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七零被全家爆宠》 第七章:老公帮我刷碗 在任何事情面前都能保持淡定从容地沈团长选择了回避。 让他给田香果夹菜,他做不到。 他给糖糖朵朵夹了点吃的:“你们娘是大人,可以自己吃饭。” 可惜孩子们不是好糊弄的,她们小,但是她们不傻。 “爹爹说娘辛苦的,爹爹不可以欺负娘。” 朵朵比糖糖爱说,小小年纪嘴巴就不饶人了。 田香果偷偷笑了笑,真是两个贴心小棉袄。 她撑脸打量沈玉京这个人。 沈玉京长的很俊,肩背宽阔,从脖颈蜿蜒到肩膀的线条漂亮流畅,动起来肌肉鼓起充满力量,换上白色衬衣,反而有种清瘦的书卷气。 神情常寡淡,五官轮廓分明英挺,与人带着天生的疏离。 是个很冷,却又完美到无可挑剔的冷漠男人。 长得好,负责,做事比她还要果决利落。 很适合过日子。 田香果不会因为男人的脸起冲动,她更欣赏沈玉京对待家庭的观念。 这婚不能离,家里的男人还是原装的好。 以沈玉京的条件,觊觎他的女人不会少,在她有限的记忆中,喜欢沈玉京的女人就有六七个。 总结就是:她必须抓住这个男人,让他为这个家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田香果眼睛闪了闪,伸出手里的碗:“沈大哥怎么不帮我夹菜?” 这个年代的女人还是保守的,可她不保守啊! 自己看好的男人,自然要放开些,等日后瘦了,她要睡沈玉京身边,等孩子们大了,她和沈玉京单独睡。 沈玉京眼皮子狠狠地跳了一下。 他警惕的看着田香果:“你想干什么?” 这个女人似乎在打什么了不得的坏主意! 田香果看他难得波动的情绪觉得有趣:“不想干什么呀,沈大哥不给我夹菜,是嫌弃我长得没有外面的女人好看吗?” “如果是这样,那我理解了。” 糖糖朵朵立马不答应了。 “爹爹是不是喜欢外面的姑姑了?” “爹爹想把娘换了吗?” 小女娃们天生就会唾弃一个渣男。 沈玉京觉得头很痛,他娶田香果是无奈之举,没有什么感情。 他可以对她负责,谈感情就有些扯淡了。 活这么大,除了自己的种,他没给旁人夹过菜。 田香果失望的把碗收回:“我知道了,是我配不上沈大哥。” 孩子们心疼的要哭了。 沈玉京很注重孩子们的教育,在她们哭出来前,万分不情愿的叫住田香果。 “过来,我给你夹菜。” 田香果也不拿乔,笑呵呵的伸出碗。 她胖但不丑,白白嫩嫩,满脸喜气。 沈玉京从饭里挑出来一点点冻菜梗放进她碗里:“吃吧。” 两个字说的颇有些咬牙切齿。 田香果故意挑起那一点点菜放进嘴里,吃的特别缓慢:“沈大哥夹得菜就是香。” 沈玉京已经恢复了平时的冷漠。 吃完饭,田香果把饭碗拿到厨房刷洗,她往锅里添了点热水,撸起袖子准备干活,沈玉京走进来,极高的个子挡住了门口的光。 田香果看了他一眼:“怎么了?” 沈玉京来这里,主要说三件事。 一,不许叫他沈大哥。 二,不许强迫他做事。 三,不许利用孩子。 田香果把袖子放下来,眼神清澈,态度诚恳:“好的老公,你帮我把碗刷了吧。” 说完推开沈玉京钻出厨房跑了。 沈玉京:“……” 敌人分很多种,以前的田香果是下等,没脑子脾气大,容易落人把柄,他抓住大的提出离婚,谁也不会说他什么。 现在的田香果,野心大脑子活,你未必能和她吵起来,吵起来又未必能赢。 想离婚,除非她自愿。 不离婚你就得按照她的来。 田香果在屋子里哄孩子们睡午觉,过了会儿沈玉京回来。 她借着上厕所的由头跑厨房转了一圈,碗筷被刷干净放进了木头柜子里,锅刷的很干净,锅盖立在旁边控水,泔水桶也倒干净了。 “口嫌体正直。” 回到屋子,她把鞋上的雪跺干净,钻进炕头的小被子下取暖。 “你原先家在哪儿的啊?” 沈玉京不是生产队的队员,他是下派来的知青,谁也不知道他具体是从哪里来的。 现在的大姑娘名誉多重要啊,陈秀花冒着让她闺女当三的风险,也要抓住沈玉京,看着不太合理啊。 田香果断定其中必有猫儿腻。 沈玉京瞥了她一眼:“我原先没有家。” 田香果若有所思点头:“哦。” 有家,关系还挺复杂,复杂到这辈子都不想回去,不想提起。 行吧,这样也挺好的,省的清闲。 她翻出针线和布头,把自己的衣服改小,做两身小孩儿穿的衣服。 “没事儿,以后我给你个小家,咱们一家四口好好过日子,车房都会有的。” 沈玉京深邃的眼眸难得有了些许情绪。 …… 眼瞅着要步入年关,家家户户都热闹了起来,剪窗花,贴喜字,出门就是喜气洋洋。 陈秀花和胡凤珍最近还挺安静的。 安静不代表好事情,田香果猜她们没憋什么好屁,但不影响她准备过年的好心情。 沈玉京从外面弄回来两斤白面,两斤猪肉,半斤糖虾酥糖,还有一些新棉花。 田香果把白面和猪肉留着过年包饺子,半斤糖匀出来两把,等下给孩子们穿上新衣服,带她们去娘家坐坐。 给糖糖梳头发的时候,田香果教孩子们:“等下带你们去姥姥那,嘴巴要乖一些,甜一些,娘拿过去的糖你们不要抢,回来吃家里的。” 朵朵抓着头上绑了红绳的揪揪:“朵朵记住了。” 打扮好,田香果领她们两个出门。 田家在清水生产队颇有声望,田老爷子一手祖上传下来的木匠手艺,队里有个结婚喜事他都会出手帮忙打个椅子,锤个桌子。 田老太太冯翠花是扫盲时期的三好学习员,认识一百多个字,在生产队很受尊重。 老夫妻俩生了三个儿子,三个儿子分别娶妻生子,一家十几口,家里四座正房,两座厢房,前后院子加一起一千多平,还有二十亩自留地,一眼看过去地多人壮。 田香果站在老田家门口吐息几次:“我们进去吧。” 带着孩子们,脚丫子迈过大门槛,一盆凉水迎面泼了过来。 “诶呦!~这不是金尊玉贵的田二小姐吗?今天吹什么风把你给吹回来了?” 第六章:沈玉京的冷漠 胡凤珍看着自己辛辛苦苦做的细面馒头被丑陋的肥婆吃了还吐掉,抓着筐篮的手用力握紧。 她的厚嘴唇子止不住的颤抖:“嫂子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长这么大,就没听过细面馒头不好吃的。” 胡凤珍刚想发火,转念一想这是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抿唇故作委屈的样子。 她这么委屈,一定能让沈大哥的心都融化了吧,一定好心疼她的,心疼死她了呢!~ 沈玉京拧起眉,不忍直视。 田香果被他的嫌弃逗得嗤笑了一声。 她把馒头掰开,露出里面的面花:“你看看馒头蒸的,里面一点都不软,还有硬疙瘩,真是山猪做不了细糠,精米面都让你浪费了。” “做的死难吃还敢吹牛比我做的好吃,没吃过我做的饭就别说难吃,也不看看自己什么手艺烂成什么样。” 说她胖,丑,她都可以忍,谁敢侮辱她做饭难吃,她不能忍! 胡凤珍委屈落泪:“沈大哥你看看嫂子,太不讲理了,打完我娘还骂我。” 沈玉京则实事求是:“她做饭比你好吃。” 这句看似平平无奇的大实话取悦了田香果。 沈玉京这样有眼光又顾家的好男人,和他搭伙过日子好像挺不错的。 她把馒头扔回胡凤珍的篮子里,抓着她的胳膊往外推:“听到没,沈玉京不想吃你做的东西,你赶紧走。” 把人推到大门口,田香果贴在她耳朵低声说:“我家这个男人是个死心眼子,说破天也不会看上你的,省省心吧妹子,趁年轻赶紧找个老实人嫁了,小心过了年纪,老光棍都看不上你。” 老光棍三个字狠狠刺痛了胡凤珍的心。 “你!” 胡凤珍咬紧牙关,拎筐飞快的跑回家。 关上门趴在炕上哭。 陈秀花掐腰站在炕边:“你个没出息的,一点气势都没有还妄想嫁给沈玉京!” “有田香果在沈大哥永远都不会娶我的,你没见到沈大哥维护她的样子,她咋说也替沈大哥生了两个孩子,我怎么能抢得过她呢!” 胡凤珍原先觉得容易,去了一趟觉得难比登天。 陈秀花老脸拉下,只有凤珍嫁了,他们一家才能有机会住进四合院,吃上商品粮。 她计从心来:“放心,有娘在,你一定可以嫁给沈玉京。” 隔天晌午,陈秀花领着胡凤珍登门,看到沈家一家四口吃着粗粮饭,眼睛里闪过不屑。 “凤珍啊,把你给玉京和孩子们炖的鸡肉放桌上。” 胡凤珍瞧着沈玉京眼热。 她从筐里搬出来一个大碗,碗里盛着土豆鸡肉,卖相还不错。 她就不信了,这么好的老母鸡会有人说它难吃! 农家养的土鸡格外香,陈秀花忍痛宰了来年下蛋鸡,味道更胜一筹。 田香果闻了闻,鸡不错,是下过一茬蛋的母鸡,比当年鸡肉鲜,比老母鸡肉嫩,可惜肉里的腥味儿没去掉,鸡毛没摘干净,肉炖的太老了,浪费了食材。 胡凤珍羞红着脸:“沈大哥,糖糖朵朵你们吃肉。” “来,姑姑给你们盛。” 胡凤珍眼睛看着沈玉京,伸手给糖糖和朵朵夹鸡肉。 两个孩子将碗端起来,不让她放鸡肉,恨不能把碗举到头顶上去。 朵朵凶凶的看着胡凤珍,奶凶奶凶:“朵朵不吃你的鸡肉!” 陈秀花撇嘴,田香果肯定背地里给孩子说难听的话,不让孩子亲凤珍。 哼,这点小把戏也敢在她面前耍。 “香果你怎么把孩子养的这么没礼貌?” “我家凤珍专门给她们炖的肉,怎么好赖不知?” 田香果猜到这娘俩肯定以为她背地里教唆孩子不许理她们,实际上她什么都没说,大人的龌龊心思,她压根不想带到孩子们面前。 “瞅瞅你们这话说得,孩子是父母一起生的,凭啥说是我没养好孩子?我觉得我家孩子挺好的,从小就有分辨是非的能力。” 田香果得意的仰起头。 陈秀花就没见过如此不守妇德的女人:“凭什么?凭你是女人!” “女人生下来就是要管家,打理后院,男人在外面挣命赚钱,你在家带不好孩子,对得起你的爷们吗?” “你吃他的喝他的,他打你骂你都是应该的!” 沈玉京听到这话面色沉下去。 他把碗狠狠地放到桌上,指着门口怒道。 “拿着你们的鸡肉离开!” “我说过了,你们家里人以后不要来我家。” 陈秀花还想说什么,沈玉京端起桌上的碗径直走出去。 男人身材比例逆天好,修长笔直,衣服扎在军裤里,骨子里都塑着清冷。 他打开院门,将整碗鸡肉倒了出去。 屋里的陈秀花哎呀了一声,哭天喊地的跑了出去。 “造孽啊!” “这是我养了两年的鸡,一年能下几百颗蛋,你怎么说扔就扔了!” 她跪在地上抓起地上的鸡肉往嘴里塞。 多好吃的肉,太浪费了。 沈玉京看都没看她一眼转身进屋了。 路上碰到了胡凤珍,胡凤珍红着眼拦住他:“沈大哥你怎么能这样对我娘,难道忘记是谁将你从坍塌的房子里面救出来了吗?” 是她爹啊! 沈玉京怎么能这样对她娘。 沈玉京冷嗤:“回去问问你娘,到底是谁救了谁。” 他可以看在胡队长的份上给她们好处,但是,他不会纵容一群贪心的人欺负他的女人和孩子! 屋内,田香果奖励给两个闺女一人一个香吻。 “宝宝们真乖,还知道不吃坏姑姑给的肉呢。” “你说你们小小年纪,就可以抵挡住诱惑,咋这么乖呢!~” 糖糖和朵朵笑的露出了个小梨涡,每个人都有两个小梨涡,别提多可人了。 朵朵低下头,脸蛋红红的:“不是朵朵乖,是朵朵听话,爹爹说凤珍姑姑是坏蛋,她想抢娘的位置,爹爹不让我们吃她的东西。” 糖糖附和:“爹爹还说了,娘在努力变好,叫糖糖不许记得娘打糖糖的事儿!~” 田香果愣住了。 这些都是沈玉京吩咐的。 他明明不爱说话,总冷着脸,没想到还有如此细心地一面。 田香果觉得自己昨天的试探很侮辱人。 正想着,院子里的胡家母女离开,沈玉京也回来了。 沈玉京眉宇间透露着难以掩饰的凛然之气,对着家里的一胖俩小说道:“不要在意陈婶子的话。” “现在提倡男女平等,她没见过市面,没读过书,脑子里都是糟粕封建思想,妇女可以顶半边天,谁也不会低谁一等。” “男人在外面赚钱,女人生孩子养孩子还要做一日三餐,比起来,女人更累一些,不要看低自己的付出。” 糖糖朵朵已经习惯了听大人的话,两个小家伙迅速吸收了爸爸的话,趴在桌子上给田香果夹糙米饭里的菜菜。 糖糖:“娘多吃一点。” 朵朵:“娘辛苦了。” 田香果有些不知所措,她只是看在孩子份上留下来,并没有对这个男人有过多的期待,可是他…… 他的精神和行动远超许多男人。 这不也是个宝吗? 朵朵谴责的看着沈玉京:“爹爹怎么不给娘夹菜呢?朵朵和糖糖都夹了!爹爹也夹!” 第五章:狐狸精找上门 “什么?” “三个月!” 田香果伸出三根粗粗的手指头:“那我们接下来要喝西北风吗?” 沈玉京掀开眼皮,仔细观察田香果的表情,确定她真的无能为力和懊恼,才松口道。 “钱的事情你不用担心,我去借钱借粮,以后会把帐还上。” “但是,以后你再打孩子,我就和你离婚。” 沈玉京没什么表情,语气很冷。 明明是冬日晌午头,刺眼的阳光晒的人身上暖洋洋,田香果也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以后放心把家交给我。” 她是个务实的人,不喜欢说的天花乱坠又做不到,沈玉京愿意给她机会,她就努力做给他看! 沈玉京恰好不喜欢听虚的,累耳朵。 下午他穿上大棉袄,戴上围脖出门了。 晚上借回来三十斤粗粮,十斤土豆,五块钱,还有盐巴酱油。 田香果看到粮食眼睛一亮,看到食材就手痒。 她拿着吃的一路小跑去厨房,用捞饭的方式将粗粮米给煮熟,煮之前泡了半小时水,煮出来的饭稍微软一些。 下午她闲着没事,去旁边的东地转了一圈,捡了一些冬菜缨子,都是别人不要的,有点蔫吧,旁人嫌弃这种菜口感烂,难以下咽,田香果却把菜留下来,本打算做点小咸菜,或者焯水蘸大酱吃,现在改变了想法。 她把冻菜缨子炒了,加了点盐巴,没有油,只能加水润锅,炒完把饭倒进去,快速翻炒,把握火候焖了一会儿,饭和菜在锅底结了层锅巴。 另外做了一份土豆泥,土豆泥入口即化,咸淡可口。 等田香果将饭端上桌,孩子们夸张的用鼻子闻味儿。 糖糖:“娘做了什么,好好香!” 朵朵:“糖糖笨,娘做的就是昨天的土豆泥啊,但是今天的土豆泥好像更香了!” 糖糖嘟嘴:“糖糖记得。” 田香果给孩子们盛了碗土豆泥,还有一点点杂粮饭:“吃饭前洗手手了吗?” 糖糖朵朵一齐点头:“爹爹给洗了。” 田香果满意的把饭放到她们面前。 不说别的,沈玉京在卫生方面比很多女人都要强,有他在,两个孩子和家里永远都是干干净净的。 她也给沈玉京盛了一碗。 “尝尝我做的杂粮饭。” 沈玉京闻着味儿都知道好吃,他慢条斯理的将筷子上的水抖了抖,尝了口,眉尾稍稍扬起来一些,这饭比他想象的还要好吃。 半盆饭,他吃了大半。 剩下一点想给田香果,田香果拒绝了:“我要减肥。” 她现在太胖了! 动一动汗流浃背,四肢酸痛,呼吸不畅。 严重影响了她的做饭水平! 沈玉京把剩下的饭打扫干净。 吃完饭他把碗端下去洗干净,又把炕烧了。 躺在热乎乎的炕上,田香果拍孩子睡觉,耳边是呼呼的北风刮大雪的声音。 身体停下来,她脑子转的飞快。 账本上记录了她欠的钱,大部分钱和粮食都是娘家借的,可是她为了不还钱,把娘家得罪了干净。 欠的钱要尽快还,搞好娘家和邻里的关系,孩子们才能有快乐成长的环境,她不希望孩子们出门被人指着鼻子骂是老赖的闺女。 必须赶紧找路子赚钱了,全靠沈玉京一个人,他压力太大了。 …… 隔天,田香果拾掇一番打算去外面转转,打开大门迎面碰到了个丰满的姑娘。 姑娘看着二十多岁,留着大辫子,辫子用红绳扎起来,眉眼细细的,嘴巴擦了红纸,胸脯把棉袄撑的满满的。 “嫂子在家呢。” 胡凤珍手里挎着小蓝:“我娘让我给你们送点吃的,孩子们呢?” 她想抢田香果男人,却也不能抢的太明显,最好是让大家知道田香果不好被休了,沈大哥和田香果离婚以后,才想娶她的。 她不管嫁人还是不嫁人,都是清清白白的姑娘。 田香果虽然没有恋爱经验,但是她不是傻子,眼睛够毒,一眼就看出来这个胡凤珍醉翁之意不在酒。 “进来吧,沈玉京在家呢。” 她大方的让开地方。 这回轮到胡凤珍走不进去,面露尴尬:“嫂子说啥呢,我不找大哥。” 哼,还不找大哥,不找大哥打扮的跟个纸人似的。 田香果笑的自打了下嘴巴:“是我说错话了,进来吧,孩子们都在呢。” 胡凤珍笑着走进去。 自负的以为田香果还是那个只知道吃喝睡的懒货。 沈玉京在门口擦玻璃。 昨天玻璃封着塑料布,田香果没打扫到,他把塑料布拆了,将屋子里的玻璃擦的锃亮,从外面望进去,连炕上的针线篮都能看清楚。 胡凤珍看到沈玉京就忍不住腿软,这个男人以后就是她的了,她们会在这个炕上,变着花样玩尽男男女女都喜欢的炕上事儿。 她第一个男人是沈玉京,想想都让她口干舌燥,双腿发软。 田香果把胡凤珍领进去:“玉京啊,凤珍来给咱们送吃的了。” 她是故意把胡凤珍领进来的。 胡凤珍虽然长得不如她以前瘦的时候漂亮,却比她现在好看多了,还是胡队长的遗女,刚好可以测试下沈玉京是个啥样的男人。 如果他经不住考验,她会选择去父留女。 沈玉京在听到胡凤珍三个字的时候就已经皱起眉了。 他放下抹布:“我们家不缺粮食,你请回。” 田香果很满意,还行,拒绝的明明白白。 胡凤珍却不气馁,她把篮子上的布打开,露出两个个白面大馒头送到沈玉京面前。 “大哥我娘知错了,我做了细面馒头给你吃,替她向你赔罪。” 说着咬了下嘴唇,她对着镜子练习了好久。 学着书里把嘴唇咬的水水的,最好肿起来,才能刺激到男人的视觉。 沈玉京态度生冷:“拿回去,我昨天说的很清楚,以后不要来我家。” 说话时,他也不曾正眼打量胡凤珍,半侧身对着她,侧颜鼻骨直挺,眉心至鼻尖的弧度,再到薄唇和下巴,面部线条角度都完美的无死角。 哪怕不理人,也能轻易搅动女人的心湖。 胡凤珍喉咙滚动,忙不及的从篮子里拿出来一个白馍馍,朝着沈玉京的手塞过去,想趁机摸一把沈玉京的手。 “大哥你别生气了!~” “我心疼你和孩子,嫂子以前没做过饭,她做的饭肯定很难吃,你尝尝我做的,绝对不会让你失望的。” 沈玉京正要把那只手打开,一只肥厚的手比她更快的抓住了胡凤珍的胳膊,抽走了她手里的馒头。 田香果冷着脸将馒头拿过来,咬了一口,入口碱味儿重,口感一点都不绵软,也没有开花馒头扎实。 她把馒头吐地上:“就这?” “难吃的要死,也敢拿出来丢人现眼!” 第六章:沈玉京的冷漠 胡凤珍看着自己辛辛苦苦做的细面馒头被丑陋的肥婆吃了还吐掉,抓着筐篮的手用力握紧。 她的厚嘴唇子止不住的颤抖:“嫂子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长这么大,就没听过细面馒头不好吃的。” 胡凤珍刚想发火,转念一想这是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抿唇故作委屈的样子。 她这么委屈,一定能让沈大哥的心都融化了吧,一定好心疼她的,心疼死她了呢!~ 沈玉京拧起眉,不忍直视。 田香果被他的嫌弃逗得嗤笑了一声。 她把馒头掰开,露出里面的面花:“你看看馒头蒸的,里面一点都不软,还有硬疙瘩,真是山猪做不了细糠,精米面都让你浪费了。” “做的死难吃还敢吹牛比我做的好吃,没吃过我做的饭就别说难吃,也不看看自己什么手艺烂成什么样。” 说她胖,丑,她都可以忍,谁敢侮辱她做饭难吃,她不能忍! 胡凤珍委屈落泪:“沈大哥你看看嫂子,太不讲理了,打完我娘还骂我。” 沈玉京则实事求是:“她做饭比你好吃。” 这句看似平平无奇的大实话取悦了田香果。 沈玉京这样有眼光又顾家的好男人,和他搭伙过日子好像挺不错的。 她把馒头扔回胡凤珍的篮子里,抓着她的胳膊往外推:“听到没,沈玉京不想吃你做的东西,你赶紧走。” 把人推到大门口,田香果贴在她耳朵低声说:“我家这个男人是个死心眼子,说破天也不会看上你的,省省心吧妹子,趁年轻赶紧找个老实人嫁了,小心过了年纪,老光棍都看不上你。” 老光棍三个字狠狠刺痛了胡凤珍的心。 “你!” 胡凤珍咬紧牙关,拎筐飞快的跑回家。 关上门趴在炕上哭。 陈秀花掐腰站在炕边:“你个没出息的,一点气势都没有还妄想嫁给沈玉京!” “有田香果在沈大哥永远都不会娶我的,你没见到沈大哥维护她的样子,她咋说也替沈大哥生了两个孩子,我怎么能抢得过她呢!” 胡凤珍原先觉得容易,去了一趟觉得难比登天。 陈秀花老脸拉下,只有凤珍嫁了,他们一家才能有机会住进四合院,吃上商品粮。 她计从心来:“放心,有娘在,你一定可以嫁给沈玉京。” 隔天晌午,陈秀花领着胡凤珍登门,看到沈家一家四口吃着粗粮饭,眼睛里闪过不屑。 “凤珍啊,把你给玉京和孩子们炖的鸡肉放桌上。” 胡凤珍瞧着沈玉京眼热。 她从筐里搬出来一个大碗,碗里盛着土豆鸡肉,卖相还不错。 她就不信了,这么好的老母鸡会有人说它难吃! 农家养的土鸡格外香,陈秀花忍痛宰了来年下蛋鸡,味道更胜一筹。 田香果闻了闻,鸡不错,是下过一茬蛋的母鸡,比当年鸡肉鲜,比老母鸡肉嫩,可惜肉里的腥味儿没去掉,鸡毛没摘干净,肉炖的太老了,浪费了食材。 胡凤珍羞红着脸:“沈大哥,糖糖朵朵你们吃肉。” “来,姑姑给你们盛。” 胡凤珍眼睛看着沈玉京,伸手给糖糖和朵朵夹鸡肉。 两个孩子将碗端起来,不让她放鸡肉,恨不能把碗举到头顶上去。 朵朵凶凶的看着胡凤珍,奶凶奶凶:“朵朵不吃你的鸡肉!” 陈秀花撇嘴,田香果肯定背地里给孩子说难听的话,不让孩子亲凤珍。 哼,这点小把戏也敢在她面前耍。 “香果你怎么把孩子养的这么没礼貌?” “我家凤珍专门给她们炖的肉,怎么好赖不知?” 田香果猜到这娘俩肯定以为她背地里教唆孩子不许理她们,实际上她什么都没说,大人的龌龊心思,她压根不想带到孩子们面前。 “瞅瞅你们这话说得,孩子是父母一起生的,凭啥说是我没养好孩子?我觉得我家孩子挺好的,从小就有分辨是非的能力。” 田香果得意的仰起头。 陈秀花就没见过如此不守妇德的女人:“凭什么?凭你是女人!” “女人生下来就是要管家,打理后院,男人在外面挣命赚钱,你在家带不好孩子,对得起你的爷们吗?” “你吃他的喝他的,他打你骂你都是应该的!” 沈玉京听到这话面色沉下去。 他把碗狠狠地放到桌上,指着门口怒道。 “拿着你们的鸡肉离开!” “我说过了,你们家里人以后不要来我家。” 陈秀花还想说什么,沈玉京端起桌上的碗径直走出去。 男人身材比例逆天好,修长笔直,衣服扎在军裤里,骨子里都塑着清冷。 他打开院门,将整碗鸡肉倒了出去。 屋里的陈秀花哎呀了一声,哭天喊地的跑了出去。 “造孽啊!” “这是我养了两年的鸡,一年能下几百颗蛋,你怎么说扔就扔了!” 她跪在地上抓起地上的鸡肉往嘴里塞。 多好吃的肉,太浪费了。 沈玉京看都没看她一眼转身进屋了。 路上碰到了胡凤珍,胡凤珍红着眼拦住他:“沈大哥你怎么能这样对我娘,难道忘记是谁将你从坍塌的房子里面救出来了吗?” 是她爹啊! 沈玉京怎么能这样对她娘。 沈玉京冷嗤:“回去问问你娘,到底是谁救了谁。” 他可以看在胡队长的份上给她们好处,但是,他不会纵容一群贪心的人欺负他的女人和孩子! 屋内,田香果奖励给两个闺女一人一个香吻。 “宝宝们真乖,还知道不吃坏姑姑给的肉呢。” “你说你们小小年纪,就可以抵挡住诱惑,咋这么乖呢!~” 糖糖和朵朵笑的露出了个小梨涡,每个人都有两个小梨涡,别提多可人了。 朵朵低下头,脸蛋红红的:“不是朵朵乖,是朵朵听话,爹爹说凤珍姑姑是坏蛋,她想抢娘的位置,爹爹不让我们吃她的东西。” 糖糖附和:“爹爹还说了,娘在努力变好,叫糖糖不许记得娘打糖糖的事儿!~” 田香果愣住了。 这些都是沈玉京吩咐的。 他明明不爱说话,总冷着脸,没想到还有如此细心地一面。 田香果觉得自己昨天的试探很侮辱人。 正想着,院子里的胡家母女离开,沈玉京也回来了。 沈玉京眉宇间透露着难以掩饰的凛然之气,对着家里的一胖俩小说道:“不要在意陈婶子的话。” “现在提倡男女平等,她没见过市面,没读过书,脑子里都是糟粕封建思想,妇女可以顶半边天,谁也不会低谁一等。” “男人在外面赚钱,女人生孩子养孩子还要做一日三餐,比起来,女人更累一些,不要看低自己的付出。” 糖糖朵朵已经习惯了听大人的话,两个小家伙迅速吸收了爸爸的话,趴在桌子上给田香果夹糙米饭里的菜菜。 糖糖:“娘多吃一点。” 朵朵:“娘辛苦了。” 田香果有些不知所措,她只是看在孩子份上留下来,并没有对这个男人有过多的期待,可是他…… 他的精神和行动远超许多男人。 这不也是个宝吗? 朵朵谴责的看着沈玉京:“爹爹怎么不给娘夹菜呢?朵朵和糖糖都夹了!爹爹也夹!” 第七章:老公帮我刷碗 在任何事情面前都能保持淡定从容地沈团长选择了回避。 让他给田香果夹菜,他做不到。 他给糖糖朵朵夹了点吃的:“你们娘是大人,可以自己吃饭。” 可惜孩子们不是好糊弄的,她们小,但是她们不傻。 “爹爹说娘辛苦的,爹爹不可以欺负娘。” 朵朵比糖糖爱说,小小年纪嘴巴就不饶人了。 田香果偷偷笑了笑,真是两个贴心小棉袄。 她撑脸打量沈玉京这个人。 沈玉京长的很俊,肩背宽阔,从脖颈蜿蜒到肩膀的线条漂亮流畅,动起来肌肉鼓起充满力量,换上白色衬衣,反而有种清瘦的书卷气。 神情常寡淡,五官轮廓分明英挺,与人带着天生的疏离。 是个很冷,却又完美到无可挑剔的冷漠男人。 长得好,负责,做事比她还要果决利落。 很适合过日子。 田香果不会因为男人的脸起冲动,她更欣赏沈玉京对待家庭的观念。 这婚不能离,家里的男人还是原装的好。 以沈玉京的条件,觊觎他的女人不会少,在她有限的记忆中,喜欢沈玉京的女人就有六七个。 总结就是:她必须抓住这个男人,让他为这个家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田香果眼睛闪了闪,伸出手里的碗:“沈大哥怎么不帮我夹菜?” 这个年代的女人还是保守的,可她不保守啊! 自己看好的男人,自然要放开些,等日后瘦了,她要睡沈玉京身边,等孩子们大了,她和沈玉京单独睡。 沈玉京眼皮子狠狠地跳了一下。 他警惕的看着田香果:“你想干什么?” 这个女人似乎在打什么了不得的坏主意! 田香果看他难得波动的情绪觉得有趣:“不想干什么呀,沈大哥不给我夹菜,是嫌弃我长得没有外面的女人好看吗?” “如果是这样,那我理解了。” 糖糖朵朵立马不答应了。 “爹爹是不是喜欢外面的姑姑了?” “爹爹想把娘换了吗?” 小女娃们天生就会唾弃一个渣男。 沈玉京觉得头很痛,他娶田香果是无奈之举,没有什么感情。 他可以对她负责,谈感情就有些扯淡了。 活这么大,除了自己的种,他没给旁人夹过菜。 田香果失望的把碗收回:“我知道了,是我配不上沈大哥。” 孩子们心疼的要哭了。 沈玉京很注重孩子们的教育,在她们哭出来前,万分不情愿的叫住田香果。 “过来,我给你夹菜。” 田香果也不拿乔,笑呵呵的伸出碗。 她胖但不丑,白白嫩嫩,满脸喜气。 沈玉京从饭里挑出来一点点冻菜梗放进她碗里:“吃吧。” 两个字说的颇有些咬牙切齿。 田香果故意挑起那一点点菜放进嘴里,吃的特别缓慢:“沈大哥夹得菜就是香。” 沈玉京已经恢复了平时的冷漠。 吃完饭,田香果把饭碗拿到厨房刷洗,她往锅里添了点热水,撸起袖子准备干活,沈玉京走进来,极高的个子挡住了门口的光。 田香果看了他一眼:“怎么了?” 沈玉京来这里,主要说三件事。 一,不许叫他沈大哥。 二,不许强迫他做事。 三,不许利用孩子。 田香果把袖子放下来,眼神清澈,态度诚恳:“好的老公,你帮我把碗刷了吧。” 说完推开沈玉京钻出厨房跑了。 沈玉京:“……” 敌人分很多种,以前的田香果是下等,没脑子脾气大,容易落人把柄,他抓住大的提出离婚,谁也不会说他什么。 现在的田香果,野心大脑子活,你未必能和她吵起来,吵起来又未必能赢。 想离婚,除非她自愿。 不离婚你就得按照她的来。 田香果在屋子里哄孩子们睡午觉,过了会儿沈玉京回来。 她借着上厕所的由头跑厨房转了一圈,碗筷被刷干净放进了木头柜子里,锅刷的很干净,锅盖立在旁边控水,泔水桶也倒干净了。 “口嫌体正直。” 回到屋子,她把鞋上的雪跺干净,钻进炕头的小被子下取暖。 “你原先家在哪儿的啊?” 沈玉京不是生产队的队员,他是下派来的知青,谁也不知道他具体是从哪里来的。 现在的大姑娘名誉多重要啊,陈秀花冒着让她闺女当三的风险,也要抓住沈玉京,看着不太合理啊。 田香果断定其中必有猫儿腻。 沈玉京瞥了她一眼:“我原先没有家。” 田香果若有所思点头:“哦。” 有家,关系还挺复杂,复杂到这辈子都不想回去,不想提起。 行吧,这样也挺好的,省的清闲。 她翻出针线和布头,把自己的衣服改小,做两身小孩儿穿的衣服。 “没事儿,以后我给你个小家,咱们一家四口好好过日子,车房都会有的。” 沈玉京深邃的眼眸难得有了些许情绪。 …… 眼瞅着要步入年关,家家户户都热闹了起来,剪窗花,贴喜字,出门就是喜气洋洋。 陈秀花和胡凤珍最近还挺安静的。 安静不代表好事情,田香果猜她们没憋什么好屁,但不影响她准备过年的好心情。 沈玉京从外面弄回来两斤白面,两斤猪肉,半斤糖虾酥糖,还有一些新棉花。 田香果把白面和猪肉留着过年包饺子,半斤糖匀出来两把,等下给孩子们穿上新衣服,带她们去娘家坐坐。 给糖糖梳头发的时候,田香果教孩子们:“等下带你们去姥姥那,嘴巴要乖一些,甜一些,娘拿过去的糖你们不要抢,回来吃家里的。” 朵朵抓着头上绑了红绳的揪揪:“朵朵记住了。” 打扮好,田香果领她们两个出门。 田家在清水生产队颇有声望,田老爷子一手祖上传下来的木匠手艺,队里有个结婚喜事他都会出手帮忙打个椅子,锤个桌子。 田老太太冯翠花是扫盲时期的三好学习员,认识一百多个字,在生产队很受尊重。 老夫妻俩生了三个儿子,三个儿子分别娶妻生子,一家十几口,家里四座正房,两座厢房,前后院子加一起一千多平,还有二十亩自留地,一眼看过去地多人壮。 田香果站在老田家门口吐息几次:“我们进去吧。” 带着孩子们,脚丫子迈过大门槛,一盆凉水迎面泼了过来。 “诶呦!~这不是金尊玉贵的田二小姐吗?今天吹什么风把你给吹回来了?” 第八章:彪悍的娘家人 “你不是说我们老田家一股子穷酸味儿,死都不回来吗?” 天雾蒙蒙的飘着雪花,那说话的妇人穿着浅色的布袄子,全身上下都没有补丁,脸四方有些长,腮边没肉,手里拎着盆,水就是她泼的。 田香果检查后确定女儿没事,站起来目光微冷。 “二娘没看到糖糖和朵朵在吗?这么冷的天,你把水泼到她们身上感冒了谁负责?” 院子里的吵闹声惊动了屋里的人。 屋里走出来一个憨厚的中年男人,他看到田香果和孩子们,还有地上泼出去的水,快步走了过去。 田建设一把将蔡小莲拉到旁边,厉声质问:“我让你倒脏水,你怎么泼到门口!” “门口有脏东西呗。” 蔡小莲嘲讽道。 田建设怒喝:“谁是脏东西?她是我侄女!” 转头颇有些激动地邀请田香果:“香果领孩子进来,有二叔在,谁也不能把你和孩子们赶出去。” 他伸手将吓坏的糖糖和朵朵抱起来,田香果笑着跟在他身后。 蔡小莲被训斥一番,气的干跺脚。 田家人都住在这个生产队上。 田爷田奶生了三个儿子。 老大田建军和媳妇儿叫马雪琴,生了俩儿子,分别是跃进和越喜。 老二田建设和媳妇儿蔡小莲,生了一个儿子,叫越贵。 老三田建档和夏梅生了俩闺女,大闺女田秀娥,二闺女田香果。 家里三个小子,两个丫头。 小子们都没结婚,丫头们都嫁出去了,还都嫁到本生产队。 赶巧,早上田秀娥夫妇俩带女儿招娣回来,正和老爷子老太太唠家常呢,马学琴炒了瓜子,瓜子在外面冻凉了端进去,坐在热炕上吃凉瓜子,配着粗茶水,可是时下的顶配了。 大家抓一把瓜子,聊聊一年的收成,说说过年准备做什么年夜饭,小屋子里热气腾腾,喜气洋洋。 田建设抱着糖糖朵朵进来,两个宝贝打扮的干干净净,穿着新改的蓝色的棉袄,头上扎着红绳,眉间点着红点,和画上的小玉女一样,屋子里瞬间就亮堂了。 冯翠花硬朗着,伸手要抱孩子:“糖糖朵朵来了,快过来让太姥姥稀罕稀罕。” 冯翠花抱上俩重外孙女,看向门口:“玉京小子呢?” 田香果嫁出去后就没回来,路上碰到田家人也当没看到。 只有沈玉京偶尔会带孩子们过来串门。 田建设看向后面:“香果快进来啊。” 田香果不好意思的走进来,和屋子里的爷爷奶奶婶子娘们打招呼。 除了蔡小莲,屋子里的一个都没落下。 马学琴拉着她坐到炕上:“好孩子坐这暖和暖和,大娘给你沏茶叶水,等着啊。” 太好了,香果终于愿意回来了,建党两口子可以宽心了。 田香果坐下,把兜里的虾酥糖放瓜子篮里:“玉京买的,你们尝尝。” 看到她放篮子里的糖,屋子里的人大气儿都不敢喘,生怕这是一场梦。 冯翠花眼睛都湿润了:“好好好,往后多往家里走走,你爹娘都盼着你回来呢,她们心里都是你。” 田秀娥抓住妹妹的手声音哽咽:“是啊,多回来看看吧。” 田老爷子叹了口气。 顶着大家期待的目光,田香果笑出了两个梨涡:“嗯!这里就是我的家,我肯定经常回来的。” 半晌,确定她说的是实话,大家才松了口气。 田秀娥握着妹妹的手,面色有些古怪:“玉京怎么没同你一起回来?” “他有事出去了。” 实际上是去山上打猎了。 屋子里有蔡小莲在,她不想说。 田秀娥的脸色越发难看。 蔡小莲把瓜子皮扔地上,冷不丁来了句:“在自个儿家就别装了,谁不知道沈玉京和胡凤珍搞到一起了。” “你别瞎说!” 田秀娥瞪了蔡小莲一眼,回头安慰道:“玉京是个好男人,我相信他不会做糊涂事儿,定是外面瞎传的。” 可是,为什么香果忽然转性回家了,为什么玉京没有陪同她一起回来呢? 田秀娥还是担心的,但是她不打算和妹妹说这些,她要自己去问沈玉京,如果沈玉京敢做出对不起香果的事儿,她绝对不会放过他们! 田建设恨不得堵住蔡小莲的嘴:“你跟我出来。” 蔡小莲还没冷嘲热讽够呢:“我不去。” 田建设拉她手往外扯。 “别拽我,你给我放手。” 她一个女人怎么能拉扯的过男人,几下子被田建设拽了出去。 等她出去,屋子都变清净了。 