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嫁太子妃又在装柔弱》
1. 替嫁
夜幕降临,星月暗淡,大雪已经停了有些时辰,地上的积雪在月光的照耀下映发出点点的光亮,使得原本漆黑的天地不再这么昏暗。
祠堂内灯火通明,烛光摇曳,在正中央跪着一名女子,烛光将女子的身影拉的很长,愈发显得孤寂。
女子打扮素雅,一双眸子好似秋水般明澈,柳眉弯弯,只是细看便可以看出女子脸色有些久卧病榻的苍白,眉目间也带着少许的疲倦。
屋内寒气萦绕,女子却依然将脊背直直挺起,瘦小的身躯隐隐透着一股坚韧。
不多时,屋内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只听“吱呀”一声,从门外进来一个眉清目秀的小丫鬟。
阿荷将手里提着的圆灯轻轻放下,看着谢晚颜倔强的身影,轻轻地叹了口气,面色担忧道:“小姐,明日便是婚期了,早些歇息吧。”
谢晚颜看着自己面前的牌位,似乎没有要离开的意思,只是淡淡的垂下了眼睫。
“不用了,我想多陪阿娘一会儿。”谢晚颜的嗓音听起来有些有气无力,但又带着一丝不可撼动的坚定。
阿荷知晓自己劝阻不了谢晚颜,只是目光担忧的看着谢晚颜孤寂的背影,愈发觉得心疼起来。
可怜小姐连夫人最后一面都没见着。
屋外寒风不断呼呼作响,竟是将小窗直接吹了起来,在风中摇曳嘎吱作响。
冷风顿时通过小口灌了进来,吹的烛火一明一暗,随时都会熄灭一般。
阿荷见状连忙走过去想要关紧小窗,生怕这风加重谢晚颜的病状。
透过小窗,阿荷似乎是看到了什么人,顿时吓的面色一惊,一时间竟是愣在原地慌了神。
感受到寒风带来的丝丝冷意,谢晚颜下意识蹙着眉,只觉得头脑都清醒了几分。
阿荷回过神来关紧小窗,加快步子走到谢晚颜身边,面色有些慌张,压低了声音:“小姐,二小姐好像过来了。”
谢晚颜正思索着,门外就传来一阵熙熙攘攘的声音,隐隐约约能听到女子张扬跋扈的声音传来。
“谢晚颜!你出来!”谢锦月穿着华贵的绸缎,手里抱着手炉,带着一群丫鬟直直的撞开祠堂大门,随后气势汹汹的走了进来。
谢晚颜不动声色,只是提起裙摆缓缓站起了身子,转过身去直视谢锦月。
许是见谢晚颜脸色有些苍白的盯着自己,再加上此时祠堂大门大开,冷风不断的往里灌,谢锦月下意识的拢拢衣服。
“妹妹找来这里是有什么要事吗?”谢晚颜眸中带着疑惑,轻言道。
谢锦月打量了一圈祠堂,这个地方她平日里连靠近都不愿,更别说进来,这么阴森森的地方不知道谢晚颜怎么想的,整日过来。
随后轻蔑的看着谢晚颜笑了笑,高傲的扬起下巴:“我当然是来警告你嫁去太子府后不要肖想自己不该想的,若不是我不要这份婚约你哪来的机会去当太子妃?”
谢晚颜莞尔一笑,上前几步走到谢锦月面前,嘴角笑意不减:“妹妹若是此时后悔的话还是来得及的。”
“你!”谢锦月随着谢晚颜的脚步不断往后退,直到碰到门槛才停下来,脸上满是愤怒。
谢锦月恶狠狠地盯着谢晚颜:“你真以为嫁去太子府就是高高在上的太子妃了吗?还是想想该怎么应对太子吧。”
言罢,冷哼一声,转身就想要离开。
谢晚颜藏在裙子下的脚轻巧一勾,刚好绊住谢锦月的脚踝处。
谢锦月来不及反应,惊呼出声,重心不稳的摔向地面。
跟在谢锦月身后的一群丫鬟顿时乱成了一锅粥,纷纷上前去搀扶谢锦月。
这一摔谢锦月是实打实的摔在了雪地里,痛意顿时席卷来,谢锦月又羞又恼。
谢晚颜样装着关心的模样走出祠堂,面色担忧看向谢锦月:“妹妹可有什么大碍?”
听到谢晚颜的声音谢锦月忽的意识到什么,顾不得身上的伤,眼神怨毒的看向谢晚颜:“是不是你......”
还未等谢锦月说完,谢晚颜便拿出手帕掩住嘴唇轻咳,随后关心的道:“妹妹日后可要当心着门槛。”
看着谢晚颜病殃殃的样子,谢锦月量其也没有胆子去绊自己,随后又是一声冷哼,什么话也未说。
只是转身带着一群丫鬟又气势汹汹的回去了。
谢晚颜看着谢锦月离去的背影,眸色愈发深邃。
脑海中也不由得浮现了刚刚阿荷的话。
明日便是婚期。
说到底这纸婚约本不是她的,而是她现今的嫡妹谢锦月的。
阿娘去了以后谢锦月的生母很快便被抬上了主母的位子,直至前几日她归家,梅夫人以长幼有序为由让她代替谢锦月嫁给当今的太子。
只因婚约上只写了靖国侯府嫡女,未曾指名。
谢晚颜思及到此眸色渐渐冷了下去,她有些琢磨不透梅夫人和谢锦月究竟是打的什么算盘。
思及至此,谢晚颜抬眸向阿荷看去:“阿荷,你可知太子是个怎样的人?”
阿荷仔细的回想起京城里的传闻,不禁面露苦色,对自家小姐生出几分怜悯:“外界传闻当今太子冷漠无情,不近女色,不过小姐不必担心,您是靖国候府的嫡女,想来太子不会为难小姐的。”
谢晚颜闻言轻轻点了点头,只是毅然的转过身去,对着阿荷道:“回吧。”
阿荷不明所以,闻言连忙拿起提灯,快步跟上去。
冷风吹来寒意席卷全身,刺骨的寒冷让谢晚颜下意识咳了两声,拢了拢披风。
主仆二人一路走回院子,此时府内只有小路边星星点点的灯还燃着,整个侯府都陷入了一片黑寂。
今晚思绪繁杂注定无好眠。
翌日,风和日丽,积雪也薄了些许。
府里各个地方都挂满了红绸,入眼皆是吉利的红色,宅院里热闹非凡,就连下人也个个脸上带着笑,颇为喜庆。
谢晚颜一早便起来换上了嫁衣,裙摆用金丝绣着栩栩如生的凤凰。
因着原本是为谢锦月准备的,但她身形偏瘦些,所以穿在身上略微有些不合身。
眉心一点牡丹花钿衬谢晚颜更显华贵,再加上凤冠霞帔的衬托,常年苍白的面色瞧起来也红润了些许。
待到阿荷搀着谢晚颜到大殿时,谢侯爷和梅夫人已经在等候了,二人坐在高位上,脸上满是笑意。
谢晚颜走到二人面前拜别,二人随意嘱咐了几句,无非是一些相夫教子,与妯娌和睦相处。
大约到了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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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谢晚颜才在阿荷的搀扶下继续向侯府门外走去。
只是前处的谢晚颜还没走上几步,身后忽的传来了一道声音。
“长姐!等等。”这是一道爽朗富有少年气息的声音。
谢晚颜看不到外面的景象,听到身后传来踩到雪时发出的“咯吱”声,下意识的顿住了脚步,心里猜测来人应当是梅夫人膝下的第二子。
谢川一路小跑过来,到了谢晚颜面前停下了脚步,一笑露出两个虎牙:“长姐,我背你过去。”
谢晚颜并无一母同胞的兄长或弟弟,这个习俗谢晚颜本是没打算的。
虽然有些诧异但是谢晚颜没有婉拒,只是声线柔和的道:“那便有劳三弟了。”
谢川身形利落的背起谢晚颜,只感觉身上轻的不像话,像是一根羽毛伏在自己肩头一样。
二人一路无言,积雪上的脚印逐渐绵延到远处,直至靖国侯府的大门前。
站在门外的的媒婆见状顿时眉开眼笑,一脸喜气洋洋的拉高了声音道:“吉时已到——请新娘入轿。”
谢川将谢晚颜送进花轿,回想起少女整日里病恹恹的模样,临走前犹豫再三还是看向谢晚颜开了口:“长姐,你身形太过消瘦了,记得保重身体。”
谢晚颜闻言盖头下的唇角弯了弯,依旧是那虚弱无力的嗓音道:“外面天寒,阿弟快些回去吧。”
到底是替嫁,到了外面称呼还是要变一下的。
媒婆看到这幅场景笑的合不拢嘴,一甩手帕直嚷嚷着:“姐弟感情好啊,以后新娘子可是有人撑腰喽。”
这话听得谢川脸一红,连忙跑进了屋里。
外面锣鼓喧天,十里红妆,红棉毯一眼望不到尽头,在一片白色的雪地中分外惹眼,围观的人们络绎不绝,纷纷探头去观看这难见的盛景。
两侧的丫鬟不断地向街上挥洒碎银,分享喜气。
谢晚颜坐在轿中与外面的喧嚣隔绝,看着手中的苹果,虽说这也是习俗,但清晨起来就没进食,折腾到现在属实有些饿了。
谢晚颜把玩了一番,最后实在是受不住,两只手稍稍用力一掰,苹果便一分为二。
花轿一路停至太子府门前,谢晚颜感到车帘被人掀起,很快便在盖头下方看到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
谢晚颜轻轻将手搭上去,跟着下了花轿。
不知为何谢晚颜感觉对方的脚步似乎是停顿片刻,但很快又继续牵着她向前走去。
耳边是司仪不停念着的吉祥话,二人在雪地中前行,白茫茫的天地间两抹红色煞是鲜艳。
从正门进去跨完火盆,又拜了高堂,时辰约摸着到了晚上总算是没出岔子的完成了一系列繁琐的礼程。
谢晚颜被下人带到了婚房,坐在洒满了花生桂圆的喜床上,房间里丫鬟都已经退下,只剩下谢晚颜一人。
屋内烛火通明,大大的喜字贴在雕花的窗格上,偌大的寝殿充满了大婚的喜色。
没过多久,有人推开房门走了进来,谢晚颜感到陆清择走到自己时身边时停住了脚步,烛火映的他脸色昏暗不明,二人一时谁也没有开口说话。
陆清择墨色的眸子中情绪难以分辨,只是盯住谢晚颜,过了半晌发出一声冷笑:“呵,谢府的千金?”
2. 敬茶
谢晚颜藏在盖头下的眼神一凛,听陆清择的语气难道已经认出她并非谢锦月了?
随后继续端着大家闺秀的架子,淡定的疑惑问道:“殿下这是何意?”
陆清择似乎不是很有耐心,走到桌子旁倒了一盏茶,继续道:“孤只给你这一盏茶的时间,最好交代清楚你的底细。”
谢晚颜闻言沉默了半晌,声音隐隐的带着哽咽,似乎是受了极大的委屈:“殿下若是不喜我直言便是。”
陆清择蹙眉不为所动,轻抿一口茶,连余光都没有分给谢晚颜半分:“你现在还有半盏茶的时间。”
谢晚颜抬手自己掀了盖头,露出了那张梨花带雨的小脸。
好看的眸子中正隐隐泛起水雾,眼尾也泛起了一片红,明亮的烛光照在脸上,怎么看都是一个娇娇弱弱的美人。
“臣妾只是谢府嫡出的大小姐而已,殿下若是质疑大可以到谢府去当面对质。”谢晚颜目光直视陆清择,脸上满是委屈的表情。
烛台上喜烛的烛火跳跃着,让陆清择的脸庞线条更显分明,两人的目光此刻交汇,各自都带着自己的心思。
二人对视片刻,陆清择眼里带着一丝探究,语气平淡:“是吗?孤怎么记得......谢府的小姐不长这副模样。”
谢晚颜平复了情绪,抬手抹掉刚刚做戏出现的泪珠:“殿下说的是臣妾的阿妹吧?”
陆清择没回答,只是略微蹙眉,带有一丝不解的盯着谢晚颜。
谢晚颜面色不变的继续道:“殿下有所不知,臣妾自幼体弱便被送去了寺中修养,前些日子才归家,殿下没见过臣妾也实属正常。”
陆清择嗤笑一声,倒也没再过多的逼问谢晚颜,只是语气中带着讥讽:“谢府真是好算计,将替嫁之事行的如此冠冕堂皇。”
谢晚颜没有再说话,只是轻咳两声,维持着自己病弱的形象。
陆清择到底是太子,三言两语便能够理清事情的因果。
趁此机会谢晚颜也细细打量起她这夫君来,面容俊美,模样倒是生的极好,只是好似太过冰冷了些。
还没等谢晚颜再生出一些别的想法,陆清择便将目光转向了她。
“孤倒还有一事想问谢小姐。”陆清择的声音依旧是清冷的,眼神却渐渐染上几分阴鸷。
谢晚颜垂眸,掩去眸子里的情绪,开口:“殿下直言便是。”
“谢小姐的手上为何会有一层薄茧?”陆清择一动不动的盯着谢晚颜。
谢晚颜回想起在太子府门口,陆清择牵她手时似乎有一些异样的感觉,心下顿时明白了几分。
刚刚能够一眼便看出她不是谢锦月恐怕也正是因为她的手。
随后面上又悄然的红了眼眶,苦涩一笑:“臣妾在寺中虽是在慧元大师座下修行,但平日里砍柴生火都要亲力亲为,时间久了双手便成了这副模样。”
陆清择只是半信半疑,但到底也没再追问些什么。
说到底这双手谢晚颜也是精心养护着的,但还是磨出了一层薄茧。
“孤不介意养一个太子妃,但前提是太子妃做好自己该做的。”陆清择眸中寒意不减,语气隐隐有些威胁的意味。
“臣妾自当安分守己,为殿下尽心尽力。”谢晚颜乖顺的应下,心中也悄然的松了口气。
陆清择应当是没有再对她起疑了。
此刻明月当空,透过窗外可以看到正闪亮的星辰,冬日的夜晚总是寒冷的,这时候又起了风,谢晚颜拢了拢身上的衣服,轻咳几声。
陆清择顺着声音看去,眉头一皱,下意识轻“啧”一声,似是有些烦闷。
怎的这般娇弱。
还未等谢晚颜开口,陆清择便率先出了声:“已至亥时,太子妃早些歇息。”
谢晚颜闻言也没有再说什么,只是起身福了福身,随即拆了凤冠去屏风后面褪去了繁琐的凤袍。
出来的时候就看到陆清择正拿着一本书坐在桌案前观看,微弱的烛光照在他的侧脸上,愈发显得昏暗不明。
谢晚颜并没有过多停留,只是看了看床榻上的被褥,自顾的安置了。
不知该说太子是勤政爱民还是清心寡欲,新婚之夜竟然办起了公务来。
谢晚颜也没有再想,合上双目。
然而没过多久闭上的眸子又睁开来,想了想还是往里处挪了挪,留出一半的空隙。
不管陆清择睡不睡,她将该做的都做了,如今这个天气,在榻上怕是很难熬。
谢晚颜很快便进入梦乡,只在半夜迷迷糊糊间感到陆清择似乎是躺在了她身旁,却也没怎么在意,只是翻了个身便继续睡去。
翌日,天空中零零散散的飘着雪花,前些日子屋檐上才融了雪,如今又覆盖了起来,积雪压弯了树枝,只等到再也承受不住之时将积累的雪花尽数抖落掉。
谢晚颜是被阿荷叫起来的,身旁已经没了陆清择的身影,摸上去还有着些许余温。
阿荷照常为谢晚颜梳妆打扮,今日穿了一件淡紫色的宫装,外面披上了一个白色狐裘披风,毛茸茸的贴在脸颊两边,让谢晚颜顿时觉得暖和不少。
用完早膳便要进宫去拜见帝后了,也不知帝后知晓谢府替嫁之事会不会怪罪下来。
阿荷为谢晚颜准备了暖手炉,一路走出府倒也不算冷。
远远的便看到陆清择已经在等着她了,一身玄衣,上面用金丝绣着金蟒,看上去带着一股太子生来便具有的清冷矜贵。
相比之下,她瞧起来穿的倒是鲜艳了不少。
马车很是宽敞,里面还烧着炭火,进去就感到一股暖流环绕身边,很是暖和。
二人一路无话,马车乘着风雪一路驶至宫门口停下。
谢晚颜本想跟在陆清择身后下车,不料面前突然多了一只手,顺着视线望去,是转过身来的陆清择。
几片雪花顺势飘落在陆清择的发丝间,谢晚颜见状顺势将手放上去下了马车。
一旁立刻有下人送来了纸伞,将二人的身影完全笼罩。
谢晚颜的手则一直被陆清择握着,掌心不断传来暖意让谢晚颜颇感不自在。
本想着悄悄将手抽出来,奈何陆清择握的紧。
谢晚颜只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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干咳两声,用另一只手拿着帕子掩在唇边作为掩饰。
陆清择转头看了谢晚颜一眼,嘴上说着关心的话,眼神里却满是淡漠疏离:“太子妃身体弱,还要多注意身体才是。”
谢晚颜将头埋进了披风的绒毛里,故作小女儿家的娇羞道:“多谢殿下关心,臣妾无碍。”
二人随后向宫里走去,他们之间的距离很近,几乎要听到对方的心跳声。
离开了暖手炉谢晚颜的手很快又冷下来,只感觉被陆清择牵着的那只手里暖意愈发强烈。
养心殿里帝后二人已经在等候他们了,看到他们牵着手脸上也带着丝丝笑意。
两人见了礼后抬起头,殊不知皇后在看清谢晚颜的面貌后猛的一拍桌子,引得头上的凤钗流苏都摇晃几分,桌案上的茶水也洒了几滴出来。
“大胆!”皇后怒目圆睁,看向谢晚颜的目光也多了几分严厉。
谢晚颜刚站直身子又跪了下去,语气很是柔弱:“母后恕罪,只是不知儿臣是所犯何事?”
“谢家竟敢犯欺君之罪找人替嫁来搪塞陛下和本宫!”皇后气的胸口不断起伏,涂了精致丹蔻的指甲此刻几乎要掐进肉里。
谢晚颜闻言轻咳了几声,随后才楚楚可怜的开口:“母后有所不知,儿臣乃是谢府蓝夫人所出,因自幼身子不好便被送去了寺中修养,前些日子才归家,谢府是断断不敢期满母后。”
梅夫人当初就是料定了这一点才敢让谢晚颜嫁过去,当初的赐婚圣旨并没有指名道姓,不论怎样,谢晚颜也是谢府真真正正的嫡出大小姐,再不济还有长幼顺序可以为由。
许是对谢府有一位自幼身子不好的千金略有耳闻,再加上谢晚颜和谢锦月的确有几分相似,帝后二人并未起疑。
不过皇后瞧见谢晚颜这幅病秧子模样心中便是不满,蹙着眉头继续道:“那也不能......”
