的粉色。
像个三好男友。
应该是专门来陪女朋友追星的。
徐绥之不怎么关心,刚要移开眼。
底下的男人似有所感的抬起头,面朝徐绥之的方向看上来,与她的目光对上。
对视了三四秒。
徐绥之没来得及移开眼,刚想若无其事的装没看到,然后转身溜之大吉。
就看到楼下的梁侑呈唇线一抬,对她点点头,显然是认出她来了。
徐绥之脑海里的第一想法是。
梁侑呈够敢的,当着女朋友的面和相亲对象打招呼。
7. 第七甜
要说徐绥之原来还因为他那张脸生出过点微弱好看,那现在这好感早就烟消云散。
那点在相亲上的愧疚也无影无踪。
她甚至被气的有点想笑。
不知道是该夸他胆大还是该夸他淡定。
陪他女朋友出来,还能心如止水当着他女朋友的面跟她打招呼。
厉害。
他点头后这短短的几秒光景,徐绥之很快整理好表情,平平静静又不失礼貌的微微颔首,算是打过招呼。
梁侑呈还没收回视线她就干脆利落的转身,只看到毫不拖泥带水的动作。
他眉心微动,不明所以。
总感觉她像带了点火气。
旁边的梁侑臻趁着休息的空档放下相机,意犹未尽欣赏着拍出来的预览图,她抬起头,看见梁侑呈往上面看,她好奇的抬头,只看到一个身形魁梧的男人和其他偏瘦的人。
显得魁梧男人十分鹤立鸡群。
梁侑臻的表情一瞬间微妙起来,一眼难尽的问自家表哥:“你不会是在看那男的吗?”
作为资深追星女,梁侑臻追过某对选秀大热cp,那段时间她博览群书,当然不是正经书,而是超话太太们产的粮,那些同人无一例外内含禁忌。
她心惊肉跳的想,她哥之所以没谈过恋爱,不会是一开始就偏了吧。
那她要告诉爹妈改变方针了。
“嗯?”梁侑呈没明白她的话,缓缓看向她。
尾音微微上扬,明明是个疑问句,可传入方寸大乱的梁侑臻耳朵里,硬生生变成了陈述句。
她消化了几秒,极为镇静的趁着休息时间拿出手机给她妈消息。
梁侑臻:「妈,你不用给我哥约相亲了。」
对面的人疑惑:「为什么?」
「我们一开始就搞错了,忽略了一个可能。」梁侑臻沉痛的打出几个字字。「有没有一种可能,他喜欢男的。」
梁侑呈看得见她手机屏幕,才反应过来她误会了什么,他伸手,不容拒绝道:“拿来。”
梁侑臻装傻:“什么?”
“手机。”
梁侑臻大惊失色:“你要杀机灭口?”
梁侑呈不知道她脑回路怎么能跑的这么弯,道:“我跟舅妈说话。”
梁侑臻扭扭捏捏把手机递给他,不忘补一句:“别看我隐私啊。”
梁侑呈淡淡道:“你的隐私还没病例本好看。”
他打字发消息,举着手机梁侑臻毛都看不到,过了一两分钟,梁侑呈把手机还给梁侑臻。
梁侑臻翻看着和妈妈的聊天记录,信息在她最后一句话戛然而止,她侧头看他:“你发什么了?”
“没什么。”
梁侑臻不满他的搪塞,刚要说什么,可旁边女生们不寻常的动静吸引她往台上看,喘息时间结束,她忙举着相机拍拍拍。
本来有选人上台互动合照的活动,可梁侑臻没被选上,咬碎牙看着台上。
郁参走了,活动结束。
梁侑臻想着回家后立马把照片导出来发到微博,郁参皮肤好,也不用费劲修,只用调个滤镜就能让人疯狂舔屏。
她开心的拍了张预览图发到自己的微博号。
Only_郁参:「图片」
梁侑臻在郁参还在国外活动时开始追他,在他回国后才当上站姐,他争气,最近吸的新粉很多,底下立马有人评论。
她愉悦的回复几条,才有空看向梁侑呈,追问:“你给我妈发什么了。”
两人往停车场走,梁侑呈没回答,梁侑臻就一直追问,被她烦的没办法,“让你暑假别那么闲。”
梁侑臻是个大学生,一般这么提她暑假是没个安生了。
要么在家做家务,要么被撵出去干别的。
梁侑臻心里骂了他百八十遍,皮笑肉不笑道:“是吗,啊哈哈哈,谢谢表哥了。”
她回去就让他妈砸八十场相亲给他,这个大龄剩男!
…
…
来到停车场,梁侑臻似有似无的听到女生的哭咽声,空旷的场内荡起微弱回响,她全身起了层鸡皮疙瘩,手忍不住搓搓手臂,道:“你有没有听到什么?”
“有。”
他接了句:“说不定有鬼在这等你。”
“这个冷笑话一点也不好笑。”梁侑臻翻白眼。
车停在一个角落,他们越走进,哭声越来越清晰,梁侑臻开始怀疑自己了,不会真的有什么都市灵异吧。
两人往里走,穿过数量轿车,终于看到前方的画面。
两波人马各自为伍,中间泾渭分明的隔开阵营,左边站着两个纤瘦的女生,右边看起来是一对情侣,女生哭的梨花带雨,男人想拍后背安慰她却总是被她扭开,不清楚的路人听着只会感到毛骨悚然。
这是什么情况?
梁侑臻疑惑了,转头想跟表哥说话,却看到他目光定定落在左边长相清灵的女生。
似有所感的,那个女生侧眸看过来,在认出他表哥时微微点头,又漠然的转回去。
是打招呼举动。
“那姐姐认识你?”看热闹的心情瞬间被八卦替代,梁侑臻激动问:“谁啊谁啊。”
这道声音才把梁侑呈的目光拉到她身上,他淡淡解释:“相亲对象。”
…
…
徐绥之也不知道是怎么变成这样的局面的,以至于她的大脑有些混乱,甚至都无力吐嘈,像是有细小沙砾不上不下磨在喉腔,让她连句表达心情的脏话都说不出来。
这种心情在看见梁侑呈的时候达到顶峰。
她觉得她跟他可能是犯冲,八字不合,每次遇见都能让他撞到自己窘迫的场景。
徐绥之调整了下呼吸,平静收回眼。
只知道姚若安要载她回家,却在停车场和陈越他们狭路相逢。
实习生很没眼力见的忽略掉旁边男友的尴尬局促,甩开手过来和姚若安打招呼:“前辈。”
单纯的像个傻白甜。
本来两人在客客气气的寒暄,结果陈越这个傻逼很没眼色的问实习生:“你跟她同个公司啊?”
一开始实习生还有点不明就里,可女人的第六感很快让她抓到话里的漏洞,“你和姚前辈认识?”
她语气有些咄咄逼人,在察觉到男人脸色有变得僵硬煞白时顷刻了然,男人这种态度不外乎是遇到前任。
本来不关徐绥之她们的事,可实习生的眼泪说掉就掉,打得旁边事不关己的她们一个措手不及,只能尴尬的站在原地。
然后,她们就只好看着他们两个人搭起的一台戏。
什么“宝宝,不是那样的,我跟她谈过,但我现在已经不爱她了。”这类表忠心的话,和“我不信,你居然和我前辈谈过恋爱,知不知道我在职场会有多尴尬。”这类痛诉。
跟琼瑶剧一样,要不是她是当事人之一,可能还会津津有味的吃瓜。
也不知道要什么时候才能结束,徐绥之看了眼时间,已经快要九点了。
姚若安也有些不耐烦被卷入他们的事,都过去好几年了,不会还以为她对他旧情难忘吧,多大的脸啊,她表面工夫都懒的做,出声问:
“你们唱够了没?”
对面两人均是一愣,抬头看她。
“我不知道你们是怎么达到这种天人合一、旁若无人的境界的,但,”姚若安一顿,嘴角牵起讽刺的弧度:“但希望你们别借我自我高潮。”
“你放心,在公司我会服从安排带你,不会给你穿小鞋。”姚若安笑吟吟的,皮笑肉不笑让话里的可信度存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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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径自往停车位走去,徐绥之跟上去,回头对梁侑呈点了点头。
车开远,徐绥之扣上安全带。
车里的气氛有些沉重,许是被这这对矫揉造作的情侣惹得烦了,车开了一会姚若安都没开口,只沉沉的目视前方,眼里像盛着火星。
徐绥之从她车上拿出跟口香糖嚼:“你刚刚看到没?”
“什么?”
“祠宁车银优啊。”徐绥之道,“就在我们旁边。”
“真的?”姚若安想了想,余光里似乎出现了两道身影,只不过她没去注意。
“那不是在看我们的戏吗?”姚若安想想也有些抓马,可随即松了口气,“反正我不认识他,尴尬是你自己的。”
说完她还幸灾乐祸的笑出声。
她的兴致总算提上来,被这个巧合转移掉注意力,徐绥之顺着这个话题说:“还是不是单身姐妹联盟了?”
姚若安很干脆:“已解散,勿扰。”
…
…
回到家,徐绥之把大大小小的袋子随便搁置到沙发旁,打算等某个深夜兴致大发再收拾掉。
她洗了个澡后打开冰箱,下面那层冰柜满满当当摆放着雪糕冰淇凌,徐绥之有囤货的习惯,经常一买就把东西填满,她不常出门,哪天物资殆尽还得麻烦自己跑趟超市,索性直接买一堆断绝忧虑。
她拆了条绿色心情回到房间电竞椅上窝着,甜滋滋的炼乳层在嘴巴溶化,徐绥之不禁小小的庆幸在天气变热后,她很有先见之明的把冰淇淋买了。
呆在家的时间除了画画和睡觉,徐绥之其余时间几乎都放在游戏里,她操纵鼠标点进PUBG,单排匹配。
第一把跳的G港,徐绥之刚人很猛,几乎都是莽头上没有一点战术,跟没有攻击性的外表不同,打游戏的她狂野的狠,主打一个不钢枪不女人,游戏里她直接拿ak上去硬刚。
得亏技术好才没有落地成盒。
显示器下面闪动着跳跃的彩虹光芒,变幻莫测。
戴上耳机徐绥之几乎与世隔绝,她打游戏时全神贯注,只有游戏音效回荡在耳边,不知道玩了多久,她摘下耳机挂在屏幕一角。
眼睛发酸发干还有点模糊,徐绥之没放在心上,拿起她觉得万能的眼药水滴了滴,抓起摆在手边的手机看了眼,已经三点多了,她点开微信查看信息。
妈妈:「地点选好了没?别是还得让你妈给你安排。」
后面紧跟着几个死亡微笑,徐绥之其实很想说反正都是你帮我答应下来要我去的,直接帮我定还方便。
可她要是真敢这样发,她妈醒来估计能直接杀过来了,徐绥之几不可闻的泄了口气,老老实实的打开社交软件选定地点。
五花八门的咖啡店探店博文看的她眼花缭乱,徐绥之屏气眨眨眼,认认真真的打量,怎么看都觉得这些店铺大同小异,也没费心思挑选,直接把收藏数最高的转发给她妈。
又拿了会短视频,四点多时徐绥之才打算睡觉。
熬了这么久还很精神,一时半会酝酿不出睡意,她放空着脑一会想接下来要怎么画漫画整理感情线,一会又飘到今天遇到的梁侑呈那。
晚上的画面没有预警的浮现在眼前,徐绥之难以面对的用被子包住白皙的脸。
最尴尬的不是遇到相亲对象和他女朋友,而是她难得一遇的窘迫接二连三被他撞到。
接盘侠这个想法在脑海里被划掉,按梁侑呈对对象那么纵容体贴的态度,她充其量算是个挡箭牌。
还是个可以连续使用的挡箭牌。
想到这,徐绥之牙有些酸,不能再想了,她催眠自己。
大概过了半小时,晕黑的房间里,一道纤细的身影慢吞吞爬起来,打开房门到客厅整理今天买的购物袋。
8. 第八甜
当了回吃瓜群众,梁侑臻的八卦之心熊熊燃起。
她坐在副驾,兴冲冲的问:“哥,那是你相亲对象啊?”
“她跟那两人什么关系啊?”没等梁侑呈回答,她继续道:“难道陷入什么你爱我我爱你的戏码了?”
前方有个红绿灯,亮起红灯,梁侑呈停住车。
“不知道。”这算是回答第一个问题。
“亏你跟人家相亲呢,怎么点感情经历都套不出来。”梁侑臻失望的摇摇头。
“我又不是查户口。”
“那个姐姐看起来对你没那个意思啊。”梁侑臻摸着下巴,一副看穿所有的样子,“我听我妈说你还要跟她发展?”
“你从哪看出来的?”梁侑呈反问。
梁侑臻:“她跟你打招呼的时候很冷漠啊。”
“感觉连陌生人都比不过。”她道,“不过她好漂亮,要不要我帮你出招追人啊?”
梁侑臻不敢说别的,但凭借无数经验,她敢打包票在当狗头军师这一方面没人赢得过她,绝对能帮这位大龄剩男脱单。
梁侑呈眉眼朗润,骨节分明的手指转动方向盘拐进一个路口,再前进一会就到梁侑臻家,直到四平八稳停在她家门口,他道:“发展不代表要追她。”
“别好奇那么多了,明天你应该有很多事可以做。”男人开了锁,侧头瞥她,清冽的声线说着毫无人性的话。
梁侑臻丧着脸,老老实实解开安全带,小声嘀咕句还不是你干的好事。
她的声音带着点发泄的抱怨,梁侑呈没管。
她进门,梁侑呈往家驶去。
严谨点说,也不算家,更像小鸟迁徙途中暂时的栖息之地,对他而言只是满足睡眠的场所。
他住的地方是医院安排的宿舍楼,毗邻祠宁中心医院,是个老小区,分别有两幢,住宿条件一般,固定的两室一厅,基础设施老掉牙,连个休闲娱乐的设施都没有,路道上还坑坑洼洼,邻居们都是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同事,偶尔需要帮衬也方便。
因为梁侑呈单身,医院为了节省住宿名额,很贴心的给他安排了别科室的同事同居。
钥匙旋开门锁,梁侑呈抬脚走进。
吕汝大剌剌坐在沙发上,见他回来跟他打了声招呼,他房间的门大开大合,梁侑呈不经意扫了一眼,看到电脑发着昏亮的光。
大概是职业病发作,梁侑呈提醒道:“注意玩游戏的时间。”
吕汝是儿科的医生,乐于捧眼讲些逗趣的话,人非常自来熟,几乎能跟医院的全部人都扯点话题出来说,还因为经常面对小孩所以特善解人意,对别人的容忍度非常高,唯一的爱好就是下班后窝在房间打打游戏。
“知道,”吕汝喝了口水,“我还是很爱惜我这双眼睛的。”
肚子不合时宜的咕了几声,“早知道叫你给我带点吃的了,”吕汝揉了揉肚子,“我下班后还没吃口东西。”
“点外卖怎么样?”梁侑呈提议。
“算了,外卖费高的吓人,我还没这种经济实力承受,”他惆怅道,“还得攒钱买房娶老婆呢。”
吕汝有一个交往几个月的女朋友,虽然不知道能相处多久,但他很喜欢人家,免不了考虑到以后的生活。
按理说梁侑呈比他大几岁,这年龄应该早该成家立业了。
他对梁侑呈挤眉弄眼:“哥,还没点情况?”
“再说吧。”梁侑呈揉了揉眉心,不欲多谈。
吕汝摇摇头,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
…
…
两人聊了几句,梁侑呈把晾晒的衣服收回房间,路过吕汝房间,门没关,梁侑呈能看到他玩的刚枪游戏,听吕汝说过,好像是叫PUBG。
梁侑呈熟悉的人里只有吕汝热衷玩游戏,他对这些东西了解比较少,还是在和吕汝合宿后耳目渲染下有点了解,偶尔有些晚上,没睡的梁侑呈还能听见隔壁吕汝非常疯狂的喊叫,一改平日形象。
他回了房间,洗完澡后,梁侑呈拿出手机,把患者发来的咨询一一认真回复完,医生这个工作有其特殊性,下班也得回复消息。
他点进与徐绥之的聊天框。
以往接触的异性都是同学同事和患者,相亲对象这个身份让梁侑呈拿不准该怎么发消息关心一下她晚上的情况。
正好被他撞见,一句话不问是不是不太好,梁侑呈皱眉思考,像是在研究什么难以查证的问题似的,还是连参考答案都没有的那种。
梁侑呈不是拖泥带水的人,想了想,他还是在聊天框打出几个字:抱歉打扰了,请问你还好吗?
他仔仔细细的查阅敲下来的几个字,没有多管闲事的意味。
点下蓝色的发送按键。
消息发出去的那一瞬间,一个令梁侑呈不可置信的红色感叹号出现在前方,下面弹出一条印证他刹那间浮现出的念头的提示。
「绥开启了朋友验证,你还不是他(她)的好友,请先发送朋友验证申请,对方验证通过后,才能聊天。」
微信贴心的在后面附带蓝色字体的发生朋友验证。
握着手机的梁侑呈有些怔愣,眉头打了结似的。漆黑的眼睛盯着屏幕。
只有一个尘埃落定的想法。
他被她删了的好友。
…
…
昨晚乱七八糟想了些有的没的,徐绥之磨到天亮才艰难入睡。
这觉睡到自然醒,她神清气爽的直了直腰,拉开闷厚的窗帘,灿烂的阳光从窗外照进来,连带着她的心情都愉快些。
简单洗漱完,徐绥之冲了包速溶咖啡,配着几个蒸过的速食蒸饺作为今天的第一餐,这个搭配怎么看怎么诡异,不过徐绥之不计较这些,她独居奉行的理念是能活就行。
慢吞吞吃完,她拿起还没重见天日的手机,打开。
她妈早上七点多给她发了信息:「好啊,你凌晨还没睡觉,我看你迟早熬坏身体。」
徐绥之看了看昨晚发消息的时间,还真是凌晨发的,她疏漏了。
徐绥之很不走心的敷衍:「半夜起来喝水。」
这个说辞林萱也不知道是信了还是没信,她没说什么,扯到别的话题:「你和侑呈加好友了没?」
侑呈?叫的这么亲切。
徐绥之无语凝噎,不过没在为这个称呼计较,反正她妈就是这么个性格,当事人也没听到。
除了初次相亲时徐绥之有和对方添加好友,后面几次相亲则是闭口不提。
第一次相亲时的对象其实比较正常,待人接物也彬彬有礼,可他不符合徐绥之性格,才没有下文,后面徐绥之偶尔在朋友圈刷到他还觉得很别扭奇怪,在原本的朋友圈硬插进个人还挺不顺眼的。
第二次她遇到奇葩男,更是杜绝了加好友的可能,她妈问她,她就拿见面合眼缘再加搪塞过去。
但其实后面几次都没有加的希望,腰斩在第一次见面。
可能是要第二次见面,她妈才会多来问她这一句。
徐绥之也不知道要怎么回,说加了又会给她妈无端生出来希望,可两人又不会成,她总不能直接跟她妈说你女儿其实是他应付家里人的挡箭牌。
想想还挺扎心的。
想不出个好方法,徐绥之直接关掉手机,开始琢磨新一话要怎么开头。
她先恶补了下恋爱综艺,连着看了几小时才追平,还是跟不开窍的榆木脑袋似的,没有半点启发,还很有闲情雅致的点评节目组刻意设置的心动场景假的可怜。
耗了几个小时,徐绥之无所事事的躺在床上,看了眼微信。
她妈应该也知道她常常画画忘记时间,没再给她发信息,徐绥之暗暗松了口气,放下心点进红点。
洛生:「莫浮又在微博暗暗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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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你了,你上号看看啊。」
莫浮是徐绥之大学刚开始连载漫画时认识的朋友,两人年龄相近,话又投机,同是画漫画的连载人,刚认识没多久就变成可以谈天说地的朋友,那时候要好到一度让姚若安吃醋,甚至打算暑假线下面基。
不过这段短暂的友情维系不到一年就分崩离析,徐绥之给她发消息,毫无征兆的,信息前方出现显眼的红点——洛生拉黑了她。
很突然,甚至徐绥之连蛛丝马迹都寻找不到,后来她有翻看她们的聊天记录,找不到一点漏洞和莫浮情绪低落的证据。
让徐绥之疑心自己的机会都没有。
都是一个圈里的,洛生认识她前也多多少少听说过她和莫浮爱恨情仇的风言风语,无非是两人之前微博一直频繁互动互cue,某天却很突然的互相取关。
严格来说,是莫浮单方面的取关移除。
当年还在她们圈子里小范围的引起了场轩然大波,纷纷猜测她们是因为什么闹掰,直到洛生和徐绥之认识,才从她嘴里得知连个前因后果都没有。
站在朋友的角度,洛生同仇敌忾的讨厌莫浮,一有些风吹草动就会通风报信。
徐绥之回了个好,切到三无微博小号搜索莫浮,她的主页弹出来。
她的大号当年就被莫浮拉黑了,最近微博还更新了访客查看,这个小号还是她为了冲浪特意建的。
莫浮微博没置顶,一眼就能看到她发的最新微博。
「有些啊,这么多年还是只会搞点打打杀杀的,恋爱都讲不明白(偷笑)」
下面有读者在猜测,莫浮回复了一条评论:「没有在内涵谁啦,有感而发而已~」
一股浓浓的绿茶味透过文字扑面而来,激的徐绥之一个激灵。
莫浮是画甜甜的恋爱漫画,跟徐绥之画的八竿子打不着,两人是因为漫画同期才有缘认识。
她的内涵,说实话,在徐绥之心里掀不起半分波澜,面对莫浮,生气恼怒的情绪早被她剔除掉。
刚闹掰的时候看到她在微博上阴阳怪气徐绥之可能还会有点生气,但过了四五年了,她看到莫浮还是锲而不舍的隔三差五内涵她,心里只剩下诚挚的佩服。
有这毅力做什么都会成功。
跳回到和洛生的聊天框,她还在义愤填膺的输出对莫浮的不满。
洛生:「她做人是真不地道,朋友有什么事摊开来说不就好了,她倒好,直接拉黑删除一顿操作,我还是第一次知道有人这样。」
洛生性格直来直去,奉行着对相处时产生的不满坦诚相待和对方沟通,因为有前车之鉴,徐绥之也被带的喜欢上这种相处方式。
「都过去好几年啦,不用在意。」
洛生也不想继续说这个惹人烦闷的话题,她话锋一转:「你知不知邮漫要举行年度大会啊?」
徐绥之诚实回:「不知道,年度大会是什么?」
洛生:「邮漫打算办一年一度的那种总结大会,今年好像是第一届,听说会邀请好多人和颁奖,不知道有没有我。」
徐绥之:「肯定有啦,你这几年成绩这么好。」
「大佬们珠玉在前,我这个小喽喽就不够看了。」
洛生这几年的成绩不错,可如今正是漫画的当打之年,各类题材的漫画举头并进,同行们之间的竞争厮杀十分激烈,显得她的成绩都有些不出彩,徐绥之也置身其中,想到自己没个着落的感情线,她有些发愁。
要是丢了饭碗她可以出去卖艺了。
洛生:「如果编辑邀请了我们,我们就可以面基了。」
徐绥之:「祈祷编辑邀请,让我们顺道真人见面。(虔诚.jpg)」
两人又聊了会天,徐绥之上了小号点进邮漫的主页,官方确实放出消息说要举办年度大会,时间定在邮漫成立的那天。
宣传图做的倒挺花里胡哨的。
9. 第九甜
到了第二次见面这天,徐绥之赖到五点才心不甘情不愿的爬起床。
其实她一点多的时候就醒了,可下了次地后又非常老实的爬回床。
因为每月都有的经期来了,且日期跟往常一样不按寻常出牌。
最重要的是,约定好的星期五还是她经期最难熬的日子。
空调嘶嘶吞吐凉风,徐绥之打了个哆嗦,拿起遥控调低空调的温度。
下面的架子整整齐齐的摆放着一些漫画单行本和衍生周边。
她去衣柜拿起一件加厚的卫衣套上身。
盛夏来临,提到到夏天就是得放肆的吃些应景季节的食物,她这一个月来几乎隔一两天就会喝冰咖啡或冰奶茶,雪糕,乌米冰之类冰凉的东西,频率高的惊人。
那时候徐绥之吹着家里的空调,吃着外卖送来的芋泥奶盖冰,她很有自知之明,知道这几个星期天天吃这些东西不好,会在大姨妈来到时候会遭罪,但她十分乐观的想着到时候再说。
现在,她就体会到什么叫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她不敢造次,赶紧倒了杯热水喝下去,热流涌过,感受到阵阵热意,可小腹的疼痛没有半点减缓。
徐绥之每次来姨妈都跟被人拿着电钻搅似的,但她人菜瘾大,平常冷的冰的没有忌口,导致她每次小日子都十分难熬。
家里常备布洛芬,她赶紧倒了一颗咽下去,药效一时没那么快发作,她只好忍耐着先换了身便服,奶黄色卫衣的活力颜色也压不下她微微泛白的的嘴唇。
她走到梳妆镜前看了看脸颊,被自己吓了一条,活脱脱一个女鬼行走在人间,头发还是毛躁分叉的那种。
徐绥之把头发梳顺,还在嘴唇涂了点口红提补气色。
在家坐不住,觉得哪哪都不对劲,徐绥之六点就来到约定的地点。
坐在复古的椅子上时,她又觉得自己有点傻,约定的时间在七点半,现在来那么早是干什么。
店主也诧异饭点还有人跑来喝咖啡,在她坐下的工夫里,余光瞥见店主好奇的看了自己好几眼,活像她是个另类似的。
夏天夕阳晚归,天际是一望无际的雾白色,咖啡店很大,空调的凉气也显得不怎么冷。
徐绥之点了杯拿铁和一小块提拉米苏,她还记得自己处在姨妈期,点的热的。
服务员很快就把餐送上来,摸着温热的拿铁,徐绥之又觉得她很机智,这周的稿还没交,喝了晚上又能精神百倍的熬夜了。
她无聊的坐到七点半,期间只看了一两眼手机,又被疼意折的趴在实木圆桌。
意识到梁侑呈来,是因为一阵平稳规律的脚步声。
徐绥之生无可恋的趴在桌上,那道沉稳的脚步声愈来愈近,像木板咯噔咯噔在她脑里响似的,拍打着她的心潮。似是隐隐察觉到什么。
她一个激灵坐起身,抬眼寻找的瞬间就看到梁侑呈高大清瘦的身影在她面前停下。
男人脸部线条分明,头发顺从的贴在眉上,不会遮住眉眼,和谐的五官亮堂堂展露出来,眉毛乌密浓重,衬得眼眸格外深邃动人,身着纯黑短袖,没有过多的花里胡哨,与他的年龄透着一股违和,整个人清隽英俊。
随随便便就吊打别人一大截,徐绥之有些唾弃他一来自己就注意到他脸的举动。
“徐小姐。”他微微颔首打招呼。
徐绥之看他拉开椅子坐下,一只手点亮屏幕看了眼时间,正正好七点半,还挺会卡点的,徐绥之心里嘀咕。
他点了块小蛋糕,似是注意到徐绥之看过来的眼神,解释道:“咖啡喝了会睡不着。”
“理解理解。”徐绥之点点头,上班的和她这种自由作息的人就是不一样,哪像她靠咖啡续命。
服务员把他点得葡萄蛋糕送上来后,两人一时间陷入沉默。
秉持着东道主先开口的原则,徐绥之清了清嗓子,刚要言简意赅的告诉他我知道你有女朋友,相亲结束时。
对面男声把她的痛心疾首的话卡在喉咙里不上不下,硬是咽回去。
“你删了我的好友。”
很平淡的陈述语调,可不知道是不是做贼心虚,徐绥之愣是听出来控诉的意味。
她认为是自己想多了。
短短十几秒内,徐绥之思考出无数对策和缜密的借口,可转念一想,今天这趟本来就打算跟他说明白,还解释个什么劲。
她瞬间不慌,还从容的喝了口拿铁,杯子放回桌子时,抬头理直气壮说:“就删你,怎么了?”
对面的梁侑呈神色一怔,被她艺高人胆大的行为愣住。
徐绥之双手交叠摆在桌上,背直了些,一副公事公办的姿态。
几秒后,她义正严辞开了口:“梁先生。”
梁侑呈也稍稍认真。
“你有女朋友怎么还要来相亲呢?”徐绥之眼眸逼视。
梁侑呈表情怔愣,眉头皱的能打结,刚要开口。
徐绥之一个stop的手势打断。
梁侑呈耐心的止住话头,听她接下来要说什么。
“相亲不是你挡箭牌的理由,我承认你长的不错,可你也不能浪费时间啊,都是成年人了,时间是按秒计算报酬的,我的时间多宝贵啊,如果你和她被家庭阻拦,那你就拿出担当,年龄差不是你的错,你也三十好几了,总不能还不敢跟长辈反抗吧。”
徐绥之一连珠炮说完,面色有些泛白,小腹疼的她前所未有的冷静理智,她难受脸上也很冷淡,没有表情还有些生人勿近的意味。
一只骨节分明的手递来她的拿铁,徐绥之接过,低声:”谢谢。”
这个时间点,吃完饭相约出来的少男少女都陆陆续续涌进咖啡店,作为高居某书收藏量最高的榜首,店铺被店主布置的十分出片,整体是复古的调调。
徐绥之的声音没有刻意放低,此刻旁边几位女生眼里写满八卦。
她抿了口,吸气又道:“我今天来就是跟你说清楚,没有发展意愿就别拖着双方的时间,我删除你好友也是不想要无意义的社交,这次见面后我们就不用再见了。”
她说完,抬眸看他,轮到他发表意见。
梁侑呈笑了笑:“徐小姐,我想你是误会了。”
在刚刚她发表言论的那段功夫,梁侑呈已经将能让徐绥之误会的场景复盘一遍,二人见面的次数屈指可数,几乎不用费什么心神,他就找出致使她误会的场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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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绥之皱眉。
“我想你见到的女生是我的妹妹。”他道,似乎为了防止她想歪,加重字眼道:“亲表妹,有血缘关系的那种。”
“轰”的一声。徐绥之大脑宕机,什么?
梁侑呈看她整个人石化一般,缓声开口:“那晚是没人陪她,她才会拉上我。”
徐绥之大脑还在接受大量的信息,就听到他又说:“而且,我也不是没有发展的意愿。”
他一一反驳明白。
她呆呆的抬头,男人弯眼看她,带着轻淡的笑意,芝兰玉树的温润俊朗。
毫无预警的,脸颊温度寸寸攀升,徐绥之后知后觉的摸了摸脸。
还笑!还笑!知不知道这样犯规了。
缓了一两分钟,热意被她硬生生压下去,徐绥之也反应过来了,从头到尾都是她内心的独角戏。
坐在二人旁边的女生静悄悄的听完全程,心照不宣的对视一眼,眼里意思十分明显。
如果有读心术,此刻徐绥之就能听到一串绵延不绝的啊声。
她战术性的挖了块提拉米苏转移注意力,极力掩饰自己的窘迫,装出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
徐绥之干巴巴的笑了两声:“哈哈哈,是吗,那还真是我误会了,都怪想象力太丰富了,哈哈哈。”
过了十几秒,她迅速滑跪:“对不起啊。”
还带着几声短促尴尬的笑。
徐绥之疼都顾不上了,只顾着一个劲喝咖啡吃蛋糕,她这几天闹出的尴尬比她前二十几年加在一起好多,面子里子全没了。
完全不敢抬头面对他。
徐绥之低着头当起缩头乌龟,看手机看蛋糕就是不往对面看一眼。
让她伸出龟壳的是对面男人一句慢条斯理地询问。
“所以,可以加回好友吗?”
这个场景让徐绥之有些梦回初见,同样的对象,同样的询问,还有同样尴尬的她。
她忙不迭点头:“你扫我我扫你?”
“我扫你吧。”他笑,慢条斯理道:“如果徐小姐在删我也能在验证那找回来。”
徐绥之词穷,她跟异性的社交本就寥寥无几,读书的时大半时间扑在学校,毕业后只剩这几次相亲和一些亲戚。
她硬着头皮保证:“不会删了,不会删了。”
调开二维码伸到梁侑呈面前,“滴”的一声。
徐绥之转去通过他的好友,验证时备注本来填的是他的姓名,看了几秒又被删掉,变成两个简单明了的犯冲。
非常粗暴明了的提醒着,他就跟她八字不合。
改完她满意的放下手机。
接下来的相亲跟以往经历过的那几次都差不多,你问我答,有来有往。
徐绥之姨妈痛的很厉害,第二天的杀伤力诚不欺我,夸张点来说,她觉得已经血流成河了。
本来想早点回家换,可碍于对面坐着的是梁侑呈,徐绥之只能耐住焦躁,心不在焉的嗯嗯啊啊敷衍一通。
他还算好的,换成别人碰到她的小日子,她早落下一句话不投机转身离开。
大约对面的男人也看出来了,他看了眼腕表,提道:“我送你回家?”
10. 第十甜
“送你回家。”这四个字惺忪平常,却代表着徐绥之的居住地址会暴露在一个男人的眼皮底下。
徐绥之以前的相亲对象也有提过送她回家,但作为成年女性分寸感和危机感让她一一拒绝。
要是没来经期,徐绥之会拒绝,且联想到梁侑呈以后路过华庭一区,都会想起有位相亲对象在里面居住。
她光是想想就觉得难受。
不过她现在身体不舒服,既然有人乐于接送,免费的司机不要白不要。
两人多少带点七拐八拐的联系,林萱也知道现在她和他在一起,徐绥之很宽心的答应了。
等徐绥之把蛋糕吃完,两人准备离开。
起身时她余光瞥见梁侑呈面前的葡萄蛋糕只敷衍意思的挖了几口。
划线的停车位,梁侑呈已经先一步坐上驾驶位。
徐绥之站在车门外,眼眸在两扇车门打转,有些犹豫坐副驾驶还是坐后座。
坐后面好像就太不客气的把人家当司机了,徐绥之还没那么大的脸,坐前面又好像有点太尴尬了,两人又没什么好聊的。
踌躇中,梁侑呈替她做了决定,他帮她开了副驾驶的车门。
没有给徐绥之纠结的机会,她只好顺势坐进去。
天幕昏黑,晕黄的路灯染着光,徐绥之只能看到车窗模糊的光亮。
车内很暗,几乎只能看到身旁人模糊的轮廓,还是能看出他流畅分明的五官,没有一点瑕疵。
徐绥之只看了一眼,又飞快收回视线,目光克制的在车里扫视,冷清清的,什么生活化的日常品都没有,装东西的小格子空空如也。
直到引擎发动,旁边的男人提醒:“安全带。”
徐绥之回神,没想到自己居然忘了这茬,有种上课走神被抓包的感觉,她懊恼的皱起眉,赶紧系好安全带。
梁侑呈没注意她,目视前方:“送你到哪?”
徐绥之:“华庭一区。”
简单的告知后,两人又陷入沉寂。
徐绥之算是个极少跟陌生人搭话的人,她是需要时间刷洗考验才能让别人走进她的社交圈的人,一概需要别人给她递话题梯子,但在梁侑呈面前,她无端有种在教导主任面前不敢造次的感觉,难道老师和医生职业还有点共通?
如果她大学毕业的时候找了份工作,她还能从摸爬滚打中学到人情世故,或许能圆滑许多,可很遗憾,这个世界没有如果。
这导致徐绥之找得话题干巴巴,还不如高中生,“你吃饭了吗?”
梁侑呈摇摇头,有力的大手转动着方向盘:“还没吃,我刚下班就来。”
徐绥之噢了声,又道:”那你不饿吗?”
”饿。”他侧目看徐绥之一眼,慢条斯理道:“徐小姐要陪我去吃吗?”
徐绥之本来就是客套的接话,他这么回答倒是把她整不会了,她还没有舍命陪君子的觉悟,沉默一会,徐绥之说:“陪你去便利店可以,陪你吃饭应该不行。”
她补了句:“我回家还得洗衣服什么的。”
洗衣服当然是假的,只是她说出来的一个借口,现在谁家没有洗衣机。
徐绥之笑容假假的挂在脸上。
梁侑呈干脆点头:“好。”
然后,徐绥之看到,行驶的方向偏离华庭一区,直至朝最近的罗森开去。
徐绥之的笑僵在脸上。
她的话只是客套而已,你怎么还当真了。
现在她只想躺在床上躺尸。
徐绥之郁闷的瞥头看向窗外,不再吭声。
罗森很快就到了,这条街比较偏僻安静,梁侑呈把车停靠在路边,徐绥之打开车门先下了车。
两人走进便利店,门铃响起一阵清脆上扬的“欢迎光临罗森便利店~”。
收银员阿姨只是抬头看了他们一眼,又漠不关心的垂睫追剧。
店里除了他们只有一两位顾客。
梁侑呈应该是不知道要吃什么,站在货架前上上下下扫视,徐绥之站在他旁边,见他拿不定主意,忍不住说:“那个恶魔饭团好吃,你买了试试。”
梁侑呈伸手拿了,莫名的,徐绥之心里颇有给别人种草成功的成就感。
这种感觉上来,她就忍不住自说自话推荐一大堆:“巧克力味的冰皮月亮蛋糕也好吃,茄汁肉丸焗饭也不错,那个三明治味道也可以。”
说了这么多,旁边的当事人没有发表一丁点意见,徐绥之迟来的抬头看他:“你们男生胃口大,你应该吃得下吧。”
被她那种期待中略微参杂着怀疑的目光一看,梁侑呈有种如果说吃不下就是他不行的感觉。
“吃得下。”
徐绥之:“那你都买去试试。”
结账的时候,徐绥之顺便要了点关东煮,她饮食不稳定,通常是一天只吃一顿,搭配些零食泡面之类的。
起床后她还没吃饭,不知道是不是饿久了,胃里也感觉不到饿意,只有小腹时不时的疼痛。
店员看了眼焗饭,“要帮你加热吗?”
梁侑呈:“不用。”
徐绥之接过店员装的关东煮,旁边梁侑呈的手机刚掏出来,就看到徐绥之已经行云流水的扫码付款。
他怔愣,显然还处在事发外,徐绥之笑了笑:“礼尚往来。”
俗话说一回生二回熟,回到车上,这次不用他提,徐绥之轻车熟路的坐上副驾上。
车再一次启动时,徐绥之礼貌问他:“能在车上吃东西吗?”
有些人有洁癖,不喜欢别人在车上吃东西,但徐绥之现在有点嘴馋,好久没吃关东煮了,一闻到味还真有点想。
“可以。”
他这么说,徐绥之才放下心来拿起竹签横放在嘴边咬,她极力控制着咀嚼发出的声音,生怕打扰到旁边这位专心开车的司机。
“徐小姐有跟我发展的意愿吗?”逼仄的车内,梁侑呈冷不丁开口,声线低低淡淡。
徐绥之被他的话吓了一跳,刚咬进嘴丸子差点被她喷出来,幸亏她及时忍住,但还是不可避免的呛了几声。
梁侑呈在开车,没办法腾出手帮她顺气,只能用眼神关心的看向她。
“发展?”她咳得脸通红,艰难的把丸子咽下去,“发展对我有什么好处吗?”
梁侑呈思索:“方便?“
徐绥之低着头又叉个金针菇吃,她也说不太准现在对梁侑呈是什么感觉,反感这个情绪在他解释的时候就已消失,现在脑子乱的跟浆糊似的。
前头的几个相亲对象都是在第一次见面后就断了,但梁侑呈倒□□的很,何况她妈一直催婚,要顶着这么张赏心悦目的脸她也是乐意的。
权衡利弊后,徐绥之也觉得可行,语气坚定了几分:“那我们就发展试试。”
“好。”
车内光线灰暗,他的身影隐于其中,只有细碎的光描攀着他的眉眼,清润淡雅,温和平静,对谁都是一副好颜色。
徐绥之侧目看了眼,镇静的回过头。
月光清晖透过车窗,明明暗暗里,她的耳垂带着几分绯红。
…
…
华庭一区坐落于新区开发地段,旁边建了一个商场,和许许多多同样的楼盘,徐绥之住的地方旁边是一大块市民广场,现下有阿姨放着音响跳舞,。
车四平八稳停在小区大门外,徐绥之下了车,微微弯下头和里面的梁侑呈说再见,随后头也不回的走入那万家灯火。
冷风潇潇,女人的身影愈来愈远,梁侑呈看着她笑吟吟和门房打招呼,步履生风的走进大门。
直到她背影完全消失在视野内梁侑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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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收回目光,他摩挲了下指腹,掏出盒烟,抽出一根夹在指尖点燃。
猩红的火苗吞噬在烟体,烟雾袅娜腾升,又在微风里消散,梁侑呈凝眸欣赏着它的燃尽,眉眼浅淡,直至化为灰烬,随风飘扬。
片刻后,启动车辆。
明亮灯火下,他的面容带着一丝微不可查的孤寂。
…
…
医院职工宿舍。
吕汝正在玩游戏,经历一天工作的疲累,用游戏消遣是他最大的乐趣。
桌子上放着的手机没关声音,一是为了不错过患者咨询,二是为了不错过女友信息,手机旁摆着一个泡面盒,只剩下点汤汁,看起来刚被消耗完。
电脑屏幕停留在三个肤色各异穿着大胆的角色,队友2在大厅里用了魔性的舞蹈动作,角色蹦蹦哒哒的跳起舞,手指还往天指着,都能想象出bgm。
左下角的消息框冒出橙色消息。
队友1在队伍频道发言:「我去洗个澡,我妈催我了,你们等我啊。」
队友2:「去吧去吧,快点啊。」
吕汝没关门,靠在椅子上,听到外面传来动静,知道是梁侑呈回来了。
一两分钟后,高大的声音经过吕汝房间,吕汝回头看他,视线下滑,看到了他提着的袋子。
他跳起来,惊喜的跑到梁侑呈面前:“你还没吃饭啊,分我一个呗,我饿死了。”
梁侑呈也看到了还没收拾的泡面盒,他拿出三明治和冰皮蛋糕给他:“你没在食堂吃饭?”
“没呢,”吕汝毫不客气的撕开三明治的包装袋啃起来,含糊道:“急着和小熙回来打视频。”
吕汝比他小了几岁,长相不成熟,看着像刚毕业的大学生,因此常被家属诟病质疑,梁侑呈拿他当弟弟看,此刻也不免叮嘱几句:“吃泡面不健康,尽量在食堂吃。”
“知道了,”吕汝笑嘻嘻道:“你什么时候在下厨啊,想你做的饭了,都好久没吃。”
梁侑呈做的菜美味可口,完全不输外面那些餐馆,吕汝上次吃还是一个多月前,现在还念念不忘着。
梁侑呈:“找一天吧,最近忙。”
“好嘞。”吕汝比了个ok的手势。
他坐回椅子,梁侑呈离开。
队友1已经回来了,离他发出消息时还没过几分钟。
队友1开了组队麦:“都在不在啊,我要开了。”
他边说,他的角色边在跳舞。
吕汝也开麦:“开开开。”
队友1不墨迹,直接按了鼠标,等待没几秒开局。
吕汝精神抖擞的直起腰,他们缺了一个队友,得匹配路人补进来,不过几人段位都在王牌,这位队友肯定也菜不了,旗鼓相当的程度。
队伍麦里,队友们讨论等会要跳哪。
队友1:“跳P城?”
队友2:“算了吧,稳一点。”
游戏等待场地,吕汝按着按键操纵角色跑跳挥拳,先看了一眼补进来的四号队友。
id叫sui_666
一看就是位暴躁老哥啊,这名就让人觉得是会拿枪突人,不带怂的那种。
六老哥离吕汝最近,所以他一下就看到老哥的角色。
老哥穿着游戏和某个动画联合联名的服饰,旁边的角色纷纷扰扰,只有他纹丝不动。
这个衣服很贵,得好几千才能拿下,出的时候吕汝也图新鲜冲了点钱开几个箱,毛都没捞着,所以他收手了,此刻见到衣服穿在自家队友身上,抱大腿的心丝毫不掩。
他跑到他身边套近乎,开了队伍麦:“哥,等会一起跳吗?”
游戏里很多男生反串女角色,队友2和吕汝就是,他理所当然的把sui_666当成男人。
sui_666没鸟他。
11. 第十一甜
就在这时,摆在桌上的手机响起连续的响声。
“莫西莫西,话不拉几,请接通,滴滴哔哔——”
听到的瞬间,吕汝立马抓起桌上的手机接通,屏幕出现张美丽的脸,是他的女友小熙。
小熙嘟嘴:“我洗完澡啦,我们现在来视频吧。”
本来两人视频的时间会早点,可小熙今天打算吃完饭后直接洗澡,这才推迟。
吕汝关了摄像头,“等一下宝宝,我找一下呈哥。”
小熙有些不满,“好吧,那你快点。”
屏幕里的女友眨巴着眼等他,可游戏已经开了,一边是爱情一边是游戏,吕汝毫不犹豫的选择爱情,毕竟不能让对象眼巴巴看他打游戏吧。
他关掉听筒,扯着嗓子喊:“哥!”
不大狭窄的厨房里,梁侑呈站着,等待微波炉加热好饭,才听到吕汝叫他的声音,下一秒,身后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他转头。
吕汝扒着墙,讨好道:“帮我打把游戏呗。”
梁侑呈轻蹙眉。
吕汝眼睛尖,注意到他脸上细微的起动,虽然选择了和女友谈情说爱,但开的是排位赛,还是义气的知道不能轻易挂机坑队友这条基本准则。
否则下线后那两位固定组队的同学会把他喷出翔。
知道梁侑呈对游戏不感兴趣,担心他实在不情愿,吕汝更谄媚了:“哥,玩一把呗,发工资了我请你。”
说出这话时吕汝心在滴血,现在除了生活开支,其他钱都被他攒起来当老婆本了。
梁侑呈也知道他处对象后拮据许多,他眉头微展,让吕汝卖力的弧度消失不见,微波炉叮的一声。
他拿出盒子,摇摇头。
吕汝以为是拒绝的意思,一个大喘气。
“不用请我。”梁侑呈把饭放在桌子上,说:“只玩一把。”
吕汝:“……”
哥你有话早说啊,吓我一跳。
本来就只用玩一把,吕汝自然答应,屁颠颠跟在梁侑呈后面把他推进房间,还贴心的关上门,捧着手机走去客厅和女朋友卿卿我我。
梁侑呈束手无策的看着游戏界面。
他会用电脑,平时写病历什么的经常要用到,但不会用电脑玩游戏。
他有些头疼的看着屏幕的操纵教程,WSDA对应向移动,鼠标左键代表攻击,Z是卧倒…
梁侑想生疏的按下键钮操纵角色,像同手同脚爱顺拐,在其他行云流水操纵角色的玩家们格格不入。
就在此时,旁边穿着粉色公主裙的角色动了。
操作之灵活,动作之丝滑。
是梁侑呈做不到的。
甚至还骚气的跳起舞。
梁侑呈一默,注意到她眼前醒目鲜亮的4。
应该就是队友了。
梁侑呈默默跟在他身后,呆呆愣愣的,看着就像个为了凑数安排的人机。
忽然,前面的角色停下脚步,梁侑呈也停下。
屏幕画面有些滑稽,梁侑呈离sui_666只有一步之遥,就像紧跟在妈妈屁股后的小鸡。
然后下一秒,画面一转,已经上了飞机。
’sui_666’标记了一个地点。
梁侑呈打开地图,是学校基地。
然后没几分钟,他就发现,自己操纵的角色,紧跟着他跳了下去。
梁侑呈皱眉。
队友1号在队伍麦大叫:“我操,你怎么跟着他跳了,还是学校基地,不是不分开行动的吗?你技术硬没有我们也苟活不下去啊。”
队友2:“算了,等会再去找他们吧。”
两张小嘴在队伍麦叭叭叭的,分贝没有可以遮掩,听着很吵,不过梁侑呈还是没关。
大概是不知者无畏,所以在他捕捉到他们提及学校基地时的语气时,也没什么感受。
见他半天不说话,两人觉得奇怪。
队友1:“哥,你怎么不说话了?”
他不是吕汝,没办法游刃有余的跟这两人聊天,梁侑呈刚要打字解释,就看到聊天框里有人发话。
「sui_666」:别吵。
简简单单两个字,却将两个还在读大学的队友唬住了。
梁侑呈也默契的退出消息框。
徐绥之很烦,她回到家后洗了个澡,出来想单排打把游戏,离开电脑前点了匹配,拿完可乐后才发现自己进了四排。
她手指一曲,冰凉的指环被拉起,滋啦啦冒出汽水音。
徐绥之喝了一口,汽水滑过喉咙,凉的,温的,一点都不冷的。
更烦了。
刚痛快喝没几口,徐绥之就听到队伍麦里的男声。
跟别人别人不同,她的注意力放在了技术硬这三个字。
技术硬。
有多硬?