冯翠花看着大伙儿:“秀娥说得对,玉京不是那样的人,外面人瞎传咱自家人不能传。” “你们也去打听打听,若是那胡凤珍想抢咱香果的男人,咱们家的小子们都别过年了,打也得把胡凤珍打服了,让她生不出一点龌龊心思!” 她一声令下,颇有几分女将军的气势。 田香果肃然起敬。 原以为老太太认识一点字就被生产队的人敬佩挺扯的,是她狭隘了,她的认知和格局一点都不像农村老太太,是值得被尊敬的。 “谢谢奶奶。” “胡凤珍这事儿不用打听了,她已经去我家挑悻我了,被我给赶了出去,玉京对她不感兴趣,但是她们娘俩像个狗皮膏药一样赖在我家。“ ”杀了老母鸡送过去,胡凤珍还想给玉京夹菜,玉京没领情,直接连盆带肉都泼了出去。” 田香果没有掖着藏着,微红的眼睛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不管在哪儿生活,嫁出去的女儿有娘家帮扶是天大的好事。 更何况她的娘家不拖后腿,还能在最关键的时候站在她身边,这是求都求不来的,她自然有什么说什么。 冯翠花怒火忽的燃烧起来:“倒的好!” 她恨不能亲自把鸡肉倒她们母女的脸上! 朵朵抱着冯翠花吧唧亲了一口:“爹爹说,不许吃坏姑姑给的吃的。” 冯翠花满意点头,叮嘱田香果:“沈玉京是好人,你要好好和他过日子。” “奶你放心,我现在已经静下心来和玉京好好过日子了。” 田香果满脸甜蜜:“他的确是个好人,把钱给我,还尊重我。” 冯翠花发现小孙女通透了,为人母就是不一样,混账的也能变好。 小孙女好不容易开窍,她不允许任何有心之人搅黄了这段婚事! “秀娥,你去把越进越喜和越贵叫进来。” 他们老田家的人,没道理被人骑到脖子上拉屎。 田秀娥应了一声跑出去了,没一会儿把三个高高大大的小伙子叫进来。 他们看着性格都老实,看着没啥本事,但是听说胡凤珍想抢田香果的男人,瞬间就来劲了,撸起袖子怒气冲冲往外走。 冯翠花喊住他们:“等等,打人骂人要受教育的,你们把家里攒的猪粪和上热水,浇在老胡家门板上。” 第九章:离我妹夫远点 “胡队长死后,老胡家就不是老胡家了,你们下手要狠,她们这次不长记性,下次让她们尝尝厉害的!” 冯翠花说完,嘴巴里被糖糖塞进来一块糖。 “太咬咬吃。” 糖糖不爱说话吐字没有朵朵清晰,但是她小脑瓜子可机灵,知道太姥姥帮娘收拾怀姑姑,就给太姥姥吃糖。 冯翠花可喜欢这俩孩子了,聪明伶俐,胆识随了沈玉京。 朵朵则拿着糖找田翠娥的女儿陈招娣玩:“招娣姐姐吃糖,这个可好吃了,是我爹买的。” 陈招娣接过糖放到嘴里,幸福的眯起眼睛。 在家里糖只有哥哥们才可以吃,贱丫头不配吃糖,还是姥姥家里好。 她可以吃,朵朵和糖糖妹妹也可以吃。 大人有大人的交集,小孩子有小孩子的相处。 冯翠花挥了下手:“你们现在就去办。” 田家三个大小伙子气势冲冲的出去了。 田香果完全没想到自己来这一趟会有这样的收获,这个娘家她一定要好好处! 田跃进他们找了三个塑料桶,把后院存的猪屎都装进桶里,半桶猪屎淋上热水,那味道,冲的能把十几年的鼻炎治好。 他们三人拎着桶往外走,蔡小莲拽住她儿子:“越贵你干什么去?” 田跃贵生气道:“胡秀珍抢我妹夫,我要替香果出气。” “你傻啊!她被欺负和你有什么关系?” “把东西放下不许去。” 蔡小莲想到田香果得意洋洋的样子,就不想让儿子帮她。 男人被抢了才好呢,哭死她。 田跃贵甩开他娘:“我是她哥。” “你是谁的哥?你是秀翠的哥哥,你忘了秀翠吗?” 蔡小莲大喊道。 听到那个名字,院子里的人面色大变。 田跃进转过身,看着他撒泼的二婶,警告道:“奶奶说了,家里只有香果没有秀翠,谁也不准提,二婶若是忘记了,我可以叫奶奶再和你说一次。” 找老太太和她说,和找人揍她有什么区别? 蔡小莲求救的看向田跃贵:“越贵你听听,你的兄弟姐妹都欺负娘。” 田越贵:“没有人欺负你,你不欺负别人我就谢天谢地了。” 说完和他大哥们头也不回的走了。 蔡小莲眼前一黑,差点没一头扎土里。 她嫁的男人,她生的男人,竟然没有一个帮她的! 活着还有什意思? 气死她算了! 三个小伙子拎着粪桶,逢人便说替妹妹妹夫讨公道。 不少人好信儿的跟在后面。 到了老胡家,田家三个小伙子,把三桶大粪泼洒在胡家木门上,黑绿黑绿的粪吃进了木头缝隙里,臭味儿挥发开,大家伙儿都捂着鼻子退后十几步。 田跃进泼完粪,对着门口大喊:“胡秀珍你听着,离我妹夫远点!” 田越喜:“你纠缠一次沈玉京,我就打你弟弟一次!” 田越贵:“再敢觊觎我妹妹的位置,下次我把三桶粪塞你嘴里!” 他们放下狠话离开,留下一群吃瓜群众。 “老田家人真狠啊!~” “胡秀珍活该,抢男人算什么东西,就是一破鞋,胡队长命苦,生了个儿子是个呆瓜,生了个女儿是个破鞋。” “希望这些粪水能够让她们清醒一点。” 冬天冷,粪水又臭,大家在外面站不住,都进屋去八卦了。 等大家散的差不多,陈秀花和胡凤珍才敢出来,胡九斤被吓的哆哆嗦嗦下不来炕,压根没出来。 陈秀花看到被冻的起霜的粪水,气的坐地上大骂。 “真特娘的损啊!~” “太他娘的损了!!” “一定是冯翠花那个臭不要脸的老娼妇出的主意,她知道这是老胡给我打的木门,所以才让孙子们往门上浇粪,气死我了,我的门啊!~” 陈秀花连喘气儿都是痛的。 胡凤珍也被吓傻了,她怕啊,田家那么多人,他们都给田香果撑腰,闹起来,田家兄弟会不会把她打死? 这个真有可能。 田翠娥刚嫁给陈友庆,陈友庆的娘给田翠娥气受,田家兄弟没少上门找那老太太算账。 对待亲家都那么狠辣,她们家和田家关系一般,惹急了,老田家指不定会干出什么事儿来。 胡凤珍拽住陈秀花,吓得嘴唇子发白:“我们算了吧,田家人不好惹。” “算什么算?我的门没了,你必须给我争口气,把沈玉京给我抢回来!” “沈玉京是个有能耐的,一百个田家也弄不过他,嫁给他你在咱们生产队横着走也不敢有人管你。” 说着来气,她在胡凤珍身上拧了几把:“我怎么生了你这个没用的东西,如果是九斤就不会让我这么失望。” 胡凤珍生挨了几下,心里很不服气,她想说胡九斤早就被吓尿了不敢出来。 说了又能怎么样,在娘心里,带把的天生就高贵。 小丫头贱到泥土里,可能只有投生在田家女孩儿才会受重视吧。 陈秀花站起来,把身上的雪拍下去:“你和我去找沈玉京,我就不信他不管!” 二十分钟后,他们找到了刚回家的沈玉京。 陈秀花哭的老眼通红:“田家欺人太甚,他们传我们凤珍和你搞破鞋,毁了我们凤珍的名声,还拿粪泼了你胡叔做的木门。” “你胡叔疼凤珍丫头,要是知道凤珍被姓田的欺负,在天之灵不知道要有多难受,你一定要替你叔讨回公道啊。” “我们孤儿寡母只能靠你了。” 她就不信,搬出老胡还拿捏不住沈玉京。 沈玉京才从山上回来,受伤的腿被冻的有些走不稳路。 “你们先回去,这件事交给我。” 陈秀花闻言,拉着胡凤珍离开,胡凤珍一步三回头,眼睛里满是妄想。 什么时候才能睡到沈大哥的炕啊? 她们走后,沈玉京从缸里掏出来一只兔子,用布袋子包着,拎着兔子去了老田家。 进门碰到在院子里扫雪的田建军:“大爷在家呢。” 田建军热情的招呼他:“玉京进来,香果和孩子们都在呢,晚上留下来吃饭,咱们爷俩好好喝点。” 沈玉京把兔子递过去:“兔子你们留着吃。” 田建军也不客气,接过来垫了垫:“上山去了?” 沈玉京点头。 田建军:“等下让建设说是他上山打的,老二媳妇儿就不会把这事儿捅出去了。” 沈玉京平时经常往这拿吃的,大多数都会瞒着蔡小莲,她嘴碎张扬,又贪心帮着娘家,因此并不知道沈家虽然欠田家的,隔三差五就给田家送东西,人情往来的很密集。 沈玉京:“嗯。” “你先进去,我把院子扫完就进屋。” 屋内,田香果被夏梅变着法询问,过得好不好,有没有啥缺的,又咒骂了几句胡凤珍,娘俩的关系一下子就拉近了。 沈玉京来了,大家将目光放到他身上,叫他和田香果挨着坐。 田香果眼尖的发现他的腿有些不对劲,使不上力气,她搓热手隔着裤子按到他受伤的位置:“腿伤被冻裂了吗?” 第十章:不认错就离婚 田香果的手在他受伤位置周围按了按,心疼的皱眉。 大家看到田香果的动作捂着嘴偷笑。 沈玉京把腿移开:“没事。” 他语气冷冰冰的没什么感情,田香果听出来几分不自然的闪躲。 哈哈,好纯情啊! 长得这么帅还这么纯情,她又发现宝藏了呢。 田香果把手收回来,等回家把他裤子脱了检查,摸也摸不出来。 夏梅和田建党看到他们夫妻感情好,心里的大石头落下了。 孩子们感情好,挖她们的心肝也值了。 田香果本来不打算留下来吃饭,耐不住家里人热情。 冯翠花让儿媳妇儿把房梁上的腊肉取下来,搭配墙上的红辣椒炒着吃。 听说有腊肉还有萝卜白菜土豆,田香果又手痒了:“娘,我帮你们做饭吧,我做饭好吃绝对不会让你们失望的。” “不用你香果,你在屋里坐着喝茶水,陪你爷奶说话,我们做就行了。” 马学琴以为田香果不好意思留这吃饭,便劝说道。 夏梅怎么舍得闺女去厨房闻油烟切菜什么:“听娘的话在屋里歇着,我和你大娘做饭快。” 田香果哭笑不得,她喜欢做饭,喜欢把食材变成美食。 沈玉京忽然开口:“让她做吧,她做饭好吃。” 她似乎很喜欢做饭。 田香果感激的对沈玉京笑了笑,圆圆的眼睛弯成月牙。 沈玉京都开口了,夏梅她们以为他喜欢吃田香果做的饭,只好带田香果去厨房。 田家的厨房很大,墙边立着两个碗架柜子,对面是两口灶,墙角堆着柴火,拾掇的整洁宽敞。 马学琴掀开米缸盖子,从里面舀了四大碗精米。 这些米原本留着过年的,婆婆说拿出来招待香果和玉京,她觉得应该拿出来,孩子多年不回来,吃点用点都不心疼。 夏梅把腊肉摘下来,七分瘦三分肥的腊肉,线条漂亮,保存的很好。 “香果你想做哪道菜?” 田香果爱惜的抚摸腊肉:“我都做,你们帮我烧火就行。” “你自己做?十几口人的饭不是轻松活,你炒两个菜,其余的娘来弄。” 夏梅怕累到她。 田香果激动地抓起锋利的菜刀:“十几口人的饭算什么,几百人的我都能做的过来!” 她的厨艺是爷爷一手带起来的,从小严格培训,该吃的苦都吃过,后面成为了特级厨师也没有忘本,不管为谁做饭,用什么食材,都要用心对待。 十几口人的饭对她来说就是小菜一碟。 夏梅还想说什么,马学琴拉住她:“孩子这么多年没见你,她想尽孝心你就依着她,做不过来我们帮忙也是一样的。” 夏梅是关心则乱,被马学琴点通认同的点点头:“好,你做,娘给你烧火。” “好嘞!” 田香果已经计划好了要做什么菜,红辣椒炒腊肉、白菜冻豆腐炖粉条、酸辣土豆丝、最后做个凉拌芥菜咸菜丝。 两口锅,一口锅焖饭,锅边贴玉米窝窝头,饭不够吃用窝窝头搭配粉条,有干有汤,男人们爱喝酒,腊肉和芥菜丝都是下酒菜。 她脱下外面的棉袄,先烧了一锅水将菜板菜刀全部用热水清洗干净,擦洗菜刀的神色像是对待自己的孩子。 还没做饭,周身的气势就把马学琴和夏梅给看呆了。 夏梅心里被震撼到,她女儿看着好厉害的样子。 马学琴下意识说了心里话:“外面的人都说香果好吃懒做,我怎么觉得她比咱们还要干净勤快?” 夏梅颇为生气:“肯定是陈秀花传出去的瞎话,我闺女一看就爱干净,下次我见了她,就把她的嘴巴撕烂了!” 田香果拿着刀的手抖了下。 她爹娘模样是田家最好的,爹黑了点,却挡不住英俊周正的五官,娘生的小意温柔,一点都不像北方人,骨架子小皮肤白,年纪大了仍风韵犹存。 没想到还有如此泼辣的一面。 为母则刚啊。 田香果洗完刀具,先将饭蒸上,另一口锅烧热水煮腊肉,趁着间隙切土豆丝,她按住土豆,只见菜刀光影闪过,薄厚均匀到仿佛用尺子量过一般的土豆片被切了出来,很快又被切成土豆丝。 土豆丝,芥菜丝,腊肉片… 下锅爆炒,炖煮,出锅… 动作一气呵成,香味儿顺着被贴的死死的门窗缝钻了出去,勾的人口水直流。 躲在屋里假装肚子疼不想干活的蔡小莲闻到味儿,抓起炕上的枕头扔到地上:“我娘家人来怎么不做这么多好吃的?怎么不把饭菜炒这么香!” “贱丫头回来就弄这么多吃的,老田家你们不做人啊!” “我男人刚刚上山弄了个兔子回来,家里还有谁比他厉害?要待见也是应该待见我娘!田香果两口子带两个拖油瓶,弄几块破糖就可以吃这么香的饭菜,凭什么凭什么?” 蔡小莲气归气,饭菜做好了最先跑桌子上坐下。 田建设把烫好的高粱酒放桌上:“你去帮大嫂她们拿碗筷,端菜。” 蔡小莲屁股长在了凳子上,眼睛差点瞪出眼珠子:“我肚子疼。” “肚子疼回屋里躺着,吃什么饭!” 田建设知道她在装病不干活,活不干,比猪还能吃,也就是大嫂和弟妹心胸宽广不和她一般见识。 蔡小莲被说的心里贼委屈了:“病了更应该好好养着,我为什么不能吃饭?家里面你最能干,还能差我一口吃的吗?你才打了兔子回来,为家里做贡献,咱家三口应该吃的最多才是!” 这个没骨气的傻子,一点都不知道为她考虑。 坐在炕头看了半晌戏的冯翠花冷不丁发出笑声。 听婆婆笑了,蔡小莲心里咯噔一声。 “你觉得老二厉害,在家里吃亏,那你们分出去住。” 这样以后玉京小子送来的东西也不用挂在老二名下。 田家人都心知肚明的事儿,还得蒙着这傻子,谁都累。 蔡小莲先是被吓了一跳,后面有些心动。 田建设扑通跪下了:“娘我不分家。” “你跪下给娘认错!” 蔡小莲坐在那当作没听见。 田建设握紧拳头:“不认错就离婚!” 第十一章:咯吱咯吱好吃 “啥?离婚!” 蔡小莲哆哆嗦嗦跪下来,脸白的像祭奠用的灯笼纸。 她抓着田建设:“建设别瞎说,我们过得好好地离什么婚?” “娘我错了,我不该瞎说话,我愿意在家里干活,我现在就去帮忙端菜。” 给蔡小莲天大的胆子她也不敢离婚,离婚多丢人。 她面上认错,心里委屈不甘愤恨通通涌上来。 这个世界上没有比她更可怜的女人了,男人不向着她还要和她离婚,她一心为了小家,他却什么都不知道。 她都说肚子疼,他也不知道心疼心疼她,如果是弟妹说难受,建党早就急的和热锅上的蚂蚁一样了。 当初相看时,她怎么就没选田建党呢? 蔡小莲伤心的跑到厨房,看到放在灶台上的腊肉,炒的油光锃亮,香的她脑瓜子嗡嗡的。 她一个箭步端起腊肉:“我把菜送过去。” 端出去先偷吃几口,肉也没数,谁也不知道她偷吃了。 马学琴看到她要出门,抓住她的肩膀,趁她没反应过来把腊肉抢走:“你去端大米饭,我送腊肉。” 谁知道她路上会不会偷吃。 说完不给她反驳的机会,端着肉走了。 蔡小莲吃不到腊肉觉得浑身没劲:“我去趟厕所,你们端吧。” 去厕所待会儿,等那俩傻妯娌把活干的差不多了,她直接去吃饭。 世界上还有比她更聪明更会躲懒的女人吗? 没有! 蔡小莲得意洋洋的走了。 田香果瞧不上蔡小莲,好吃懒做小心眼,她把锅碗刷干净,也擦着手出去了。 没想到刚出门就碰到她二大爷,俩人差点撞到一起。 田建设对她比了个嘘的手势,让她不要出声。 田香果挑眉,这是要干啥? 接下来,田香果就看到她那模样朴实的二大爷蹑手蹑脚走到厕所,从兜里拿出一把锁,将厕所木门从外面锁住了。 田建设也不想这样,蔡小莲太让他失望了。 拍胸脯保证帮忙又偷懒躲到厕所。 既然她肚子难受,就让她在厕所蹲着,空空脑子里的屎。 锁完门,田建设指挥田香果进屋。 田香果进屋给田建设竖起大拇指。 老田家的人除了二娘,大家性格都是杠杠的! 田香果进屋,田老爷子不可思议的问她:“这些菜都是你一个人做的!” 田香果笑了笑:“没,大娘和我娘替我打下手了。” “打啥下手,我和夏梅烧火都烧不好,一点忙都没帮上,香果做饭的手艺真是一绝,你瞧瞧那土豆丝切得,比原先的跑堂师傅都好。”马学琴赞赏不已。 办红白喜事会有帮忙做饭的厨子,大家叫他们跑堂师傅。 冯翠花招呼大家:“别看热闹了,都坐下尝尝咱香果的手艺。” 田建党今天高兴,闺女不仅带着女婿和外孙女们回来,还给他们做了一桌子菜,他给沈玉京倒了满满一杯高粱酒。 “咱爷俩今天不醉不归!” 沈玉京端起酒杯:“好。” 都入座了,没人说话,抓起筷子夹自己想吃的菜。 沈玉京先尝了腊肉,腊肉炒的油汪汪的,肉香中带着辣椒的香辣,辣味儿刺激着味蕾,香味儿浓烈,好似一把火顺着他的舌头一路下去。 他立马喝了一口酒。 够劲! 田香果的手艺比他预想的还要好,跑堂厨子没法和她比,简单的农家菜做的比他在京里吃的老师傅做的还要地道。 这个女人到底藏了什么秘密,他更好奇了。 田老爷子和冯翠花吃不了辣,吃的土豆丝,土豆丝没什么辣味儿,酸香脆爽,一口入嘴。 “咯吱咯吱……” “咯吱……咯吱……” 怎么吃都吃不够。 孩子们也吃了一点点土豆丝,一根根吃的,跟吃小零食一样上瘾。 糖糖和朵朵见识过田香果的手艺,表现得还算淡定,陈招娣吃完了哭着要吃腊肉,还要喝酒呢! 逗得大人哈哈大笑。 田家兄弟们也爱吃腊肉,本想着招待妹子和妹夫,谁知道吃上就停不下来了,连酒都没喝几口。 等他们吃的半饱抬起头,愧疚相视一笑,这才后知后觉陪妹夫喝酒。 夏梅和田建党把菜都吃了个遍,夏梅忍不住红了眼睛,做饭是力气活,是苦活,她的女儿怎么会有如此好的手艺。 她在白家到底吃了多少苦? 田建党除了心疼还有感慨,他这辈子想要就能靠自己的双手去挣,唯有这儿女是你不能掌握的。 