皇后话还没有说完便被一旁的皇帝打断了,只听到声音中带有着不可置疑的威严:“既是谢家女便要做好太子妃的本分,多为择儿分忧。”
谢晚颜垂首,嘴上应着:“是。”
心里却忍不住嘀咕陆清择不愧是皇帝所出,两个人说的话都如出一辙。
皇帝看似并不追究这件事,但是心里多少是对谢家有一些不满的。
皇后再是不满此刻也不能再表露出来。
皇帝显然只在意谢晚颜是不是谢府的嫡出小姐,并不想将事情闹大,毕竟这场婚约的本质是将谢家规划于陆清择,是谁嫁过来都是一样的。
皇后见事已成定局也不再多说,只是斜着睨了一眼谢晚颜,语气淡淡道:“既然身子弱便要好好调养,本宫待会儿便命人送些补品到太子府上。”
谢晚颜乖顺的应道:“多谢母后。”
皇帝看向自始至终一言不发的陆清择,面上威严不改,颇为语重心长:“你们二人刚刚新婚,平日里再繁忙也记得莫冷落了太子妃。”
陆清择闻言淡然看向一旁的谢晚颜,笑意不达眼底:“这是自然。”
谢晚颜与陆清择对视片刻便默默移开了视线。
3. 猜疑
接下来敬茶时皇帝和皇后也没再难为谢晚颜,各自赏赐了一些物品,只是照常与陆清择谈了会话便放人离开了。
从养心殿出来谢晚颜站在雪地中呼出了口气,雪花飘落在少女长长的羽睫上,引得少女睫毛一阵轻颤,像是蝴蝶煽动翅膀。
“太子妃站在雪地里一动不动是有什么心事吗?”陆清择不知何时走到了谢晚颜身后,正撑着伞冷冷看着她。
谢晚颜敛了心绪,瘦小的身躯在雪地里显得更加单薄,此刻垂下了眸子更是我见犹怜,连说话都没有几分力气:“臣妾只是想看看这皇城内的雪景而已。”
陆清择淡淡一笑,黑曜石般的眸子仿佛要将谢晚颜盯个透彻:“既然如此,孤便不打扰太子妃雅兴了。”
言罢便头也不回的径直从谢晚颜身边大步向前走去。
如今宫道上并没有人,没有了各方势力的眼线陆清择也没有必要再演下去。
身旁的阿荷见状立刻上去帮谢晚颜撑伞,略带担忧的看着陆清择离去的背影,言道:“娘娘,我们也快些回去吧。”
谢晚颜看着前方陆清择消失的背影,今日若不是有阿荷在,她便要淋着雪走回去了。
随即脸色不变的对着阿荷道:“走吧。”
主仆二人一路行至宫门口,有着太子府图纹的马车依然停在那里。
谢晚颜上了马车,还没坐稳就听到陆清择那道清冷的声音。
“太子妃这是赏完了?”陆清择不紧不慢的喝了一口茶,正冒着一阵白雾。
谢晚颜下意识蜷缩一下冻的有些泛红的手指,随即抱起一旁搁置的暖手炉,脸上挂起得体的笑:“臣妾怕殿下等急便回来了。”
陆清择放下手中的茶杯,嘴角带着似有似无的笑:“太子妃如此识大体,孤很欣慰。”
谢晚颜面上依然是温婉的笑。
陆清择明知道她是个“病秧子”还任由她淋着雪,索性直接别过脸去不再言语,二人又保持一路沉默。
马车一路驶回太子府。
谢晚颜回了倾云苑,屏退了下人,单独留下阿荷。
谢晚颜伸手烤着碳火,似是漫不经心的开口:“阿荷,之前在府里人多眼杂便未寻到机会问你,在我离家的几年府内都发生了何事?”
阿荷是母亲身边的人,是如今在府里她唯一能信任的人。
闻言阿荷仔细地回想起来,随即道:“您离开之后夫人便将我接到了身边伺候,几年来府内一直都很平和,只是半年前夫人突然病了,请了许多郎中都瞧不好,在夫人去了以后,梅夫人便将我打发去干粗活了,直到前几日您回府将我带了出来。”
这些话听起来似乎没有什么不妥,但依着梅夫人的性子断不可能如此平静,何况她在阿娘去了以后便立即坐上了大夫人的位子,背后怕是有什么漏掉的阴谋。
谢晚颜闻言顿了顿,随后继续问道:“在母亲病之前可有什么比较奇怪的事?”
阿荷仔细的回想起来,良久,面色才显露出纠结自责之意:“奴婢未曾发觉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这个回答在谢晚颜意料之中,幕后之人做事一定会极为小心隐蔽,单靠阿荷的确很难发现什么。
随即将手收了回去,抬头与阿荷对上视线:“那梅夫人可有什么异常举动?”
阿荷听到这句话一顿,随即瞪大了双眼,满脸的震惊:“娘娘你是怀疑是梅夫人......”
说到这里突然停住,阿荷似乎意识到自己问这句话有些不妥,下意识用手掌捂住嘴巴。
谢晚颜没有在意,只是淡淡应了一声:“这暂时只是我的猜测。”
阿荷又开始绞尽脑汁的回想,忽然想到了什么似的连忙对着谢晚颜道:“原本梅夫人跟夫人是不相往来的,只是一年前梅夫人突然开始给夫人送各种东西,但是奴婢听说梅夫人送的东西每个院子都会有。”
说完阿荷又陷入沉思,这件事好像看起来很奇怪,仔细想却感觉没什么问题。
谢晚颜没有应声,只是蹙着眉问了另外一个问题:“如今母亲的院子里的东西可有人动过?”
阿荷摇了摇头,言语肯定:“夫人去了以后侯爷就将院子封锁了起来,除了每日有丫鬟进去打扫,不允许任何人进入。”
谢晚颜点了点头,刚开口又咳嗽起来:“知道了咳咳......咳......”
阿荷见状连忙上去帮谢晚颜顺气,眼神中透露着担忧,“娘娘......”
谢晚颜缓和了些许后摆了摆手,对着阿荷轻松一笑:“没事,小毛病而已,待会吩咐厨房做一碗姜汤便好。”
阿荷面上的担忧并没有减少,但是见状也只能点了点头,随后福身告退。
门关上的那一刹那谢晚颜恢复往日的模样,眼神愈来愈深邃。
等到回门那天或许是一个机会。
——
晚间用膳,谢晚颜看着桌子上布满的菜品,一时有些不想动筷。
倒也不是下人做的不好,只是满满一桌子都是药膳。
谢晚颜不用猜也能知道是出自皇后的手笔,毕竟她今日才命人送了些滋补的药材来。
要是说皇后关心她谢晚颜是不完全信的,大概只是觉得她体弱日后不好为皇家开枝散叶。
倘若她真的体弱吃一吃倒也无妨,只是她现在身体很康健,再这么补下去怕是到时候比陆清择都要强壮几分。
“娘娘,是饭菜不合胃口吗?”一旁的丫鬟看谢晚颜久久不动筷,小心翼翼看着谢晚颜的脸色。
“没有,本宫只是觉得不太饿。”谢晚颜虽是这么说着,但最终还是拿起了筷子,浅浅的夹了几口菜。
皇后御赐的东西不得不吃,在各个菜都尝过之后,谢晚颜才命人撤了晚膳。
雪停了有些时辰,府内丫鬟将路上的雪清扫的差不多了,走起路来也不会打滑。
谢晚颜与阿荷出了院子在府内闲逛起来,权当消食。
二人随心逛着,不知不觉间走到了府内的一处小花园,因为是在冬日,大多数的花都未开,光秃秃的着实不太好看。
谢晚颜在亭中小坐了片刻,估摸着时辰差不多了,正准备回去却突然听到假山后面传来几声小猫的叫声。
循着声音很快便在一旁的草丛里发现了一只通体雪白的小猫,小猫的毛色几乎要和草丛里的积雪融合,不仔细看还真发现不了。
小猫软塌塌的趴在草丛雪地里,似乎是一动也不想动,不知是饿的还是怎么了。
谢晚颜以前在寺里倒是见过不少猫,每次见到都会去喂些吃食,因此那里的小猫总是对她格外亲近。
眼前的这只小猫毛色实在是纯白,没有一点杂毛,看上去很是讨人喜欢。
谢晚颜蹲下轻声安抚着小猫,顺便伸出了手:“雪团子饿坏了吧?我带你去吃东西。”
阿荷在一旁惊奇的看着这幅场景,语气中也满是兴奋:“娘娘,您怎么知道这只小猫叫雪团子的啊?”
谢晚颜看着已经走到她手边的小猫,弯了弯唇,一把将小猫抱在怀里,随即道:“我刚刚为它取的。”
阿荷一时噎住,竟也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主仆二人抱着雪团子回了倾云苑,拿了些糕点喂给雪团子,只见雪团子围着糕点转了一圈才放心吃。
谢晚颜特意为雪团子安置了一个舒适的小窝,以确保雪团子夜里不会冻着。
好生安顿雪团子后,谢晚颜也乏了,于是便早早的吹了蜡烛安置了。
后半夜院子外吵吵嚷嚷的一直有来回踱步的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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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他们急的满头大汗,几乎整个太子府都被翻遍了也没有找到太子殿下丢失的那只小猫。
相反谢晚颜夜里睡的很是安稳,以至于天蒙蒙亮便无了睡意。
匆匆起来用了早膳后谢晚颜想起了昨日抱回来的雪团子。
待二人走到小院中时,就看雪团子好似怕冷,呆在小窝里也不出去,半眯着眼睛摇着尾巴,看上去还很是惬意。
看到谢晚颜来了瞬间立起身子来,用毛茸茸的头去蹭谢晚颜的裙摆,颇具讨好之意。
阿荷在一旁看着不禁笑出了声,“娘娘,雪团子看起来好像很喜欢您呢。”
谢晚颜蹲下来揉了揉雪团子的脑袋,嘴角也不自觉的挂上笑意,“它倒是会讨好人,去给雪团子拿些吃食来。”
“是。”阿荷带着笑容屈膝一礼,欢欢喜喜的去了后厨。
谢晚颜一把抱起雪团子,昨日天色昏暗没怎么瞧真切,今日一看雪团子竟然比一般小猫体积要大些。
“你是不是该节食了雪团子。”谢晚颜看着雪团子不禁觉得好笑,眸子也弯成了月牙儿。
“你说呢?”一道男声响起,仔细听还能听出来隐隐有些不悦。
谢晚颜回头,看到陆清择正面无表情的从院子外面走来,周围的气压好像都低了几分。
“殿下怎么来了?”谢晚颜有些不明白陆清择一大早的沉着脸是要做什么,但依然是带着笑容看向他。
陆清择看向谢晚颜手里的雪团子,眼神冷的像是冰窖里的冰块,没有丝毫温度:“孤来寻回孤的猫。”
谢晚颜下意识的低头,看向手中白绒绒的雪团子,想不到陆清择竟然会养猫。
随即又抬头看向陆清择,作出略微有些吃惊的模样:“原来雪团子是殿下的爱宠,臣妾昨日在花园碰见了它,瞧着它是饿了,况且外面天寒于是便将雪团子带回来喂了些吃食,倒不曾想是这样。”
陆清择闻言并没有过多的情绪,只是嗤笑一声:“饿了?”
谢晚颜点了点头,眸子里透露的满是真诚。
望着陆清择越来越冰冷的脸,谢晚颜似乎又想到了什么,缓慢的伸手将手里的雪团子递到了陆清择面前。
陆清择直接提起雪团子的后脖子,随后丢给一旁的随从,转身便拂袖离去。
谢晚颜一头雾水的看着陆清择渐行渐远的身形,叫住了抱着雪团子正欲离开的侍卫。
“等一下,咳咳.....你可知殿下为何动怒?”谢晚颜用袖口熟练的掩住嘴唇轻咳,扬起苍白着的小脸。
侍卫见状颔首一礼,毕恭毕敬的道:“回娘娘的话,昨日猫主子有些积食,殿下便命人带着去花园多走走,结果下人粗心,不小心给弄丢了,殿下知道后命人找了一整晚也没寻到,今早刚听了消息便赶来了。”
谢晚颜回想起初见小猫的时候,原来不是饿的,是吃多了撑到了......
也难怪陆清择这么大火气。
这时候阿荷拿了吃食回来,正欢喜着跑来,嘴角的笑意还没收回去:“娘娘,奴婢拿......”
阿荷看到院子里有眼生的侍卫,顿时停住了想要说的话,乖巧的行了一礼后站在谢晚颜身侧。
侍卫见状也抱拳一礼,随后退下了。
阿荷有些不明所以,提起手中的食盒瞧了瞧,再看向侍卫抱着雪团子逐渐远去的背影,突然意识到了什么。
阿荷小心翼翼的看向谢晚颜,犹豫的开口道:“娘娘,雪团子不会是......”
谢晚颜看着空荡荡的小窝,面色如常很是自然的接道:“是殿下养的爱宠。”
谢晚颜并没有将这件事挂在心上,只是思绪有些飘忽。
明日便是回门的日子,或许能查到些有关母亲病逝的蛛丝马迹。
4. 回门
次日一早。
谢晚颜和陆清择乘着马车来到了谢府门前。
陆清择像之前一样对着谢晚颜伸出了手,这次谢晚颜很是自然的将细软白皙的小手搭了上去。
刚下马车就看到门前聚集了人,看到二人的举动各个喜笑颜开。
谢府的人纷纷见了礼,带着笑将二人迎进去,尤其是看到马车后面一箱又一箱的东西后,梅夫人笑的更是合不拢嘴。
到了晌午用膳,一桌子人除去客套话一时也沉默了下来。
一是因为谢晚颜本就离家多年,与亲人相处起来自然没有谢锦月那般自然。
二是因为陆清择本就清冷,京中人皆是知晓的。
梅夫人依然端持着高门主母的仪态,满脸笑容的为谢晚颜夹菜,目光里满是慈爱:“晚颜多吃些,瞧着都瘦成什么样子了。”
谢晚颜看着碗里的一块肉,味道顺着钻进鼻尖,胃里顿时感到一阵不适。
但凡梅夫人稍稍上点心都会知道她素来不吃羊肉,再加上在寺中待了几年,更是整日吃素。
谢晚颜眉目间依然是倦怠的样子,看向梅夫人算是婉拒的道:“多谢母亲,只是我素来不吃羊肉。”
梅夫人倒是没想到谢晚颜是这个反应,但很快反应过来,语气中带着自责的意思:“是母亲记岔了,只一心想着让你多吃一些,一时忘了。”
二人上演了一场母慈女孝。
不过梅夫人都这么说了,谢晚颜也不好拂了她面子,于是便又夹起碗里的肉,放到身旁陆清择的碗里。
谢晚颜脸上带着丝丝笑意,一双眸子很是清澈:“殿下整日为国事操劳,也要多补一补才是。”
谢晚颜这一个动作倒是吓坏了谢侯爷,依着陆清择的性子怎么可能会随便吃别人夹的菜。
谢天林胆战心惊的朝着谢晚颜那边望过去,眼神示意,语气略有严厉:“晚颜!不得胡闹。”
不料下一秒陆清择抬手替谢晚颜擦了擦嘴角不存在的油渍,力道大的让谢晚颜感到略微有一丝疼痛在下颌蔓延。
陆清择面无表情了半晌,黑的仿佛深不见底的眸子转而盯住谢晚颜,随即嘴角染上一个冷淡的笑意:“太子妃有心了,只是孤和太子妃一样,也不爱吃。”
这幅场景落在其他人眼中就是一对恩爱的神仙眷侣。
谢锦月眼神复杂的看着二人的举动,手里的帕子被攥的皱了起来。
想不到谢晚颜竟还真有本事能让传闻中不近人情的太子对她上心。
谢晚颜浑然不觉般温婉的笑着,脚上装作不经意的一挪,刚好踩在陆清择的脚上。
这一脚并没有使太大力。
陆清择眉头一蹙,并没有什么过多的反应,手倒是放了下来。
谢晚颜惊慌的看了看脚下,一脸内疚的看向陆清择:“殿下你没事吧?臣妾......咳咳......臣妾不是故意的。”
说着说着谢晚颜又咳嗽起来,长年苍白的小脸儿都咳的红润了些许,好一会才缓和过来。
“孤无事,倒是太子妃要多保重身体才是。”陆清择淡淡一笑,眸子里见不到半分关心。
谢晚颜也不在意,只摆出含羞带怯的模样。
梅夫人像对刚刚的事浑然不觉似的,继续拉着谢晚颜话家常:“母亲记得小时候你与川儿这孩子的感情还是不错的,自从你走之后川儿时常会念叨着你呢,如今好不容易回来了,你们姐弟二人呀可要多走动走动,培养培养感情。”
还未等谢晚颜回应,谢川便先一步开了口:“这都好多年前的事情了,母亲莫再提了。”
梅夫人听罢一笑,语气嗔怪着:“瞧瞧,一说起来这孩子就害羞。”
谢晚颜面上带着笑,目光看向谢川:“阿川以后可有想过要做什么?”
众人被谢晚颜突然的话弄得一头雾水,不知谢晚颜怎么忽的问起了这话。
“有的,我想参军。”谢川说话时眸子很亮,眼神中满是坚定,身上带着一股少年特有的朝气。
谢家只有谢川这一个世子,未来势必是要继承侯爵的,如此一来倒是和谢川的理想重合了。
“我还记得小时候你就一直嚷嚷着要做大将军。”谢晚颜笑意不减,此言一出倒是让原本的气氛缓和了不少。
谢川回想起来也不禁觉得好笑,一对虎牙颇具少年的活泼感。
氛围一时又变的热闹起来。
就在众人都吃到兴致最高的时候,谢晚颜突然站起了身子,引得一屋子人纷纷看过去。
“父亲,我想回芙蓉院看看。”谢晚颜说这话的时候垂下眸子,但到底是没有破坏原本的高兴氛围。
谢天林知晓谢晚颜许是想念母亲了,只是轻微叹了声气,便准许了:“罢了,你若想去便去吧。”
谢晚颜微微福了福身便退下了。
在谢晚颜离开的瞬间,梅夫人眸色稍微暗沉了些许,但脸上没有表现分毫不对劲的地方,随即又笑眯眯的和谢天林一起招待陆清择。
谢晚颜和阿荷一路走到了芙蓉院,有丫鬟走在前面为谢晚颜开锁。
院子里就像一直有人住一样,几乎没有什么灰尘,就连屋内的布置也和儿时的记忆一模一样。
阿荷曾经也受过蓝夫人诸多恩惠,如今看到院子里的萧条景象,一时觉得一口气堵在心里,涌上一股难过的情绪。
谢晚颜虽然面上不显,但是看着这幅场景心里说不难过是假的。
但她知道时间有限,必须尽快找到异常之处。
然而围着整个院子里里外外都走了一圈,也没发现什么。
谢晚颜看着院子里的花草,目光所到之处皆与之前相差无几,只是在回眸间不经意一撇,看到窗棂上有一盆和院子里格格不入的花朵。
这个花盆显然不是母亲常用的,上面的图案风格与其他的完全不同。
谢晚颜走到窗边,这株花呈现非常亮丽的蓝色,一时竟想不出来这是什么花。
“阿荷,你还记得这朵花是什么时候放到这里的吗?”谢晚颜面色凝重,眉头也下意识蹙着。
阿荷走过来看了一眼,几乎没思考多久就开了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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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一年半之前梅夫人送的,说其香味有助眠的功效,奴婢还记得当时好像每个院子都有一盆。”
阿荷看着这盆花,当时还是她亲手照料的。
“你知道这是什么花吗?”谢晚颜又问出了声。
阿荷摇了摇头:“奴婢不知,只感觉看上去并不像盛京的花。”
谢晚颜轻轻点了点头,小心翼翼的伸手折了一朵,放在帕子里包裹好。
随即向着院子外走去。
刚踏出小院便看到梅夫人身后浩浩荡荡的跟着一群丫鬟婆子,正笑着向自己走来。
梅夫人走到谢晚颜面前,装模作样的拉起谢晚颜的双手,开口道:“晚颜在太子府可还适应?”