听他们这话说的,好像离开他们,跟着她就活不下去一样。
徐绥之在游戏里有自己的一份坚持,她从不多人匹配,孤狼般的埋头苦打,单枪匹马的打到王牌。
这简直就是在质疑她。
听声音还是个不大的小孩。
徐绥之眼睛一眯,看向跟在角色后跳着的人。
20flower。
二十一枝花,id看起来就有带着点花枝招展,看着还在读大学。
已经毕业的徐绥之膨胀。
她不信难得带妹一把,她还会打不赢。
队伍麦里的两个男生还在吵吵嚷嚷,麦都炸了,电流滋滋的响,闹的徐绥之脑袋疼,本来就是来生理期想要发泄一下才玩游戏。
她打了两个字:「别吵。」
像是有魔力似的,两道男生戛然而止,还卡在“不说话了?”这几个字上扬的尾音。
也没时间聊天,因为她和这枝花已经跳到学校基地了。
这里危机四伏,光是降落的这点时间,徐绥之就看到鹅毛大雪般的降落伞摇摇晃晃荡下来。
一枝花伶仃飘到徐绥之旁边的一栋楼,她没管,单枪匹马的冲进眼前的屋子里搜物资。
才刚捡没把好枪,就听到屋外不远处的咚咚声。
徐绥之火力全开,徐绥之热血沸腾。
脚步声越来越近,门开了,有人进来。
她窝在墙角,准备阴他个出其不意。
隔壁楼的梁侑呈慢吞吞的搜刮物资,他也听到外面时不时传来的咚咚声,可不知道是不是走了什么狗屎运,那些脚步声在屋外转悠,硬是没一个进来。
梁侑呈极其不协调的按着键盘,操纵人物捡装备。
外面纷纷扰扰,这里与世无争,
等他把物资仔仔细细的搜刮完。
屏幕上
「sui_666」击败了「Chenke099」。
「sui_666」击败了「j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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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aho79」。
「sui_666」击败了「456bb」。
梁侑呈翻墙而出,默默想,这个队友还挺厉害的。
另外两个相隔千里的队友显然也这么想,克制不住的开了麦:“兄弟牛杯啊。”
“等会就来找你们。”
徐绥之默默关了听筒,发现自己身后不知何时跟上了个小尾巴。
她凶巴巴的操纵角色回头一看,打字:「跟紧了,我带你飞。」
枪林弹雨里,徐绥之一个突突干掉一个,过了一会,她竖起耳朵仔细听,学校基地似乎已经没人了。
她这才大摇大摆的走在路上,身后的梁侑呈探出脑袋,小尾巴似的亦步亦趋跟着她。
毒圈刷新,徐绥之切了下地图,另外两个队友还没死,在安全圈内苟的好好的,圈有点远,她们只好跋山涉水前往。
徐绥之搜罗出辆车,直接坐到后座,那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显然是要梁侑呈开。
梁侑呈默默坐上驾驶位,屏幕外的眉心轻轻皱起,那模样不知道的还以为他遇到什么难以攻克的问题。
他操纵着车辆,不说技术多好,但起码平安无事的开到毒圈,也没遇到敌人。
另外两个队友和他们在安全圈内的方位可谓是天各一方,一个在最北端,一个在最南端。
他们又开麦了:“我们来找你们会合啊。”
梁侑呈打字:「好的。」
地图上的两个点离他们越来越近,队友1一路载着队友2疾驰奔来,一落地就看到20flower呆头呆脑跟在sui_666后面,两人各司其职,分别搜着屋子的一端。
队友1觉得奇怪,花哥平时打游戏不是这种作风啊。
可外面忽然几道脚步声打断了他的思路,队友1和队友2立马警戒起来,只有徐绥之和梁侑呈还闲庭信步。
一个自觉实力硬,一个无关紧要。
梁侑呈还在慢吞吞捡东西,徐绥之已经来到两个队友旁边,猫在墙角等人进来。
应该是刚刚的车声吸引到敌人。
空气有瞬间停顿,屋子里的梁侑呈还在轻轻微微的走动,眼见敌人脚步越来越清晰,回荡在耳边,几乎只有一门之隔。
“啪”的一声。
门被打开的同时,徐绥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开始突突对手,攻击之冷酷,目标之精准,让旁边两个人叹为观止。
狠啊。
屋外有人朝里面扔了个烟雾弹,白色的烟雾在房间里弥漫开来,看来是队友在附近,sui_666切了第一时间。
梁侑呈慢半拍的贴在她身后。
伴随着一个手榴弹,茫茫烟雾里,有人破门而入。
是敌人。
队友2一通扫射,自己也被对面打得半残,激烈的十几秒后,对面全部倒地。
松了口气,队友1给自己打医疗,徐绥之上去舔箱子,而跟在身后的梁侑呈毫发无损,显然被保护的很好。
经过了这么一出,两个队友也很认可这位插进来的队友的实力,“哥,等会我们去堵桥呗。”
“看我不干死别人,我击败数现在还没几个,等会影响积分。”
徐绥之没有开听筒,自然听不到他们摩拳擦掌的跃跃欲试,她看着木箱,打开物品栏,换了ak,把M416给一枝花。
发的消息言简意赅。
「给你。」
12. 第十二甜
后面一队人还是去堵桥了,代价是牺牲掉队友1和队友2,只剩下sui_666和20flower。
他们挺进决赛圈,只剩下两队人了。
对局来到最后关头,徐绥之精神也更加专注。
穿着公主裙的,披肩金色波浪卷戴着可爱发带的角色匍匐在草地上,而旁边是一个粽皮肤,穿着露肚脐装,五官随意的女角色。
在旁边的洋娃娃的精致衬托下,一枝花名不符实,被全方位秒杀,对比十分惨烈。
到了决赛圈,大家都变得更加谨慎,徐绥之在这猫了半天还没个人影。
幸好毒圈又要缩小,只要把大家框在一个范围就好办了。
徐绥之喝了瓶能量饮料。
梁侑呈架着狙击探查情况,这是他们刚刚从空投搜刮来的战利品,徐绥之把枪让给他,这个是她来说没什么用,梁侑呈也稍稍熟悉了游戏操作,时不时切换视角瞄来瞄去。
没几分钟后。
20flower:「石头有人。」
徐绥之嘴角狠狠一抽,这报的是什么点位,但她还是立马警惕起来,「哪?」
「对面。」
她当然知道是在对面,毕竟他们才在毒圈边缘线内,退一步就得被毒死了。
徐绥之有些怀疑一枝花是不是萌新,可刚上手的哪会匹配到她?
一个合理的念头出现在她的脑里。
难不成是买号?
不管现在她怎么想,眼下要紧的是抓到藏在石头后的敌人。
「哪块石头?说具体一点。」
「左边树最远的那块。」
得到确切的信息,徐绥之蹲身,刚要探头瞄准。
可对手比她反应的更快,可能是更早的发现了他们,几乎是她变换动作的下一刻,对手先发制人,她的状态瞬间掉了大半,倒在草地上。
徐绥之开麦:“封烟救我!”
清甜的女生透过滋啦啦的电流传进梁侑呈的耳膜,在游戏的干扰下变了声音的厚度,听着很耳熟,可一时半却记不起在哪里听过。
患者吗?
徐绥之见旁边的人像是挂机一样发呆,再次催促:“扔烟呀。”
因为急,她的语速变得很快。
梁侑呈才恍然发现自己没了动作,急忙操纵鼠标扔了个烟。
预期中的烟雾没有散开,一颗球形的东西滚落在徐绥之身旁,再看清的瞬间,她瞪大了眼,取而代之的是一声剧烈的“砰——”。
sui_666瞬间成盒。
她的队友把她炸死了。
徐绥之下了游戏,有些气闷的关掉电脑,没了她这个希望之光,一枝花当然打不过人家,紧随其后的死在她后面。
头一次带妹就这么出师不利。
她郁郁的想,果然不能轻易带妹,一不小心还能把自己坑死。
躺在电竞椅上消化了十几分钟后,徐绥之还有些气不过,倾吐欲蓬勃而出,让她忍不住捞起手机,打开微信。
已经很久没有发过朋友圈了,她重重的敲着键盘,
绥:「再也不带妹了,根本不适合我。(微笑)」
她在朋友圈常年处于神隐状态,几个月才会吝啬的发一条朋友圈,陡然一出现,很快就出现了多条点赞,夹杂着几条评论。
姚若安:「谁惹你了?」
梓欣:「姐,可以带我呀!保证不坑。」
徐绥之还待在朋友圈,把底下的评论都回复完。
回复梓欣:「你都快集训了吧,别惦记游戏了。」
回复姚若安:「一枝花。」
徐绥之刚打算退出朋友圈,就看到一个浅色头像给她点了赞,赫然是刚见不久的那位相亲对象。
她没有屏蔽分组的习惯,一时竟也忘屏蔽他。
视线停了了两秒,她关掉手机。
无人在意的角落,两分钟后。
姚若安:「什么一枝花???」
…
…
这天,徐绥之熬夜到通宵,凌晨犯困的劲耐过了后,反而变得更精神没有睡意,所以她一不做二不休,直接熬到天亮鸡鸣,白日重现。
她买下的这间房子有两间卧室,一个是她平时睡觉倒腾的比较温馨日常的房间,一个被她改造为专门用来画画玩游戏的地方。
徐绥之现在就靠在靠椅上,椅身柔软,像整个人躺在棉花团被包围住一样,几个齿轮咕噜噜扭来扭去。
房间被她分割成两块地,一边安装电脑,电线繁多复杂,一边劈成画画的工作区。
她现在在处理分镜,平常再怎么拖延到了时间还是得把稿子交上去。
徐绥之看着自己画出来狗屁不通的恋爱情节,甚至认真的考虑自己要不转个赛道去画热血漫。
她实在搞不懂恋爱,给读者喂屎吃也有点愧疚。
想是这么想,过了不知道多久,她把稿子传给编辑阿落。
离开屏幕时眼睛在刹那间模糊了一瞬,干涩的,徐绥之拿起救急眼药水一滴,这股难受劲就过了。
事情大功告成,已经七点多了。
梁侑呈:「早上好。」
自从两人说要发展后已经过去两周了。
既然要发展,那当然是得聊天维护他们岌岌可危的感情,所以徐绥之在某天熬到天亮时心血来潮给他发了句早上好。
自那以后,徐绥之被迫立了一个早睡早起作息健康的人设,两人每天的聊天都是以雷打不动早上好开头,偶尔参杂着一些细碎日常,关系保持在不深不浅的尺度。
不知道梁侑呈怎么想,但徐绥之对这样的关系还是很满意,不会过分亲密的让人讨厌,也不会过分生疏的让人尴尬。
偶尔也会生出跟他搭伙过也挺好这样的念头。
这要归功于她妈知道她在和梁侑呈发展后,连电话都打的少了,来徐绥之家登门拜访也没有了。
不知道是不是怕撞破梁侑呈来她这,可显然两人的关系没好到这种地步。
徐绥之:「早。」
徐绥之:「你刚去晨跑完?」
梁侑呈:「对,我刚回家洗个澡。」
梁侑呈:「等一下要一起出去吃早餐吗?」
徐绥之:「行。」
梁侑呈:「好,我十分钟后来接你。」
徐绥之回了个好,看了眼着装,还是一套散漫的睡衣,这个时间点楼下的大爷大妈都在下面活动,想了想她还是返回到卧室换了身衣服。
十分钟后,梁侑呈发信息:「到了。」
徐绥之回了个好,起身下楼搭乘电梯,头发被她扎成低马尾,柔顺的贴在她脖颈后。
电梯门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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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同层楼的阿姨提着菜走出来。
四目相对。
阿姨翻着褶皱的眼打量了她半天,像是不知道她是谁,还是徐绥之先反应过来,笑了笑打招呼:“阿姨。”
像是被这话点醒似的,阿姨茅塞顿开,一拍脑袋:“你是2044的姑娘对吧。”
徐绥之点点头。
“哎呀,小区里好久没见到你,差点都记不起来了,你要出去上班吗?“阿姨笑呵呵道。
徐绥之顺水推舟说:“是的。”
“噢,这样啊。”她出了电梯,“我不耽误你时间了,先回家哄孙子。”
进了电梯,按下一楼,徐绥之看着缓缓跳转的楼层,想着老一辈人是不是就喜欢含饴弄孙的生活,刚刚邻居阿姨似乎很乐此不疲。
没给她时间多想,电梯门打开,徐绥之走出去,在小区大门外一眼看到梁侑呈的车。
她打开车门,梁侑呈见她坐上来,往她这边倾下身帮忙系安全带。
距离猛地被拉进,只要一低头就能看到他黑色柔软的发梢,温雅微漆的眉眼,挺俊的鼻梁,裹挟着一股清冷的气息。
徐绥之脸有些热,不自然的偏过头,任他动作。
不知道发展是不是都是这样,在她摸认了梁侑呈第一次稍微近一点的是试探后,后面他都会非常自然而然的做些不过界的动作。
他太过游刃有余了,想到这徐绥之脸上的温度渐渐消退下来,在梁侑呈侧目瞥她时已经恢复淡定。
她慢吞吞出声:“谢谢。”
“去吃东环路的肠粉吗?”梁侑呈退回驾驶位。
徐绥之从他握着方向盘的手收回目光:“好。”
东环路的肠粉已经开了好多年了,从徐绥之上初中时她就经常来这里光顾,还是偶然的一次提起,才发现梁侑呈也常常来这吃。
这个时间点,不大的店面已经十分火热,里面的空位都被叔叔阿姨坐满,早起的上班族都在排队,做肠粉的大叔一手拉一个抽屉,往里面下虾蛋肉沫,又飞快合上。
这家味道好是出了名的,看来是排不到了。
“我们随便买个豆浆油条应付下吧。”徐绥之有些遗憾,“这里人太多了。”
“好。”
梁侑呈落在她身后点的位置,打开车门时他望了眼店面。
…
…
吃完早餐,回到家徐绥之就开始补觉,困的哈欠泪都冒出来,昏昏沉沉的倒在床上。
她补觉补到一点,睡的不够,但也继续睡也睡不着,洗了把脸清醒清醒,徐绥之栽到床上玩手机。
梁侑呈中午给她发了条信息:「你吃了吗?」
二十几分钟后。
「图片。」
徐绥之点开看,撒着菜脯粒,淋上酱油的肠粉外皮软滑,比他拿着筷子戳成个稀巴烂,露出里面的虾肉豆芽。
什么嘛。
这是在朝她炫耀他吃上肠粉了?
不得不说,这招确实是杀人诛心。
徐绥之睡了个昏天暗地,早就饿了。
她打开外面软件点了份新疆炒米粉,外卖送来的时候她直接叫人放外面,过了一会才拿进来屋子。
打开盖子后不服输的也拍了张照片打给他。
徐绥之:「图片。」
「比你的好吃!!!」
13. 第十三甜
把炒粉吃完,放在桌旁的手机震动几声,随即响起一阵低缓的音乐。
徐绥之睨了眼,是林萱打过来的。
她手指滑动着接通电话,把手机贴到耳旁,“妈,怎么了?”
林萱幽幽叹口气,道:“我怕再不打电话关心关心你,你都忘了我这个老妈了。”
这么一提,徐绥之想起自己摆脱相亲得意忘形没回家探望他们的事,算算时间,也有将近一个月了。
“哪有这么夸张。”
“那你这么久不来看我们,我们是不在一个城市吗?”手机那头林萱的声音变得凉飕飕的。
“我那是在忙工作。”徐绥之小声嘟囔。
“我管你是在忙工作还是在搞什么,”林萱不不容止噱,“你今天就得给我回一趟家,你不回来你爸老在惦记着你,不回来我明天就去请你来。”
“好吧,那我等会回家一趟。”
林萱哼一声:“听你的话,还勉强你了?”
“哪有勉强,”徐绥之甜甜的说,“爸爸做的咖喱鸡肉饭我想好久了,陪妈妈看电视也乐意。”
“就你就耍嘴皮子。”林萱很受用,但嘴上还是数落道,“我看你是乐不思蜀了,没有我看着你你都不知道飘哪去了,这么久都没找男朋友,还得我帮你介绍。”
徐绥之没吱声,任由她兀自说的乐此不疲,在她结束讲话的时候才乖乖应话。
“行了行了,我不说那么多,你听得进才有用,”她道:“我去跟你爸说你要吃咖喱鸡肉让他买去,挂了啊。”
“好,等会见。”
电话被挂断,徐绥之收拾掉垃圾,现在将近两点,也可以动身回家了。
她走近落地镜前打量了会,确认她妈在着装上挑不出毛病,决定继续穿这套衣服。
把外卖袋子拎指节,徐绥之锁门下楼。
现在已经步入八月,一年中祠宁最炎热的时候,艳阳高照,在外面待几秒都会被晒脱了皮,敢走出去的都是勇士。
无人安静的楼下,只有蝉鸣啼叫的响声。
一道人影飞快的从楼道口窜出来,只能看清她拔腿就跑的豪迈动作。
徐勇士锁定好垃圾桶的位置,飞快跑过去精准一扔。
外卖袋稳稳入桶。
徐绥之有些满意自己的准心这么好,
叫的滴滴已经到小区门口了,司机在平台里催促她,徐绥之赶紧回了个好。
打开车门,热意被冷气冲散,整个人都舒服多了。
徐绥之懒洋洋的坐着后面,闭目养神,没一会,蛰伏许久的困意见她松懈,卷土重来。
她脑袋一歪,迷迷糊糊睡着了。
车程只有十几分钟,很快,她被司机叫醒。
“美女,美女,起床了。”
徐绥之有些茫然的坐正,摸了摸脸,才发现刚刚不知不觉中睡着了。
“谢谢。”
她下了车,滴滴司机疾驰而去。
徐父母住的地方是徐绥之赚钱后合钱帮她们买的,原先的住处是在一栋老旧的小区楼,那没电梯,爸妈年纪上来,徐绥之也担心会对他们腿脚不便,是以物色了这个小区。
小区是前几年才修建完的,还很新,里面的休闲设施也很完善。
徐绥之走进大门,保安大叔认得她的脸,跟她打招呼:“徐家闺女,回来了啊。”
徐绥之点点头,喊了声李伯。
现在太阳很烈,走进单元楼的时候,徐绥之一路上没看到什么人,一路畅通无阻的上了五楼,轻车熟路的拿出备用钥匙开门。
“爸、妈,我回来了。”徐绥之关了门,在玄关处换鞋,朝屋里喊了一声。
没人应答,徐绥之换好鞋走进去,看来都出门了。
她给林萱打电话。很快就被接通。
“妈,你们在哪儿呢?”
那边的声音很嘈杂,“我在超市买水果呢,你爸去菜市场了,你有没有什么想吃的?我顺便带回去。”
徐绥之想了想:“我要喝葡萄假日,你帮我看看有没有吧。”
“好。”
电话挂断,徐绥之跑去了父母在这里给她留的房间,被子应该是最近才被晒谷,鼻尖嗅到了一阵清雅的香气。
徐绥之抱着被子打了个滚,慢慢的,眼皮沉的像在打架,她放弃了抵抗。
…
…
再有意识的时候,徐绥之是被屋外的声音吵醒的。
她缓了会,还是能听见一墙之隔外父母的声音。
这种情况在徐绥之的人生里,出现的次数不算少。
林萱和徐鸿本来就是性格迥异的两个人,硬凑在一起生儿育女,磨合不出结果,在徐绥之上学的时候经常去三天两头为一些细枝末节的东西发生争吵。
对待徐绥之,两人奉行的教育理念也不同,那时候徐鸿年轻气盛,还不会低头,常常和林萱讲没几句游会爆发争吵,这几年年龄上来后变得心平气和多了。
只不过现在怎么又吵起来了。
徐绥之慢吞吞的站起来,趴在门边竖起耳朵听,想知道他们又因为什么而吵起来。
隔着房门还能听清徐鸿压着怒火的声音。
“她现在哪里用着急这些了?才舒心的过了几年,你就这么急着给她嫁出去?”
“你懂什么,你是男的没被戳脊梁骨就会在这说风凉话,她这个岁数再过几年走亲访友你知道别人会怎么说她吗,你想过没有?”说着说着林萱激动起来,声音隐含哽咽,“我就是经历过这些才会担心她,你知道我刚刚回来楼下王家那女人抱着她孙子在我面前含沙射影,我是什么感受吗?”
说完,林萱再也忍不住心里的苦涩,崩溃的哭起来。
都说最好的武器是泪水,果然,徐鸿也不说话了,只有女人低低压抑,抽泣的声音。
徐绥之脊背靠着门缓缓滑下来,坐在门边,看着地板出神。
不知道多久,外面的重新归于平静,徐绥之能听见电视被开启,切了个搞笑的综艺节目。
像是为了掩盖这场因她而起的争吵的粉饰太平。
徐绥之又回了床,装作一切无事发生,等着过一会再假装刚睡醒出门。
好像也是这样的夏天。
应该是初三毕业时。
她中考失利,无缘进入重点高中,留给她最后的选择是去一所平平无奇,管理松散的普高,还是去学费昂贵,管理严苛的私立高中。
当时的徐绥之对未知的前路也有些忐忑不安,选私立高中代表着她未开三年里全年无休,得每天勤勤恳恳的学习,选择普高则意味着她未来三年很可能是逍遥快活,天天在学校开小差,可能连个大学都考不上。
徐绥之在学习这方面没什么天赋,靠的就是咬牙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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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冲劲,在这条选择题里,她也有些茫然。
徐家只是一个普通家庭,攒的钱都是为了应对意外而存着的不备之虚,去私立一学年就要交好几万,这对一个普通家庭谈何容易。
没有意外的,父母因为这件事发生了新一轮的争吵。
徐鸿主张普通高中有心学也会学的很好,林萱秉持着砸锅卖铁也要让自己的女儿上私立,这个年纪没人看怎么能学的进去。
那场争吵持续了很久,屋外就是父母的争吵不休,徐绥之只好待在屋子里,捧着攒钱买下来的画本用铅笔在上面画画。
最后是林萱赢了。
事实证明林萱这个决定做的很对,徐绥之后来听初中同学说过,那所普高里的人基本无心学习,天天在课堂上开小差,有些人还是塞钱走后门进去的。
反观徐绥之,上了私立的三年确实很苦,但最终上了个不错的大学。
正这么想着,门忽然被打开。
徐绥之慌忙闭上眼,呼吸有些紧张。
像小时候熬夜被父母突击检查一样。
很快,门又被关上。
徐绥之这才松了口气。
快到晚饭的时间徐绥之才出了房门。
徐鸿在厨房里准备食材,林萱连搭把手的意愿都没有,老神在在的坐在那看电视,只不过眼尾有些红。
徐绥之往厨房瞧了眼,叫了声:“爸。”在林萱旁边挨着坐下来,亲昵的挽着她的臂弯:“妈。”
厨房里的徐鸿发现她的起床,古板的脸浮现了点笑意:“回来了啊,等等,我给你做咖喱鸡肉呢。”
“好。”
林萱颇为冷淡的应了声,但很快就恢复如常,像是怕被她发现了什么端倪一样,找了个话题:“你的饮料买在那了,渴的话去拿一瓶喝。”
徐绥之应了声好,起身拿了瓶饮料。
她坐会沙发,拧开盖子喝了一口,放到桌子上,撒娇的把头靠在林萱肩上,“妈,你在看什么呢?”
“葡萄台的综艺,冒险之旅。”
徐绥之没听过这个综艺,也是因为她对综艺节目不太感冒,但她还是耐心的看下去,发现上节目的全都是时下炙手可热的明星演员,其中还有一个是洛生喜欢的郁参。
俊男靓女华丽丽的脸摆在面前,光是欣赏就能让人忘记节目内容了,直到林萱点了点她的额头。
“吃饭了,等会再看。”
徐绥之听话的关掉电视,和妈妈一起来到餐桌。
这顿饭吃的徐绥之很窒息,恨不得逃之夭夭立马跑回家,她爹一直给她夹菜,林萱则什么话也没说,搞得徐绥之只能担任活跃气氛的那一位。
关键是两位观众也不怎么领情。
到最后,徐绥之也只低头干饭。
兴致寥寥的结束晚饭,徐绥之借口赶稿,跟父母提出要尽早回家。
虽然有些失望女儿一回来就待的比较少,但父母还是对她的工作表示理解,林萱更是表示过几天会上她家看望一下她。
林萱送徐绥之来到电梯口,两人朝小区大门走,在路过楼下一个凉亭时,徐绥之心凉了半截,暗道完了。
往这边走来,抱着一个圆头圆脑的小男孩的女人,正是和林女士明里暗里互相较劲的王阿姨。
王阿姨显然也看到她们了,抱着外孙笑吟吟跟她们母女打招呼:“这不是林姐吗?”
14. 第十四甜
她偏头看了眼她妈,眼里燃着熊熊烈焰,果然已经进入到了战斗状态。
徐绥之神经下意识一凛,她还记得刚刚爸妈吵架就有王阿姨的出现。
神仙打架岂是我等凡人能够随便造次的。
林萱已经整理好表情,笑眯眯道:“王姐啊,带外孙出来散步啊。”
“对呀,吃完饭带他出来玩玩,毕竟缠人的紧,我女儿也总是带他回来找我。”说罢,她看向徐绥之,手掩唇故作惊讶道:“这不是你们家的绥之吗,都好久没见面了。”
徐绥之客气的笑了笑:“王阿姨。”
王阿姨把外孙放下来,亲热的握住她的手,“长得真好看,比我家姑娘漂亮多了。”
“还没找到工作啊?”
林萱心中警铃大作,来了来了。
徐绥之在外人面前都是说自由职业,现实里只有父母和姚若安知道她在画漫画。
她一把拉走徐绥之,徐绥之感觉自己像橡皮泥一样任人搓扁揉圆。
“王姐一见到我女儿久喜欢探寻隐私的毛病还是没变。”
王阿姨掩唇笑:“邻居关心一下而已,反应别这么大嘛。”
林萱冷哼了一声,扭头想拉徐绥之走,就看到旁边的女儿已经蹲下去和王红她外孙一起玩了。
王红外孙从裤兜里拿出卡牌给她炫耀,徐绥之拿了几张打量,随后恍然大悟:“这不是铠甲勇士嘛?”
林萱收回视线,简直没眼看。
娘在这里厮杀,她在那跟人孙子聊上卡牌了。
林萱眼不见心为净,王红也注意到二人蹲下来两个埋在一起的小脑袋,想到什么,“绥之谈男朋友了没啊?我记得都二十八了吧。”
林萱:“没。”
“要不要我给你们介绍几个青年才俊啊,二十八再拖下去都变成老姑娘咯,我们家姑娘刚毕业没多久就结了婚,对象还有钱,以后都不用愁了。”
“不劳您费心了。”林萱一字一字从后槽牙蹦出来,她转头看向女儿一笑,“绥之已经在跟一个医生发展了。”
被cue到名字的徐绥之一脸懵的抬起头,接受到林萱的视线后慢半拍点了点头。
“这样啊,”王红看上去有些遗憾,“医生这个工作很不错,等喝你们喜酒啊。”
林萱敏锐的听出几分不怀好意,要不是她这几年天天和王红有些不痛不痒的来往,还真不知道她这话是在拐弯抹角的说两人不一定成。
她气死了,面上却装得谦和,“八字没一撇的事呢。”
等人领着小孩走远,林萱还沉浸在刚刚的交谈里,脸都有些红,她没好气的骂道:“女儿嫁得好了不起啊,我女儿以后一定比她家嫁的还好。”
“二十八怎么了,二十二嫁人就很划算是吧。”
注意到旁边的徐绥之没附和她,林萱锐利的眼风一扫。
徐绥之手里还拿着王红孙子刚刚给她的卡牌,她抬起头。
母女两对视,林萱陡然问:“你和侑呈最近怎么样了?”
“就那样呗,”她道,“您想听什么?”
“打啵,牵手,还是拥抱?”
林萱眉头隆起,“你别告诉我你们两都干了。”
徐绥之笑了声:“怎么可能,什么都没干。”
她垂下头,让人看不清眼底神色。
半响,很轻的冒了句。
“还是你想看我明天就和他扯个证给你看?”
她的语气开玩笑一样,林萱也就半真半假的说了句:“行啊,你明天领个证给我看,能领算你厉害。”
说话间,两人已经来到小区门口。
“回家给我发消息,听到了没。”林萱不放心的嘱咐道。
“知道了。”
徐绥之上了网约车,坐稳,偏头给车窗外的林萱挥挥手。
女人眼中隐晦的含着几分不舍,徐绥之扬了扬嘴角,努力摆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
夏天昼长夜短,刚刚还是灰白白的天,此刻夜色却悄悄降临,不知不觉间占据了整片天空。
后面的身影渐渐被拉远,越来越模糊,直到完全看不清,变成一个渺小的点。
徐绥之收回目光,柔滑的指尖还攥着那几张小孩子分给她的卡牌。
她眼皮耷拉着,把玩那几张卡牌,却心神不定,发散着想到别的东西。
结婚。
说实话,徐绥之还没想过自己结婚会是什么样。
读书时或许还有点玛丽苏,盼望什么男神从天而降,但毕业独居后她倒变得很淡然的随波逐流。
想到父母为她各执一词的争吵,想到王阿姨和她妈的惺惺作态,想到她的年龄。
还想到了梁侑呈。
奇怪的,如果结婚对象是他,她好像也没什么特别抗拒抵触的心情。
徐绥之把这归功于他那张脸。
独自思量了半响,徐绥之做了个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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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拿出手机,发给一位联系人发信息。
…
…
梁侑呈下班的时候已经是五点半了。
医院的走廊里,年长的护士跟他打招呼:“梁医生,下班了啊。”
梁侑呈笑了笑:“对,你刚来吗?”
护士回答是。
“辛苦了。
他离开后,跟在老护士的实习生好奇的看着他离开的背影,脸似乎有点红,像颗刚刚成熟的苹果:“李姐,这位医生是谁啊?”
“眼科的梁医生。”
说罢,她睨旁边小姑娘一眼:“怎么,你看上他了?”
实习生没说话,但那飘忽的眼神,显然被她说中了。
李姐拍了拍她的肩,“别想了,人再大点都可以当你爹了。”
“可是他看着很年轻啊。”实习生张着嘴,很惊讶,“那他有几岁啊。”
李姐想了想:“梁医生今年应该三十二了。”
“他要是放浪点未婚先孕,说不定还能生出个你,”她毫不留情道:“未婚护士里盯着他的人可不少呢,你还是嫩了点。”
实习生讷讷点头。
梁侑呈脱下白大褂换好衣服,整理完后走出更衣室。
刚好撞见吕汝,他在外面等吕汝换好衣服,两人一齐往楼下走去。
“你今天不去食堂吃吗?”梁侑呈问。
吕汝看着手机,摇头:“不,今天我跟小熙越好要一起去吃晚饭。”
梁侑呈了然,几个遇到的医生护士都和他俩打招呼,梁侑呈一一应答。
人走后,他才拿出手机看一看,最近眼科的工作量急剧增加,手机在工作期间被他调成了静音,现在才来得及拿出来看。
最上面都是一些资讯,他耐心的为人答疑解惑,忙完才拉到下面看到徐绥之的姓名。
果然有红点显示。
徐绥之:「图片。」
徐绥之:「比你的好吃。」
梁侑呈眼里浮现起星星点点的笑意,像是点亮了他清俊的脸庞,增添了几分鲜活的人气。
两人已经来到医院停车场,梁侑呈脚步一停,刚要回复。
聊天框上猝不及防的显示了对方正在输入中…
以为她有什么要倾诉,梁侑呈耐心的等待着。
几秒后。
言简意赅的三个字闯入他的眼帘,梁侑呈好看的瞳孔下意识微缩。
「结婚吗?」
15. 第十五甜
吕汝回完小熙的信息,余光扫没个人影,后知后觉的察觉到点不对劲,“哥,你干嘛呢,还不跟上来。”
一回头,就看到梁侑呈一手拿着手机,愕然的站在原地一动不动,那样子,跟艺术馆里摆着的雕像有异曲同工之妙。
吕汝觉得奇怪,走上前凑过来想看,他头伸过去的那一秒,梁侑呈反应迅速的关掉手机,面上平静,“走吧。”
他走得很快,吕汝被他落在后面,摸了摸下巴,凭借他二十几年的经验,直觉告诉他。
不对劲,有奸情!
…
…
徐绥之回到家颓废了好一会,她晚上没胃口,直接躺在床上看动漫,整个人没骨头似的,头闲闲歪着,姿势错位。
等了好久都收到梁侑呈的回复。
迟迟等不到梁侑呈信息的等待期间,徐绥之还有些纳闷,有聊天她也大概摸出来他的上班时间,按理说早下班了,难不成医生忙成这样?
她根本没望人家不知道怎么回那方面去思考,也不觉得自己一时冲动的消息会让梁侑呈方寸大乱。
毕竟在她心里梁侑呈已经不是处男了。
歪歪斜斜的看了好一会动漫,手机震动一声。
徐绥之拿起手机,还以为是梁侑呈回信息了,一时半会还有点微妙的忐忑,不知道是不是怕拒绝被落面子。
看清来人的那一瞬间,她如充满气的气球一样被扎破漏气。
姚了个贝:「泪目啊!我的叔叔我的姨,我的舅舅我的姥,我的爹我的妈,我怀着感恩的心情跪谢所有人,宣布这条消息。
「我翻身做主人了!!!」
「你是被压榨的人群吗?我还以为谁呢,害我白激动一场。」
姚若安敏锐的嗅到她话里的言外之意:「你在期待谁的消息!我们单身姐妹联盟被你放在哪里了?」
徐绥之:「不是被你单方面解散了吗?已单飞,勿扰。」
姚若安急着说话,也没管徐绥之在等谁消息。
「姐妹我终于摆脱带文彤的悲惨命运了!!!」
文彤就是姚若安带的实习生,陈越女朋友。
徐绥之应景的发了个敲锣打鼓的表情包:「祝贺祝贺,恭喜恭喜。」
从停车场那回后,徐绥之每天雷打不动的收到姚若安的上班吐糟,搞得她以为自己回到小时候每天蹲在守电视机前追剧的时候,还是一集不落的那种。
姚若安很开心,一开心就想请客表达自己的开心。
「明晚上去酒吧,姐高兴,全场由姚小姐买单!」
徐绥之发了个大拇指:「大气。」
口渴了,徐绥之起身去冰箱拿瓶汽水。
拧开盖子喝下去时,全身都只有个爽字形容。
冰凉水滴顺着瓶身留下来,润进她的掌心。
徐绥之深沉的想,要是梁侑呈拒绝她,她还能跟好姐妹来个借酒消愁,只不过姚若安喝的是喜,她喝的是愁。
…
…
平时吕汝几乎都是蹭梁侑呈的车回家,但今天得载小熙,他开了自己的车。
两辆车分道扬镳,梁侑呈有些怔然的看着路况,没一会就会飘到那简简单单的三个字,发现时理智又会强行把他拉回去,警告他开车不是儿戏。
所幸一路没出现什么差错。
家里没人,梁侑呈做了碗牛肉面,手机就摆在旁边,可是他不敢拿起来看,总觉得是幻觉。
因为太突然了,
他甚至摸不清引发徐绥之说出这话的原因是什么。
即使没拿起来看,他的眼神还是有一下没一下的扫在屏幕上。
吃完面,梁侑呈收拾好碗筷,仔仔细细的洗干净放在碗柜。
干完这一切,他才有空想她发来的结婚请求。
天色完全暗下去,只有几颗晶亮的星星点缀着。
他坐在沙发,一双长腿规规整整的曲着,狭窄的过道几乎容纳不下,只好又委屈的往里面缩了点。
盯着屏幕须倪。
梁侑呈:「你是认真的吗?」
他年长几岁,出社会也更早,不得不更加慎重严肃提醒她。
婚姻不是儿戏,不像小孩过家家酒那么轻松。
只要结婚,两个独立的人就会被捆绑在一起。
不管面对朋友亲戚,总会有人把对方的姓名拉出来溜溜,甚至可能让她感觉到牵制和不自在,无所适从。
而且两人还是相亲认识的,不是别人那种水到渠成的相知相爱。
看到这条信息的时候,徐绥之正在画稿。
手机震动一下,她还以为是姚若安又发消息过来了,打开一看却发现是梁侑呈。
徐绥之认为他在说废话,没想好她会提这件事吗?敢发出来当然证明她是认真的。
回来后徐绥之其实想了很多,越想越觉得这个主意天衣无缝。
既免去了催婚压力也不用让父母操心,况且梁侑呈长这样都会来相亲,显然是被逼急了。
领个证的功夫,解决两个人的困扰,这不是两全其美嘛?
她没心没肺回:「当然。」
看完这条信息时,梁侑呈长吁一口气,应该是没不明白他说的意思。
想了想,他发:「等会能见一面吗?」
「就在你家楼下。」
…
…
晚上八点过几分,徐绥之洗完澡,换了身清爽干净的睡衣。
她抄起手机看了眼,几分钟前。
梁:「到了。」
她忙回说:「等我一下,我现在就下去。」
她匆匆忙忙套上拖鞋,一阵风似得卷过家门。
小区大门,梁侑呈散淡的倚在车上,身姿优越挺拔,指尖掐一根烟,袅袅烟雾驾起迷乱了他浅淡得眉眼,在这渲染下,连目光都变得有些淡漠。
小区来来往往的居民被这画面吸引,都忍不住拿余光扫他。
等了一会,余光里突然出现一双纤瘦白嫩的小腿。
看见的一瞬间,梁侑呈下意识掐灭了烟。
徐绥之还带着点喘,她平复了下气息才开口:“你没看到我的信息吗?我本来想叫你进来等的。”
闻言,梁侑呈才打开微信看了眼,歉意的说:“刚刚没看信息。”
徐绥之哦了一声,才发现他手里还掐着半根未燃烧殆尽的烟,有些诧异:“你还会抽烟啊?”
梁侑呈把烟头随意扔进街头旁的垃圾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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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轻时抽,现在不抽了,点着玩。”
被他这么颇为沧桑的语气弄得,徐绥之都觉得自己不是活泼可爱的二十几岁,而是半老徐娘。
她哦了声,“那你钱还挺多的,还买烟抽着玩。”
徐绥之不抽烟,但她听过别人说起五花八门的烟牌子,有的似乎还挺贵,她记得她爸抽的就价格不菲。
梁侑呈被她一本正经的话逗笑,半是戏谑的语气:“经济条件一般,比不上徐小姐出手阔绰。”
徐绥之红了红脸,显然也想到什么。
她领着梁侑呈往里面走,保安跟她打招呼,因为徐绥之一拿快递就是一车,他已经深深的记住了这位住户。
他笑着和她说话,边说边用暧昧的眼神描向梁侑呈。
’你男朋友?’
徐绥之小幅度的摇摇头:‘不是。’
保安似乎觉得没劲,煞有其事的摇头。
等走进去,徐绥之渐渐平复下来,挑了个话茬:“我还以为你们医生不抽烟呢。”
“分人,我抽烟是因为前几年压力大,现在没有了,偶尔点着看,不让自己再碰。”
徐绥之:“原来如此。”
说话间,两人来到远离器材设施的空地,小径错综复杂分别通往各个单元楼,上面种了写花花草草,在黑夜里还依稀可见清绿。
徐绥之带着他坐在长椅上,不过她却没坐,居高临下的站在他面前,绷着张脸,看来是想夺取这场谈话的主导权。
她晚上穿的是简单的短袖睡衣,只有几条洁简的线作分割,松松垮垮的套在她身上,露出瘦削的小臂。
初见是的痘已经消下去了,脸小巧而白皙,扎着低马尾。有几缕碎发不听话的垂落,散在她脸颊,昏暗里她的清凌凌的眼眸睥睨着梁侑呈。
梁侑呈有些想笑,但他忍住了。
他好整以暇的抬起头,深黑的眼眸定定回望着,唇角似乎挂着几分笑意。
徐绥之的脸有一瞬间不自然,但很快被她压了下去,连梁侑呈也没看清。
她清了清嗓子,脑海里整理下语言,表态:“我是认真的,结婚吗?”
来了。
梁侑呈挺了挺背,喉结上下滚动了下,极力拿出一副年长的成熟稳重作风劝解。
他眉眼升起了点认真,心平气和说:“我们现在才刚了解,对对方还一知半解,结婚的事我希望你能再慎重考虑一下。”
徐绥之皱了皱眉,觉得他磨磨叽叽的,能结就结,她又不谈感情,不结还浪费了她时间。
她强调:“我考虑好了。”
梁侑呈还是保持着仰望她的姿势,平和道:“你知道结婚意味着什么吗?”
“家庭、责任,和爱。”
他早就失去的。
不明白他突然蹦出来的字眼,徐绥之思考了一下,她只是想要个挂名老公,上面那三样和三毒一样,她根本不会沾,所以她干脆利落道:“我知道了,那你结不结?不结我找别人。”
四下无人,只有风轻轻掠过大树发出来的细微响动,徐绥之看见梁侑呈低下了头,似乎有一道无奈的叹息声被风压过,吹向远方
过了会,她听到了他的答案。
“结。”
16. 第十六甜
两人约定翌日中午领证。
梁侑呈觉得太仓促了,像才看了影片开头却一下跳到结尾,他委婉的提醒要不要先约见家长认识认识。
徐绥之却觉得早办早完,早结早解放,况且婚姻存续期间一定会见家长的,先扯证也耽误不了什么。
梁侑呈拗不过铁了心的徐绥之,只的退让。
回到家,徐绥之开了条冰棍吃。
她窝在电竞房里正在赶稿,微信群里有人弹出信息。
杨老师:「后天开始复课,收到的同学请回1。」
徐绥之瞅了眼,顺手回了个1报数。
这个画画班是她为了增进画技而报的,希望能对人体结构的掌控更加游刃有余,不过这几周都请了假,因为原来的老师杨钰跑去医院做了个小手术,还因为她三天打鱼两天晒网。
不是窝在家琢磨谈恋爱就是和梁侑呈出去,没有固定的空闲时间。
她重新让精神专注起来,握着笔刷画来画去。
等把今天的任务目标完成,徐绥之才能忙里偷闲的松口气,躺了一会,又一个鲤鱼打挺坐起来,估量着还差多少能画完这一话。
意识到能在截稿日前上交后,她满意的点点头,没有压力的屁颠颠跑去玩电脑。
今晚她睡的比较早,十二点多就准时躺在床上,还拿手机设了闹钟,就是为了预防明天迟到。
意识模糊后,徐绥之做了一个梦。
梦里,她置身于一片黑暗,只有街边忽闪忽亮的灯线发吃聊胜于无的光亮。
她磨磨蹭蹭的走着,半响,察觉到什么不对,底下头去。
两条笔直匀称的腿凭空消杀,变成了用腹足蠕动爬行的蜗牛,视线一转,她看到自己苍白的手背上刻进了几个白森森的牙齿,像是和血肉融合了一样,她拿手去扣,却撼动不了分毫。
徐绥之吓死了,可梦里的她显然适应了这副诡异的躯体。
她爬呀爬,爬呀爬,在凹凸不平的路面上留下迤逦的痕迹,笑着跟胡同巷的人打招。
男人缓缓转头,唇角挂着抹温和的浅笑,可在手里拿着染血的屠刀渲染下,显得异常恐怖森寒,让她觉得自己误入恐怖片的拍摄片场,
蓦地,徐绥之从睡梦中惊醒过来。
鬓角冒着冷汗,整个人还有些恍恍惚惚,她侧眸一看,才发现定的闹钟响了。
她困倦的打了个哈欠,刚刚梦到什么来着?
想了一会,无果,但徐绥之心里总有些发毛,她打开手机里的星座软件查找今日运势。
幸运色银色,幸运数字4,建议成熟点、下决心。
最后的建议不是完美对照她今天的决定吗?
银色的话,四舍五入也算白色吧,今天就穿白色衣服领证。
徐绥之洗漱完换了见简单的白衬衫,下面是短牛仔裤,昨天她已经把户口本找出来了,费了好一通功夫。
徐绥之早在独居后就把户口迁出来,虽然比较麻烦,但对她而言很方便,干什么都不会被父母知道。
她愉快的哼着歌,眼见离约定好的时间还有段距离,便很安心的坐在客厅的看了会漫画才出门。
梁侑呈下班后来载她,徐绥之拿着身份证户口本坐在副驾驶,问他:“东西带全了吗?“
“带全了。”
到了民政局,这个时间点排在他们前面的有好几个人。
等了好一会,终于排到她们,工作人员态度很好,柔声细语的和徐绥之聊天,本来有点紧张忐忑的心情瞬间无影无踪。
梁侑呈站在旁边看着她们,眉眼软化,倒真有点岁月静好的错觉。
两人把证件摆在桌上,小姐姐拿起来检查,提醒:“女士,两寸照片带少了哦。”
她伸手示意旁边:“那边可以自费打印。”
徐绥之有些囧,刚刚还气定神闲的提醒梁侑呈,现在倒好,原来没带齐的人是她。
她不敢看梁侑呈,快步走向打印机,从梁侑呈的角度看,只看得见她小半张清丽的脸,侧脸线条柔和标致。
他收回视线,工作人员欣慰的目光在两人面前打转,夸道:“你们还真配,以后要好好疼老婆啊。”
从她工作以来,还真没见过这么标志的俊男靓女,都穿的和别人一样的白衬衫,可放在人群里就是格外出挑,让人忍不住把目光放在他们身上。
梁侑呈一愣,很快笑了笑:“好,我会的。”
这厢徐绥之打印好照片,忙不迭赶回来拍在桌上,一个简单的动作硬生生被她凹成气壮山河的驾驶。
梁侑呈肩膀轻轻耸动,有些想笑,被按耐下去。
他正色,等待下一个流程。
等扯证的流程走完,走出民政局,徐绥之还有些飘飘然不知所归。
她还是头一回知道结婚这么麻烦,婚检宣誓什么的一通砸过来,到还挺新奇。
她怔怔看向自己手里攥着的小小红本,难以想象,就是这么一张薄薄的证,让她和另一个人成为了合法夫妻。
徐绥之忍不住翻开来看,照片上两人笑的端庄,一点都没有其他夫妻的甜蜜亲昵。
似乎是一场幻象,她觉得自己好像被罩在泡泡里一样,只要有人轻轻戳破,她就会跌落回孑然一身的单身状态。
正这么想着,头顶的和煦的男声打碎她最后一丝侥幸。
梁侑呈见她翻来覆去拿着结婚证看个不停,像是拿到新奇稀罕的玩具一样,想到梁侑臻喜欢有仪式感的生活,徐绥之和她差没几岁,应该也差不多。
他礼貌的问:“要发朋友圈官宣吗?”
徐绥之一愣,啊了一声,表情瞬间变得一言难尽。
果然,他就有很多恋爱经验吧,不然怎么能这么自然而然的昭告天下结婚的事。
在徐绥之刷到的短视频,大多都是女生让男生发朋友圈宣告女朋友的存在,梁侑呈怕不是之前被女朋友缠的狠了,养成条件反射的习惯了吧。
正想着,梁侑呈再次出声询问:“不用吗?“
徐绥之摸了摸鼻子,总感觉他像是不达目的不罢休一样,毕竟刚结婚,想了想,徐绥之还是不打算拂他面子。
反正她朋友圈也没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结婚当然也是。
“那发吧,你把证凑得近一点,我拍张照片。”
梁侑呈一样照做,徐绥之举着手机挑挑拣拣找不到满意的角度,虽然她没学过摄影,但是美术和摄影多少共通到了点审美。
她常年没锻炼,手臂没力的厉害,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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持了这么久,终于还是忍受不了发酸的麻感,毫无征兆一抖。
触及到冰冰凉凉的肤感,像是一团紧张的火焰冷不防碰到冰块一下熄灭,徐绥之还没反应过来,大拇指下意识点了拍照键。
她连忙把手收回来,若无其事道:“拍好了。”
没等梁侑呈开口,她飞快把照片发送给他,这次直接发的微信。
过了一会,两条毫无征兆的朋友圈一前一后的出现在他们的微信,如同平底惊雷般震碎朋友圈,炸出来一堆潜水多年不联系的人。
绥:「图片」
梁:「图片」
照片上的两人简简单单的白衬衫,女人扎着侧马尾,笑容烂漫,明亮的双眼细碎倒影着摄影的光亮,男人唇角浅的多,五官英俊,片底的正红色格外瞩目。
是代表喜事的颜色。
徐绥之发完信息后滑了一会朋友圈,这个时间点不知道大家是不是在午休,没一会出现了十几条评论,点赞更是数量可人。
梓欣:「??绥之姐你结婚了?」
姚若安:「。」
田洁:「闷声干大声啊。」
洛生:「什么??」
还有几个高中大学有过交集男同学的评论牛逼,一鸣惊人,结婚就结了个这么帅的。女同学虽然震惊,但还是在底下祝贺她新婚快乐,调侃什么时候能喝上喜酒。
徐绥之在底下统一回复:「谢谢大家的祝福(拥抱)」
连她都是如此盛况了,那梁侑呈那边的也会只多不少。
想到什么,徐绥之清了清嗓子,梁侑呈抽空看她一眼:“感冒了?”
徐绥之严肃说:“不是。”
她偏过头,一副促膝长谈的模样,认真说:“我们来约法三章。”
梁侑呈有一瞬间的茫然神色一闪而过,虽然不懂,他还是尊重她的意愿,毕竟两人满打满算也认识不到几天。
“你说。”
“等等,我先录个音。”徐绥之掏出手机。
本来有点严肃的说话氛围被她打断,一下变得轻松许多,梁侑呈眉眼勾勒出浅浅笑意。
徐绥之按了录音键,开口:“以下是本人,即徐绥之与丈夫梁侑呈的约法三章,如有违背天打雷劈五雷轰顶,一辈子都没有钱赚!”
梁侑呈分出一点注意力认真听着,“一,婚姻存续期间不要产生任何的财产纠纷。”
她煞有其事的问:“梁先生,你同意吗?”
“同意。”
“好,第二,两人的交往范围不过界,你有意见吗?”
梁侑呈求知若渴:“容我打断一下,过界的标准是什么?”
“只准碰手,其他禁止。”
梁侑呈了然;“没有意见。”
“不管怎么样,在父母面前要恩爱。”
要是露馅了她找谁说去。
梁侑呈应下。
“还有最最最重要的一点,”徐绥之竖起一的食指,眼神尖锐了许多,她加重语气一字一字说::我们各自独居,不要住在一起。”
她的条件他都能理解,冷不丁要和一个不了解的异性同居,他也会不适应。
但还是有种入了贼坑的感觉。
可他好像心甘情愿。
17. 第十七甜
回到家,徐绥之一身轻松。
解决了心里压着的大石头,简直是神清气爽,呼气到的空气都带着甜。
徐绥之拿出手机一看,很多人都给她发了消息,比过年还喜庆,硬生生让她单调的消息框热闹不少。
连编辑阿落都主动给她发了句新婚快乐,只不过还顺带催了稿子。
徐绥之熟练装死。
她把联系少的好友祝福先回了个遍,说结婚请你们吃席。
只是客气一下,她没打算办婚礼这种虚头巴脑的仪式。
她的手指在一个湛蓝头像上顿住,眉心缓缓隆起。
连她第一次的相亲对象都发来消息寒暄,结婚的威力可见一斑。
徐绥之把回复别人的消息复制粘贴发给他,不再过问。
最上面洛生一直在轰炸她。
洛生:「啊啊啊啊啊绥绥,你怎么突然结婚了?」
洛生:「难不成是奉子成婚?」
洛生:「有种被背叛了的感觉TvT」
不愧是画漫画的,想像力一样惊人。
绥:「说来话长…」
洛生:「把麦给你,长话短说!」
徐绥之略去了许多尴尬,提炼出重点言简意赅的说明。
洛生:「原来是这样。」
洛生:「看开点!反正长的这么帅,结婚了你就扑倒他,不睡白不睡,上啊!」
这是什么虎狼之词!
徐绥之直接忽略掉那些生猛的话,发了个死亡微笑。
她切换到另一个聊天框,看信息的时候莫名有种皇帝翻牌子的快感。
田洁:「闷声干大事啊你!」
田洁:「到时候可以叫你老公一起来参加婚礼。」
徐绥之拿不准梁侑呈有没有空一起参加,犹豫了会,不敢把话说太死,只说尽量。
而姚若安则出乎意料的风平浪静,徐绥之没忍住,主动发:「你就不惊讶我结婚吗?」
过了会。
姚了个贝:「对象是祠宁车银优,这有什么好惊讶的。」
姚了个贝:「我就不信你抵挡得过他的颜值攻击,你个死颜狗!」
徐绥之回想了一下梁侑呈的脸,惭愧的低下头。
确实抵挡不过。
对面的姚若安还在输出:「而且这还算是双喜临门。」
「你结了婚,我宽了身,哇塞,太妙了吧!」
「晚上必须喝个不醉不休啊!」
姚了个贝:「对了,你不会被老公管喝酒吧?网上有个词叫什么来着,夫管严。」
徐绥之再次重申:「我和他只是形婚!表面夫妇!」
…
…
梁侑呈将徐绥之送回家后,简单的买了碗皮蛋瘦肉粥喝。
坐在车上,握着那本小红本,他还有些恍惚。
宽大有力的手指一寸寸温柔的抚摸着,他的目光也温暖了许多。
他结婚了。
有家了。
像是装进了糖果,在心里悄然融化,蜜意流淌。
在车上坐了片刻,梁侑呈决定先回一躺宿舍楼,把红本本安置好。
宿舍楼没人,算算时间,现在还在午休睡觉。
列日灼光,角落的榕树粗壮高大,枝叶繁茂。
梁侑呈找到钥匙,钥匙精准插入孔中,微微一扭,门开了。
吕汝现在似乎不在家。
他换了双拖鞋,来到房间,找了个盒子稳妥放好,摆在显眼的床头柜,一目了然。
来到医院。
从他进门起,来来往往的医护人员只要见到他,都会笑着调侃祝福他结婚快乐,虽然他们心里很是诧异,之前没听过他感情的风声,没想到眼科的梁医生深藏不露。
他们打定主意,下班后去找吕汝探听探听。
毕竟是室友,总能知道一些内情吧!