女儿变得如此优秀,孝顺,他也忍不住想哭了。 田香果注意到他们夫妻的情绪变化,为她们分别夹了一点菜:“爹娘,往后我孝顺你们。” 田秀娥坐在田香果身边,抓住妹妹的手:“还有姐姐呢,有姐姐在,没有人可以欺负你。” “大姐和你一起孝顺爹娘。” 另一边的陈友庆听到这话举起酒杯,憨厚的笑了,他喝点酒就上头,脸和脖子都红红的,别人说啥也有点听不懂了,但是他记得一个道理,秀娥说啥都是对的! 一家人吃的热热闹闹,谁都没有去提蔡小莲。 躲在厕所的蔡小莲已经发现自己被锁住了。 她刚刚听到脚步声还有厕所门外面发出的叮当响,她以为有人过来找她干活故意没发出声音,哪里想到自己会被人锁在厕所里! 这里冷的和地窖一样,一点都不挡风。 肚子饿,身上冷,胃里的馋虫爬遍全身折磨她,她现在想吃腊肉,想吃油汪汪脆生生的土豆丝,还想吃粉条子,吐露吐露能把胃里的寒气都逼散。 可是她现在什么都没有,身边只有冻的刚硬的屎! “放我出去,杀千刀的快点放我出去,我要吃腊肉!!” 喊了半天半个人影也没出来,反倒吹进来一杆子北风,冻的她鼻涕和眼泪冻在了一起。 蔡小莲抓着厕所门缓缓滑下去:“呜呜…天底下怎么会有我这么可怜的女人,我为这个家付出这么多,他们为啥要这样对我,还是娘家好,只有娘家人才是我的靠山。” 直到这顿饭吃完也没人管蔡小莲。 吃完时间不早了,该回去烧炕暖屋子。 沈玉京把孩子们的衣服穿上,戴好围巾,一手一个抱起来。 他喝了一斤多高粱酒,除了脸微微泛红,没有半点醉意,眼底清明犀利。 “走吧。” 田香果和大家说再见,跟在沈玉京身后离开。 到家,糖糖献宝一样递给田香果十多块零钱。 田香果立马坐不住了:“你哪来的这么多钱?” 朵朵脱袜子呢:“姥姥给的,让娘买好吃的,过好年。” 田香果鼻尖瞬间酸涩。 她把钱收起来,看到沈玉京要去抱柴火一把拽住他的胳膊:“坐炕上把裤子脱了,我看看你腿上的伤口严不严重。” 第十二章:田香果的身世 沈玉京挣脱开田香果的手。 “不严重,我可以自己处理。” 让她看成什么事了? 他站在门前,紧抿着嘴唇,防备姿态。 田香果觉得好笑了,她是狼吗?还是调戏黄花大闺女的恶霸! “大老爷们会处理什么,消停在炕上坐着,我去抱柴火烧炕,等会儿烧点热水给你处理伤口。” 她要往外走,这回换沈玉京将她拽住。 “你烧水,我烧炕。” 沈玉京半是命令道。 田香果盯着他腿道:“你腿能行吗?” “嗯。” 沈玉京从来不觉得这点伤算伤,就算伤很重,也不应该让她一个女人家忙前忙后。 田香果还想说什么,沈玉京按住她的肩膀,越过她出去了。 男人力气特别大,田香果怎么都挣脱不开,等她追出去沈玉京都拿着耙子从柴火垛往下扯柴火了。 她去厨房烧热水,等热水烧开的时候,余光瞥见家里放粮食的大缸盖子有松动。 田香果掀开塑料盖子,空缸被装满了,里面有兔子,野鸡,还有几十只家雀儿。 这么多好吃的! 她撸起袖子,三下五除二把皮毛去掉,肉剁成块分成很多份装起来。 想吃的时候解冻一袋子,方便快捷。 收拾完她端温水回屋,小屋子烧的热乎乎,孩子们趴在炕上玩头绳。 炕洞里轰隆隆的烧着火,地上被清扫的干干净净,没有一点草叶子。 沈玉京躺在炕头,似是睡着了。 田香果把水盆放在炕边,男人立马坐起来。 田香果嗤笑了声,找出所剩无几的消炎药。 沈玉京把裤腿子卷上去,伤口冻裂化脓,血淋淋的青肿好大片。 他打湿了毛巾去擦拭,田香果上前一把将毛巾抢过来。 沈玉京蹙起眉,沉声讨要:“毛巾给我,我自己擦。” “我来,你笨手笨脚的。” 田香果手劲最巧,可以把血渍擦下去又不会很痛。 “你个糙男人做不了精细活,也不把自己的伤口当回事儿,瞧瞧你身上的伤痕,受伤的时候仔细处理不会留下这么多疤。” 早上他换衣服,她偷偷睁开眼睛看了好几眼。 他身上好多疤痕,有些她分辨不出是什么武器造成的。 腿上的触感好似江南的雨点落在了皮肤上,微凉轻柔,沈玉京耳根子发红。 他声音沙哑:“男人没有几处伤痕算什么真男人?” 田香果笑了:“瞎说,男人没有根子才不算男人。” “你是个女人,说话不要这么粗俗。” 沈玉京搞不懂了,她到底从哪儿来的,虚岁才二十的小姑娘什么都敢说,比部队里好多大老爷们都放得开。 田香果和他说话的功夫就把伤口处理好了,毛巾扔进水盆里,水盆里的水被染红,荡起波纹。 “我就对你一个人粗俗。” 她又拿起消炎的白色粉末洒在伤口上。 “家里没有药了,这两天别到处乱跑,扯开伤口要花钱买药。” 处理完伤口,田香果放开他。 沈玉京别开眼睛,耳根子红的快要滴血。 …… 田香果走后,马学琴要用茅厕,田建设这才把茅厕门打开,蔡小莲出来后阴沉着脸,去厨房翻了两个干巴得窝窝头揣怀里吃。 马学琴想劝劝,想了想又放弃了。 她那个脑子就是个榆木疙瘩,谁劝都没用,你多说两句她还以为你要害她。 天气冷,大家都猫冬。 夏梅和田建党两口子在屋里说话。 田建党搂着夏梅:“刚玉京和我说,陈秀花和胡凤珍找他告状,他已经给足了胡家面子,以后不会帮扶她们,让我们想怎么做就怎么做,棘手的事儿都交给他,他绝对不会让外面的女人欺负自家女人的。” 夏梅对沈玉京很满意:“他是个好男人,比陈友庆强。” “咱不说那话,被秀娥听到多难受。” 田建党有些醉了。 夏梅知道,把湿毛巾搭在他额头上。 在田建党看不到的地方悄悄落泪:“你说咱娃这么多年吃了多少苦,不是说白家很疼她?她为什么还会做饭呢?” “秀翠在咱们这,我好吃好喝供养,她连火都不会烧的。” 田建党听出她声音里的哭腔,摘了毛巾坐起来把人抱进怀里。 “我见过白家人,人家挺好的,不像是苛待闺女的人家。” 夏梅不信,她觉得就是白家苛待了田香果,所以田香果才会做饭的。 这个实属冤枉,白家对田香果还真不错。 说起田香果和家里生分不是没有原因的,夏梅生她的时候在医院被人掉包了孩子,那个人想报复白家,就把白家的孩子和田香果调换。 田香果前十七年叫白香果,白家的孩子在老田家,叫田秀翠。 三年前,白家调查出这件事把田秀翠认领回去。 田秀翠改名叫白香玉,白香果改名叫田香果。 田香果一开始留在了白家,直到白香玉回去抢了田香果未婚夫并且火速订婚后,田香果这才一气之下回到清水生产队,她气不过白香玉抢了她男人,又听生产队的队员说,白香玉和队里的沈玉京情投意合,私订终身,一气之下给沈玉京下药,生米煮成熟饭逼沈玉京负责。 白香玉得知此事伤心欲绝,从此不再回来。 至于沈玉京还喜不喜欢白香玉,田香果不知道。 这个男人心思重,嘴巴紧的像个蚌壳一样。 她在饭桌上喝了点酒,脑子里有些混沌,她、白香玉和沈玉京的恩怨情仇像是幻灯片一样在脑子里播放。 窗子外面黑乎乎的,干树枝像鬼爪一样在炕底的小窗户外面来回摇晃。 孩子们躺在爹娘身边睡的像两只小懒猪。 田香果心里乱成麻。 她很想问问沈玉京心里还有白香玉吗? 这辈子能始终如一心甘情愿的和她过日子吗? 会不会十几年后幡然悔悟,不想过下去了。 田香果一咕噜爬起来,从炕底爬过去,悄咪咪的爬到了沈玉京的身上。 沈玉京压根没睡! 当兵的习惯让他无法真的睡死过去,睡的太死,命什么时候丢了都不知道。 所以田香果爬上来,掀开他被子,坐他身上,他都知道。 他没动,一怕惊动了孩子,二来也想看看田香果想耍什么酒疯,会不会吐露一些关于自己的事儿。 田香果累了,坐在他腰上趴下去,贴在他坚硬的胸膛上,好舒服啊,男人的躯体靠着真舒服。 她贴着沈玉京的耳边小声问:“你是不是还喜欢白香玉啊?” 第十三章:不熟悉,不喜欢 白香玉? 沈玉京冷不丁没反应过来这号人是谁。 田香果抱着他,身上的肉严丝合缝的将他的肌肉轮廓勾勒出来。 “不要装睡了,快回答我的话。” 沈玉京闻到了酒味儿,合上眼睛:“问她干什么?” 他抬手推开田香果,碍于孩子在不好使力气,田香果趁机死死搂着他的脖子。 她娇哼一声:“你管我。” 沈玉京困了,打发她走:“不熟,不喜欢。” 这个答案在田香果的意料之外。 生产队谁不知道他们之间的佳话,人人羡慕他们郎才女貌,情比金坚。 在怎么说,他的反应不该如此平淡。 看来…谣传不可尽信啊!~ 田香果对这个结果特别满意,离开前趴在他耳边小声念叨:“你以后是我的男人了,守点男德。” 长得帅,感情方面纯情,一想到这些田香果的欢喜忍不住往外冒。 她要快点减肥,还原这具身体最初的美貌。 瘦下来的样子配沈玉京的颜值绰绰有余的。 沈玉京听到她的话眉头拧在一起,清俊的面庞石化又龟裂。 男…德…… 她脑子装的都是什么? 田香果从他身上爬下去,离开前忍不住抱着他的脸亲了一口,大帅哥想亲就能亲,太爽了。 就是亲起来的感觉怎么这么熟悉呢? 在沈玉京发火把田香果扔出去前,田香果麻溜的顺着炕尾爬回自己的位置睡觉。 心结解开,田香果很快入睡。 月上中天,幽兰如纱的月光透过窗子投落在炕上。 高大伟岸的男人姿势笔直的躺在炕上,被子保持着被压凌乱的状态,红色从脸一路爬到了脖子上。 这个女人! 放肆得很! 天亮前,田香果做了个梦。 梦里她特别热,还很苗条,身上的男人不耐烦的将她翻了个个,从后面狠狠占有她。 田香果被折腾死前忽然惊醒。 “别!” 梦醒,她伸手惊坐起。 片刻抬手扶额,额头湿哒哒的。 她闭上眼睛平复呼吸,怎么又梦到这个梦了,在现代的时候做过两次这样的梦,和刚刚同样的内容,成年生日梦到过一次,穿过之前梦到过一次,没想到刚刚又梦到了。 梦很真实,真的发生过一样。 男人对她使出的力气,触感,和昨晚抱沈玉京的时候一模一样。 难道??? 离谱又大胆的猜想在脑中冒出来。 田香果下药和沈玉京的那一夜,就是她梦里的内容! 她僵硬的打量起眼前的房间,回忆梦里的房间,那间房子很黑,床很硬…很硬?或许不是床,而是这张炕。 她用力想,梦里的环境变得清晰,和这个屋子逐渐重合。 那一晚,和沈玉京同房的不是原身…… 而是她吗!! 田香果像是被抽干了力气倒在炕上,湿汗顺着脸颊殷湿了枕面。 梦里的男人是沈玉京,想到这个她心跳控制不住的加速。 至于那些解释不通的事情,她相信时间会给她答案。 没多久漆黑的夜幕掀起一片鱼肚白,慢慢在天空中扩散,不知道谁家养的大公鸡抻着脖子打鸣,声音响亮,气势冲人。 要起来干活了,田香果穿衣下地。 田香果前脚出门,沈玉京后脚起床穿衣服,毛衣包裹着他健壮的身躯,穿好衣服,他点漆般的眸子看向田香果的炕铺。 她刚刚做噩梦了? 男人撑起手臂将被子叠起来,犹豫片刻,将田香果睡过的被褥叠了起来。 田香果收了一筐苞米样子,手臂顶开门艰难的越过门帘进来。 沈玉京上前将她手里的苞米样子接走,低声道:“你去做饭。” 他忽然靠近,能看到纤长浓密根根分明的眼睫毛,还能闻到他身上干净的皂味儿。 不健康的画面在田香果的脑子里动来动去。 属于他的力道反复敲打着她的心尖。 田香果圆乎乎的脸羞红:“嗯。” 吃完早饭田香果想和沈玉京商量过年的事儿,没等她开口,一个穿着单薄黝黑干瘦的男人找了过来。 来人面色焦急,上气不接下气的禀报:“团长,二连山那边胡子又下山了,领头的是瞎熊,杀了几个人后大放厥词,他说…沈玉京也别想抓住他……还说有种你就去见他,不然他要杀光二连山所有的人。” 沈玉京彼时坐在炕上,闻言眉眼瞬间犀利,浑身散发着嗜血的杀气。 沉闷不爱说话的男人忽然变的杀气腾腾,宛如一把上古神剑。 田香果后怕的咽了下口水。 给她几个熊胆子也不敢强吻现在的沈玉京。 沈玉京问宋合:“身上有钱吗?” 本想在家过完年离开,他走了家里没有男人扛事,没钱,田香果拉扯两个孩子怎么过年? 他从来没问属下借过钱,这是第一次。 说到钱宋合声音弱了不少:“我爹前两天出事没了,奶奶病重……” 他也两天没吃饭了,可是队伍需要他。 田香果闻言二话不说掏出家里的五块钱放到宋合手里:“离这远不?快点把钱送回家,等下我再给你找件衣服,小兄弟你外面天气那么冷,你怎么穿这么少呢?” 絮絮叨叨的功夫,田香果扒开柜子翻出一件她原先的旧棉衣:“我的衣服有些大,你对付穿,裹两圈用布头缠上也暖和。” 宋合还以为团长想找他借钱呢,没想到是要给他钱啊。 他是个单纯的小伙子,痛快的把衣服和钱都接过去,感激的说不出话来:“嫂子我家在隔壁生产队,我现在就把钱送回去。” 说完擦着眼泪跑了。 田香果叹了口气。 世道太艰难了,她要努力赚钱,带自己的爷们和自己的孩子过上好日子。 田香果感叹一番,随后满心欢喜去沈玉京面前邀功。 她以为沈玉京会夸她:“不用谢我,你的兄弟我能接济就接济点。” 不曾想沈玉京一脸复杂的看着她。 家里穷的就那么几块钱,她竟然拿出去一大半接济人! 算了,她能有善心是好人,不能打击。 沈玉京深吸口气,穿上大衣戴上帽子出去了。 过了一会儿拿回十五块钱交给田香果。 他向来不善言辞,却也耐心叮嘱:“和孩子在家里好好过日子,摆平那边的胡子我就回来陪你们过年,钱留着过年,别给旁人了。” 谁都艰难,他们应该先过好自己的日子再去想别人。 希望这次摆平了胡子可以立功加分。 往上走,加一级分配的家属院位置都会好很多。 前提是,田香果能在家里消停过日子,把风评养好。 田香果拿着钱才反应过来沈玉京刚刚的话是什么意思,他想管宋合借钱留做家用。 她心里被大锥子疯狂敲打,闷痛闷痛的。 “沈玉京!” 喊了一句,田香果扑倒他怀中,男人胸膛坚硬如铁,身上的雪还未化开,散发着清冷的味道。 田香果闻着他身上的味道,浅尝相思的滋味儿。 在炕上玩耍的糖糖朵朵齐刷刷捂住眼睛,手指头分开,大大的眼睛露出来一点点偷看。 羞羞羞! 沈玉京举起手,手不知道该放到哪里。 她比以前粘人了许多。 他生硬提醒着:“我要出门了。” 第十四章:她要大展身手 田香果用力抱了抱他松开手。 看到炕里两个小家伙不好意思的叫她们过来:“爹爹要去打胡子当大英雄了,糖糖朵朵过来和爹爹说再见。” 孩子们听到沈玉京要走,迈着小短腿眼泪汪汪的跑过来。 田香果心里有些难捱:“你哄哄她们,我去给你收拾行李。” 沈玉京一手一个抱起来,给两个小哭包擦眼泪:“听你们娘的话。” 糖糖:“嗯嗯。” 朵朵亲了他一口:“朵朵听话!” 田香果给他装了两套衣服,还有两副新做的棉鞋垫,她这两天做的,准备过年给他穿,也不知道能不能一起过年,先给他拿去穿吧。 送他到大门口,田香果叮嘱道:“参加任务一定要注意安全,平安回来,我和孩子在家里等你过年。” 沈玉京眉目如峰:“嗯。” 他去生产队前面的坝上等宋合一起汇合。 风掠过,卷起空中的雪洋洋洒洒飘过去,被阳光照射的银光闪闪,大风吹过去铺天盖地的散去了。 男人背影挺拔修长,军绿色的大衣迎着风雪飘起,渐行渐远。 田香果冻的脸蛋透红,手胡乱插进袖口里。 说话嘴里冒着白气。 “注意腿别受伤了。” “早点回来!” 沈玉京脚步顿了一下:“嗯。” 在门口站了十几分钟,田香果才反应过来沈玉京真的走了。 她打起精神剁了五六块鸡肉,熬了一点点鸡汤给宝宝们喝。 鸡汤煲久了嘌呤多,对身体不好,孩子们也吸收不了,田香果把鸡肉炖烂糊了盛出来,弄了一点点清汤,鸡肉撕成一小条一小条的,她们能慢慢嚼碎咽下去。 糖糖馋的口水都流下来了。 “娘也吃。” 田香果现在很确定,这俩宝宝都是她凭借自己努力怀上的! 俩娃娃可都是她的心尖尖的肉呢。 她舀了一勺汤喂糖糖:“娘吃过了。” 糖糖咕嘟咽下去,美的眯起眼睛:“好次好次,糖糖稀饭!” “骗人,娘肯定没吃。” 朵朵奶声奶气的抱住她,奶凶奶凶的看着‘撒谎娘亲’。 田香果被她们甜的笑不停,轻轻捏了捏她们的小脸蛋,娘三个其乐融融的时候,家里又来人了。 夏梅拿了半兜子瓜子走进来,在门口把脚上的雪跺干净才进来。 “玉京呢?” 糖糖跑过去坐在夏梅腿上,乖乖的等着吃瓜子仁。 田香果给夏梅沏茶叶水。 “他去执行任务了。” 她没说太多,免得家里人跟着担心。 夏梅叹了口气,大过年的还要执行任务,真苦啊! “男人不在家,有啥不方便就回娘家。” 田香果笑眯眯点头:“好。” 夏梅喝给糖糖喂了个瓜子仁,欲言又止的看着田香果。 田香果吃了几个瓜子:“娘你有啥事直接问吧,不要憋在心里。” 闺女都这么说了,夏梅就不藏着掖着了:“你什么时候开始学做饭的?学了多久,累不累呀?” 儿女有天大的本事,爹娘最先担心的是怕她吃苦。 田香果愣住了。 因为没有人关心她学厨累不累。 她们家祖上御厨,从小兄弟姐妹们就在练习,女孩儿家能坚持下去的少,这条路走下来,她付出的辛苦是双倍的。 她当上特级厨师为家里光宗耀祖,收到的都是夸奖。 忽然被问到辛不辛苦,原本不辛苦的…此刻也觉得此路颇为艰难。 嘴上一贯的逞强:“不累,我喜欢做饭,做饭还有天赋,学一学就会了。” “娘,做自己喜欢的事儿是不会觉得累的。” 累归累,不耽误她提起做饭眼中散发着光芒。 夏梅仔细看了好半天确认她说的是实话,心慢慢放了下去。 “那就好。