谢晚颜嘴角挂着笑,端庄得体的回应:“让母亲挂心,一切都好。”
梅夫人面上露出宽慰的表情来,似乎是心里的大石头终于着了地,随即又装作不经意的提起:“看到你如今过得好母亲便放心了,只是锦月那丫头......哎。”
谢晚颜几乎在梅夫人话音刚落,便一脸纯真的宽慰道:“锦月是我妹妹,我有机会也会帮着相看的。”
还未等梅夫人回话,只听得远处一道熟悉的声音:“娘!我才不要外人掺和我的婚事。”
谢锦月不知何时出现在这里,正一脸哀怨的看向梅夫人。
梅夫人一脸嗔怪的看向谢锦月,语气略有不满:“你这丫头,晚颜是你姐姐,不得无礼。”
谢锦月瞪了谢晚颜一眼,因着梅夫人在,终是没有在说些什么,只是不服气的站在梅夫人身后。
一阵寒风吹来,谢晚颜轻咳了几声,一旁的丫鬟立刻替谢晚颜拢了拢披风。
谢晚颜的大脑飞速的思索着,梅夫人让她代替谢锦月嫁给太子,如今却还反过来让她帮忙留意谢锦月的婚事,不知这背后究竟有什么隐情。
梅夫人见状也不再耽误,将刚刚递给丫鬟的暖手炉拿来放到了谢晚颜手上,随即开口:“有你相看母亲就放心了,外面天冷,早些回去吧,可莫要染了风寒。”
谢晚颜低声应道:“母亲也早些回去。”
言罢,二人转身向着相反的方向离去,只隐隐约约听到谢锦月抱怨的声音愈来愈远。
走到拐角处时,谢晚颜没有犹豫的调转了方向,向着后院某一处院落走去。
远远的便看到有一个丫鬟清扫院前的落叶,整个院子看上去很是荒凉,似乎是没有什么人住一样。
洒扫丫鬟看到谢晚颜时,惊的手一抖,扫帚落到地上,清脆的一声响。
“奴婢见过太子妃娘娘。”
虽然这院子里是与外界喧嚣隔绝的,但是一些风言风语还是能够传过来,洒扫丫鬟怕是没有想到谢晚颜会突然来到此处。
“不必多礼,程姨娘呢?”谢晚颜向院子内瞧了一眼,温声的问。
丫鬟见状立刻扶起扫帚,恭敬的回答:“回娘娘的话,程姨娘在屋内小憩,不过这个时辰姨娘应当是醒了的,奴婢进去通传一声。”
谢晚颜见此也没多问,只是应了声:“好。”
5. 协助春日宴
不多时丫鬟便从屋内出来了,带着谢晚颜向里屋走去。
屋内陈设简单,迎面传来一股暖气,夹杂着淡淡的药香味,看得出来住在这里的人是很怕冷的。
程姨娘起身见了礼,整个人看起来倒是和谢晚颜有些像,眉目间都带着一种常年带病的疲态,身上带着一股药香味。
从前她还在府中的时候程姨娘便是如此,常常深居简出,大概平日里没有什么事情的话都不会想起府里还有一个姨娘。
桌子上的茶水正冒着腾腾热气,屋内炭火烧的正旺,与外面的天寒地冻形成了强烈的反差。
谢晚颜坐在凳子上,喝着丫鬟刚刚倒的茶,抬眸看向程姨娘转而温婉一笑:“多年未见,我便想着趁此次来府上看看姨娘。”
程姨娘并无多余的表情,只是又添了茶:“劳太子妃挂念,倒是太子妃如今出落得越来越好了,妾身还记得太子妃当年离家时才到妾身腰这么高。”
谢晚颜对这些有些记不清了,只是挂着得体的笑:“姨娘身子这些年可好些了?”
程姨娘闻言倒是苦笑了一下:“还是那个样子,不指望还能恢复。”
二人又话了些家常,屋内又恢复一片沉寂。
许是屋内太闷了些,院子的丫鬟撑起了小窗,丝丝凉意涌进,顿时头脑都清醒了几分。
谢晚颜看向窗外,窗台上一朵熟悉亮丽的蓝色映入眼帘,很是夺目。
“不知那盆蓝色的花是什么品种?瞧着倒是稀奇。”谢晚颜看向程姨娘,眸子里也不自觉露出丝丝疑惑。
程姨娘顺着视线望过去,不甚在意,随口答道:“之前梅夫人送来的,瞧着新鲜便一直摆在那里。”
“原来如此。”谢晚颜没有在继续问下去,拿起水杯又喝了一口茶。
看了看天色,估计陆清择那边差不多了,谢晚颜起身,准备告辞。
“那我就先回去了,今日叨扰姨娘了。”
程姨娘没有说什么,只是照常的见了礼,随即目送谢晚颜踏出门外。
在经过那盆花时,谢晚颜不动声色的悄悄折了一朵,随即放进袖子中。
梅夫人做事的确小心,送的东西每个院子都会有一份,就是不知这花是真的一模一样还是只是看起来一样。
走到前厅时,陆清择已经在等她了。
二人一齐登上马车。
马车一路摇摇晃晃,许是里面布置的太舒适,谢晚颜不自觉的将头靠在窗边闭目养神。
只是平稳了许久的马车突然的一个颠簸,谢晚颜来不及反应就要向前倒去。
谢晚颜下意识想要抬手撑住自己的身体,但还没等她有所动作,便感到后腰有一股力量将她提了回去。
等她坐稳时,陆清择的手早已收回,只是看了谢晚颜一眼,不冷不淡的道:“马车颠簸,太子妃可要注意些。”
谢晚颜装作一脸惊慌的样子,半晌才回过神来,道:“多谢殿下。”
语毕,二人又保持着一路的沉默。
......
回到太子府,谢晚颜本想小憩一会儿,不料刚踏进倾云苑就看到一个小丫鬟慌忙的走上前来,似是有要事禀报。
丫鬟恭顺的行了一礼:“启禀娘娘,皇后娘娘贴身婢女求见。”
谢晚颜虽是疑惑,但还是抬了抬手道:“带进来吧。”
言罢,加快了步子走进大殿内,阿荷适时的倒了一杯茶在谢晚颜面前。
应春被丫鬟带领走进大殿,不卑不亢的恭敬见了礼,简要的说明了皇后要带的话:“下个月便要举行春日宴了,近来宫务繁多,皇后娘娘便想着让太子妃娘娘进宫协助娘娘一二。”
谢晚颜喝茶的手闻言一顿,总觉得这不是什么好差事,但是皇后相邀她也不能不去。
随即放下手中的茶盏,轻咳两声,言语轻柔的道:“咳咳......既是母后看重,本宫自当为母后尽一些绵薄之力,只希望莫要因为本宫身子弱拖累了母后才好。”
应春听闻一笑,言辞恳切:“太子妃放心,娘娘万事自会考虑周全,如若没有什么吩咐,奴婢就先回宫向皇后娘娘复命去了。”
“如此甚好。”谢晚颜一笑,点头示意。
待应春走后,阿荷有些担忧的看着谢晚颜,开口道:“娘娘,您的身子能经得住吗?”
谢晚颜闻言垂下了眼睫,语气带有宽慰之意:“无碍。”
……
翌日,谢晚颜早早的乘着马车进了宫,明明快到了开春的时候,天空却又零零散散的飘起了雪花,出门又不得不多加一个披风。
马车一路行到宫门前,有宫女在此等候,领着谢晚颜一路走到坤宁宫。
等真正站在坤宁大殿内,谢晚颜才感觉周身血液又流通起来了。
皇后端坐在凤椅上,正修剪着一枝白梅,听到声响旋即看了过来,薄唇轻启:“天气寒冷,虚礼就免了,赐座。”
“谢母后。”谢晚颜顺势坐下,身旁立刻有宫女上来倒热茶。
眼神不经意一抬,竟看到皇后的宫里竟然还坐着一个人。
许是看出了谢晚颜的疑惑,皇后笑着看向那名女子,语气略微有些嗔怪:“宁意,还不快见过你皇嫂。”
陆婉莹略微有些不情愿的起了身,眼神有些哀怨,随意敷衍的曲了曲膝盖:“见过皇嫂。”
还未等谢晚颜开口,陆婉莹便自顾自坐下了。
皇后见此情景倒也没说什么,只是叹口气,转而对着谢晚颜安抚了几句:“宁意这丫头被本宫惯坏了,你莫要见怪。”
话是这么说的,但是谢晚颜明白,皇后心里自然不会向着她这个外人,做一下表面功夫便过去了。
谢晚颜嘴角带着得体的笑,看向皇后的眼神似乎是带着些许遗憾:“怎么会呢,儿臣很羡慕宁意妹妹,能够在母后身边娇生惯养的长大。”
陆婉莹听到这句话皱起了眉头,下意识的就要辩驳什么:“你......”
皇后适时制止了陆婉莹要说的话,似乎真的有些不悦,眼神严肃的道:“好了,你若是没有什么事情便退下吧,本宫还有宫务要理。”
陆婉莹见状也只能作罢,从鼻腔里发出“哼”的声响,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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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身来气愤愤的离开了。
竟然说她娇生惯养,听起来不就是在讽刺她蛮横无理吗?
皇后看着陆婉莹离去的背影,揉了揉眉心,心里的思绪更加繁乱。
“母后可是在为春日宴的事情烦心?不如让儿臣来为母后分担一二。”谢晚颜适时的转移了话题。
“也好,你便去偏殿帮本宫写一下请帖吧。”皇后对着应春拂了拂手,似是有些疲惫的倚在凤椅上。
应春收到皇后指令,走到谢晚颜面前为其带路。
“是。”谢晚颜见此福了福身,便退下了。
偏殿的陈设也极其奢华,一道锦绣牡丹屏风将小案隔绝开来,恰是最适合谢晚颜抄录的地方。
应春命人准备好了所需的物品,随即正色的对着谢晚颜道:“物品已经准备齐全,娘娘在此处抄录即可。”
谢晚颜坐在软垫上,似乎是偏殿有些冷的缘故,谢晚颜脸色又肉眼可见的苍白了起来。
“咳咳......有劳,不过现下恐怕还有一事要劳烦皇后娘娘。”谢晚颜拿出手帕掩住嘴唇,恨不得要将肺腑咳出来似的。
应春见此情景也是惊了一瞬,不过很快便恢复正常,直言道:“娘娘有什么吩咐尽管说,奴婢一定转达。”
谢晚颜将手帕拿开,抬起苍白的小脸,整个人看上去虚弱的厉害:“可否命人在殿内再加盆炭火?”
应春立即应下,转身便行礼告退:“请娘娘在此处稍等,奴婢去去就来。”
正殿内,皇后撑着头闭目养神,身旁的两个宫女正在为其按摩。
听到应春回来连眼皮也没有抬,只是问了句:“如何了?”
应春如实禀报:“回娘娘话,太子妃已经在抄录了,只是还询问了娘娘能否再加盆炭火。”
皇后闻言睁开了眼,似乎是有些不满:“身子如此羸弱,日后怎么堪当大任?”
话音一落,殿内顿时鸦雀无声,没有人再敢说话,各个都低着头,生怕触怒了皇后。
良久,皇后深吸了一口气,平复自己的情绪,随意指了一个宫女吩咐道:“你去准备一盆炭火送去偏殿。”
宫女领命,低头行礼:“是。”
应春上前为皇后揉了揉肩膀,劝道:“娘娘莫要恼怒,当注意凤体。”
皇后重新闭上眼睛,语气带着些隐忍之意:“罢了,身子也不是一朝一夕能够调理好的,若真是无计可施,到时候便只能往太子府再添几个人了。”
“娘娘英明。”应春低声附和,继续为皇后按摩。
皇后长舒一口气,拍了拍应春的手:“这么多年也就你能懂本宫的心思,择儿需要的是一个能够帮他坐稳太子之位的世家女,而不是一个什么都做不了的病秧子。”
“殿下一定会懂得娘娘的良苦用心的。”应春淡淡一笑,听起来更像是宽慰。
皇后不知想到了什么,眉目间带着一缕忧愁,最终却也只能化为一声轻叹:“但愿吧。”
应春闻言并没有在说些什么,似是早已习惯宫闱之中的察言观色,只是继续为皇后揉着肩膀。
6. 提防
有了炭火偏殿内暖和不少,谢晚颜搓了搓逐渐恢复温度的双手,拿起毛笔仔细的对着名单一一写下请帖。
一笔一划,极其认真。
随着时光一点一点的流逝,待到将所有四品以上官员的请帖都写完后,谢晚颜放置好毛笔,揉了揉略微有些发酸的手腕。
抬头看向窗外,雪不知何时已经停了,估摸着时辰已经到了正午。
谢晚颜将请帖一一收好,交给了守在门外的宫女,让她送往正殿交给皇后。
宫女领命立刻前往正殿方向,只是刚到长廊上还没走两步,便迎面撞上一个人,好在一落请帖只是不稳的抖动一下,并没有散落。
“哎哟,芝兰,你这么着急去做什么?”对面被撞到的也是一个宫女,并且是在皇后身边伺候的。
“对不起凝儿姐姐,我心里只想着将请帖送过去,没看清你在我前面。”芝兰连连道歉,脸上是肉眼可见的慌张,声音都不自觉加了几分颤音。
凝儿看了一眼芝兰手中的请帖,挺直腰板,清了清嗓子:“无事,不过皇后娘娘小憩还未醒,这些请帖就让我帮你送过去吧。”
芝兰犹豫了一瞬,不过还未等她反应过来,便被凝儿一把躲夺了过去。
“哎呀你就放心吧,我还能害你不成?我正要去唤醒娘娘,顺便帮你送过去而已,你就不用再跑一趟了。”凝儿笑着看向芝兰,眼里的认真不似作假。
“那好吧,多谢凝儿姐姐。”芝兰见状也不再说什么,只是轻轻点了点头。
凝儿很是自然的接道:“不用谢,没什么事情你就回去吧,我也要去正殿了。”
芝兰闻言福了福身便转身离去,凝儿看着芝兰的身影渐渐远去,转身也向着正殿的方向走去。
另一边谢晚颜刚想走出殿外,就来了一个宫女禀报说皇后请她过去用午膳。
谢晚颜也不耽误,跟着宫女就去了正殿。
刚踏进大门,就看到桌子上已经布满了佳肴,皇后坐在正中央。
看到谢晚颜来后,只是淡淡的说了一句:“坐吧。”
谢晚颜颔首落座一旁,未动筷。
皇后自顾自的盛了一碗汤,像是话家常的看向谢晚颜道:“本宫听闻你这体弱是自幼就开始了?”
谢晚颜倒也不避讳,只是面色如常的道:“的确如此,大夫曾说儿臣是薄命之人,若不是机缘巧合去寺里修行,怕是早已......”
说到这里谢晚颜戛然而止,无奈一笑,便不再言语。
皇后也不好再追问下去,只是轻叹,拍了拍谢晚颜的手:“既是如此,本宫命人请宫里的太医为你瞧瞧,能够让你康健一些也是好的。”
谢晚颜面色一凛,刚想开口拒绝就被皇后制止了。
“本宫已经命人安排好了,用完膳就为你好好瞧瞧。”皇后面色严肃很是语重心长的道。
谢晚颜见容不得拒绝也不能再说些什么,只能笑着应下:“劳烦母后了。”
一顿饭吃下来颇为谨慎。
皇后命人将谢晚颜带去屏风后面,由两旁宫女放下帘子遮挡谢晚颜的面貌,谢晚颜趁着宫女退下去的空隙,立刻从袖子掏出一个精巧的白瓷瓶。
从里面倒出一个褐色的药丸放入口中,入口即化。
随着外面的脚步声越来越近,谢晚颜端了端坐姿。
“请太子妃将手伸出来。”太医在纱帐前停住脚步,随即打开药箱在桌子上放置了软垫。
谢晚颜将手轻轻的放在软垫上,随即就感到有一块布覆盖在手腕上,接着就感受到有人在为自己把脉。
谢晚颜轻轻咳了几声,柔弱的声音透过纱帐传出去:“咳咳......本宫的身子可还能调理?”
太医仔细的把了脉,良久才叹了口气,似乎是有些左右为难:“娘娘的身子是自出生起便出现这种症状,若是想要完全康复,怕是很难,不过老臣可以先为娘娘开服药进行调理,或许可以恢复六七成。”
“如此便有劳了。”谢晚颜语气很是平淡,似乎是早料到会是如此情景。
谢晚颜收回手,还好下山前师父给了她一瓶可以假造体弱脉象的药,以备不时之需。
太医将结果呈报给了皇后后,皇后只是挥了挥手示意退下。
毕竟她也没想过能够一次性根治谢晚颜的体弱,病了这么多年,也不是一朝一夕之事。
见谢晚颜从屏风后面走了出来,皇后面色如常,只是轻言道:“本宫已经命人去取药了,一会儿就派人送到太子府上,你且安心的调理好身体。”
“多谢母后。”谢晚颜收敛了心绪,面上只带着久病的疲态。
下午又帮着皇后处理些琐事,直至黄昏谢晚颜才出了宫。
天边晚霞艳丽,瘦削的枝头挂着一轮红日,衬得地上的积雪也变得金光闪闪起来。几只飞鸟飞过,为这银装素裹的天地增添了几分生气。
马车一路驶回太子府。
谢晚颜回到倾云苑,刚提起茶壶,就听到丫鬟此起彼伏的声音。
“见过太子殿下。”
谢晚颜倒茶的手一顿,不过现在也没有时间多想。
谢晚颜起身,嘴角微微带着笑出门迎接:“殿下怎么突然过来了?”
陆清择没有回答,只是问了句:“皇后召你进宫了?”
“是,母后让臣妾......咳咳......协助处理一些春日宴的事宜。”谢晚颜掩唇,如实回答,眸子中透露着些许疑惑,似是不明白陆清择为何会突然问起。
陆清择眉头一蹙,眸子中依旧像是有化不开的寒冰一样:“你若是受不住,推脱了便是。”
谢晚颜闻言愣了片刻,明白过来,陆清择是听到她咳嗽认为她身体经不起这样繁劳。
大抵是怕她在皇后宫里出了事,惹得一身麻烦。
谢晚颜随即反应过来,开口道:“这些小事臣妾可以应付来。”
碰巧此时有丫鬟来禀,晚膳已经准备好了。
谢晚颜看了一眼陆清择,只能接着笑道:“殿下可要留下来用晚膳?”
“嗯。”陆清择应了一声,没再说什么。
谢晚颜原本只是想跟陆清择客套一下,不料陆清择竟然真的答应了下来。
饭桌上,气氛一时冷了下来。
二人用膳时也极其慢条斯理,就连勺子也没有发出什么声响。
就在谢晚颜思考着要不要说点什么的时候,门外突然传来一声猫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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紧接着就是小厮有些焦急的声音:“请殿下恕罪,猫主子今日不知怎么了一直往这里跑,奴才这就带它下去。”
小猫像是能听懂似的东逃西窜,几个下人跑的一头汗水也没能捉住,反而将院子的东西弄得一团糟。
听着外面闹哄哄的声音,谢晚颜放下了手中筷子,起身走了出去。
果然看到之前那只通体雪白的小猫,连忙出声制止:“等等!”
下人们见状停止了手上的动作,随即站成一排,没再敢去捉猫。
谢晚颜手中捏着一小块糕点,轻步走过去放置到雪团子面前,开口唤了唤:“雪团子。”
雪团子神奇般的没有再跑开,踱着猫步走到糕点面前舔了舔,随即一口吞下去。
谢晚颜不禁轻笑,抬手抚了抚雪团子毛茸茸的脑袋,只觉可爱极了。
谢晚颜抱起雪团子,抬头对着满院子的下人道:“你们先下去吧。”
随后不管众人的反应如何,转身进了屋子。
在看到满桌子的佳肴时,谢晚颜明显的感觉到怀里的雪团子有一丝丝兴奋。
谢晚颜抚了抚雪团子,然后用筷子夹了一块肉放到地上,放任雪团子自己去吃。
似乎是意识到都是自己一直“雪团子”的叫着它,也不知道它的名字是什么。
谢晚颜抬眸看向陆清择,发现对方好像根本不在意,看都没看过雪团子一眼。
“殿下可有为这只小猫赐名?”谢晚颜杏眼弯弯的看着陆清择,难得从那常年没有气血色的脸上看到些许欢快。
陆清择看向谢晚颜,墨色眸子中的情绪让人琢磨不出,只是简洁的答了两个字:“未曾。”
“那便叫它雪团子吧。”谢晚颜小声的嘀咕,似乎是像是在自言自语。
此时门外有侍卫的禀报声传来,看样子是有什么事情要与陆清择说。
“殿下,有要事禀报。”
陆清择低沉的声音透过门缝传出去:“进。”
侍卫打开门抱拳行了一礼,在看到谢晚颜时似乎是有些犹豫:“这......”