几个遇到的护士都黯然神伤,强颜欢笑祝梁侑呈新婚快乐,难掩苦涩,其中就有李姐带的那个实习生。
梁侑呈照单全收。
李姐在朋友圈看到了他的官宣,奇了怪了,梁医生这是铁树开花搞闪婚那一套吗?
这么想着,她就忍不住询问:“梁医生,你中午去结婚了啊?”
梁侑呈浅笑,点了点头,“刚领证。”
李姐心里嘀咕,这副喜色,看来是很开心了,真是人不可貌相,面对爱情,谁都会冲动,
他走后,李姐转头看跟在后面的实习生,叹了口气,“好好工作吧,打起精神来。”
下班后。
几个同事闹着今天是大喜日子,要梁侑呈请客。
本来只是玩笑话,但梁侑呈当真。
几个人狠狠的宰了一笔,还给他灌了不少酒。
一位同事感慨:“真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啊。”
梁侑呈一回到家,吕汝立马冲过来,看样子蹲守了很久。
他咬帕泪,控诉“哥,你居然弯道超车比我还早结婚。”
梁侑呈坐在沙发上,手指撑在额角,缓了缓,酒意迟迟不散,“能先帮我倒杯热水吗?”
吕汝见他不舒服,麻溜的给他倒了杯水,拿给他的时候还碎碎念说:“哥,你知不知我被你坑惨了。”
“我下班就在接受大家的盘问,男的还好,女的都一副我不给个说话,就不善罢甘休的样子,我跟小熙吵架都没这么难过。”他苦着脸。
回想起下午,他送走完一波男生,又迎来一波女生。
成群结队的把他堵在医院一角,很有阵势的将他团团包围,吕汝差点吐血,透过狭窄缝隙,还能看到路过的患者将好事的把目光投向弱小无助的他,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一次性渣了那么多人,大家来找他讨要说法,
苍天可见,他对小熙的心一往情深啊!
最后的结果当然是他被逼问的生无可恋,说不知道女生们又不信,振振有词道:“你和梁医生每天都待在一起,你不知道还有谁知道?”
吕汝吐了一口老血,谁天天过问别人的感情啊。
只不过心里被激的有些吃味,他跟哥什么交情,恋爱这种小事也不给他透漏一下!
两相加在一起,身心俱疲的吕汝有些哀怨。
梁侑呈接受到他的目光,反应了会,低声道:“抱歉。”
他拿起水杯抿了一口,又放回去,呼吸有些粗重。
想起什么,“你有什么朋友知道房源吗?”
吕汝猛地把声音拔高,难掩惊讶:“你要搬出去?”
梁侑呈嗯了声,温热的指腹揉着额头,开了个玩笑,“难不成让人家跟我住宿舍?”
“她愿意我都不会舍得。”
一个人也就罢了,窝居在哪都不是住,虽然徐绥之说两人分居,但难保往后不会发生变故。
总该有个定所。
梁侑呈这么多年攒下来的积蓄也够买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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个温馨平常的住处。
吕汝回想起下午看到的那张结婚照,嫂子确实很漂亮,难怪哥会这么想换作小熙要跟他结婚的话,他也会搬离这里,
“有是有…”他道,“但是太突然了。”
吕汝越想越伤心,咬帕泪:“我以后再也吃不到你做的饭菜了,以后就不是我的待遇了。”
“本来也不是你的待遇。”梁侑呈轻笑一声。
吕汝捂着心口,夸张道:“我懂…我都懂,”
“对了,哥,你要什么地段的房子啊?我好跟我朋友提。”
梁侑呈想了想,徐绥之似乎是自由职业,没有上班通勤的要求,“离华庭一区和医院近点的。”
“好嘞。”
…
…
晚上九点,徐绥之准时下楼。
姚若安老远就看到她,直到她走近,才不满的说:“你去酒吧就穿这个?”
徐绥之看了看自己的着装,没什么毛病,
“怎么了?”
“我以为我带孩子出门呢。”姚若安拉下墨镜,犀利的目光上上下下扫视着她。
白T长裤,在酒吧里朴素的可怕。
“不知道还以为你老公虐待你了,不让你穿些性感的衣服。”
徐绥之在拉安全带,给她的话噎住,“哪有这么夸张。”
“我只是去喝酒。”
姚若安点点头:“也是,你现在是有夫之妇了。”
“能不能别提他。”
姚若安乐了:“合法夫妻,聊一下怎么了。”
“还是你害羞了?”她戏谑的目光扫向她,“还是你脸红了?”
果然,旁边母胎单身的徐绥之脸已经泛起了点薄红。
姚若安打赌她还是在是多说几句,这位纯情妹准会脸红,然后恼羞成怒。
她识相的闭上嘴。
…
…
到了酒吧门口,姚若安把车停好。
这是她固定常来的一家酒吧,作为常客,门口的保安都已经认识她了。
保安笑着和她打招呼,女人穿着穿着短裤,上身是一件露脐上衣,完美的腰身很好的展示出来。
姚若安畅通无阻的走进去。
后面的徐绥之低头看手机,刚要跟上。
保安神色一凛,伸手拦住,沉声道:“酒吧不允许未成年进入。”
徐绥之茫然的抬起头,手指了指自己,我,未成年?
你瞎了?
保安见过太多未成年的人小年轻混水摸鱼的跟在客人后头,多亏他火眼金睛,一揪一个准。
姚若安没见到徐绥之跟上来,回头一看。
她欢乐的笑出声,赶紧上前解释:“这是我朋友,之前也来过。”
保安尴尬:“噢哦,原来是这样。”
“这位客人穿的太简单了,一不小心看叉了。”
酒吧里音乐声震耳欲聋,男男女女在无耻了狂魔乱舞,dj打着碟。
姚若安和徐绥之寻了个比较安静的角落落座。
想到刚才的画面,姚若安乐不可支,眼泪都要给她笑出来:“神他妈的未成年。”
徐绥之面无表情的看着她,“很好笑吗?”
姚若安稍稍收敛,可没过一会,又乐的笑出声。
她擦了擦眼角的泪:“谁叫你穿的跟个学生妹一样。”
徐绥之打量几眼,纳闷:“很奇怪吗?”
18. 第十八甜
“你看那些人,谁像你一样长裤罩着腿。”姚若安抬了抬眼,示意她看周围,“就算有人跟你一样穿短袖,下面也一定搭的是条短裤。”
徐绥之抬眼看了看周围,确实,女生们基本都穿的火辣性感,巧笑嫣然的你一言我一言说话。
“算了,反正只是出来喝酒而已。”
姚若安点评:“你就是太随意了,”
桌子上放着骰子和骰蛊,两个人点了酒,打算比大小来玩真心话大冒险。
桌子上整整齐齐码着几瓶酒,旁边放着个开瓶器。
看着握着骰蛊的姚若安不怀好意的笑,徐绥之忽然有种不详的预感。
“你给我悠着点啊。”
姚若安一口应下:“当然当然,我有分寸的。”
徐绥之勉强相信。
游戏开始了,姚若安先起手,摇了摇骰蛊,手一抬亮出点数,“4。”
徐绥之紧跟着摇开,她摇的时间格外久,像是做法一样,惹得姚若安忍不住催促,“快。”
“知道了知道了。”徐绥之一边回答,一边亮起数字——6。
现在换成徐绥之不怀好意,问:“真心话大冒险选一个,还是喝酒?”
姚若安出师不利,但她向来玩得起输得起,“开门红嘛,来点刺激的,给姚小姐上大冒险。”
“这样啊,”徐绥之眼珠滴溜溜一转,扫视着全场客人,目光一顿,道:“你去找那个男生要个联系方式。”
她找惩罚目标的过程中,姚若安兀自先给倒了杯酒喝,闻言抬头找:“哪呢?”
“右边坐在吧台上左边的那个男生。”
姚若安看到了,她一挑眉:“你给姐们出的任务还真有难度啊,那种帅哥能给我联系?”
徐绥之抿小口酒,笑:“精挑细选的。”
姚若安站起来,捏了捏她的脸,“还是你挑剔,我去试试。”
闵决是第一次和朋友们来酒吧,相比较他,其他人倒是非常自在。
朋友们七嘴八舌谈论着学校的话题,他没有加入。
直到。
“帅哥,可以给个联系方式吗?”
余光里突然出现一道高挑的身影,闵决轻皱眉,闲散撩起眼皮。
姚若安在他身旁站定,笑脸盈盈,目光直勾勾盯着他。
他越过她的身影往后面看,明眸皓齿的女生目不转睛的看向这边,眼神含笑。
闵决瞬间了然,估计眼前这位是被朋友撺掇来的。
“不好意思。”他兴致缺缺,放下手里的酒杯。
言下之意,就是拒绝。
“哎,姐姐,他不给你可以要我们的啊。”身旁的朋友勾住他的肩膀,笑嘻嘻的插科打诨。
闵决凌厉的眼风一扫,朋友们接受到后却依然我行我素,他揉了揉眉心。
被闵决拒绝,姚若安倒不觉得丢面,反正只是个简单的惩罚,她实行了就是。
见旁边的男生给她递台阶,她欣然接受:“好啊,我加你们。”
…
…
这一幕被角落里的人尽收眼底,男人握着酒杯的手青筋凸起,力道像是要把杯子粘碎。
酒保小心翼翼看着他握杯子的手,生怕一不小心杯子真碎了,伤了他的手还讹医药费。
他忍不住提醒:“客人。”
男人骤然回过神,握着的力道卸下来,已经整理好表情:”不好意思。”
这人怪阴恻恻的,酒保嘀咕,拿布擦了擦杯子。
这家酒吧是姚若安常来的,作为跟她谈了几年对象的陈越也理所当然的成为常客,经常光临,在分手后还是第一次这么巧的偶遇姚若安。
陈越是来买醉的。
就在前天,他的女友文彤向他提出分手。
同居的房子里,文彤站在房门口,拉着个行李箱正要出去,和他一刀两断。
他不能接受这种断崖式的分手,忍不住握住文彤的手腕,卑微乞求:“可不可以别分手,我做错了什么我改。”
曾几何时,有个女人也是这样,只不过如今风水轮流转,可怜的人变成了他。
文彤厌烦的挣脱开他的手,明明是张我见犹怜的小白花脸,此刻却写满了与之不符的烦腻,还是留了成年人的体面道:“好聚好散。”
陈越还是没松手,文彤用力一甩,挣脱开。
忽然,他想到了什么,像抓住救命稻草一般道:“是不是姚若安那贱人给你添油加醋什么了?我跟她是和平分手!”
越想,他越觉得正常,神色满是怨怼,“她就是嫉妒我比她幸福!”
文彤十分无语,对这种人一句话都懒得说,自顾自的拉开门走了。
只剩下陈越一个人待在原地。
心里的阴暗悄悄滋生,如同藤蔓一样,缠绕包裹住他被酒精麻痹的神经理智。
…
…
姚若安回来了。
徐绥之胳膊肘轻轻碰了碰她,“怎么样?”
姚若安双手一摊,“还能怎么样?没给呗。”
徐绥之调侃:“姚大美人魅力尽失啊。”
“滚蛋。”姚若安笑,可也没了继续玩游戏的心思,索性倒酒豪迈道:“来喝酒。”
几杯酒下肚,徐绥之的脸已经有些泛红,而旁边的姚若安也还不到哪去,她喝的比徐绥之更多,即使她酒量好,也有些抗不住,
昏昏沉沉的大脑缓了一会,姚若安摇摇晃晃站起身,“我去上个厕所。”
徐绥之迷蒙着眼,反应了一会,慢半拍的应了声好。
洗手间里,姚若安捧着水泼了把脸清醒清醒,混沌散去了几分。
她拿纸仔细擦干手上的水珠,看了眼微信,刚刚加的几个弟弟已经同意了她的好友。
听他们聊天,似乎在读大学。
年轻就是好呀,想当年她读书的时候还在和一个作呕的人恋爱。
姚若安把纸团扔进垃圾桶,款款迈步出去。
酒吧里远离喧嚣的走廊,她看到了一个男人,出现的令她始料未及。
刚刚她还想起来他。
姚若安不动声色的退后两步,牵了牵嘴角,一开始惊讶被她压下去,“这不是陈越吗?”
陈越穿着一身黑大衣,胡茬还没刮,冒了冒尖尖,跟她记忆里的他相差甚远,脸颊肉眼可见的坨红,一定是喝了很多酒。
在酒吧,最好不要跟酒鬼牵扯太多。
姚若安脑海里飞快盘算着,脚已经悄悄超一边挪去。
陈越听到声音,睁开了醉意熏染的双眼,眼神迷离。
盯了她须兒,突然笑了两声。
姚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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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皱眉,这是什么意思。
陈越拖着沉重的步伐走过来,每走一下,都像是下一秒就要晕倒。
手指忍不住蜷了蜷,在陈越距她几步之遥时,姚若安的危机感才出来的爆发。
不能和他在这里纠缠。
她冷着一张脸,飞快抬脚就要走。
一只手截住了她的手腕,力气很大,带着怨恨,像是要把她的骨头碾碎。
姚若安吃痛嘶了一声,夺力甩开他的手,还来不及质问他什么,男人却像是被她这个举动激怒了一样,攥着她的手腕拖拽她来到墙边。
后背冷不丁撞上墙壁,紧接着,一只手掐住她脆弱的脖子。
窒息感渐渐涌上来,全身都喘不来气,姚若安的脸已经有些发白。
陈越是疯了吗!再这样下去,她会死的。
姚若安眼珠慌乱的寻找着周围有没有可以求救的人,可走廊里空空如也,连一滴水声都听不见。
就在她脸色越来越白,差点以为要离开这个美丽的世界时。
一道清亮的女生在走廊里响起。
姚若安立马燃起希冀,目光费劲的放在来人身上。
“陈越,你找死吗?”
徐绥之来势汹汹,白皙的脸庞还泛着点薄红,姚若安越过她往后面一看,心如死灰
身后空无一人。
见姐妹差点要狗带了,徐绥之飞快跑过来,一口洁白贝齿毫不留情的咬在陈越手臂上,用了十足的力气。
她有两颗小尖牙,平时不注意都发现不了,现在正用力戳进陈越的筋脉。
用力到她感觉自己的下巴要脱臼了,可死也不松口,脚也没闲着,用力踹陈越的腿,直击重点部位。
陈越吃痛一声,手倏地松开,姚若安滑落下地面,脖子留下清晰悚然的掌印,红的吓人。
她还有些惊魂未定,大口大口呼吸着空气,
陈越认出这是姚若安的好姐妹,怒火中烧,转而把矛头对准徐绥之,
“贱婊子,看老子今天怎么收拾你们两个人。”
怎么甩也甩不开她的牙齿,像锯齿陷阱一样死死咬住猎物的腿,陈越无法,还能活动的一双手转而拉起她的长发,用了狠戾的劲去扯。
只能感受到剧烈的疼,徐绥之觉得头皮要被连根拔起了,因为疼痛忍不住流下眼泪。
好痛,她这辈子都没受到过这种委屈。
徐绥之还有空想,事后一定要宰姚若安一笔补会开,如果需要植发钱也得让她出。
姚若安终于缓过神来,冲上来也扯他的头发,一手扯还一手拼命扇他巴掌,边说:“□□.妈的陈越,你敢扯我朋友头发,老娘要杀了你。”
其实出了社会后,姚若安已经很久没说过脏话了,这是她第一次不要面子没有素质,这么冲动泼辣。
脸颊火辣辣的疼,双拳难敌四手,陈越勉强抵抗住徐绥之的功势,却分不开手钳制姚若安。
男人女人的咒骂声交织在一起,还有个牙酸的徐绥之。
战局久久僵持不下,他们都专心顾着眼前战况,恨不得和对方打了个头破血流。
走廊入口,闵决已经没了一开始见到这般惨烈盛况的怔愣,停了几秒,他拿出手机,按下了熟练于心的三个数字,平静开口。
“喂,警察局吗?我要报警。”
19. 第十九甜
派出所里。
明亮灯光像是要将所有阴暗无处遁形。
徐绥之摸了摸完好无损的牙,心有戚戚,差一点点,她就可以去买副假牙戴了。
牙齿刚刚痛的要命,她还以为自己要变成老太太一样了。
她还在庆幸的时候,旁边的姚若安晃了晃她肩膀,拼命给她使眼色。
徐绥之慢半拍的回过神,抬头,女警皮笑肉不笑的站在她面前:“徐女士。”
徐绥之立马正色起来,差点原地给她敬个礼。
“你讲。”
闹事的两个人目光炯炯的盯着她,恍然间,女警以为自己跟要感化小孩子一样,她敛了敛神色,提醒:“笔录。”
徐绥之忙不迭拿起那张纸认认真真的填写起来。
半小时前。
酒吧走廊,徐绥之眼尖的看到在一旁袖手旁观的闵决。
长了张好脸,人却这么没有公德心!
刚这么想,头皮疼痛猛地加剧,徐绥之回神继续手撕陈越。
令所有人都意外的是,几分钟后。
正气凛然的警察们毫无预兆的闯进来,拉开她们。
走廊口还有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客人。
徐绥之感觉自己老脸全丢这了。
她瞬间就明白,是坐岸观火的闵决伸出了正义之手。
明明该感谢的,可徐绥之只想打他一顿。
不出意外,她明天应该会出现在今日头条,要么出现在朋友圈的瓜条里面,五毛一次的那种,
光是想想,徐绥之就不想做人了。
警察调了监控,把她们三人带到警车上。
徐绥之觉得自己像猴,走出门口这段路被人看了一路。
她生无可恋。
更令她生无可恋的是,警车上,她坐在中间,陈越和姚若安分居左右。
姚若安情绪还没平复,车上还在那撂狠话,“陈越你给我等着。”
陈越没说话,看样子也酒也醒得差不多了。
徐绥之也手痒的想继续打他,可现在显然不是好时候。
前面的警察叔叔看了眼,她立马缩了缩肩膀,小硬着头皮提醒:“姐,现在在警车上呢,”
姚若安环臂哼了声,可到底安分下来。
前往派出所的路上,徐绥之有一搭没一搭想,怎么什么事都能被她遇上。
她一位遵纪守法的好公民怎么落到这步田地。
正发着呆,电话铃声在狭小的空间内冷不丁的响起,众人目光齐刷刷投向徐绥之。
徐绥之:“……”性命攸关的时候,是谁啊!
她尴尬的讪笑:“我先接个电话。”
大家的头又扭回去。
徐绥之滑到接通,林萱的急冲冲的话传来:“你结婚了?”
徐绥之捂着听筒,小声说:“对啊。”
林萱:“谁让你不跟家里商量一声就结婚的,翅膀硬了会飞是吧?”
徐绥之有苦说不出,小声逼逼:“不是你说的结婚算我厉害吗?我觉得我现在就挺厉害的。”
不仅办了人生大事,还能体验派出所。
徐绥之都忍不住夸自己的效率。
“反了天啊你?我让你结婚又不是让你这么着急,我们连人家面都没见一个….”
眼见林萱有滔滔不绝不肯善罢甘休的架势,徐绥之截在她之前说:“好了好了,就这样,先挂了。”
哔的一声,世界恢复清净。
姚若安问她:“你妈?”
徐绥之点点头。
下了车,徐绥之才发现报警人骑着小电驴跟在他们后面。
还没反应开,姚若安没好气的瞪他一眼,
…
…
回到现在,徐绥之写完笔录,恭敬虔诚的递上去。
警察看完,对她们说:“联系家里人过来一趟,交罚款。”
徐绥之微张着下巴,什么?
警察走后,只剩她们在里面商量,陈越似乎被拉去盘问了。
当然她们并不关心,眼下只被一件事烦恼。
叫谁来警察局?
两人面面相觑。
姚若安:“我要是叫我爸妈过来会被混合双打的。”
徐绥之:“你哥呢?”
姚若安的脸更木了:“那会演变成多人混打。”
徐绥忍不住之咬了咬手,她爹妈过来估计场面也不会好看。
心下越发焦灼,急的像热锅上的人蚂蚁,思考解决办法的时候,姚若安突然想到什么,出声;“哎,你不还有个新鲜的老公吗?”
徐绥之茅塞顿开,对啊!
但她很快冷静下来,犹豫说:“叫他过来不好吧。”她吞吞吐吐继续说,“而且,我们是在派出所里。”
“你不叫就真的没有人了。”姚若安掐住她的命脉,“你想在派出所过夜吗?”
几分钟后。
徐绥之小声对电话那头的人说。
“我在XX街道的派出所,你能过来一趟吗?”
…
…
梁侑呈赶来的时候,已经十点多了。
他携着一身风尘仆仆赶来,停好车立马赶来派出所内。
走进大门,他才恢复了点冷静自持。
视线略过被拷问的陈越,梁侑呈认出来,是在停车场看到的那人,男人一边脸肿的老高,手臂上有个深深的牙印,模样狼狈极了。
梁侑呈对情况有了初步的判断,才低不可闻的松了口气。
没吃亏就好。
…
里面,两个人正在骂外面的陈越。
姚若安忍不住想哭,抱着徐绥之抽抽嗒嗒:“我当初怎么就看上他了呢?”
徐绥之:“你瞎啊,脑子被狗踢了。”
姚若安松开环住她的手,瞪眼:“你什么意思。”
徐绥之从善如流:“没意思。”
姚若安还沉浸在难以置信里:“我当初对他那么好,给钱给吃,到最后他还想杀了我。”
徐绥之拍了拍她的背:“命里该有的一劫。”
虽然知道徐绥之比较相信星座之类的东西,但姚若安还是忍不住说:“你能不能别神神叨叨的。”
徐绥之哦了声,最后演变成骂人最犀利大会。
姚若安:“他被天打五雷轰,下辈子投进畜生道!”
徐绥之不甘示弱:“我祝他断子绝孙,生孩子没□□。”
掷地有声的说完,门忽然被人带开。
两人齐齐看过去,梁侑呈站在门口,挑了挑眉,礼貌问:“我是不是打扰你们了。”
姚若安迅速反应过来,“没有没有。”
上一次见面,她还没有仔细看这位盗版车银优的脸,姚若安不由打量了他几眼。
明亮的光线打在他脸上,看不出什么瑕疵毛孔。
不愧是能当车银优替身的男人,姚若安给出充分肯定。
梁侑呈颔首致意,停在徐绥之面前,蹲下身,让她能平视他。
“有没有受伤?”
被他这么温和的问,徐绥之莫名想哭,先前挤压的委屈像是找到了宣泄口,有靠山一样,让她可以肆无忌惮的诉苦。
她费力憋住眼眶酸涩,张了张嘴给他看经历过磨难的牙齿,“牙齿疼。”
她又低下头,给他展示了眼伤痕累累的头发,不用想都知道被薅秃里不少,“他刚刚一直扯我头皮。”
像是不能完美的形容出自己的痛苦,她补了句:“很痛。”
旁边的姚若安眉心一跳,这控诉的语气是怎么回事?不是塑料夫妻吗?
徐绥之,你果然背叛了组织!
梁侑呈听出了她声音了几不可察的委屈,轻叹口气,说:“对不起。”
徐绥之不懂他这话什么意思,问:“对不起什么?”
她的眼里有泪光闪烁,头发乱糟糟的,看起来楚楚可怜。
心里有块地方难受的共振起来。
梁侑呈摸了摸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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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头发,像是这样就能将她所受的疼意挥之而散,心中的愧疚也能随之消失。
“没什么。”
…
…
陈越脸上伤痕累累,酒也醒了大半,知道干的蠢事害了自己进派出所,他心里肮脏的骂她们了几声。
他还在面对警察的询问,窸窸窣窣一声,里面的门被打开。
男人走出来,两个女生跟在他身影后面,像是笼罩到他羽翼之一。
陈越阴沉沉的看着后面的两人。
直到他对上了男人的目光,忍不住缩了缩脖子。
黑暗的念头打消了几分。
那双眼眸,像是淬了冰一样,冰芒扎进他完好的皮肤,浑身涌入一股凉气。
是在警告他。
交完钱,姚若安和徐绥之全头全尾得出了派出所。
陈越似乎得被拘留一段时间,毕竟是他寻衅滋事。
姚若安还不解气,可事情已经告一段落。
梁侑呈冒领两人的哥哥,这样的说法才能安全通过。
离开前,警察忍不住嘱咐她们几句:“就算知道你们是还手,但也可以先报警啊,下次不能再这样了。”
姚若安嘀咕,热血上涌呢,谁会想那么多,抓紧打才是当务之急。
可她面上装出一副认真听教的模样,惹得警察十分欣慰。
孺子可教也。
出了门,姚若安看见闵决蹲在马路牙子旁看手机,他的小电驴停在一边。
倒是忘了这人。
她凑上前微微弯了弯腰:“你还没走啊。”
在姚若安要看到手机屏幕的一瞬间,闵决眼疾手快的关了屏,站起身来,漫不经心道:“你们拖太久。”
姚若安哦了一声,冷静回笼,也发现了眼前人对这次撕逼的卓越贡献,她拍了拍他的肩。
“想要什么报酬?跟姐姐说。”
闵决一言难尽的看着她。
迎着这道目光,姚若安补了句:“有钱。”
闵决:”钱多就应该安安静静揣兜里,而不是大摇大摆的告诉别人。”
看着比他大,智商怎么比他还低,
说罢,他长腿一跨,骑上小电驴招呼也不打的离开,
直到人在路口消失不见,姚若安才反应过来,自顾自嘀咕:“还敢说教我,我吃奶的时候你还没出生呢。”
想了想,她给刚加的大学生发消息:「在吗?」
那边倒是回的很快,「在。」
姚了个贝:「能不能推你朋友名片过来?」
…
没等到对面回复,徐绥之站在梁侑呈车旁朝她喊:“姚若安,回家了。”
她收起手机,回了句来了。
姚若安不想回家,今晚她有很多话想和徐绥之说,索性打电话跟家里人汇报不回去了。
华庭一区,徐绥之和姚若安下了车。
梁侑呈没急着走,徐绥之弯着腰看向车内:“今天麻烦你了,你回家早点休息。”
梁侑呈侧头,似乎已经没那么难过了,他点头,“有什么事打电话告诉我。”
她弯了弯眼:“好。”
徐绥之准备离开,可看他没发动车,也就在原地等。
男人身型隐在浓浓夜色中。
过了几秒,没有看她,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开口:“你喜欢什么样的装修风格?”
话题跳的这么快,徐绥之愣了一下,不明所以,她对这些不太懂,随口说:“奢华风吧,越有钱越好。”
跟着徐绥之回到她家,姚若安熟稔的瘫在沙发上,徐绥之来冰箱拿了瓶冰水,擦了擦嘴角的水珠。
走到沙发。
姚若安看见她来,挪了挪屁股给她让座。
徐绥之刚落座。
她幽幽出声:“我真替梁医生可怜。”
徐绥之眉心微动,下一秒,
“情人变兄妹,大忌啊!”
徐绥之嘴里的水差点没一口喷在她脸上。
20. 第二十甜
“你有病啊姚若安。”徐绥之呛的脸通红。
“又不是真的,”她话锋一转,“外卖点啤酒来吧,还没喝过瘾。”
等外卖小哥送上门,时间将近零点。
期间姚若安一直在破口大骂陈越这个死渣男,徐绥之自然是同枝连气站在统一战线。
姚若安一杯一杯酒往肚子里面灌,声音带着点沙哑,“我大学跟他的血包一样,给他买吃的买吃的,还维护他可怜的自尊心,到头来他却是这样对我。”
她迷离的目光扫到徐绥之身上。
徐绥之正在跟梁侑呈发信息。
她刚刚拍了几杯酒的照片给他。
犯冲:「早点休息。」
犯冲:「不要喝太多,明天会没精神。」
犯冲:「你家里有解酒药吗?」
徐绥之:「知道了,我在照顾她,等会会叫外卖。」
犯冲:「好。」
犯冲:「难受记得跟我说。」
没什么话继续说,徐绥之在消息框打出晚安两个字,对面又发消息过来。
犯冲:「今晚那个男人你们认识吗?」
好像也没什么好瞒着的,徐绥之想,他都来派出所给他们交钱,也瞒不住什么。
徐绥之:「对,他是若安的前男友。」
过了一会。
犯冲:「已经很晚了,晚安。」
他没继续聊这个话题,徐绥之也不扫兴,打了晚安,想了想,又在后面加了个月亮的表情。
她盯着屏幕,往上滑了滑,出了神,嘴角无意识的弯了个轻微的弧度。
忽然想。
这还是结婚后第一次发消息。
直到旁边醉鬼突然偷袭她,她才回过神。
姚若安拼命晃着她的肩膀:“你背着我跟哪条狗说话呢。”
徐绥之面不改色:“你不认识的朋友。”
醉鬼姚若安听不出她语调下的心虚,又抱着她一顿哭天喊地。
徐绥之脑袋都是嗡嗡的。
姚若安看了眼手机,咬牙切齿道:“我要曝光他,让他身败名裂。”
她忽然哎了声,傻乎乎的笑:“我有那个小帅哥的微信了哎。”
“晚上报警的那个吗?”徐绥之凑过来看。
姚若安丝滑的向闵决提交好友申请,不一会,对面就通过了她。
然后,徐绥之看到,通过没几秒,两人还来不及打个招呼互通备注。
姚若安目的性很强的点到视频电话上。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令她措手不及,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的好姐妹发酒疯。
反应了几秒
“姚若安,你清醒点,别骚扰人家。”徐绥之死命的想抢过手机。
姚若安把手机好好的护在怀里,不给一点可乘之机,嚷着,“这是我儿子,我才没有骚扰他!”
闵决接通电话听到的就是这道声音。
沉默,无语。
不知道哪多了个大没几岁的妈。
他捏了捏鼻梁,本来想点拒绝的,手滑一按就点到接通。
音量键被调小。
算了。
姚若安站在徐绥之面前,脸颊红的惊人,步履飘忽。
徐绥之额角猛地一抽。
“有什么事吗?”
干净的男声不高不低的通过手机传来。
姚若安一个扑通栽在了沙发上,“儿啊,今天谢谢你了。”
闵决忍不住打断:“谁是你儿子。”
“你啊!”姚若安笑嘻嘻的。
“我请你和你朋友吃个饭吧,姐姐有钱,家里还是开玩具厂的,包养你们几个都绰绰有余…”
电话毫无征兆挂断。
姚若安不可置信:“他敢挂断我!这还是第一次有人这样,很好,他成功的引起我的注意。”
徐绥之忍无可忍的捂住她的嘴巴:“别说话了你。”
…
…
姚若安一直嗨到凌晨三点才沉沉睡去,徐绥之费老大劲将她从客厅拖到她的房间睡去。
安顿完她,她去洗了个头。
还不敢用力洗,怕给秀发雪上加霜,吹完头发,徐绥之还仔仔细细的对着镜子检查了遍头皮,也不那么痛了。
怕睡过头耽误姚若安上班,她给自己定了个闹钟。
翌日清晨,天光破晓。
最先听到闹钟铃声的是徐绥之。
只有四个小时的睡眠时间,想也知道会睡不好。
昨天喝了酒,加上睡眠不足,她的脸有些肿。
她揉了揉眼睛,关掉闹钟提示,进了卫生间洗漱擦脸。
清醒了大半,她拖着懒懒的步伐去叫姚若安起床。
徐绥之一把掀开被子,“太阳晒屁股了,起床。”
幸好姚若安不是起床困难症,懵了一会就老实爬起来,问:“几点了?”
“七点多。”
姚若安慢吞吞哦了声,第一件事就是打开手机。
片刻后,她惊恐的问:“我昨天干了什么好事,怎么会有跟别人的视频通话。”
徐绥之眉梢微扬,闲闲道:“你想当人家妈啊。”
…
…
送走姚若安,徐绥之洗了个澡换身衣服,准备前往画室。
画室是她自己找的,名气很大,价格也贵,上课的基本都是准备艺考的小女生,显得她这个混迹在里面的无关人员格格不入。
徐绥之乘着地铁,走了几步路来到画室。
教师里,老师似乎还没到,学生们来的七七八八。
有个女生坐在画布旁,看到她进来,探出头开心的对着她挥手。
女孩叫梓欣,在徐绥之的朋友圈里属活跃分子,话很密,人又开朗,是她在这关系最好的妹妹。
画室的位置都是固定的,徐绥之放下包搁在地上,坐到梓欣旁边。
梓欣迫不及待道:“绥之姐,你结婚了啊?”
徐绥之有些不适应这身份转换的如此之快,嗯了一声。
“结婚是什么感觉啊?”
这个年纪正是对所有未知事物充满好奇的阶段,徐绥之想了想,好像也没什么感觉,还是各过各的,只是多了一本证而已。
她这么想,也就如实说了。
梓欣一知半解的哦了声,又八卦兮兮的凑过来,压低声音问:“姐,你们那个了吗?”
徐绥之脑子犯轴,问:“那个是哪个?”
梓欣急了:“就是那个呀。”
徐绥之也反应过来了,脸有些红,支支吾吾的。
梓欣瞧出来点端倪,小声道:“不会还没有吧?”
徐绥之冷不丁敲了敲她的额头,义正严辞的说:“小屁孩问成年人的事干什么,现在你的当务之急是好好读书。”
梓欣捂着额头,嘟嘟囔囔:“有点向往嘛。”
“结婚不就是一生一世一双人吗?两个相爱的人相互扶持,建立一个家。”她捧着脸,眼底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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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憧憬:“我也想遇到这样的人,爱我的我爱的。”
徐绥之怔住,脑海里突然浮现出,她提结婚那天。
梁侑呈坐在小区的长椅上,平和说出的话。
——“家庭、责任,和爱。”
家庭、责任,和爱。
他似乎对婚姻就是这种界定。
她是不是太不负责任了?不仅仅是对自己,还是对一个与她人生本来无关的梁侑呈。
被她半是强硬的结了婚,无辜的绑定了她这个人。
要担负起对本来毫无瓜葛的她的责任。
他会不会后悔?
会不会,讨厌她?
这么想着,徐绥之心口突然有些难受,有些喘不过气。
说不清是不是也开始后悔起自己草率的决定,还是怕着什么。
她下颚线条微敛,白皙的脸显得有些严肃,梓欣察觉到她不太正常的神色,打住话头,疑惑:“姐?”
徐绥之抬睫,笑了笑,”你现在还早着呢?连男朋友都还没找到一个。”
被她这番话打断,梓欣把她一闪而过的不对劲抛之脑后,不服气道:“怎么没有?我有一个前任呢。”
说完,梓欣瞬间漏了气,“当然,只谈过一天。”
徐绥之失笑,刚要说什么,杨钰已经走进来了。
她这才发现,在她们说话间,画室里的学生已经满员。
徐绥之立马闭嘴,因为杨钰这个人有点凶,她还有点怵,总让她忍不住想起读书时的班主任。
班主任让她们临攀摆在一起的水果。
杨钰在下面走了一圈,仔仔细细的看着每个学生的作品,走到徐绥之旁边,出声提醒。“色彩太重了。”
徐绥之还在走神想着刚刚的事,听到她的声音下意识的直起背,全神贯注的看着画布,“好。”
课程结束,她和梓欣道别。
走出画室门的一瞬间,徐绥之有些恍然,揉了揉眼
,觉得眼球的失焦模糊感似乎更加严重了,让她整个人都有些难受,还看不太清东西。
…
…
回家后,徐绥之坐在沙发上。
夜色渐沉,星星冒出了头。
桌子上摆着的是那一小本结婚证。
她有些不敢面对。
从冰箱拿出一条冰棍,徐绥之下定了决心。
咬一口。
“后悔。”
第二口。
“不后悔。”
但冰棍咬下的面积可以操控,所以咬到最后,是称心如意的“不后悔。”
徐绥之心情轻快了不少,负罪感也没那么重了。
她咬着木棍,翘起腿坐在沙发上玩手机,怎么舒服怎么来。
妈妈:「我跟你爸商量了,你背着我们领证的事我们不跟你计较。「
妈妈:「但是明天,明天你必须把人带回来看了看。(微笑)」
林萱女士下了最后的通牒,徐绥之知道这已经很好了,起码没二话不说冲到她家给她带上紧箍咒,只不过这件事也得和梁侑呈商量。
她退出和林萱的聊天框,点进名字为犯冲的联系人。
盯着屏幕一会。
她斟酌了下语言,试探问:「你明晚有空吗?」
对面不久后就回了。
「有空,怎么了?」
丑媳妇难免见公婆。
徐绥之咬着的木棍晃呀晃,「明天应该需要你去见我妈一趟。」
21. 第二十一甜
翌日,梁侑呈结束工作。
吕汝等他,一见他就好哥俩的勾住他的肩膀。
“哥,我朋友那还真有一套奢华风的房源,在柏翠园。”他整理了下表情,还是忍不住惊奇道:“平时看不出来你喜欢这种风格啊,也太高调了吧。”
想了想吕汝又觉得不对,平常里也看不出来梁侑呈喜欢这种浮夸的风格啊,那答案只剩一个,他勾了勾唇,已经看穿,“嫂子喜欢是不是?”
梁侑呈不置可否,问:“那你觉得我喜欢什么风格?”
吕汝给出标准答案:“白开水风格。”
白开水风格,顾名思义,和水一样什么都没有。
吕汝又道:“哥,星期六带你去看房。”
“好。”
梁侑呈又想起到什么,注视前方,好一会。
旁边的人冷不丁问:“去丈母娘家要注意什么?”
吕汝谈恋爱比他久,应该是有经验,自己可以请教一下。
秉持着勤学好问的良好学风,梁侑呈问出了口。
之前梁侑呈才来不会多问这些话题,听到这话吕汝一愣,又很快了然,传授起自己的经验,“首先,嘴巴要甜一点,假的都要说成是真的?”
梁侑呈虚心请教:“那不就是油嘴滑舌吗?”
“讨好女人的事,怎能叫做油嘴滑舌呢!”吕汝淳淳教诲。
梁侑呈似懂非懂的应了声。
“第二,要学会看眼色,第三,要懂礼貌。”
吕汝摸着下巴:“只要你领悟了这三条,讨好丈母娘不是梦!”
没想到吕汝懂得还这么多,不愧是他的前辈。
在梁侑呈钦佩的目光下,吕汝油腻的摸了摸头发,自鸣得意的想,自己都可以出本书了!
书名他都想好了,就叫《讨好丈母娘的一百零八招》。
和徐绥之约好的时间是七点,梁侑呈见时间还早,专门绕路去了趟商场。
等徐绥之收拾好下楼,就看到梁侑呈车后摆着一大堆东西,几乎是要把后座塞满。
她坐上车,“你怎么买这么多?”
大包小包的,走段路都要累死人。
梁侑呈回看了眼:“多吗?”
其实他还嫌不够。
徐绥之心想,哪里不多了,你怕是对多这个字没有概念,不过换个思路想,林萱看到这么多礼品,虚荣心一定会很好的得到满足,笑的花枝乱颤。
“多。”
徐绥之:“对了,我跟你聊一下我爸妈吧,免得你等会没有准备。”
说到这个,她眉毛一下凝住,比起他,反倒是她这个女儿更加如临大敌。
梁侑呈有些好笑。
“我妈她这个人有点虚荣,喜欢追电视剧,等会可能会拉着你问东问西,你不要在意她嘴里那些话,其实她人很好,没什么坏心眼,当然可能会不过脑脱口说些扫兴的话。”徐绥之道,“我爸呢,比较好说话,喜欢抽烟喝酒,可能会拉着你不醉不归,他酒量很好,你等会别跟他喝上头了。”
徐绥之念叨着一堆注意事项,让梁侑呈不要踩雷,最后,她还着重补了句:“见到她们,我们就开始秀恩爱。”
…
…
林萱和徐鸿早早就在小区门口等待他们。
本来想按耐下来在家等,可林萱还是好奇这个女婿到底是什么样的品行,所以她赶在来之前就站在楼下。
旁边的徐鸿面色隐有不爽,但很好的没发作出来。
两人没什么话好聊的,等待的这段时间一直是沉默。
终于,徐鸿忍不住了:“要不是你,绥之怎么会这么仓促的结了婚,连点仪式流程都没做到位。”
林萱也知道这里面有些自己的缘故,可她本意也不是这样的,纵使再怎么着急,她也不想女儿草草的跟一个男人领了证,而且还没被她把过关,可阴差阳错下的结果已成定局。
舅妈介绍来的,再怎么样也不会差到哪去。
林萱稍稍定下心来,只有这样才能让她不那么心烦意乱。
这件事上林萱矮了徐鸿一头,他在那说她也不跟他争论。
晚风一阵阵的刮过,夏夜夹带着几丝闷热。
林萱眼睛一亮,远远看到徐绥之从车里探出脑袋,笑脸盈盈的和他们抬手。
徐鸿搓了搓手,也有些开心,但很快就开心不出来了。
梁侑呈停好车,徐绥之率先开了车门,和林萱抱了抱,“妈。”
不过几日,再次见到女儿,忽然又贴着另一个身份,林萱不由得有些惆怅。
她拍了拍她的手,徐绥之转而冲徐鸿笑,“爸。”
严肃的脸上也不免闪出了点柔和,直到他看到梁侑呈。
“唰”一下,脸瞬间不那么好看。
梁侑呈提着大袋小袋,宽大的掌心几乎全被绳索牢牢占据,没有一点空隙,显得他整个人都有些拘谨。
“爸、妈。”梁侑呈从善如聊的喊人。
听到这个称呼,徐绥之愣住,侧眸看他,刚刚忘了跟他说见面的称呼,没想到他这么有眼力见。
徐鸿的脸彻底黑了。
林萱犀利的目光上上下下的审视来人,男人个子高了她一个半头,神色谦和,就第一眼来说,林萱对他的印象不错。
特别是当她看到梁侑呈提着的东西。
有个包装袋上写着某品牌的丝巾,是她看了好久却不舍得买的。
她亲亲热热的握住梁侑呈的手,梁侑呈的身体有一瞬间的僵硬,说:“来怎么还带东西呢,真是破费了。”
徐鸿从喉咙里发出不屑的一声哼。
他才不是会被外在东西贿赂的人。
回家的这一段路,林萱和梁侑呈走在前面,拉着他问东问西,恨不得把他平生过往全都扒出来了解个遍,徐绥之和徐鸿落在后头。
徐鸿很铁不成钢:“你领证也不告诉你爹一声,不跟你妈说还好,但可以跟爸爸说一声啊。”
徐绥之笑嘻嘻的,俏皮道:“surprise!”
“s你个头啊。”徐鸿戳她脑门,语气却老实的开怀了几分,“惊吓还差不多。”
徐绥之食指挠了挠脸颊,碎发垂落遮挡侧颜,“这不好吗?”
她低着头,让人看不清神情,旁边的徐鸿久久凝视她,叹了口气,“你开心幸福的话,那应该算好吧。”
久久无言,直到前方传来林萱刻意拔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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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的声音:“这不是王姐吗?又带外孙出来散步啊?”
徐绥之抬眸一看。两个女人再次狭路相逢。
她默默别开视线,在心里对梁侑呈说了声抱歉。
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
王姐没回答林萱的话,眯着眼打量她旁边的男人,在小区里没见过。
“林姐,这谁啊?”
林萱一把把不明原因的梁侑呈拉过来,她力气大,一米八几的男人还真就被她拉过去了。
她眼里有几分得意:“我女婿。”
王姐嘴巴都因为惊讶而微微张开:“女婿?绥之领证了啊?”
林萱倨傲的点了下头。
王姐啧啧称奇,忍不住围着梁侑呈绕了一圈,身型绝佳,长相俊朗,她问:“小伙子,你是医生啊?”
梁侑呈点了点头,礼貌回:“是的阿姨。”
“医生这个职业好啊,多吃香,今年几岁了?”
好事的阿姨总是忍不住过问别人情况,梁侑呈:“32岁。”
“哎呦,那也老大不小了,再拖下去就太晚了,准备什么时候要个孩子?”
后面偷听的徐绥之:?
不要啊,她还不想生孩子,
还没等她从这句话的震撼里反应过来,她看到梁侑呈启唇,嘴角微不可察的向下:“我们现在还在新婚期,没有要孩子得打算。”
徐绥之不自然的别过头。
似乎在他身上有股安全感,让他可以成为她的靠山。
上了楼,回到家。
林萱招呼梁侑呈:“随便坐,不用拘束,当自己家就好。”
徐绥之来厨房给林萱帮忙,梁侑呈在客厅里陪徐鸿。
她总忍不住看向客厅,担心梁侑呈会不会招架不住她爸,林萱注意到她的心不在焉,摘着菜说:“你爸又不会吃人。”
徐绥之悻悻收回目光。
林萱接着道:“小梁人不错,你舅妈没坑我们,但婚姻里,冷暖只有你自己知道。”
徐绥之垂眸,有一搭没一搭的掰蒜:“他对我挺好的。”
林萱也不知道信还是没信,这么短的时间,两个素昧平生、毫无交集的陌生人能相处出什么海誓山盟的爱情那才叫虚浮,不过既然是他们两个人的共同决定,那她也不会再多嘴什么的。
“那你们什么时候打算要小孩?”
徐绥之皱眉,直截了当说:“我没这个打算。”
徐绥之觉得自己还没有做好当父母的准备,而且两人只是搭伙过日子,她自己对世间还是懵懵懂懂一知半解,哪有闲心再诞下一个生命。
林萱唉声叹气:“你这个年龄,以后再生就难了,还不如趁早生趁早带,反正孩子总是你的。”
徐绥之气的跺脚,“妈!”
林萱眼风轻飘飘扫过来,“我说的难道不对吗?”
改变不了她的想法,徐绥之把掰好的蒜放在案板。闷这张脸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客厅的男人们关系好不容易和谐了一点,看到这一幕都和尚摸不出头脑,徐鸿刚刚抽了根梁侑呈递过来的烟,对他也有了好脸色的,他抬了抬眼,云里雾里的吐着烟,说:“你进去看看。”
22. 第二十二甜
梁侑呈轻手轻脚推开门,看到徐绥之气鼓鼓的坐在床上。
房间不大,但很温馨,看得出来是主人精心收拾的结果,窗边摆着这个呆头呆脑的玩偶,还有一个小盆栽。
“我能进来吗?”
梁侑呈站在门口出声。
听到动静,徐绥之抬眼看了他一眼,心里还在生着气,气她妈才催完结婚就又迫不及待的给她按下人生倍速键,但也知道和眼前的人无关,没有把气随便撒在他身上。
她咬了咬唇:“你怎么进来了?”
“参观房间。”他倒是挺悠闲的。
心里有些隐秘的小委屈发酵,不断膨胀,却又骤然被戳破。
徐绥之瞬间泄了气,闷闷不乐道:“请便。”
她这么说,梁侑呈还真的有模有样、旁若无人的参观起她的房间。
徐绥之桌子布置的很少女心,是她高中时一直留存到现在的,左下角还贴着一个当年正火的流量明星,不过这几年哑火了,当年徐绥之贴着纯纯是因为他最符合她的审美,也最像她当年暗恋的男生。
桌面算是干净,只有一本本子大大咧咧的摆在上面,像是在说任君采撷。
上面还贴着一只很可爱的小狗贴纸,吐着舌头,眼睛圆溜溜的。
梁侑呈问:“我能看看吗?”
徐绥之正锤着,幻想这就是梁侑呈,乍然听到他的声音,身子猛地一惊,抬眼发现他没在看她,又安下心来。
最后又不解气的锤了几下。
她想了想,桌子上似乎也没什么见不得人的,大概都是高中留下来的老古董。
梁侑呈翻开一看,是一张画,纸张泛着黄,有折角。
原来是她的画画本。
一开始是一些卡通形象,可以看出她的画技还比较生涩,大概是临攀网络上的画画作品。
梁侑呈唇角微微牵起一个细微的弧度,连他都没有发现。
——直到。
翻开了不少页,他看到了一个男生。
画的很好,看得出是用心勾画的,虽然落笔还不成熟,但简简单单的铅笔线条活灵活现的绘画出一个男生。
一个被周围人簇拥的少年,正跟周围的人聊天,笑的开朗,旁边暗含少女心事的写着三个字母——crk。
旁边的人都被画者虚拟开来,只有少年的无比清晰。
下面悉心标注了画者的名字——绥。
出自徐绥之之手。
梁侑呈唇边弧度就这么一点一点的落下来,像是像素点一样,如果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
徐绥之抬头,看到他盯着画本久久出神。
徐绥之:“!”
那个不能被人看的!
她一把掀开被子,飞快站起身,连拖鞋都忘了穿,一个夺步,想要抢走梁侑呈手上的画本。
男人眼里飞快闪过愕然,徐绥之不费吹灰之力的抢到手,就在这惊心动魄的几秒里,徐绥之刚松了口气。
下一秒,她的脚踢到了书桌旁的椅子。
脚猝不及防一痛,徐绥之的表情都变得狰狞,还没来的及抱脚痛苦,身体不受控的失去平衡,抵着梁侑呈的间直愣愣往前栽倒。
梁侑呈只感受到唇瓣触碰到一阵冰凉,不设防被借力,一阵天旋地转,视野忽变。
反应过来时,背已经摔在地板上,错愕抬眸,看到了一双同样情绪的星眸。
…
…
梁侑呈整个人都僵在地上,能感受到她光滑的大腿贴在他的裤子,胸口还撞上了软绵绵的东西。
半响,没有一个人说话。
梁侑呈睁着眼,清晰的看完徐绥之变成苹果的过程。
徐绥之慌不择路的爬起来,过程中还不小心碰到了梁侑呈的什么部位。
他沉沉的闷哼了一声,尾音又轻又淡,带着几分勾人的意味。
徐绥之感觉自己的脸一定红爆了,怎么还哼了一声,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在行什么不轨之事。
心里疯狂谴责的时候,徐绥之又想到第一次见到梁侑呈时,青筋分明的手。
宽大,有力,又修长,一曲起,青筋会很瑟情的凸起,让人联想到他衣服尽褪时,弓起的背脊。
徐绥之没吃过猪肉,但也见过猪跑。
刚刚没仔细摸,但似乎摸到了他的腹肌?触摸过的指尖残余着温热。
在她出神时,梁侑呈已经坐起来,衣服泛起几道褶皱,头发也变得有些凌乱,像是被她蹂躏过了一样。
一阵沉默,还是徐绥之先硬着头皮开口打破僵局。
“不好意思啊,刚刚想拿去扔掉,不小心摔了。”她心虚的不敢看他。
做出这个冲动的行为,是因为徐绥之想起来,后面她画了《曾可歌盛世》和《江湖风云转》的人物在上面。
她还没忘,自己在他面前操着自由职业的人设。
梁侑呈摇摇头,“没关系。”
又陷入无言的境地。
刚刚留下的后劲太大,缓了一会,梁侑呈已经恢复从容,心跳也随之渐渐平静。
梁侑呈:“你喜欢画画吗?”