“ ”闺女,我听说咱们公社最有钱的老冯家过年娶孙媳妇儿,要摆十几桌,前个儿跑堂的厨子犯了问题被抓起来,急需找跑堂的,你要不要去看看?” 来之前夏梅和田建党这么商量的,如果田香果觉得做饭累,那就不把这个活介绍给她,她若是真心喜欢,那就领她去试试看。 他们夫妻生了俩闺女,打心眼认为闺女不输于小子,能靠自己本事吃饭走哪儿都不怕饿着,香果是真心爱做饭,他们便全力支持! “要!” 这么好的机会田香果求之不得呢,她现在最缺钱了! 跑堂是个好活,跑一次攒出口碑,往后谁家办事儿都想着她,以后的活就是源源不断的。 赚钱就能把账平了,还可以买新布扯了做衣服,把米缸面缸油缸都装满了。 等沈玉京回来给他一个惊喜! 她身上的热乎向上的劲狠狠地感染了夏梅。 夏梅笑着拍了下大腿。 “冯家老二媳妇儿和我是小学同学,明天娘带你她那里试厨艺,孩子就放在你奶奶那里,让她帮你带。” 田香果激动地摩拳擦掌:“好!” 与此同时,清水生产队坝上,沈玉京已经同宋合碰头。 从他的位置能看到自己的小家,烟囱里冒着炊烟,晚霞笼罩了天空,红中泛着紫色,雪地倒映着红霞,一片祥和自在。 以往他出门心中总惦记着家里,夜里睡不好路上吃不好。 但这次,他可以放心的执行任务,少挨几个子弹。 宋合叫了好几声,团长的魂儿就跟留在家里一样。 “团长咱们该走了,你是不是舍不得嫂子啊?” 宋合来过好几次,以前的嫂子脏兮兮的,看到他没好脸色,没想到变化这么大,借他钱还给他衣服。 沈玉京收回目光,迈入了深深地雪线。 隔天早上六点多,糖糖和朵朵在睡梦中被送到了老田家。 田香果和夏梅坐驴车去公社,夏梅准备了被子盖在腿上,路上除了冻脸其他地方倒还好。 驴车吱嘎吱嘎走了一个多少小时到了老冯家,夏梅她们身上已经落满了雪,下车后,夏梅用手把田香果头上的雪扫下去,动作很温柔。 田香果心里暖呼呼的。 魏春花跑出来笑呵呵邀请她们:“收拾完没,咱们快走吧。” 田香果第一次来公社,没等看清楚大概的模样就被领进去了。 进了院子,田香果忍不住左看右看,这就是万元户的家啊! 冯家前后院子几千平,家里盖了六间大瓦房,前面种菜后面种树种花。 不愧是万元户的家,在一堆土房子中如此扎眼,如此鹤立鸡群! 田香果心里暗暗定下目标,她要成为下一个万元户,十万元户……千万元户。 反正,只要敢想就成功了一半! 魏春花将她们领他们去了正屋。 正屋里搭了炕,地上很宽敞,摆放着上好的桌椅,椅子旁边的花盆里种着滴水观音,万年松这种农家压根碰不到的植物。 屋子里正中央的椅子上坐着一位白胡子的老头,七八十岁的年纪,瞧着身子骨不错。 旁边坐了对年轻人。 男的挺胖的,体格比田香果还壮,模样周正。 旁边是个姑娘,二十来岁水灵灵的模样,微微抬起的下巴透露出几分傲气。 她们就是将要举办婚礼的新人。 魏春花进门笑呵呵介绍:“爹,这是我朋友和她的女儿。” 田香果弯唇主动打招呼:“老爷子好,我叫田香果。” “我想当这次的跑堂主厨,不管你们要什么菜,我都能尽量满足。” 冯老爷子锐利的眼睛打量田香果。 旁边一道突兀的女声响起:“噗……如今的乡下人都这么能吹呢,会点泥腿子的把式就敢当跑堂的,二婶你该不会想捞油水,随便找了个不三不四的人过来充数吧,你要知道,我和大友的婚礼上白司令的孙女会过来,别为了点蝇头小利把我们的脸都丢光了!” 林灿月一想到是死肥婆给她的婚礼当跑堂的,她都能吐出来。 第十五章:我用下巴刨地 魏春花面色微变,在老爷子面前又不好发作,况且,她也不知道夏梅的女儿这么胖! 不确定田香果是不是在吹牛,着实让她为难。 “我有没有能力让你们满意,你们出题考考就行了。” 田香果能理解魏春花的犹豫,大婶没吃过她做的饭菜,看她体型胖,又是村子里出来的心里也没底。 她可以用自己的手艺征服所有人。 田香果的话替魏春花解围了:“对对对,让孩子试试看。” 不说旁的,夏梅这个闺女还挺有魄力,没畏畏缩缩躲在后面。 夏梅一点都不担心她闺女,她没吃过比她女儿做饭更好吃的人了:“香果做的饭是我吃过最好吃的,你们随便考。” 冯老爷子点头,把决定权交给冯大友和林灿月:“你们的婚宴,自己出题考。” 林灿月想把这个肥婆弄走,绞尽脑汁想最困难的题。 趁她想题的工夫田香果也在想事情,白司令的女儿……该不会是白香玉吧? 真是她,那就好看了。 林灿月想到了一个菜:“乡下人,你现在收回刚刚的话还来得及!” 乡巴佬,多给长她十个脑袋都做不出来。 田香果被她的自信逗笑了:“我说出去的话没有收回来的道理,今天乡下人就让你开开眼。” “说不定吃完我做的菜,会求着我给你做席面。” 田香果虽然笑着,眼睛里却没有什么笑意。 做饭有对厨艺的划分等级的,初级中级特级,但对人划分等级是种侮辱。 魏春花闻言眼角抽搐了下,她和林灿月认识一段时间了,这个丫头仗着自己爹妈在厂子里干活,性格高傲的不得了,一点都看不起农村人。 她性格刁蛮任性,逮住点把柄能把人羞辱的抬不起头,夏梅的丫头兴许会做几道菜,但她不知道林灿月有多能折腾人,没事儿招惹她干啥呢! “灿月你出题别太刁难人家。” 魏春花怕林灿月把田香果折腾哭了,她和老同学不好交代。 再有…人是她找来的,田香果做不出来,她也跟着没面子。 林灿月烦躁的抱住肩膀:“她自己让我考验的,现在成我刁难她了,你自己找了个垃圾货心虚了,怕被我验货吗?” 林灿月说着说着来了情绪,掉了两颗眼泪。 “大友你看二婶,我还没进你家门就要欺负我了,等我嫁给你,谁知道她会怎么欺负我。” “她又不是我亲婆婆就想拿捏我,太过分了!” 比起林灿月张扬的性格,冯大友和外表一样憨厚,笨拙。 他手忙脚乱哄林灿月:“灿月别哭了,二婶是好人不会欺负你的。” 魏春花脸色变得很难看,她说这话什么意思,是想让大家都以为她做婶婶的毒辣吗? 田香果被林灿月哭的脑瓜子疼,她拉住魏春花投以她一个放心的笑容,打断林灿月的哭声: “你出题吧。” 林灿月擦掉眼泪:“你听好了,我要吃牛排,听过牛排吗?” 牛排?那是啥玩意啊,夏梅听都没听过。 为了女儿的颜面,她鼓起勇气:“林同志,你不能自己编一个菜名考验我姑娘。” 什么牛排…狗排…… 魏春花气儿也不顺:“就是啊,我咋没听过什么牛排?” 林灿月嗤笑一声:“大友你看到了吧,她们自己没吃过就说我编菜名,你替我证明,人家国外有没有这道菜?” 冯大友面色稍显为难:“有,白小姐和我们说过牛排,还给我们看了照片。” 灿月没吃过牛排被白小姐嘲笑了,从那以后她白天晚上想吃牛排,魔障了一样。 冯大友认为她有些难为人,国营饭店都吃不到的牛排,农村咋能吃到。 “灿月我们换一道菜吧。” 冯大友不喜欢为难人。 自己男人替别人说话,林灿月瞬间就委屈上来了。 “好啊冯大友,你是不是喜欢上这个女人了,觉得她和你的体型更般配,你就移情别恋了!” 天底下就没有好男人! 田香果被吵的头疼:“这道菜我会做,你们这里有牛肉吗?” 牛肉是稀罕玩意,她会做,不代表这里有食材。 林灿月瞬间止住哭声:“你还敢吹牛?” 国营饭店的大师傅都不会,她能会? “我给你一块牛肉以为自己就能做出来牛排吗?别笑死我了,你能做出来我用下巴去给你刨地!” “呵呵,你的下巴可能会刨脱臼哦!~” 田香果无情嘲笑了一句。 魏春花不确定的小声问夏梅:“你女儿真的会做?” 这丫头自信的不行,连她都忍不住要相信田香果能把天上有地上无的牛排做出来,能做出来就最好了,把林灿月的脸打肿! 把她的下巴磨光了才好呢! 不过田家丫头应该做不出来吧,她的愿望是完不成喽,还是想想一会儿咋替这丫头开解吧! 夏梅心里也在打鼓,嘴上却道:“她说会就会。” 她不能落了闺女的面子,当娘的要多支持孩子,孩子才能变优秀。 林灿月受不了让这个肥婆把牛吹上天,找了一块牛肉给她。 也是赶巧,昨个儿林家来人商量婚事,冯家买了不少好吃好喝招待她们,厨房剩了一块牛肉。 天气冷,牛肉稍微有些硬,好在色泽不错,肉质还保持着软弹。 想在这做出正宗的牛排,那是不可能的。 没有迷迭香和黄油等很多调料。 调料不全的情况下,田香果尽量还原牛排的味道。 冯家的厨房比普通乡下大了一点,有四口大铁锅,两个厨房柜子,锅碗瓢盆都是崭新的,款式在田香果来看挺老旧的,白底印着红色,蓝色的花纹,却是当下百货楼上等货呢。 摸透厨房,田香果净手做饭。 腌制牛肉少不了香料,她用粗粒胡椒粉碾细,盐巴碾细。 点缀的菜则用大葱代替洋葱,大土豆切块代替小土豆。 准备好的香料均匀地涂抹在解冻吸干水分的牛排上,牛排切成两厘米厚度,巴掌大小,裹满了香料的牛排光是看着,都让人食指大动。 田香果做饭的时候神色专注,动作流畅,食物在她手里格外的听话,被她操作后,普通的大葱都变得诱人可口。 大家都站在门口看她做饭,不经意间竟然集体看呆了。 “滋啦……” 锅里蹦出来的油点子声音将她们的从美食的梦里惊醒。 林灿月等人被锅里滋滋作响的声音吸引,忍不住围到了锅边。 漆黑的铁锅内,腌制好的牛肉在油中噼里啪啦作响,各种作料被激发渗入到牛肉中,掺着牛肉的香味儿在空中爆香! 魏春花从来没想到牛肉可以这样做,还能做出这种味道来! 可比她昨天吃的土豆炖牛肉好吃多了! 平时连牛肉都尝不到的夏梅口水都要流出来了,好香啊,牛排真是好东西,她女儿真厉害! 牛肉煎的差不多,田香果将它翻面,香味儿又提高了一个程度,煎至七成熟她将牛排夹出来摆放在白底兰花的盘子上面。 牛排褐色偏红,色泽油光水量,滋滋冒着小油泡泡。 田香果最后点缀了一些大葱叶和炸的焦香的小土豆,大功告成! “林同志,这就是你要的牛排,来尝尝吧。” 第十六章:一百五不讲价 外面北风呼呼吹过,厨房里面烤着火还挺暖和的,屋内弥漫着罕见的肉香味儿。 林灿月此时已经对田香果深深地折服了。 这个看起来连锅都颠不动的女人真的做出了牛排,她做出来的牛排比白香玉拿给她看的照片,看起来更加好吃! 林灿月嘴里疯狂分泌出口水,蹲在灶坑边上迫不及待的将牛排塞进了嘴里。 牛排七分熟,外香里嫩,是她从来没有吃过的口感。 “唔……” 也太好吃了吧,腌制后的牛肉滋味儿丰富,煎过的外皮油香油香的,里面的肉嫩的像是稍微硬一点的鸡蛋羹,各种滋味儿中又以牛肉做基础,怪不得洋人都爱吃这玩意呢。 林灿月吃的毫无形象,酱汁沿着下巴滴下去。 冯大友都没有见过这样的林灿月,平时和他出门,她吃个鸡蛋糕都要嚼三十几下才咽下去的,现在一口能咬掉小半块牛排,嚼两下咽下去,活像没吃过饭一样。 魏春花一边嫌弃林灿月的吃相,一边恨不得自己代替林灿月蹲在那里吃牛排。 夏梅闻着味道都有些抵抗不住了,更多的是松口气,香果能做出来牛排冯家应该不会为难她了。 田香果扫了一眼林灿月的反应,不觉出奇。 当下的年代物资紧缺,除了特别有钱的人,大家能吃到用到的东西都是有限的,她厨艺好的优点可以在这个年代被发挥到最大。 还有两块腌制好的牛排,她用同样的方法烹饪熟,切成小块盛到碟子中。 “还有一些,大家都过来吃吧。” 田香果率先喂夏梅吃了一块,夏梅吃到牛排,酱汁肉香在口中爆开,幸福仿佛置身于天堂。 她吃完了都不舍得张嘴,期盼这么好吃的肉香味儿可以在嘴里停留的久一点。 魏春花眼疾手快的将盘子端走,和冯大友抢着将盘子里的牛排造光了。 田香果刷完锅抬起头,疑惑问:“你们没给冯老爷子留点吗?” 老爷子年纪虽然不小,说话时牙口看着还可以,有几颗大牙可以吃东西。 魏春花拍了下脑袋,这不是老爷子能不能吃的问题,是她们给不给孝不孝顺的问题。 她慌忙咽下嘴里的牛排:“东西太香了,我着急吃给忘了。” “这可怎么办啊!~” 魏春花急的团团转,她是冯家的儿媳妇儿,吃东西不给冯家的男人留,传出去脊梁骨能让人戳断了。 田香果顺手舀了一勺面,做了一碗牛肉手擀面。 手擀面粗细均匀,浇盖上牛头汤头,撒上小葱末,铺上几片大块的牛肉,色香味儿俱全,一点都不比牛排差。 田香果将面端给魏春花:“婶儿,老爷子吃牛排不好克化,你把面端给老爷子吃吧。” 魏春花感激的不知道说什么好:“夏梅你生了个好闺女啊,闺女还是亲生的好,香果比原先那个白眼狼强多了。” 夸了两句送面去了。 田香果回到清水生产队不过三年,回来以后就蹲在屋子里不和外人接触,并不知道白香玉在田家的时候是什么样的。 听春花婶的意思,白香玉对娘不是很好? 娘也太可怜了,假闺女不孝顺,原身对她也不好,从现在开始她要好好孝顺娘。 夏梅看田香果额头上都是汗,心疼的掏出手绢动作清缓的擦去所有的汗珠。 她虽然什么都没有说,田香果却仿佛听到了千言万语。 林灿月吃完牛排,眼神闪躲的藏到冯大友身后。 她趴在冯大友耳朵边小声说:“大友,咱们留她当跑堂的,但是…你不能让我真的用下巴去锄地啊。” 冯大友也一脸为难:“谁让你把话说的那么难听。” “现在是责怪我的时候吗?谁能想到她长得这么肥,饭做的这么好吃!” 林灿月都有点希望和田香果住在一起了,天天能吃到这么好吃的饭,让她少半条命都行。 田香果双眸含笑追着林灿月的身影:“林同志!~~~” 林灿月笑的比哭还难看:“你通过考验了,我决定用你当我们婚宴的跑堂,等会儿咱们对下菜单。” 婚宴置办菜,需要订菜目,订菜单,多少斤多少桌,锅碗瓢盆都计算好。 田香果并不打算放过她:“那你打算什么时候用下巴去锄地啊?” 她可没忘记,也不会轻易原谅林灿月对她的怀疑和蔑视,还有那些难听的话。 她身为特级厨师,以前不管去哪儿都是被人欢迎的,她的手艺就是自己最大的靠山和仰仗,她想赚钱,但是她不赚憋屈钱! 林灿月拽着冯大友的袖子摇晃:“大友你快帮我说说话啊,我过几天要给你当新娘子呢,我总不能包着下巴去吧。” 她现在不敢得罪田香果,就指着田香果在宴席上给她做牛排撑场面呢。 冯大友自然不希望未过门的媳妇儿丢这么大的脸。 “夏梅婶儿,咱们能不能换种方式补偿?” 田香果不好沟通,夏梅婶是她娘,肯定会替他们说几句好话的。 夏梅看了看田香果,硬着头皮回:“这是香果和灿月的赌约,我没有说的话资格。” 林灿月欺负她闺女的时候,她也挺生气的,不想就这么算了。 老田家虽穷,除了蔡小莲,大家都不是软膝盖的人。 冯家若是因为赌约的事儿不用她闺女当跑堂的,那他们就回去,她这个做娘的,挖心掏肝也能让闺女过上好日子。 田香果对夏梅更满意了,有理智,不瞎管事儿。 以后赚钱可以带娘一起干。 林灿月看没招了,憋红了脸,支支吾吾的想和田香果说点好话,又拉不下面子。 晾了她一会儿,田香果才开口道:“想让我不追究你,还留下当跑堂可以,得加钱。” 林灿月一听不用下巴刨地了,高兴地点头。 “好啊!” 她父母是双职工,家里每月进账一百多块,县城里有房有钱,这次结婚老冯家出了五百块彩礼,她手里有可多钱了! 能用钱解决的事情都不是事情。 林灿月问:“你要多少?” 来之前夏梅和田香果提过乡下跑堂的价钱,便宜点的两三块,贵一些的十几块,看席面和菜品的区别定价。 在乡下给红白喜事儿做席赚的已经很多了。 田香果想也不想便开价:“我要一百五,少一分都不会接你们的活。” 第十七章:可以另寻他人 林灿月好悬没被自己的口水呛到。 太离谱了,上一个跑堂的要三十五,她竟然要一百五! “你怎么不去抢啊!” 林灿月瞪大了眼睛:“昂!~我知道了,你觉得我可以给你加钱,所以你就漫天要价,三条腿的蛤蟆不好找,会做饭的跑堂有的是!” “最后给你一次机会,你要多少钱?” 不仅林灿月,冯大友也觉得田香果要的太多,他们家的确有钱,能出得起一百五,但是他不允许有人狮子大张口,把他们老冯家当什么了? 冤大头吗? 夏梅也觉得多,她们一家十几口,除了在生产队赚工分,平时老爷子会做点木匠活换吃的换钱,他们家的男人能出点力气活,帮人家盖房子,挖井,可以赚钱零工钱,十几口人一年到头勉强能攒这么多。 闺女一口气要这么多,是不是太多了。 夏梅别的事情可以鼓励田香果,这件事还是想劝她多考虑一下。 她拉着田香果的袖子:“闺女……这个是不是太多了?” “多吗?” 田香果反问她。 不多,她的手艺和跑堂的不是一个级别的,用她做饭,冯家和林家脸上都会有光。 她不想接便宜的跑堂活,一次十几二十几,累的跟狗一样,长久以往也不好往上增加价格。 做跑堂赚的更多的是苦力活。 田香果轻笑,看着他们:“我并没有狮子大张口,我来之前也打算收一百二十块跑堂费,你们如果不需要我,可以另寻他人。” “你们吃过我做的饭了,心里应该清楚,我的手艺不比国营大厨差,你们雇我跑堂一百五十块,那你们能用这些钱雇的来国营大厨吗?” 答案是不可能的。 国营大厨每月薪水差不多有一百五,几天赚一百五对普通人来说挺不错,但是他们基本不会答应的。 他们更在乎的是自己的招牌。 随随便便给红白喜事跑堂,大厨的风骨和招牌就砸了!往后哪个饭店敢聘用他? 来饭店吃饭和吃席菜码都一样,谁还花钱去饭店了! 田香果目光犀利,一点都不像乡下啥都不懂的女人。 “我现在是这个价格,等以后你们说不定都聘请不动我,我现在给你们个机会,痛快点,用不用?