谢晚颜一瞬间明白过来,刚想找个理由回避。
陆清择却先一步站起了身子,随后看了一眼吃的很开心的雪团子,开口道:“一会儿找人带出去,再遛十圈。”
清冷的声音从上方飘落,雪团子用爪子挠了挠耳朵,此时的雪团子还不知道一会儿将是怎么样的“酷刑”。
侍卫再次抱拳,迅速的抱起了雪团子,声音很是坚定:“是!”
陆清择踏出殿门的那一刻,似乎是又想起了什么,停住了脚步。
转头只留了一个侧脸,恰巧天边的一抹夕阳洒在陆清择的脸上,似乎是为轮廓镀了一层金边。
只听到依旧是那道低沉清冷的声音:“圣上今日为十皇弟选了伴读,谢川也在列。”
随后也不管谢晚颜作何反应,抬脚大步离去。
谢晚颜看着陆清择的身影逐渐消失,面色愈发的凝重起来,被选作伴读表面上看起来是好事,但其实阻断了谢川想要参军的念头。
回想起回门那日谢川所说的话,谢晚颜眼神暗淡下去,陆清择这是在提醒她皇帝在提防侯府。
7. 污蔑
第二日天一亮,谢晚颜照常进宫。
只是没想到在前往坤宁宫的路上碰到了谢川。
“长姐,你怎么也在这里?”谢川看到谢晚颜先是一愣,眼底浮现出讶异之色,随后才反应过来见了礼。
“我来帮皇后娘娘处理一些春日宴的琐事。”谢晚颜轻笑,因为昨日便知晓了谢川会入宫的缘故,谢晚颜并没有太惊讶。
谢川点了点头,随即弯起嘴角:“原来如此,我正要去国子监。”
想起国子监的事谢川的表情又变的有些苦恼,读书这件事他实在是不擅。
谢晚颜也看了出来,印象中小时候谢川的课业并不突出,武学方面倒是颇有天赋。
“不用太担心,尽力就好。”谢晚颜拍了拍谢川的肩膀,带有宽慰之意。
“嗯!长姐,那我就先过去了。”谢川郑重的应了一声,又扬起笑脸。
虽是在极力掩饰,但是谢晚颜还是看到了谢川眼中那一闪而过的落寞。
谢晚颜看着谢川的背影,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开了口:“等等。”
已经走了几步远的谢川停下来回头,疑惑的看向谢晚颜:“怎么了长姐?”
谢晚颜抬眸直视谢川,弯了弯唇角:“离家前我还有个答案未来得及告诉你,现在长姐告诉你,会实现的。”
这件事说起来也算是一个小小的遗憾,小时候他们姐弟二人关系很好,谢川有一次因为课业未完成受了罚,心情很是低落,泪汪汪的跑来问她自己以后能不能成为大将军。
只是当时她还未来得及回答,就被匆匆赶来的嬷嬷带走了,第二日她就被送去了寺里,二人也就没再见过面。
这个答案一搁置便搁置了五年之久。
女子瘦小的身躯屹立在这白茫茫的天地,但不知为何,面上认真的神色让人看了觉得很安心,下意识的想要相信面前的人。
过往的事情仿佛还历历在目,久远被尘封的记忆变的松动起来,心里像是有一颗种子在渐渐地破土发芽。
谢川忽然感觉心跳漏了一拍,一瞬间僵直了身子,直到再次看向谢晚颜,才渐渐的回过神来。
“我知道了长姐。”谢川笑了笑,相比之前,这次的笑容明显带了几分自信。
望着谢川小跑着离开的背影,谢晚颜不由得发自内心的一笑。
随即转身继续朝着坤宁宫的方向走去。
今日皇后有些乏倦,只是随便安排了一些小事交给她,谢晚颜也落得清闲。
正当谢晚颜核对着账本上的数目时,就听到应春急急忙忙的脚步声。
谢晚颜抬头看去,就看到应春一脸焦急与慌乱,走到皇后身边低头附耳,说的什么不太能听清。
只看到皇后皱起了眉,似乎是向自己这边看了一眼,随即对着应春吩咐:“立刻准备一个新的请帖送去将军府。”
应春行了一礼,低头道:“是。”
谢晚颜完完整整的听到了二人后面的对话,心里大概清楚是请帖出了问题。
这其中一定有人做了手脚,但是她离了京城这么久,也未曾与人结怨,只怕这次针对的是当今的太子妃,而非她。
皇后摆正了坐姿,有些许凌厉的目光扫过谢晚颜,似乎要将其看个透彻:“你可知这次的请帖独独少了将军府的意味着什么?”
谢晚颜眼神中逐渐浮现诧异,但是面上不见丝毫的慌乱,随后有条不紊的道:“儿臣在抄录时仔细的核对过,绝对不会漏下任何一个,出现这等事情儿臣也很费解。”
皇后闻言倒也没急着定罪,只是仍然冷脸淡淡道:“季将军是大皇子一边的,你这些年离京想必不知道大皇子和择儿的关系吧。”
谢晚颜的确不知晓,只是面带疑惑,看向皇后。
皇后嘴角浮现一抹冷笑,随后继续道:“他们是死敌,此次若是让大皇子抓到把柄,恐怕是要拿来大做文章。”
谢晚颜拧眉,只是无辜的看向皇后:“儿臣斗胆猜测此事是有人刻意为之,还请母后相信儿臣。”
皇后面上没有什么情绪,淡然开口道:“这件事本宫一定会彻查,待到结果出来再下定论。”
二人在坤宁宫坐着等待下人的回禀,气氛一时变得有些紧张严肃起来。
很快便有人带着一个宫女来到了大殿上,谢晚颜仔细的看了小宫女的面貌,是那天帮她送请帖的芝兰。
芝兰跪在大殿上,小心翼翼的行了一个叩拜礼,身子止不住的发抖:“奴婢、奴婢见过皇后娘娘、太子妃娘娘。”
“免礼。”皇后带着威严的声音传来,惊的芝兰更害怕了。
“本宫且问你,太子妃昨日可是将请帖交给你了?”皇后目光扫过芝兰,随即气淡神闲的喝了一口上好的龙井。
安静的大殿内只有茶盏发出的声响,所有人连呼吸都是轻的。
芝兰仔细的回忆,生怕有什么错漏,随后战战兢兢的回答:“回娘娘的话,的确如此,只是奴婢正要送来给娘娘的时候,凝儿姐姐突然出现,说让她送来给娘娘。”
恰在此时,凝儿也被人带了过来,看到皇后的那一瞬间就“扑通”一声跪下,嘴里大喊着“奴婢冤枉!”
皇后似乎是被吵的头疼,皱起了眉,面露一丝不耐:“冤不冤枉待本宫查清楚自有定夺。”
凝儿见状也不敢再说话,只能安静的跪在一边,脸上满是委屈的表情。
谢晚颜垂眸整理着脑中的思路,这个人刻意抽出了季将军的那份请帖,将把柄送出去,怕是早已经背主。
既然敢这么做,后面必然有人指点,想来那份请帖已经被销毁,搜是搜不出。
谢晚颜抬眸,转而看向皇后:“母后,儿臣倒是有一计。”
皇后看过去,似是有了点耐心:“你且说说看。”
“儿臣在写字时习惯性的加一点桂花香露,凑近纸张便可以闻到清幽的桂花香味,如若有人想要抽去季将军的那份请帖必然是要一个一个翻找打开,手上也就会沾上桂花香味。”谢晚颜说到这里故意一顿,看向芝兰和凝儿,随即淡淡一笑。
“这桂花香露是儿臣自己配制的,只要沾上就可以两三日不散,不过如今已经过去一日,味道会减淡,娘娘需找一个嗅觉灵敏的人验一验即可。”谢晚颜云淡风轻的说出关键。
芝兰和凝儿的神色各异,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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体没什么异样。
谢晚颜见状凑到皇后身边,悄悄的在耳边低语。
皇后闻言似乎有些许兴趣,嘴角也露出了笑,只是笑意不达眼底:“就按照太子妃所言,将二人带下去。”
门外立刻有侍卫将芝兰和凝儿带下去,分开关在两间房间。
临走前,谢晚颜注意到凝儿的手一直放在腰间,像是想极力隐瞒着什么。
不多久,送完请帖的应春也回来了。宫内人皆知晓,应春的嗅觉很是灵敏,一旦有什么异样都能够第一时间发现。
皇后很是寻常般的嘱咐了应春几句,便派遣应春下去了。
约摸着过了一炷香的时间,应春带着被押着的芝兰和凝儿走了进来。
二人又一次跪在了殿中央。
看到这幅场景谢晚颜就已经明白自己没有走错棋,她自然不会在写请帖时擅自加入桂花香露,刚刚的话只是她做的一个局。
应春深深的看了一眼凝儿,似乎是失望和愤懑,随后行了一礼,收敛情绪:“娘娘,奴婢照您的安排查出了幕后真凶,正是凝儿。”
就在刚刚,应春对芝兰和凝儿两个人皆说她们的手上有桂花的味道,作势要带去皇后娘娘面前。
芝兰当即满是惶恐,下意识的想要自证清白。
凝儿则不同,她霎时就没了气血色似的,似乎是知道辩驳无用了,不断地哀求她。
这一场人心的较量,结果显而易见。
于是应春将两个人都带来,听候皇后发落。
此时只见凝儿面色更加惨白,一副心如死灰的样子,哆哆嗦嗦的说不出什么来。
皇后猛的一拍桌,震的茶杯里的茶水不断的摇晃,脸上也满是失望与愤怒:“大胆!本宫的坤宁宫何时出了这么一个叛徒?“
凝儿根本不敢抬头,只是一下又一下的磕头低声呜咽着:“奴婢有愧,请娘娘......娘娘绕过奴婢。”
皇后抚着胸口,似乎是心中气愤难平,抬手就将茶盏扔到了地上,碎瓷片茶水溅了一地,刚好落到凝儿面前。
凝儿吓得大气不敢出,但是依然没有停止磕头,即使磕到了瓷片上也像是感觉不到似的,鲜血顺着凝儿的额头划过脸颊,滴在地缝里。
谢晚颜装作一脸惊慌,却强装着镇定的样子,一脸担忧:“母后莫气坏身子,好在并未酿成大错。“
皇后深吸一口气,平复心绪,随后揉了揉太阳穴:“依你之见,本宫该如何处置。”
谢晚颜看了凝儿一眼,如今她的模样的确有些惨,但是如若她不想出今日的方法,或许自己就不能洗清嫌疑,后果可想而知。
谢晚颜斟酌一番,随后才开了口:“儿臣以为,按宫规处置即可。”
皇后没有回答,只是又看了凝儿一眼,依旧是保持高高在上的姿态:“你背后是淑妃吧?”
虽是在询问,但是皇后几乎是以肯定的语气说出来的。
凝儿颤抖着说不出话来,只是任由泪水滑落,不敢再看皇后一眼。
就这一举动皇后便已经知晓了答案。
毕竟淑妃是季将军的姐姐,如此做能从中获利的只有淑妃。
8. 受罚
“来人!依照宫规拖下去,杖毙!”皇后清冷的声音回荡在整个大殿,一句话便可定人生死。
皇后是整个后宫的典范,在这深宫之中有无数双眼睛在盯着她,所以她必须要建立威严,以儆效尤。
很快便有人上来拖着凝儿下去,因为口中被塞了布,只能听到凝儿的“唔唔”声渐行渐远。
大殿的地上凝儿被拖拽的痕迹分外明显,旁边还掉落了一个香囊,想来是刚刚凝儿挣扎不小心掉的。
看来之前凝儿手一直放在腰间是为了用香囊掩盖手上的气味。
一旁跪着的芝兰还没有回过神来,差点以为自己就要受冤,结果竟然是凝儿被杖毙。
皇后递给了应春一个眼色,应春会意,转身对着芝兰道:“你可以下去了,谨记以后莫要做叛主子的事。”
芝兰连连磕头,庆幸自己逃过一劫:“奴婢谨记,以后必定对娘娘忠心耿耿。”
殿内的宫女们收拾了地上的残片,随后有序的退出了大殿,一时间大殿内又恢复了寂静。
谢晚颜本想继续核对账本,却听到皇后的声音再次响起。
“这件事你无过错,但却也疏忽给了别人可乘之机,念在你身子骨弱本宫便罚你跪上一炷香的时间,可有异议?”皇后并无多余的情绪,只是看了一眼谢晚颜。
谢晚颜拿着账本的手一顿,随即将账本放到桌案上,开口道:“母后所言有理,儿臣这便去反省。”
今日是怎么也逃不过一顿责罚。
谢晚颜起身向殿外走去,丝毫没有怨言的样子。
应春似是有些担忧,小心翼翼的提醒道:“娘娘,这样罚是不是有些重了?”
皇后凤眸微眯,并没有丝毫心软:“本宫瞧着倒也是有几分聪明,只是未来毕竟是要入主中宫,还欠缺些。”
应春闻言似乎是想到了什么,语气都轻松不少:“娘娘这是准备栽培太子妃了?”
皇后用手指推了推应春的头,语气有些打趣,随即看向谢晚颜瘦削的身影:“就你敢这么猜本宫的心思,不过本宫还要再看一阵子。”
殿外积雪在逐渐融化,虽说地上的积雪一早便有宫女清扫,但是此时跪在地上还是能够感受到阵阵的寒冷。
谢晚颜自然不可能老老实实跪完一炷香的,正想着该怎么脱身。
视野里突然出现一个黑色的身影,似乎只是途径这里,距离有些远瞧不真切。
谢晚颜咳了两声,身形变得有些不稳,嘴唇开始隐隐有些发白,似乎随时都有可能会倒下。
趁此机会余光迅速扫过来人,看起来有些像陆清择。
谢晚颜此时也管不了陆清择为何会来坤宁宫,只是假装身子支撑不住的向一旁一歪。
看到谢晚颜瘦小的身躯倒在地上,殿外守着的宫女顿时一惊。
其中一个连忙跑进大殿,嘴里喊着:“不好了娘娘,太子妃晕倒了。”
谢晚颜虽然闭着双目,但是能够感觉到陆清择的脚步愈来愈近,而后停下,似乎是在打量她,随后便听到熟悉的声音响起。
“告诉皇后,孤将孤的太子妃带回去了,就不劳她费心了。”陆清择望着谢晚颜苍白的小脸,眉头微蹙,对着剩下来的宫女道。
“是。”宫女屈膝一礼,也不敢再接着看,转身去禀报了。
接着谢晚颜就感到身体一轻,整个身躯落入了陆清择的怀里。
谢晚颜此时紧贴着陆清择的胸膛,几乎都要听到对方的心跳,一阵莫名的燥热感忽的从心里生起。
一路上陆清择的步伐都很平稳,很快便坐上了回府的马车,谢晚颜只感觉自己稍稍从那个清冷的怀抱中释放了些许。
一路谢晚颜眼皮都没动一下。
回到府内,陆清择将谢晚颜安置在了倾云苑的床榻上便离开了。
没过多久就有女医前来为谢晚颜诊治。
良久,女医收回了正在把脉的手,面色柔和的对着阿荷道:“娘娘脉象平稳,并无大碍,待我为娘娘熬药服用,很快便可醒来。”
阿荷似乎是担心过头,眼眶还红红的,听到这番话心里的石头才放下,随后行了一礼:“多谢大夫。”
女医颔首示意随后收拾了一番离开了。
待到屋子里没人后,谢晚颜才睁开眼,撑着床沿要坐起来。
阿荷转身就看到谢晚颜正要起身的动作,吓得连忙过去扶住谢晚颜,一脸担心:“娘娘,您醒了。”
谢晚颜摆了摆手,将身子靠在床边,示意阿荷不用担心:“我没事。”
阿荷脸上的担忧并没有褪去,关心的问道:“刚刚真的吓死奴婢了,还好太子殿下及时将您抱了回来,不过您好端端的今日怎么会突然晕倒?”
谢晚颜云淡风轻的一带而过:“没什么事,就是被罚跪了一炷香的时间。”
阿荷听了顿时一惊,下意识的道:“娘娘身子这么弱怎么能受罚......”
说话间阿荷又联想到谢晚颜今日是去皇后宫里办事,皇后的旨意也不是她一个小丫鬟能够质疑的,索性将剩下的话咽回了肚子里。
看着阿荷紧张的模样谢晚颜不由得一笑:“好了,这个时辰我还真有些饿了,你去后厨帮我传膳吧。”
阿荷一听连忙应下,临走前还不忘记再三叮嘱谢晚颜:“那奴婢就先过去了,娘娘若是有不舒服的地方记得传唤一声。”
谢晚颜点了点头:“好,放心吧。”
午间用了膳,谢晚颜又将之前女医熬好的药勉强喝了几口,毕竟不能让外人看出端倪。
刚放下药碗就看到阿荷推开了房门,加快脚步走到了自己面前,开口道:“娘娘,皇后娘娘送了些东西过来,还准您明日不用进宫,在府内好生修养。”
谢晚颜闻言倒丝毫不意外,只是回道:“我知晓了。”
似是想起了什么,谢晚颜从袖口掏出了一个叠的方方正正的手帕,视线不由得落了上去。
明日空闲,倒是有机会可以去一趟医馆。
夜幕降临,月挂中天,今晚的月亮瞧起来格外圆。
谢晚颜刚沐了浴换上寝衣,淡粉的长裙衬得其玲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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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致,腰肢盈盈一握,虽是身形瘦削,但凹凸有致,形态娇美。
只听到门外突然传来一阵熙攘。
下一瞬,便看到陆清择推开房门走了进来。
似乎是没料到谢晚颜刚沐完浴,眼神在谢晚颜身上停留了片刻,随后便移开了视线。
谢晚颜将胸前的长发捋至耳后,看向陆清择:“殿下深夜前来可是有什么事情?”
陆清择对上谢晚颜疑惑的目光,只是淡淡的回了句:“今日十五。”
按照当朝惯例,每逢初一十五太子必须留宿太子妃宫中。
谢晚颜反应过来,下意识的向后退两步让出空隙,便于陆清择走进屋里来。
一股淡淡的皂角香气扑面袭来。
此时万籁俱寂,除去守夜的丫鬟还未眠,府内只有倾云苑的烛火还亮着。
虽说成亲那晚他们便已经同塌而眠了,但此时还是有些难以适应。
陆清择看着站在原地发愣的谢晚颜,几近看不出来的皱了下眉:“太子妃还有事?”
谢晚颜回过神来,轻轻抿了抿嘴唇,声音轻柔的开口道:“无事了。”
随后走到烛台前吹灭了烛光,轻手轻脚的爬上了床榻。
就在谢晚颜思绪飘忽的时候,就感到身侧的床榻略微凹陷下去。
感受到陆清择身上传来的温热气息,谢晚颜合上双目。
平日里就寝时谢晚颜都会在稍远一点的地方留一盏灯,今日不知为何光线比平日里要亮些。
谢晚颜睁开眸子,不由得顺着光线看去,竟是忘记了熄床头的烛灯。
借着烛光向身侧看去,谢晚颜可以看到陆清择几近完美的侧颜,耳边的呼吸也很平稳,光亮似乎是丝毫也没有影响到他。
谢晚颜小心翼翼的坐起身子,越过陆清择想要去吹灭烛光,只是手还没有按到床沿,忽的感到手腕被人紧紧地握住。
谢晚颜没有想到陆清择会突然醒来,一个重心不稳就扑倒在了陆清择身上,二人胸膛紧贴,鼻尖几乎要碰到一起。
房间内安静的只剩下他们的呼吸声。
由于寝衣较平常衣物要单薄一些,谢晚颜能够敏感的感觉到陆清择的体温比她要高一些,一时觉得有些窘迫。
许是感受到了胸前的一片柔软,陆清择松开了手。
清冷的声音在黑暗中更加明显:“太子妃这是在做什么?”