提到自己喜欢的东西,徐绥之忘了刚才的尴尬,抬眼睑看梁侑呈,但只一眼又欲盖弥彰的垂下头。
“喜欢,我从小都喜欢画画。”她回答。
梁侑呈:“你没当艺术生吗?”
“没有。”徐绥之笑了笑,轻描淡写,“我小时候家里没钱供,美术生开销不少呢,还是算了。”
梁侑呈定定望着她,刚要开口。
外面中气十足的喊了一声:“吃饭了!”
“来啦!”徐绥之扯着嗓子对外面喊,站起来背对着梁侑呈,她摸了摸脸,好像没有那么烫了:“走吧,去吃饭。”
梁侑呈应了声,在即将要走出的门一瞬间,他看见画本被徐绥之干脆利落的扔进垃圾桶,打开门。
客厅明亮的灯光镀在她身上。
像是真的毫不留恋一样。
…
…
饭桌上,一家人热热闹闹吃着饭。
今天的饭菜都是徐绥之爱吃的,徐鸿抬眼,看到女儿表情轻松,不复刚刚的沉闷。
他瞥了梁侑呈一眼,还挺有一套。
吃到后面,徐鸿果不其然的泛起了劝酒的老毛病,梁侑呈推辞:“明天还得上班,爸,下次我们再喝个痛快。”
徐鸿遗憾的应下。
吃完饭又待了一会儿,两人离开。
在徐绥之家这关算是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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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
将徐绥之送回家,梁侑呈开车来到舅舅家。
一进门,就看到梁侑臻生无可恋的躺在宽敞的沙发上,隔老远都能感受到她的怨气。
他走过去,笑着问:“谁惹你了?”
梁侑臻暴躁起身,愤愤道:“你知道我最近是怎么过的吗?”
他还没接话,梁侑臻已经絮絮叨叨的吐诉:“我每天早上八点被我妈叫起床,鬼知道我昨晚三点睡,起床后就得出门给她买早餐,买早餐后还得去学习防止脑子生锈,中午又得帮忙做饭,做饭完得看地脏不脏需不需要拖地……”
“最近郁参还打算开演唱会,我要是抢不到票怎么办?”
“而这都是拜你所赐!”她掷地有声的说了最后一句话,以为这样梁侑呈就会良心发现。
果然。
“我这是为了帮你修正作息。”他眉一扬,“谢谢你哥吧。”
梁侑臻皱眉,视线在他身上徘徊:“你今天怎么那么奇怪?”
“对了!”她惊呼一声,八卦的凑上前道:“你不是结婚了?”
冲浪选手梁侑臻,机不离手,就是怕错过郁参的物料动态,她在梁侑呈发布没几分钟就刷到他的朋友圈。
当时担任梁侑臻十分震惊,下巴都要被惊掉。
我勒个乖乖,她哥还玩先斩后奏这套啊。
也不给家里通个口风。
回到现在。
梁侑臻兴致勃勃的问:“不是,人长这么好看,怎么看得上你的。”
人女生长得清丽动人,怎么也轮不着他癞蛤蟆吃天鹅肉吧。
梁侑呈这个哥在梁侑臻眼里,连路边的狗都比他眉清目秀。
被她这如有实质的目光一凝,梁侑呈也不禁自我怀疑:“我长得很丑?”
梁侑臻:“你要听真话还是假话?”
梁侑呈:“真话。”
梁侑臻毫不留情:“真话就是,没错,你确实很丑。”
梁侑臻看着梁侑呈英俊的脸,不带半点撒谎的说出来。
梁侑呈一顿:“假话呢?”
“假话就是…”她语调没有起伏,夸张的眨着眼说:“哇,你太帅了,玉树临风风流倜傥,世间绝无仅有啊!”
梁侑呈全身起了层鸡皮疙瘩,打断她:“别说了。”
梁侑臻眉梢一扬:“你不喜欢听?”
梁侑呈:“我不喜欢听你说的。”
他诚实道:“有点恶寒。”
梁侑臻瞬间炸了,正巧此时,大门被推开。
陈丽梁究散步回来,陈丽换鞋,一眼就看到客厅里坐着的梁侑呈,她笑着说:“侑呈,回来了啊?”
梁侑呈站起声,喊了句舅妈。
陈丽点点头,旁边的梁究面色不愠的喊他:“梁侑呈,来我的书房一趟。”
沙发上的梁侑臻笑的幸灾乐祸,连名带姓的喊他,她哥怕不是得遭殃了。
书房里。
梁究坐在主位上,梁侑呈站在一旁,他沉声道:“你坐。”
早在梁侑呈领证后,他第一时间就给梁究打了电话通知。
现在两个人终于能面对面的谈话。
梁究极力遏制怒气,却还是掩盖不了急促的声音:“胡闹,太胡闹了!”
23. 第二十三甜
“没把人家带回来给我们看看,商定彩礼那些流程,一声不吭的就把证领了?”梁究气的脸色通红。
梁侑呈没说话。
凝固的气流里,停滞了好几分钟。
梁究克制住呼吸,揉了揉眉毛,“算了,这些我都不跟你计较。”
“找个时间带着她去看你爸妈,让他们看看。”他下达最后通牒。
回到宿舍房间,梁侑呈翻来覆去睡不着,对着天花板发呆。
脑海里浮现出早已逝世多年的父母的脸庞。
还是如记忆般的温柔亲切。
只是过了这么多年,他们在他心里也一点一点变得模糊,渐渐褪色,失掉鲜活人气。
梁侑呈坐起来,寂静夜色,昏暗的视野里,男人点燃烟,不再像往常一样,而是伸到嘴边。
白茫茫的烟雾袅袅升起。
浅尝即止。
…
…
这周六梁侑呈轮休。
他很早就起床了。
窗外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下了小雨,雨滴哗啦啦溅到玻璃上,又迤逦蜿蜒的滑落,融在一起。
看了一会雨色,梁侑呈才拿出手机,慢腾腾的给徐绥之发消息。
点进聊天框,他盯了一会,似乎也没什么勇气给她发信息,又像是怕被她拒绝后留下的失望。
他在打字框内反复斟酌字句:“你今天有事吗?”
回退键啪嗒的按响,删完未发的语句,踟蹰了还一会,梁侑呈还是果敢的发了。
梁侑呈:「你今天用空吗?」
看到这条消息时,徐绥之刚从赶稿的痛苦中解放出来,躺在床上生无可恋的休息,视野一再涣散失焦,她忍不住摸了摸眼皮,眼珠的凸起十分明显。
应该没事吧?
即使心里对此产生了怀疑忧虑,但徐绥之还是抱有侥幸。
这侥幸就让她对此非常乐观,总觉得自己眼睛是铁打的,应该不会那么容易报废。
在昏暗的光线里对着电子产品熬了一整夜,徐绥之眼皮开始打架,周公在睡梦中招手让她过去。
手机响了一声,徐绥之迷迷糊糊的拿起来看,脑子也没清醒一点,还有点不耐。
看见梁侑呈发来的,脸色稍缓,在看到他信息的内容时,纠结了一会,还是抵挡不了满身疲倦,面不改色的扯了个善意的谎言。
「不好意思,今天刚好有事。」
谁也不能阻止她补觉的欲望。
梁侑呈看着她发来的信息两秒,把手机收回去。
没什么好在意的。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这也怪他没提前约好。
可心里却又几分肿胀,难以消退。
…
…
梁侑呈出门的时候,雨下大了。
本来以为是阵雨而已,这么一看倒像是不会善罢甘休。
他今天穿的是很正式的黑色衣服,去陵园前,他先去了一趟花店。
下雨天大家都懒得出门,花店老板无聊的摆弄花朵,盘算着这场雨什么时候能停,别耽误她做生意才是。
玻璃门被推响。
老板娘抬起头,眼前一亮。
男人身姿卓越,相貌英俊。
“你好,请问有菊花吗?”
菊花一般是用开祭拜的,老板娘笑容一顿,还以为这么帅的人是来买花束给人求爱的,原来是要去墓地。
“有有有,帅哥,要多少支?”
梁侑呈想了想,说:“40支吧,札成两捧。”
梁侑呈等了一会,老板娘把花束递给他,他扫码付钱后接过。
陵园的位置很偏僻,梁侑呈开了很远的车才到。
雨下小了些,他撑着一柄黑伞立在原地,瓢泼的雨点斜斜飞来,有一滴稳稳当当落在他薄薄的眼皮上,用顺着轨迹滑落,看起来像流泪一样。
捧着的花束还沾着些雨露,长势正好,抬步走进。
陵园的保安端详了他几秒,男人神色浅淡,辨不出喜怒哀乐,保安拿笔敲了敲板子,“签名登记一下。”
梁侑呈照做,保安拿起来看了一会,放行:“你可以进去了。”
陵园冷冷清清,在雨滴串成的线里织成薄雾。
来到梁父梁母安藏的地方。
紧邻的两个墓碑,贴在上面的肖像格外惹眼,无论岁月如何蹉跎,他们还停留在岁月最好的模样。
下面标明着逝世年份——“1997年”。
可梁侑呈已经不是十几岁的小孩了。
年年月月过去,现在他三十二岁,甚至快赶得上父母的年龄了。
他伫立了一会,像是有什么丝线在凌迟他,疼的人心脏发麻,把他拽回一家团聚的时候。
他弯下腰,把花束摆在两人墓碑上,轻声告诉他们近况:“爸、妈,我一切都好,没什么不顺心的,工作也还顺利,舅舅的生意如火如荼,我结婚了,最近打算靠积蓄买套房子。”
说到后面,声音越来越轻,几近于无。
像是对自己喃喃又像是同他们知会。
他说:“我不是一个人了。”
…
…
晚上,吕汝带梁侑呈去看房。
梁侑呈没什么特别的要求,总体来说还算满意,而且风格也比较符合徐绥之想要的奢华风。
过几天房东就签了合同移交产权。
事办好的那晚,吕汝主动请缨说要帮忙,说是帮忙,其实也没什么好帮的,梁侑呈的东西又少,只有衣物算多。
梁侑呈不想麻烦,拒绝他。
但吕汝很闹腾,非吵着要帮忙,梁侑呈拗不过他,也就随他去了。
帮东西都搬好,吕汝扑在客厅的沙发上,说是奢华风那还真是奢华风,连家具都无一透露着高逼格的感觉,头上的水晶吊灯亮的晃眼。
梁侑呈站着,握着笔罗列待买清单。
吕汝出声,有些疑惑:“这种大喜日子怎么没看到嫂子。”
也太神秘了吧!
梁侑呈握着笔的手一顿,用一种平常的口吻说:“我们俩不住在一起。”
吕汝大惊失色:“不住在一起,你们不是刚结婚吗?”
吕汝直戳心窝的灵魂质问让梁侑呈沉默,没有理他。
吕汝一个鲤鱼打挺站起来,凑在他旁边神秘兮兮的问::你们玩柏拉图?”
见梁侑呈没水花,吕汝进一步猜测,“难道是没感情的婚姻。”
梁侑呈抿了抿唇。
吕汝像是发现什么惊天大秘密一样,咂摸嘴:“哥,不会吧,你长这样都被人嫌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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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侑呈莫名想到梁侑臻之前说他丑,心塞的摸了摸脸,皱眉问:“我很丑吗?”
“哪丑了?”吕汝捂着心口痛苦说,“你都算丑那我们这些人还有活路吗?”
梁侑呈较真的想,那在她眼里他会很丑吗?
不会吧?
…
…
徐绥之这一觉睡到了晚上七点,起来后她感觉睡不太够,想着吃完饭后继续睡觉。
她打开外卖软件挑挑拣拣,找不到想吃的东西,都是些她吃腻了的老食物。
一个人纠结了一会,最后她还是屈服的点了炒米粉。
解决完头等大事,徐绥之看了眼微信,洛生和编辑阿落都给她发了信息,她先点进编辑的聊天框,想着如果是新一轮的催稿攻势那她就装死,当没看见。
但似乎不是,徐绥之低眼一看。
阿落:「亲爱的,平台打算举办一场年度大会,想要邀请你参加,你有空吗?」
她给徐绥之说明:「就是颁奖的一些活动,总结今年知名漫画,底下除了你们还有版权合作方,车马住宿都由我们报销,你来吗?」
徐绥之维持好冷静:「地点定在哪呢?」
「在厦青,时间是十月三号。」
自由职业的徐绥之根本没有调整日程的烦恼,还觉得时间太晚了,厦青她还没去过,答应了自己还能公费旅游。
没有怎么思考,她果断的回复:「我去。」
退出来,洛生也在说这件事。
她比她还激动,扯着嗓子嚎:「我□□□□□□□□操。」
徐绥之:「冷静点!」
她也激动,但更多的是因为可以不花钱就到另一个地方玩,祠宁到厦青的飞机票还挺贵的。
即使她这么说,洛生还是维持不了淡定:「我本来还以为自己去不了呢,天啊!!!」
洛生发表感受:「像是从天而降砸了个大饼给我。」
徐绥之失笑:「这饼看起来把你砸晕了。」
洛生还欣喜若狂,隔着屏幕都能感受到她欢快的心情,过了一会,洛生说:「群里的好多人也被邀请了哎。」
「世界就是一个大型的面基现场。」
徐绥之转而却看她说的那个群。
这个群是两年前建的,创建者网名为牙犬,也是画漫画谋生,最喜欢的就是勾搭平台的小女生,洛生和徐绥之就是,一开始她们还以为牙犬是位中年大叔,连头像都是那么粗旷。
发现牙犬是画恋爱漫画的她们还很惊讶,
大叔也有颗少女心啊!
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反差?
后来她们才发现,牙犬其实是一位女生。
网络上都是她的伪装。
群里现在热热闹闹的,都是被牙犬勾搭过来的小女生,徐绥之一般潜水,没怎么看这个群发过的消息。
a:「我也被邀请了,群里有谁跟我在同一个地区吗?到时候一起去呀!」
b:「我也急寻同伴,窝在家里太久没见到阳光,感觉出去会见光死。」
c:「你把自己当成向日葵就不会见光死了。」
群里从邮漫大会这个话题延伸,忽然,有人说:「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一直熬夜赶稿,我觉得眼睛好难受,看东西都模糊的。」
24. 第二十四甜
徐绥之的手迟缓的、不敢面对的摸上自己的眼睛。
不会吧?
她不会这么幸运的中招了吧。
徐绥之虎躯一震,慌忙爬起来,聚精会神的看着屏幕,群里的聊天还在继续。
d:「是不是近视了??」
a:「拖太久度数会越来越高的,戴眼镜眼睛会不好看的,最好还是去做个手术。」
这番话吓到了徐绥之,也吓到了发言的人。
「别吓我…」
后面的聊天徐绥之没有再看,心神不宁的忍不住又摸摸眼睛,怕不清楚,下了床跑到镜子面前端详。
应该没问题吧。
就在她这么认为时,眼睛又是一阵失焦模糊,眼前像是笼了一层白纱,偏偏远远,看不真切。
摸眼睛的手一顿。
徐绥之眼睛有一只近视,只不过两只眼睛工作的时候看东西是清楚的,一旦她遮掉视力好的那双眼睛,她的世界会变成一片模糊,像是糊上柔和滤镜,线条都失了形状。
几分钟后,她果断打开祠宁中心医院的公众号,点开预约服务,选择预约挂号,按下眼科科室。
想着难得跑一趟医院,她又预约了体检。
做完这一切,她松了口气,顺了口气。
以防万一,先挂号检查吧。
…
…
口渴了,她下床想去冰箱拿瓶医疗,打开一看,才发现储备物资已经被她消耗殆尽,只剩最后一瓶。
徐绥之不客气的拿起来,开了瓶盖往嘴里灌,还得去超市买一趟东西。
没有拖延,她带上钥匙出门。
走在熙熙攘攘的街头,她还有些犯困,眼睛梦游般扫视着街上店铺,按既定的路线来到附近一家综合体。
还是暑假,出来玩的少男少女成群结对,嘻嘻哈哈的从她身边经过,游荡在旁边的徐绥之懒懒的打了个哈欠,准备去负一层的商超。
超市很大,琳琅满目的商品应有尽有。
她耷拉着困倦的眼,去拿了个推车。
东西很多,徐绥之熟练的忽视掉蔬菜肉区,直奔饮料零食。
她常喝的酸奶出了新口味,徐绥之拿起来,纠结的想要不要带走它。
玫瑰茉莉味,光是名字能感受到黑暗料理的气味,可是它别的口味她喝了感觉还不错,不然就猎奇这么一回?
在她陷入反复无常的拿,不拿选择中,旁边一道明亮的女声打断了她的思路。
“你好,请问…”
后面的话没说出口,徐绥之抬起眼帘,看到旁边一个长相可爱的女生怪异的歪着头看她,推着车,似乎是想确定她长什么样。
徐绥之手里还拿着酸奶,确认自己不认识这个女生,看了看货架上的酸奶,新口味似乎只剩下她手里拿着的这排了,想到了一种可能性,她晃了晃酸奶,笑了笑,问:“你想要这个吗?”
梁侑臻有些语无伦次,我靠,谁能想到她出来买东西还能遇见自己还没见过面的表嫂。
刚看到徐绥之她就觉得眼熟,凑近一看,不就是她哥朋友圈里结婚照的另一个主角嘛!
梁侑臻的心瞬间膨胀。
近距离看才发现她的表嫂长的比照片上漂亮,似乎还有些眼熟?
心大的梁侑臻早把两人第一次见面扔到犄角旮旯的角落。
不知道该找什么理由继续跟徐绥之聊天,梁侑臻胡乱点了下头,声如蚊蚋:“对,对。”
她慢半拍的补了一句:“你可以让给我吗?”
徐绥之有成人之美,况且这个口味也不太契合她,看女生脸有点红,还以为她是急的,徐绥之把酸奶递给她,善意提醒:“这个味道可能不太好吃。”
梁侑臻:“你吃过这个口味吗?”
徐绥之摇摇头。
梁侑臻趁热打铁:“那姐姐,我喝完了告诉你好不好喝吧。”
梁侑臻觉得她很机智,能不让人生疑的要到嫂子的联系方式,也不会让她不知所措。
自己简直就是天才啊!
梁侑臻心里其实很想现在就告诉徐绥之她们之间的关系,热情的邀请她来家里做客,可那样肯定会吓到她。
还是等他哥引荐吧。
徐绥之有些意外,还是点点头:“我加你吧。”
梁侑臻调出二维码,徐绥之一扫,跳转出来的头像是一个在舞台上露出半截劲瘦腰身的男人,她没忍住点开来看,是郁参。
再抬眼看梁侑臻的时候,目光已然不同。
她按耐下来,添加她为好友。
梁侑臻收到好友验证,点开,昵称只有一个简单的绥字。
她随口问:“姐姐,你叫什么啊?”她加了一句,“我给你更改备注。”
“徐绥之,你呢。”
“梁”这个字差点脱口而出,梁侑臻赶紧咽回去,察觉到徐绥之在看她,急中生智:“我叫余仅。”
徐绥之点点头。
通过表嫂的好友,梁侑臻点开她的朋友圈看了看,果然有发和她哥的那张结婚照,她想到什么,又心虚起来,赶在徐绥之发现前删掉在梁侑呈底下的评论。
这样就万无一失了。
…
…
回到家,徐绥之收到了余尽认认真真的喝后感,她发了一大段话,言辞恳切的描述玫瑰茉莉的口味,中心思想紧扣住一个观点——难喝的想吐。
徐绥之忍俊不禁,推荐她尝试其他口味,默了,她又问余尽,「你喜欢郁参吗?」
余尽:「喜欢!姐姐你也喜欢吗?」
徐绥之如实回复:「喜欢他的脸。」
表嫂还是个看脸即世界的人,梁侑臻截了下图,发送给梁侑呈。
梁侑臻:「你应该好好保养自己的脸了。」
过了十几分钟,那边会了个问号。
梁侑呈:「你怎么有微信?」
梁侑呈故弄玄虚:「这是个秘密。」
梁侑呈:「……」
梁侑呈:「你没吓到她吧?」
梁侑臻:「没有。」
梁侑臻:「我用了个假名,跟你割席了。」
“?”
…
…
凌晨时,徐绥之又熬了个通宵玩游戏。
等她听见鸡鸣时,还有些恍惚。
挂了号,她变得更加放肆。
对着屏幕发呆了一会,她拿出手机,时间六点多。
她抱住膝盖发呆,脑子清醒的可怕,手机忽然震动一声。
徐绥之拿起来看,是梁侑呈发来的。
距离上次派出所见面已经过了好几天了,两人也只有在微信上偶尔聊几句。
犯冲:「起床了吗?」
熬夜到早上何不是另一种起床呢?徐绥之淡定:「起床了。」
犯冲:「出来晨跑吗?」
徐绥之犹豫了一会,她上次跑步似乎是在大学?毕业后她就懒得和没骨头一样了,动也不想动。
但她很快说服了自己,梁侑呈总不能硬拉着她跑吧?两人还没那么不见外,到时候自己就在旁边看着他跑,等会还能顺便去吃个早餐。
她同意了,「去哪晨跑?」
犯冲:「外北新建的公园。」
…
…
二十几分钟后,徐绥之站在外北公园,晨光熹微,天边泛起了肚鱼白,等会估计还能看到日出。
她美滋滋的想。
相比较她简单的短袖短裤,旁边的梁侑呈就专业多了,穿着件白色的速干短袖,下面是一条黑色短裤,有股让人难以移开的荷尔蒙气息。
徐绥之忍不住盯了好几秒。
注意到她的目光,梁侑呈问:“怎么了?”
他眼睛清和,显得徐绥之直白的目光有些龌龊。
徐绥之不自然的移开目光,“没什么。”
梁侑呈煞有其事的点点头,轻轻牵了牵嘴角。
这个时间点,公园大多都是早起的老年人出来呼吸新鲜空气。
徐绥之悠哉悠哉的欣赏着路边种植的花草树木,梁侑呈见她没什么奋起而追的心,跟在她前面不紧不慢的跑着,为了照顾她的速度,其实跟正常人走路的速度也差不多。
不知道什么时候起,暴露在空气里的大腿有些瘙痒,徐绥之皱眉,忍住伸手去抓的欲望,抖了抖腿,想要甩掉叮咬她的蚊子。
每到夏天,她最恨的就是这群不懂眼色的蚊子,很没分寸感的把她的血当成自己的食物。
徐绥之快步追上梁侑呈,说:“有蚊子咬我。”
语气带着点抱怨。
梁侑呈看她的腿,果然冒了几个红点,在白皙的腿上异常明显。他给出专业建议:“你跑步它们就不会咬你了。”
“为什么?”
梁侑呈理所应当的说:“你跑它们不就追不上你了吗?”
好像有点道理,徐绥之想了想,现在也没什么驱蚊水之类的,难道要她在这当个移动血包?
她才不要。
十几分钟后。
徐绥之双腮坨红,大口大口的呼吸着空气,鬓角有几滴汗濡湿头发,一副半死不活靠药吊着的死样,跑在前面的梁侑呈体力倒是好,还喊数字鼓舞她。
她停下来,握着膝盖弯腰调整呼气,“我不行了。”
梁侑呈停下步伐,走到她身边,问:“要不要喝水。”
徐绥之口干的厉害,刚想开口,天边一道霞丽的色彩缓缓升起,正对着她。
她水也不想喝了,满脑子都是眼前的日出,拉拉他的手腕,怕错过日出,她说:“不要了,我们先去看日出,难得碰到一会。”
公园旁边有条河,旁边架着一条高速桥,梦幻粉淡的云霞铺展在天空,水面随着日出的升起波光粼粼,越拉越长,有条银河闪烁其中。
太阳升起时旁边的云朵像是被烧着了一样,壮丽金灿。
徐绥之找到最佳观赏点,拿出手机拍下这一幕,眼睛亮晶晶的,倒映着她眼中的太阳。
“好美,”她不由得感叹道,末了转头,寻求认同般的看向梁侑呈。
她的碎发被风带过,还带着运动后未消的红晕。
梁侑呈一直在看她,对上她的目光,笑了,“我也这么觉得。”
…
…
到了去医院的这天。
徐绥之前一晚有些睡不着,翻来覆去好一会,还是爬起来,骚扰姚若安,「你在干嘛?」
姚若安拍了一张照片过来,酒吧里,她拿着酒杯。
徐绥之:「你都闹出事了,老板还愿意让你过去?」
姚若安有经验的语气:「有钱就是王道,顾客就是上帝!」
徐绥之发了个厉害的表情包,又倒回床尝试睡觉,闭着眼胡思乱想,过了将近半小时,她爬起来刷短视频。
搜索栏出现了一行字——“近视手术全程。”
弹出来的视频把她吓了一跳。
医生用工具撑开患者的眼眶,拿着一根针一样的东西勾出一张类似于膜的东西,还要对着激光看。
徐绥之硬着头皮看完全程,一颗心七上八下。
好吓人。
脑海里忍不住回荡医生拿针勾出眼膜类的画面,徐绥之惴惴不安,不会自己也要做这个手术吧。
单论近视的那一只眼睛算,起码也有700度。
想着,徐绥之手指不自觉的搅握在一起,急需什么东西转移她的转移力。
骚扰对象还是姚若安。
徐绥之发了几个表情包过去,表报上的小熊眉心蹙起,嘟着脸气鼓鼓的模样。
姚若安被她烦到:「有病就去治。」
徐绥之质问:「你就这么对我。」她后面可怜巴巴的跟了个表情包,「我不会要做手术吧。」
在徐绥之挂号后姚若安就知道了,她直接发了条语音,“想那么多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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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绥之把刚刚看的视屏转发给她,「你让我怎么不怕。」
一两分钟后,姚若安看完,认同,「确实有点。」
得到认同,徐绥之对手术的抵触进一步增加,姚若安又回:「不是还没确定吗?自己吓自己啊你。」
徐绥之:「不行吗?」
「行啊,怎么不行。」姚若安回,「不过你姐妹正在忙,回家再聊。」
没有一个靠得住,徐绥之气闷的刷起朋友圈,都是些别人的琐碎日常,忽然一顿,在其他人或是抱怨或是发布日常九宫格里,发现了一条画风清奇朋友圈。
可谓是出淤泥不染。
发布人的备注赫然是“犯冲”。
转发的是科普公众号的博文,差点忘记她还是位眼科医生了。
徐绥之觉得自己可以咨询一下他这方面的问题,可现在已经一点多了,他应该睡着了。
朋友圈都是两小时前发布的,等明天检查完再问吧。
她拖着腮垂眼看。
标题是——“科学护眼,创造精彩人生。”
徐绥之有点想笑,没有一点烟火气的朋友圈,还挺符合他的性格。
她戳进去看,不知道夜晚是不是有能让人不那么焦躁的魔法,长篇大论的科普内容都能让她津津有味的看下去。
徐绥之本来想在底下评论一句‘梁医生(大拇指)’,想了想,又删掉。
两人似乎也没那么亲近。
最后,徐绥之只点了个赞。
…
…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忧虑过重,徐绥之睡的不太踏实,总是想要挣脱困意,意识总维持在朦朦胧胧。
她醒的很早。
又挣扎了两小时,快到面诊的时间了,她换了一身简单的衣服,头发随便的扎起,戴着口罩,挎着一个包出门。
手机放在包里,公众号的信息她常年设置成免打扰,被其他五花八门的消息挤在下面。
因此,她也没看到,几天前,医园公众号给她发来的更换信息——
“因郑医生病假,改为由梁医生接诊。”
…
…
从小到大,医院对徐绥之都是陌生的。
亲戚们生病住院也不用她来这里,通常都是林萱代以献上问候,朋友即使有小病小灾,也没倒霉的沦落至要看望的田地。
她本人有过的毛病似乎就是普通的感冒发烧,其他时候来的疼痛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体检其实也没做过,从前总觉得费用会给父母增添负担。
医院到了。
徐绥之和前面的司机说了声谢谢,推开车门。
简单的白色建筑,没有任何装饰。
她心里忐忑,昨晚睡前看到的视频总是在脑海里重播,不断刺激她的神经。
在大门前调整了一下呼吸,徐绥之还是拔腿迈进。
…
徐绥之先到医院的门诊收费处办理就诊疗程。
她拿出身份证,递给护士。
她垂眸等着,也就没看到好几次护士朝她递来的好奇目光,隐隐参杂着八卦。
护士办好,徐绥之拿回身份证,握着就诊疗卡进了电梯。
电梯每层楼的按钮下都贴心的在下面标注,徐绥之按下六楼。
她来到前台,轻声道:“我来签到。”
护士啊了声,拿出表,抬起头,在看到她的脸时一怔。
徐绥之没发现什么不对劲,有些困惑说:“怎么了吗?”
护士赶忙回神,把表拿给她,“没什么没什么。”
语气带着被抓包后的慌乱。
徐绥之有些奇怪,但没说什么,把表填好后交给她。
先去做了眼部检查,检查完手里已经有一张单子。
来到排队。
除了她,前面还有人在排。
徐绥之找到位置坐下,耐心等待,手无意识的抠弄。
口罩闷的脸有些呼吸不过来,她松了带子缓口气。
走廊迎面走来一个男人。
徐绥之没发现,她心思纷乱,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直到白大褂的男人路过她身旁,叫了她一声。
“哎。”
徐绥之抬头,来人一直盯着脸,这种直白毫不掩饰的打量目光让她有点不舒服,她拉上口罩,蓝色遮盖了她大半张脸。
确认从来没认识过这个人,徐绥之蹙眉,还是保持着礼貌,问:“您好,有事吗?”
韦诚乐了,开口说出答案:“弟妹,你…”
他还没发现不对劲,还没说完的话就被一道拔高的女声打断:“徐绥之!到你了。”
韦诚的表情瞬间稀奇古怪,盯着她几秒,似乎在电光火石间明白了什么,满脸都是你们在干什么的痛心疾首。
毕竟是医生,徐绥之还是礼貌的点了点头,越过他。
走进诊室的几步路,她反复琢磨着他刚刚的两个字。
弟妹?
能这么说她的肯定和梁侑呈认识。
流星划过一般,有个猜测在她的心头闪现。
不会吧?
哪有这么巧。
而且她记得这个日期只有一位郑医生可以选了。
心里的天平却隐隐偏向另一端。
她一边想着,一边拉上口罩,像是在预防令人措手不及的未知的可能性。
护士敲了敲门。
徐绥之整理了一下心情,已经恢复平常,安慰自己不可能。
里面传来一道男声:“进。”
隔着一扇门,听着不太真切,模模糊糊的。
护士转开门,徐绥之走进。
视野豁然开朗。
徐绥之僵在原地,宛如一座石化的雕像。
男人穿着白大褂,碎发落在他好看的眉眼,气质温润平和,见到她来,也只是淡定的点了点头。
“坐。”
25. 第二十五甜
像是丝毫没发现来人是他名义上的妻子。
徐绥之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反应,只有手呆呆着摸了摸口罩,还好,还带着。
心稍稍安定下来,徐绥之整理好情绪坐到旁边的椅子上。
那双眼睛已经没有愕然,像是面对陌生人一样的宁和。
梁侑呈提醒她:“检查单。”
徐绥之回过神,才发现自己没有把单子交给他,忙不迭把单子递给他。
跟她预估的差不多,梁侑呈认真的看完,一只眼睛700度,一只眼睛500度。
“平时会佩戴眼镜吗?”他询问。
徐绥之:“偶尔,不太常用。”
梁侑呈大致有了个了解,徐绥之抢先一步问:“医生,我这种情况需要做近视眼手术吗?”
因为她自然而然的称呼,梁侑呈眉心一跳,他放下检查单,双手交叠撑在上面。
“没有强烈的摘镜愿望,其实是可以不用做的。”他说,“得根据近视度数和患者意愿。”
徐绥之继续问:“那我这个度数算高度近视吗?
“算,我的建议是你做这个手术。”
梁侑呈的话就像晴天毫无征兆的窜出一道闪电,把徐绥之轰了个七窍生烟,她愣愣地啊了声。
好半响,她才找回自己的声音,“那会疼吗?”
梁侑呈:“有局部麻醉,你没有感觉的。”
他说的轻描淡写,徐绥之却也没有安全感,又问:“真的吗?”
“真的。”梁侑呈保证。
等面诊的流程走完,徐绥之起身。
梁侑呈像是自始至终都没认出她一样,只当做普通患者对待。
可她记得,检查单上分明写了她的名字。
虽然塑料,但总不能连姓名都不记得吧?
徐绥之暗暗思忖着,一边站起来,说了离开前最后的话:“谢谢医生。”
梁侑呈没应话。
徐绥之有些困惑的抬眸。
男人好整以暇的抬头看她,棱角分明的眼睛清亮,对上她略显茫然的眼,他有些无奈的叹息,“等我午休。”
…
快到他下班的时间。
徐绥之在他的办公室里坐着,她本来想在走廊等,一开始还不太乐意,怕去办公室会遇到人,是梁侑呈再三保证上班时间内不会有人进去,她才勉为其难的答应。
办公室里没人,她自在了不少。
跟梁侑呈的关系太塑料,徐绥之没探听过他的家庭和职业,连他在这工作都不知道。
她破天荒生出了些懊恼。
要是早知道,她就会避开中心医院跑到别的医院去了。
她撑着下巴,叹了口气。
梁侑呈的桌子和他的人一样,干干净净,档案整齐的堆放在一起,笔都收进一个笔筒。
等了好一会,徐绥之无聊,拿起手机玩游戏。
一把紧张刺激的游戏结束,她意犹未尽的看了眼时间。
到下班的时间点了。
应该快回来了吧,这么想着,门被打开。
徐绥之望过去,站起来打了个招呼:“你好。”
吕汝盯她。
徐绥之唇角的笑意都挂不住了,重复了一遍:“你好?”
吕汝回过神,嬉皮笑脸的走过来:“你好啊,你好。”
看着不太正经。
这是徐绥之对他的第一印象。
徐绥之坐回去,没再开口,想在梁侑呈来之前和他维持井水不犯河水的状态。
哪知他不如她所愿,自来熟的凑过来道:“你是侑呈哥老婆吧。”
徐绥之这才把目光放到他身上,点头:“你是?”
“我叫吕汝,”吕汝这才想起自我介绍,指了指胸前别着的胸牌,“我是儿科那的。”
徐绥之才看向他的胸牌,男生笑的傻呼呼的,亮出一口大白牙。
她神游的想,刚刚好像没看到梁侑呈的胸牌。
他的照片长什么样?
吕汝拉过一旁的椅子坐在她旁边,椅子挪动的声音拉回了她的心神,她不动声色的往后退了退。
吕汝一大箩筐的话想说,没注意到她的动作。
他开口:“你和呈哥怎么认识的啊?”
好像也没有不能说的,徐绥之刚要开口,门那边却又传来响动。
这次是一大帮人。
都是脑门锃亮的中年人,最后面的梁侑呈混在里面,还没后移的发际线格外眉清目秀。
徐绥之想,要是他有朝一日变成这样,她也不知道能不能忍着婚姻。
但那时估计得四十岁了。
她站起来,摆出乖巧文静的模样,“你们好。”
有人眯了眯眼,晃了晃眼镜框打量她,终于认出来为什么感觉眼熟,拍了拍梁侑呈的肩膀:“这不是你媳妇吗!”
她窘迫的埋下头。
完全想不到官宣的朋友圈杀伤力这么大。
还没等梁侑呈接话,几个人兴致勃勃的凑上来,“你跟侑呈时怎么认识的?”
“求婚浪漫吗?虽然我觉得他没有浪漫因子。”
徐绥之一时无言,干巴巴的笑了几声。
谁说男人不会八卦的。
只要捕捉捉影到微小的点,他们能比女人的攻势还凶猛。
就在徐绥之无所适从时,一只手臂揽着她的肩把她带到怀里,鼻尖都盈满了干净的气息,梁侑呈语气讨饶:“别逗她了,她比较腼腆。”
徐绥之怔怔抬头,男人下颚线干净利落,眸里含着淡淡的笑意,感受到的目光,安抚的垂眸看她一眼。
心脏咚咚的响,对上他的目光,徐绥之立即欲盖弥彰的移开眼,低头盯着地面。
看见人被调侃的脸红,他们终于止住攻势。
…
…
大家都去吃饭。
徐绥之给脸扇了扇风,紊乱的呼吸已经被她调整好,脸颊的温度降下来。
梁侑呈的位置让给他坐,拉着柜子整理东西。
高瘦的人停在她旁边,徐绥之忍不住抬头,又看到他胸前空荡荡的一片白。
像是为了从刚才难堪的羞窘脱身,她找了个话题:“你怎么没跟别人一样戴胸牌啊?”
“刚刚忘记挂了,”梁侑呈拉开桌子的连体抽屉,“被我放在抽屉里。”
胸牌大大咧咧的摆放着中间,一拉开就看得到上面的照片,比现在看着年轻一些,总体没有差别。
她拿起来看,问:“你什么时候拍的?”
梁侑呈想了想:“两年前吧。”
两年前他刚开始独立坐诊。
说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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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徐绥之猛地想起今天的阴差阳错,抬头道:“我挂的号不是郑医生吗?怎么变成你了?”
“郑医生今天生病,我原本轮休,替他顶上了,”他解释,“公众号应该有通知你。”
徐绥之纳闷的打开手机,在最底下找到了医院发来的更换信息。
果然有通知。
她常年把公众号等垃圾信息设成免打扰,别的消息一弹上来,公众号这些信息自然而然沉到水底。
她情不自禁又点开挂号预约,在眼科那一栏日期里翻找,果然看到了梁侑呈的照片。
徐绥之关掉手机。
“出去吃吗?”梁侑呈问。
徐绥之被照进来的阳光刺的眯眼:“医院有食堂吗?”
”有,”梁侑呈修长的手指撑在桌子上,颀长的身影遮住不礼貌的阳光,“你要在食堂吃吗?”
“对,不然对你太麻烦了,”徐绥之问,“我不是职工人员是不是不能进里面吃?”
“可以。”他云淡风轻,“你是职工家属,有这个例外。”
-
离开办公室,徐绥之还有点气喘不匀的恍惚感。
梁侑呈牵着她,掌心温软,宽大的像是要把她小巧的紧紧包住。
徐绥之手掌心忍不住出了点汗,可奇怪的,又不想松开。
这种感觉似乎也不赖…
又想到刚刚梁侑呈脸不红心不跳说出的话。
她的脸又不争气的红了。
撩什么撩!
明明不是什么禁忌暧昧的词,可听在徐绥之耳里刺耳中又带着酥麻。
刺耳占了上风,她垂眸想,大概是因为心虚吧。
只是没有感情的塑料婚姻,她却霸占了家属的名头。
徐绥之难得愧疚。
正巧电梯门开了,乘坐的是护士医生,目光灼灼,不约而同的把目光放到他们交握的手上。
徐绥之立马松开手。
梁侑呈侧眸瞥她,似乎不清楚她反应怎么这么大。
徐绥之窘迫的走进去,缩在一个角落,不用看也感受的到那些人八卦的目光。
他们似乎有很多话想问旁边的人,但碍着还有一个当事人在所以闭口不谈。
电梯到了,大家都是来食堂吃饭。
徐绥之拖延一会,等大家人都走了看不到他才慢腾腾走出来。
梁侑呈忍出声道:“合法夫妻。”
心里的意图在他面前暴露,她不服气。
“我知道。”说到后面她失去底气,小声嘟囔,像是在跟安静的走廊比谁更安静,“可那不是假的吗?”
越说到后面她声音越小,特别是在假这个字上,做了个嘴型就轻轻带过。
没人说话。
想到刚刚温暖的温度,徐绥之撇过头,梗着脖子问他:“你刚刚怎么拉起我的手?”
“不是说好要在外面秀恩爱吗?”梁侑呈露出抱歉的神色,“冒犯到你了?”
徐绥之的眼睛滴溜溜在他身上打转,过了一会,才轻轻的回了一句:“没事。”
心里忽然泛起了酸。
也是,他谈过好几个女朋友,牵手这种微不足道的肢体动作,在他心里根本算不了什么。
所以才会那么自然的牵起她的手。
只是她一个人的兵荒马乱。
26. 第二十六甜
徐绥之向梁侑呈询问了很多事项。
吃完饭后她去办理下周住院,隔天就安排手术。
回到家,徐绥之发信息给编辑阿落说了一声。
两人商榷着要不要先暂停连载,恢复视力后再动笔,毕竟马不停蹄对屏幕高强度的工作对她也是一大考验。
深思熟虑的讨论后,编辑同意,徐绥之爬上微博准备发布工作。
她已经很久没登微博了,最近更新的几话,因为画的惨不忍睹,她也不敢上去找骂。
她磨磨蹭蹭的上了微博,预先最好的心理建设在看到私信评论的痛批还是坍塌了。
各种眼熟或不眼熟的ID信息鱼贯而入,都是在痛骂她高开低走的感情线和ooc的人设。
有角色粉更是一通国粹,她看了一眼就不敢再看,硬下心来打字通知。
「朱绥:由于身体原因,《江湖风云录》暂时停止连载,待休整后会尽快恢复更新。」
很快就有人评论,都是温声细语的关心和陈词激烈的不满。
「深海小鱼_:身体不舒服的话停笔是争取我的,期待你恢复后给我们带来更好的作品,身体健康呀(比心)」
「圆是一个圆:早日康复呀~(摸头)」
「蒙不是坑:你亲女儿被你糟蹋成什么样了,被你画的人不人鬼不贵的,不行就别画了。(白眼)」
「鱼鱼汤:不会画感情线就回炉重造好吗?我花钱是让你画这些给我看的?」
「苗不是喵喵:能不能给我们小情侣画的甜蜜一点,求你了,又不是不能等。」
《江湖风云录》在邮漫的热度很高,算是站内的代表作之一,读者基数庞大,舍得花钱支持的不在少数。
鱼鱼汤就是这么一位。
徐绥之眼熟她的ID,知道这是支持了她好几年的粉丝。
人家没说一句脏话,可就是让她难受的不行。
她的心里素质也没这么差劲,但就是跟心里中了一箭一样,戳心得很。
耷拉着脑袋的时候,编辑又给她发了消息。
阿落:「曾可歌动漫方的预告放出来啦~你顺便转发一下。」
徐绥之:「好。」
她搜索动漫名,找到后加入关注,找到官微最新发布的预告,转发,「朱绥:请多支持。//@动漫曾可歌盛世官微:盛世歌平,定档九月十,一起来看他们的故事~」
《曾可歌盛世》围绕皇宫内的纷斗展开,讲述一个女官步步为营,辅佐弱势皇子登基,创造太平盛世的故事。
因为可改编性很强,早在完结的几个月后就把版权卖出去。
网络上围绕它的腥风血雨从未停止,这是一个绝世好饼,剧本导演均有保证,大制作,高光都放在女主身上,急于转型赛道的小花大家各家粉丝都虎视眈眈,恨不得从竞争对手身上咬下一块肉。
而男主人设也有不少出彩的地方,小生们也在伺机而动。
最近各种营销号已经开始放料,爆料男主和女主是某某某。
徐绥之现在就刷到了。
娱乐大放送:「电视剧《曾可歌盛世》定了,男主是某个流量生转赛道,女主定了某个95花。」
刚发出来,粉丝们就像闻到味的猎犬,闻风赶来。
评论瞬间就被猜测占满。
1楼:「流量生,流量生现在不就那几个了吗?」
2楼回复1楼:「恕我直言,那几个演技撑不起来吧?只有一个演过戏…」
3楼:「你们打什么哑谜呢,说答案呀。」
4楼解答:「ys,zsj、hal,jsb,就这四个。」
有人猜测95花是当今最火的秦飘飘。
102楼:「抱走我家姐姐,非官宣不约,敬请期待待播剧《你是夜色之中》。」
有个其他小花的粉丝看不惯,刺她:「超话内都高潮多久了你们?(吐)(吐)」
一场骂战蓄势待发。
徐绥之看得津津有味,一下忘记了刚刚的难过。
就连她也不知道制作团队定下的是谁。
姚若安给她发消息,她切到微信。
「差点忘了,你今天去医院怎么样了?」
徐绥之:「一切顺利。」
姚若安:「哪种顺利?」
徐绥之微笑:「顺利进手术室的顺利。」
姚若安:「你真要做手术了啊?那你现在还看手机。」
徐绥之无所谓:「反正都要做了,先看个够。」
她忍不住和姚若安说:「你知道我去医院遇到了谁吗?」
姚若安很捧场:「谁。」
沉默了一下,徐绥之亮出答案:「梁侑呈。」
姚若安:「虽然我知道你们感情稀烂,但没想到你连他上班的地方还不知道。」
徐绥之不服:「他都没跟我提过。」
姚若安:「你是他老婆哎,你别以后他出去偷吃都不知道。」
徐绥之:「你这是在造谣。」她又犹犹豫豫的补了句:「而且,我觉得他不会。」
姚若安:「他可能是不会,但那张脸就是个祸害啊!一定是花枝招展,扑蜂引蝶的那种。」
姚若安:「小徐,我劝你小心一点。」
徐绥之:「你想多了。」
「他不是那种人,而且我发现,我似乎对他有了那么点好感。」她强调:「一点点而已。」
姚若安:「我就知道。」
徐绥之:「?」
姚若安幽幽补了后面半句道:「你个老色比抵抗不了他那张脸。」
徐绥之:「滚。」
急于找一个人倾诉,没等姚若安回复,她又说:「我长得也不差吧。」
喜欢一个人大概第一感受都是自卑,感受到她和他遥不可及的差距,从而开始一次次的质疑自己的一切。
即使是徐绥之也不例外。
从小到大她都没谈过一场像模像样的恋爱,仅仅有过的经验还停留在喜欢人这个阶段。
乍一遇到比自己年长,还有恋爱经验的男人,纵使束手无措,幼稚的不能再幼稚。
她躺在床上,事业心怒起,转移注意力般的花了几个小时把自己画出来的故事再看一遍,刷了好几个抖音恋爱日常。
别说,还挺甜。
头好痒,要长出恋爱脑了。
她躺在床上哀嚎一声,又捞起手机,梁侑呈的消息框还是空空如也。
她抱着手机在船上滚啊滚,做了一个决定。
“绥”拍了拍“犯冲”。
应该能看懂她是想要找他聊天的意思吧。
等了好久,梁侑呈一直没回。
今天起的很早,躺在松软的床上,徐绥之又华丽丽的睡着了。
再醒来时,已经是七点,她第一反应就是去哪手机,看他有没有回信息。
如她所愿。
唇角情不自禁的弯了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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犯冲:「下午在上班,没有看到你的信息。」
得到回复,她反而不着急了,慢条斯理的回了个哦。「你在干什么?」
「在家里,准备出门买菜做饭。」
徐绥之:「你还会做饭?」
「会。」
徐绥之说了个牛头不对马嘴的花:「我还没吃饭。」
她都暗示的这么明显了,他应该上道吧?
等待他信息回复的那几秒,空气都变得有些焦灼,令人躁动不安。
索性梁侑呈确实很上道。
「要过来吃吗?」
「要!」
…
…
两人约好在超市见面,就是在她买酸奶去的那个超市,因为梁侑呈现在搬来,离得近,也没开车。
徐绥之特地捣鼓了下衣装,拿出之前姚若安给她来的一条连衣裙,不正式也不敷衍,看不出她想在他面前展现出美丽形象的小心机。
超市门口,两人会面。
徐绥之一明白自己对他有些难以启齿的别样心思,整个人就开始别别扭扭的,变得比较不自然。
譬如现在。
梁侑呈和她并肩而行,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薄荷清香,一浪一浪的刺激她的鼻腔。
徐绥之心不在焉的想,他是不是已经洗好澡了?
直到男人声音打断。
“你想吃什么?”
徐绥之匆忙回神,第一次吃他做的饭,还是需要含蓄点,她矜持道:“你做什么我吃什么?”
他笑:“那我就自由发挥了。”
陪人买菜是一件很日常的事,放在徐绥之身上就有些罕见,她平常在家吃的都是外卖零食,根本没有点亮挑菜这个技能点,只能站在一旁干巴巴的看着。
看到梁侑呈拿了木耳,她刚想开口的心瞬间又咽了回去,表情复杂。
她不喜欢吃木耳啊…
但是人家做饭,也不能这么事多。
怪讨人嫌弃的。
也不知道他是要用木耳做什么,到时候就选择性的忽略那道菜吧。
买完菜,两人出来街上。
一个人来还没感觉,两个人一起走,似乎就变得有些暧昧。
迎着路人从他们身上略过的目光,徐绥之感觉,他们这样,在别人眼里,就是情侣吧。
这个结论让她有些开心。
像一直眼巴巴看着肉骨头,趁主人不备偷尝到的小狗,嘴角得逞的笑意一直蔓延到眼睛。
直到梁侑呈看她,她才发觉自己窃喜的似乎有些过头了。
她立马变成严肃脸,装作若无其事。
他没说话,收回目光。
徐绥之先崩不住了,主动找了个话题:“你家在哪啊?”
“柏翠园。”
…
…
柏翠园里。
徐绥之第一次进来,面对陌生的环境总忍不住东瞧瞧西瞧瞧。
上了电梯,抵达七楼。
梁侑呈拿出钥匙开门,一切都没有不对劲的地方。
直到全景露出,屋内的灯光亮瞎了徐绥之的狗眼。
她目瞪口呆,复杂微妙的神色在她脸上来回变换,她咽了咽口水,艰难出声:“原来你喜欢这种风格的房子啊。”
这亮瞎眼的刺人灯光,和浮夸的浮雕…
尊重理解。
梁侑呈有些疑惑的冒了句:“你不喜欢吗?”
27. 第二十七甜
?
???
听他这么说,好像这装修还跟自己扯上了点关系。
徐绥之心里泛起了疑惑,眨了眨眼,面对他沉闷的脸,诚心诚意的发问:“这跟我有关系吗?”
梁侑呈难得有些无言,顶着她疑惑的目光,一时哑口无言,半响,他挤出了三个字:“没关系。”
似乎有点不甘心。
徐绥之有些好笑,好奇的心也被他带出来了,跟在他后面进去,喋喋不休。
“这个一看就太夸张了啊,哪个女生会喜欢。”
“……”
“起码得是简约的温馨风吧。”
“……”
徐绥之认真思考:“我说过我喜欢这种风格吗?”