不用我回家了,我男人能耐大能养的起我,我也不着急赚钱。” 说来说去家里面有个靠谱的老爷们就是好,关键时刻也是一份底气。 沈玉京从来不会说,什么什么活是你们女人应该干的,也不会把她当牲口使唤,他会赚钱会带孩子,还会干家务活。 所以喽,有这么好的老爷们在家,她赚钱也可以不急于一时。 林灿月听得嘴角一抽。 说话就说话,把你男人夸得天上有地上无的,好像谁没有一样,她就不信了,田香果这样的胖子,娶她的男人能优秀到哪儿去! 不过她说的确实有道理。 她的手艺比国营大厨还好,论厨艺拿一百五也正常,可她只是个乡野村妇,凭啥拿自己和大厨比! 林灿月心里很纠结,她不想掏这么多钱,还想把田香果留下。 一边觉得田香果厨艺好,一边又瞧不起她的身份。 冯大友看出来林灿月的想法了,他拍了拍林灿月的手背,对田香果说道:“你说的也有几分道理,我和爷爷商量下。” 说完拉着林灿月出去了。 出门后林灿月还有点不高兴,冯大友哄了几句她又笑呵呵的。 厨房里就剩下夏梅和田香果,夏梅看着田香果像是再看一个财神爷。 在别人家不好大声说话,她只能压制着激动:“闺女你咋这么厉害呢!” “你…你口才真好,我看她们说不定真的就花钱雇你了,一百五啊,这么多钱得花到什么时候?” 太厉害了,完全不敢想象几天赚一百五的女儿是她生出来的。 她肚皮真的有这么厉害吗? 田香果露出一抹苦笑:“有啥难的,这些钱还不够我平外面的帐呢。” 夏梅安慰她:“你先还外面的人,娘家的慢慢还,这回钱到了,留手里一些过年。” 田香果点点头:“好。” 冯大友和林灿月进屋没多久就过来了,林灿月脸色比刚刚好看了很多,她恨不得明天就办婚礼,让白香玉看看她不仅吃过牛排,还可以让大家都尝尝牛排! 这才叫牌面! 冯大友听过田香果的解释,心里已经对她改观了,并且觉得钱花的值得。 林灿月心里想的是一回事,面对田香果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钱我们可以给你,但是你务必要好好做菜,偷懒耍滑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她从来没有像今天这么丢脸过! 都怪这个死肥婆。 田香果眼神微冷:“林小姐怕是忘记了是谁保住了你的下巴。” 啧,这种人怎么记吃不记打呢。 提起这件事林灿月脸色不大好看:“说你几句还不行了。” “事情既然定下来了,明天你们就过来给我订菜单,我要一道一道试菜。” 长得挺胖嘴巴还挺毒的。 林灿月找到了比白香玉更嘴巴坏的人,以前觉得白香玉很难搞,田香果比白香玉还难搞。 这些人都比她能说。 冯大友看林灿月吃瘪,憨厚的脸上也露出了一丝丝笑容。 对田香果说:“这几天就要辛苦你了。” 在这方面田香果没啥可说的,她干的就这行,试多少菜都是应该的。 “那我明天过来。” 折腾了半天也不早了,田香果惦记家里的孩子,和夏梅做来时的驴车回去了,晚上气温更低,驴车压过茫茫的雪原,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路边种满了笔直的白杨树林,圆如鸭蛋的夕阳,落日融进般落在了雪上。 夏梅怕田香果冷,在被子底下不停的帮她搓手,用自己的体温带给女儿温暖。 田香果心里一暖。 有娘疼,不管多大都是个宝。 二柱子将驴车停在田家门口,田香果和夏梅给了几毛钱车费,二柱子赶驴车回家去了。 她们也互相掺着进屋,看到他们回来,马学琴把提前煮好的生姜水端屋里去。 “你们快暖暖身子,是不是冻坏了!” 糖糖朵朵没看到爹娘,虽然在这玩的挺好的,瞧见田香果回来,都往她身上腻歪。 第十八章:打二娘的嘴巴 田家的日子虽然是大伙一起过的,但各房的衣服却不在一起洗,马学琴和夏梅是勤快的,洗完自己房里的衣服,还会连带着将老两口的衣服洗了。 妯娌之间谁有空谁洗,从来不会因为你干的少我干的多吵架。 蔡小莲不,她从来不帮公婆洗衣服,因为她连自己的衣服都懒得洗。 穿衣服这块,和田香果以前的态度很像,啥时候把衣服穿的打铁啥时候洗,当然 洗也洗不干净。 这不,她站在门口,穿着脏衣服带着坡头京子,眼睛酸溜溜的往屋子里看了一圈。 “呦,香果又回来了,听说你娘领你去老冯家试菜,人家收你了吗?” 说完瞪了糖糖朵朵好几眼,这俩拖油瓶子在这待了一天了!~ 田香果可真不要脸,自己出去赚钱把俩个贱丫头留在这,早中午都在这吃饭,一天到晚叽叽喳喳的,年纪不大嘴巴还挺会溜须拍马,吃完了饭就抱着老太太哄,老太太人大了脑袋糊涂,把俩丫头当成金疙瘩。 中午还拿出来两个鸡蛋给她们做鸡蛋羹! 天杀的,她家越贵小时候都没吃过几次鸡蛋羹。 不等夏梅同家里人分享好消息,蔡小莲砸吧着嘴继续道:“老冯家那是啥家庭啊,可是咱们十里八村第一个万元户,他们家男丁少,冯大友结婚肯定是要大办特办的,你们啊,试试不行就算了,毕竟不是啥样人都有资格在老冯家干活的。” 看似开解的话,语气十分嘲讽。 谁都知道,蔡小莲再给田香果添堵。 田香果喝了几口姜糖水,感叹这人与人之间的差距。 她们从外面回来,大娘只字不问赚没赚到钱,端来了煮的热乎的生姜水,喝完了从胃到肚子都暖烘烘的。 二娘呢,进来了眼睛瞪着她的俩闺女,嘴巴里也不说好听的话。 但是不管她说什么,田香果和夏梅都沉得住气。 谁让田香果就是厉害,就是被老冯家收下了,但她们不想把这个喜悦分享给蔡小莲,她要是知道有这笔钱,也会假惺惺的和田香果套近乎,眼睛盯上这笔钱,肯定要动歪心思。 田香果放下碗,把俩闺女抱进怀里:“奶奶…或许二娘说的对,我不适合做饭,没资格出去赚钱。” 正所谓一物降一物,她卖个惨,会有人给她撑腰。 被娘家疼的女儿,就是底气足! 果不其然,田香果说完,冯翠花立马拍了下炕,生气的呵斥蔡小莲:“好歹适当长辈的,孩子叫你声二娘,你就这么和她说话?” “且不说人孩子能不能赚到钱,就论这个劲头我老太太服她,人家男人出去了,自己在家带孩子,赚钱,打扫家务,里里外外人家一个人都能干!” “你在看看你自己!邋里邋遢刻薄小气,除了吃就是惦记吃的,还有脸说别人,滚出去,看到你就烦!” 冯翠花指着门口骂道。 自从上次田香果回家,蔡小莲被锁在厕所之后,冯翠花都没修理过她了,她就是这样,记吃不记打。 蔡小莲被冯翠花喊,心里那是一万个不服气,田香果有什么好? “我怎么不如她了?我好歹能生儿子,有些人生了几个都是不带把的,生两个贱丫头还把自己给能耐坏了,你们老田家不是人啊,我生儿子你们不夸我,还把生闺女的当宝贝,你们还有良心吗?” 蔡小莲说着说着,竟然真的感觉自己是这个家里最苦逼的人。 没有人比她更委屈了! 除了她以外,这个家里的人都不是好人。 田香果立马黑脸了,她和沈玉京一样,最讨厌有人在孩子们面前诋毁女人,说女人贱,女人不值钱的话。 糖糖和朵朵现在年纪还小,听多了这种话,以后一辈子都没有自信,都抬不起头来。 然而蔡小莲的话不止说了田香果,连带着生了俩闺女的夏梅脸上也过不去。 夏梅难得冷了脸:“二嫂这是在嘲讽我生不出带把的了?” “我嫁过来的时候,带来了十五块钱的彩礼钱,还有不少吃的喝的,棉被衣服,嫁进来后我把钱交给婆婆,解决了咱们三个月吃食问题。” “哪怕现在逢年过节,我爹娘也会带着弟弟们过来串门走亲戚,少了拿点挂面条和鸡蛋,多了往这边拎过腊肉和猪蹄,我家里拿过来的东西,二嫂少吃一口了吗?” “这时候嫌弃我们娘几个生不出儿子,你吃我们东西的时候,怎么不说我们女人家带过来的吃的不好吃呢!” 夏梅眼刀子嗖嗖的。 她不是懦弱,只不过是见识放在那里,懒得和一个眼界只拘泥于吃上的女人争辩罢了。 蔡小莲哪里见过这样的夏梅,她的确是故意损她们娘几个,她平时怎么说夏梅,夏梅也不顶嘴,渐渐地她把夏梅列入了好欺负的对象中。 可以欺负的人忽然浑身长满了刺,几句话把她喷到了墙上,一下子就把蔡小莲给震慑住了。 她支支吾吾的眼神闪躲,不肯正面接夏梅的话,脸皮子还一阵阵的臊得慌。 为啥臊,因为她嫁过来以后,娘家从来没往这送过东西,反倒是逢年过节从老田家往回拎东西。 蔡小莲闪躲着,便有些恼羞成怒:“夏梅你什么意思?你是在和我炫耀你在家里过得好吗?还是在埋汰我娘家人不行。” 把矛头抛给夏梅,就没有人在意她娘家的事了。 哪成想夏梅哼了声:“都有。” 平时她能忍是因为她不在乎,但是她闺女,她的外孙女,绝对不可以在蔡小莲这里受欺负! 当娘的不允许! 田香果听的嘴角翘起来,娘是真的威武啊! 蔡小莲傻眼了,夏梅竟然承认了:“你……我是你二嫂,你怎么能这么对我说话?” 夏梅目光冷淡:“你怎么对我闺女,我就怎么对你。” 马学琴也不想忍了:“如果你觉得生儿子厉害,那我还生俩呢,你日后是不是要给我倒洗脚水,给我捶背?” 蔡小莲下意识反驳:“凭啥啊?知道的你生的是儿子,不知道的以为你生了俩金疙瘩呢!” 第十九章:善良美丽大方 “噗……你刚刚可不是这么说的,你就生了越贵可把你给厉害坏了,我也是学你的。”马学琴和夏梅一见如故,做妯娌几十年了,平时俩人啥话都说,她可见不得夏梅被欺负。 蔡小莲被自己搬起来的石头砸了脚,自己说的话前后矛盾,现在说啥都让人笑话。 她没脸待在这,系紧了头巾子灰头土脸的走了。 出门后心里仍是不服气。 她们抱团欺负她,欺负她就生了一个儿子,欺负她娘家没往这边拿东西。 “亏得我以前吃了夏梅家里拿来的东西有点不好意思呢,不成想她们竟然在后面这样想我,笑话我没往这边拿东西呢,以后我不吃了……不吃也不行,不吃不就便宜她们,着了她们的道了!” “我以后要多吃,使劲吃,把夏梅娘家拿过来的好东西全吃光!” 蔡小莲嘟嘟囔囔的进屋了,心觉自己想的对。 “你又在那自己嘀咕啥呢?” 田建设看她进屋了就自个儿在那自言自语,活像是谁给她多大气受了一样。 他寻思问道问道,不是怕蔡小莲被欺负,他是怕蔡小莲又出去欺负别人去了。 蔡小莲脱了鞋钻到炕头:“我再说,人不能像我这样善良美丽大方,要不然会被人啃的骨头都不剩,我就是性格太软了,才让人觉得好欺负的。” 说完又叹了两口气。 田建设:“……” 他从来不知道自己的媳妇儿这样寻思自个儿的,她美丽善良大方? “呵呵。” 田建设忍不住笑出声。 蔡小莲有些不快:“你笑啥?”怎么感觉他在笑话她呢。 田建设摆摆手:“没什么,就是到年尾了,没想到听到了今年最大的笑话。” 啥笑话能这么好笑? 蔡小莲也有点稀奇:“你不能自个儿笑,你也和我说说,啥玩意这么好笑,快点说说!” 田建设闭上眼睛假装睡着了,心说你是又馋又蠢啊,蠢的离谱。 以前找对象的时候怎么就没发现她这么蠢呢,幸好越贵没随她,随她娶媳妇儿都费劲。 蔡小莲离开以后屋子里又恢复了平和。 经蔡小莲闹腾了一回,冯翠花和马学琴没有问冯家的事儿,还以为田香果没有当上跑堂,娘几个就过年吃食,还有来年自留地种什么的问题上聊了几句。 夏梅喝了口姜汤,热辣的姜汤顺着食道下去,暖烘烘的特别舒服。 她看向田香果:“还不快和你爷奶大娘们说说冯家的事儿。” 冯翠花和马学琴愣住了,老冯家还有啥事啊? 田香果和她们分享好消息:“冯家留我当跑堂的了,我要了一百五十块钱的跑堂费,二娘在这我没说,她闹一闹也好,以后知道了也没脸管我要钱。” 虽说这钱留不下,但打消了蔡小莲的念头还是好的。 “一……一百五?” 田老爷子手里的烟杆子歪了下,里面的烟灰落在脚上,烫的回了神。 “我的娃娃呦,你是不是做梦梦到的,你爷爷我长这么大还没有听过当跑堂的能要一百五的事儿呢。” 那一百五就算是个壮汉男人也得赚一年半载,她做几天饭,就能赚一百五吗? 冯翠花看田香果没有说假话,心里面接受了这个事情,虽然也被惊到了,但是她更愿意相信自己的孙女有这个本事! “跑堂的怎么了?国营大饭店里面的厨子赚的更多,人一个月就一百五,咱香果的手艺不输于那些厨子,要一百五我觉得还便宜了呢!” 冯翠花说完,田老爷子也跟着点了点头:“这话倒是没错。” 他是个木匠,赚的是手艺钱,深知一门手艺学的深浅,赚的钱差距可大了。 手里的活精赚的自然多,香果做饭的手艺不是一般农村人可以比的,他这辈子都没吃过比他孙女做饭更好吃的人,老太婆说的对,要一百五都少了。 马学琴也属实缓了半天才接受了这个事儿。 “幸好你们留个心眼没在蔡小莲面前说,她要是知道,保不准会干出什么事儿呢。” 田香果笑笑,这才是真心为你好的家人,知道你赚钱了不是想着占便宜,反而想办法帮你守着钱,搁到后世这种亲戚太少了。 孩子们有点累了,哈欠连连的。 田香果在炕上找她们的棉袄:“爷奶,孩子们有些困了,我带她们回去了。” 明个儿她还得去老冯家,得早点睡。 “别回去了,玉京不在家你们娘几个不安全,你爹娘那屋子宽敞,这几天带着孩子们在这睡,陪你爹娘待几天。” 冯翠花开口留人,她知道建党两口子心里一直惦记香果。 马学琴觉得在理:“别回去了,你明天还要去老冯家,大人能折腾孩子们扛不住,带孩子们睡在这吧。” 糖糖朵朵喜欢热闹,也喜欢太姥姥和太姥爷,更喜欢漂亮姥姥。 俩丫头一左一右对着田香果念咒。 “娘我们就睡在这吧,太咬咬(姥姥)给我们做鸡蛋羹,可好吃了,糖糖不想走。” “朵朵也不要走,爹爹回来,朵朵回家!” 田香果被她们吵的哭笑不得,偏生她奶奶还在一边助威。 冯翠花抱着朵朵香了一口:“咱朵朵是个孝顺的,知道要留在这哄太姥姥高兴呢,你说得对,等你爹回来了你们在回去。” 田香果有啥办法,只好跟孩子们留下了。 等老冯家的跑堂钱到手,她过年往娘家多买点东西,谁也不会讲究啥。 兜里有钱腰杆子就是直呢。 看田香果答应了,夏梅高高兴兴的给孩子们穿衣服:“睡在这好啊,我们都能帮你看孩子!” 马学琴羡慕的不得了:“不知道我家那俩臭小子啥时候能让我抱上大孙子大孙女呢。” 夏梅安慰她:“快了,来年咱们就给跃进和越喜相看,你就等着抱大孙子吧。” 说着抱起孩子就走了,孩子们还不忘对冯翠花和田老爷子摆手说再见。 田香果跟在后面,外面有点黑,好在月亮大勉强能看到路。 田建党都准备睡了,听到孩子们的笑声越来越近,他心里升起来一个念头,是不是田香果带孩子们留在这睡了,但是又有点不敢相信。 他支起上半身看着门口,黝黑俊美的脸满是期盼。 第二十章:最快速度回家 夏梅把门推开,让田香果带着孩子们先进来,田香果进来的一瞬间,田建党高兴的连鞋都没穿,下地接过田香果怀里的孩子。 他颇有些忐忑不安地问:“晚上在这睡吗?” 朵朵点头:“朵朵说,爹不回来,朵朵不回家。” 她最近胖了点,圆润的小脸蛋红扑扑的,说话的时候奶声奶气,把田建党稀罕坏了。 “留下好留下好。” 田香果又把自己在老冯家赚钱的事儿告诉田建党,把田建党乐的合不拢嘴,他不善言辞,对田香果竖起了个大拇指。 夏梅趁空打了两盆水,大家洗漱完吹了蜡烛睡下了。 换了个地方,田香果还有点睡不着,糖糖忽然爬到她身边,抱着她的脸问:“娘,爹爹什么时候回来啊?” 田香果也想知道呢,沈玉京在外面过得好不好,吃的暖不暖,胡子凶狠,他在外面有没有受伤啊。 那颗心,控制不住的被揪了起来。 她抱着糖糖哄她睡觉:“很快了,爹爹也想你呢,想我们糖糖呢,他就会用最快的速度回家。” 沈玉京这个不折不扣的女儿奴,为了孩子们也会平平安安的。 隔天一早田香果吃了碗粗粮糊糊和她娘坐二柱子的驴车出发了。 在车上,田香果靠着夏梅,眼前是茫茫雪原,朝阳从地平线上升起。 “娘,你给我讲讲白香玉吧,她是啥样的人啊?” 她有种预感,她会在以后遇见白香玉。 夏梅皱起眉:“果儿,你怎么忽然打听她?是不是有人和你说啥了?” 田香果笑着抱住她的胳膊:“没有人和我说啥,我是在想,林灿月口中的白小姐可能是白香玉。” “我和她不熟悉,万一碰到了也不知道她是啥样人,所以问问你。” 夏梅面色凝重了几分,良久开口道:“早些年你姥姥姥爷身体不好,你爹经常陪我回娘家,你姐姐那时候大一些,会出去帮忙上工赚半个工分,那时候秀翠还不大点,只能在家里待着,刚好那几年蔡小莲嫁进来,蔡小莲偷懒不上工,就留在家里做饭带孩子。” “秀翠这孩子跟着蔡小莲学的品性特别歪…等我和你爹发现的时候,想给她纠正也晚了。” “如果碰到她,你一定要离远一些,也叫玉京离她远一点,在生产队的时候,她经常缠着玉京,估摸现在还没有死心。” 虽然白香玉现在订婚了,夏梅每次想到她对沈玉京的热乎劲,心里就咯噔咯噔的,一点安全感都没有。 说到底秀翠是白家的女儿,现在已经是白香玉了,她不是夏梅亲生的,不管在什么时候,夏梅都会站在自己亲生女儿这边,多提点她,守着她。 田香果心下了然,白香玉果然不是个好相与的。 在原身的记忆中,白香玉回到白家后的所作所为就挺恐怖的,原身很怕白香玉,可见那个女人的恐怖之处。 说话间到了老冯家,林灿月拿出来两张菜单,一共三十多道菜,田香果做了一天才做完,最后定下了十六道。 