谢晚颜连忙起身坐直身子,揉了揉手腕:“臣妾只是觉得光线太亮了,想熄一下灯而已。”
陆清择闻言没有多说什么,几乎是在谢晚颜话音刚落的下一瞬便一挥手熄灭了灯盏。
谢晚颜只感觉眼前的光线忽的暗了下去,耳边不断传来自己平稳的心跳。
摒除了一切杂念,谢晚颜抬手掀了掀被角,在一片漆黑中摸索着小心翼翼的躺下。
没过多久,谢晚颜便进入了梦乡,夜间炭火逐渐燃烧殆尽,空气也逐渐的冷了下来。
感受到丝丝的寒意席卷,谢晚颜下意识的蜷缩着身体,不受控制的想要靠近温热的地方。
9. 京城医馆
清晨,街道上的积雪大多都已经消融了,阳光透过窗棂挥洒进来,刚好照在谢晚颜熟睡的容颜上。
迷迷糊糊的谢晚颜感觉手上的触感有些硌,下意识的想要睁开眼睛。
只是不睁眼还好,这一睁眼谢晚颜顿时感觉清醒了大半,不自觉的闹腾出一些动静。
她竟是不知道何时钻进了陆清择的怀里,手正放在陆清择的胸膛处,连带着冬日时常冰冷的手都被捂热了不少。
抬头向地上的炭火看了一眼,如她所料的熄灭了。
陆清择许是被谢晚颜的动静吵到,下一瞬便睁开了眼睛。
看了一眼谢晚颜放在自己胸膛的手,语气冰冷道:“太子妃取暖取够了吗?”
谢晚颜连忙收回了手,与陆清择保持一段距离,有些慌乱的开了口:“臣妾不是故意拿殿下取暖的。”
陆清择起身,居高临下的看了一眼谢晚颜,随即开口道:“最好如此。”
随后没有再管谢晚颜,只是拂了拂袖,径直的朝着门外走去。
待陆清择离去,谢晚颜才长舒一口气,随后唤了阿荷为自己梳妆。
谢晚颜用了早膳后,带上了面纱遮住面容,乘着马车与阿荷一起来到京城里最有名的医馆,济善堂。
医馆门外有很多排队看病的人,但是大多都井然有序,不会阻碍周围的生意。
谢晚颜走进医馆,里面的规模比外面看起来要大的多,一股浓浓的药味顿时弥漫四周。
很快便有一个小药童注意到了她们。
小药童停下手中捣药的动作,走到二人面前,轻车熟路的开口道:“这位夫人可是遇到了什么困难?”
谢晚颜眉目轻柔的看向药童,温婉一笑:“可否请你们医馆内最擅长药理的大夫一见?”
“请您在此等候片刻。”小药童行了一礼,随后走去了后门的一个雅间。
不多时,小药童便折返,示意谢晚颜跟着他去一个地方:“请这位夫人跟我来。”
谢晚颜和阿荷对上视线,轻轻点了点头,示意阿荷不必担心。
随后独自跟着小药童来到了一个雅间,一进去就能够闻到各种复杂的药味混在一起,屋内中央是一个巨大的屏风,只能够隐隐约约看到有一个人影坐在那里。
只听一道声音从屏风后传来:“这位夫人不是来看病的?”
听起来是一位年轻的公子。
谢晚颜倒是没想到这位大夫居然这么年轻,只是愣了片刻便开口道:“今日来这里的确是有一事相求,不知这位公子如何称呼?”
屏风后的人闻言一笑,只说了一个字:“云。”
谢晚颜暗自记下,想来便是这位大夫的姓了。
随后坐在屏风前的桌案前,拿出了包裹花朵的手帕,虽然过去了几日的时间,但是她也精心养护着,如今看起来也只是有些许蔫了。
“云大夫可否帮我瞧瞧这是什么花。”谢晚颜将两个手帕递了过去,一个白色的,一个粉色的。
云大夫似乎是没想到谢晚颜找自己竟然只是辨认一朵花,面色不禁变得有些古怪起来,但还是耐着性子接过去仔细看了看。
这一看还真耗费了些许的心神。
安静了片刻,才听到云大夫的声音从屏风后面再次响起:“这朵花倒真是罕见,应当是江南一带才会有的,若是我没猜错,此花名为眠香。”
“眠香?”谢晚颜从未听过这个名字,下意识的重复了一遍,随后又想到了什么似的紧接着道:“可有什么特别之处?”
透过屏风,谢晚颜能够看出云大夫盯着这朵花良久,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只听其回答道:“此花四季常开,香味有助眠的功效,因此而得名,不过夫人平日里可要注意些,这种花若是长期和和麝香混在一起可是会中毒的。”
谢晚颜眼神不由得一黯,她记得梅夫人就是从江南一带而来,这朵花的功效也与之前阿荷所述一致。
难道阿娘之前是中了毒?
谢晚颜收敛了心绪,眉头不由得锁着:“这两朵花可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
云大夫闻言正色了起来,声音也不由得多了几分严肃:“还真有。”
谢晚颜不禁倾身过去,想要听得仔细些。
只看到云大夫似乎是在盯着那个粉色的手帕,一脸正色的道:“这一朵比另一朵新鲜些。”
谢晚颜:“......”
粉色手帕包裹着的是从程姨娘院子里摘的,自是比从阿娘院子里摘的新鲜些。
云大夫见谢晚颜问的差不多了,将两个手帕递了出来,随后伸出了两根手指。
谢晚颜没看懂是什么意思,只是收起了手帕疑惑的问道:“这是何意?”
隔着屏风只见云大夫晃了晃手指,悠悠道:“门诊费,二两。”
谢晚颜闻言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从荷包中掏出了二两银子放在桌案上,随后起身:“今日多谢云大夫了。”
也不知济善堂的大夫是否都像云大夫这般......幽默。
走出雅间,谢晚颜看到阿荷正向这里张望,在看到自己的那一刻后立刻跑上前来。
兴许是跑的太快,阿荷呼吸略微有些急促:“娘娘,咱们还要抓些药回去吗?”
谢晚颜斟酌一番,随后做下了决定:“抓一些补气血的。”
毕竟是出入了济善堂,还是拿一些药材作为掩护的好。
谢晚颜抬起脚步欲走,耳边忽然传来了一声熟悉的声音,停住脚步回头看去,是一名打扮素雅的女子。
“阿颜?”女子又不确信的轻唤一声,眼里带着些许期待。
眼前的女子长相清秀,清新脱俗,逐渐与记忆中稚嫩的脸庞重叠。
女子见谢晚颜回头,更加确信自己没看错,不由得会心一笑走上前来:“刚刚我只瞧着眉眼很像你,没想到竟真是你。”
谢晚颜自幼体弱,平日里皆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更别提结交好友,眼前的女子还是因为她们的母亲在未出阁前便是手帕交,所以连带着她们二人也成了闺中好友。
谢晚颜认出来人眸底不禁浮现一丝讶异,随后弯了弯唇角:“我也是刚回京城没多久,一直未曾寻到机会见你。”
秦朝朝闻言叹了口气,语气颇具不满:“你如今平安归来便好,我都听说婚约的事了,若是蓝夫人还在你哪里还用受这等委屈?还有外面那些嚼舌根的,也不怕一不小心闪到了自己舌头。”
谢晚颜倒是没有太关注外界人们是怎样说的,不过大概也能猜出来。
秦朝朝说到这里便气打不一处来,看向谢晚颜的目光也多了几分心疼:“那太子对你还好吧?我听说他最是不近人情,府里一位妾室都没有,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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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不懂得怜香惜玉了。”
谢晚颜轻轻挑了下眉,陆清择的确是不近人情,但是因为是圣上亲赐的婚约,所以在表面上他也不得不维持和谐。
随即轻松一笑:“放心,殿下他待我很好。”
秦朝朝这才放下心来,松了一口气。
刚刚只顾着谈话,谢晚颜此时才看到秦朝朝如今梳的是当下最流行的妇女发髻。
不过仔细想想也很合乎常理,秦朝朝也的确早过了该出阁的年龄了。
谢晚颜并没有表现太多的讶异,只是不经意般的提起:“阿朝,你出阁了?”
秦朝朝闻言毫不在意的道:“去年沐夏我娘替我看了门亲事,嫁给了当今的宁昌世子,你别说,一开始我还真不适应,不过经过这么长时间的相处下来,倒觉得这世子人还不错。”
谢晚颜轻轻点了点头:“那便好。”
“我还没问你怎么会来济善堂,是不是身体又出问题了?”秦朝朝握住谢晚颜的手,一脸担忧的看着谢晚颜。
谢晚颜宽慰一笑:“没事,只是抓一些补气血的药而已。”
“那我就放心了,哎对了,我还要替老夫人抓药,便先行一步啦,下次我们一定要聊个畅快。”秦朝朝笑着挥了挥手,转身很快便不见了人影。
谢晚颜无奈一笑,阿朝一直都这么冒冒失失的,倒是一点儿也没变。
“娘娘,我们也去抓药吧。”阿荷看向谢晚颜,眨了眨眼睛。
“好。”谢晚颜应下,继续向着药材铺走去。
二人抓了药后便上了马车,一路朝着太子府的方向驶去。
谢晚颜总感觉一路上有人在跟着自己,但是对方又似乎没有恶意,不禁觉得一阵奇怪。
与其说是跟踪,倒不如说是监视。
马车一路摇摇晃晃,谢晚颜也没有在深想下去,只是照常的进了府里。
在谢晚颜和阿荷的身影逐渐消失后,一道黑影现身,径直的向着书房的方向走去。
书房内燃着淡淡的熏香,桌案上摆放着一摞的文书,陆清择正坐在案前,手里提着上好的狼毫在文书上写着什么。
暗卫走进屋里,双手抱拳一礼:“启禀殿下,娘娘今日去济善堂抓了些药回来,途中见了一个女子,看起来应当是娘娘的旧相识。”
陆清择拿着毛笔的手行云如水,眼皮都未曾抬动半分:“日后这些琐事就不用呈上来了,出现其他异常再来上报。”
“是。”暗卫行了一礼准备退下,却又忽的被叫住。
“等等,必要的时候可以出手减去些不必要的麻烦。”陆清择终于放下了手中的笔,眸中闪过一瞬寒光。
“属下知晓。”暗卫领命,随后一闪身隐去了身影。
倾云苑。
谢晚颜回来后总是有些心不在焉,就连茶水溢了出来都没注意到。
阿荷见状连忙制止谢晚颜正在倒茶的手,一脸的忧虑:“娘娘,您这是怎么了?怎么回来之后心不在焉的?”
谢晚颜回过神来,放下了手中的茶盏,一脸凝重的看向阿荷:“阿娘在病重之前可有接触过麝香?”
阿荷被谢晚颜没由头来的一句话弄的一头雾水,仔细回想一番回答道:“并没有,就连普通熏香夫人也很少用。”
谢晚颜眸色沉了沉,看来想要查找出幕后之人比她想的要更难一些。
10. 风波
清晨的风夹杂着丝丝的冷意,虽说天气在逐渐的回暖,在此时风吹在脸上还是能够清晰的感到一阵寒冷。
谢晚颜再次乘着马车来到了皇宫。
坤宁宫内皇后如往常一般坐在大殿之上,见到谢晚颜完好无损的回来,心里稍稍放宽了些许。
“说到底前日是本宫疏忽,竟没想到你的身子会如此羸弱。”皇后慵懒的斜靠在凤椅上,眼神中的情绪有些令人看不懂。
谢晚颜知晓皇后这是为自己找了个台阶下,顺势接道:“是儿臣之前的老毛病了,不碍事的。”
皇后似是对这个回答还算满意,不由得多看了谢晚颜几眼,薄唇轻启:“今日你便帮本宫处理杂事吧,这样对你的身子也好些。”
“是。”谢晚颜应下,眸中思绪翻涌。
大殿内静悄悄的,谢晚颜专注于做自己的事情,只是时辰久了思绪也不免有些飘忽。
皇后打着让她协助春日宴的名号将人召进宫里来,自己却在一旁闭目养神。
怕是协助春日宴为假,借此机会考量她为真。
思及至此,谢晚颜没有再往深处想,只是加快处理着手中的账本。
一上午的时间消磨的很快,几乎是刚至午时,皇后便以谢晚颜身子不宜过度劳累为由让谢晚颜回去了。
按照往常到了黄昏之时皇后才会放人离开,如今估摸着是怕谢晚颜一个不慎再次晕倒过去。
谢晚颜走出坤宁,一路上不断有嬉笑声传入耳畔,宫道的人三三两两成群,似乎是碰巧赶上了国子监散学。
隐隐约约在人群中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谢晚颜不禁加快了脚步走过去。
临近时看到谢川似乎是与人起了争执,正一脸慌张不知该怎么办。
而一旁的陆婉莹似乎是有些气恼,发髻也不知怎的散落了下来,指着谢川半天没说出一句连贯的话:“你......你大胆!”
谢川闻言连忙作揖,声音都带着些许紧张:“公主恕罪,我真不是故意的。”
语毕,有些犹豫的伸手将手中的金钗递过去。
因为今日要进学,陆婉莹打扮较平日里朴素了些,发髻只用了几根钗子挽起来。
不曾想散学时人潮拥挤,竟是不小心将他们二人挤了去,发钗勾连在谢川的衣服上,竟是直直的扯了下来。
陆婉莹身边此刻没有宫女,又因为从小养尊处优,从没有自己挽过发髻,一时竟是寻不到人替自己挽发,这才急了起来。
眼看着围观的人群越来越多,议论声渐起,陆晚莹不禁急红了双眼。
刚想要发怒,却听见了一道极其温柔的声音传来。
“不如让本宫来为公主挽发可好?”谢晚颜大概已经理清楚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上前一步,接过谢川手里的发钗。
谢川见到来人眸底浮现微微讶异,随后轻轻唤了一句:“长姐。”
周围的人一听各个都露出惊讶的神色,谢府的事情他们也都略有耳闻,只是没有想到那位自幼体弱的太子妃突然出现在了这里。
这还是他们第一次切切实实的看到谢晚颜的模样,的确如传闻那般是一个病美人。
众人反应过来,纷纷见了礼。
一时没有人注意到一道蓝色的身影正在向着边走来。
“大家都聚在这里做什么呢?”陆风一身锦缎,好奇的打量着乌泱泱的一群人。
众人突然听到一道声音自身后传来,不由得纷纷回头看去。
只见陆风眼眸直直的看着独立于人前的谢晚颜,一时间静在了原地,时间久到让众人以为陆风是看呆了过去。
陆风揉了揉眼睛,只看到眼前的女子一双杏眸如一潭清水清澈明亮,腰肢纤细,虽身形瘦削,但这只会让其看起来更加楚楚动人。
谢川这几日与陆风相处下来,自知陆风是个什么性子,暗自里拽了拽陆风的衣袍,低声道:“殿下,这是我的长姐。”
陆风听到谢川的话,脑中的臆想顿时烟消云散,反应过来后惊的瞳孔都变大了几分。
谢川的长姐就是太子妃,太子妃就是他七皇兄的发妻,这可万万使不得。
陆风连忙移开目光,恭敬的见了礼:“见过七皇嫂。”
陆婉莹见状也行了一礼,碍于在外人面前,没有向上次那般敷衍了事,屈了屈膝道:“见过皇嫂。”
“不必多礼。”谢晚颜目光扫过众人,一如既往温婉的笑着。
众人纷纷起身,安静的站在原地。
谢晚颜将目光转向陆风,瞧着年纪和谢川差不多大,隐隐猜到了来人身份,开口道:“想来这位便是十殿下了。”
陆风闻言凑上前来,咧嘴一笑:“皇嫂好眼力。”
陆婉莹见此状极小的“哼”了一声,但还是被耳力极好的陆风听到了,后者旋即将目光转到陆婉莹身上。
语气里的嘲讽意味明显:“哎呀,九皇姐的头发这是怎么一回事啊?”
陆婉莹本就恼怒,此刻一听这话更甚,恨不得立刻抬手打陆风一顿,但是又碍于不能丢了皇室脸面,急躁的忍了忍。
随后反讽道:“十皇弟还是多忧心忧心自己的骑射课业吧,下次可莫要再被司学责罚了。”
念到“责罚”二字,陆婉莹刻意加重,颇有些得意的意味。
国子监的学生们对这种场景已经见怪不怪了,每次见面,九公主和十皇子都要讥讽对方几句。
这种情况下他们只能尽力降低自己的存在。
陆婉莹旋即看向谢晚颜手里的金钗,随后目光直视谢晚颜,略带轻蔑:“皇嫂当真......”
谢晚颜没有给陆婉莹继续说下去的机会,她知道陆婉莹是觉得她自幼在寺里长大,挽发怕是不在行。
但是陆婉莹猜错了,她在寺中什么事都是自己来,很多都是看几遍便会了。
在陆婉莹话还没有说完时,谢晚颜便抬手动作轻快的挽起陆婉莹的发丝,只见一双巧手行云如水,很快便挽出了一个漂亮的发髻。
待最后一根金钗扎入发髻,谢晚颜对上陆婉莹略有些呆滞的眼神:“这下宁意妹妹的发髻便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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轻易散开了。”
陆风惊奇的看着陆婉莹,在一旁顺势夸赞:“皇嫂真是生了一双巧手,这样的九皇姐瞧起来比平日里张牙舞爪的样子温婉多了。”
最后一句显然用了极小的声音。
陆婉莹不信的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发丝,随后转身对着身旁的池子里照了照,竟只能是挽出了一个像样的发髻。
敛去眸里的情绪,陆婉莹看了一眼谢晚颜,高傲的抬抬下巴:“也就还凑合,本公主还有事,不跟你们废话了。”
相比初见时剑拔弩张的状态,陆婉莹此时对谢晚颜的已经收敛了许多。
不过临走前还特意瞪了一眼陆风。
见陆婉莹的身影逐渐远去,陆风挑了挑眉,丝毫不在意。
众人见状也都三三两两的散去,一时间只剩下了谢晚颜和谢川以及陆风三人。
许是思及谢晚颜和谢川平日里见面的机会很少,陆风非常适时的主动告了辞:“那皇嫂我也先回去了,你们慢慢聊。”
谢晚颜笑着颔首示意,看着陆风的身影也渐行渐远。
谢川回过神来,此时才发现手心里竟不知何时出现了一层薄汗,转而对着谢晚颜道:“今日多谢长姐了。”
谢晚颜闻言眸底笑意更甚:“同长姐还这般客气。”
二人并肩朝着皇宫门外走去。
谢川不由得一笑,心里也感到有些庆幸:“若今日不是长姐在,恐怕宁意公主是会怪罪下来的。”
经过观察刚刚陆婉莹的反应,谢晚颜倒是改变了看法,只是淡淡一笑:“宁意看起来是骄惯了些,或许本心并不坏。”
到底还是一个小丫头,平日里被骄纵着长大,有些许脾气也很正常,刚刚的情况就算是她不来,宁意也不至于会怪罪下来,顶多闹一通脾气。
谢川倒像是认真思考了一阵,抿了抿嘴唇:“日后我还是尽量避着宁意公主些。”
谢晚颜看着谢川认真的神色不禁觉得好笑。
二人很快便走到了宫门口。
正午的阳光正盛,宫道上的积雪已经尽数消融,相比进宫时现在已经暖和了许多。
谢川看着谢晚颜,眸光微闪:“长姐,我先回去了,你也尽早回去。”
“好。”谢晚颜应下来,眉目柔和。
二人各自上了马车,车轮辗过地面,两辆马车渐行渐远。
马车内,阿荷从膳盒里端出了几样点心以及水果,贴心的放在小小的茶几上。
“娘娘,劳累一上午您一定饿了吧,奴婢给您准备了小食,先垫垫。”阿荷一边摆放一边说着,两只眼睛亮晶晶的看向谢晚颜。
谢晚颜敲了敲阿荷的头,开口道:“你家娘娘还不至于这么娇贵。”
阿荷下意识捂住脑袋,旋即伸出了一根手指笑道:“奴婢可是精心为您准备的,娘娘就尝一下。”
谢晚颜看着阿荷的模样笑了笑,旋即拈起一块点心送入口中,香甜不腻,倒是不可多得的美味。
阿荷看着谢晚颜又吃了几块,心里也跟着开心起来。
11. 养猫
回到太子府用了午膳,谢晚颜躺在贵妃椅上小憩片刻,醒来时碰巧看到阿荷正拿着火钳换新炭。
谢晚颜睡眼朦胧,抬手揉了揉眼睛,声音也少见的带着一丝刚睡醒的慵懒劲:“阿荷,几时了?”