其实她更喜欢无所事事的懒人风,家具一推一拉就拖到面前,一天都能瘫在床上醉生梦死。
不过这些话显然不能让梁侑呈知道。
她在他面前操的可不是这样的人设。
梁侑呈骤然停步,徐绥之弯眼笑着,一时不查撞了上去,她捂着额头,还没反应过来,梁侑呈转身。
两根手指捏住趁其不备的捏住她的脸,指腹没有用力,克制的松了力道,只不过她的脸还是嘟起来,像金鱼般气鼓鼓的。
距离一下被拉近,徐绥之下颚线被拉起了一个上扬的弧度,变成了她被带着仰头看他的局面,他垂头,眼眸透着些纵容。
似乎有暧昧因子在空气里流动,细小又缠绵的萦绕在两人中间。
徐绥之垂落的手下意识的背到后面,有股冲动,想垫脚亲上他泛着血色的唇。
但她很好的遏制住了。
她不自然的垂睫,听到他低淡的浅笑,“你忘了?”
忽然有点想摸摸一下耳垂,看它是不是红透了。
徐绥之茫然的看他:“忘了什么?”
梁侑呈意有所指:“去派出所接你的那天。”
徐绥之认真的回忆了下,终于记起那个没放在心上的画面,她结巴了一下,难以置信:“你还真听我的了啊?”
两人分开住,她压根没把这件事往身上上,只以为他是随口问问,才会很敷衍的给出一个答案。
如果早知道他的发问会运用到房子上,那她一定会认真思考后给一个合适的答案。
梁侑呈一声不吭,松了捏住他的手,可那态度已经说明了答案。
徐绥之难得有些愧疚,咬了下唇,小声替自己辩解:“其实我记得,我以为你随便问问我就随便说说了。”
“没事,”梁侑呈幽幽道:“是我没提前说好。”
更愧疚了怎么回事?
刚刚的小插曲一过,徐绥之规规矩矩的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头顶的吊灯流苏簌簌飘动,她抬眼看去,还不夸张的说,要被亮瞎了。
一想到还有自己的原因,她就非常吐血。
徐绥之平复一下心情,侧头看向开放式的厨房。
梁侑呈穿着围裙,上面只有格子线条,眉眼专注,有条不紊的刀切声在安静的房子里异常清晰,这种烟火气更是难得可贵。
徐绥之托腮看了一会儿,忍不住拿出手机拍给姚若安看。
「图片。」徐绥之又感叹,「会做菜的男人已经不好找了。」
过了一会,对面回复,发出灵魂质问:「他这样你更爱了?」
「你想,我不会做饭,是生活上的米虫,他既然会做饭,那以后吃饭这个问题不就解决了,」徐绥之毫不廉耻的承认,「这就叫互补!」
「你还没问人家愿不愿意呢,」姚若安还不留情的戳破她对未来的美好畅想,「你忘了自己跟他怎么说呢?」
对哦。
徐绥之瞬间被打回原形,觉得浑身都提不起劲。
说约法三章的事她,说凑伙过日子的也是她,最后先喜欢的也是她。
好像也抱怨不了谁,不过是咎由自取。
如果早知道有一天自己这铜墙铁壁会抵挡不住美色攻击,徐绥之当初一定不会把话说的那么决绝。
现在真是搬石头砸自己脚了。
她叹了口气,不想想那么多,抬起头来看梁侑呈。
她明晃晃的视线,梁侑呈毫无察觉,他背对着徐绥之在炒菜。
让他一个人下厨也怪不好意思的,她就去帮忙打打下手吧。
徐绥之堂皇冠冕的拍板定下,完全没顾忌她二十多年没下过厨的经历,她走进厨房,站在梁侑呈旁边,说:“我来帮你打下手吧。”
梁侑呈闻言偏头,有些犹豫,想说点什么,可看到她兴致勃勃的神情后,也不想打击她的热情,想了想,他抬了抬下巴,示意着旁边洗好的豆类蔬菜,“那你撕掉旁边的丝吧。”
他忙里偷闲给徐绥之做示范,手指灵巧的撕开旁边的淡绿色膜丝。
看着还挺简单的,徐绥之自信心膨胀,接受到指令,就迫不及待的伸出自己的魔爪。
梁侑呈在煮汤,余光里也一直有留意徐绥之那边的进度,五六分钟后,徐绥之给他展示劳动成果,撕好的豆被撞到一个盘子里。
梁侑呈看一下,点点头,“第一次这样很棒。”
得到大厨的肯定,徐绥之更加斗志昂扬:“还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
“没有了,”蔬菜已经全被整理好,他不动声色地按住她的肩往客厅里推,“你先坐着吧,吃饭的时候我再叫你。”
-
没有自己的用武之地,徐绥之坐在沙发上打开电视。
电视播放着最近某个大火综艺,是竞技类闯关游戏,投放了不少颜值绝佳的小花男星,徐绥之看了一会,神思又忍不住放飞到厨房里的某人身上。
她微微侧过头,只看到他的背影。
梁侑呈低着头,骨节分明的手仔仔细细的把刚才没拨干净的丝剔尽,在给盘子转移阵地的时候,他谨慎的看了眼客厅。
没再看他。
他飞快的将豆清洗好,刚刚徐绥之几乎都是只剔一半就大功告成,梁侑呈怕打击了她的自信心,什么都没说。
十几分钟后,菜上齐了。
“过来吃饭。”梁侑呈手里拿着碗筷,停在餐桌旁,桌上摆着几道色香味俱全的菜肴,听到呼叫,徐绥之站起身穿拖鞋,“来啦!”
两人在各自对面落座,徐绥之一眼就看到汤里漂浮着的木耳,她选择性忽视,夹了一口排骨,她面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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惊讶,夸赞道:“你厨艺也太好了吧。”
“你有什么想吃的以后可以跟我说。”梁侑呈道。
因为自己对他别有用心,这些话听在徐绥之耳里就是她还能过来机会,但她的理智很快回笼,这种未经确定的话一般来说,都是客套,她抿了下唇,还是回:“好啊,那就麻烦你了。”
“不麻烦,”梁侑呈转而说起另外的话题:“爸,妈知道你下周要做手术吗?”
听到他自然而然的称呼,徐绥之一愣,随机反应过来,摇了摇头,“就不告诉他们了,不是都说报喜不报忧吗?”
“况且也不是什么严重的事,一个近视手术而已。”说是这么说,徐绥之脑袋里又回忆起刷到的手术过程。
心梗了一瞬,要是跟林萱他们说,肯定会不给一点喘息机会的杀到家里,严格管控她的作息时间,让她休养生息。
徐绥之觉得自己还是蛮有分寸的,只要做完手术,她觉得自己应该能戒掉网瘾。
“到时候,给我做手术的医生是你吗?”徐绥之抬眼看他,嘴里细嚼慢咽。
“不是,”梁侑呈说,“你不用担心,我到时候会去看你。”
听到前一句话,徐绥之还很失落,但听到后一句,全身跟打了鸡血一样,她开心的点头:“好,”
…
吃完饭,徐绥之准备告辞,她穿上鞋,梁侑呈站在她身后,身形高大懒散,正打算和她一起,送她下去。
“不用送我了。”徐绥之站起来,看穿他的意图,摆摆手,“反正离得很近。”
梁侑呈:“那到家了发消息。”
“好。”
门隔绝了两个人的视线,楼道里等电梯的徐绥之哼着轻松的歌,觉得自己在爱情路上迈出了一大步。
回到家,她发消息知回:「到了。」
想了想,又在表情包的栏里挑挑拣拣,选出一个小熊系列的敬礼表情包发给他。
犯冲:「好。」
犯冲:「好.jpg」
是和刚刚发的表情包同一系列,小熊乖乖坐在椅子上,小腿晃呀晃,弯着眼乖乖说“好”。
徐绥之嘴角翘起。
心里装满了蜜意。
…
…
时间一晃眼来到入住的这一天。
徐绥之学乖了,这次没有拖拖拉拉,睡醒的时候就勤勤恳恳的大翻物品,把要用到的整理放在一个大袋子里。
四点半,她来到医院大门。
办理完一切手术,护士领她来到了病房,她的床位在最左边。
她坐下来,袋子搁置到一旁。
小姑娘一个人过来,自然而然的引起了旁边阿姨的注意力。
阿姨的几个亲戚围在一起和她热热闹闹聊着天,旁边的徐绥之显得孤苦无依。
注意到旁边的小可怜,她们不约而同的噤了声,互相对视了好几秒,靠躺在病床上的阿姨开口,慈祥和蔼:“姑娘,你一个人来啊?”
两人中间的遮挡帘子一直是拉开的状态,听到声音,徐绥之坐起来扭头,“是啊。”
完全没发现现在在她们心里,自己已经是个爹不疼娘不爱的小可怜了。
28. 第二十八甜
阿姨们看着她的眼神透着怜爱。
徐绥之不明所以,下一秒,阿姨们热情开口,自然而然的将她拉入了她们的群聊。
“我听说王家那个男人,跟老婆合办了一个教育机构,出轨了机构老师呢!”
有个阿姨一拍大腿,“那她老婆可怎么办啊?给她发工资还忘恩负义惦记上老板。”
“我听说还被抓在床上呢。”阿姨啧了一声。
八卦是每个人无法逃避开的乐趣,徐绥之旁听着,点评:“男的也不是什么好货。“
几个阿姨赞同的点头,有个人画风一转,把话题带给了徐绥之,她和煦的看着她:“姑娘,你叫什么名字?“
“徐绥之。”
阿姨:“哪个绥?”
徐绥之:“绞丝旁的那个绥。”
阿姨点点头,像是不经意的问起:“你今年几岁了啊?”
“28。”
阿姨进一步的盘问,亮出炸弹:“有对象了吗?”
徐绥之一噎,听懂了她的言外之意,不明白她们刚刚还愤慨的情绪,现在这么快的转换回来变成媒人。
她刚要开口,门口走进来一个人。
已经下班,梁侑呈换回了日常的衣服,整个人的气息干净清爽,看着不像已经奔三的男人。
徐绥之连忙指着他跟阿姨道:“他是我老公。”
声音不轻不重,在不大的病房里分外情绪,梁侑呈挑眉,还处在云里雾里的状态,徐绥之有些尴尬的对上他的目光。
连离她最远的那一床都忍不住探头看她。
徐绥之默默缩了回去,拿被子捂住脸,不想面对。
阿姨有些错愕,正大光明的指着梁侑呈,再次确认:“那是你老公啊?”
音量足够所有人听到,阵阵回荡。
其他的阿姨也好奇的看着梁侑呈。
徐绥之羞愧欲死,缓慢的点头:“是。”
一个字,被她说出了沉重的感觉。
梁侑呈已经站在她们旁边,阿姨不顾正宫在场,遗憾的道:“我看你一个人过来寂寞得很,还想替你介绍个对象。”
几个阿姨纷纷为徐绥之打抱不平,教训起梁侑呈:“怎么能放老婆一个人来医院呢?”
“再忙也不能这样啊!”
徐绥之想说,他在这工作,要是还下去接她那才叫玩忽职守。
面对这些指则,梁侑呈照单全收,平和的点点头,认错态度十分良好:“我的错。”
阿姨们这才消了点气,十分自然的把他接纳进聊天群,梁侑呈脾气好,阿姨们也欣赏起他,拉着他问:“你们怎么认识啊?”
“相亲。”
阿姨:“相亲其实也不错,是要遇到对的人,我和我家老头子也是相亲认识的。”
“当时…”阿姨吧啦吧啦讲了一大堆往日岁月,徐绥之听的都困了,梁侑呈还神色专注的倾听。
抵挡不住困意,她慢吞吞的躺下去,睡觉。
再醒来时,旁边已经没有梁侑呈的身影了,探望的阿姨也回了家,帘子被重新拉好。
窗边的月亮像在黑夜中穿行的小床,明亮又寂静,旁边只有一两颗星星。
似乎有些寂寞。
她叹了口气,翻了个身,余光里却闯入一道人影。
徐绥之惊喜的抬起头,声音压的很低:“你没走吗?”
梁侑呈在旁边的椅子上落座,“怕你醒来看到我不告而别,刚刚只是去倒了杯水。”
有感动的情绪的心里流淌过。
“饿了吗?”他示意她看旁边柜子上放着的鱼粥,“饿了可以吃这个,附近都是粥之类的东西,你有什么想吃的我们下次再吃。。”
徐绥之肚子确实有点饿了,她乖乖的坐起来,解开袋子,摸了摸,还是热的,打开盖子,她想起来,问梁侑呈:“你吃过了吗?”
梁侑呈点头。
还是烫的,她慢悠悠吹了几口气,等凉了点才吃下第一口,鲜香味扑面而来,刺激着味蕾,徐绥之餍足的弯了弯眼。
她突然想起什么,拿起手机一看,已经九点多了,怕打扰到别人,她很小声的问:“你还不回去吗?”
“等你吃完我就回去。”梁侑呈道。
徐绥之立马加快吃饭速度,她囫囵吃着,舌头被烫的被火烤一样,不禁皱了皱眉。
梁侑呈注意到了,“吃慢点。”
徐绥之哦了一声,比刚刚慢了许多,但还是比平日的速度快。
一碗粥不用很久,十几分钟后,粥被徐绥之清扫见底,她抽出纸擦了擦嘴:“我吃好了。”
她把袋子打了个结,递给准备离开的梁侑呈。
刚走没几步,梁侑呈转过来安慰她的心:“明天不用紧张,我会来看你的。”
等他走后,徐绥之忍不住重温刚刚的画面,她一个咕噜下床,从袋子来拿出画本和铅笔。
远离了工作,她的画画工具只有最原始的纸和笔。
她翻开一页,握着削尖的笔头在上面勾勾画画,一开始还很潦草,让人摸不出头脑,随着她笔触的一气呵成,笔下的画面也渐渐明晰。
画完,徐绥之满意的点头,拿出手机拍了一张照。
照片上,Q版女生喝着粥,旁边的男人看着她,目光专注。
-
太阳升起,九月的天燥热。
徐绥之昨晚洗澡的晚,睡着的时候已经凌晨,还浑浑噩噩的做了个不好的梦。
梦里,看不清脸的医生操作着冒着寒光的针,在徐绥之麻醉后意识模糊时,握着针恶狠狠的戳进眼眶。
徐绥之被惊醒了,起来后发现背上起了层汗,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空调开的太高被热的,醒来后,她的第一反应是摸了摸眼睛,确保眼珠子好好的待在眼眶。
松了口气,同房的两位阿姨似乎已经醒了,徐绥之听到她们说话的声音。
她拉开帘子,两位阿姨看向她,“醒了啊。”
徐绥之点点头,梦里的余悸还残留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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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头,整个人都有气无力。
她下床,洗漱后又坐在窗边,面对着她们。
阿姨们人很好,拿了一个芒果给她吃。
“姑娘,你要做什么手术吗?还是留下来输液观察而已。?”
徐绥之边吃边回:“我要做近视手术。”
阿姨了然的点头,介绍起她们的状况,“我是要做个手术,好像是胃那块长了个瘤,起来后总会痛。”她又指着右边的阿姨,“这个阿姨是被人撞了,撞到屁股,留院输液而已。”
徐绥之问她:“这个肿瘤严重吗?”
“不严重,”阿姨摆摆手,“就是有点麻烦。”
简单的闲聊一会,阿姨面露疲惫,打算躺下去休息,徐绥之把帘子拉上,滴了医生交代要滴的抗生素眼药水。
-
手术定在下午两点,中午徐绥之和梁侑呈一起吃饭。
吃饭途中她还忧心忡忡,搞得梁侑呈宽慰了她好久。
下午一点十分,护士走进病房,来到徐绥之床前,语气不怎么平易近人:“走吧,我带你去等待室里。”
被带到等待室的路上,一路无话,护士走路带风,看也不看身后的她,徐绥之原本想找个人说说话转移一下注意力,又咽回去。
还是别打扰别人工作了。
把她带到等待室,护士功成身退。
走廊上的椅子,她找了一个空位坐下来。
旁边都是等待手术的人,来到这里,徐绥之感觉头上悬着的刀更近了,随着时间流逝无声无息,等待着手起刀落的那一刻。
旁边坐着的是一个小女孩,还未及地的腿在空中晃呀晃,注意到旁边的姐姐总是揪着裤子,抬头看她。
旁边一张小脸明晃晃的对准自己,徐绥之想不注意都难,她转过头,声音不自觉夹了一点,“小朋友,有事吗?”
小孩依旧用干净的眼眸看她,“姐姐,你好像很紧张。”
“哪有,哈哈哈哈,”徐绥之干巴巴的笑了几声,不想承认,转而问她:“你要做手术了你不紧张吗?”
“不紧张。”小女孩摇了摇头,很淡定的道。
在胆子这方面被比下去,徐绥之有些没脸。
“那你好棒呀。”她很快反应过来,捏了捏小女孩的圆脸。
“没有,因为爸爸妈妈在门口看着我。”
徐绥之懵了,往外面看过去,果真看到了一对父母站在门外,神色担忧和掩不住的关切。
小女孩叹了口气,很难办的样子,“他们都替我担心完了,我没什么好担心的。”
徐绥之被她这老成的语气逗笑,摸了摸她的脑袋,心情轻松了许多。
终于轮到她。
医生先给她冲洗眼球和消毒,最后是给她的眼睛滴麻药。
躺在手术床上,徐绥之还有些飘忽,麻醉的劲还没上来,她能感受的眼眶被钳子强硬的扒开。
手术很快结束,徐绥之眨了眨眼。
还没有什么感觉。
29. 第二十九甜
刚开始做没有什么感觉,过了几小时,徐绥之能感觉到自己看东西清楚了很多。
手术完的一天后,她在下午办理出院回家。
屋子有些闷,徐绥之打开窗给房子透气,倒了杯水喝。
她痛定思痛,决心减少看电子设备的时间,现在不用画画,她打算咸鱼又无所事事的过完这次休假。
刚打了个哈欠,想着要不要补觉,裤兜里的手机震动了一下,来电人是林萱。
自从上次催生后,徐绥之和她达成了某种默契,你不来找我我也不来找你。
这次打过来也不知道葫芦里卖了什么药。
手指滑向接通,林萱的声音从里面清晰传来,更像通知:“你和侑呈的家在哪?我现在正在路上,要去看你们?”
林萱原本是想打他们个措手不及,无奈没问过两人家庭地址,她知道徐绥之的地址,但他们结了婚,她理所当然的认为他们生活在一起。
徐绥之懵了,愣愣的发出一个“啊?”
林萱直接甩下一句“地址微信发给我。”,就干脆利落的挂了电话。
???
要来看他们?
那不是会被拆穿?
徐绥之急急忙忙拿起手机告诉梁侑呈这件事,可他现在还在上班,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
徐绥之火速换了身衣服,穿着拖鞋风风火火的来到柏翠园。
到了小区楼下,她的脚步才慢下来,徐绥之拿出手机给林萱发了个定位。
幸好她来过柏翠园,大概知道哪栋是梁侑呈家。
门是密码锁。
徐绥之盯着数字苦大仇深,她哪里知道梁侑呈设了什么密码,她发消息告诉梁侑呈这件事,希冀于他会看手机。
一般来说,大家都会设些有纪念意义的日期作为密码,徐绥之给自己设的是生日,梁侑呈应该也是。
可问题是,她连他的生日也不知道啊!
徐绥之凝视了很久,终究是向前一步打算试错。
输入“1111”。
错误。
输入“1234”。
错误。
输入“0000”
错误。
徐绥之认为自己想的太过简单了,要是每家都设这么通俗易懂的密码,小偷估计偷都投不完,半夜得龇牙大笑了。
纪念意义的密码?
徐绥之曲腿蹲起,打开他的朋友圈,想从中看看能不能找到些蛛丝马迹。
她直接滑倒最底下,从他发的第一条朋友圈开始看。
都是一些眼睛科普和几张风景照片,寡淡的和白开水一样,连一张自拍人脸都没有,越翻,徐绥之越兴致寥寥,直到一张照片闯入了她的视线。
徐绥之呼吸一滞,不会吧?应该不会跟这个有关吧?
心里是这么想,但仍然抱有一丝希望。
她下意识舔了舔唇,视线落在旁边的数字——0730。
只有这个数字比较特殊了。
徐绥之深吸口气,站起身,视死如归的气势般站在密码锁面前,手指慎重地按下那几个数字。
“蹬——”的一声门开了。
徐绥之愣在原地。
0730。
他们结婚的日子。
-
那一刻,脑子里像炸开了无数烟花,徐绥之怔怔的,四个数字在她嘴里滚了一遍又一遍,最后漏出雀跃的笑。
像是买了冰棍,吃完发现木棒上写了再来一根一样。
让她忍不住手舞足蹈,蹦蹦跳跳,来表达自己的开心。
徐绥之决定回家后也把密码换成结婚的日期。
忽然,门铃响了。
徐绥之顾不上那么多,跑去给林萱开门。
林萱提了大袋小袋的东西,一看到她,就横挑鼻子竖挑眼的,没好气说:“也不下去接我。”
徐绥之老实的当起哑巴,不敢接受她的不满,测过身子让她进来。
林萱上上下下打量了一下,露出嫌弃的神色,老一辈人都更喜欢朴素简约的装修,这间房子被搞得乱七八糟的。
锐利的双眼紧接着打量家里的生活痕迹,四下流离后又落在了徐绥之身上。
徐绥之揪了揪衣摆,迎接着林萱目光的洗礼,心里没什么底气。
干笑了两声,打断她,徐绥之接过她手里的东西,把他们搁在餐桌上。“妈,你先坐。”
也不知道林萱有没有看出什么端倪,反而是徐绥之先露怯。
她拿水壶给她倒了一杯水,放到她面前,瞄到自己穿的拖鞋,稳了下心神。
林萱语气淡淡:“侑呈在上班?”
“对。”徐绥之道:“妈,你怎么突然过来了?”
水杯置到桌上发出了点声响,林萱挑了挑眉,反问:“我不能来看你们吗?”
“当然可以了。”
-
临近下班时刻,送走最后一位问诊病人,梁侑呈全身精力松懈下来,揉了揉发酸的脖子。
吕汝在办公室门口遇见了他。
他乐呵呵的跟梁侑呈打了招呼。
徐绥之做近视手术的事他也知道,这得亏某个对他芳心暗许的护士的抱怨和梁侑呈一下班就往病房里赶的劲,现在徐绥之办理出院,再也见不到这体贴的场景了。
吕汝调侃他:“你们夫妻俩真行啊,一个看眼睛,一个问眼睛,这不对症下药了吗?”
说着他还把自己说乐了,又转而抱怨起别的:“嫂子来医院露脸,你知不知道来找我诉苦的护士变多了,要我说当时中医科那个护士就挺喜欢你的。”
吕汝虽然有了对象,对小熙一心一意,但这并不妨碍他对其他女性的欣赏。
梁侑呈想了想,没什么印象,不清楚他说的是谁,“有这个人吗?”
吕汝一口老血差点喷出来,难以置信的看着他:“卧槽,这种美女你都不记得,你知不知道她喜欢你啊?”
“不知道。”
梁侑呈表面对周围的人礼貌温和,其实心里一直亲疏分明,医院的护士也只敢远观,不敢将心思敞开告诉他,不过别人或多或少都能看出谁是谁的特殊。
吕汝抬头看了眼他:“也是,你们长得旗鼓相当,你不在意也是正常,不过你就没看出来吗?靠那张脸,医院挺多人都喜欢你的。”
那简直就是虎视眈眈,谁成想最后被一个不知名的杀了进来。
梁侑呈漫不经心的重复一遍:“都喜欢我?”,他轻笑一声,闲闲道:“那我有这张脸,我太太怎么还不喜欢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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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送走林萱,徐绥之筋疲力尽的倒在沙发上。
好几次,她都以为自己要被拆穿看破,幸好被她蒙混过关了。
不过这也为她提供了思路,徐绥之想,她是不是可以借机像梁侑呈提出同居,还有冠冕堂皇的道理可以用。
她坐在沙发,越想越觉得可行,决定待到梁侑呈过回来跟她说。
不知过了多久,门开了。
徐绥之循声望去,梁侑呈打开门,走了进来。
他下班后看到她下午打的消息,看到只有她一个人坐着,有些诧异问:“妈走了?”
徐绥之点点头,整理了很久的稿子在心里打腹稿,踌躇了一会,她道:“你觉得这样会不会很麻烦?”
梁侑呈看向她,徐绥之继续道:“如果以后他们还不打声招呼过来,对我们挺不方便的。”
语气带着不易发觉的紧张,徐绥之觉得自己的别有用心都快呼之欲出了。
剩下的话她没继续说,再说就显得急不可耐了。
梁侑呈走过来,沙发旁陷下来,“好,那你搬过来吧。”
他坦荡的语气反而让徐绥之心里那些说不明道不清的情绪哑火,她呐呐道:“那我等会去收拾衣服过来。”
他慢条斯理的补了一句:“正好可以帮你监管视力。”
-
徐绥之其实也没什么需要带的,漫画有关的东西都被她放在家里,带的也是洗漱用品和换洗衣物。
关上门的时候,她还有些惆怅,想着等关系名副其实了,她才来宠幸它。
东西都装到一个大袋子,大门大敞,她走进,梁侑呈正在厨房准备晚饭。
她提着袋子有些手足无措,问:“我住哪里啊?”
梁侑呈停下,想了想:“你喜欢哪间就住哪间。”
徐绥之哦了一声,随便打开一间房间。
里面的装横很简单,衣架上挂着脱下来的衣服,虽然生活气息不重,但看得出来是梁侑呈的房间。
她慢吞吞的看了好久,才偷偷摸摸的关上,当作无事发生。
徐绥之选了一件朝阳的卧室,当晚她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觉,其实她不认床,只要困了在哪都睡得好,一想到自己和梁侑呈同在一个屋檐下,忍不住有些胡思乱想。
对着天花板放空了好一会,她摸出手机给姚若安发信息。
徐绥之:「我跟梁侑呈同居了哎。」
姚若安:「?」
徐绥之选择性忽视掉她的冷漠,自顾自接着道:「我有些睡不着。」
姚若安:「……」
姚若安:「你别等会做春梦了。」
徐绥之义正言辞:「我是那种人吗?」
姚若安不和她贫嘴,转而说起另一件事:「你还记不记得田洁婚礼在下周一?」
徐绥之:「记得啊。」
姚若安:「她今天给我发信息,说有个伴娘临时鸽了她,缺了一个人,托我顶上去。」
徐绥之:「那不是挺敢的吗?」
姚若安:「对啊,还得提前一两天过去帮忙。」
姚若安:「你到时候陪我一起提前去吗?」
这倒是提醒徐绥之了,田洁叫她带梁侑呈一起参加,也不知道她有没有时间,她含糊的回复:「再说吧。」
30. 第三十甜
徐绥之是个行动派,她扫了下时间,十一点多,她走出房间,来到梁侑呈门前。
曲起的指节在木质门板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短促的敲门声响后。
徐绥之屏息倾听,四周万籁俱寂,里面似乎没有一点动静,预想中拖鞋的哒哒声也无,门缝里没有一丝光亮,一片灰天暗地。
难道睡着了?
徐绥之悻悻收回手,决定还是等明天再跟他说。
正当她要原路返回的时候,门被打开。
梁侑呈站在门口,穿的是一件丝质深蓝睡衣,耷拉着眼皮有点困倦,领口微敞,漏出好看的锁骨,头发和白天的一丝不苟相比,略显凌乱,看得出刚刚睡着了,又被她吵醒。
徐绥之听到动静,偏头,不偏不倚地和他对上目光。
“怎么了吗?”他声音有些哑。
他这副模样,让人感觉挺好欺负的。
徐绥之无意识咬了下唇,很快摆脱了色令昏智,说起正事:“你下周一有空吗?”
梁侑呈清醒了点:“那天是工作日。”
言下之意就是,工作日怎么可能有空。
徐绥之有些失落,但很快调整过来:“那没事了。”
她不知道,她现在的表情像淋湿了的小狗一样,梁侑呈才发觉刚刚的语气像是冷淡的拒绝。
即使他不是这个意思,但听在别人耳里,可能就是。
徐绥之刚打算道晚安后离开,千钧一发之际,梁侑呈叫住了她,他说:“不过我可以调休,只有两天。”
他捏了捏鼻梁,又问:“有什么事吗?”
“会不会太为难了?”即使徐绥之现在心里高兴的跟尖叫鸡,面上却还是矜持客套的问。
“不会。”
她切入正题,“我的大学室友结婚了嘛,她叫我带着你过去,到时候得去廈青。”她继续道:“我们到时候和若安一起去。”
“若安你还记得吗?就是我朋友。”
梁侑呈点点头,表示自己记得。
-
回到房间,徐绥之盘算着要给田洁份子钱多少才合适。
以往的婚礼,都是林萱带着她参加,代表家里给出份子钱。现在轮到她和梁侑呈,她还确实是没什么经验。
而且份子钱似乎还需要红包封皮,还得再出去买。
放在床上的手机震动了一下,她拿起来看,是姚若安给她发的信息。
一看,徐绥之愣住。
姚了个贝:「亲爱的绥绥,我到时候不跟你一起去了?」
徐绥之:「为什么?」
聊天框上显示着“对方正在输入中”,反反复复,等了一会,姚若安的信息才发过来,「我到时候估计会带着一男生去。」
徐绥之没想歪:「你哥?」
姚若安发了个no的表情包,「我都说了是男生了,怎么可能是他,他那种算男生?老男人还差不多吧,」
姚若安的哥哥跟她相差了五岁,还未婚,兄妹俩互相看不顺眼,平日里的聊天贫乏的可怜。
徐绥之莫名想到隔壁和她哥同个年龄段的梁侑呈。
也不算老吧。
这个想法只掠过了一瞬,很快回到聊天正题。
徐绥之:「那你带的是谁?」
姚了个贝:「闵决。」
徐绥之一时想不起的这个名字的主人,只觉得有点耳熟。
徐绥之:「谁啊?」
姚了个贝:「就是跟陈越闹进派出所的那个男生。」她说的很通俗易懂,「我还被你惩罚去要他的联系。」
徐绥之恍然大悟:「原来是他。」她很快又觉得不对,姚若安带闵决去参加田洁的婚礼,以什么身份?
「你怎么做到的?」
姚若安发了个得意小人的表情包,「欠我的人情呗,现在就叫他还上。」
这不就是强买强卖…
姚若安没在这个话题对逗留,转而问起她:「你份子钱要给多少啊?」
徐绥之:「不知道,我看百度说给600最好。」
姚若安:「那我也给600好了。」
徐绥之:「你是伴娘会不会跟我不太一样?」
姚若安:「对啊。」
两个对人情面子一窍不通的人沉思,最终还是决定随六百份子钱。
和姚若安聊完天,已经十二点多了。
本来想早点睡,可看这时间,早睡和晚睡似乎也没什么区别。
徐绥之找到平板找了个同居小甜剧观看,想要观摩观摩,毕竟近水楼台先得月的机会摆在这了,她要是拿不下,也太逊了。
轻快甜蜜的片头曲响起,一开始,徐绥之还能认真的看着屏幕,越到后面,眼神越涣散。
这是什么杰克苏的剧情!
男主抱着女主在入户门来了个天旋地转,梦幻的滤镜打上,摄影师专门怼着他们的脸拍下反应。
徐绥之一点心动的感觉都没有,反而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半点经验都没学到。
她来到床头,叹了口气。
忽然,门被敲响,紧接着,一到低沉的声音透过门缝传来:“早点睡,眼睛不适合熬太晚。”
只来得及反应两三秒,听到声音的那一刻,徐绥之像小时候装睡被发现了一眼,以平生最快的速度下床,关灯,窜回床,一点声音都没发出。
-
和梁侑呈同居后的日子好像也没什么不同,没有想象中的甜蜜浪漫,更多的是平淡如水。
徐绥之不用画画熬夜后,睡眠质量突飞猛进,总是一觉睡到大中午,梁侑呈在医院吃饭,也不会和她碰上面。
两人成天神龙不见摆尾,明明同住在一间房子,却经常连对方的人影都没见到。
这也导致了徐绥之见到梁侑呈的面比同居前还少,彻底粉碎了她的计划——追夫计划。
周日晚上,徐绥之花了身衣服,准备出门出商超买红包封皮。
她关上门,站在电梯口按下按钮。
“叮”的一声,电梯门开了,里面的人也随之闯入她的视线。
是梁侑呈。
四目相对,两人都有些发愣。
梁侑呈率先反应过来的,他笑了笑,问她:“要出门吗?”
好久没见过面,徐绥之颇有种近乡情怯的生疏感,她抿了抿唇,点点头。
“我跟你一起去吧。”他说。
“不会麻烦你吗?”都已经到了家门口了。
“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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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到肯定的答复,徐绥之慢吞吞哦了一声,步入电梯里,梁侑呈按下负一楼的停车场。
安静在空气里蔓延开来,电梯上的小屏正在播放着广告,字正腔圆的女声听的徐绥之有些烦躁。
她眼神不小心看了眼左边,那里倒映着她和他的身影,她站在他旁边,可以清晰看见他的侧脸。
因为这个小发现,徐绥之的心情莫名被抚平。
梁侑呈低眸看她:“你要去哪?”
“超市。”
徐绥之想到最近某部上映的爱情电影,她下颚线紧了紧,抬头看他:“等会要一起去看电影吗?估计时间还早。”
她欲盖弥彰的补了一句:“在网上的评分还挺好的。”
“好啊,我很久没看过电影了。”
很久?
电影院不都是约会的必要场所吗。
心里突然燃起了点希望,徐绥之眼神都没落在他身上,看似不在意的问:“为什么?”
“工作忙,没时间出门。”
没时间出门,那就是在家会看?
徐绥之没说话。
-
买完封面红包,徐绥之放在包里。
原本的计划是出来买个东西而已,所以她的装扮是夏天里很随意的短袖短裤,细胳膊细腿的,肩上挎着一个帆布包。
街头人潮拥挤,熙熙攘攘的嘈杂一片,梁侑呈不动声色地调换了位置,把她护在里面。
她打开电影票购物软件,找到那部爱情电影,选择场次购票。
因为是临时决定的,影院的最佳观赏位都被人占满,留下的只有一些小角落,徐绥之把手机拿给梁侑呈看,“你想坐哪?”
梁侑呈略一思索,选定,徐绥之把相邻的位置勾选好,付款。
电影院里,等待开场的人不少,位置几乎被人坐满,两人只能站着。
饶是这样也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女人素面朝天一张脸,清理动人,站在她旁边的男人身型卓越,五官俊朗。
梁侑呈不知道看到什么,低声说:“等我一下。”
“噢,好。”
开场的时间越咬越紧,徐绥之看了眼时间,他再不会回来就赶不上电影开场了。
心下更奇怪的是他去敢什么了,总不能是上厕所掉坑里了吧…
正这么出身的想着,视线里突然闯入了一通爆米花,焦黄蓬松,空气里都能能闻到甜香味。
徐绥之惊喜:“你排队买的吗?”
其实她刚刚上来,就有些意动,说到电影,当然少不了爆米花这个绝佳搭配,只不过在看到排队的长度后,徐绥之久觉得心累,所以放弃。
她脸颊白皙细腻,眼里盛着喜悦的光芒,梁侑呈唇角微不可查的扬了扬,点头:“嗯。”
“那得排很久吧…”徐绥之探着脑袋张望售卖区。
爆米花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重要的是梁侑呈有这个心。
梁侑呈摇头,“还好。”
徐绥之不怎么信,她看见临近开场时间那边还大排长龙,心里好像也跟爆米花一样爆开了,涌入无数喜悦的情绪。
但很快,她的笑容就垮了下来,消失的荡然无存。
她迟疑的想,该不会是和前任培养出来的经验吧?
31. 第三十一甜
坐到电影院里面时,徐绥之还有些心不在焉。
她手的旁边放着售卖区自己捣鼓的奶茶,她喝了一口,太甜,不是她的口味,
梁侑呈坐在她左边,他们做的这个地方观影体验不佳,仰头看得有点累。
幕布播放,五花八门的广告过后,终于进入正题,艺术字体映入眼帘——《偏偏爱上你》。
徐绥之勉强正了正身子,打起精神看这部片子。
毕竟票价四十多,总得看回本才划算。
随着时间一分一秒的流动,越看,徐绥之的表情就越崩裂一分,嘴里的爆米花也不香了。
这什么狗屎编剧!
故事讲述的是,三十几岁的男主在家里人的压力下,和女二成为夫妻,结婚后,两人性格迥异争吵不断,最后还是和平分手。
一开始,徐绥之还以为这部片子走的是破镜重圆,离开后才发现爱上你的浪漫故事。
她还觉得这故事跟她和梁侑呈的经历有异曲同工之妙。
可随着剧情的一步步推进,她才发觉不对劲。
男主和女二离婚后,邂逅了古灵精怪的邻居女主,爱情的萌发不就是你帮我我帮你,近水楼台先得月,一来二去,男女主互生情愫。
大屏幕上面正好播放到男女主互相试探拉扯。
徐绥之心里急的快吐血,悄悄拿余光观察梁侑呈的反应。
梁侑呈看电影的时候很安静,不怎么说话,不会和别人一起讨论剧情,但看得出来他在认真观看。
徐绥之很想知道,他有没有把男主的经历套用在身上,觉得惺惺相惜。
梁侑呈侧头:“怎么了吗?”
她欲言又止的眼神很难让人能不在意。
徐绥之“噌”的扭回头,“没什么。”
说出这话时,她自己都不相信。
有什么!
非常有什么。
她现在特别想揪着梁侑呈的衣领,摇着他问:“你不会感同身受了吧?”
但大庭广众之下,她显然没有这么粗狂的资格。
徐绥之转移注意力的喝了口奶茶,嚼了嚼黑糖珍珠,嘴巴一动一动的。
她觉得和梁侑呈的婚姻还没到岌岌可危的地步,算得上相敬如宾。
但是看了这部片子,危机感莫名加重。
万一以后到嘶声力竭的地步呢?她的追人几乎不就泡汤了。
徐绥之无意识的,老成的叹了口气。
这下梁侑呈是真的知道她有什么了。
“这部片子不合你胃口?”
还合胃口,倒胃口才差不多。
徐绥之中规中矩的给了个答案:“还好。”她交流观后感问:“你觉得怎么样?”
“打发时间。”他吐出的字,像小刀一样可以直接戳制作方的心窝。
如果他们听得到的话。
徐绥之被他这几个略带嫌弃的字眼逗笑,转念一想,似乎还是自己让他浪费时间的。
瞬间笑不出来了。
她挑起话题:“女主角是云伊,你知道吗?”
梁侑呈困惑的皱眉,“不知道。”
这下徐绥之是真的惊讶了,云伊势几两年大火的女演员,关是地广都数不胜数,
“你不上网吗?”
“不关注这些。”
徐绥之慢吞吞的人噢了声,突然有激烈的交换唾沫的声音钻进她耳里。
下意识抬眼去看,整个人都是石化住。
屏幕上,男女生激烈的抱在一起,唇齿相依,让人肾上腺素高涨,还隐隐有种要扑落在床上的架势
徐绥之就看到,前面有对情侣已经情难自禁的抱在一起啃了。
她有些尴尬。
之前看网上电影的宣传,也没有这么刺激啊。
连空气都放佛带上了暧昧气息,连带着脖子都有些热。
徐绥之也是见过大风大浪的女人了,虽然她不看限制片,但那种画的美的漫画也是观摩过的,纸上谈兵的经验不少。
徐绥之忍不住偏头去看梁侑呈,他表情寡淡,平静的像幕布播放着动物大世界一样,
突然,任何旖旎的情绪都烟消云散。
-
看完电影,徐绥之把空了的奶茶扔掉。
梁侑呈在她身后,唇角勾起了一个极浅的弧度,在她来到他面前时消失。
徐绥之:“我去上个厕所。”
来到厕所,徐绥之捧着把水洗脸。
镜子里,沾了水的面孔清丽动人,欲坠不坠的落在下颚,一头黑亮长直的乌发披散在身后。
晾干水珠,徐绥之看了眼自己,简单的像是去串门似的。
算了。
她拍了拍脸,打起精神走出去。
外面又被一波即将观影的人挤满了,乌泱泱的一片人,徐绥之往刚刚梁侑呈等待的地方走出,倏地,她脚步顿住,表情空白。
人声被拉远,人群像是被虚化,只有在意的人被聚焦。
女生仰着脸,神色不满,似乎是在控诉他,梁侑呈低着头,耐心的跟她说着什么,看上去还是他主动交谈。
在看清楚女生脸的时候,徐绥之感觉有巴掌火辣辣的打在脸上。
她惊悚的发现,那张脸,正是当时买酸奶认识的那个女生——余仅。
撞见的这一分钟,各种念头快速的在她的大脑拐弯,这是什么情况,他们怎么认识?是搭讪吗?
余仅自从加上徐绥之的好友,就时不时的找她说话,她的官宣照片还摆在朋友圈,没有新的顶上去,难道是没发现。
另一边。
梁侑臻完全没想到自己和朋友出来看个电影,还能悲催的遇到自家表哥。
别人可能以为她们在闻声细语的聊天,实则是梁侑臻一个人的挨训。
朋友忽悠着视线,就是没把目光落在他们身上,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梁侑臻磨牙,梁侑呈一走,她绝对要把这个背信弃义的朋友剁了。
梁侑呈眉心微蹙,威慑力很强:“你还没开学?”
梁侑臻若无其事道:“还没啊,还差几天。”
梁侑呈神情散淡:“票买了没?”
梁侑臻表情一下垮下来,支支吾吾道:“都被抢完了。”
这也不怪她啊,每逢开学,车站开票,立马一扫而空,归校的大学生们如狼似虎。
梁侑臻觉得自己有理,腰板一挺:“等补票不会好了。”
梁侑呈似笑非笑的看着她,梁侑臻一下就虚了,她眼睛一转,急于寻找应对之策。
灵光一闪。
梁侑臻刚要开口,就看见眼前的表哥被柔软的手臂揽住。
她那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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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么在这”艰难地被咽回去。
梁侑臻视线上移,瞬间了然。
原来是和嫂子一起来的。
刚淡定没两秒,她忽然想到——自己在她面前还有马甲啊!!!
梁侑臻表情瞬间龟裂。
她都快把那个假名忘了。
叫什么来着?
岸上观风的朋友见危机解除,站到她旁边。
梁侑臻扭头,挤眉弄眼,看到我眼里希冀、期待、急切的眼神了吗?赶紧带我离开这里!
朋友并没有领悟到她眼里复杂的情绪。
梁侑臻:“……”
梁侑臻,享年二十一岁,卒。
-
在原地踌躇了很久,徐绥之才下定决心走上前。
她鼓足勇气挽住梁侑呈的胳膊,感受到他的肌肉因为她的突然闯入而绷紧。
梁侑呈着感受到带着温度的胳膊穿过她的臂弯,有些生疏,但有果敢。
喉咙莫名一紧。
徐绥之也觉得动作有些刻意,她闭上眼,心一横,不管了,目光清明的看着梁侑臻。
“余仅,你也在这啊?”
?
余仅?
旁边的朋友和梁侑呈疑惑的目光投向低着头的梁侑臻,困惑。
余仅是谁?
思考了两秒,朋友决定还是问说话的人:“那个,余仅是谁啊?”
徐绥之茫然,你连朋友的名字都不知道吗同学,她坦然开口:“她就是余仅啊。”
脑海里“砰”的一声,一道惊天巨雷劈在梁侑臻身上,将她电的外焦里嫩。
梁侑呈明白是什么状况了,他低眸看这个表妹,徐徐又意味不明的道:“原来你叫余仅啊。”
梁侑臻的天塌了。
她丧着张脸,喊:“表嫂。”
气氛凝固。
场面更混乱了。
朋友震惊地看她,你改名不告诉我?
徐绥之因为这个称呼,脑袋里像是织在一起的毛线球,乱糟糟的,口里愣愣的发出一个“啊”字。
在场的人只有梁侑呈最气定神闲,他眼神轻飘飘的落在梁侑臻身上,意思很明显:自己闯的祸自己收拾。
梁侑臻不敢造次,咽了咽口水,小心翼翼道:“嫂子,我是你妹。”
“我叫梁侑臻。”
-
今晚的尴尬胜过以往的所有。
徐绥之把脸捂在被子里,几分钟后,透不过气,终于舍得出来。
她抱着被子,生无可恋的看着天花板。
怎么会有这么尴尬的事!而且每次还都是有梁侑呈参与的。
她抓狂的抓了抓头,手无力的垂下。
放在床上的手机震动了几声。
是余仅发来的,不,应该是梁侑臻。
徐绥之给她的备注还没有改。
余仅:「嫂子,对不QAQ」
余仅:「我不是故意骗你的。(哭)」
下面是一堆她解释的原因,小姑娘言辞诚恳,认错态度良好,让徐绥之生气都生不出来,她叹了口气,手指沉重又成熟的打下两个字:「没事。」
发完消息,她顺手把她的备注改掉,盯着更改好的备注。
梁侑臻。
她退出去看给梁侑呈的备注。
犯冲。
32. 第三十二甜
田洁的婚礼一眨眼就到了。
因为只是在省内,所以两人决定开车前往。
田洁的婚礼在八号,六号等到梁侑呈下班,两人就踏上前往乌城的路程。
姚若安作为伴娘,比她们早一天带着闵决过去。
梁侑呈提着徐绥之理出的粉色行李箱,把它放进后备箱里,里面装的是两人的换洗衣服,田洁已经在结婚定的酒店给他们留了一个房间。
徐绥之有些脸热,因为梁侑呈没空,所以他的贴身衣物都是徐绥之帮他整理好,和她放在一个箱子。
轻薄的物料,她几乎只敢揪着最上面。
徐绥之沉浸在胡思乱想里,直到梁侑呈的声音打断:“可以上车了。”
她醒过神,打开车门上了车。
大晚上的,外面黑黢黢一片,只有摆在支架上的导航界面明亮。
手机震动了一下,徐绥之拿起来看。
姚了个贝:「这是什么缘分,你买个酸奶还能遇到他妹?」
姚了个贝:「想想都尴尬。」
徐绥之忧愁的轻叹了口气,不想聊这些,转而问,「你们那布置的怎么样了?」
姚若安发来一张照片,是她在帮忙充气球。
姚了个贝:「在做劳工。」
姚了个贝:「黄灿这人挺厚道,我看了一下,他伴手礼东西还挺贵,应该是打算来的人都给一份。」
黄灿就是田洁的老公,刚毕业那会,几人还没断掉联系,知道她回老家后,认识了黄灿。
不过都没见过面,只从田洁口里听说过他。
不过那些信息都变得模糊了,徐绥之只俗气的记住,黄灿家挺有钱的。
她告诉田洁她们已经出发,田洁发了个OK。
放下手机,昨天被忽略的尴尬又慢了上来。
今天徐绥之没和梁侑呈见面,一直龟缩在房间里,不知道要怎么面对他。
她当着他的面,耿直的叫了他表妹的假名,还被拆穿。
想想就有点头皮发麻。
停顿几秒,她率先开启话题:“你们兄妹俩的名字好像啊,是长辈定下的字辈吗?”
前面刚好是个红绿灯,梁侑呈停下车,声线低沉,“不是,我舅舅舅妈觉得我的名字好听,就给侑臻取了个类似的。”
徐绥之认同:“你的名字确实挺好听。”她好奇,“我还没见过你爸妈呢?”
梁侑呈搭在方向盘的手顿了顿,侧头有些诧异:“你不知道吗?”
徐绥之懵。
他声色平静如水,也没什么表情:“我爸妈已经去世了。”
徐绥之的嘴因为这意味的消息,微微张大,她完全没预料是这个答案,像是仗着无知而揭开了别人的伤疤,她嘴唇动了动,有些无措干巴巴的说了句:“节哀。”
话一出口,徐绥之就想扇自己,这是什么好词吗?还是自己的公婆,不如闭上嘴装哑巴,轻飘飘把这件事带过去呢。
她觉得最近应该报一个情商班。
梁侑呈没有觉得被这话冒犯,他牵了牵嘴角,没有说话。
徐绥之想找补,问:“他们是怎么样的人。”
“很好的人,”手指因为有力有些泛白,他重复了一遍:“很好的人。”
他眼里流露出些许怀念眷恋,不知道,徐绥之忽然有些难过,感同身受一般的体会到这种痛苦,像一根线勒住心脏一样的慢性折磨。
“一定是很好的父母。”
记忆有一瞬间被拉拽回从前。
初中时的梁侑呈,在班级里一直是品学兼优的存在,带着一股没被磨平的傲气凌人。
他人很好,同学们请教他也欣然解答。
他以为自己永远不会有失误,总是竭力想成为最好的那一个。
初中不知道是哪一次的期中考,他考砸了,比他以往任何一次成绩都还要低,一下滑落到班级前十名开外。
领试卷时,老师在讲台上宣读着他认为不堪入目的成绩,他难堪的背过手,抬头,对上老师有些失望的目光。
一个目光,却比任何批评训诫还要让他难过。
有一瞬间的无地自容。
梁侑呈立马接过试卷,不敢看周围的同学。
隔天就是家长会。
梁侑呈不知道该怎么迎接父母的期待破碎,他紧张的舔了舔唇,幸好回到家时,父母还忙于刚起步的事业没有回家。
他把书包丢在沙发上,决定装作无事发生,将成绩的事情一笔带过,能逃一天是一天。
房间的隔音很好,他在里面看了一会课外书,算准父母大概回家的时间走出去。
妈妈正打算帮他打出水壶,余光扫到鲜红的数字。
梁侑呈出来的时候,梁母梁父正拿着试卷端详。
他闭上眼,小步小步地挪过去,准备接受狂风暴雨。
然而,温暖的手拍了拍脑袋,梁侑呈抬头,梁母梁父笑着说:“你做的已经很好了。”
-
一路无话。
抵达乌城时已经将近十一点,路上,徐绥之小睡了一会,车上睡觉不太舒服,没过一会,她又迷迷瞪瞪的转醒,意识昏昏沉沉,头歪在车窗。
缓了一会,徐绥之直起身子,控制不住打了个哈欠,生理性的泪水挂在眼尾。
“要到了吗?”
梁侑呈看了眼导航,“嗯。”
到了酒店。
田洁和姚若安在门口等她,因为有了她的提前预告,所以并不怎么意外。
车停下,徐绥之率先打开车门,一个飞扑冲进她们怀里,语气激动:“好久不见!”
虽然有姚若安一起承担,但跑过来的冲击力还真让人有点吃不消,田洁夸张的吃痛一声:“疼。”
徐绥之立马急了,“哪疼?”
田洁瞬间破功:“逗你的。”
姚若安笑:“不长记性,大学都被她骗过多少次了。”
几人一见面,曾经舍友情留下的熟悉冲淡了所有的尴尬。
田洁往后面的车看了眼,很快开向酒店停车的地方,她压低声音:“你还真是不鸣则已,一出手就一鸣惊人啊。”
“老实交代,哪认识的。”
徐绥之:“相亲。”
“相亲还有这么条件好的?”田洁深思,“我看我可以踹掉黄灿另找了。”
“她那是意外,万里挑一的好不好,”姚若安道:“你未过门的老公要是听到你这话,恐怕得心碎了。”
三个女生说说笑笑,右侧的地面停车场,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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侑呈关好车,走过来。
男人身型挺拔,容貌俊朗,芝兰玉树,挑不出半点错处,略显滑稽的是,手里还提这个粉色kitty行李箱。
一猜就能猜得到是谁。
虽然早就在她的朋友看到梁侑呈的长相,但田洁还是不由得感慨:“你得了个上乘中的上乘啊。”
姚若安:“你觉得他长得像不像车银优?”