晚上田香果和夏梅要走了,魏春花拎着三个塑料袋子过来:“今个儿香果辛苦了,我给你们折了三个袋子的菜,你们别嫌弃啊,还有这个钱你们先拿着,大家日子都不好过,你们拿着钱赶紧置办年货去吧。” 原本这钱是打算办完婚礼那天结算的,魏春花看田香果太不容易了,炒到晚上胳膊都在打颤。 田香果接过钱,乐呵呵的把菜也收下了。 “谢谢婶儿,托你的福我家那俩丫头能提前吃上几颗糖甜甜嘴巴了。” 魏春花特意准备了十张大团结和五十块的零钱,为的就是让田香果方便往外花。 她拍拍田香果的手:“那行,等大友办完婚礼你带你家孩子上门来玩,我给她们包压岁钱。” 经过几天相处,魏春花特别喜欢田香果,也有意和她往深了处。 田香果做事麻利不矫情,还有一身的好手艺,自家老爷们是个当兵的,往后日子过得肯定不错。 田香果也看出来魏春花想和她深交,也扭扭捏捏的:“行,等过完年天气暖和了我就带孩子过来给你拜年!” 魏春花就喜欢不矫情的:“时候不早了你们快走吧,路上注意安全。” “好嘞。” 和魏春花告别后,田香果和夏梅坐上了二柱子的车。 回到生产队,二柱子把她们母女两个送到了家门口,过年前能跑几趟驴车赚钱,他可高兴了。 田香果扶夏梅下驴车,给二柱子结车钱,二柱子拿了钱要走,田香果叫住他:“二柱哥你等等,听说你家嫂子才生孩子没多久,这兜子里面有菜有肉,你拿回去给嫂子吃了下奶。” 这几天她在冯家干活,二柱子就在那等着,给啥吃的就吃啥,从来没有怨言,是个挺好的人。 大家日子都不好过,能接济点是点。 二柱子没想到田香果会把菜分给他,那里面装的可都是好东西啊! “谢谢香果妹子,要不今天车钱免了。” 这兜子吃的比车钱都贵。 田香果搂上了夏梅的胳膊:“不用了,大家都不容易,这吃的也不是我花钱得来的,你快拿回去给嫂子热了吃吧。” 眼下是冰天雪地死冷寒天的,二柱子的心里却暖烘烘的:“谢谢你了妹子,往后用的着我的驴车,你随时和我说。” 外面都传田香果脾气不好,不孝顺,他觉得田香果挺好的,为人热情又勤快,好多女人都比不上她呢。 “好的哥,你快回去吧。” 送走二柱子,田香果迫不及待的拎着东西回家了。 走进院子,夏梅让田香果进屋:“我把东西送厨房热上,大家晚上一起吃。” 田香果累的身上每一块肉头疼,浑身都没力气,没和她推辞:“好。” 她进屋了,糖糖和朵朵立马扔了手里的拨浪鼓还有玩具跑过来,两个孩子眼巴巴的站在炕沿边等着田香果。 “娘抱抱。” 糖糖眼睛里都是泪花。 朵朵也跟着伸出手:“朵朵也要抱抱。” 昨天还好,田香果出去孩子们和冯翠花玩的挺开心,田香果连续两天都不在家,孩子们就有些想了。 吃饭吃的少,中午睡觉都眼泪巴巴的。 田香果看到她们强忍着要哭的样子,还是攒了把力气一边抱起一个,抱在怀里哄。 “不哭啊,娘亲亲。” 俩孩子挂着小泪包窝在她怀里,那叫一个软和。 哄一个孩子就很吃力了,哄一对儿,甜蜜的负担成倍增加,但是田香果乐在其中。 饭菜很快热好了,桌上添了两道大菜,一道红烧肉,一道酸菜白肉,这两道菜都是冯家给的,装了满满两大盘子,红的流油软弹,白的肉疼鲜香。 放桌上看呆了大家的眼睛。 大家个个咽着口水,不敢相信饭桌上真的多了两道菜。 尤其是蔡小莲:“也不是逢年过节咱们咋做这么多好吃的?娘,咱家的肉该不会都用来招待田香果娘几个了吧!” 第二十一章:你还不如孩子 蔡小莲想到这里,脸臭的和茅坑里的石头一样。 也不管别人的脸色,抓起筷子不要钱的往嘴里送,老田家人心眼子可要偏到胳膊肘了,外孙女来了使劲给吃的,瞧瞧,这么大的五花肉可得花多少钱。 到冬天了蔡小莲不怎么出屋,为了躲懒赖在炕上,一整天都没发现田香果和夏梅两个大活人出去了。 早上和中午吃饭的时候,蔡小莲知道她们母女俩不在,以为她们又出去瞎折腾,出去丢人现眼了,心里庆幸少两张嘴吃饭,自己就可以多吃一点了。 因此压根没将田香果和老冯家联想到一起。 自打田香果回来以后蔡小莲一直都这样,田香果看在二大爷的份上一直没有发作,此时也不想忍了。 她拿起勺子给孩子们舀鸡蛋羹:“我吃点肉,二娘觉得很心疼是吗?” 糖糖朵朵乖巧得很,看到鸡蛋羹拿着小勺子笨拙的往嘴里送。 蔡小莲嘴里的红烧肉咬了没几口囫囵个儿咽下去,生怕吃晚了别人将肉抢走。 听到田香果接她的话,还以为田香果终于知道自己回家蹭饭吃,有多脸皮厚了:“啊,难道不是吗?家里的有几口粮食啊,多了三张嘴压力大。” 田香果若有所思的点头:“二娘不想给我吃的,是不是代表,二娘也不会占我便宜?” 蔡小莲直接嘲笑出来:“就凭你能有什么便宜给我占?没错,我也不稀罕占你的便宜。” 笑死人了,田香果就是个死胖子,死胖子还带俩丫头片子拖油瓶,就算是有便宜能是啥大便宜,当她傻啊? 糖糖朵朵坐在炕上,田香果为了照顾她们坐在炕沿旁边的位置上,听到蔡小莲的话,她放下碗站起来,围着桌子绕了半圈站到了蔡小莲的身边,嗖的一下抽走她面前的碗,将碗里的肉倒在了灶坑门口,踹了两脚把肉踹到了灶坑里。 蔡小莲急了,拍桌子吼她:“田香果你几个意思,凭什么把我的肉倒了?” “凭什么?就凭这个肉是我从老冯家拿回来的!” 田香果接着冷笑:“二娘刚刚自己说的,你不稀罕占我的便宜,我也不是觍着脸求人吃我东西的人,既然你不稀罕那你以后都别吃了。” 她做老冯家跑堂的事儿瞒也瞒不住,不妨现在给蔡小莲长个记性。 端碗吃饭,摔碗骂娘,谁给她惯的臭毛病! 蔡小莲在别的地方怎么偷懒耍滑都行,在她面前还想这样,门都没有! 田香果拿出在路上就提前分出来的五十块钱拍桌上:“爷奶,这钱你们收下,我以前混账了些,从咱们家连拿带吃,还借走了不少钱,我把粮食算成钱,先给你们五十块,以后的慢慢还。” 田建设看到桌上的钱气的眼睛红了,这些年香果的确从家里拿了不少,但是玉京也没少往这边拿。 这五十块钱太多了! 让他怎么有脸面对建党和夏梅两口子! “香果这个钱你拿回去……” 田建设话说到一半被冯翠花挡住:“老二你先闭嘴,这钱我收下了。” 冯翠花把钱拿起来,叠好揣兜里。 “大家都看到了,香果当上了冯家跑堂,往后是有能耐的人,欠谁的钱都还上了,欠咱们家的满打满算五十也够了。” 说到这冯翠花停顿了一下,犀利的目光扫视着在场的人:“往后谁再敢拿以前的事儿说事,那就是在找事,就不是我们老田家的人!” “到时候别怪我把她撵出去!” 屋子里陷入了安静,谁也不说话了。 冯翠花用手指点了点桌子:“得了,都吃饭吧,小莲不稀罕香果带回来的饭菜,拿你这顿饭吃俩窝窝头得了,拿着窝窝头下桌吧,你不吃我们还要吃的。” 田香果把钱拍桌上的瞬间气顺了,不生气了。 和这种生气容易影响食欲,但她也不能吃太多,吃多容易长胖。 她笑呵呵的招呼大家:“大家快吃饭啊,越喜哥你也吃,都别愣着了,这些菜也是我做的,可香了。” 田建党拍了拍田建设的肩膀:“吃吧二哥,咱们哥俩这么多年,咱们心底明白就行。” 田建设叹了口气,没好气的对蔡小莲说:“还愣着干什么?话是你自己说的,现在又不承认了?” 他拿出俩窝窝头甩给蔡小莲:“赶紧拿东西走,别在饭桌上愣着。” 马学琴早就忍不住了,拿起筷子吃饭,她给老太太和老爷子夹了菜,大家自然而然就动筷子了。 红烧肉软弹弹的,味道特别香,勾的大家食指大动。 唯独蔡小莲傻眼了,她站在旁边手里捧着脸窝窝头,不敢置信的看着田香果。 她的耳朵没听错吧? 田香果的意思是,她当上了老冯家的跑堂,人家还给了她不少钱当跑堂费,给了多少钱啊,一下子甩出五十块! 还有这些肉,根本不是他们家拿出来的,是田香果带回来的。 怪不得今天的菜格外好吃,都是田香果做的吗? 她竟然有这样的好手艺! 蔡小莲一瞬间心思万千,胃里的馋虫在肚子里面可劲的打滚儿,翻滚的她口水直流,脚丫子就跟钉在了原地一样。 她看着田香果的眼神都变了:“香果你别和二娘一般见识,二娘没读过书,不知道那么多大道理。” 田香果最讨厌有些妇女拿没读过书当借口了。 她以前有个好姐妹,没结婚前未来婆婆让她结婚前怀孕,想办法生男孩儿,她姐妹一不高兴和男朋友吵架,好在她男朋友站在她这边,回家替女朋友讨公道。 那个未来婆婆知道儿子不帮她,只好软了态度对她朋友认错,她咋说的:“你别生气,阿姨没念过书,不如你们大学生懂文化。” 田香果知道以后气的直接开怼,这是上没上过学的事儿? 这不是你基本素质和思想问题吗? 田香果把筷子啪的放在碗上:“我家糖糖朵朵也没读过书,今年才两岁,我俩闺女都比二娘懂事儿呢,她俩不稀罕的东西从来不会反悔去要,人啊,吐了个唾沫就是一个丁,做不到就别说,说了就做到!” 第二十二章:你媳妇儿真好! 蔡小莲殊不知这是田香果不肯给她台阶下了。 死丫头,赚了钱不知道天高地厚,也不知道孝敬孝敬她,反而拿着自己那点能耐埋汰人,教训人! 真把她给牛逼坏了! 蔡小莲心里恨的要死,可话已经说出去了,这里又没人肯帮她,只好将打落的牙齿混着血吞进肚子里。 “谁也不稀罕你那点臭吃的!” 蔡小莲拧头走了,生怕继续闻着勾人心魄的饭菜香味儿,让馋虫拱出了肚子跳出来。 蔡小莲走了,气氛立马轻松起来,大家大口吃肉,大口吃饭,一桌子菜被吃的特别干净。 吃完饭,夏梅和马学琴捡桌子刷碗,田建党烧了热水,给俩外女子洗脸洗脚,还在脸上擦了点蛤蜊油。 擦完蛤蜊油,糖糖有些不敢动,总觉得脸上有什么了不得的东西,朵朵僵硬的躺在枕头上,和糖糖是差不多的姿势。 过了半晌她们睡着了,才敢懒洋洋的翻身,小短腿骑着被子进入了梦乡。 田香果累惨了,躺在炕上就睡着了。 这一觉,田香果睡了好久,连糖糖朵朵被夏梅和田建党被抱走了都不知道,她醒来的时候墙上挂着的大钟敲了十二下。 中午十二点了。 昨天太累了,竟然睡这么久,田香果打着哈欠坐起来,在炕上找了半天没看到衣服,最后在被褥底下发现了她的衣服,衣服在炕头上烫的热乎乎的,穿在身上一点都不冷。 田香果穿上衣服,动作顿了一下。 “有爹娘真好啊。” 她系好扣子,发现衣服宽松了很多,捏着衣服前襟往前扯,能扯出去一块。 以前穿着正好的衣服,多出来一块,能塞进去两个拳头。 最近瘦了这么多吗? 田香果原本觉得累,现在又高兴了。 夏梅开门进来,看到田香果醒了,她上炕叠被子:“饿了吧,快穿衣服去外面吃饭。” 田香果惊喜的捧着脸:“娘你看我瘦没瘦?” 瘦没瘦? 夏梅手里拿着被子,打量起田香果,半晌心疼的点头:“我瞧着你瘦了不少呢,脸都小了几圈,最近太累了,得好生歇歇。” 田香果欲哭无泪:“我瘦了多好啊,现在太胖了。” 夏梅看着田香果觉得还好,倒有些不好意思的说:“我敲别人家姑娘胖,瞅着特别难看,但是看着自家姑娘,怎么看怎么好,胖点也好,瘦点也好,我都喜欢。” 当娘以后她才发现自己是如此的自私,偏心。 田香果觉得她娘挺有意思的,说话特别坦坦荡荡。 她穿好衣服,帮忙将剩下的被子叠好。 …… 吃完午饭,田香果拿着其余的钱去了趟隔壁的供销社,在里面买了十斤便宜的渣酥糖,这个糖不是真正的糖,而是用碾碎了的花生渣子,或者其他高粱渣子混合而成,添加了一点点糖的零食。 几分钱一斤,十斤几毛钱,但是看着多,小孩儿大人都舍得吃,饿了随便抓一把,味道算不上好,但是能打牙祭,还能顶饿。 田香果让货员将渣酥糖分成了十几份。 货员将糖包好,语气硬邦邦的:“先给钱。” 这个胖娘们每次都来打秋风,要不是看在她是沈玉京的媳妇儿,她们才不会赊账给她。 有些账赊了一年多还没结算,也不知道她怎么好意思来买东西的,还买这么多糖,也不怕吃成肥猪。 田香果心里有愧,面对店员的嫌弃也是笑眯眯的。 她从包里翻出三十块钱,还有这次额外的渣酥糖的钱一并给了货员:“你查查账,帮我把账勾了。” 货员嗖的抽走钱,脸色也好了很多。 她拿出旧账本,忍不住多言几句:“你啊,别总赊账,吃点花点多好。” 田香果跟着点头,她自己是非常认同这种话的。 她不喜欢超前消费,通常是手里存点花点,绝对不会提前预支钱。 货员对完账,分文不差,她把账勾了。 田香果拿走糖,单独分出一包交给货员:“那个大姐,最近也没少给你添麻烦,这个糖给你当补偿,我再和你说声对不住啊。” 说完她拿着东西走了,货员站在柜台里面吆喝:“你回来,我不能收你的东西。” 田香果走的飞快,货员看出来她是真心要给的,便收下了:“没想到她是真的变了,这样还算像个样子,能配得上沈玉京了。” 田香果拿着渣酥糖一口气跑了十几家,手里的钱将欠的账都还干净了。 她原本想留点过个肥年,但一想到自己还有很多钱在外面欠着就浑身难受。 她说啥也得把账还了。 人言无债一身轻啊。 田香果以后回娘家腰杆子也挺起来了。 从外面回去,田香果进院子就碰到了蔡小莲,蔡小莲看到田香果就变了脸色,碍于田香果现在不欠家里,还往回拿,她也没啥可说的,只好两只手互相插在袖口里,悻悻的离开了。 接下来的日子,田香果安心在老田家猫冬,日子转眼便到了老冯家结婚前一晚,大家正在吃晚饭呢。 同生产队外面,沈玉京背着军绿色的行囊回来了,他步履匆匆的回家,迎接他的是紧锁的大门,冰凉的铁锁。 沈玉京脚尖转了个方向,朝着老田家的方向走去,路上碰到了同生产队的婶子娘们,几个婶子娘将他拽住。 王二婶:“玉京你可真是好福气啊,讨了香果这么好的媳妇儿。” “就是,俺们家栓子咋没有你这样的好眼光呢,香果可是咱们生产队妇女们的榜样。”刘婆婆更是赞不绝口,给出了非常高的评价。 生产队日子过得不错的老马家大娘,从兜里拿出一把渣酥糖塞嘴里:“你家香果已经把生产队所有的钱都还完了,真能耐啊,这不,还多给我一大包渣酥糖呢,要我说玉京你也是功不可没,老话说近朱者赤,她跟着你慢慢就学好了,往后你们一定要好好过日子,离那胡凤珍远点……当然大娘不是说你和胡凤珍有啥关系,大娘相信你,就是怕你被脏东西盯上甩都甩不掉呢。” 其余人附和的点头。 沈玉京这次出去好几个日夜都没有睡好,回来的路上也是诸多忐忑,很怕田香果抽风又变成了以前那个鬼样子。 完全没有预料到,回来走在路上,大家碰到他不是拽着袖子告田香果的状,反而诸多赞赏。 他回去要好好问问了,她一个女人家怎么把这么多钱还上的。 第二十三章:她想吃耗子药 田家晚饭吃的还行,呼的苞米碴子粥,大碴粥熬的稠糯爽口,里面放了一小把饭豆,红色的饭豆被煮的炸开,软软糯糯,出锅后在大碴粥上面撒了一把山杏粉,甜香中又被提了一点鲜味儿,特别开胃。 田香果吃了一碗就不吃了,晚上她保证不饿的胃疼就可以,最近掉秤掉的挺快的,她要坚持住。 田香果刚要下桌,田家的门被推开了,沈玉京走进来,他穿着黑色的靴子,军绿色的大衣,背着军绿的包,头上顶着风雪。 披风戴雪的男人俊秀如初,他漆黑的眸看向屋内:“爷爷奶奶,我来接香果和孩子们回家。” 田香果看到他忍不住的心跳加快,他比出门前瘦了一点,头发剪短了些,显得野性十足,满满的男人味儿。 孩子们本来吃的高高兴兴,见到沈玉京扔了筷子跑到旁边炕沿上。 糖糖委屈的掉眼泪:“爹爹抱,爹爹抱抱!” 沈玉京快速的摘掉包裹,阔步走过来,他身形伟岸,走进屋子里,屋子瞬间变的闭塞起来。 两个孩子哭唧唧的抱住沈玉京,死死地搂着他。 娇软的小宝贝们一下子将沈玉京麻痹的心脏给激活,他每次出完任务,手中沾满了献血以后,只有抱着孩子,回到家里,他才能慢慢地感受到人间烟火气。 沈玉京哄了好半天,糖糖朵朵才不哭了,但哭着要回家。 俩孩子还不明白金窝银窝不如自己草窝的道理,就是觉得,这里再好也不是自己的家,她们想回家。 夏梅看着外面的风,劝阻道:“明个儿再回吧,今天在这里凑合一宿,你家里还没烧火呢,回去多冷啊。” 田建党也不放心:“是啊,留在这吧。” 大家一起住热热闹闹的,忽然走了他心里空落落。 田越喜大概知道一些沈玉京的性格,平时看着随和有礼貌,实际上和任何人都保持着距离。 他对田家好,除了出于亲戚之间的感情,更多的是自己的礼貌。 何况人家小别胜新婚,一家四口正想团团圆圆的住在一起,留在这心里肯定不得劲。 他放下碗筷戴上帽子,招呼田跃进和田越贵:“咱们帮香果把屋子烧了,多添点柴火,把火炕和火墙都给它烧的热乎乎的,等会儿就暖和了,玉京你留在这吃口饭,等下再回去。” 冯翠花对夏梅说:“你去给玉京拿副碗筷,他天天在外面出任务,都是为了咱们老百姓的安全,咱必须让玉京吃好了。” “夏梅你待着,感冒还没好,我去。” 马学琴说着就站了起来出去了。 田越喜哥几个儿从田香果那里要来钥匙,三个大小伙子转身出门了,就怕晚出去一会儿耽误妹妹和妹夫睡觉,更怕烧的不够热乎,让他们的小外甥女儿们挨冻呢。 田香果从旁边走过去,把糖糖朵朵抱过去:“宝宝们乖,让爹爹先吃饭好不好,爹爹吃饱了咱们就回家,要不然爹爹饿坏了,就没力气抱你们了。” 孩子们立马松开手,小跑着坐到冯翠花和田老爷子的中间,眼巴巴的看着沈玉京。 田香果推了沈玉京一把:“快坐下吃饭啊。” 