阿荷放置好手上的炭火,转头回答道:“未时了娘娘。”
谢晚颜撑起身子,盖在身上的白绒毯顺势滑落,旋即掀开下了榻。
“陪我出去四处走走。”谢晚颜理了理略微有些凌乱的长发,许是屋内太闷,脸颊此刻有些粉红,不似平日里的苍白。
阿荷放下手中的火钳,随即站起了身子,笑着开口道:“是。”
出门前,阿荷细心的为谢晚颜披上了披风,屋外不似屋内暖和,一暖一凉最是容易患上风寒。
在花园逛了片刻,谢晚颜才感觉身心舒畅了些,脸颊上的粉红也逐渐的褪去了。
阿荷担心谢晚颜的身体吃不消,瞧见前方有凉亭,适时的问道:“娘娘可要到前处歇歇脚?”
“我还想再走一会儿。”谢晚颜脚下的步子没停,随口答道。
二人正随心走着,耳边忽的传来了一声熟悉的猫叫声。
“喵喵。”
谢晚颜循声望过去,果真是雪团子不知从何处跑来,看到自己仿佛有灵性一般蹭着自己的衣摆。
谢晚颜蹲下身子抱起雪团子,顺势揉了揉雪团子的脑袋,言语轻笑道:“你好像变轻了雪团子。”
还没等谢晚颜下一步动作,就远远的瞧见似乎是有些躁动,一群下人着急忙慌的找着什么。
为首的那名侍卫似乎是看到了谢晚颜,走上前来一礼。
“见过太子妃娘娘。”
这名侍卫谢晚颜认识,是上次陆清择在倾云苑用膳时禀报要事的侍卫。
谢晚颜眉目柔和几分,朱唇轻启:“免礼。”
侍卫将目光转向雪团子身上,似乎是有些犹豫,语气中也能听出带着明显的迟疑:“娘娘,殿下命猫主子今日必须要跑完十圈,刚刚只是误打误撞跑来了这,您看......”
谢晚颜感受到怀里的雪团子满身抗拒,安抚了一下雪团子,随后没由头的问道:“殿下此时在何处?”
侍卫似是没反应过来,愣了一瞬,随后才回道:“殿下此刻正在......”
话音未落,就被另一道声音打断了,只见一道玄色的身影正在大步走来。
“让你们办这么点小事怎么如此慢?”陆清择蹙着眉头,语气中隐隐有些不满。
侍卫立刻单膝跪地,抱拳请罪:“请殿下恕罪。”
陆清择走近时才注意到一旁的谢晚颜,转而看到正在谢晚颜怀里趴着的雪团子,眉头蹙的更深了。
谢晚颜下意识将抱着雪团子的手紧了紧,随后扬起了一个笑脸:“刚刚臣妾碰巧在这里遇到了雪团子,一时欢喜便将它抱了起来。”
陆清择的眸子像是前些日子挂在屋檐上的冰凌一般寒冷,轻微的挑了下眉,开口道:“太子妃是说这次也是巧合?”
回想起上次闹的乌龙,谢晚颜轻轻点了点头,毕竟她也没有想到会如此之巧。
不知为何,谢晚颜感觉陆清择看向自己的眼神中多了几分意味不明的情绪。
回想起刚刚侍卫所言,谢晚颜不禁将雪团子往自己怀里又送了送。
一双杏眸很是明澈的看向陆清择:“殿下,臣妾倒有一个法子可以帮雪团子节食,如此这般操之过急容易适得其反。”
陆清择嘴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看向谢晚颜的目光犹如深不见底的古井:“依太子妃所见,该如何?”
谢晚颜眸光微动,声音轻柔道:“臣妾之前养过一些猫,这种状况殿下可以每日为雪团子定量餐食,每日小溜片刻即可,如若一次溜太多反而会让雪团子吃的更多。”
言罢,谢晚颜悄悄观察陆清择的脸色,只见后者并没有表露什么情绪,似乎真是在认真思考这个方法的可行性。
谢晚颜见状一脸纯真的望向陆清择紧接着道:“如若殿下信任臣妾,臣妾可以每日为雪团子准备膳食。”
由她来为雪团子准备膳食,总比陆清择每日这样粗暴的溜雪团子要好许多。
不知是不是错觉,谢晚颜看到陆清择的眸光似乎微微动了动,但很快又是平日里冰冷的模样。
“如此,甚好。”陆清择淡淡道,听不出喜怒。
谢晚颜听到陆清择应下,看向怀里抱着的雪团子,目光里也不禁带着盈盈笑意:“谢殿下,臣妾定会照看好雪团子的。”
恰逢微风吹过,谢晚颜额前的一缕发丝随风摆动,整个人如同春日里含苞待放的花朵,容颜绝艳,令人心醉。
待抬头之时,面前的人不知何时已经没了影。
谢晚颜不禁疑惑的看向身旁的阿荷:“殿下这是回去了吗?”
阿荷这些时日胆子也大了起来,一脸笑意的打趣着:“娘娘只顾着看雪团子了,哪里还会注意殿下的去向?”
谢晚颜腾出一只手敲了敲阿荷脑袋,佯装生气道:“胆子大了,小心我罚你俸禄。”
阿荷一听要没有月银拿,顾不上揉脑袋,连忙认错:“奴婢不敢了。”
谢晚颜勾了勾唇,抱着雪团子欢快的转身,阿荷见状连忙跟上去。
晚间的时候,谢晚颜为雪团子准备晚膳,看着雪团子狼吞虎咽的样子谢晚颜嘴角也挂着淡淡的笑。
不过雪团子的身躯的确是有些圆了,谢晚颜不禁好奇陆清择是如何将雪团子养的如此“珠圆玉润”的。
脑海中不禁联想到陆清择一脸冷漠的看着雪团子吃东西,随后毫不留情的将雪团子丢给下属,谢晚颜不禁笑出了声。
雪团子吃完东西,迈着小腿一路跑到谢晚颜面前,用脑袋蹭了蹭谢晚颜的脚踝,似乎是在讨好。
谢晚颜抱起雪团子,揉了揉它的肚子,随即开口道:“不能再吃了,等明早我再给你送膳食。”
又逗了会儿雪团子,不知不觉天色已晚,好在府内路边的灯火已经燃起。
谢晚颜和阿荷将雪团子送回去的路上也不会漆黑一片。
一路走到陆清择的书房,门外的侍卫伸手拦住了谢晚颜。
其中一个面无表情的开口道:“殿下正在处理公务不许任何人打扰,娘娘将猫主子交给属下即可。”
谢晚颜闻言也没有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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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什么,只是轻微颔首:“有劳。”
随后将手中的雪团子送了出去。
见到侍卫接过雪团子,谢晚颜也放下心来,随后不再耽搁,转身便朝着倾云苑的方向走去。
这些时日去宫里帮皇后处理了不少宫务,一连几日倒还真有些疲倦,不过好在宫务都处理的差不多了,皇后也准许谢晚颜往后可以不必再入宫。
谢晚颜回去沐浴后很快便睡了过去,梦里的光怪陆离也没有影响到半分。
这一觉睡到了第二日太阳照进窗棂。
谢晚颜透过纱帐向外瞧了一眼,大概已经到了辰时了。
随即起身梳了妆,因着今日无事,所以打扮偏素雅了一些。
为雪团子准备好了膳食,谢晚颜提着膳盒再一次来到了陆清择的书房。
这一次很顺利的进到了内室。
屋内的角落有一个毛茸茸的小窝,应当是专门为雪团子搭的,此时雪团子正趴在里面晃着尾巴,乖巧的一动也不动。
陆清择不知在写什么,神情专注,丝毫没有因为她进来而被影响到,整个屋子静的落针可闻。
谢晚颜将膳盒放到桌案上,抬头看了一眼陆清择,开口道:“殿下,臣妾为雪团子准备了吃食。”
陆清择头也没抬,只依旧清冷的回道:“嗯。”
雪团子似乎是闻到了食物的香气,从小窝里走了出来,亲昵蹭着谢晚颜的裙子。
看到雪团子的举动,谢晚颜不自觉的扬起嘴角,从膳盒里拿出了食物,蹲下身子放到了雪团子面前。
只见雪团子很快的扑了上去,大快朵颐起来。
许是雪团子吃东西的动静有些大,陆清择抬眸向着一人一猫看了一眼,但到底没有说什么,只是蹙了下眉便继续写着。
就在雪团子吃的差不多的时候,门外传来了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殿下,云公子求见。”侍卫的站在门前静待陆清择的指令。
谢晚颜虽不认识侍卫口中的云公子,但大抵知晓是与陆清择的政务有关,此刻还是寻个由头离开,毕竟初见时陆清择便警告过自己。
随即轻咳两声站起了身子,垂下眼睫掩去眸子里的情绪,开口道:“殿下,臣妾瞧着雪团子已经用完膳了,不如让臣妾带去溜一溜可好?”
许是担心陆清择不同意,谢晚颜紧接着道:“臣妾必定会安然无恙的送雪团子回来的。”
陆清择看着谢晚颜雪亮的眸子,并没有什么情绪,只是开口道:“一个时辰。”
谢晚颜听到陆清择应了下来,语气也欢快了几分,随后笑意盈盈道:“臣妾一个时辰内一定将雪团子给殿下送来。”
虽然只有一个时辰,但是也足够她和雪团子相处了。
转身走出书房,谢晚颜看到门外站着一个衣着朴素的公子,在见到她后颔首一礼。
谢晚颜脚步停顿片刻,见状也点头示意回了一礼,只是不知为何经过这位云公子的身边时能闻到一股淡淡的药味,似乎还有些熟悉。
有些像济善堂的味道,只是不知这个姓氏是不是巧合。
谢晚颜没有深想,只是径直的抱着雪团子去了后花园。
12. 惩罚
雪团子似乎是懒的厉害,跑了几段路便不愿意再走下去了,趴在地上一动也不动。
看着雪团子圆润的身躯,阿荷忍不住伸出手指戳了戳,触感很软。
抬头看向同样有些无奈的谢晚颜:“娘娘,雪团子好像有些太懒了。”
谢晚颜抱起趴在地上不动的雪团子,捋了捋毛,挑逗道:“也不知是学了谁,主子明明这么勤政爱民,怎么这个小家伙就这般懒惰?”
阿荷闻言不禁笑了起来,
二人走了许久也有些乏了,遂到小亭内歇脚。
刚坐下没多久,渐渐的便从远处传来一阵谈话声,并且声音愈来愈近。
等到二人快走到亭子的时候,忽的停住了脚步,由于树木的遮挡,二人未曾发现亭子里坐着的谢晚颜和阿荷。
与此同时,说话的声音清晰地传入了谢晚颜和阿荷的耳朵里。
“你说咱们什么时候才能熬出头啊?”丫鬟的声音听起来年纪不大。
“谁知道呢,现在外界都在传咱们院里那位看起来尊贵无比,实际上是个薄命的,我们也只能继续过着这种下等丫鬟的生活。”另一个丫鬟理着手上的花草,头也没抬的接道。
“说起来咱们娘娘也是可怜,整日里病殃殃的,也讨不到殿下欢心。”丫鬟说话时语气中带着一丝怜悯。
另一名丫鬟一听抬手敲了一下年纪较小的丫鬟的头,语气里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意味:“你自己还是个小丫鬟呢,命都不在自己手上,竟然还可怜起主子来了。”
小丫鬟一听觉得好像有几分道理,揉了揉脑袋:“我只是觉得娘娘比其他主子脾气温和些,如果遇上一个脾气不好的主子,那才是倒大霉了。”
阿荷一听这两名胆大的丫鬟竟然在私下议论谢晚颜,还将外界不好的传闻给谢晚颜听了去,当即就冲了出去想要理论一番。
“你、你们两个说什么呢!”阿荷走到二人面前,声音都不自觉的拔高了一些。
虽然说阿荷平日里皆是一副小心谨慎的模样,但是关键时刻还是很护主的。
两个丫鬟吓了一跳,没有想到周围竟然还有人,而阿荷作为谢晚颜的贴身丫鬟,府内的下人基本上都认识。
两个丫鬟心里顿时一慌,一瞬间冷汗直冒。
还是年长一些的丫鬟率先反应过来,声音焦急的连忙认错:“阿荷姐姐我错了,我刚刚只是一时糊涂才说了如此大逆不道的话,你就绕过我这次吧。”
年纪较小一点的丫鬟一脸惊恐,只是跪在一旁,早就吓得魂不守舍了。
“这话还是留给娘娘说吧。”阿荷看着二人,气的眼睛都红了,并不理睬丫鬟的求饶。
谢晚颜看到这幅场景不禁勾唇一笑,抱着雪团子从亭子内走了出来。
两个小丫鬟看到谢晚颜也在脑子顿时嗡嗡作响,止不住的求饶。
“娘娘就绕过奴婢这一次吧,奴婢以后再也不敢了。”
“娘娘饶命。”
两名丫鬟对着谢晚颜不停的磕头,哪里还有半分刚刚理直气壮的样子。
谢晚颜脸上没有一点不悦,只是目光淡淡的扫过二人,声音虽柔弱却又带着一丝威严:“刚刚本宫听你们的意思是想要另投他主?那本宫便给你们这个机会如何?”
年纪长些的丫鬟闻言心里不禁又害怕了几分,连忙否认:“不.....不是的娘娘,奴婢没有这个心思。”
“如若你们真的想走本宫自不会拦,但若是还想留在倾云苑的话,本宫便要罚你们了。”谢晚颜的脸上明明是极温柔的,却莫名让两个丫鬟感到一阵冷意。
丫鬟对视一眼颤抖着声音开口:“奴婢愿领......罚。”
如若不在倾云苑当值,这太子府内怕是再无她们的去处了。
谢晚颜看着二人惊恐的表情,倒也没想过要罚多重,只是来回踱了几步,悠悠开口:“便罚你们三个月的俸禄,日后若是再犯便不必在倾云苑里呆下去了。”
“多谢娘娘!奴婢日后定不会再犯。”年纪长些的丫鬟心里松了口气,连声应道。
“谢娘娘。”年纪小些的丫鬟附和。
不将她们赶出去并且不用受刑罚便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还不快下去?”阿荷挺直腰板,颇有几分贴身侍女的气势。
两名丫鬟连忙应“是”,随后摸爬带滚的退下了。
二人身影走远,阿荷才转过头,怕谢晚颜听了那些话暗自伤神,小心翼翼的开口:“娘娘不必理会她们二人的话,她们就是乱嚼舌根子。”
“好。”谢晚颜自是不会将那话放心上,看向阿荷温婉一笑。
二人又小坐片刻,差不多溜够了一个时辰,才从花园向着书房走去。
陆清择还在书房内议事,谢晚颜没有进去,只是将雪团子交给侍卫后便离开了。
走在路上,阿荷似乎是忽的想起了什么,兴冲冲对着谢晚颜的道:“娘娘,过些日子就是春日宴了,以往各个小姐们都会准备一些才艺以备不时之需,娘娘可要准备准备?”
说起这个谢晚颜之前倒还真是一时忘了,以往她在京城时很少出席这种场合,更不用说表演才艺。
只是如今她是太子妃了,怕是不能轻易的缺席。
“春日宴大多都是一些青年才俊和贵女,想来是轮不到我的。”谢晚颜摇了摇头,不甚在意这些。
阿荷见状也不再多说,加快步子和谢晚颜一同回了倾云苑。
……
接下来的几日谢晚颜每日都会去为雪团子准备膳食,闲暇之时便带着雪团子溜圈,几日过去,成效肉眼可见。
这日,谢晚颜照常来到书房,陆清择不知去了哪里,屋内无人。
下意识的看向雪团子的小窝,竟然也是空空如也。
“雪团子?”谢晚颜轻轻唤了一声。
这几日雪团子也和谢晚颜熟悉了起来,听到谢晚颜呼唤自己,总会下意识的回应。
果不其然,谢晚颜在屋内听到了一声猫叫,寻着声迹看过去,只看到白绒绒的一团正趴在陆清择的桌案上,正睁着圆圆的眼睛看自己。
雪团子纯白的身躯缩成一团,脚下垫着一张白纸,不刻意去看倒还真是很容易忽略。
谢晚颜有些意外雪团子今日竟然跑到了陆清择的桌案上,毕竟平日里雪团子都会缩在自己的小窝里。
谢晚颜走过去将雪团子提了起来,洁白的纸张上一个一个猫爪印赫然映入眼帘。
低头一看,雪团子的脚底果然都沾满了墨水,黑乎乎一团,在一身纯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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绒毛中分外明显。
谢晚颜愣了片刻,随后抬手捏了捏雪团子的耳朵,语气颇有些无奈:“竟然趁我不在偷偷闯祸。”
言罢,转身欲带着雪团子去清洗,却不料雪团子似有预感似的,挣扎几番落到桌面上,又在白纸上按了一个猫爪印。
谢晚颜眼疾手快的抓住雪团子的脚,只是还没来得及将雪团子的脚从纸张上拿开,便听到一声门被打开的声音。
手上的动作一顿,陆清择此刻正逆光而立,高大挺拔的身影撒下一片阴影,目光正扫视着满桌的狼藉。
随后二人对上视线,此刻的谢晚颜看上去就像是在拿着雪团子的脚按在纸张上一样。
谢晚颜:“……”
好巧不巧,陆清择偏偏在这个时候进来。
“殿下,臣妾可以解释。”谢晚颜将雪团子的脚从纸张上挪开,一双杏眸里满是清澈。
陆清择目光沉了几分,一张脸上尽是冷漠:“那孤便听一听太子妃的解释。”
谢晚颜将雪团子脚上的墨水展露,随即展开了一个笑颜:“臣妾进来的时候雪团子便已经在殿下的桌案上了。”
“是吗?”陆清择轻微挑动眉毛,眸子中带着一丝质疑,抬脚向着谢晚颜的方向走去。
每走一步便能听到脚踩到地板上的清脆声响。
谢晚颜站在原地纹丝不动,一脸的真诚:“千真万确,臣妾万万不敢期满殿下。”
怎么想她也不可能会带着雪团子在陆清择的桌案上这么肆意妄为。
盯着谢晚颜半晌,陆清择最终嘴角勾起一抹笑意:“孤自是信任太子妃。”
谢晚颜一脸清澈的看着陆清择,这分明就是随便想想就能明白的事情,哪里需要他信任不信任。
谢晚颜将手中的雪团子抱紧,随即又是一笑:“臣妾先带雪团子去清洗一番。”
刚抬起脚,只听陆清择清冷低沉的声音传来:“不用了,这些事交给下人去做就好。”
谢晚颜闻言停住脚步,只能转身应下:“好。”
大约过了一刻钟时间,雪团子已经被清洗干净送来了陆清择书房。
谢晚颜拿出了一早准备好的食物,日常看着雪团子用膳。
眼神不经意一转,一个突兀的带有墨迹的纸张进入视野里。
那是个未批的折子,此刻正打开面朝上。
谢晚颜顺手捡起,只见折子上一个大大的猫爪印分外明显。
悄悄打量了一眼陆清择的脸色,谢晚颜一时竟不知此刻该不该将折子递去。
“看着孤做甚?”陆清择抬起眸子,正神色不明的看着谢晚颜。
谢晚颜捏了捏手中的折子,随后端庄的笑了笑:“无事,刚刚臣妾发现地上竟散落了折子。”
陆清择闻言蹙了下眉,将笔放至砚台上,随即道:“孤瞧瞧。”
谢晚颜犹豫了片刻,将折子递了过去。
陆清择看到折子的那一刻并没有太多的情绪,过了片刻,才发出一声嗤笑。
毕竟这些折子处理过后还要送回去,上面赫然印着一个猫爪着实有些不太正经。
傍晚的时候雪团子又被陆清择派人抓去了后花园,谢晚颜这次确是没有理由阻止了,只能眼巴巴的看着雪团子被下人带走。
13. 春日宴
一连过了几日悠闲,很快便到了春日宴当天。
如今开了春,天气愈发的暖和起来,清晨薄雾弥漫,整个天地灰蒙蒙的。
谢晚颜和陆清择清早起来便一同乘着马车去往西郊别院。
远远望去,四周绿树环绕,亭台楼阁如云,周围的景色倒映水中,如同一幅诗情画意的山水画,偶尔传来阵阵莺雀旳啼鸣声,此起彼伏。
这里地域广阔,景色绝佳,最是适合春日小聚。
到了别院,二人并肩走进去,院内已经来了不少达官贵人,一时间都被吸引了注意力,原本嘈杂的声音逐渐弱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小声的议论。
这些时日谢府的事情可谓是风靡一时,这是谢晚颜第一次出现在众人的视野里,难免要遭人议论。
不过碍于陆清择在场,众人都是在暗自讨论,倒是没有为谢晚颜造成什么影响。
二人对周围的议论充耳不闻,一路走到一处分叉口。
陆清择忽的停住了脚步,转头看向谢晚颜,眉目气势凌盛,薄凉的唇轻启:“西处是女眷院落,皇子妃应当都到齐了,没什么事莫要随处走动。”
“臣妾知晓,殿下放心吧。”谢晚颜嘴角扬起一个小小的弧度,很是乖顺的应下。
陆清择收回视线,抬起脚向着相反的方向走去,谢晚颜也不耽搁,与阿荷一起向着西处走去。
因为今日穿的繁琐,走起路来不似平日轻便,谢晚颜不由得放慢了脚步,等到了女眷院落时,各家的夫人都到的差不多了。
好在已经出过阁的夫人与未出阁的小姐又分了两个院落,倒也不会很拥挤。
谢晚颜踏进院落时,各家的夫人正三三两两聚在一起,突然出现一个生面孔,不由得稀奇起来。
一时间有不少打量的视线聚集在谢晚颜的身上。
在这里的众人皆是有鼻子有脸的人物,看到谢晚颜一身绫罗绸缎,看上去便不似寻常夫人,再一联想京城里的传闻,基本都能猜出谢晚颜的身份。
谢晚颜扫视了一圈,没有看到秦朝朝的身影,不知是去了何处。
本想随意走去亭子歇歇脚,迎面却走来了一个打扮明艳的女子。
六皇子妃仪态优雅的踱步到谢晚颜面前,嘴角含着笑:“想来这便是太子妃了吧?说起来咱们作为妯娌,还是第一次齐聚。”
赴宴前曾听闻陆清择与六皇子甚是交好,想来面前的女子便是六皇子妃了。
谢晚颜莞尔一笑,苍白的脸上平添了几分明媚动人:“往日我身子弱,鲜少出现在众人面前,这一次是该好好认一认各位姐妹了。”
六皇子妃闻言拉起谢晚颜的手,引着谢晚颜向另一处亭子走去,一路上不时的搭着话:“咱们姐妹几个都聚在那儿了,待会儿老八家的见到你不知要闹腾出多大动静。”
言罢,六皇子妃神秘一笑,谢晚颜正疑惑着六皇子妃的话是何意,二人已经来到了亭子里。
只见亭内围着石桌坐着三个女子,桌上是刚刚煮好的茶,正热腾腾的冒着白气,三人不知谈论到了什么,正娇笑着。
见到二人过来顿时止住了笑声,好奇的看着谢晚颜。
六皇子妃顺势坐在一旁,轻抿了口茶,笑着打趣:“怎么我一来你们便不说了?”