田洁仔细端详,咂摸着嘴:“还好,说不上像。”
姚若安质疑:“怎么会,我和她一致承认的。”
说话间,梁侑呈已经来到她们身前,田洁立马收住话头,露出端庄的主人家的微笑,带着她们往前。
徐绥之落在后面,和梁侑呈并排,有些不好意思道:“我来拿吧。”
说的是那个行李箱。
见梁侑呈挑眉,她小声补了句:“你不懂,你拎着这个,违和感太强了。
“没人看到。”看到了也无所谓。
他当苦力,徐绥之也不多劝。
到了酒店四楼,田洁把房卡递给他们,意思很显然,只订了一张。
盯着伸过来的卡片两秒,徐绥之缓缓接过。
这算什么!
天下砸馅饼,得来全不费功夫。
这一刻,徐绥之心里的小人叉腰大笑,大喊:“还有谁。”
但她脸上还是一派镇定。
田洁把房卡交给她,说:“等会我们出去吃个夜宵,黄灿说要聚一聚,互相认识了一下。”
徐绥之完全没注意她在说什么,囫囵点了下头。
姚若安斜倚在墙上,心照不宣的一笑,指了指他们对面的门:“我先进去了。”
-
进了酒店房间,徐绥之有点手脚不知道该放哪的感觉。
房间很大,她一下就看到只有一张床。
一张床…
信息在她脑海里过了一遍,徐绥之一惊。
这馅饼也太大了吧。
这叫什么,同床共枕?
徐绥之感到脸颊的温度有点烧,她轻咳一声,逼退脑海里那些旖旎画面,眉心一凛,一本正经的提出建议:“不然,今天我们就分床睡吧。”
拉倍速的进度她有点hold不住。
梁侑呈脚步一停,徐徐点头,漫不经心道:“我也是这么想的。”
徐绥之一噎,这话的意思,合着只有她浮想联翩了。
她战术性的找事情干,卧倒行李箱故作慌忙的找东西,边念叨:“在哪呢?我的充电线在哪呢?”
梁侑呈听到她絮絮叨叨的声音,有些想笑,她暴露的其实很明显,局促尴尬,不会招架的时候总会装做有事干,一副很忙的样子。
徐绥之丝毫未觉自己已经被她看穿,找到充电线,她还装模作样的惊讶道:“原来在这里。”
梁侑呈低眉看着,脸上挂着清清浅浅的笑意。
对上他的视线,徐绥之莫名有种被看透的感觉。
她清了清嗓子,礼貌退让:“你要充电吗?”
梁侑呈晃了晃手里的手机,屏幕亮起,“满电了。”
徐绥之在他的锁屏照片上定住,停顿两秒,才若无其事的一开眼。
喉咙有些发干:“哦哦,那我先充了。”
33. 第三十三甜
最后徐绥之还是没有充成。
因为没过一会田洁就招呼她们去吃夜宵了。
黄灿挑定的是一家接地气的大排档,出了门,徐绥之抬起头,看见隔壁一前一后出来的一男一女。
看到闵决的时候,她脑袋一懵。
男生穿着宽松的长裤薄卫衣,一张脸没什么表情,可她硬是看出来一股被胁迫的意味。
站在他身旁的姚若安淡定的多,还有一搭没一搭的和他说些什么,不过他没理就是了。
差点忘记前几天姚若安要带他一起来的事情了,不过徐绥之还是挺奇怪,闵决欠她什么人情了?还得废功夫跑来陪她参加婚礼。
放在老同学的眼里,不就是姚若安的小男朋友吗?
勉强将倾吐欲压下去,三个女生走在前面,两个男生被落在了后面。
徐绥之问田洁:“郑欣不来吗?”
田洁嗯了声:“她在微信上提前祝福我了,说有事不能来参加。”
姚若安插嘴:“我几年没见过她了,她朋友圈也不怎么发。”
“专注生活了吧,年龄到了在朋友圈就没有特别多的分享欲了。”
三人说话间,来到停车场。
田洁停下脚步,和姚若安说:“我坐你的车吧。”
“好啊,”姚若安没什么所谓。
在她们即将拍板之时,闵决拉着梁侑呈出现在她们视线里,他木着脸,对姚若安说:“我和他一起坐。”
没等几个女生反应过来,他麻溜的打开车门,上了梁侑呈的副驾驶。
徐绥之:“?”
就一会,关系这么好了?
姚若安眯了眯眼,果断拉过徐绥之的手,定下:“你和我们一起。”
语气和反击他一样。
就这样,徐绥之稀里糊涂地上了姚若安的车。
车内空气弥漫着一股难言的寂静。
徐绥之打破:“你和闵决怎么回事啊?”
“他自己闹脾气呗,”姚若安口吻平淡,“我又没惹他。”
徐绥之更迷惑了:“他闹脾气?”
什么关系能闹脾气?
田洁想到什么,插嘴:“你们是不是跟陈越闹起来了啊?”
姚若安诧异回头:“你怎么知道?”
“我前段时间在朋友圈刷到他朋友搁那骂你们呢,指名道姓的,想不知道都难啊。”田洁说:“你们怎么回事?”
姚若安把事情经过简略的说明。
听完,田洁义愤填膺:“男的果然没一个好货。”
姚若安斜瞥她,“你这样不是把黄决囊括在一起了,他听到得碎了吧。”
田洁毫无顾忌的撇嘴:“他又听不到。”
说说笑笑间,来到约定好的地点。
是一家烧烤店,几人走进去,黄决已经坐着等她们了。
看见来人,黄灿立马站起来,田洁走在最头,把人都介绍给他。
“这是我朋友,徐绥之,”她说,“和她老公,梁侑呈。”
黄灿听到前一个名字,客客气气的和徐绥之打了声招呼,听到后面的姓名,整个人都愣住,探究的打量起梁侑呈。
田洁扯了扯他的手臂,好奇好歹也掩饰一下啊你。
黄灿没去在意,惊喜的喊了声:“梁学长!”
这个称呼让坐着的姚若安把视线放在他俩身上打转,里面写着好奇。
田洁也摸不着头脑,看向自家老公:“梁学长?”
徐绥之:“?”
梁侑呈眉心微动,把目光放在黄决身上:“你是?”
看来,两人还像是有点渊源。
“这位是我大学时社团里的一位学长,”黄灿偏头和田洁说,像是被这话提醒,梁侑呈也认出来他:“你是黄决?”
黄灿喜笑颜开:“是啊,学长毕业后我们就没见过了。”
黄灿性格自来熟,几人坐下来,点好菜,他立马打开了话匣子,先是一顿寒暄问候之类的。
徐绥之和梁侑呈坐在一起,她小声道:“你们俩认识啊?”
梁侑呈微偏着头:“在辩论社认识的,刚刚没认出来。”
徐绥之点了点头。
菜上齐,还有几听啤酒。
田洁提醒黄决:“你开车了的,等会想酒驾?”
黄蚕大咧咧的:“喝一点就好,再不行还有代驾。”
田洁抿了抿唇,还是随便他了。
黄灿喝酒很豪迈,闵决和梁侑呈桌上的被子还一动不动,他就已经灌了一瓶啤酒了。
他举着酒瓶,站起来说:“辛苦大家远道而来参加我们的婚礼,提前敬你们一杯。”
田洁有些难为情,旁边桌子的人都把目光投向他们了。
闵决小小的酌了一口。
梁侑呈倒是很卖脸,站起来和他碰杯。
得了他的捧场,黄灿很受用,坐下后开怀的笑,徐绥之放下一根竹签,问他:“你是哪所大学的啊。”
黄灿面漏诧异:“A大的啊,你不知道吗?”
徐绥之一噎,这让她怎么回答,田洁忙出来圆场子:“要提A大,他有一堆话要说呢。”
听了她的话,黄灿也没在这个小问题上下功夫,他神情颇为自得,毕竟A大算得上最顶尖的那一批大学,校友的身份让他有与荣焉。
接下来徐绥之她们就听他吹了十几分钟的牛,开头无一例外的都是“我那时候…”,她捧场笑的脸都发僵了,侧头一看梁侑呈还是一副认真倾听的姿态,看不出不耐疲惫。
还是第一次知道他是A大的。
黄灿脸喝得上红,面前摆了一堆空瓶,意识有些迷迷糊糊,他打了个酒嗝,“要我说当年学长才是真正的出类拔萃。”
徐绥之立马把耳朵竖起来。
那是她不知道的他的从前。
“我当时还是大一,学长大三,我们是一个社团的,他们专业的任务比我繁重多了,我当时还是靠调剂才进A大的,即使这样,学长在百忙之中还是抽出时间参加我们的社团活动。”他贼兮兮的说:“那时候我们社团里的女生不少对他芳心暗许呢。”
…
她们聊天的时候,姚若安没有仔细去听,注意力全放在旁边这个生闷气的闵决身上。
吃了几口,她还是咽不下肚子里的气,给了台阶还顺着杆子往上爬,什么意思嘛。
她一口喝完杯子里盛满的饮料,不满的看向闵决:“难道你没欠我人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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闵决没看她,淡声回答:“欠了。”
“那你给我摆脸谱干嘛!”
在对方威慑力很强的目光下,闵决依然毫不畏惧,我行我素,“你没说是来陪你来参加婚礼的。”
姚若安小小的心虚,但是和跟他说的也没错,反正都是拎包小弟,到哪都是拎。
这么一想,她更理直气壮地回嘴:“不都一样,”
闵决都要气笑了,真是坐上贼船没天理了。
-
吃到最后,梁侑呈和黄灿双颊都已经通红,在场的男性,只有闵决还维持着清明。
一开始本来只是黄灿在喝,可没人一起喝他不过瘾,硬是拉上了梁侑呈一起。
时间回到现在。
黄灿伏在桌子上,田洁倾身和他说这些什么,徐绥之看向坐在旁边那人,懒懒靠在椅背上,耷拉着脑袋,从她角度,只看到他绯红的脸颊和长长的睫毛。
她推了推他:“我叫代驾吧。”
梁侑呈喉咙发出一声迷糊的“嗯”。
看起来醉的不轻。
徐绥之叫好代驾,田洁买完单,搀扶着黄灿和他道别,这么重的一个人,压在她肩头,像是要把她的小身板压垮了似的。
徐绥之问她:“用不用我帮忙帮你扶到车上,”
田洁被黄灿的手困住,只能小幅度的摇头:“不用了,你这里还有一个呢。”
田洁她们走了,代驾的电话打过来:“小姐,我到了。”
“麻烦你等一下。”
挂断电话,徐绥之犯愁的看起面前人,她轻声问:“还站的起来吗?”
梁侑呈混沌的大脑重新开机,他撩起眼看向她,迟缓的点了点头。
看他这副模样,徐绥之还是有点不太放心,“真的?”
这次他点头点的更坚定了。
徐绥之比了个“五”:“这是几?”
“5。”
看来还没完全醉过去。
梁侑呈迟钝的站起来,脚步飘忽。
跟在后面的徐绥之都怕他摔了,她拉起他的手腕,想要托着他好好走路。
忽然,牵着的那只手轻轻松松的挣脱开,反扣在她手上,包住。
徐绥之脸一红,下意识抬眼去看。
梁侑呈垂着眼皮,眼神迷蒙,看就知道是无心之举。
只是心还是咚咚跳着,滚烫的温度顺着皮肤传来,麻痹了指节,徐绥之有些承受不住,哄他:“松手。”
梁侑呈睁开昏沉的眼,呓语:“什么?”
徐绥之只能又重复一遍:“我让你先把手松开。”
“不松会怎么样?”
全程回答有理有据,要不是看他眼神却是迷乱,徐绥之都要怀疑他是不是喝了假酒。
她绷起脸:“不松会被我打。”
梁侑呈眉梢轻轻一扬,没说话,可看他那表情,一看就是在质疑这话的真实性。
徐绥之强调:“我真的会打人的,”
感受包住她的手松开,徐绥之疑惑看他,梁侑呈手心翻上,伸到她面前。
修长的手指,柔软的掌心,泛着点红。
让人有一冲说不清道不明的冲动。
“你打吧。”
34. 第三十四甜
徐绥之真的打了。
作为说到做到的女人,她怎么可能会因为他的试探而怂。
手背上传来火辣辣的痛,梁侑呈盯着泛红的手背几秒,抬头。
“你力气好大。”
徐绥之看了眼自己的手,也没用力啊。
但是上面赤裸裸的红就是她的罪证。
徐绥之碰了碰他的手背,跟动画片施展魔法一样:“不疼了。”
梁侑呈不顺着:“明明还疼。”
徐绥之:“你睁眼说瞎话。”
梁侑呈:“你弄虚作假。”
徐绥之深深的闭了闭眼,告诉自己,不能跟醉鬼计较,代驾已经站在马路边等他们了,徐绥之不好意思的笑笑:“麻烦你帮我把他弄上车。”
旁边的梁侑呈闭着眼,看起来下一秒就要睡着了,空气里漂浮着一些酒味。
代驾小哥先确认了一遍:“您的尾号是0913吗?”
徐绥之点头,小哥帮忙把他塞进后座,把折叠车放到后备箱,车开动。
梁侑呈双手抱臂,懒懒的靠在后座上,身型一晃一晃的,像是下一秒就要滑下去。
徐绥之的注意力放在刚刚黄灿说的话。
“学长辩论又强,放假还会出去做家教,请教什么都会耐心回答,我和学长接触的不算多,但…”
话里话外,那个人在校园里都是风光霁月,受人爱戴。
徐绥之忽然有点遗憾,自己和他相遇的好像也太晚了。
晚到只来得及看见三十二岁的他。
成熟的,让她丧气的。
没见过他意气风发的样子,像是失去了他以往人生的一块碎片,即使她在以后凑齐了剩下的,却也还是拼
不完整。
如果能穿越时空,让她偷偷看一眼那时候的他就好了。
因为即使是现实,两人还是有一道鸿沟。
徐绥之对学习真的挺无能为力的,她再怎么去背,去理解,天分好像也只到那了。
更不说是A大。
她转头,看向梁侑呈。挪着屁股,一点点拉近两人的距离。
代驾小哥认真的目视前方,夜晚昏天暗地。
怕被前面的人听见自己问出这么吃味的问题,徐绥之把声音压得很低:“你大学都是怎么过的?”
“大学?”听到熟悉的声音,梁侑呈支起眼皮,想了想,对那段时光只剩下强烈的印象,“很忙。”
梁侑呈上大学那会真的挺忙的,梁究的事业停滞不前,几年了都没有起色,家里还有个梁侑臻,女孩子初中就已经有了爱美的意识了,她那时候还报了兴趣班,可谓是花钱如流水。
梁究只能勒紧裤腰带,从他的私钱挪动,打给梁侑呈。
其实也不多,只有五百块,他的舍友都是一千起步。
男生们都有着兴趣爱好,梁侑呈没有,贫瘠的可怕,有时候他都会生出一些嫉妒心,自怨自艾自己为什么是这样的人。
可仔细一想,他已经够幸福了。
比起消弭的生命,他还好好活着。
不想次说下去,梁侑呈转而问她:“你呢?”
徐绥之一默,她能想到的大学生活,就是窝在宿舍里画漫画,废寝忘食的画。
好像也挺无聊的,她打着哈哈应付过去:“还行。”
想到什么,她又问:“那时候有女生追你吗?”
她没发觉,她的眼睛紧紧的锁定住梁侑呈,像是迫切的寻求一个答案。
梁侑呈反应了一会,垂眸扫去,有什么东西要冲破掩盖的薄雾告诉他,却又被酒精麻痹住,他诚实回:“有。”
明明得到了想要的答案,徐绥之却肉眼可见的变得不太开心,像漏了气的皮球,扁扁的。
不敢再顺藤摸瓜的盘问下去,问出更不愿接受的答案,她闭上嘴,侧头看向窗外。
即使意识还不算清醒,但梁侑呈也感受的到身旁人散发出来的低气压。
他茫然的看了她一眼,她好像生气了?
脑袋浑浑噩噩的想了一遍,也不想出自己哪里犯错。
梁侑呈偷偷拿出手机,找到一位联系人。
他慢吞吞的打字。
梁:「老婆生气了怎么办?」
吕汝回复得很快:「哥,你惹嫂子生气了啊?」
梁侑呈磨磨蹭蹭的回复了一个嗯。
问吕汝,是因为之前当室友的时候,偶尔能撞见他哄小熙的画面。
吕汝觉得小菜一碟:「这还不简单,女人吃软不吃硬,你撒个娇就好啦!」
梁侑呈缓慢的眨了眨眼,若有所思的看向身旁的人。
-
回到酒店,徐绥之先开了下空调。
在外面待了这么久,身体都变得黏黏的,徐绥之很想去洗个澡,可眼下当务之急,是照顾那个一进来就瘫在床上的醉汉。
她煮了水,倒一杯给他,“别躺着了,先喝口水。”
床上的人不为所动。
“起来。”
床上的人一动不动。
徐绥之亮出大招,“再不起来的话我就亲你了。”
只有在他神智不清的时候她才敢这么狐假虎威,作威作福。
床上的人手指动了动,徐绥之直接拽着他的手,想要把他拖起来。
这次到时很听话,任由她动作,只不过成年男性的体重让人不容小觑,徐绥之用了九牛二虎的劲,也没能把这座巍然不动的大山挪动。
徐绥之磨牙威胁:“再不起来的话,我又要打你了。”
这句话像是打开了什么开关,梁侑呈缓慢的眨了眨眼,望着她,听话的坐起身,手温吞的伸向她。
手忽然被握住。
徐绥之被他的目光盯的头皮发麻,刚想说什么,就听见那人启唇:“你打人,疼。”
徐绥之:“……”
她凶巴巴一张脸,威吓他:“疼也给我忍着。”
听完她的话,他把自己一半脸伸到徐绥之面前,声音可怜:“你打吧,下手轻一点。”
徐绥之:“……”
作为颜控,对着这张脸!她怎么恨得下心来打啊!
徐绥之狠心的把面前的脸推走,“我不家暴。”
梁侑呈像是听不懂人话一样,抬眼:“你不喜欢吗?”
徐绥之板着脸,正义凛然:“不喜欢。”
梁侑呈:“那你喜欢什么?”
徐绥之仔细想了想,还没等她想出个所以然,手忽然被一道力向前拽,吓得她瞳孔惊缩。
眨眼间,徐绥之已经跌到梁侑呈身上,手还色意熏心的撑在他的锁骨窝,整个人跪在床上,困在他的两腿间。
极其羞耻的姿势。
徐绥之脸瞬间爆红,手脚并用的想要爬下去。
还没等脚踩到地面,手又是被身前的人一带,他握着她的手,脑袋斜倚在她的肩膀。
连彼此呼吸的炽热都能清楚的感受到。
徐绥之一动不动,僵硬的像个木偶。
半响,她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有些结巴:“你干嘛?”
久久没人回答,她才小心的看了他一眼。
男人呼吸平稳规律,阖着眼,纤长的睫毛裸露在外。
徐绥之小心翼翼地拿一根手指试探的戳了戳他的脸。
睡着了。
她松了口气,轻手轻脚的扶着他躺好。
徐绥之拿起衣服去洗澡,洗完澡出来时,往外一看。
她脚步一顿,下意识的放轻,小心翼翼的爬上床,催眠自己,这也不算过界,没有违反自己立下的约法三章。
躺在柔软的床上,徐绥之盯着天花板发了好一会呆,过了会,缓缓侧头。
像是终于说服完自己一样。
她的手肘撑在床上,被带着陷下去几分,然后小心翼翼的靠近,凑在他耳垂旁。
克制不住心里翻涌的情绪,也只敢在夜深人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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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才吐露一二。
她说:“我喜欢你,”
-
梁侑呈起来后,大脑钝钝的痛。
记忆在和黄灿喝酒后戛然而止,他揉了揉眼睛,清醒过来了点,起身去卫生间洗漱。
他出来的时候,徐绥之拿着酒店的早餐回来,看到他时,表情有一瞬间的不自然,很快掩盖掉,干巴巴的说了句:“你起来了啊。”
梁侑呈扶着额,没发现她的奇怪,只问:“我昨晚没发酒疯吧。”
一般来说,他不会干出什么出格的事。
徐绥之一默:真诚道:“没有。”
心里悄悄送了口气,幸好他忘了,否则经历过昨天的面红耳赤,今天都不知道要怎么面对他。
-
黄灿和田洁的婚礼极为奢华,严格来说,黄灿家算得上是暴发户,田洁家算是普通家庭,为了避免接亲双方家庭条件悬殊下的对比,所以安排酒店接亲。
但流程也轻松了许多,没有那么繁冗,
姚若安已经换好了摸胸的伴娘服,她身材好,撑得起衣服,更显的曲线玲珑有致。
她早早起来化好妆,帮田洁提东西。
婚礼上,宾筹交错。
徐绥之和梁侑呈落坐好,同桌的人全都不认识,面对他们好奇的目光,她只能尴尬的笑了笑应付过去。
周围人都开启社交模式,没一会,闵决也被带到这一桌,坐在她左边,右边则是梁侑呈。
她主动出声问:“你怎么欠若安人情的。”
作为好姐妹,她一看就知道这个小可怜是被黑心的姚若安坑蒙拐骗过来的。
闵决:“她说让我陪她出差拎包,车费她报销。”
徐绥之难得沉默,一言难尽道:“所以你就这么被骗过来了?”
虽然不想承认,但闵决还是点了下头。
徐绥之再一次感叹了姚若安的黑心肝。
要是她是个资本家,凭借着坑蒙拐骗的技术,一定能做大做强。
宾客们陆陆续续都到齐了,现场灯光一暗,主持人现身于舞台上,徐绥之把目光放向舞台。
“尊敬的各位来宾,先生们女士们,上午好,婚礼即将开始,首欢迎大家来参加黄灿先生与田洁女士的婚礼……”
徐绥之还是头一回参加朋友的婚礼,心里蓦地生出几分惆怅,有种“她居然结婚了”的不真实感。
让人难以置信,时间过得这么快。
一段繁荣的开场白念完,随着主持人的介绍,黄灿出场,头顶灯光聚焦在他头上,他西装革履,头发被精心梳起,手背在身后,看得出紧张。
底下的亲朋好友都望向他。
“掌声有请,新娘入场。”
伴着主持人这一声落下,阖着的大门缓缓打开,大家都下意识看向门口,有一道窈窕身影立在那。
田父挽着她的臂弯,田洁身着长摆拖地婚纱,庄严又虔诚。
她被父亲带着,一步一步走向前,众人的目光都紧随着她的脚步。
站定在交接台上,主持人cue流程:“黄灿先生,请走向你的妻子。”
黄灿有些紧张,听到声音大步流星地走上前,田父看着他,将女儿的手交给黄灿,难掩眸中泪花。
黄灿慢慢地领着她来到主舞台,而后,单膝下跪,掏出戒指:“无论贫穷还是富贵,无论疾病会是健康,你愿意做我的妻子吗?
田洁伸出手,笑了:“我愿意。”
-
等仪式过完,就是敬酒。
徐绥之闲不住喝了太多饮料,去外面上了个厕所。
她烘干完手,循着来时的路走向宴会厅,大门旁还摆着两人的结婚照。
她抬手刚要轻轻打开,门从里面才推出来,徐绥之连忙后退两步。
有些熟悉的声音在头顶响起:“不好意思啊。”
“没事没事。”徐绥之边说边抬眸看向来人,再看清楚他的面孔时怔住。
35. 第三十五甜
在一瞬间的失神过后,徐绥之很快反应过来,笑着说:“陈润科,你怎么在这?”
陈润科挑眉,也认出来她,指了指里面:“不明显吗?我也是来参加婚礼的。”
徐绥之应了声哦,再没下文。
这也正常,毕竟两人高中时就没说过几句话,男生女生隔成了两个天然的社交圈,没有谁会去打破。
沉默片刻,陈润科主动问:“你是女方那的客人吗?”
徐绥之点了点头,问他:“你呢?”
陈润科抄着兜,偏头望一眼里面,说:“我和黄灿是朋友,靠别人搭线认识的。”他又转回来,“都说女大十八变,我刚看那一下还真没认出你,想了好一会。”
徐绥之笑:“有这么夸张吗?”
陈润科:“我说的可都是真话。”
陈润科这人会来事,一下就把徐绥之从久别不见的尴尬带成轻松从容,他一挑眉峰:“换个地方叙旧?”
徐绥之不明所以的抬头。
陈润科提醒:“这里挡道了。”
徐绥之没有跟他继续闲谈的欲望,先不说梁侑呈还在里面等着她,他和她似乎也没什么还叙旧的,刚打算摇头,门从里面推开。
她抬头去看,梁侑呈停在他们两人面前,看起来像硬插在两人中间,看了他们几秒,他慢条斯理地问:“我打扰到你们了?”
徐绥之:“?”
怎么有点像捉奸现场。
反应过来后,徐绥之头摇的跟拨浪鼓一样:“不打扰,不打扰。”
陈润科挑了挑眉,看一眼梁侑呈,又看向徐绥之,意思很明显:这位是?
梁侑呈好整以暇的站在旁边,没有要说话的意思。
徐绥之有些尴尬,只好替他介绍:“这位是我丈夫,梁侑呈”
她又对着梁侑呈说:“这位是我的高中同学,陈润科。”
crk。
陈润科。
画本的缩写和眼前人的姓名对上号,梁侑呈眸里有情绪一闪而过,却稍纵即逝,很快,他笑着伸手:“你好,我是梁侑呈。”
陈润科在听到她的介绍后有一瞬间的怔愣,很快调整好,笑吟吟的:“陈润科。”
简单的自我介绍后,三人陷入久久的沉默。
两个男人也没可能在这处成忘年交,徐绥之夹在中间,头都要大了,只觉得头皮发麻。
过了好一会,她咽了咽口水,弱弱出声:“那个,我们先回宴会厅吧。”
-
重新坐到席位上,徐绥之还有些忐忑。
早八百年就不喜欢陈润科了,虽然身正不怕影子斜,但刚刚那副场面,确实有点容易让人想岔。
还有他那漫不经心出声的语气,更让人觉得像撞破大型奸情现场。
纠纠结结后,她决定还是要多嘴解释一下,徐绥之凑到他耳边,解释:“我高中同学好像跟黄灿认识。”
她没有继续说,但想要传达的意思很明显——
我们不熟。
梁侑呈不咸不淡的应了一声。
盯了他好几秒,梁侑呈都像是不会被挑起情绪一样,徐绥之忽然觉得很没劲,她退回身,闷闷的倒了杯椰汁。
梁侑呈握着杯子的手紧了紧,脑海里又浮现了那张画。
心情像汽水嗞啦啦升起的气泡一样细细密密的泛着酸。
-
结束婚礼,梁侑呈才发现微信里和吕汝的消息。
盯着自己发的那句:老婆生气了怎么办?
他有些难以置信,这是他发的?
而且他什么时候惹徐绥之生气了。
梁侑呈揉了揉眉心,平常不怎么喝酒,倒是不知道自己还能喝断片。
他有些犹豫,今天问徐绥之时,她似乎没什么异常。
纠结再三,他还是再问了一次,梁侑呈皱着眉,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认真问徐绥之:“我昨天真的没干什么吗?”
没料到他还没打消疑惑,徐绥之目光飘向别处。
要说什么?说她被他老成的调戏搞得脸红吗?
这怎么可能说的出口。
徐绥之面不改色,随口扯:“你昨天吐了我一身。”
梁侑呈:“?”
莫非惹她生气的原因就是这个?
他抿了抿唇,不知道怎么跟她道歉,毕竟换位思考,确实挺让人难以接受的。
憋半天,梁侑呈也只憋出了一句对不起。
徐绥之对此很不满意,绷着脸:“还不够。”
梁侑呈虚心看着她。
徐绥之食指摇了摇,吐露不满:“你以后情绪能不能多一点。”
以为他撞见她和陌生男人聊天,会有什么反应,结果这个人屁都崩不出来一个。
徐绥之单方面的不满,也许是对他的希望太高了。
梁侑呈困惑,想到什么就说了:“我的情绪还不多吗?”
徐绥之忽然有些紧张,她稳了稳呼吸:“当然不够。”
“我喜欢你,所以会贪心。”
对你的奢求期望太高,最后反噬的却是我自己。
-
婚礼圆满落下帷幕,回来后徐绥之和梁侑呈井水不犯河水,三天见不到一回面,倒真有点结婚前约定好的相敬如宾的模样
徐绥之抱着被子,上面沾染了梁侑呈家的气味,晒过之后暖洋洋的,有股安心的感觉。
醒来后,她在床上滚来滚去,想,自己那句话,是不是太大胆了,没给他一点铺垫,就这么明明白白、毫无征兆的说出来。
可是要泡男人,不勇敢出击怎么行呢。
怎么想都是死胡同,徐绥之干脆不去想,拿出手机看。
忽然发现消息栏已经被洛生的消息霸屏。
洛生:「绥绥!你打算什么时候去廈青啊?大会就要到了!!」
徐绥之才想起这件事,距离日期也很近了,还得考虑提前订票。
她斟酌了个日期:「9.27?」
「还可以先过去玩几天,国庆旅游的人估计会很多。」
洛生觉得她说得有道理,也说:「那我们在廈青站见吧~」
「好。」
回完洛生,徐绥之又顺着刷了刷朋友圈,看到了梁侑臻一通尖叫鸡的朋友圈,配图是购票网站。
梁侑臻:「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我抢到郁参的演唱会了,我他么终于啊啊啊啊啊啊,他的第一场演唱会,我还是前排!!」
看得出她很开心,下面的评论还是一连串尖叫的“啊”。
徐绥之给她点了个赞,自从上次在梁侑臻上次在她面前闹出了尴尬,就没再找她聊天,安静的像个鸵鸟似的,也不知道是不是心里还没过那个坎。
想到洛生也喜欢郁参,徐绥之问她:「你抢到郁参演唱会的门票了吗?」
那边很丧气:「没有TvT,我一进去就卡爆了,我在考虑要不要买hn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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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不是得很贵了?」
洛生哭唧唧:「对啊,抬了好几倍呢,算了,他第一场演唱会,怎么样都想去。」
徐绥之不理解但尊重,她喜欢郁参的脸,但要让她花和售票相比的虚高的价格,就显得有些不值。
这么想着,徐绥之爬上好久不见的微博,想去看郁参一共演出几场,才登上去,消息栏上方是鲜红的99+,徐绥之有些莫名。
她没有立即去看,因为此时编辑给她发信息。
编辑阿落:「亲爱的,《曾可歌盛世》官宣阵容了。」
徐绥之当即登上微博,搜索电视剧官微。
刚发布的开机微博上,赫然@了郁参和另一位当红小花,帅男美女,可谓是颜狗的天堂。
起码颜控徐绥之对着开机照疯狂欣赏,感慨世上好脸千千万,再多她一个又如何。
她根本没意识到她长得也不赖,放人群里同样会引人侧目。
徐绥之顺手拿大号转发了下,和官微完成互关。
看完私信,简单的总结下来就是,《曾可歌盛世》官宣郁参为男一号,连带着她也水涨船高,私信纷纷涌入郁参粉丝的意见。
其中偶尔参杂着几条催复更的言论。
打开微信,编辑顺便还问了问她眼睛恢复这件事。
徐绥之给她打包票:「给我一个数位板,明天就能肝出一话。」
对她的拖延症深有体会,阿落不怎么相信,这把这句话当成嘴炮,「你先画出一话再跟我说吧。」
徐绥之回了个表情包,跳转到旅游平台做旅游攻略,过了一会,上方不断跳出信息,洛生给她发出鸡叫:「啊啊啊啊啊啊啊我才看到微博,郁参居然演你的漫画。(咬帕泪)」
相比较她的激动,徐绥之就显得淡定多了,平复她的心情:「淡定淡定。」
洛生:「你要我怎么淡定!我喜欢的男人演了我身边人的改编作品,次元壁破了好不好!」
洛生持续输入:「四舍五入,就是郁参认识你!再四舍五入一下,就是我认识郁参。」
这牵强的理由…
徐绥之无情击碎她的幻想:「可惜他不认识我。」
洛生:「这有什么关系!」
眼见她要一个人在那自嗨,徐绥之逃之夭夭,看见朋友圈的红点,又点了进去。
当今演艺圈有四饼:好饼,烂饼,毒饼,画饼。
《曾可歌盛世》被划入好饼,是因为操刀的制作班底优秀,导演和编剧曾经合作过爆款剧,这次强强联手,审美质量起码不算大问题。
是以一官宣阵容,就在网上掀起了轩然大波,不乏各种对话下场拉踩混水摸鱼。
作为站姐头子的梁侑臻,得知自家爱豆得了这么个好饼后,欣喜不已,看到对家的冷嘲热讽又被气得半死。
自己的大号还要岁月静好,她疯狂切换自己十几个小号,轮番上阵,以精湛的语言艺术,杀了个对方片甲不留。
气不过,她还自费买了漫画全套50份拿来微博做抽奖,以示对郁参参演的支持。
徐绥之看到的时候,就是她晒了张购买图片,配文是:「真金白银也打不过,你们家还有什么拿得出手的?」
徐绥之惊了,因为漫画是大长篇,一套起码几百块,何况是五十套。
她火速给梁侑臻换了个备注:「散财童子」并在底下毫无脸面的评论一句:「爸爸!」
谁花钱了谁就是爹。
36. 第三十六甜
宿舍里,梁侑臻躺在床上,抱着手机疯狂战斗。
和评论区对面的大粉大战了八百回合,她才想起来看刚刚自己一怒之下发的朋友圈。
梁侑臻得意兮兮的,恨不得拿着个大锣鼓在朋友圈昭告天下——郁参演男主了。
之前用来转型赛道的电视剧,他担当得是男配,是以这部剧就是他们家向资方证明实力的关键作品。
这么想着,梁侑臻眉眼染上了丝丝缕缕的沉重和担忧,但很快就释怀,安心地躺在床上。
反正郁参争气。
她滑到刚刚发的朋友圈,不小心一瞥,目光凝注。
?
?
她不信邪的看了眼备注——嫂子。
再一看她的评论:「爸爸。」
梁侑臻差点没一口气憋死,她揉了揉眼睛,觉得自己应该是产生幻觉了,才会有么离谱,再凝神望过去。
新鲜出炉的评论依旧牢牢钉在上面。
梁侑臻:“……”
风中凌乱。
表嫂,这辈份乱了吧。
再排查了一遍,自己发的朋友圈似乎也没有出格奇葩的东西,只是购买截图而已。
梁侑臻惊慌无措,难不成表嫂这是在整她,还惦念着上次骗她的事?
这么一想,梁侑臻急得冒汗,发信息给梁侑呈。
「哥,江湖救急啊!!!」
_
结束上午的工作,进入了午休时间。
梁侑呈进了办公室,沉沉吐了口气,坐回自己的位置,旁边的前辈听到他这唉声叹气的模样,笑眯眯问:“有心事?”
梁侑呈不愿多说:“没事。”
作为过来人,前辈早就看出他的藏藏掖掖,联想到上次见过面的徐绥之,了然:“跟老婆闹别扭了?”
被精准得猜出了一半,梁侑呈哑然,斟酌开口:“也不算。”
婚姻能产生磕磕绊绊的,无非就是日常生活中的鸡皮蒜毛,前辈自觉看穿,笑道:“婚姻是需要双方共同经营的,有时候能让就让了。”
梁侑呈一默,不知道怎么回复。
问题不在这里。
脑海里有一副画面挥之不去。
走廊里,两人并肩,她侧头望向自己,黑亮的发松软秀直,一张明眸皓齿的脸,语气满是认真。
“我喜欢你。”
剩余的话都被他下意识的忽略,只有这句话不断在脑海里排演。
梁侑呈心乱如麻。脑袋破天荒地挂上锈,木木的。
那层一直笼罩的雾徐徐散开,将一颗赤裸裸的心意捧到了他面前。
梁侑呈被表白过,高中大学长开后尤甚,一副清风霁月的模样,实在惹得不少不谙世事的女生怦然心动,
可他哪都好,就是无情斩落感情时格外冷静,不留余地,徒留破碎一地的少女心。
没有哪次是现在给他的冲击力最强的。
梁侑呈抿着唇,茫然无措。
手机振动了一下,他拿起来,看清楚后不以为意,淡定打了几个字回复:「什么?」
梁侑臻:「你看我朋友圈!」
梁侑呈依言打开,滑到比较底才看到她发的什么,似乎没什么特别,除了下面显眼的评论。
和梁侑臻的社交圈子不同,俩人没什么共友,平时她会连梁究他们夫妻脸俩通通屏蔽掉。
看清评论后,他稀疏平常道:「你嫂子开心就好。」
梁侑臻:「???我被伤害了好不好。」
-
“哥,哥。”
过大的声音终于吵回梁侑呈的思绪,吕汝狐疑的看着他:“你发什么呆呢,叫你好几次都没听见。
食堂里,不少人因为这里有些大的动静看过来,坐在他们对面的中医科护士小珊也不例外。
回过神,梁侑呈揉了揉眉心,有种想点个烟发泄的欲望,寄希望于抽完后就能轻松,他抱歉的说:“你继续说,刚刚没听见。”
吕汝不高兴的嚷嚷:“我都说完了。”瞧了瞧他的神色,吕汝妥协:“那行吧,我再说一次。”
对面炽热的目光如影随形。
小珊比梁侑呈晚几年进入的医院,从第一次见时,他对她的温言中开始暗许芳心,雷动不动的每人问好。
可梁侑呈这人狗得要死,一开始还会礼貌的回几句,后面公事公办,让她没有玉工作有关的事,不要找他,让小珊想要和他日久生情的机会都没有。
听闻梁侑呈结婚后,小珊气得呕血,心里有酸意,又忍不住的好奇,和他结婚的会是什么样的女生?
上次徐绥之来的时候,她当天刚好轮休,听完好事的同事给她有模有样的学着,心里更是生出了几分不甘。
别人口中,对妻子的梁友情尚有几分温情,而对她,却是疏离下的无情。
小珊对自己很自信,在外,她的追求者也不算少。
直到对面两人吃完饭将要离开,小珊匆匆赶了几口,起身跟上前。
在食堂众人面前,她还不敢明目张胆,出来食堂们,她三两步的赶上去。
“梁医生。”
梁侑呈顿住脚步,回头。
旁边的吕汝看清追来的是小珊后,下意识的想调侃,仔细一想又觉得不合适,她太没眼力见,索性老师闭上嘴。
梁侑呈眸色淡淡,“有事吗?”
过分客气的一句话,一下将小珊的热情浇灭,她呐呐道:“没有。”
梁侑呈颔首。
他转身的一刹那,小珊猛地回过神,顾不得其他,喊他:“你喜欢你妻子吗?”
吕汝看了梁侑呈一眼,他心不在焉,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没人说话,顾念着不要让彼此的关系太尴尬,吕汝局促的摸了摸头,正要打个哈哈解围救场。
梁侑呈回过神,转身望看向她,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道:“关你什么事?”
-
徐绥之在家躺了一天,像是在床上生了根。
她无所事事的刷着短视频软件,时不时被逗得捧腹大笑,要是林萱看到肯定会被气得七窍生烟,她滑了滑,刷到一个让人鼻血喷流的视频。
男菩萨对着镜头漏出腰身腹肌,线条流程又块块分明,肤色冷白,半压着腰,让人鼻血膨胀的裸露。
徐绥之面色淡淡,看着不为所动,实则手已经疯狂的戳着点赞,爱心霸屏了整个屏幕。
滑向下一个视屏时,她突然想到一件事。
高中时的徐绥之,在班里是个平平无奇,不出差错的存在,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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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亮眼也不暗淡。
高一刚开学时的体育课,她和刚认识的朋友走在操场上。
阳光亮的晃眼眩目,自由活动后,班里男生们勾肩搭背的一起打篮球,徐绥之还认不全班里的人,只觉得他们挺厉害的,省略了相处过程就跟相见恨晚一样,叽叽喳喳的。
她和朋友坐在操场边的小围栏,漫无目的的环顾操场上的新同学,耳边是朋友八卦的声音:“喂喂,你觉得我们班里哪个男生帅啊?”
徐绥之慢吞吞的问:“有可供选项吗?”
她脸还认不全。
朋友是个万事通,刚开学没几天就在心里罗列出班上相貌不错的帅哥,一一给她举例:“陈润科,罗智,洪子兴。”
怕她记不起来,她还帮她指:“侬,就是那边打篮球的几个人。”
徐绥之望过去,离得远,只能看到中间几个男生的轮廓,她无所谓的移开目光:“罗智吧。”
朋友啊了声,“我觉得陈润科好看。”
“各人审美不一样吧。”
…
坐到了下课,徐绥之和朋友挽着手离开操场,高中的女生大多都是用亲密的动作表示和对方的亲近,她们也不例外。
往教学楼慢慢走着,忽地,耳蜗刮过一阵局促的风,伴着细碎密集的脚步声。
徐绥之不禁转头去看,陈润科他们那群男生就在后面,他侧头和朋友们说话,还未长开的脸皮肤光滑,笑的开怀,一只手还抓着短袖下摆擦汗。
徐绥之哪见过这种场景,那算得上她第一次见男人裸露的皮肤,脸刷地就红了。
还没来得及收回目光,陈润科已经转回头,注意到她呆住的目光的落处,“嗖”地一下松开衣摆,认出她是班上女生,很平常的道:“你们回班啊?”
没有一点类似害羞的情绪。
朋友是开朗的性格,立即接过话茬:“对啊,你们不继续打会?”
陈润科亮出一口白牙:“不了,再打得热死了。”
望着他离开的背影,徐绥之还在原地发怔,直到朋友扯了扯她的手臂,她才如梦初醒。
感受到心脏狂跳。
现在想想,当初也许是什么年少滤镜,换成徐绥之现在看,陈润科当年干瘪平板的小身材,也产生不出什么怦然心动的感觉。
这么想着,她听到外面大门被打开的声音。
徐绥之一个鲤鱼打挺坐起身,腰因为用力过猛有些发麻。
缓了一会后,她打开房门。
梁侑呈正好经过她的房门,听到声音,侧头。
女人光着脚踩在冰凉的地面,头发因为滚来滚去有些乱糟糟的,可以看到有些打了结。
梁侑呈下意识提醒:“把鞋穿好。”
徐绥之才注意到,她不太在意的哦了两声,没跑回去穿,因为刚才的回忆,眼睛直勾勾的盯着他腹部的方向。
梁侑呈被她看的有些不自在,觉得浑身都热了些,稍稍侧过了身,没话找话:“你吃了吗?”
看不出布料下的真面目,徐绥之有些遗憾,反正现在梁侑呈那,自己的心思暴露无遗,没了那些顾忌,她反而更放飞自我了。
都说,女追男隔层纱。
她现在的主要目的就是加速攻势,把这层纱捅碎。
37. 第三十七甜
徐绥之:“没吃。”她又接着道:“你吃了吗?我可以给你做饭。”
她拍拍胸脯,胸有成竹的样子,“我最近的厨艺精进了不少。”
自从上次给梁侑呈打下手时得到夸奖,她就越挫越勇,私下关注了好几个美食博主,觉得身体里关于美食的任督二脉瞬间被打通。
即使没有实操,但下意识觉得自己悟了,天灵盖悟透了。
胃里的饱腹感叫嚣着拒绝,上次的经验让大脑警告梁侑呈,一意孤行的话可能会被她毒死。
可看着她企盼、蠢蠢欲动的到目光,喉咙就像塞了块软乎乎的棉花一样,堵的他说不出拒绝的话。
只剩顺从的妥协。
梁侑呈心里一叹,拿冲动没有办法,“没有。”
徐绥之眼睛一亮,兴奋地搓搓手,“这就给你一亮徐大厨的手艺。”
她说完兴冲冲的要去厨房,略过梁侑呈的时候感觉手腕被轻轻抓住,侧眸,他叮咛:“用刀的时候小心点。”
徐绥之觉得他小题大做,自己都二十几了,哪还会毛手毛脚的划伤手,她不在意的搪塞:“知道了知道了。”
一看她就没把话放在心上。
到了厨房,徐绥之打开冰箱看一看可用食材还剩多少,虽然物资不算多,但还是能凑出一两道菜。
只不过现成的食材似乎排列不出她看过的教程,但是她很快放宽了心,想着,菜不就是大乱炖吗?排列组合出一道就行了。
因为是要给梁侑呈亲手做的爱心晚餐,徐绥之抱着满满的认真,恶心点说的话,她甚至自我陶醉道,这次晚饭融合了她真挚的情感。
她把洋葱拿到案板上,锋利的刀光闪烁有一瞬倒映着她的脸颊,徐绥之快刀斩乱麻,奋力一切。
“咔哒”一声,洋葱分成两半,露出规律的螺旋,徐绥之眼泪不受控制的低落几滴。
好辣!!!
厨房外的梁侑呈只听到一阵清脆的刀切声,之后就没有动静了,他频频抬头望向厨房,隐隐不安。
停了几分钟,他还是决定去看看情况。
梁侑呈起身,来到厨房门口,往里一望,徐绥之微微弯着腰,从他那个角度,只看到水龙头哗哗的流。
听到身后有拖鞋趿拉的声音,徐绥之转头,她眼里水润润的,眼尾泛着点红,因为不舒服快速地眨了眨眼,水珠被挤出来,有些还沾到了颤抖的睫毛上,看着楚楚可怜。
梁侑呈目光一转,看到旁边案板上劈成两半的洋葱,对她的情况有了数。
他走过来,徐绥之也觉得有种吹牛后被拆穿的尴尬,胡乱用手背擦了擦,推着他想把他往客厅推:“我做饭你不要进来。”
很僵硬的语气,看得出因为自己狼狈觉得有些没面子。
梁侑呈没动。
她小胳膊小腿的,也没个力气,全身肌肉最丰富的小腿也无力,徐绥之使出吃奶的劲推,也推不动一八几的男人,更别说他还有运动的习惯。
徐绥之无语,干巴巴的道:“看不出来你这么结实。”后面跟了几声干干的笑。
梁侑呈情绪不知道怎么好起来了点,被她窘迫的语气逗的唇角扬了扬,“还好。”
这叫还好?
徐绥之撇撇嘴,对这个答案不赞同。
梁侑呈抹掉她眼尾的泪,问:“切洋葱辣到眼睛了?”
徐绥之没注意到他自然而然的动作,只闷闷的点了点头。
林萱和徐鸿从小到大就没让她进过一次厨房,连学面这个最基础的操作都是徐绥之独居后学会的,平常吃的大多都是不健康的外卖零食。
是以洋葱辣眼的常识都被她忘的一干二净,徐绥之觉得有些丢脸。
她别过眼,继续推他:“我煮好了你再过来。”
梁侑呈没动,以为她是不愿意别人帮忙,担心她等会不小心会伤到自己,顾忌着她的自尊心,只商量的语气,“我来帮你打下手吧。”
徐绥之一声不吭,眼神别扭又固执的坚持着自己的决定。
梁侑呈跟她掰扯道理:“我帮你打下手,还是你炒菜,等于还是你一个人做的。”
完美形成闭环。
徐绥之若有所思。
见她态度隐隐松动,梁侑呈趁热打铁:“我只帮忙备菜,调味火候还是靠你。”
听完他的话,徐绥之茅塞顿开,好吃的菜不都是看炒的火候和调料的多少吗?反而备菜无伤大雅。
这么一想,她神情似有舒展,对切东西难堪大任的徐绥之勉强点头,将这项重要任务交给梁侑呈:“那你就帮我一下吧
分明因为丢了负担而眉眼愉快,语气还是这么勉为其难的。
梁侑呈觉得她有点像只狐假虎威的小猫。一样好看的眼睛,和一样顺毛就会乖下来脾气。
他问她:“这些全部要弄吗?”
语气有些迟疑,徐绥之随着他的目光看向桌上摆着的菜肉,点点头:“对:”
他感觉自己吃不完。
不能是感觉,应该是肯定。
梁侑呈不自觉有些胃疼,面上却还是一副月朗清风,从善而流的拿起架子上的刨丝器。
徐绥之没事干,菜还没搞完,还没到需要她下厨的时候,手机被放到了桌子上,她现在的目光跟钉住了似的,靠在旁边的墙上看梁侑呈。
越看,似乎就感觉心里的那份窃喜喜悦一点点的膨胀,让她忽视不掉。
他没戴围裙,身型如青松般挺拔修长,空气里只有刀具轻微的声响,他的背影让人心安满足。
这副场景,让徐绥之想到之前看过的一些漫画,男主角都是这么居家烟火气的站在厨房里。
记忆里的画面和眼前渐渐重合,晕出一道昏黄的暖光。
徐绥之莫名想到一个词——家庭煮夫。
她微微偏脑袋,嘴角情不自禁的弯了弯。
站了一会,徐绥之觉得自己这样也不行,悠哉悠哉地站旁边看梁侑呈干活,搞得他跟苦力一样。
光着脚,她跑到客厅,没有发出一丝响,梁侑呈全然未觉,顾着手上的动作。
过了一会,她拿着被子跑过来,水面剧烈荡着,没有荡出杯口,徐绥之无声无息凑到他旁边,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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切的刚要开口。
就在这时,梁侑呈旋身,没注意碰到她的小臂,徐绥之毫无防备,冷不丁被这力一带,但很快稳住,水杯
被她紧紧握在手上。
眼前划过一道清透的光。
随即,梁侑呈身上的白衣无处可躲地被水尽数浇透,湿漉漉的黏在肌肤上,勾勒出身体劲健线条,带起一阵刺爽的凉意。
有湿身美人那味了。
徐绥之目瞪口呆,想正人君子地移开眼,目光却不受控制的杵在梁侑呈身上。
衣服已经被浇的,透明的一片薄透物料湿哒哒的贴在他的腹部,衣角下摆似乎还坠了一滴水,隐隐听到了很轻的声音。梁侑呈神色始料不及,敛眸看着,处变不惊的让人想蹂躏。
她如愿看到了方才猜想的应证,小腹沟壑分明。
徐绥之鼻子一热,从未见过这么热辣劲爆的湿身场面,感觉像是流鼻血了,她急急忙忙的摸了下人中,摸到干的一片。
幸好…
心里默念了好几遍清心咒,徐绥之脸上的红才悄悄褪去,她刻意板了脸,“你去换一身衣服吧。”
梁侑呈才从目光挪到她身上,她端着杯子,小脸绷的生硬,唇角似乎在抽搐,眼神似有若无的往他这里瞟。
他低头看了两眼,恍然大悟,立马用手住了泄出的春光,“好。”
梁侑呈回到房间,徐绥之脑海里还重播着刚刚那让人气血倒涌的画面,她极力按耐下耳边的坨红,轻吐了口气。
心里又有些遗憾。
-
梁侑呈换了身衣服出来。
刚刚的备菜工作其实已经进行了大半,只差一些首尾,等他弄好交接给徐绥之,她目不斜视的接过,全程没看他一眼。
梁侑呈开始反思自己刚刚不小心的裸露是不是让她抬眼了,他抿了下唇,在裤子上摸到一块士力架。
徐绥之已经开了火,苦大仇深的看着泛着油光的锅底,脑海里极速回想网络上的做菜教程。
嘴巴猝不及防地抵到一块东西。
几乎不用怎么思考,徐绥之下意识的咬在里嘴里,甜味蔓延在舌尖,她偏头看向梁侑呈,目光不解。
他垂着眸想了想,“幸苦你给我做菜。”
巧克力和花生融在口腔,徐绥之眉眼连带着攀上几分愉悦,她说:“等会让你见识我的厨艺。”
-
将近半小时后,徐绥之端着两盘菜放到餐桌上,梁侑呈规规矩矩的坐在椅子,看到它们的相貌时噎声。
一盘上面撒着洋葱丁,混杂着黄瓜片,油润油润的蔬菜,还诡异的放上了几片西红柿,看着更像酒料那种凉菜。
另一盘是葱蛋,里面裹着的是几块肥肉。
饭桌对面的徐绥之捧着脸,亮晶晶的眼,对自己亲手做出的菜得到的评价很是期待。
梁侑呈在她的目光下,缓缓伸出了筷子,两盘菜各夹了点放进碗里。
对面那人的目光和灯泡一眼,亮瞎了梁侑呈的眼。
他夹起放进嘴里,快速的咽下去,微笑又真诚道:“很好吃。”
38. 第三十八甜
很难形容这两道菜是什么味道。
像是各种各样的调料都被胡乱的加在一起,把控不好量,索性放手一搏,做出来了一道不三不四的菜。
第一道菜吃的梁侑呈舌头发麻,第二道菜又让他喉咙发酸,像是身处在冰火两重天。
难吃的让人甘拜下风,很难想象到人类在厨艺上还有这等精彩绝伦的天赋。
喉咙舌尖都难受的紧,又辣又呛,像是被一把火点燃了,梁侑呈很想喝水来缓解一下,但看到对面人一动不动的清亮目光,欲望就这么按耐下来,手牢牢地掩饰在桌下,只有在味觉刺激的时候忍不住扭曲抽动。
他甚至还风轻云淡地又夹了两筷子,神色平淡如水,让人捕捉不到一丝嫌弃的蛛丝马迹。
看到梁侑呈吃她的菜吃得这么愉快,徐绥之的自信瞬间上来,整个人都膨胀了,觉得如果这股劲一直在,她都能承包以后的饭了。
当然,按她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行动力,这股冲劲不知道哪天就会消失。
“好吃吗?”她高高兴兴问。
梁侑呈牵强的扯了扯唇角,但他已经习惯了不出破绽的微笑,下意识的也是这样,真诚道:“好吃。”
说谎的两个字被他念的极为诚恳。
徐绥之开心了,这两道菜当时调料的时候,她把握不住视频里博主说的一勺两勺的度,最后全靠自己的心意自由发挥,总会怀疑的掂量要不要再加一点盐或者味精。
现在得到他的认可,她也就完全放下心来,她刚刚也给自己拿了双筷子,平生第一次亲手做羹,她肯定是要浅尝几口。
梁侑呈眼疾手快的发现她伸出筷子的动作,一把制止。
“?”徐绥之不明所以的看他:“怎么了?”