沈玉京还有点不自然,因为他以前没有和田家这么亲近过,回来了都是他烧炕洗衣服做饭,让田家人都代做了,有点不太习惯。 “嗯。” 沈玉京把外套脱下去,里面穿着黑色的毛衣,毛衣包裹着他健壮的身躯,肩宽窄腰,腿非常长且笔直。 他挽起毛衣袖子坐到桌上,拿起桌上的高粱酒壶给在桌上的老爷们都倒了一圈酒。 “最近不在家,劳烦大家照顾香果和孩子们了。” 田老爷子最喜欢和沈玉京喝酒,和他说说外面的世界,聊聊粮食,说说外面的动向,那种感觉就像自己也出去过一回。 他头发都花白了,脸黝黑发红,面带笑意的对沈玉京举起酒杯:“喝,不说那外道话。” 田建军田建设和田建党兄弟几个,也跟着加入了酒局,明明是简单的大碴粥,还有荠菜丝咸菜,却吃出了山珍海味的感觉。 马学琴也把碗筷拿回来了,她出去这么久,顺便把田香果上回带回来却没吃的卤猪头肉,用红辣椒丝,在锅里煸炒了一番。 快出锅前她在猪头肉上撒了一把翠绿的葱末,卤得软弹的猪头肉肥瘦相间,盛在白色的盘子上,上面挂着葱末,喷香诱人啊。 葱是栽种在花盆里的大葱,这玩意耐活,随便弄一下都能长老高,放在火墙上一冬天养的翠绿翠绿的,是冬天少见的绿色菜。 大葱挺辣的,但是和辣椒的辣又不同,猪头肉挂着辣椒丝和葱末,放进嘴里,肉香爆着辣椒和葱香,混合在一起,滋味儿十足,香的人一口就感觉吃了一整头猪一样。 猪头肉不多,一盘子,桌子上坐了不少老爷们。 这是道非常下酒的菜,一块慢慢吃,能喝二两酒。 田家老爷们都不舍得夹,一块吃了好几分钟,才慢悠悠去夹下一块。 和谐的画面里注定会有一些不和谐的人,蔡小莲看他们几个大老爷们吃的慢悠悠的,端起菜盘子将好多猪头肉都倒进了自己的碗里,肉接触到大碴粥瞬间变软,没有了一开始的焦脆软的口感。 一道美食就这么被她糟蹋了! 田建设就看的冒火:“你自己一个人吃完,别人还吃什么?” 蔡小莲蒙了,啪的将碟子放在桌上。 “怎么我做啥你都不满意,我吃个饭你也要管我,你们几个人吃的磨磨唧唧的,还不准我能吃的多吃一些了?” 她心里的那股委屈劲又上来了。 啪的将筷子扔了,扭头跑出去,哭的不能自已。 和往常一样,她出去后屋子就清净了。 冯翠花看着蔡小莲坐着的位置,眼睛里闪过了一抹深意,不能再让老二媳妇儿这样下去了,往后家里的几个男娃都不好讨媳妇儿了。 必须得想个办法了。 田香果注意到了她奶奶高深莫测的眼神,在心里为蔡小莲点了根香,一路走好啊二娘。 田建设把没有被蔡小莲弄埋汰的猪头肉拨回盘子里,万分不好意思的对大家说:“你们吃着,等会儿我回去教训她。” 说完,他端起蔡小莲没吃完的饭菜,继续和大家喝酒。 现在的年代就是艰苦,别人嘴里剩下的那口也是难得的好玩意。 蔡小莲跑出去,站在门口的雪地里觉得日子好苦啊,她的丈夫不爱她,她的儿子不向着她,为什么田建设不能像他的大哥和三弟一样,对媳妇儿呵护满满呢? 看着满地的大雪,蔡小莲悲从中来,十分绝望,脑子里面萌生了一个想法。 活着真没意思。 她现在吃耗子药,是不是也没有人发现? 第二十四章:冬夜的红苹果 鹅毛大雪从天空中飘落,院子里都落满了雪。 身后的土房子里点着蜡烛,灯光影影绰绰,冷气结成霜爬满了塑料窗户上,屋子里的人说着笑着,热乎气十足。 蔡小莲恨恨的擦了把眼睛:“凭啥我去喝药,凭啥我去死,我才不要像张家三嫂喝耗子药,死在了果园子里,第二天才被人发现。” 她要活着的时候就把该享的福都给享了。 蔡小莲回到屋子里,把自己的行李装了装,等田建设在那边吃完饭,送走了田香果和沈玉京回来,蔡小莲把行李卷扔地上。 “田建设,我要回娘家住几天,你明天送我回去!” 年关了都是大年初二媳妇儿们才会回家,哪有年前回去的,传出去都会让人笑话的。 蔡小莲不是诚心想走的,她就是用行动来威胁田建设,让田建设认错,让他道歉,赶明个儿也得炖点五花肉给她吃。 五花肉还得田香果给她炖,要不然她还不吃呢。 等肉炖好了,就让老太太和老爷子亲自请她过来,不过来请她,她也不吃。 蔡小莲打定了心思,那是越想越饿。 迫不及待的等着田建设跪下来痛哭流涕留她。 等了一会儿,田建设还是站在门口。 蔡小莲有些不高兴的看向他:“咋的,你有意见?” 有意见你就说啊,就留我啊。 只见站在门口的男人穿着黑色棉裤棉袄,头发剪的很短,长得周正,面色和队里的汉子一样,很黑,很淳朴。 但是他的眼睛很黑很亮,十分有穿透力,也很坚定。 “不用明天,我现在就送你回去。” 过年香果和秀娥都会回来,她在家反而让大家都闹心,不如赶紧送走,回家吃点苦头就知道哪头好了。 当初会选择蔡小莲,是看到她对自己的弟弟妹妹特别好,把弟弟妹妹照顾的无微不至,很温柔,很顾家,还很节俭。 但是把她娶回来以后,蔡小莲就跟变了一个人是的,成天研究这个研究那个,和妯娌干,和婆婆干,偷奸耍滑样样不落。 起初,家里人觉得蔡小莲在娘家被人当丫鬟一样的使唤挺可怜的,吃不好穿不暖,嫁过来以后,大家会把好吃的给她多吃点,嫂子和弟妹把好布料也给她做衣服。 而她呢,好吃的留下来,布料留下来,统统搬回了家里,从那以后就开始要这要那,并且日渐过分。 二十来年过去,她现在早就没个人样了,也不再是当年的蔡小莲了。 田建设喜欢她,喜欢的是以前的她。 而不是现在自私自利的女人。 现在想到蔡小莲不在家,他还挺高兴的。 这个年代的人很少会想到离婚,可田建设想,但是他不能,他不能辜负这个为她生儿育女的女人,除非蔡小莲做大错事,他才会狠下心离婚。 蔡小莲不知道田建设在想什么,她单纯的为田建设不挽留自己而生气,她一脚踢翻了屋里的尿痛,指着田建设的鼻子骂。 “你什么意思啊?大过年的不想留我在这,就想把我赶回去,是不是想把家里的好吃的留给别人?” 她头发蓬乱,眼角挂着泪,像个无理取闹的疯婆子。 田建设捏了捏鼻梁:“如果你觉的吃不到不公平,我让娘给你拿点肉和白菜土豆,你带回娘家去吃。” 这样总行了吧,她向来维护着自己的娘家,给她菜带回娘家过年,这回总不会闹了。 蔡小莲听到这话立马怒了。 “田建设你什么意思啊,这么想赶老娘走,你是不是在外面有相好的了?是不是相中咱生产队的寡妇了?”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田建设也不惯着她了。 “你到底走不走,不走就消停待着,想走就拿着东西滚,但是家里一点东西都不会给你。” 结婚这么多年,田建设很少会说脏话,田家兄弟都是老实人,基本不打媳妇儿,也不会啥活都给媳妇儿干。 他们会疼媳妇儿,但是田建设真的受不了了。 他都快疯了! 蔡小莲被田建设的气势唬到,消停的把行李卷捡起来放到炕上,委屈的哭了起来。 “我是不是喝药你就不难受了?” “爱喝不喝,不用拿这话吓唬我。” 田建设累的倒头就睡,没管哭哭啼啼的蔡小莲。 蔡小莲趴在炕上一直哭,田建设什么意思,就这么想赶她走吗? 田香果不知道他们回家后,家里还发生了这么精彩的事。 她回到家,家里被烧的热乎乎的,就跟天天住人一样。 孩子们吃多了,在炕里玩了会儿趴在被子里睡着了。 沈玉京把包裹打开,从里面拿出来五六个翠红的大苹果,他用干净的抹布将苹果擦了擦,递给田香果一个。 “吃吧。” 田香果把被褥铺好,将孩子们一一抱到中间,摆好姿势让她们睡觉,抬头眼前就多了个又红又大的大苹果。 这个季节怎么会有苹果。 “你从哪儿弄来的?” 田香果接过苹果,顺手掰成两瓣,啪的一声,可脆生了,切面很密,这么冷的天都没被冻坏,太难得了。 她递给沈玉京一半。 沈玉京挑了下眉,她劲怎么这么大? “你吃吧,我在路上吃过了。” 田香果笑的眉眼弯弯:“我减肥呢,吃多了会胖的,我笃定你没尝过这个苹果,我一半你一半,咱们新的一年要平平安安的。” 沈玉京回来的时候就发现她瘦了很多,脸上的肉少了不少,胳膊肚子都细了,看着漂亮很多。 田香果长得很漂亮,没生孩子前,大眼睛尖下巴,皮肤雪白嘴巴殷红,小身段玲珑有致,胖了也不是特别丑,稍微瘦那么一点,就可以比普通人好看。 他垂眸,伸手接过苹果。 田香果这才捧着苹果心满意足的啃了一口:“好好吃,你从哪儿来的,这个季节怎么会有苹果呢?你也太厉害了吧。” 她吃着苹果,咔哧咔哧,嘴巴里都是苹果甜滋滋的味儿。 说话声音比苹果还要脆甜,沈玉京听着忍不住目光放柔:“我做任务立了一等功,领导奖励我的。” 这苹果是领导要带回去给闺女吃的,他的奖励是二十块钱,他和领导说,不要钱要几个苹果给媳妇儿孩子吃。 领导一摸头,给了他钱还给他装了五个大苹果。 这一路他把苹果放在毛衣里护着揣回来,去田家前拿出来放到包裹里。 生怕苹果冻的口感不好了。 第二十五章:出事不能去了 田香果毫不吝啬的给沈玉京竖起大拇指:“你真厉害,出任务都可以领到大苹果。” 沈玉京想到了部队里人的谈论,他们说女人都势力,喜欢钱,觉得他带几个苹果回去就是个新鲜,也没啥。 还不如多向领导要几块钱来得实在,买点粮食,买点鸡蛋啥的。 可他就是想给家里的丫头们还有田香果尝尝鲜。 沈玉京咬了一口苹果,苹果味儿顺着嘴里的味蕾散开,他喝了些酒,目光沉醉:“家里的债你怎么还上的?” 他很久没有吃过苹果了,上次吃是在京里,那时候衣食无忧,仿佛抬手便可摘下星星,心高气傲的很,他也没想到自己几年内可以变成现在的样子。 说着从兜里掏出二十块钱给田香果:“这个你拿着买过年的东西。” 说起这个田香果得意的抬起头:“公社特别有钱的老冯家你知道吧。” 沈玉京点头:“嗯。” 他知道一些,老冯家是附近的万元户,在这里算得上是有钱人。 田香果笑了,他知道就好,这样才可以不影响她吹牛:“老冯家的冯大友在准备结婚呢,跑堂的犯事被抓起来教育了,临时找跑堂的做饭,娘带我过去试。” 说着,田香果低头咬了一口苹果,洁白的牙齿咬下一块,咔嚓一声,脆甜的声音响起。 她嚼了嚼咽下去,嗓子里滋润了,说话的声音都清亮了。 “我去试,那个新媳妇儿还不信我能做好,要给我出题,她让我做牛排,你猜我做没做出来?” 这是个没有悬念的问题。 沈玉京还是回答道:“做上来了。” 田香果点头:“是的,我做上来了,还在他们家试了一天的菜,最后订下来十六个,而且我要了一百五十块钱的跑堂费,他们原本说我狮子大张口,但是在我的解释中,认可了这个价值。” 田香果伸出没有拿苹果的胳膊:“小沈子还不快给我揉揉胳膊,你不知道我的胳膊有多酸疼。” 沈玉京看着她白白胖胖像藕节一样的手臂,挑了下眉。 跑堂的活一般都是男人干,这不是重男轻女,是男人有力气,可以做十几口人的饭菜,就算是男人也会胳膊疼腿疼,腰疼的站不起来。 她试了那么多菜,一定很累。 沈玉京伸手握住她的手腕向上捏,他的力道适中,捏的非常舒服。 田香果还以为他不会答应,根本没有做任何的盼望,冷不丁被他捏住胳膊,她受宠若惊的看着他。 “他们家办完酒席了吗?” 沈玉京问她。 他的声音低沉动听,像雪落下的声音,那么低,又那么无法忽视。 田香果脸可疑的红了:“明天办,我明天早上就过去,正好你回来了,在家看孩子吧。” 沈玉京:“做饭辛苦你了。” 她现在已经悔改了,沈玉京自然没有说什么你要珍惜钱财这种话,没有必要。 吃完苹果田香果打湿了一块布,和沈玉京擦完手两口子上炕睡觉。 熄了灯,田香果闭上眼睛就睡着了,呼吸有些重,看样子累坏了。 沈玉京躺在炕上,久久无法入睡,终于睡着,梦里他又回到了那座土匪山,山上血流成河,有老百姓的哭声,也有土匪的求饶声,他一刀砍死了土匪头子,杀了不过十几岁却心狠手辣的少年。 那都是生命,都是人头,火热的人血从他们身上喷出来,溅到了他的身上。 大雪深山,那股腥味儿千丝万缕的缠住了他的脚步,那血的热度明明只是温热,渐在皮肤上却像是火星子一样。 一点两点,把他灼烧殆尽。 田香果睡到一半忽然醒来,借着月光,她看到沈玉京的面色很不对劲,头上都是汗,面色看着也不对劲。 田香果炕底下爬过去,拉出袖子,用袖子帮他把汗擦了。 “沈玉京…沈玉京你怎么了?” 他看着好像神经很紧张。 田香果想了想,他出任务回来,是不是在做任务的时候受伤了? 他吃饭的时候没有什么异样,难道是…有什么心理创伤? 宋合说,那个土匪点名要沈玉京去,估计是有私仇,过程一定很惨烈。 他到底经历了什么…… 田香果想到原身浪费了沈玉京那么多津贴,她恨不得把那个人揪出来揍一顿。 太不是东西了。 她心疼的不得了。 隔着一层布都觉得他的额头很烫! 田香果知道他发烧了,去外面烧了盆热水。 上炕后把他的衣服解开,用热水一点点把他身上的汗擦去,毛孔打开了,把他的衣服合上。 糖糖睡梦中被吵醒,从被子里爬出来,她眯着眼睛头发炸开来,软乎乎的小身子趴在田香果身上。 “娘~爹爹怎么了?是不是生病了?” 田香果把毛巾扔到盆里,打横抱起糖糖哄睡:“嗯,娘照顾爹爹就好了,你乖乖睡觉好不好?” 糖糖虽然小,但是知道自己闹着不睡觉,娘好累好累。 她闭上眼睛假装睡着了。 田香果一心二用,没发现孩子在装睡,把她放到了旁边。 田香果继续帮沈玉京擦汗,隔一会儿观察下病情。 糖糖睁着眼睛看她忙活,鼻子有些堵,伸出小手指头抠了抠,没一会儿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田香果忙活了两个小时,沈玉京从梦里惊醒。 看到田香果疲倦的出现坐在旁边睡着,他大概明白了,她照顾了他一夜。 沈玉京目光柔和些许,坐起身,扶着田香果的肩膀让她躺下,还把枕头放到她头下,被子分给她一半。 田香果感觉很暖和,朝着沈玉京的方向挪动过去。 沈玉京有些不习惯,却也没推开她。 凌晨五点多,沈玉京起来穿衣服,他往灶坑里添了把火,正准备煮点粥,院子门被敲响,咣咣咣的,像是有大急事。 沈玉京过去开门,门外是二柱子,他要急哭了:“哥,我家驴吃坏肚子,现在站都站不起来,没办法送嫂子去公社了,嫂子今天事重要,你说这可咋办?” 驴站不起来也不能怪谁,沈玉京没有慌神:“原定几点出发?” “六点!” 二柱子擦了把眼泪,他怪自己害了田香果。 从家里出发驴车要走一个多小时,人走过去要两三个小时,不说晚不晚,走过去人都要废了! 第二十六章:去老冯家 “玉京哥怎么办呀,要不然我把嫂子给我的车费都还给她吧,我现在没有脸见她了。” 二柱子就是哭死自己也不知道怎么谢罪了。 这几天他可是一直跟着香果嫂子,看着她在老冯家一个人忙上忙下,还要被冯家新媳妇儿刁难,她这几次累的上车都抬不上腿,她赚钱,二柱子是一点都不羡慕。 因为她比很多男人都要累,可是她又比男人能隐忍能吃苦,做起饭来一丝不苟,从来不喊苦不叫累,万一不能去跑堂,她付出的努力就都白费了。 二柱子恨不能一头撞死,或者找到点灵丹妙药给他家驴吃下去。 真是要急死人了,可怎么办才好啊。 沈玉京表示自己知道了,倒是没指责他:“天气冷,驴生病正常,你先回去吧。” “啊?我现在就回去吗?” 二柱子还没有见到嫂子给她跪下来赔罪呢。 沈玉京颔首:“去吧,我来解决。” 二柱子将信将疑,如果对象是别人他肯定不会就这么回去,可他是沈玉京,谁见到他都会忍不住听他的话。 他迟疑着离开了,到家了让她媳妇儿将这几天赚的车钱拿出来还给田香果,她媳妇儿香秀也是个老实人,吃了田香果给的吃的后,最近奶吓得不错,得知给人添了这么大的麻烦,直说不能只给钱,还得加点家里的粗粮,拿个两三斤给过去才好。 钱好还,人家的情难还,现在就不是还钱那么小的事儿了。 二柱子一听也是:“还是你想的周到,等晚上我就去给嫂子送过去,你说咱家老青咋这么会挑时候,偏偏今天就病了。” 心里恼着,还得去带驴去看病。 …… 田香果这一觉睡了很久,昨晚上伺候沈玉京退烧已经快凌晨两点了,她一觉醒来看着自己躺在沈玉京的位置上,两个孩子不知道什么时候趴到她身上睡了,她还有点懵。 “沈玉京?沈玉京?” 她把孩子们放到旁边睡觉,坐了起来,刺眼的阳光照到眼睛上,田香果立马想起来自己忘记了什么。 “这都几点了!二柱子没来吗?” 田香果着急忙慌爬起来穿衣服,看到盆里有现成的水,她在里面洗漱干净,戴上头巾子要跑出去,迎面撞上了坚硬的胸膛,沈玉京眼疾手快扶住她:“跑什么?” 田香果语气很急:“你看到二柱子了吗?” “我起晚了,现在去也不知道来不来得及。” “这样,你在家里带孩子,我现在去问问她。”田香果想到都收了老冯家的钱,万一去晚了,耽误人家喜宴,到时候可就完了。 沈玉京拽住她:“二柱子家里的驴生病了,没办法送你过去。” 听到这话,田香果像是被人点住了穴道:“什么?” 那这件事不就泡汤了吗? “咱们生产队还有其他人家有驴车吗?” 沈玉京:“没有。” 田香果眼前一黑,在她倒下去前又听沈玉京说:“不过我去隔壁生产队借了一辆摩托车,你现在回去多穿件大衣,我们把妈叫过来看孩子,我可以送你去老冯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