八皇子妃闻言眸光清亮的看着谢晚颜,绽开笑容:“哪有?我是在瞧这位姐姐长得好似天仙。”
谢晚颜坐在剩下来的空位上,目光柔和道:“皇子妃瞧起来也是如花似玉的美人。”
八皇子妃羞的脸一红,亲昵的挽住谢晚颜的胳膊,目光很是灼热:“这还是第一次有人这么夸我。”
六皇子妃见此情景似乎已经不奇怪了,只是摇了摇头:“你可莫要吓到了太子妃,就你这般行径,八殿下怕是要独守空房了。”
其余的人听到这话不禁轻笑起来,一时间小亭变得热闹起来。
八皇子妃闻言撇了撇嘴,愈发的娇态可人起来:“谁要管他,我要和太子妃姐姐一起。”
“那你可就要问太子殿下同不同意了。”二皇子妃掩嘴轻笑,语气尽是戏谑。
“我看这八皇子妃的腰是好的差不多了。”六皇子妃抬眸,正一脸笑意的调侃。
八皇子妃闻言又是一羞,说话都不利索了:“你、你们......哎呀,我不理你们了。”
言罢,将头转向一边,颇有几分不理人的气势。
二人见状相视一笑,八皇子妃是她们几个当中年纪最小的,最是不经逗。
谢晚颜淡然的喝着手中的茶水,这种话题她还是不要参与了。
二皇子妃忽的想起了什么,转而将目光放到谢晚颜身上,似乎是颇有兴趣:“不知太子殿下平日里的体.力如何啊?”
谢晚颜手一抖,随即咳了两声,倒是没想到话题会突然引到自己这边。
六皇子妃似乎也很好奇,身子向着谢晚颜倾了倾,兴致勃勃道:“我看太子殿下的体格强劲,也不知太子妃的小身板可能受得住?”
谢晚颜饶是没想到皇子妃们的话题这么开放,一时竟感到有些局促。
另一边刚说完不理她们的八皇子妃闻言也来了兴趣,连忙转过头来,满脸期待倾听谢晚颜接下来的回话。
看几个人这么盯着自己,谢晚颜抿了抿唇。
随即微微低下头扮作羞敛的模样:“殿下的体.力自然是.......很好的。”
谢晚颜只觉得脸上一阵燥热,脸色都有气血了些。
几人一听又是一阵轻笑,引得周围人都纷纷向这边瞧。
一直沉默的大皇子妃见状,颇为无奈:“好了,你们呀就莫要逗太子妃了。”
“大皇子妃说的是。”二皇子妃轻声附和,笑声小了下去。
几人都收了笑声,各自理了一下形象。
随后继续聊了些别的话题。
谢晚颜坐了许久,感到有些闷,想要去外面透透气,旋即和几人说了一声,便传唤阿荷出去逛逛。
走至荷花池边,谢晚颜放慢了脚步,虽然现在池子里荷花未开,但是不时有微风吹过,恰好解了那一股闷气。
还没好好的放松一下,就听到身后的一声呼唤。
“晚颜。”只见梅夫人张望了一番,随后满脸笑意的走来。
谢晚颜略微颔首,唤道:“母亲。”
梅夫人眼底笑意愈浓,一点儿也不迂回:“碰巧随意转转,倒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你,说起来上次母亲拜托你的事情可有进展?”
谢晚颜轻叹了一口气,摆出一副愁苦的模样:“我看了不少世家子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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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都没有中意,不知母亲可有想法?”
如今谢晚颜不知晓梅夫人究竟是打什么算盘,倒不如将问题还给梅夫人。
梅夫人闻言面露难色,良久,叹息一声开口:“母亲也是思来想去夜不能寐,不过前些时日倒是瞧那季二公子家世尚可。”
季家二公子便是季将军的弟弟,如今她已经是太子妃,梅夫人却想将谢锦月嫁给大皇子身边的人。
谢晚颜化去眉目间的忧愁,闻言一笑:“既然母亲觉得尚可那想来便不错,我待会便想办法让锦月妹妹与那季家二公子在亭台见一面如何?”
“有你安排母亲便放心了。”梅夫人见目的达成,上前一步握住谢晚颜的双手,笑的更开怀了。
距离一近,谢晚颜鼻尖忽的闻到一股复杂的药味,其中夹杂着麝香。
眼神不经意一转,目光落到了梅夫人腰间的香囊上,谢晚颜脑海中一闪而过之前云大夫说的话。
阿娘没有接触过麝香,但若是梅夫人带着麝香去接近阿娘呢?
谢晚颜不动声色,如往常般道:“如若母亲没有什么事情我便先回去了。”
“路上注意莫吹了风。”梅夫人慈祥的笑着,话里字字透着关心。
谢晚颜颔首,随即经过梅夫人身边时悄无声息的扯落梅夫人腰间的香囊。
听到香囊掉落的声音,谢晚颜才回头假装刚看到地上掉落的香囊,弯下身子拾起来,仔细观摩一阵。
与此同时,梅夫人也听到了声响,回头看了过来。
谢晚颜将香囊递过去,面带迟疑的开口:“这香囊瞧起来倒是独特,可是母亲的?”
梅夫人看了一眼,随手接过香囊,眼里闪过一丝不明的情绪,随后笑了笑:“每年这个时候总会有一些大大小小的毛病,所以大夫配了药香命我一定日日佩戴。”
谢晚颜恍然大悟般,随后关心道:“母亲可要保重身体才是。”
二人照常寒暄几句便分开了。
谢晚颜看着梅夫人离去的身影,眸中寒光渐盛,去年也是这个时候梅夫人开始频繁的往阿娘院里送东西。
如此便能悄无声息的让阿娘接触麝香。
谢晚颜攥了攥手心,敛去心绪。
等到梅夫人走的没了影,阿荷才犹豫着看向谢晚颜,小声的道:“娘娘,奴婢听坊间传闻说那位季家二公子最是纨绔,而且还......非常好色。”
阿荷说到这里不禁觉得身上寒毛直竖,不自觉的抖了抖身体。
谢晚颜闻言有些诧异,梅夫人竟然肯将谢锦月许配给这样的一个人。
不过如此一来似乎也不用她刻意搅和了,谢锦月自己就会想办法拒绝。
谢晚颜想到这里勾了勾唇角,随即看向阿荷:“如此就更好办了。”
“啊?”阿荷挠了挠头,不免也有几分惊讶。
谢晚颜抿唇,没有回答,只让阿荷去准备了纸笔。
待纸笔取来,谢晚颜当即写下了一封充满情意的信件,随后封好递给阿荷:“辛苦你跑一趟送给那季家的二公子,就说是谢府的二小姐写的。”
阿荷知晓谢晚颜打的坏主意,不禁偷笑着接过信件,福了福身:“放心吧娘娘。”
谢晚颜笑着看阿荷的背影远去,现在就只等着看戏了。
14. 陷害
“太子妃怎的一个人坐在这儿?”大皇子妃不知何时走了过来,眼神有些好奇,顺势坐在了谢晚颜身边。
“闲来无事,看看风景。”谢晚颜收回视线,声线柔和的随意答道。
显然是不打算继续聊下去。
大皇子妃闻言面色有些难堪,似是看出了谢晚颜的顾虑,直言道:“我知晓大殿下与太子素来不和,但我还是希望前朝的政事不要影响到我们姐妹之间的关系。”
谢晚颜垂下了眼睫,如今大皇子与陆清择势同水火,她们二人之间的关系最好便是不相往来,就算她愿意,皇后也断然不会同意。
随后抬眸与大皇子妃对上视线,拿起帕子遮了遮嘴角轻咳两声:“大皇子妃误会了,咳咳......我并无此意,只是以往身子弱没有机会出席,如今是第一次来西郊别院难免好奇些。”
大皇子妃闻言面色缓和了几分,随后笑了笑:“那不如我来带太子妃随意逛逛可好?以往每年我都会来,对这里很熟悉。”
谢晚颜轻轻点了点头:“有劳。”
二人随意在附近走着,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
不觉间走到了刚刚去过的荷花池,微风阵阵的吹拂在脸上,一阵舒畅。
大皇子妃忽的停下了脚步,转而观察了一番谢晚颜的脸色,忧心忡忡道:“太子妃可是身体不适?我瞧你脸色有些苍白。”
谢晚颜神情自若的看向大皇子妃,宽慰的笑了笑:“无事,我这都是一些老毛病了。”
“那便好。”大皇子妃闻言放下了心来,脸上的忧虑褪去了大半,抬脚欲继续向前。
下一瞬,大皇子妃没站稳似的忽的向谢晚颜扑来,不过瞬息,手掌便已经紧贴到谢晚颜的肩膀。
大皇子妃面上有些惊慌失措,嘴里惊呼出声:“小心!”
此时只要再稍稍使点力气,谢晚颜就会被推到荷花池里。
谢晚颜一眼便看穿了大皇子妃的把戏,眼神一沉,反应更快的假装被惊到的模样,侧身向着与荷花池相反的方向倒去。
小腿有意的绊在大皇子妃的脚腕处。
只听到“扑通”一声,大皇子妃落水,与此同时,谢晚颜也倒在了地面上。
按照原本的情形,大皇子妃会将谢晚颜推下水,再不济也只是摔倒在荷花池边,但此时经过谢晚颜一绊,人直接翻滚到了池子里。
大皇子妃怎么都没有想到最后落水的会是自己。
周围的夫人们顿时被吸引了注意力,纷纷向这边看来。
大皇子妃身边的丫鬟见到自家主子落了水顿时慌了起来,嘴里不断呼喊着:“救命啊,我家娘娘落水了。”
周围的人都是各府的夫人,哪里有会水的?
何况如今只是刚回春,池子里的水又冷又冰,哪有人肯去遭这罪。
一时间竟是没有人跳下去救大皇子妃。
只见大皇子妃在水里不断挣扎着,喝了好几口水的她此时呼喊不出来,只觉得浑身冰冷,鼻腔传来一阵的难受感。
因为穿的衣物繁杂,此时浸了水更是直直将大皇子妃往下坠。
也不知是谁反应比较快,连忙走出了院落去请人,碰巧在路上遇到了巡逻的侍卫,连忙将人带来了荷花池。
此时人命关天,也顾不得这么多了。
侍卫提着大皇子妃上来的时候,大皇子妃已经奄奄一息。浑身冷的可怕,发丝也湿漉漉的贴在脸上。
谢晚颜此时才小心翼翼的撑起身子,佯装着担心的样子看向大皇子妃:“大皇子妃没事吧?”
一旁的丫鬟闻言红着眼睛,压抑着满眼的怒意看向谢晚颜,但到底不敢太放肆:“刚刚只有太子妃娘娘和我家主子在一起,奴婢想请问太子妃娘娘刚刚是怎么一回事?”
此言一出,周围人不禁将目光都放到了谢晚颜身上,一时间竟是各种言论都有。
“不会是太子妃将人推下去的吧?”
“可太子妃不是自幼体弱吗?怎么会推得动大皇子妃呢?”
“大皇子与太子素来不和,这事啊,说不准。”
“……”
还未等谢晚颜回答,秦朝朝不知从哪儿冲过来,拨开人群快步走到谢晚颜身边,将人扶了起来。
随后皱着眉,满脸愤怒的看向那名丫鬟:“你这是什么意思?没看到刚刚太子妃也摔倒了吗?何况京中谁人不知太子妃自幼体弱,怎么可能会推人入水?”
秦朝朝怎么着也是世子妃,再加上谢晚颜这个太子妃,丫鬟自知争论不过,也不敢再说下去,只是转过身去担忧的看向大皇子妃。
秦朝朝转头看向谢晚颜,眸中的担忧都快溢出来了:“没受伤吧阿颜?”
谢晚颜理了理鬓边碎发,握住秦朝朝的手轻轻摇了摇头:“放心吧,我没事。”
东院那边似乎也是听了消息,一个锦衣玉冠的男子匆匆走来,半跪地上接过大皇子妃,一脸的愠色。
随即将目光放在谢晚颜身上,开口道:“还请太子妃给我一个说法。”
谢晚颜无辜的看过去,虚弱的咳了咳,旋即开口道:“咳咳......刚刚我与大皇子妃在池边散步,未曾想大皇子妃没有站稳,忽的向我扑了过来,我一时被吓得摔倒在地,待回过头大皇子妃已经在池子里了。”
陆桁眸色沉了几分,随后心疼的看了一眼大皇子妃:“这只是太子妃的一面之词,具体是什么情况还要等怜儿醒了再说。”
几乎在陆桁话音刚落,空中传来另一道极其冰冷的声音:“孤的太子妃何时轮到皇兄质疑了?”
陆清择眸中一如既往的没有任何情绪,大步的走到谢晚颜身边。
“你!”陆桁伸手指向对面的二人,显然是一副气极的模样。
恰在此时,大皇子妃醒来,张口咳出了腹中的水,整个人看起来虚弱极了。
陆桁此刻也顾不得争论,连忙看向怀中的大皇子妃,焦急道:“怜儿你怎么样?可还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
大皇子妃摇了摇头,嘴角扯出一个笑来,整个人看上去就宛如一朵柔弱的菟丝花。
陆桁见此情景更是心疼,随即阴鸷的瞪了一眼谢晚颜:“怜儿,将你刚刚落水的经过一五一十的告诉我,我来替你做主。”
大皇子妃又是一阵咳,眼里带着一丝倔强,摇了摇头:“是我自己刚刚没站稳不小心绊在了太子妃的脚腕上,这才落了水。”
陆桁满眼都是怒火,心里下意识觉得这是在替谢晚颜掩饰,冷笑道:“只怕太子妃是故意绊的怜儿吧。”
看到大皇子妃装的如此纯真,谢晚颜拿起手帕,也跟着剧烈咳嗽起来。
此刻在外人面前,陆清择想来是会帮她的。
随即学着大皇子妃的模样,眸中尽是委屈,很快便泛起水雾。
“殿下,臣妾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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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谢晚颜抬手轻轻拽了拽陆清择的衣袖,似乎下一秒泪水就会如断了线的珠子落下。
陆清择握住谢晚颜的手,眸光清冷,讥讽笑道“皇兄何时污蔑别人变得这般理直气壮。”
宽大的手掌不断的传来暖意,谢晚颜下意识蜷了蜷手指。
各府的夫人们惊奇的看着陆清择的举动,忍不住小声议论起来。
京中人皆言太子殿下素来清冷,但此刻看起来哪里还有半分清冷?分明就是护太子妃护的紧,舍不得太子妃受一点委屈。
周围议论声渐起,陆桁捏紧了拳头,手上骨骼嘎吱作响。
此刻陆清择与陆桁二人周身气氛低沉,空气仿佛都降至冰点,看的人胆战心惊。
眼看着二人对峙不下,大皇子妃连忙将手覆在陆桁的手上,眸光流转,柔柔的开口:“妾无事的殿下。”
这句话也是递给了陆桁一个台阶下。
陆桁松开攥紧的手,随后放缓了声音:“既然怜儿大度不与你们计较,我便不追究此事了。”
陆清择嘴角的嘲讽更甚,饶有兴趣的看着陆桁二人:“孤还未追究皇兄污蔑孤的太子妃之事,皇兄倒开始先发制人了?”
陆桁见陆清择如此不依不饶一时脸色也变得难看起来。
秦朝朝在一旁看局势不对,这么下去还不知道二人会做出什么事。
随后眼神扫视一圈儿,最终定在大皇子妃身上:“刚刚大皇子妃不是说是不小心绊到的吗?想来这一切都是误会......误会。”
四周的人各个心里都跟明镜似的,一听不禁有几个跟着附和起来。
陆桁的脸色这才缓和了一些。
陆清择眉头微挑,目光中寒气逼人:“皇兄下次可要分清是非,莫要随意颠倒黑白。”
言罢,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大皇子妃,随后便带着谢晚颜快步离去。
大皇子妃被陆清择的眼神看的一颤,当即又楚楚可怜的看向陆桁,只见后者面色铁青,眼神暗淡,随即又换上一副轻柔的模样看向大皇子妃。
陆清择一路带着谢晚颜来到西院门前的一颗树下,这里此时并没有什么人,只有柳叶枝条在风中随意摆动。
陆清择松开了牵住谢晚颜的手,眸中的情绪意味不明:“刚刚是怎么回事?”