梁侑呈僵着脸,不愿让她吃下这么难吃的东西,认清现实,他面色不变,真真切切道:“我太饿了,让我全部吃完吧。”
徐绥之顿时明白,心中感动。
居然有人这么喜欢吃她做得菜!看来梁侑呈是饿坏了,她也不会跟他抢,下午吃了泡面,徐绥之把这两道神秘的菜让给他,善解人意:“多吃点,不会跟你抢。”
她心里甚至在思考,要不要买个保温盒给梁侑呈做点中饭让他上班带去。
梁侑呈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他沉重的吃下的每一口,都是对他最深刻的考验。
就这么盯着他认认真真的吃完全部,徐绥之主动把盘子收到洗碗机里。
趁着这个空档,梁侑呈第一次丢失了那些沉稳,急急忙忙给自己倒了杯水,还是趁她不注意的时间倒的。
喝了一口白开水,他才感觉自己的出窍灵魂飘回来了,感觉这世界还是那么有滋有味的。
他沉沉叹了口气,想,以后还是在不打击她的前提下,委婉的提醒徐绥之好了。
她真的不适合做饭这条路子,以后如果要的话,还是换他来好了。
徐绥之把碗放到洗碗机,此时已经出来,站在厨房门旁,想起什么,和他说:“我过几天要出门旅游一趟。”
-
祠宁站内。
人流来来往往,等车的人们热闹非凡。
徐绥之扛着行李箱把它放上输送带,等着它传送过去,她走到拿行李处,旁边的工作人员道:“带了喷雾吗?拿出来我看一下。”
徐绥之依言把行李箱打开,从里面找出定妆喷雾给她看。
工作人员接过去检查,还给她:“好了。”
徐绥之把东西放好,拉上行李箱。
祠宁站建的很大,放眼望去是密匝匝的人群,让人眼花缭乱的广告牌和商店,徐绥之今天睡晚了点,还没吃东西,她去麦当劳买了份套餐。
买好后,她找到检票口,来到空位坐下。
周边都是形形色色的人群。
等了一会,开始检票了,扫完身份证,她撑着电梯来到站台等待。
等待的时间总是枯燥的,所幸车很快就来了。
循着车厢找到自己的座位,徐绥之把行李箱艰难地扛上去,带了不少东西,她觉得自己的手都要被折断。
她的位置在最里面,最外面的男人闭着眼,看样子在睡觉。
她细声打断:“不好意思,麻烦让我过一下。”
男人不耐的撩起眼,起身给她让位,坐在中间的女生很早就听到她的声音,看见男人让位,也侧出身给她让道。
徐绥之坐下,把前面的小桌推出来。
距离她上次坐车过了很久,这次一个人出来还有些畏缩,一时不知道该干什么。
徐绥之拿了一个汉堡出来,旁边的小姐姐已经伏在桌上准备睡觉了,她今天睡得饱,现在也不困,精神得很,每根神经都在跳舞蹦迪。
沿途风景飞快掠过。
快把汉堡吃完的时候,洛生给她发了条信息。
洛生:「我已经到酒店啦,等你哦。」
徐绥之回了句好。
其实车程算的上久的,徐绥之偏头看向窗外,山景严峻浩荡。
发呆了不知道多久。
手机响了一声,徐绥之拿起来看。
犯冲:「到了吗?」
徐绥之:「还没有。」
回复完,徐绥之想起当时自己说完后,梁侑呈的愕然神情,没有半点预兆的话带给人的冲击力确实很强,但梁侑呈只在几秒间的怔愣后,很快就反应回来。
徐绥之原本纠结着要不要告诉梁侑呈自己去这一趟的原因,可想想又觉得没必要,先不说在他面前自己一直是个无业游民,更何况她挺不好意思讲的。
说出来她都羞耻。
再发散思维下去,她说完后,梁侑呈偶然刷到了她的漫画,那有多尴尬。
徐绥之无法接受自己遮遮掩掩的隐私被别人无情发现。
所以旅游这个解释最正当不过,而且她提前过来就是为了旅游。
车里的广播声拉回她的神:“下一站廈青,下一站廈青,请…”
快到站了,徐绥之把吃完后剩的垃圾收拾好,小声叫醒旁边的小姐姐,最外面的中年男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下车了。
下了车,她随大流乘坐电梯往出站口走。
出了站,徐绥之看了眼手机,给梁侑呈报平安。
绥:「安全到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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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犯冲:「好。」
犯冲:「玩的开心。」
徐绥之退出聊天框,找到厦青地铁的小程序软件,扫码进入。
等出了地铁口,导航上的酒店显示距离她还有几百米,她摸索着拉动行李箱走去。
陌生的城市,夏风温和,马路上的鸣笛声此起彼伏,路边的吹到的树叶到像是在给她打招呼。
洛生收到她即将抵达的信息,回复她在酒店楼下等她。
徐绥之拖着行李箱,终于看到了地图上的酒店。
门口只有一个站在那,即使隔着条马路,徐绥之还是认出来那就是洛生。
女人低着头看手机,来回踱步。
徐绥之叫她:“洛生!”
听到声音,女人抬起头,往外面望。
洛生惊喜的跑下小阶梯:“你来啦。”
徐绥之穿着一件斜肩短袖,搭着一条牛仔短裤,巴掌大的脸皮肤白皙,最近睡得好,她的黑眼圈都淡了不少,容光焕发的。
两人早在熟悉后就互相知道过对方长什么样,即使对徐绥之的相貌心里有了数,洛生还是忍不住小小赞叹:“你长得比照片上好看得多了。”
“可能不太上镜?我自己看倒没什么感觉。”
洛生是一个长相文静的女生,知人知面不知心,单看外表,徐绥之完全想不出她私底下那么狂野奔放,画起某些情到浓时的漫画时一气呵成,
洛生领着她上楼,滴了卡。
一见面两人的氛围就轻松自如,没有别人的拘谨内敛,虽然隔着网络,但好几年的友谊,这点默契还是有的。
徐绥之进了房间,里面是两张床,空间很宽阔,她直接把行李箱摊开放在一旁,先把最要命的充电线找了出来。
洛生在一旁看着,她道:“你就带着点东西啊。”
因为要在这待上将近一周,洛生无论是有用的,没用的都全带上了,就是为了以防万一。
徐绥之低眼看了下:“少吗?”
她觉得已经够了,除了换洗的衣服,一些简单的化妆产品,其他也没什么还带的。
“多啊。”洛生把自己的行李箱拖过来,给徐绥之战术:“你看我带了这么多衣服和化妆品,就是为了这次出门多拍点好看的照片,我还带了几本单行本。”
徐绥之哭笑不得,问:“带单行本干嘛?”
洛生一副“你傻啊”的表情,侃侃而谈:“如果遇到喜欢我漫画的作者呢?可以跟他们交换单行本啊。”
徐绥之倒没想过这个,她的漫画都放在自己家里了,离开前也没回去一趟,“不能直接拿纸给她们签吗?”
洛生:“签绘这种东西只有在漫画和周边上才有意义!!“
徐绥之倒感觉大差不差的,在哪不是画,她没反对洛生在这方面的坚持。
两人收拾完后,凑在一起开始商量定制旅游攻略,徐绥之对廈青的印象就是景美,所以她想多走几个旅游胜地放松心情,洛生则是致力于搜罗特色小吃。
等她们你一言我一语的制定完计划,洗完澡,时间已经来到凌晨了。
洛生从行李箱拿出东西。
39. 第三十九甜
洛生把数位屏拿了出来,看这架势,是要再肝一话。
徐绥之震惊的不行,差点找不回声音:“你要画画?”
现在凌晨了,还是在旅游,你告诉我你要工作?而不是通宵嗨起来?玩游戏或者打牌。
起码也养精蓄锐为明天的游玩做准备吧。
“对啊,我这周的更新还没画完,快交稿了。”洛生一脸“不然呢?”的表情,幽幽叹了口气:“欠了债的人是无法心安理得的睡下去的。”
徐绥之有些羞愧,因为她这个停载的人完全没有这种烦恼,看到洛生幸苦勤奋的样子,对她嗷嗷待哺的读者们的愧疚如潮水般淹没了她。
她惆怅的叹了口气。
但这短暂的情绪只维持了几秒,她又很快释然。
反正现在画了也是被人追着骂,再偷懒一会怎么了,徐绥之自我安慰自己,心情也随之明快了些。
不过她现在确实正儿八经的有了复载的打算。
徐绥之最近对感情线确实有了点感悟,要论起真枪实弹的话,那就是她好像摸到那种懵懂青涩的爱情的门槛了?
她也不确定,所以不敢打包票。
洛生拿出笔,扭头问滚在床上的徐绥之:“那我关灯了?”
徐绥之揉了揉眼,咕哝说:“不用关了,你等会也跟我一样进医院了。”
洛生感动,深情油腻的说了一句:“宝宝,你居然这么替我着想。”
可惜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她伸长脖子看旁边,听到一阵平缓均匀的呼吸声,在静谧的房间里清晰明了。
洛生失笑,收回目光。
-
徐绥之再有意识时,没有闹钟的吵闹,也没有外界的干涉,完完全全是睡到自然醒的。
阳光刺眼夺目,透过窗帘落进室内,如聚光灯一样。
她模糊着眼睛,迷迷瞪瞪拿起手机,看了眼时间,一下把她的瞌睡虫吓跑了大半。
下午两点。
她们居然睡到这么晚!
徐绥之急忙跳下床,去推旁边睡的和死猪一样的洛生,“起床了起床了。”
她们昨天才预约了景点项目交了钱呢,还预约了一家饭店,不赶在约定时间前去就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了。
洛生睡的很沉,她到凌晨三点多才画完稿,需要的觉多,沉浸在意识里,竟也没有听到徐绥之的声音。
徐绥之咬咬牙,拔高声音,气如洪钟:“起床了!”
洛生不耐烦的拿被子捂住了脑袋,喃喃:“再让我睡一会…”
睡什么睡!订的饭店景点花了几百块呢!
徐绥之手脚并用去扒拉她,洛生却纹丝不动,没有半点想起床的苗头。
拿她无法,徐绥之站起来,开始想对策,这个点她还抽空看了眼时间,迫在眉睫了。
忽然,她灵机一动,跑去厕所。
…
洛生睡梦中感觉到脸有些发凉,湿湿的,冷不丁的把她的天灵盖都刺激开了。
冲破束缚,她猛地睁开了眼。
蹲在床边的徐绥之皮肉不痒的笑,让洛生浑身一抖,有种被人盯上的阴森感。
“你起床了啊。”徐绥之慢条斯理道,莫名有种危险感。
洛生脑袋还蒙着,看到她手上拿的杯子,里面水波荡漾,她摸了摸脸,瞬间明白刚刚发生了什么。
她一下就炸了,刚要开口,下一秒就被徐绥之摇着肩膀呐喊:“我们昨天订的饭店过时间了啊啊啊,白白亏了几百块。”
惊天噩耗砸下来,洛生只愣愣的张唇:“什么?”
下一秒她就破防了,那可是几百块啊。
洛生小时候的家境也不太好,读书也不行,没有其他可以傍身的技能,只有在画画上有点天赋,才能捧着饭碗不至于饿死。
所以在知道平白无故的失去掉几百块后,她痛心疾首,但也知道有自己的原因,怪不到别人那里去。
她呆着脸:“景点呢?“
徐绥之笑容的弧度更大了,冰冷无情的吐出一个事实:“也过期了。”
晴天霹雳。
洛生直愣愣的向后倒去,抱住弱小无助又可怜的自己,掰着手指算她们一共浪费了多少钱。
几十秒后,洛生得出结果。
七百块。
她飞快在脑子里换算这笔钱可以买多少东西。
徐绥之问她:“我们现在打算去哪里?”
洛生直接把被子拉上,盖住脸,索性摆烂:“再让我睡一会。”
见她有了强制入睡的架势,徐绥之站起身,先去洗漱完。
-
与此同时,祠宁医院。
“医生啊,我这个白内障不要紧吧。”中年大叔手足舞蹈地比划着,声音紧张。
梁侑呈温声安抚他:“您这个还属于早期,不用做手术干涉,配合使用药物就好。”
他的话如沐春风,听在患者耳里慰贴。
中年大叔宽了心,没了刚才的忐忑不安,肉眼的放松了下来,他拍了拍自己的心口,连声说:“那就好那就好。”
一下午梁侑呈都在工作,到了下班的时间点。
送走今天最后一位问诊的患者,他转了转发酸的脖子,从口袋里拿出手机。
屏幕亮起,是一张结婚照。
整个下午,徐绥之都没有发消息给他,和她的消息框一片空空如也。
看来是出门旅游就把他抛之脑后了。
他没什么表情的收回手机,揉着眉心。
几十秒后,又老实的拿出来滑到朋友圈。
出门旅游,应该都会发朋友圈吧?
梁侑呈淡淡的想。
他不经意的的滑掉让人眼花缭乱的朋友圈,把内容翻了个底朝天,直到刷到昨天的时间点,还是没有看到徐绥之新发了什么内容。
他不信邪,这回直接点进她的朋友圈里去看,最早的一条还停留在领证时候的官宣。
原来没发。
梁侑呈放下手机,停了几分钟,有声音和他说话:“梁医生,你还没走啊?”
最后一位离开的患者没把门带上,李姐往里面看的时候,就看到梁侑呈盯着手机,像是在发呆。
梁侑呈回过神,笑着说:“要下班了。”
“噢噢,那你早点回去吧,最近医院附近在修路,下班的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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堵到不行。”
梁侑呈:“好。”
他起身来到更衣室换了自己的衣服,吕汝雷打不动的下班时间在外面等他,梁侑呈一出来,就发现了他的神情闷闷不乐。
“怎么了?”
吕汝本来就是别人一问他就会忍不住倒豆子一样把全部话倒出来的性格,他努努嘴:“和小熙吵架了。”
“怎么了?”
吕汝有些奇怪,以往梁侑呈听到这些话只是会耐心倾听,哪会多问他们的原因,不过他没仔细想,此刻的倾吐欲强烈:“她有个高中认识就在一起玩的朋友嘛,两人关系好我也知道,我没有要阻拦他们正常交往的意思,和其他朋友出去玩的话我可以理解,我只是想让她在微信上不要再跟那个男的聊天而已。”
“她觉得这是限制她的人际交往,”吕汝:“哥,你评评理!我惹她生气后买蛋糕给她赔罪了,可这几天她还是对我爱搭不理的。”
说到最后,吕汝烦躁的抓了抓头。
没有如他意想中的安慰,梁侑呈思索了一下,不知道怎么想的,拍了拍他的背:“男人就应该大度。”
也不知道在安慰谁。
吕汝震惊的抬起头:“不是哥,我都这么窝囊孙子了,你居然叫我还要让步。”
梁侑呈平淡的问他:“如果不让步,你想继续吵架,最后演变成分手吗?”
吕汝一下泄了气,闷闷道:“不想。”
”那不就对了。”梁侑呈慢条斯理。
他循循善诱:“你和她吵架的时候,语气是不是很不好?”
吕汝:“是。”
找到了苗头,事情的一切都迎刃而解。
“你得给她放软话,反思自己的态度,不然会适得其反。”
吕汝醍醐灌顶,深刻反思,拿起手机给小熙发了一场段言辞诚挚的反思。
小熙:「我就是因为你态度冲才那样的,你知不知道我就是因为你昨天口不择言,说的我好像背着你和他搞上了一样才伤心的,我们相处那么久了,你明明知道我不是那样的人。」
吕汝搞明白自己惹她生气的点,看见昨天气上头发的话恨不得扇自己几巴掌,「对不起,我错了,你想吃什么,我带你去吃。」
这是个重归于好的台阶。
小熙:「好,我要吃寿司。」
得到她的保证,吕汝开开心心地,一路都哼着小曲。
把吕汝送到老宿舍楼下,梁侑呈回了柏翠园,打开家门,预料中的黑暗和冷清,阳台外的黑暗连天,没有热闹,也没有她在时灯光亮起的归属和安心感。
梁侑呈打开灯,亮晶晶的灯光闪耀着眼睛,带起几分不适,他眯着眼,花了一分钟才是适应下来。
不知道晚上要吃什么,他洗了一人份的米,准备炒个菜应付应付。
将近半小时,他才吃上今天的晚饭。
对面的桌子空无一人,知道现在梁侑呈才感受到具体的空落落,整间屋子只有他一人,半点异色也没有,无聊的让人疲倦,唯一和她有关的只有装修。
手机就放在一旁,忍了又忍,他还是忍不住拿起来给她发消息。
「玩的开心吗?」
40. 第四十甜
街边灯火通明,景点的某家饭店内,在外面排队的人络绎不绝,服务员小哥吆喝着号码。
一处角落,徐绥之拿着菜单挑选菜品,洛生看着郁参的路透,心情美滋滋的,连带着平白无故损失几百块的悔恨也神奇的消失。
因为原计划泡汤,所以两人又在酒店里休息磨蹭了一下午,到了晚上才出来。
酒店附近就是另一处景点,两人在里面逛了逛,洛生说开在里面的商铺,就是披了层古色古香的皮,实际卖得和她家那的一模一样,甚至还贵了几倍。
徐绥之沉痛的吃着自己被宰后得到的特色美食,对她的话深感认同。
景区里面有一条河,是这里的招牌,两人下去乘了次次游船,再转了一会,才来到这家饭店,等了将近半小时,才轮到她们进去。
徐绥之看了眼菜单,勾了几个选项,然后递给洛生。
洛生不舍的放下手机,把眼睛挪到菜单上,补了几道菜。
把菜单递给服务员,洛生双手捧着脸,“你说,我有没有可能拿到郁参的亲笔签名啊。”
桌上有一盆热水,徐绥之一边洗着杯碗,一边回她:“有吧,人生什么不可能。”
“那你觉得我能靠什么方式拿到呢?”洛生眼里闪过一抹精光。
徐绥之随口答:“钞能力啊。”
“不!”洛生突然激昂的拍了拍桌子,把徐绥之吓了一跳,她眼神婉转,缠的徐绥之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是你啊。”
徐绥之懵了,指了指自己:“关我什么事?”
“郁参不是在演你的漫画吗?这不就是我和他之间伟大的桥梁吗?”洛生危险的眯了眯眼:“你是不是一点也不关注?”
“演了又不代表我认识他,“说着,徐绥之拿出手机,发现梁侑呈刚刚给她发了信息。
她没犹豫的直奔微信,洛生本来还在等她继续说话,却发现她的唇角像是按耐不住的翘了翘,画风跑偏的奇怪。
“你看什么呢?”
徐绥之慢条斯理的敲键盘,眨了眨眼:“老公找我呢,别急。”
洛生夸张的作了个呕吐的姿势,从她最近的口风也知道她喜欢上了原本不屑一顾的相亲对象。
她比徐绥之小了两岁,虽然还没面临父母的催婚攻势,但不过多久也快了,时间在她们的职业里就如弹指之间,一晃眼就又长大一岁。
洛生完全想象不到怎么把感情基础从无到有的培养出来。
徐绥之拍了张桌子的照片,回复梁侑呈:「在外面等吃饭,你吃了吗?」
梁侑呈回复得很快,「吃了。」
徐绥之刚想敲键盘和他说话,就看到聊天框上方显示对方正在输入中…
原本要动起来的手指硬生生刹住车,徐绥之耐心等着。
等了将近有一分钟,她都要怀疑梁侑呈是不是要发什么长篇大论时,对面终于把消息发出来。
「你几号回来?」
菜此刻正好被端上来,徐绥之不明白他问句话,还能啰里八嗦敲打半天键盘,回复他:「应该4号,怎么?」
那边沉默了一会,才回复:「没什么,你好好吃饭。」
对面的洛生已经对着菜拍了好几张照片,桌上摆着蟹黄豆腐、红糖糕和白斩鸡等。
看到她放下手机,她挑眉:“说完话了?”
徐绥之点了点头,两人开始用菜。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刚刚吃过东西,还是水土不服,徐绥之觉得这些菜有些难以下咽,有股奇怪的味道,外边的大排长龙完全是夸大其词。
洛生边吃边刷着微博,忽然刷到莫浮发的博文,她的唇角瞬间厌烦的撇出弧度,不满道:“原来莫浮也被邀请参加了啊。”
徐绥之:“哪看到的?”
洛生把手机伸到她面前:“侬,她岁月静好的博文里。”
徐绥之定睛去瞧,看清楚莫浮发了什么。
莫浮V:「受平台邀请,过几天要去参加第一次邮漫第一次大会盛典啦,开心~」
附图是一盆多肉。
徐绥之看完,才有些好笑的说:“都好久了,我都释怀了,你怎么还这么讨厌她?”
当初不知道,要是她当时知道洛生这么记仇,肯定会对这段往事再三缄言。
洛生不服气,往下滑:“你看,她下面阴阳你多少次了?我们圈里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更何况是你们之前的读者。”说着,像是为了印证自己的话,她点进评论,给徐绥之看。
当年在莫浮的渲染下,在读者眼里,就是徐绥之先对不起她,支持莫浮的占据绝大多数。
徐绥之咬着筷尖,没什么情绪的看完全部,一些时隔多年,她依然熟悉的ID还在下面为她撑腰。
她笑了笑:“别管她们啦,一起参加就一起参加嘛,有句话说的好,你走你的阳光道,我走我的独木桥。”
洛生哼了一声,不置可否。
-
因着昨天的前车之鉴,翌日,徐绥之特地定了好几个闹钟来提醒她们。
按她们前天安排的计划来看,今天要去的是一个寺庙,听说求财求姻缘都很灵验。
早上九点,两人画好一个淡妆,吃了点酒店供给的自助早餐,出门。
廈青这座城市最适合的是脚踩共享单车,两人找到共享,前往既定路线,到达寺庙,两人买票入内。
洛生这一趟就是为了来求财运,一入内就兴致冲冲的,徐绥之都追不上她。
寺庙门口有个醒目的牌横,上面写着寺庙的名字,寺庙构造错综复杂,擦肩而过的都是游客,不知道怎么绕的,路过一座殿前,徐绥之看到里面摆放着一尊佛像。
又往上走了不知道多少阶,来到最上方。
这里站满了人,中间摆着一个大炉子,飘散着袅袅烟雾,味道有些冲,旁边就是卖烟火的地方,再往里走还有大殿。
徐绥之新的是西方的星座占卜,但对这些同样包邮敬畏之心。
她恭恭敬敬的拿着三根香,闭着眼,嘴里碎碎念念着保佑平安之类的词语。
拜完,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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们又去里面的殿内跪下祈祷。
寺庙有卖文创产品和文创雪糕,这些都不吸引徐绥之,旁边的小摊让她有了点兴趣,那是一个算姻缘的。
她脚步顿住,和洛生说:“我先去那看看。”
洛生看过去,摊前站着几对男男女女,瞬间了然,摆摆手:“那我去看一下那边卖的什么。”
人热闹,还得排队,徐绥之在后面听着摊主给前面小情侣的讲解,听得入神,小情侣听完他的讲解,点头点的跟拨浪鼓似的,“对,我们两个人就是这样。”
大师摸了摸胡子,讳莫如深:“缘这一字,妙不可言啊。”说完,他招手,示意他们抽取桌上摆着的签,算是一个附加流程。
小情侣兴致勃勃的抽了一根出来,小吉。
大师大笑:“看来你们以后恋爱运一般啊!”
徐绥之沉默,哪有人会这么说话,简直是杀人诛心。
果不其然,那对情侣脸色都变了,把签往桌子上种种一摔,愤愤离开。
大师摇着头,“怎么还不接受事实呢?”
徐绥之此刻已经有点想临阵逃脱的欲望了,结果大师已经看到她,眼睛一亮,摇头晃脑:“这位小姐,算姻缘吗?”
即使徐绥之信这些,此刻也不得不承认大师有点神神叨叨的,她点了点头。
大师搓了搓手。
徐绥之没明白:“什么?”
大师目光挪到旁边的收款码,一脸对她不上道的行为的不满,“钱啊钱啊。”
被他有些急的语速一唬,徐绥之下意识的扫码付款,直到公式化的收款声音响起,大师才满意的点点头,拿腔拿调的,“双方的名字。”
“徐绥之,梁侑呈。”
大师就着桌前的纸,用毛笔肆意挥洒,徐绥之看不懂他写了什么,但她会装。
很快,大师就着桌子上起的卦:“嗯,你们两人吧,认识的途径比较不尽人意,看起来女方小有资产,两人都属于衣食无忧的生活条件,对方能带着你往好的方向走,双方都会安于现状,相处起来细水流长,得慢慢的才能让对方敞开心扉,”说着,他眉一皱:“不过最近会不太平啊…”
他的话高深莫测,徐绥之也就煞有其事的点点头,以表示自己正在听,听到后一句,她的第六感觉得有些慌,不过很快就被压下去。
大师解完卦,不多透露,重复着和上一位同样的流程:“摇签吧。”
徐绥之把签盒郑重其事的摇了又摇,最后连大师都看不下去她的磨磨蹭蹭,后面还有人呢,皱眉打断她:“赶紧摇吧,多摇也催眠不了自己,没运气就是没运气。”
徐绥之这才如梦初醒,悻悻地止住动作,仔细把一根木签抽了出来,心沉了沉,能感觉到心脏要跳出来,有些不敢看。
十几秒后,她鼓起勇气,鱼死网破般的提起藏在下方的签字。
眸光慢慢亮起,唇角也忍不住扬了扬。
在眼眸的反射下,能看到里面映着条木签,很小的一条,下面写着两个字——大吉。
41. 第四十一甜
待在酒店玩到了国庆节,邮漫平台邀请的作者陆陆续续远道而来。
编辑比她们提前一天到达,辅助平台的工作任务。
两个人前两天住的酒店是自己定的,今天她们才搬进平台为她们报销的酒店。
一进里面洛生就被邮漫包场的奢华酒店惊到,她咂舌:“这也太豪华了吧。”
她撇了撇嘴:“平台一定赚了很多钱。”
这话不假。邮漫赶在漫画兴起的风口,凭着精良的画风和有趣的题材,在竞品的厮杀中咬下一块肉,发展到这两年,隐隐有一家独大的趋势。
酒店被平台包下。
酒店餐厅内,围桌的女生们都不约而同把打量的目光放在同桌人身上,互相都有些拘谨。
菜还没上齐,只摆了些垫肚的前菜。
离开了网络,真实的在线下和同行见面,大家什么骚话也崩不出来。
连有些奔放的洛生都一声不吭,只顾着夹菜。
徐绥之默默喝了口椰汁,气氛一时陷入了沉默。
桌子一角贴的是大家在网络上的笔名,有人看了看,“你们好,自我介绍一下,我是有鱼的夏天。”
有人开了头,下面的人就好说话多了。
其他人纷纷自报家门,商业互夸起来:“我看过你的漫画呢,很有意思。”
“哪里哪里,大大,我也看过你的漫画,很好看。”
众人笑盈盈的聊天,配上觥筹交错的场景,也不免老套。
徐绥之没说话,只要没人把话题引到她身上,那她就可以当鹌鹑当一辈子。
餐席摆了十几桌,编辑们坐在最前面的一桌,剩下的基本都是画者。
她有些无聊的目光放在别桌人的身上,这时一道清亮的女声在桌上响起,语气蓬勃:“你们好。”
徐绥之抬眼看去,一个扎着丸子头的女生笑了笑,只让人觉得开朗,“我来晚了。”
她认出了这是谁,同桌的人显然和她一样。
有鱼的夏天站起来,熟络抱怨道:“牙犬,你迟到了。”
牙犬咧嘴一笑,亮出整整齐齐的小白牙,“刚刚收拾衣服,不小心迟到了。”
牙犬这个人不避讳自己的私生活与网络世界的贯通,有什么大事小事都喜欢往朋友圈上一发,徐绥之之所以能认出她,就是因为她三天两头就能刷到牙犬发的自拍照。
桌上的空位只剩下她左手边,牙犬拉出椅子,在她身边落座。
洛生扯了扯她的衣袖,示意她微微侧身,凑到耳边和徐绥之讲话:“她就是牙犬?”
怕被邻座的人听到,洛生的声音压得很低。
徐绥之点了点头,洛生道:“她性格看着和网上一样,长得也是大方那一挂的。”
徐绥之表示认同。
她和牙犬不熟,交情大概只残留在,她通过了牙犬的联系方式时,牙犬发来的一系列可可爱爱的表情包和带有宝宝称呼的黏糊话语。
这次寒暄后,牙犬把她拉入群聊里,两人再也没说过话。
她想,今天两人大概也不会有什么交谈。
牙犬正在和桌上的人你来我往的聊着天,总偶尔抛出话题来聊,气氛松弛后,她才注意到旁边一直安静如同神隐的女人,她余光瞥向她。
不看还没发现,这一看她立马认出旁边的人是谁。
“你不是朱绥小姐姐吗?”认出来她,牙犬笑得游刃有余,“你和照片里长的一样好看。”
徐绥之懵了一会,才反应来她说的照片指的是哪张,莫名就有了点不好意思。
她的网名被人无遮无挡地念出来,桌上其他人都因为这动静看了过来。
徐绥之大学开始画的漫画,从网站初期就一直扎根在这里,一直是网站小众精良的理念的代表,虽然只有两部作品,但至今依然霸榜在畅销榜上。
其他人显然也听过她的名字,对着她一顿敬佩吹捧的彩虹屁,徐绥之有些应付不过来这种太过热情的场面,笑僵了脸,鞋里的脚曲起。
等众人意犹未尽地问说完,她心里也松了口气。
认出了徐绥之,剩下那一个名字的主人不言而喻,大家热热闹闹说着话,旁边的牙犬悄悄退出聊天舞台,看着手机。
菜渐渐上齐,大家都止住了话茬,安安静静的吃饭。
吃到一半,徐绥之感受到一道强烈的目光正紧紧盯着她,她抬起头后怔住。
是莫浮。
她的位置和徐绥之隔了几桌,正对着她的座位,只要一抬头就能互相看见。
发现徐绥之抬起头来,莫浮一边的唇角似乎讽刺的扬了扬,没再看她,不经意似的。
她差点忘了,莫浮也受邀参加。
两人关系最好的那一年,青涩纯真,凭着一腔热情就奔赴异地见面,两人谈天说地,从网络聊到现实,她是徐绥之因为漫画而认识的第一个好友,谁都想不到后来的决裂如此决绝。
事到如今,她对那些回忆也渐渐淡忘,可故事的另一位主人公似乎并不这样,明眼人都看出来她对徐绥之的不对付,还怀恨在心。
虽然当事人徐绥之也不知道是因为什么。
徐绥之平静的收回视线,喝了一一口汤蛊里面的汤。
收尾的甜品被摆了上来,人有三急,徐绥之刚刚没有节制的喝了一杯接一杯的椰汁,她起身,悄悄离开会场。
卫生间被清洁的很干净,徐绥之仔仔细细把手洗干净,放到烘干机下烘干后就要离开。
也不想那么快就回到厅里面,她想着等会要不要去别的地方待一会,和一大群人一起吃饭有点尴尬。
脚步忽地一顿。
走向洗手间的走廊,莫浮款款生风的走来,她今天穿着一件招摇的红色裙子,画的妆很精致,后面跟着一位相貌平平无奇的女人,穿着都很朴素,看起来和她们年龄差不多大,走在后面,像是她的跟班。
对面的人也看到了她,徐绥之收回视线,默不作声的往前走,像是对待陌生人一样。
擦肩而过的那一瞬间,她感觉到旁边的莫浮的目光停留在她身上,并不友善,不知道是不是不屑。
后面的女生看到,莫浮垂在身旁的手死死捏紧。
她唇角有一张而过的细微弧度,很快就消失。
直到她没事人似的离开走廊,莫浮再也按耐不住心里一股因为被轻视而产生的怒气。
洗手间内,她柔若无骨的手死死撑在大理石的砖上,弧度曲起的狰狞,镜子里无瑕的妆容似乎都灰败了几分。
徐绥之视若无睹的眼神,像是将她这么多年积攒的成就,引以为傲的一切都轻飘飘踩在了地上。
无论多久,付出多少心血,她都比不过她。
不甘,嫉妒,和怨怼经年累月的交织在一起。
一股想要扔甩东西的欲望在心里翻腾,让她想要放声尖叫,肆意的发泄一切。
后面跟着的女人见她脸色不善,几乎算得上恼羞成怒,她走上前。
镜子里浮现起两张脸,一张泯然众生,一张完美无瑕,却多了几分浮躁,一个画面里,平凡的女人像是貌美女人的跟班。
“有什么好气的呢?”后面的女生没看镜子,温声安抚她,“反正,她就快身败名裂了。”
后面一句话的语气让人不寒而栗,像是一条藏在暗处的毒蛇,在草丛里伺机而动,只待猎物粗心大意后一跃而起。
莫浮黑压压的脸色缓了缓,拿出包包里的口红给自己补妆,柔滑的膏体擦在嘴唇,她抿了抿,镜子里无懈可击的容颜柔美一笑,像是极为满意。
没错,她就快身败名裂了。
就快了……
-
高跟鞋清脆的“哒哒哒”声音渐渐走远,隔间里的牙犬坐在马桶里深思,犹如雕像“思想者”,一动不动。
她有些怀疑自己的耳朵,她听到了啥?
身败名裂?
这个词语不是什么好词吧,牙犬抠了抠耳朵,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上个厕所好像还撞破了事先预谋的阴谋诡计。
外面那两个人说这些别有用心的悄悄话,也不会掩人耳目,多多观察一下的,就这么大摇大摆的在厕所里说的。
怪不得坏人死于话多。
牙犬腹诽,回想了下自己刚刚听到的声音,不耳熟,从来没听过,和刚刚饭桌上的声音没有一个对的上号。
饭桌上的人被她一一排除,没有半点苗头。
她叹了口气,早知道刚刚就找办法偷偷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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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眼了。
刚好三急解决完,牙犬整理完,按下冲水键,离开。
随意的洗把手的这会功夫,牙犬越想越觉得不行,作为一个正义感十足的五好青年,自己怎么能对腌臢的事袖手旁观呢?
这座酒店早已被包下,所以只会是同行。
她摸着下巴想了想到场的所有人,可惜人数太多,又不是学校班主任,她勾搭上的小姐姐们她都记不清楚名字,更何况一百多号人。
算了算了,等会去找编辑要张名单吧。
莫浮雄赳赳气昂昂的回到席间。
-
酒店房间里。
徐绥之悄无声息摸了回来,“大”字载倒在了床上,累,太累了,她头一次觉得吃饭不是享受,而是一种折磨。
在床上懒洋洋的翻了几个滚,她才拿起手机看了看。
洛生问她,「你去哪了?」
徐绥之的腿慵懒的交叠着,坐没坐姿躺没躺姿,她懒洋洋回:「已经在床上躺着了。」
洛生:「你临阵脱逃!我也去找个理由跑出来。」
她的动作很快,没一会就奔来了徐绥之的房间,嚣张的敲了敲门。
徐绥之慢条斯理的穿好拖鞋给她开门。
洛生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随便拿起徐绥之放在桌子上还没拆开的零食,打开电视,想要找到部好看的电视剧用来消磨时间。
她切了几个频道,随便点开了一部最近火的小甜饼,看了一会又兴致寥寥,徐绥之乜她,“不看了?”
“没意思,”她滑着手机,刷着微博,忽然刷到车银优最新饰演的恋爱题材电视剧,她投影进电视。
洛生咬了口薯片,扭头和徐绥之道:“车银优新电视剧,你看了吗?”
徐绥之摇摇头,听到是听过,不过她还没来得及看,老实的摇摇头:“没有。”
定格漫画一张揭一张现起,舒缓的音乐流淌开,伴随着几声很点睛之笔的狗叫声,完美诠释了电视剧的主题。
洛生文文静静的长相,坐姿却诡异的很,像是快要滑到地上一样,她边给自己投喂边问徐绥之:“你看过这部漫画没?”
徐绥之:“没有。”
“这部漫画挺好看的,”洛生画恋爱题材,对这方面的关注自然也多,她安利给徐绥之:“你可以去看一下。”
徐绥之应下,说自己会找个时间去看。
片头曲过后,进入正题,两人都默契的没有说话,房间里只剩下薄薄的薯片被咬断的声音。
时间无知无觉的流淌着,两人都从最开始的漫不经心变得认真专注起来。
直到一阵敲门声打断了她们。
洛生只瞥了一眼门,又转回去看她的电视剧,徐绥之起身去开门,想着会是谁来找她。
门一开,几张脸闯入她的瞳孔。
她们叽叽喳喳的和她打着招呼,说是组队玩牌,人多才热闹,大着胆子敲了她的门。
屋内的洛生看见门口似乎围着很多人,坐过来查看,用疑问的目光看着徐绥之——“你认识?”
徐绥之耸了耸肩,意思很明显。
她还是放她们进来了,几个女生用那种可怜巴巴的眼神看着她,她实在于心不忍。
她在心里指责自己的底线如此之低。
女生们问:“可以穿鞋进来吗。”
徐绥之:“可以。”
得了主人的首肯,她们才大着胆子闯走进来,随意的席地而坐,和徐绥之自我介绍。
主随客便,她们都这样了,徐绥之也不好搞例外自己一个人躺在松软的床上。
连带效应一起,洛生也只能被逼无奈的一屁股坐在地上,和她们大眼瞪小眼。
有人注意到电视上播放的画面,眼睛一亮,“我也在看这个。”
洛生瞬间来劲,没了淑女的那层皮,找到知己一般嚎道:“男主女主好甜!!!“
她看向出声的那人,“你看到哪了?”
“我已经看完了。”
洛生问她:“下一集是什么剧情啊?”
“我不能说,”那人捂住嘴,坚定的摇了摇头,“还是自己看比较有意思,不过我能跟你透露的是,下一集有个特别瑟的吻戏!!!”
42. 第四十二甜
洛生冷静的问:“什么程度?”
那人认真回:“让你血管膨胀的程度。”
其他女生不怎么看电视剧,打断她们两人的谈话来招呼:“来玩斗地主。”
一个女生从盒子里拿出扑克牌,依次分发给众人,洛生心不在焉,眼睛还盯着电视,没有加入她们的游戏,游戏一局三人,其他一起来的没有参与到游戏的女生坐在一起,似乎准备开把游戏,
徐绥之拿到牌,先看了眼,牌面不好不坏。
“叫地主。”
既然这样了,那还不如赌一下三张牌的运气。
除了徐绥之以外,其他两个女生没有抢地主,徐绥之如愿拿到那三张牌,一看,眼睛瞬间亮了,她强压下翘起的唇角,努力摆出一副严肃认真的模样。
来了两张二和大王,这样就可以和她手里的两张二凑成一个炸了。
地主先出牌,徐绥之之前玩斗地主的牌技不好不坏,她习惯先把落单的牌打出来,直接出了张四。
牌局越来越激烈,她也越来越投入。
“大王!”
“连对!”
“我炸你。”
女生们的友谊来得很纯粹,往往只是因为一个媒介就可以让彼此产生交流,然后由此延生到各式各样的话题。
一局结束,和徐绥之打牌的那个女生兴致勃勃的就要再开一把,三人重新洗了一遍牌,这次换了人当地主,牌局激烈时,其中一个女生似乎想到了什么,毫无征兆地问徐绥之:“对了大大,你和莫浮是怎么一回事啊?”
她的声音不大,被旁边参杂着一些游戏和电视剧说话的声音盖过去,只有打牌的三人听到。
和她一起来的女生反应过来,急的赶紧拉她的衣角,急急忙忙就要提醒她。
开这个话题的女生还不明所以的看着她,直愣愣地问:“拉我干什么?”
那个女生挤眉弄眼,才第一次见你就问也太没眼色了吧,我是在救你啊!
开口的那个女生也反应过来了,和她面面相觑,尴尬的开了口,试图挽救:“额,那个我说着玩的哈,大大你别在意。”
她们会这么好奇,也是因为徐绥之和莫浮当时绝交这件事在漫画这个圈子里闹的很挺大,当时画漫画的拢共就那么些人,名字都叫的出来。
加上后面这个行业也进入了新鲜血液,自然能听到关于这件事的风言风语,加上两位当事人都没真正透漏过些什么,给这件事添加了神秘色彩。
开口询问的女生也没有坏心眼,单纯的好奇,来之前她还在和自己的基友说,这次一定要把瓜吃明白,现在后知后觉的尴尬的想把刚刚脱口而出的自己掐死。
徐绥之在刹那间的怔愣后,很快反应过来,声音温柔平缓,却是不容动摇的冷淡,“抱歉,我不方便透露自己的私事。”
女生连忙点头:“本来就是我不礼貌,不好意思啊。”
徐绥之笑了笑,不置一词,垂眸看着手里握着的牌。
从她和莫浮闹掰后,她对认识新朋友这一意愿就越来越浅薄,看着长得秀丽好说话,但一旦触及到她不愿泄漏的点,情绪就会淡下来,也很难打破她的防线真正的和她交心。
所以让别人尴尬也不会纠结自己的问题。
气氛冷了下来,另外两个女生都没了一开始的兴致高昂,就这么默不作声的玩着。
洛生刚刚一直在等,耐住性子让自己看完了前情,终于被她熬到了亲吻的片段。
屏幕上的女主捧着车银优的脸,一下一下的贴近他的唇瓣,男主一脸纵容的宠溺,在察觉到女主要退回去时,又强势的扣住她的后脑勺,食不知味的深吻下去。
洛生看的血都热了,难以言喻的嗑药鸡一般的感觉让她发出了尖叫。
“啊啊啊啊啊太甜了吧。”
洛生的大嗓门一下把大家的目光吸引过去了,徐绥之也看到了屏幕上的画面,脸一下红到了脖子根。
她默默地想,漫画和真人果然是不一样的。
这时候洛生转头看向她,说:“绥啊,你不是结婚了吗?你和你老公亲过嘴了吗?”
这么直白不加修饰的话,直接让徐绥之一噎,面红耳赤的站起来想要捂住她的嘴:“瞎说什么呢?”
其他人都很惊讶,“朱绥大大结婚了吗?”
洛生的嘴被捂的说不出话,仗着和徐绥之关系好,肆无忌惮的眨着一双眼给她们传递信息——“结婚了,还是相亲认识的。”
立马有意味深长的几声“哦——”
徐绥之恨不得找个地洞钻回去。
-
“准备好了吗?”工作人员站在大门口询问,叮嘱后面的老师们:“会场内有直播,请大家注意自己的言行举止。”
他又cue流程:“等会主持人念到老师们的名字,就走到签名板上签名。”
邮漫平台的盛典采取全程直播的方式,将所有流程一览无遗的展示给线上观看的观众,因为是第一次举办,大家都难免有些如临大敌,生怕搞砸了。
排排站的漫画家们就像幼儿园排队的学生,神情有些紧张又带着按耐不住的兴奋。
大家都是第一次将庐山真面目暴露给自己的读者,不免有些小小的难以适应,就像被扒光了在网上躺平任嘲,既期待评价又害怕。
站在徐绥之身旁的洛生沉沉的吐了口气,心脏抑制不住的砰砰直跳,在嘈杂的会场上却尤为明显,震荡着她不安起来。
站位都是随便站的,徐绥之的神色倒是平静的多,但她想到了《江湖风云传》的读者,心里有些心虚,不知道会不会有人骂她。
创作了一部作品,接受的褒奖批评都是无可避免的,但即使徐绥之画了这么久,也有些不敢面对。
等了没一会,头顶的聚光灯亮起,聚焦在等会众人将要走过的红毯,星光璀璨。
工作人员小声说:“开始了。”
等候已久的主持人清了清嗓子,字正腔圆的念着稿,直到最后一句赘言说完,他抬起明亮的眼眸看向镜头,“让我们欢迎邮漫作者朱绥——”
线上直播平台里。
鱼鱼汤窝在房间里,屏幕上正放着会场场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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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在朱绥出现在参加名单后,鱼鱼汤就一直在关注着邮漫第一届盛典,按她严格的时间管理来看,看直播这件事在她的字典里就是浪费时间。
不过为了朱绥,她还是勉为其难的打开了平台。
单纯的好奇,创作过她喜欢的作品的人会是什么样的?
鱼鱼汤早在高中时就开始看朱绥创作的漫画,慢慢成为了一位不离不弃的死忠粉,直到毕业出来工作还一直追更着。
现在的她对朱绥是又爱又恨,爱的是她创作出了她喜欢的作品,恨的是她把自己喜欢的男女主感情线发展的一窍不通,看幼儿园小孩的互动都比他们有意思。
她这么想着时,主持人已经念完了开场白,步入正题,场上音响开始播放介绍:“邮漫漫画平台签约作者,处女作《曾可歌盛世》一经发布迅速霸榜活跃榜,畅销榜等多个榜单,新作斩获多人喜爱,一直植根于网平台理念。
“让我们欢迎邮漫作者,朱绥老师!”
这声话落,场上随之播放起大气磅礴的音乐。
鱼鱼汤赶紧集中注意力,聚精会神的看着左边的出场口。
女人缓缓迈步而来,落落大方的在主持人旁边站定,唇角挂着含蓄的浅笑。
徐绥之今天穿的比较简单,在装饰繁复的背景墙上显得格外朴素,一件纯白的衬衣,搭配着一条牛仔短裤,露出的腿又长又直,眼尾浅浅的弯着。
主持人把手里的话筒递给她,她开口说了个字,有些懵的拍了拍话筒,没声,应该是坏了,主持人连忙把好的话筒递给她。
“大家好,我是朱绥。”
鱼鱼汤愣住,怎么也想不到画波谲云诡朝廷故事和荡气回肠的江湖故事,出自眼前这个看起来气场温和的女生。
屏幕上原本只言片语的弹幕停止,随之而来的是浪涛一般的喧嚣,密匝匝一片。
「?没人告诉我画出《曾可歌盛世》的老师长得这么好看啊?」
「眼睛好大,这种镜头上镜不应该会变形吗?现实里应该很抗打吧?」
「好看又怎么了?画的是屎我照样骂。」
「附议。」
主持人看了眼手卡,继续道:“你好,朱绥老师,麻烦你留步几秒拍照一下。”
摄影师比了个OK的手势,主持人会意,兢兢业业地继续cue流程:“麻烦老师在后面的签字版上签字。”
礼仪小姐递过笔,徐绥之规规矩矩在签名板上写下“朱绥”二字。
写完后,工作人员领着徐绥之进入会场,只留下她窈窕的背影。
-
会场的灯光很暗,座位和名字几乎都隐在黑暗,只有台上偌大的屏幕泛着微弱的灯光。
平台给徐绥之安排的位置比较靠前,在工作人员的带领下,她轻而易举的在若干个座位中,找到贴着自己姓名的座位。
工作人员已经离开,在会场里,徐绥之还能听清不远处介绍的声音。
周围冷冷清清的,只有她一个人,规规矩矩的坐了没一会,徐绥之打开手机,熟练于心的点进聊天框。
43. 第四十三甜
和梁侑呈的聊天记录还停留在互相汇报的一日三餐和早上好之类的招呼,偶尔参杂了几条她发给他的日常照片。
最好一条消息还是梁侑呈发的:「好,那你去吧。」
从上次抽签开始,徐绥之之前的犯冲论就被全部推翻,都是大吉了,这简直是命中注定!
现在上面的备注已经改为了一个单字呈。
徐绥之忍不住发消息给他:「小兔探头jpg.」
梁侑呈回复得很快:「小兔打招呼jpg.」
徐绥之嘴角无意识扬起,飞快打字:「你现在在干嘛?」
呈:「我在舅舅家吃饭。」
这句话发来后,紧跟着过来的就是桌子上的图片,上面摆满了很多菜,丰盛的不太寻常。
「看起来好好吃。」
呈:「嗯,都是我舅妈做的。」
徐绥之碎碎念:「说起来,我还没跟他们见过面呢,你得帮我跟他们问好。」
等了一会,对面没有回复,以为是梁侑呈没看手机,徐绥之准备关屏,下一秒,属于语音通话的铃声骤然响起来,她手忙脚乱的接通,有些不明所以。
电话那头有些嘈杂热闹,徐绥之试探的喂了一声。
手机被她拿在手里,她调大一点,听请了那边传来的窸窣声,有些模糊。
梁侑呈似乎在和别人低声说话,徐绥之隐隐猜出来他的意图,不由自主地紧张起来。
过了十几秒,温婉娟秀的女声从话筒里传过来:“绥之?”
徐绥之立马回复:“阿姨你好!”
“阿姨?”女人温柔笑,“叫我舅妈吧。”
徐绥之赧然:“哦哦,舅妈。”
梁侑呈的手机好像被拿远,徐绥之听到女人似乎笑着和梁侑呈说了句什么,但听得不太真切。
陈丽对着餐桌那头的梁究说话:“跟你侄媳打个招呼,”
梁究没说什么,板着一张脸,接过电话。梁侑臻本来还在看手机,捕捉到话里的词汇,立马哇哇乱叫,凑到她爸身旁争,“我先跟嫂子说话!”
她的声音没有特意放低,徐绥之清楚的听见,有些失笑。
梁究喜怒不形于色,只是默默把手机递给了梁侑臻。
梁侑臻面对家里人还肆无忌惮,到徐绥之跟前倒是变得含蓄起来,也不知道是不是之前的事给她留下了心理阴影。
“嫂子好。”
徐绥之还没来得及说话,梁侑臻在那一头叽叽喳喳起来:“嫂子,你是不是出去玩了,我跟你说哦,明天是——”
话音戛然而止,徐绥之疑惑的嗯了一声。
与此同时,电话外,梁侑呈在餐桌一角,淡淡威胁着那个口无遮拦的表妹:“演唱会的报销不要了?”
梁侑臻立马噤声,心中咬牙切齿,梁侑呈这个家伙真是蛇打七寸,一下就抓住了她的命脉。
听到徐绥之疑惑的声音,梁侑臻打了个哈哈糊弄过去:“没什么,没什么。”
挂断电话,梁侑臻坐下来,憋不住的振振有词:“我这难道不是在帮你吗?”
梁侑呈没说话,梁究先皱了皱眉:“吃完饭就到客厅玩去。”
梁侑臻撇了撇嘴,走到冰箱拿出蛋糕,毫不客气的拆开,多此一举的问了句:“我切一块来吃啊?”
陈丽:“你哥哥还没许愿呢。”
梁侑呈:“让她吃吧。”
当事人都这么说了,梁侑臻立马附和:“就是就是,我哥又不喜欢吃甜的,要不是我们他哪会多此一举的还过生日。”
梁侑呈从十几岁起,就不再愿意过生日了,只不过小时候的梁侑臻嗜甜,家庭环境还一般,总会借着梁侑呈的生日吵着要吃蛋糕的机会,梁侑呈才没把这个仪式彻底废除。
梁侑臻把蛋糕拿出来,配套送了很多蜡烛,蛋糕的颜色单一,上面放着一块巧克力牌,写着——“梁侑呈生日快乐”,她问梁侑呈:“要不要点蜡烛许个愿?”
梁侑呈的生日严格来讲是明天,国庆了梁侑臻才有空回来一趟,明天就要和朋友外出旅游了,为了配合她的安排,大家才把生日提前一天。
“不了,”梁侑呈吃完起身。
梁究放下碗筷,问他:“你等会是不是还得去医院值班。”
“是。”
-
挂断电话不久,徐绥之后面的作者也陆陆续续被工作人员带进来,很快她这一排就坐满。
左右手都是女生,都是和她同期的漫画家,徐绥之看过她们的作品,都互相颔首打了个招呼。她回头找了找,洛生的位置在她后几排,见她转头,和她招了招手。
徐绥之刚准备收回目光,就看到被安排在她后两排的莫浮眼神隐晦的看着她,在黑暗的灯光下,分辨不出什么情绪。
坐在她旁边的女生就是上次跟在她后面的,她微笑的跟徐绥之点了点头。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徐绥之也回了个礼貌的微笑,转回去前,她看到了那个女生后面的名字。
迷生?
她在脑海里回想了一遍,才堪堪有了点印象。
似乎是这几年的后起之秀,渐渐冒了头。
线上直播间的镜头时不时就会放在徐绥之身上,此刻正好捕捉到了她轻蹙的眉头。
单单聚焦在她身上时,她清秀的五官带来的和谐感才更加突出。
弹幕上热火朝天。
「长得真好看唉,我都不忍心骂她了。」
「楼上的你能不能捍卫一下底线?」
「好看的脸能让人溺爱一下。」
「她再让人物ooc,长得再好看我也骂。」
「说来她应该赚了不少钱吧?《曾可歌》卖了版权还是郁参演,他的粉丝做数据可厉害了,播出的效果估计差不到哪去。」
「女主粉也很强,简直撕便小花无敌手,我用脚趾头想都猜得去后面是怎样一场腥风血雨了。」
“……”
直播平台的一切徐绥之一无所知,在短暂的等待后邮漫平台CEO上台演讲,内容围绕着平台未来发展,当下计划和扶持新人等。
下面邀请的合作平台相关代表也逐一上台谈了合作方向等问题。
徐绥之听得百无聊赖,这好比她上学时坐在下面听学校领导说废话,底下还没一个人听得进去的那种。
她偷偷拿出手机,看了眼朋友圈。
姚若安发了条自己新买的包包的照片,徐绥之随手点了个赞,继续往下滑,看到梁侑臻一小时之前发的。
梁侑臻:「梁侑呈明天生日快乐(蛋糕)(蛋糕)」
配图是一张她自己在吃蛋糕的照片。
梁侑呈生日?徐绥之整个人都定在了那里。
这是镜头又切到她脸上,所有人都看到她石化般的坐在那,嘴微微张开。
手机灯光很暗,直播间的人看不太清楚,疑惑。
「朱绥看到了什么啊?能惊成这样?」
「不会是偷偷来直播间,看到恶评了吧?」
「活该。」
和她们预想到的所有情形都不同,徐绥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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脑海里只剩下两个硕大又加粗的两个字。
生日……
怎么没人告诉她啊!
徐绥之抓狂,不过这也怪她自己的粗心大意,明明结婚证上就有梁侑呈的生日,但她没发现。
徐绥之每年都过生日,她对此很重视,因为这标志着她又长大一岁,奔向青春时和同学们幻想过的年龄,对她而言,生日是必不可少的仪式感。
也因此,她很愧疚,想要寻找一些补救措施。
她开门见山:「你明天是生日啊?」
「对。」梁侑呈回。
徐绥之抿了抿唇,「你明天有没有什么安排?」
「没有。」
这也太孤单了吧…难道生日都要一成不变,没有点惊喜和意外吗?
心里有麻意淌过,想要陪伴他度过的重要日子的念头如此强烈。
徐绥之叹了口气,急中生智,跳转到购票平台查看明天的车票,越看她越绝望,因为是热闹的国庆期间,票都早早售罄了。
就在她垂头丧气时,所剩无几的中转车票闯入她的视线。
-
台上的演讲此刻已经步入尾声,主持人款步上台,笑容明朗:“感谢李ceo的演讲和各位合作方的发言,接下来,邮漫将为近一年以来,层出不穷的优秀漫画进行颁奖。”
话音刚落,一道悠扬的音乐响起,大屏幕上出现了几个大字,“邮漫第一届盛典——年度原创奖。”
底下创作者的目光瞬间被吸引过去,都翘首以盼着第一个奖项花落谁家。
几部提名的作品在几秒的前戏后,亮出。
徐绥之现在心情很好,也抬眼望过去,此时介绍语响起,安置在左右两侧的屏幕定格在她的面孔。
“邮漫人气作者朱绥的又一力作,以精湛的镜头分镜和简洁的笔触,为我们呈现了一个荡气回肠的江湖故事,其主角清鸢常年霸榜角色热度榜,是当之无愧的人气王。”
“原创奖的获得者——朱绥!让我们恭喜她。”主持人激昂的语调落下,全场掌声排山倒海的响起。
徐绥之看到上面当着自己的大脸,有刹那间的愣神,很快反应过来,浅笑致意。
旁边的女生恭喜她,徐绥之寒暄了几句,起身走上领奖台。
礼仪小姐把奖杯递给她,徐绥之调整好麦克风,看了眼台下,尝试开口。
因为奖项完全保密,所以她没有准备发言稿这种东西,只能靠临场发挥。
“嗯……首先感谢平台对我的认可与帮助,这个奖项是我在漫画道路上的莫大鼓励,也感谢读者们的喜爱与支持,今后我也会努力创作出大家喜爱的作品,还有,《江湖风云传》已经在着手连载了,感谢读者们的等待。”
徐绥之是个随遇而安的人,但在这种场面下,也不由得斟酌了下措辞。
后面一次颁发了人气奖和畅销奖,徐绥之都凭借超高人气毫无例外的又上台发言。
台下阴暗的角落,莫浮看着台上光芒万丈的女人,眼神变得狠戾。
凭什么?无论她如何努力,还是被她压了一头。
这次颁奖,她只获得了一个内行人都知道的,完全没有含金量的安慰奖,完全将她的傲气狠狠的凌辱。
指骨因为用力已经泛白,她冷声问旁边的迷生:“都整理好了没。”
迷生巧笑嫣然:“都整理好了。”
听到她满意的回答,莫浮点了点头,目光死死的落在前面的徐绥之。
蛰伏已久,这一次,一定要让她身败名裂。
44. 第四十四甜
翌日的下午三点,徐绥之到达祠宁站。
她拉着行李箱在门口张望了会,而后又低头看手机。
姚若安今天请假休息,顺便来接她。
很快一辆车缓缓停在她面前,车窗降下,女人带着一副墨镜,气场极佳,下一秒,她流里流气的吹了个口哨:“对面的小姐看过来。”
旁边路人都因为她这声音好奇的看过来,徐绥之有一瞬间想装不认识她,她飞快拉开车门坐上去。
姚若安拉下墨镜:“送您去哪啊。”
“柏翠园。”
姚若安启动车辆,哦了一声:“一回来就直奔爱巢啊。”
她说完还煞有其事的摇了摇头。
徐绥之懒得理她,低头看着手机,在外卖软件上搜索生日布置的装饰。
网购已经来不及了,徐绥之索性在外卖平台上买,所幸没让她失望,徐绥之挑了一会,把自己选好的拿给姚若安看:“你看哪个好?”
姚若安抽空扫了一眼,叫道:“姐,我开车呢。”
徐绥之立马缩回手机,正襟危坐。
车在柏翠园划定的线停下,徐绥之才把手机再次递给她,姚若安接过来看了看,敲定一个银白风格的。
两人上了楼,来到门前。
姚若安客套的问了一下主人:“他不在家吧?”
徐绥之:“工作日。”
门打开,徐绥之给姚若安拿了一双拖鞋后开灯,姚若安感觉视野骤然一亮,一下从昏暗调转到明亮的不适感让她眼睛一眯,适应了好一会才睁开眼,就看到天花板上那无比浮夸的吊灯,和客厅内白色浮雕的沙发椅。
姚若安一噎:“……”
她指着灯:“你们谁的主意。”
徐绥之拍了拍胸脯:“我。”
怎么回事,她还在这语气里听出来的自豪感,姚若安心里腹诽。
她毫不客气的一屁股坐在沙发上,左右打量,忽然抬头问她:“你要在客厅布置吗?”
“对。”按徐绥之原定的想法,就是在梁侑呈下班前布置好装饰,在他预计到家前,把客厅的灯关掉,悄悄躲在一旁跳出来给他个惊喜。
她越想越觉得这个计划天衣无缝。
姚若安暗暗翻了个白眼,要她说,梁侑呈都三十二岁了,哪还会搞过生日这种虚头巴脑的仪式感,恐怕还会觉得她多此一举,送了一个惊吓。
不过她没扫她这个兴。
放在口袋的手机响起,徐绥之接通,骑手说他已经到单元楼下,让她开一下门。
几分钟后,姚若安看着桌子上摆着的一大包气球,头已经开始大了。
她揉了揉眉心,问徐绥之:“你要全部都充气吗?”
徐绥之也有些沉默,数量远远超乎了她的预期,她道:“不用,充十几个就够了。”
商家只送了一个充气的,徐绥之充完英文字母后把他递给姚若安,她踩在沙发上,贴上胶贴摆了个角度给姚若安看,“你看,这样摆怎么样?”
姚若安摸着下巴,“再稍稍往左一点。”
徐绥之照做,姚若安又道:“不对,再稍稍往右一点。”
徐绥之探着身子调整了好几遍,姚若安终于满意的点点头,食指拇指摆成一个相机形状,“这样就对了。”
徐绥之被折腾的,觉得筋骨都舒展了点,她盘腿坐下来,看着打气球的姚若安发呆了一会,忽然问。
“你和闵决还有联系吗?”
姚若安被这无厘头的话中提到的人名搞得莫名,她挑眉:“突然问这个干什么?”
“突然想到了,”徐绥之单手捧着脸,“你最近好像也没怎么说。”
“还能怎么样?”姚若安神色无所谓,“人读书我工作呗。”
说到后面她磨了磨牙,“人家当祖国的花朵我来当社会的牛马。”
徐绥之安慰她:“你家还有厂呢。”
“有厂有怎么样?反正不是我的,”姚若安不屑,“都是我哥的。”
姚若安家说起来还有点隐形的重男轻女,这体现在小时候吃完饭,她哥能翘着二郎腿坐在沙发上休息,而她就得被妈妈招呼去洗碗,还安上了个堂而皇之的理由:学会才不会被以后的婆家嫌弃。
不过父母在经济条件上也不会缺她什么。
徐绥之不知道怎么说,只闭上嘴。
很快把气球装饰充好气,姚若安干完就走人了,怕耽误他们美好的重逢画面,徐绥之跟她约好下次请客。
夜色降临前,徐绥之把所有气球彩灯都装饰好,有一缕头发糊到了她的嘴边,她随手撇到耳后,叉着腰,满意的看着。
昨晚预订好的蛋糕也已经到了,很小的四寸,上面是一只威风凛凛的小老虎,咧开嘴努力装出一副很凶猛的模样,上面用巧克力写着梁侑呈三十三岁生日快乐。
彩灯是可以遥控的。
徐绥之握着开关,忙完一切才打开手机看了一下时间,梁侑呈差不多到家了。
她蹑手蹑脚的把大灯关上,猫在厨房的柜子旁。
-
这一天和往常的任何时候都没什么不同,日复一日。
梁侑呈按部就班的上下班,又按部就班的开车回家。
只不过当车停在柏翠园大门的时候,他才惊觉,今年和往年是有点不一样了。
家里安安静静的,在那度过了四五天,梁侑呈不太想那么早的上去,熄了火停在路旁。
娴熟的拿起一个烟,静静地看它点燃和泯灭,最后变为随风而散的灰烬。
心里莫名有些空落落的。
待在下面十几分钟,梁侑呈才把车开进地下停车场。
小区这段路,有同栋的邻居和他打招呼,他脸上已经没有了刚刚的茫然低沉,一如往常的和煦微笑。
上了电梯,来到门牌前,他低睫没什么情绪的输入密码,门“滴——”的一声开了,安静的落针可闻,梁侑呈习以为常的抬手,想要按下玄关旁的电开关。
却是有人眼疾手快的抢先了一步。
客厅直通玄关,所以梁侑呈也很轻易的看见,原本覆在黑暗下,隐在暗处的一切骤然亮起来,像一条条绚丽的丝带缠绕在眼前。
也缠绕住他的一切情绪,只是愣愣的站在那,想被定住。
他看到了。
墙上的几个气球凑出来的一行字。
梁侑呈33岁生日快乐。
还在愣神之际,他听到了一道轻缓温柔的歌声,“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
徐绥之端着蛋糕走出来,她落下的每一次脚步,都像是装在了他心上的心弦,在激烈的回响后只剩下难以抚平的战栗。
她在他面前站定,笑的明媚,蛋糕正中心插着的烛火爬上她白皙的脸颊,线条柔和。
“祝你生日快乐…..”伴着最后一句歌词的尾音落下,徐绥之把蛋糕伸到他面前,眼睛弯弯,她道:“祝梁侑呈三十三岁生日快乐!”
祝福的话像倒豆子一样从她嘴里蹦出来,“希望新的一岁里你平安健康,事事顺心。”
她在心里悄悄补了一句。
新的一岁,喜欢上我吧。
她的眼里像是洒满了细碎的星星,点缀着她的眼角眉尾,亮的惊人,五光十色的彩光打在她身后,像是一个不可实现的美梦。
很难用语言形容梁侑呈此刻的心情,惊喜,错愕,难以言喻的战栗交织在一起,又汇成了一条潺潺流水,润物无声。
梁侑呈抬睫,望着眼前人。他知道,他真的有家了。
蜡烛蛋糕,温暖的灯光和眼前的她。
一辈子也不会忘记的。
他低低的笑了一声。
徐绥之咋呼的喊:“蜡烛!蜡烛要化了,你赶紧吹呀。”
梁侑呈依言照做,烛火吹灭,一缕烟气很快消散,随风而逝。
开口才发现声音有点哑,“回来怎么没跟我说,我还可以去接你。”
徐绥之把蛋糕端到茶几的空位后,才看他,嘴角情不自禁的翘起,“给你个惊喜,开心吧。”
语气得意得很。
梁侑呈失笑,两人并坐在沙发上,徐绥之把刀叉给他,“切蛋糕的事就交给寿星吧。”
梁侑呈握着刀叉,郑重的切下去,旁边的徐绥之还在唠叨:“你别切到那只老虎呀,我想吃。”
他依言规避了那只老虎,先切了一块放在盘子上,把完好无损的老虎安全挪到上面,递给她:“给你。”
递完,才给自己切了一小块。
徐绥之凶残的挖了老虎脑袋,抬眼看他,“你是不是不喜欢甜啊。”
他挖的很小块,从第二次相亲时候她就有点察觉到了。
“有一方面的原因是因为甜食对人体不太好,”梁侑呈笑,“不过还有另一个原因,你要听吗?”
徐绥之像是也听懂了他隐藏在笑容下的言外之意,一默,缓缓点头:“我听。”
从他低缓的声线里,徐绥之了解到了他的过去。
父母失事后的梁侑呈被亲戚们推来推去,从大家道貌岸然的话语里,他明白了没人会收留他。
他是父母留在世界上的累赘,没有存在的意义。
还是梁究看不下去。
那时候梁究和梁母梁父一家成立了一家公司,很久都没有起色,就在众人要放弃的时候,一桩好生意像馅饼一样砸了下来,梁父梁母迫不及待的乘上飞机,准备飞往异地。
上天不会眷顾苦尽甘来的人,那架飞机失事了。
得到这个噩耗,梁侑呈整个人都是恍惚的,在学校也是浑浑噩噩,常常盯着桌面发呆。
他记得,爸爸妈妈离开前,还笑着摸了摸他的头,说,这次出去,会给他带特产,让他尽管提。
可现在,什么东西也没有回来。
因为监护人的问题,亲戚们聚在一起,急声争辩着他的归处,梁侑呈在一旁冷眼看着,什么情绪也没有。
梁侑呈祖父母辈的老人早已与世长辞,触及到自己的利益,众人争得面红耳赤。
是一旁默默听着的梁究站了出来。
把梁侑呈带回家时,梁究摸了摸他的头,叹了一口气,心里也有愧疚,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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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姐姐的灾难也有自己间接导致的,他扯出个笑,在他的脸上略显诡异。
“侑呈,以后你就跟舅舅舅妈一起生活吧。”
黑寂如水的眸子终于有了一丝波动,初中年龄的梁侑呈抬眸看他,梁究又重复了一遍,“我们是一家人。”
不是的。
梁侑呈心里很明白,不是一家人。
梁究在梁父母死前,和这个侄子的接触并不算多,而陈丽这个舅妈和已经步入青春期的梁侑呈更是话不投机,更不用说当时梁侑臻已经出生,家里的一切都紧着他来。
寄人篱下的生活说不出是什么滋味,他只是麻木的上学,麻木的扮演还一个乖孩子的形象,在梁侑臻面前扮演体贴的哥哥,不用大人操心。
他的世界本来有光的,只是被按灭了。
梁侑臻一天天的长大,七八岁时,陈丽已经未雨绸缪的打算给她报兴趣班了,彼时的梁侑呈十六岁,刚上高一。
某次周六放学,梁究载他回家。
一进门,在客厅里玩玩具的梁侑臻就蹦蹦跳跳的跑过来,抱着他的腿,仰着脸脆生生的喊人:“哥哥,你回来了!”
叫完梁侑呈,她才转头喊爸爸。
梁究积在眉间的愁绪似乎也散了些,他弯下腰打趣:“爸爸在你心里的地位没有哥哥好啊?”
梁侑臻苦恼的想了会,“都一样好。”
梁究被她逗的哈哈大笑,十六岁的男生轻轻松松把小孩抱起来,不置一词。
夜深时,梁侑呈睡不着,起身想去厨房倒一杯水。
梁究家不大,很普通的老式平层,他现在住的地方也只是挤出面积再搭起来的小房间。
路过梁究陈丽房间时,他脚步一顿。
老房子隔音不好,梁侑呈听到他们在聊天,话题有关于他。
“高中的学费和课本费现在家里还拿得出来吗?”梁究点了根烟,烟雾模糊了他的面孔。
陈丽:“还得在攒攒,钱都拿来当日常开销和侑臻的兴趣班费用了。”
梁究皱眉:“侑臻的兴趣班不能先放一放吗?”
陈丽没说话,梁究叹了口气,也明白了她的固执,“现在生意不景气啊。”
陈丽按了按他的肩,温声:“不然我们找点别的出路吧。”
梁究鼻子一哼,“那怎么行,我姐的命都搭在这家公司上了,我只会死守着它。”
他没把话听进去,陈丽心里也有小小的怨气,“我知道你和姐姐感情好,对她心里有愧,但总不能把全家生计都寄托于这个一眼望不到头的未来吧,”
“你收养侑呈,家里多一张嘴吃饭,多支出的一切我都不会计较,但这件事上,你能不能理解我?”
陈丽是个性格柔情似水的女人,现在语气难得也有些重了。
梁究也感到无力,眼下的现实是他迈不去的鸿沟。
陈丽又道:“还得给侑呈充饭卡买衣服买笔,这又是一笔不小的花销,我们这两个大人倒是可以缩衣减食,但总不可能虐待小孩吧。”
声音渐渐远去,梁侑呈默不作声回到了房间,后背靠着门板,慢慢滑到地上。
喉咙发酸,像是有块烧红的铁在烧他。
就在梁究面临两难的抉择时,事情也迎来了转机。面临风口浪尖的变潮,不知道他是不是走了狗屎运,公司竟然慢慢有了起色。
家里的经济条件不在那么捉襟见肘,梁究买了块地皮自己建房子。
说到这,梁侑呈的喉咙有些干,喝了口水,徐绥之忍不住问:“那你大学是怎么过的呢?”
梁侑想了想:“大学啊。”他笑了笑,语气轻松:“做家教赚钱,没好意思再跟舅舅伸手要钱,想着自食其力。”
“那段时间也挺满足的,生活的繁忙往往能让我忘记现实的烦恼,空下来的时候想的也是我等会要干什么,最重要的是不白吃白拿的生活让我丢下了重负。”
听完他全部的话,徐绥之觉得嘴唇有些干,丧着脸憋出来了一句:“那个,其实我不怎么会安慰别人。”
“所以我不知道要说什么话让你舒服点。”
梁侑呈瞥了眼她,好笑:“说这些本来就不是让你安慰我什么的,过了这么多年,我也不需要了。”他自我调侃,“三十二了,抗压能力还是要有的。”
本来徐绥之心里还很难受,心脏像被人揪紧,现在倒是被他后面一句惹得崩不住,她严肃纠正:“今天已经是三十三岁了。”
“好,三十三岁。”梁侑呈顺从道。
徐绥之的蛋糕已经吃完了,他又挖了一块给她,徐绥之看着他盘里几乎没怎么动的蛋糕,劝道:“你吃一口嘛,今天你是寿星。”
梁侑呈安安静静的挖了一口。
两人一下陷入沉默,徐绥之默默把盘子里的奶油刮的干干净净,像是鼓起了勇气,抬头,“我明白,你当时为什么那么说了。”
像是心有灵犀般的,梁侑呈没有说话,浅色的眼睛无声的看着她。
爱、家庭,和责任。
那些她不以为然的一切,是他一直以来的渴望与期盼。
45. 第四十五甜
凌晨十二点,一篇配图九宫格,字字泣血的小作文横空出世,瞬间抢占了漫画圈所有人的目光。
众人像炸了锅一样,纷纷跑去博文底下围观。
岸池V:@朱绥抄袭我的作品《凤为》,在接收到
私信的质疑时,我方第一时间搜集证据,如下图。
底下一片冷嘲热讽。
我是甜甜:「如果是真的,那朱绥昨天还拿到了原创奖,笑死个人了,她也好意思?」
ash_:「戏剧效果拉满,原来都是抄出来的。」
假日清甜:「郁参不是在演她改编的剧吗?制作方会不会下场呀。」
「回楼上,都开拍了,谁会管呢?」
心碎:「难怪她那本还在连载的画不下去呢?原来是抄来的(抠鼻)」
发布的几分钟后,众人再此哗然。
莫浮下场转发这条微博,「支持原创。」
简直就是火上浇油煽风点火,再次将这件事推上了风口浪尖,连带着两人的陈年旧事都被八卦的网友翻出来。
评论热火朝天。
「李涛,当年到底为什么会绝交啊。」
「我听说是朱绥那边的错,莫浮暗示过了好几次,现在两人都水火不容。」
「不是一起参加了盛典吗?有没有人扒一下微镜头?」
「楼上,扒到了,整场直播莫浮好几次都看着前面的朱绥,这是什么情况?」
刚发完这条消息没多久,评论人就发现自己的评论被莫浮删了。
因为有郁参的流量加持,#曾可歌盛世朱绥抄袭#这条热搜一下冲到了文娱榜榜首,热度高居不下。
编辑阿落还没有睡觉,看到通知推送过来的热搜,她急的团团转,给徐绥之打了十几个电话她都没有接通,不知道的还以为她销号跑路了。
和她共事这么多年,她不会因为随随便便的捕风捉影而轻易怀疑她,可岸池放出的图片让她也难免有些狐疑。
可信度太高了。
朱绥再不回复,等闹到了明天,还不知道要发酵成什么样子。
阿落觉得头都要大了。
与此同时,《曾可歌盛世》剧组焦头烂额。
他们捕捉的网上的舆论方向,导演急的一甩剧本,“平台那边怎么说?”
工作人员缩着头:“说还没联系到作者。”
…
徐绥之一觉睡醒,清晨的阳光倾洒在房间里的时候她还有些懵,揉了揉眼睛。
她这觉睡得有些沉,迷迷糊糊间总能听到络绎不绝的音乐声。
放在床头柜的手机叮咚叮咚的响起,很快放弃挣扎似的挂断。
懵了一会她才伸着腰去拿手机,屏幕亮起的一瞬,来电提醒挤满了这个消息栏。
这种盛况出现,要么是急事要么是大事。
徐绥之也不敢怠慢,赶紧打开了手机查看,微信被一大串新消息挤爆,点进去的时候都卡顿了好一会。
像是被饲料吸引的小鱼一样聚在一起,她的消息框一片群魔乱舞,首当其冲的就是她的亲亲编辑。
编辑:「你快看微博热搜啊啊啊啊啊啊啊啊,你快起来吧姑奶奶,赶紧商量一下怎么办?」
徐绥之大脑一片空白,她还不用点进去找,就在发现界面的热搜上看到了自己的姓名。
#曾可歌盛世抄袭#
她懵了,一时半会居然也反应不过来要点进去查看,颤着手点开。
铺天盖地的骂声,像是浪潮一样拍打在身上,想把她卷入海底窒息。
徐绥之白着脸,里面的发言,无一不是对她的谩骂,她没经历过这么声势滔天的骂声,每一个带辱骂意味的词语都那么尖锐,她也终于看到了这件事的导火索。
岸池…
她根本没看过这个人的作品,可没有证据的自辩总是苍白。
点进去看那些证据图,无关剧情,仅仅是因为两个主角相似的姓名一些空口白牙的动作。
徐绥之:「我没看过她的作品。」
「那就好,」阿落道,「但是现在也让人头疼,这件事已经闹大了,剧版制作方一直在敲我们,如果让这件事影响到他们,我们也会麻烦。」
徐绥之抿了抿唇,「我去找律师,整理证据。」
邮漫也不会面面俱到,阿落回:「好。」
和编辑商榷完,徐绥之无心回复任何人的消息,开始寻找靠谱的律师的联系方式。
她向姚若安询问,姚若安想了想,「律师?我家没认识什么靠谱的律师哎,我们还没打过官司。」
徐绥之泄气,最靠谱的一个通道被无情粉碎,看来只能在网上咨询了。
她在平台找到一个名气似乎很大的律师所咨询,平台自动给她匹配了一位律师。
看到律师姓名的时候她又呆住,陈,陈润科?
这么巧的吗?
那头已经发消息了:「你好,请问要咨询什么问题呢?」
徐绥之赶紧整理好心情,切成谈正事的状态:「你好,请问我发表的作品在网上被别人诬告抄袭该怎么办?我可以保证我从来没有借鉴观看过。」
头上显示了一个对方正在输入中…
陈润科:「首先可以发律师函,如果你能确保作品的原创性的话,官司毕竟耗时间,还需要创作过程留下的手稿。」
徐绥之想了想,她留下来的废稿灵感很大一部分都放在了她家和父母家。
对面的人又道:「最好还是找个时间,你拿出证据,我们商讨一下。」
-
徐绥之下午要去律师事务所一趟,十万火急,她只是匆匆洗漱完,换了身简单的衣服,先跑回了自己家。
“在哪呢?”她小声嘀咕着,头整个都要埋在柜子里面,翻箱倒柜着。
她的废稿在哪呢?人越着急的时候越毛手毛脚,六神无主,徐绥之找完了一个柜子,一无所获,又跑出翻另一个盒子。
落地窗边已经积了层灰。
找了好一会,她才找到一本页边发黄的画本,上面还用硕大的黑体字写上《曾可歌》。
徐绥之扫了扫封皮上的灰,翻看确认。
里面的笔触青涩的稚嫩,是大学时候的她留下来的。
找到后,徐绥之松了口气,马不停蹄地直奔下一个地点。
徐鸿林萱家。
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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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很粗暴的一把推开,把在沙发上坐着的林萱惊了一跳,看向门口不请自来的女儿。
一副披头散发的模样,林萱皱起眉:“你这个模样怎么回事?”
徐绥之无暇顾及她的管教,叫了人之后直冲进自己的房间内。
林萱拧着眉来到她门前,看她翻箱倒柜,刻不容缓的样子,忍不住道:“你吃过早饭了没。”
都火烧眉毛了,徐绥之心里也有些焦躁,不耐烦道:“没吃。”
林萱:“桌上还剩油条豆浆,你饿就去吃。”
这回徐绥之连吭声都不吭声了,林萱刚要开口,就看到徐绥之眼睛一亮,拿出本子风风火火地从她身边经过,关上了家门。
林萱:“……”
她自顾自拿出手机,嘀咕了几句。
-
下午的律师事务所里,大家都有条不紊地开展工作。
徐绥之第一次迈入这个场所,心情有些沉重。
她现在好歹没散着发跟个女鬼一样,扎着低马尾,模样温和,只不过松懈不下来的眉心看着有些苦大仇深。
她和前台的工作人员道:“你好,我和陈润科律师下午预约了五点。”
前台小姐微笑:“好的,徐女士,请跟我来。”
她领着徐绥之来到一扇磨砂玻璃门前,里面很安静,徐绥之似乎能听到纸张翻动地声音。
前台小姐离开,她一鼓作气地打开门。
里面很宽敞,一下就能让人带入严肃庄重的氛围,坐在沙发上,背对着她的背影有些眼熟。
认出他的一瞬间,徐绥之觉得真是孽缘,还有一种底裤被扒光的羞耻感。
男人此刻也转过了头,那张脸和婚宴上看到的如出一辙。
陈润科西装革履,水上还拿着几页纸,他挑了挑眉,显然对此也很惊讶。
她尴尬道:“陈律师,”
陈润科公事公办,做了个请的姿势:“坐。”
一坐下来,还没等徐绥之想好要怎么开口,陈润科先发制人地道:”东西带来了吗?”
徐绥之忙不迭帮备着的帆布包打下来,露出里面的废稿。
陈润科没有急着看,而是念了念她的笔名:“朱绥女士,针对网络的舆情和您售出的版权的考量,我建议您先发一封律师函平息网友们的怒火,越拖带来的负面影线会越大。”
名字被明明晃晃的念出来,徐绥之头皮发麻:“好的,请问我该怎么做。”
陈润科随手拿起桌上的水杯,沉声道:“需要你签署一份委托协议书,我们还要整理出没抄袭的证据。”
徐绥之点了点头。
过了一会,陈润科回来,递给她一张合同和笔,徐绥之仔细的看了一遍,确保没有疏漏,才在右下角签上了自己的大名,支付费用。
等一切都办完,徐绥之没有久留的理由,她拉起帆布包准备走人。
陈润科本来在给她的废稿备份,余光里看见她起身,他抬头,问她:“你要走了吗?”
徐绥之嗯了一声。
陈润科坐在,保持着仰头看她的姿势,唇一勾:“能等我一下,一起走吗?”
“老同学。”
46. 第四十六甜
和陈润科坐在餐馆里,徐绥之还觉得这世界怎么这么玄幻。
她初恋变成她的律师,还请她吃饭?
有毛病。
徐绥之喝着水,睫毛下藏着情绪,默默地嘀咕了一句。
他们今晚定的地点是一家小有名气的日料店,座位搞成榻榻米风格,用一扇木门隔开邻桌,不过并不是完全封闭的形式。
对面的陈润科手机放得低,从徐绥之的角度,她看得见他在干什么。
她画的漫画。
徐绥之两眼一黑,有种被迫在亲戚面前表演才艺的无力感。
不过还好《曾可歌盛世》她没画什么不能与人言的剧情,整部漫画围绕的是权势。
律师函刚刚已经发到网上了,徐绥之忍不住拿出手机看,前排高赞的评论里,有人信她也有人不信,觉得她是弄虚作假,混淆视听。
甚至已经有人阴阳怪气的给她起了个别称,私信里也挤满了对方漫画的粉丝。
热搜上的话题热度降到了十几名,但后面依然带着一个爆字,实时广场被粉丝空瓶,无一例外是割席,号召大家关注剧版。
徐绥之心里又无力又失落,知道牵连了别人,愧疚心愈发强烈,想自证清白的念头也愈来愈旺。
她拿出手机,准备开始请人帮忙做证据,这时后,陈润科抬起头,夸赞她道:“你画的漫画很好看。”
面对面听到赞美徐绥之还有些赧然,干巴巴地道:“还好还好。”
恰好这时,服务员端上拉面和寿司了,徐绥之抓住救命稻草似的往嘴里塞东西,整张嘴鼓鼓囊囊的,陈润科看了眼,问她:“你和你丈夫是怎么认识的?”
徐绥之懵懵抬起头,含糊不清的发出一声啊。
陈润科笑:“不方便说吗?”
徐绥之摇摇头:“没想到你会好奇这个。”她垂着眸,笑意展开,“我们是相亲认识的。”
陈润科哦了声,问她:“你今年不应该才二十几?怎么就被拉去相亲了,自愿的吗?”
撞上她感兴趣的话题,徐绥之就忍不住唠唠叨叨一大堆,“我一开始也不想的,算是被我妈赶鸭子上架吧,她觉得我是个大龄剩女了,再找不到人就嫁不出去了,但我觉得自己还挺年轻的。”
陈润科回忆片刻:“我似乎在高中的同学会见过阿姨。”
徐绥之也记起来了,她的高中是一所中中的重点学校,当年她是擦边进去的,但陈润科的成绩从入学起就非常稳定,稳定在他们班里前十的那种程度,开家长会老师也会叫他去帮忙,难怪他会记住。
她笑道:“因为你当时去帮忙了嘛,也不怪。”
陈润科不置一词,吃完饭后,他递了张纸给徐绥之。
徐绥之心里觉得奇奇怪怪的,但还是接过去。
-
今天来就诊的患者不多,梁侑呈轻松了不少。
吕汝也很久没跟他去外面潇洒了,两人一拍即合,准备去吃鸡炉,喝点小酒。
微风凉爽舒适,吕汝看下车窗,观赏着窗外景色,他生理反应的打了个哈欠,手搭在窗沿,时不时侧过来和梁侑呈唠叨。
梁侑呈分神瞥了他眼,提醒:“手和头不要探出去,很危险。”
吕汝没放在心上:“哎呀,没事啦,又不会出什么事。”
他还很大摇大摆的往后看了几秒,对着后面那辆车比了个耶。
梁侑呈拿他没辙,摇了摇头,只专心看着路况。
脖子要缩回来的那一瞬,吕汝的不经意看向路边,惊喜道:“哥,我刚刚好像看见嫂子了。”
梁侑呈看他,他继续道“她站在店门口,好像刚吃完饭。”
梁侑呈平静的问:“在哪个路口看到的?”
“就刚刚路过的那一个,你不快点的话人就走了。”
他搓搓手。
路边。
吕汝瞄了眼梁侑呈,十分佩服,设身处地地想,要换他撞到这种场景,恐怕直接冲上去要个说法了。
紧接着又想,自己撞破了不为人知的秘密,不会被旁边这个人暗杀吧!
吕汝识相的缩了缩身子。
他没注意到的,梁侑呈搭着方向盘的一只手握的死紧,能看到凸起的根根分明的青筋。
眼神晦涩不明。
日料店外。
女人还站着,穿着一条宽松的黑长裤,上身搭了件有质感的白衬衫,简单又干练,瘦削的肩上背着一个帆布袋。
一辆车在她面前缓缓停住,一个男人下来和她说了几句话,梁侑呈认出来了,是陈润科。
那个所谓的ckr。
被她画在本子上的人。
他的神色一波无澜,只看着店门口的那个方向。
不知道陈润科和她说了几句什么,徐绥之笑了笑,然后坐上他的车。
吕汝趴在窗边,见车离开,悻悻然的收回目光,重新将背松弛的靠上去,转头问:“哥,嫂子不会是出轨了吧。”
这场景确实会让人浮想联翩啊。
“别乱说。”梁侑呈制止。
瞧出他情绪不高,吕汝老实地拉上嘴巴的拉链,一字不说。
到了吃饭的地方。
梁侑呈很豪迈的叫了几听酒,吕汝看着架势,都有些退缩,犹豫道:“你是要不醉不休吗?
他一句话也不说,干脆拉开指环。
酒这东西越喝越上头,吕汝一下忘记刚才的踟蹰,一口接着一口。
到了最后,肉没吃多少,酒喝了一堆,吕汝一坨烂泥一样趴在桌上。
周围的是热闹的烟火气。
梁侑呈头伏在木桌上,醉眼朦胧的想。
她现在还喜欢他吗?
-
牙犬熬夜赶了漫画,待到下午才看到热搜。
她摸着下巴,看到莫浮的转发,毫无念头的线索突然接上了线,她激动的一拍桌子,我去!
难不成那天卫生间在厕所暗算别人的就是莫浮?
牙犬一合计,越来越觉得有道理,她点开相册,最新一张是她找编辑要的名单。
莫浮确实就在里面,她又顺藤摸瓜把她的社交软件翻了个底朝天,终于找出一条带有本人声音的录制视频。
牙犬竖起耳朵仔细听,和记忆里的声线对上了号。
这不就是她吗?
简直复制粘贴啊!
她觉得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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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直就是名侦探柯南。
她想了想编辑了一条消息,发给朱绥。
虽然嘛,两人的关系没有好到无话不谈,但起码也沾上了个点头之交,是她勾搭过来的妹妹,顺水推舟送个人情那就更是小事。
-
徐绥之没有回到柏翠园。
陈润科把她放在小区楼下。
徐绥之进了家门,打开灯,就回到房间里准备整合资料和证据,在此之前,她还要把岸池的漫画从头到尾的看一遍。
她不敢懈怠。
这时,放在旁边的手机响了。
她拿起来查看,发现是一个完全没有预料到的备注。
牙犬:「你和莫浮关系怎样啊?」
因为不是熟人,徐绥之耐心回:「闹掰。」
「哦。」牙犬开门见山,「她可能要搞你哦?」
徐绥之眉心微不可察的一跳,「为什么?」
「你还记不记得我们去参加平台的活动,我蹲在厕所听到她要搞你。」发的话透着一股猥琐味,她又补充:「我不是刻意去听的哦,是她们不小心让我听到的。」
徐绥之很困惑,「你怎么知道那就是她?」
「哎呀,我听到她的声音了,」牙犬道:「我就差把她摆在明面上的所有东西都扒个底朝天了,声线才终于匹配上。」
徐绥之:“……”
这癖好怎么跟姚若安这么像。
牙犬继续道:「她现在不就在搞你了吗?我看,那个靶子早就和她互关了,莫浮的关注列表隐私了,可那个女生还没有呢?」
徐绥之攥紧了手机,知道始作俑者后她心里一片茫然,想不明白,为什么,莫浮为什么要这么对她?
曾经是朋友,现在居然不惜代价,给她泼脏水,连体面和旧情也不念。
她心里没有愤怒的情绪,只是剩下浓浓的无力。
和莫浮认识的画面还历历在目。
那时候徐绥之刚冒了头,不说出名,但好歹也被人看到了,而莫浮比她早入行,已经完本了一本,积累了不少粉丝。
徐绥之那时候没看过她的作品,某一次更新,她从读者嘴里知道了莫浮在微博上说自己正在看她的漫画,希望能跟她认识。
徐绥之第一反应就是受宠若惊,无他,以当时两人的知名度,算得上她高攀了。
徐绥之的性格是需要别人带动聊天氛围的那种女生,两人加上联系方式后,一开始的交往都是莫浮的单方面输出,偶尔穿插着徐绥之几句认同和附和。
这么相处了将近一个月,两人的聊天话题也越来越广,从网络世界涉足到现实世界,最后更是决定见面。
徐绥之想不通,自己是怎么样招她记恨了,明明曾经拥有那么美好的友情,即使老死不相往来,不也应该在彼此心里留下几分体面吗?
还有一个盘旋在她心里已久的疑问,莫浮为什么要跟她绝交?
咬了咬唇,她眼睛有些酸,徐绥之拼命憋住眼泪,开始整合资料。
这是让人焦头烂额的工作,徐绥之长时间聚精会神的盯着屏幕,离开手机后,她还有些恍惚。
她把东西整理成一个文档,发给陈润科。
47. 第四十七甜
徐绥之这几天都没有回柏翠园。
自证发出来后,舆论又开始一边倒,站在徐绥之那一边,就在她以为天光大亮,事情就此告一段落的时候。
岸池方又给出了反击,罗列出子虚乌有的杜撰。
房间黑乎乎的,窗门紧闭,一点阳光的影儿也没看到。
姚若安进到房间的时候,吓了一跳。
徐绥之头发用了一个箍子箍到后边,露去的面孔憔悴,掩盖不了五官的清丽,眼下有深深的黑眼圈,整个人颓废又萎靡,跟被榨干了似的。
她凑上前,在徐绥之眼前招了招手,“喂,你没事吧。”
涣散的瞳孔渐渐聚焦,她恍惚的看了一眼周围,有种不知天日的幻觉,很久才回过神:“现在几点了?”
“中午12点,”姚若安担忧的看着她:“你通宵了吗?我发给你的信息你都没回。”
笔记本电脑还亮着,徐绥之的第一感觉就是困。
好困。
四肢像是被人抽掉了力气,脑子也转不过弯,意识有些混沌。
可还不能睡。
徐绥之勉强拉回点理智,嗯了一声,拿开手机看了眼。
她把手机静音了,已经很久没看了,网上是铺天盖地的骂声,像是一张密不透风的网把她网住,熬了几个大夜,徐绥之精疲力尽。
一点开微信就是别人的关切问候,可徐绥之什么都不想看,更觉得这是一种负担,让她讨厌到想发火。
但是还是得和律师交谈,她慢吞吞的想。
徐绥之自动忽略掉那些密密麻麻的信息,其中也包括梁侑呈,直奔陈润科。
陈润科:「已经立案了,有消息再告诉你。」
徐绥之简短的回了个好。
放下手机,她的视野猛然一亮,刺眼夺目的阳光刺激着眼球,空气里漂浮着灰尘。
姚若安抖了抖帘子,走到她身边:“去洗脸刷牙。”
徐绥之嗯了声。
来到厨房,姚若安打开冰箱看了就眼,不由扶额,一把面,几叶菜,跟被抢到搜刮了有什么区别。
她拿起来闻了闻,还没坏。
姚若安给一个小锅盛了点水烧开,等它沸腾后,下了一把面,还有几根充电点缀的绿叶菜。她随手从碗柜台拿了一个一个最漂亮的碗装着。
她扯着嗓子往房子里喊:“你好了吗?”
徐绥之洗漱好,坐在床上,手指机械般的滑动屏幕,目光无神,没个落点。
全部都是微博私信里咒骂她的过激路人,还有的人空口无凭地造起了谣。
「抄袭gou去死!」
「前几天还拿了个原创奖,好意思吗你?(偷笑)(偷笑)」
「原来你和莫浮断交就是因为你想抄袭她的作品被发现了,恶心。」
这些话,在徐绥之撑不住打盹的时候,总是会反反复复的出来,像梦魇一样。
可是她没有。
她有满腔委屈无处发泄,她不知道和谁诉说。
朋友们不是她一个人的垃圾桶,和父母倾诉最后的结果也只会上升到吵架。
哦对,还有一个人。
梁侑呈。
可他什么都不知道,两人半路结伴,短短几个月,本来就太过匆忙。
这么想着,徐绥之眼眶有些发酸,明明她觉得,自己不会为了这些子虚乌有的事哭的。
听到姚若安的声音,她平复了下心情,起码是把要掉下来的眼泪忍回去了。
姚若安拿着手机回别人消息。
徐绥之装作若无其事般走出来,听到声响,姚若安抬起眼:“你快吃。”
徐绥之的脸色却微微一变,几乎是质问的语气,有些咄咄逼人:“你怎么拿的是这个碗?”
“这个碗不可以吗?”姚若安不明所以,“我看它长得最好看才拿出来的,对不起啊。”
她的眼神变得很歉疚。
徐绥之也知道自己的反应太大了,刚刚那一刻,像是被点燃的火柴一样,怒火攥住了她的心神,让她口不择言的伤害到无辜的人。
她环住姚若安的脖子,额头抵在她的衣服上,带着哭腔道:“对不起。”
原本十分温情的场面,姚若安却不解风情地拍了拍她的手,龇牙咧嘴道:“你要勒死我啊。”
这话像触动了什么开关。
徐绥之哇的一声大哭了起来,毫无形象,一屁股跌在椅子上,姚若安都怀疑她眼泪要掉进面里了。
她心疼道:“你别哭了,眼泪是咸的你知不知道,等会难吃了可不怪我。”
一句话,徐绥之破涕为笑。
-
徐绥之发现姚若安边顾着她的情绪,还要边回信息。
她善解人意道:“你有事就先走吧,我已经好了。”
“真的?”姚若安犹豫的看着她,满面怀疑。
徐绥之肯定的点点头。
姚若安将信将疑,不过她确实很忙,最近在赶一个项目的进度,午休还马不停蹄地跑来找徐绥之,她松口:“好吧,那我先走了。”
送她到门口。
姚若安穿好鞋子,徐绥之笑着和她拜拜,门快要阖上时,她硬是凭借着大力推开,钻进来说:“虽然我太懂你网上的那些东西,不过你有事要跟我说啊。”
徐绥之几乎是又想哭了。
-
调整了好一会心情,徐绥之让自己平静下来,耐心去看那些或关注或打探的话语。
点进梁侑呈的聊天框时,她手指迟疑了几秒。
星期二
梁侑呈:「今晚没回来吗?」
“……”
星期三
“……”
梁侑呈:「你在外面吃饭了吗?我推开门的时候没看到你。」
“……”
星期四
梁侑呈:「你去爸妈家了?」
星期五的最后一句是——
梁侑呈:「不要冷暴力我。」
他发的消息一直停留在昨天,徐绥之看到最后一句话,心情莫名就好了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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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户通风好一会,鼻腔里都是新鲜的空气,阳光照进来,像是遮挡了所有的阴霾。
决定了!
她拿出手机给梁侑呈发了条信息。
-
去往医院的路上。
接单的司机很能嗑唠,从徐绥之坐上来起,就拉着她家长里短的说了一大堆乱七八糟的琐事八卦,亲切的跟她亲戚一样。
换做平常,徐绥之会津津有味的捧起场,可现在她实在没有心情,能做的还是假意笑笑,心还压着事。
绊住脚的事不是你想忘就忘得了的。
她看着窗外的天色调节心情。
医院很快就到了。
伴随着大叔热情开朗的一句“下次见啊,妹子。”,徐绥之下了车。
外面供给电动车的停车位全部占满了道,徐绥之拉了拉口罩,大半张脸隐在下面,露出的眼皮有些红肿。
说实话,她也不明白自己这一时兴起是为了什么。
单纯的想来就来了。
她走进电梯,按下楼层,电梯里装满了人,她龟缩在一个角落里。
去眼科问诊,需要通过一个右走廊。
徐绥之就在那个拐角停住,雀跃的心像是被泼了盆冷水,是夏日里最好的温度,却直接让她清醒了过来。
男人穿着长长的白大褂,和面前的人有说有笑,他眼尾好看的弯起一个弧度,侧颜温柔,像是没了距离感。
女人穿着时尚漂亮,散着卷发,抬头和梁侑呈说话,眼睛明亮的像装着星星。
俊男靓女,怕是放在电视屏幕上都有大把人为这两张脸激情买单。
明明两人的距离不越雷池,徐绥之在那一瞬间忽然觉得很没劲。
因为林萱催婚而结婚的自己很没劲。
二话不说让梁侑呈结婚的自己很没劲。
不考虑自己的自己很没劲。
网络的骂声也很没劲。
梁侑呈吗……
梁侑呈也没劲。
她低眸看了看自己,衣服都是随手拿的,普普通通,简直像哪个跑腿小妹。
虽然不愿承认,但徐绥之还是想,和梁侑呈相配的人应该是那样的吧?
而不是她这种,不修边幅,根像种在家里的人一样。
其实她不会自卑,但那一瞬间,还是有些难过。
徐绥之没谈过恋爱,跳过情侣直接成为夫妇,梁侑呈从来不过问她的一切,两人没有坦诚相待过。
如果梁侑呈这么生活规律的人,看到她整日邋里邋遢的熬夜打游戏,赶漫画,有什么吃什么,可能会很惊讶吧?
他还会拉着她晨跑呢。
她有些好笑的想。
自己这还一地鸡皮蒜毛,居然还有闲功夫想这些。
不是常说,人要断舍离。
徐绥之觉得,自己某些时候还挺狠的,曾经天天抱着一起睡觉,最喜欢的娃娃,她能轻而易举就放弃扔掉。
感情也是一样。
她不动声色地退回步子,头也不回的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