谢晚颜垂下了眸子,似是还没有从刚刚的事缓过神来,随即略有些委屈的开口:“刚刚大皇子妃想要推臣妾,但是臣妾因为受到惊吓摔倒在地,这才躲过一劫,好在刚刚殿下来得及时,不然臣妾怕是要平白遭人污蔑了。”
虽是省掉了大皇子妃是如何落水的,但谢晚颜所说皆属实,再加上陆桁和陆清择之间的关系,这也的确是大皇子妃能做出来的事,陆清择并没有起疑。
只是目光略微柔和一瞬,开口道:“日后离大皇子身边的人远些。”
“臣妾晓得了。”谢晚颜抬起眸子,温婉的应下。
恰巧此时,阿荷送完了信件回来,在院落外面看到陆清择的身影,略微有些诧异。
随即恭敬的一礼:“见过太子殿下、太子妃娘娘。”
陆清择只是淡淡的瞧了一眼,转身道:“照看好太子妃。”
随即便抬脚匆匆离去。
阿荷见状走到谢晚颜身边,随后附耳悄声道:“一切都办妥了娘娘。”
“好。”谢晚颜扬了扬唇,眸中绽开光亮。
15. 开宴
秦朝朝不知何时也从西院走了出来,看到二人顿时换上一脸笑意,言语打趣道:“原本我还担心你呢,想不到太子殿下竟然这么护你,倒是和传闻中一点儿也不一样。”
谢晚颜眸中带着笑,愉悦道:“倒还是要多谢你帮我。”
秦朝朝不在意的拍了拍胸脯,嗔怪着:“跟我还道谢?不过是该让我家璃郎好好学一学太子殿下的那般威风了。”
此话一出,二人不禁对视轻笑起来。
“时辰已到——请各位夫人们前往游春阁。”传话的太监恰在此时赶来,尖着嗓子拉高声音道。
各府夫人开始陆续走出西院,谈笑着向着游春阁走去。
二人见状也并肩跟在后面悠闲的走着,一路上
沿着碎石铺成的曲折小道,四周时不时出现一些假山怪石,伴随潺潺泉水,倒是颇有一番意境。
只是还未到阁楼,前方有不少夫人都止步于此,隐隐有一些议论声传来。
谢晚颜向着前方望了一眼,只看到前方的亭台里站着两个人,距离有些远,瞧不真切。
随即和秦朝朝对视一眼,二人心有灵犀般的一同向着前方走去。
离得近了些,谢晚颜才看到亭台里的是谢锦月和一个陌生男子,不出意外的话那名男子便是季家二公子了。
二人此时正拉扯,没太注意到这边已经围了不少人。
谢锦月似是有些恼怒,拂开季二公子放在自己肩膀上的手,声音不自觉的拔高了些:“还请季二公子自重!光天化日与臣女拉拉扯扯不合规矩!”
季二公子不以为然,色眯眯的看着谢锦月,痴笑道:“刚不还给我写了封信吗?怎么此刻又装起来了?”
“你胡说些什么!我何时给你写过信?”谢锦月看到季二公子的眼神感到一阵不适,怒目圆睁的指着季二公子。
刚刚她只是听梅夫人说颜家的大公子约她一见,恰巧她早就倾心颜大公子已久,这才来了游春阁前的亭台,未曾想在亭台里的竟是那季家的二公子。
季二公子被人指着鼻子也不恼,伸手就摸谢锦月的手指,将人往怀里带:“别害羞了,过来吧美人儿。”
谢锦月顾不得惊恐,抬手就朝着季二公子推去,眼神厌恶又怨毒:“滚开!”
季二公子不备,被推的一个酿跄,此刻也有恼怒:“本公子奉劝你最好不要给脸不要脸!”
谢锦月此刻才反应过来,下意识的后退,却不小心跌坐在身后的石凳上,手死死攥住手帕,连手上出了汗都未曾发觉。
“光天化日之下,二位这是做什么呢?”大皇子妃不知从何处出现,正眼神复杂的盯着亭台里的二人。
此刻大皇子妃已经换好了一身衣裳,重新整理了妆面,整个人看上去华贵又不失风雅。
季二公子一看来人是大皇子妃,顿时收敛了起来,自家兄长还在大皇子手下做事,大皇子妃是万万不能得罪的。
随即陪笑道:“在下只是和谢小姐开个玩笑。”
大皇子妃闻言眉目舒缓几分,随即看了一眼谢锦月:“季二公子还要把握住住分寸才是,莫要唐突了谢小姐。”
“是是是。”季二公子连声应下,当即与谢锦月拉开了距离。
见此情景,大皇子妃才满意的点了点头。
人群中不禁有人小声夸赞起大皇子妃人美心善来,毕竟京中谁人不知季二公子是个好色的,刚刚这情形,怕是看上那谢家二小姐了。
若没有大皇子妃,怕是二人今日还要拉扯不清,毕竟季家也是不好得罪的。
谢锦月这才看到亭台外面聚集了许多人,下意识紧紧的攥着衣裙,眼里的恨意几乎要喷涌而出。
人群中的秦朝朝远远的看了谢锦月好一会儿,随后一拍脑门,转向身侧的谢晚颜:“亭台里的女子是不是小时候就总是看不惯你的那个庶女?不对,如今她已经是你的嫡妹了。”
“没错。”谢晚颜看了一眼亭台,低眉应了一声。
“真是她罪有应得,谁让她总是针对你。”秦朝朝撇了撇嘴,小声的嘀咕着,颇有些打抱不平的意味。
谢晚颜抿了抿唇,很是淡然的压低了声音:“阿朝,其实......那封信是我写的,但是这是依了梅夫人的意思。”
她只是顺水送个人情罢了。
秦朝朝略微有些惊讶的瞪大了双眼:“啊?”
这梅夫人怕是疯了吧?
此时人多眼杂,秦朝朝压住心底的疑惑,没有开口询问,她相信阿颜这么做一定有她的道理。
随着众人四散而去,二人也继续向着游春阁走去,却不料迎面直直撞上大皇子妃的目光。
大皇子妃挪动脚步走来,面上仍是和善的笑,语气诚恳:“之前是我连不小心累了太子妃,我和该跟太子妃赔个不是。”
如若不是在之前敏锐的观察到了大皇子妃的小动作,谢晚颜当真要信了这番做派。
谢晚颜装作有些吃惊的模样,轻声细语的道:“我知晓刚刚都是一场误会,大皇子妃不必如此。”
话音刚落,还未等大皇子妃开口,六皇子妃便笑着踱步而来,身后还跟着二皇子妃和八皇子妃。
只听到六皇子妃那带有调笑般的语气:“你们两个可真是让我好找。”
关于刚刚大皇子妃落水一事她们也都或多或少听说了事情的经过,但是都默契的只字未提。
二皇子妃嗔笑,眼神却在二人之间来回打转:“眼看着就快到时辰了,咱们也快些进去吧。”
八皇子妃也跟着附和,眨了眨眼睛:“是呀是呀,我可还惦记着去年宴会上的桃花酥呢。”
六皇子妃点了点八皇子妃的额头,语气颇有些无奈:“贪嘴。”
谢晚颜见此也不由得一笑,轻柔道:“既如此,我们也入席吧。”
八皇子妃一听连忙走到谢晚颜另一侧挽住谢晚颜的胳膊,隐隐有些迫不及待的模样。
秦朝朝虽然与皇子妃们不相熟,也不好插话,但见状也跟着挽住谢晚颜的另一边胳膊,顺带着轻微的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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抬下巴,颇有些争风吃醋的意味。
谢晚颜见状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夹在二人中间顺势挽住二人,一碗水端的平。
二皇子妃和六皇子妃见此情景皆跟在后面娇俏的笑着。
唯有大皇子妃脸上似乎是有些挂不住,但硬是咬咬牙没有说什么。
以往她们几个中大皇子妃仗着自己是首个皇子妃,几个人皆以她为首,但如今有了谢晚颜这个太子妃,自然会下意识的以谢晚颜为首。
大皇子妃眼里闪过一抹厉色,随即恢复如初,默默的跟在几人身后。
游春阁虽是没有皇宫那般富丽堂皇,但也称得上奢华,琳琅满目的珠宝点缀其间,只繁复的雕花窗棂便有十几扇。
只一眼,谢晚颜便瞧见了坐在前方的陆清择。
谢晚颜踱步走到陆清择身边坐下,周身几位皇子妃也相继落座。
时不时的谢晚颜能明显感到几道目光向这边扫来,这些目光直白而灼热,盯的谢晚颜浑身不自在。
甚至还可以看到有些闺秀悄悄的红了脸,大抵是因为陆清择生了一副好皮囊。
反观在一旁的陆清择像是感受不到那些目光一样,神色淡然的专注看手里的玉杯,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恰在此时,二皇子妃略有些妩媚的声音自一旁传入耳朵:“殿下,臣妾想尝尝那个樱桃。”
一旁的二皇子闻言取了樱桃放到二皇子妃的嘴里,语气宠溺:“好好好,都依卿儿的。”
另一边的大皇子与大皇子妃脸上也挂着甜蜜的笑容,时不时传来大皇子妃的娇笑声。
反观谢晚颜跟陆清择像是不怎么相熟一样。
谢晚颜正寻思着要不要装一装样子,一声尖锐的嗓音便响彻了大殿。
“帝后驾到——”
众人一时收住嘈杂欢笑的场面,皆起身行礼,齐声道:“见过陛下、皇后娘娘。”
皇帝穿着一身明黄,笑着走到最前方的高位上,目光扫视众人:“都免礼吧。”
“谢皇上。”众人纷纷坐回原处,一时间没有人再说话。
皇帝见此情景如往常般,不怒自威的声音响彻整个大殿:“今儿春日宴,诸位都不必拘谨。”
“是。”殿内接二连三的有人附和着。
随着一声锣鼓声响,奏乐声起,殿内歌舞升平,觥筹交错,耳边皆是言语夹杂的欢笑声。
谢晚颜只吃了点水果喝了一杯果酒,便索然无味的看着殿中央的舞姬。
兴许是以往没怎么喝过酒,此时只是喝了点果酒脸上便迅速爬上了一抹红晕。
果酒回味甘甜,谢晚颜正想再倒一杯,手腕忽的被人按住。
陆清择看着谢晚颜略有一丝茫然的神情,手上的力道紧了紧:“果酒伤身,太子妃还是少喝一些。”
谢晚颜点了点头,神色如常道:“臣妾晓得了。”
身为“病秧子”的她的确不能多饮,倒是有些可惜。
陆清择探究的看了一眼谢晚颜,随即松开了手。
16. 挡箭牌
几场歌舞过后,席位中有一名蓝衣女子站起身子,迈着莲花步,仪态典雅的走到大殿中央。
对着帝后二人行了一礼,略微娇羞一笑:“启禀陛下、皇后娘娘,臣女今日特意准备了一支长袖舞,来为今日宴会助兴。”
皇后闻言亲和一笑,抬了抬手:“宁二小姐有心了,准。”
“谢皇后娘娘。”女子福了福身,姿态优雅从容。
随着大殿声乐声起,女子长袖一挥,仙气飘飘,长袖交横飞舞的千姿百态,恍若九重天上的仙女下凡。
四周宾客被吸引目光,看着殿上绝美的舞姿,心醉神迷。
女子神情娇媚,眼神时不时的望向陆清择,意图再明显不过。
只可惜直到一场舞都快要结束,陆清择自始至终眼皮都未抬起,惹得女子眼神都落寞了几分。
正当谢晚颜出神之际,面前的玉碟上突然多了一块糕点。
陆清择嘴角带着浅笑,笑意依旧不达眼底:“孤瞧太子妃很喜欢吃。”
谢晚颜看着自己面前那一整盘没有动过的糕点,愣是扯出一个笑:“谢殿下。”
陆清择这分明是拿她当挡箭牌。
恰在此时,一曲舞终,台下响起一阵雷鸣般的鼓掌声。
饶是此时台下的人再激动,女子脸上也没有半分喜色,舞跳的再好也不会换来那人的一个眼神。
女子只是强颜欢笑着对着帝后二人行了一礼,随后便回到了自己的位子。
宴会还在继续,丝竹声回荡在耳边,殿内又恢复一阵热闹。
身侧的大皇子妃端起一杯酒,转过头看向谢晚颜,眼里带着笑意:“我敬太子妃一杯。”
谢晚颜摸了摸酒杯杯沿,目光转向陆清择,言语婉转道:“我身子骨弱,怕是饮不得酒,况且......殿下也不准我喝。”
陆清择拿她当挡箭牌,那她也拿陆清择当当这个挡箭牌。
大皇子妃端着酒杯的手僵直一瞬,神色有些懊恼,隐隐含着歉意:“是我思虑不周了。”
“皇嫂若是想喝周围还有其他皇子妃,孤的太子妃就不奉陪了。”陆清择闻言转过头来,看向大皇子妃的眼神中多了几分晦暗不明。
大皇子妃避开视线,面色阴沉几分,低低应了句:“太子殿下说的是。”
殿上陆续有闺秀们献艺,谢晚颜观看片刻,又吃了些糕点,开始四周环顾起来。
殿内不知何时空缺了几个位子,谢晚颜扫视一圈儿,谢侯爷与梅夫人身边竟是没了谢锦月的身影,就连那季家的二公子也没了身影。
这二人同时不在席上,怕就怕那季二公子对谢锦月贼心不死,谢锦月摆脱不掉,到时候闹得沸沸扬扬,二人不成亲都难。
如若真是这般,到时候谢府会夹在大皇子和陆清择中间很难看。
梅夫人不可能不知晓这个道理,但又为何要置谢府于这种局面?这于她而言并没有好处。
谢晚颜思及至此面色不禁有些凝重,转头看了一眼陆清择,随即换上往日温婉的模样。
“殿下,臣妾觉得有些不舒服,想出去走走。”谢晚颜轻轻拽了一下陆清择的衣袖,眸中似有水波流转。
陆清择看了一眼被谢晚颜拽着的衣摆,语气冷淡的应了一声:“嗯。”
谢晚颜起身和阿荷走出殿外,此时殿外没有什么人,也不知谢锦月与季二公子有没有遇见。
向着较为隐蔽的地方走了走,谢晚颜正思索着该去哪里寻谢锦月,就听到一阵嘈杂。
“哟,还是个烈性子呢,本公子就喜欢这样的。”季二公子的声音自另一面墙后传来,听起来就让人不适。
“你再如此放肆我就叫人了!”谢锦月不断的往后退,手都是颤抖的,但还是强撑着喊道。
季二公子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一般,闻言更带了几分猖狂:“好啊,本公子倒要看看你能叫来谁。”
墙外的阿荷有些害怕,不禁拽住谢晚颜的衣袖,一脸担忧:“娘娘,要不我们还是......”
“无事,你在这里等我。”谢晚颜敛去情绪,拍了拍阿荷的手以示安心,随后转身就要向前。
还没等到谢晚颜出手,就听到墙内传来了季二公子的一声惨叫,随后就看到了狼狈跑出来的谢锦月。
谢锦月有些震惊,瞳孔一缩,一瞬间只感觉脸上火辣辣的,竟然在如此狼狈的时刻被谢晚颜看到。
谢锦月咬咬牙,刚想继续跑走,迎面又来了一个人,此人脸上戴着半边面具,眉目很是凌厉。
这个人她认识,是季将军,季尘。
谢锦月此时只感觉一阵恐惧涌上心头,身子下意识颤抖着,死死咬住嘴唇。
季二公子此时也走了出来,面部表情扭曲,脖子上被扎了一根银簪,鲜血浸染了衣襟。
在看到季尘的那一刻顿时亮了眼睛,也顾不得伤口的疼,连忙走过去:“哥!就是这个贱人,她扎我。”
季二公子看向谢锦月的目光带着阴狠毒辣,吓得谢锦月向后退一步。
谢锦月像是想起什么一般,连忙躲到谢晚颜身后,颇有几分推谢晚颜出去的意思。
季尘没有理会季二公子的话,只是神情淡漠的看了一眼谢晚颜,行了一礼:“微臣见过娘娘,娘娘可是途经?”
这是在问她与这件事有没有关系。
谢晚颜淡然一笑,顺着说到:“正是,本宫还有要事,便先行一步了。”
只要谢锦月不会嫁给季二公子,其他的事她不会管。
此话一出,不只是季二公子,季尘也有些错愕,本以为谢晚颜会帮谢锦月,没曾想谢晚颜就像是什么都没看到一样。
谢锦月一听谢晚颜要走,顿时慌了,留她自己在这里季二公子不会放过她的。
“等等!”谢锦月几乎脱口而出,拼命的拽住谢晚颜的衣角,像是抓住一根救命稻草。
谢晚颜停下脚步,回头看过去,明明笑的明媚却看的谢锦月感觉阴恻恻的:“妹妹这是做什么?”
谢锦月松了松手,张口什么话也没说出来,现在的她又惊恐又觉得难堪。
素来骄纵的她理智告诉自己不能低头哀求,但此时谢晚颜又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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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一能救她的人。
谢晚颜见谢锦月半晌说不出话,利落的将裙摆抽出来,随后转过身去:“既然妹妹没有什么事情,那本宫便先回去了。”
阿荷搀着谢晚颜很快便消失在几人的视野里。
倒也不必担心季家两个人真的要拿谢锦月怎样,季尘如今明面上还是不会刻意去找谢府不痛快的。
毕竟这件事是季二公子有错在先,如若真的闹大,有损的是季家颜面。
谢锦月看着谢晚颜消失的背影,不甘与惊恐交织在一起,紧紧的握紧了拳头。
季尘自是知晓季二公子的行径,此事必然是季二公子先招惹了谢锦月,否则无缘无故怎会引得谢锦月拔下簪子伤了他。
季尘将眼神落到谢锦月身上,周身气焰逼人:“这件事是在下阿弟过错在先,但谢小姐也险些伤了他的要害,日后在下必定严加管教,定不会再犯,谢小姐看如何?”
谢锦月还未回答,季二公子先是不可置信,脸色涨得铁青,提高声音道:“哥!这个贱人她差点......”
还未等季二公子话说完,季尘便皱眉低喝道:“不得无礼!”
谢锦月看到这副场景有些不可置信,颤了颤嘴唇,还未回过神似的开口道:“可、可以。”
季尘见事情解决,睨了一眼谢锦月,丝毫不拖泥带水的提起季二公子,拖着其向前走去,只听到周围皆是季二公子的哀嚎声在回荡。
待二人完全身影完全消失之后,谢锦月一瞬间瘫软在地,大口的呼吸着,有一种劫后余生的庆幸。
……
谢晚颜回到游春阁的时候,宴会已经结束,只看到三三两两的宾客正谈笑踏出大殿。
环顾了一圈没看到陆清择的身影,谢晚颜正想出去寻找,回头间却直直撞向了一个挺拔的身影。
一切只发生在瞬息,谢晚颜险些没站稳脚跟,好在一旁的阿荷及时搀住了谢晚颜。
“太子妃这般着急做什么?”陆清择垂眸看着谢晚颜,长长的睫羽遮住了眸子里的情绪。
谢晚颜揉了揉泛红的鼻尖,声音带着丝丝委屈,愈发显得较弱起来:“臣妾寻不到殿下,自然会着急。”
还未等陆清择的声音落下,身旁便着急忙慌的走来了一名宫女。
应春行了一礼,随后看向谢晚颜:“太子妃娘娘,皇后娘娘有请。”
谢晚颜抿了抿唇,只得转头看向陆清择:“那就劳烦殿下再等一等臣妾了。”
陆清择没有应声,点头算是应允。
谢晚颜转身跟着应春一路走到游春阁的偏殿。
皇后正坐在主座上,玩弄着手上的丹蔻,抬眸见到谢晚颜随意招呼了一声,唤宫女赐了座。
自踏入这里起,谢晚颜便感知到殿内还藏了一个人。
又过了片刻后,皇后才将注意力从手上拿开,懒散的靠在身后的椅子上。
“这次春日宴办的不错。”皇后露出一个笑容,似乎是颇为满意。
谢晚颜莞尔一笑,含蓄的回答:“儿臣只是在一旁协助母后,算不得功劳。”
17. 差点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