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换亲后,我被宠冠全京圈》 第一章 遇小叔 风雨晦暝中,声音如针尖般细微,惹得人躁动不安。 城东陈将军府内前院灯火通明言笑晏晏,后院院门外丫鬟婆子重重,各个神色凝重。 “她人呢?逃到哪里了?这差事要是办不好,我们都要掉脑袋。” 虫鸣鸟叫混杂着嬷嬷尖锐的声音灌入林溪的耳中,身上的汗水凝成水珠,从白皙的鹅蛋脸滑落。 她低头看着自己藕粉色罗裙,这是回到十五岁被人诬陷清白的那日。 冷雨淅淅沥沥落下,林溪忍不住打个寒颤,身子一动,衣服被树枝划破“刺啦”一声,引得那嬷嬷转头看来。 眸子相对,她心跌入谷底。 难不成,自己刚回来,就要落入上一世的圈套? 那些人瞬间安静,为首的嬷嬷眼眸锐利,直直盯着她所在的位置,厉声道“林姑娘,您还是自己出来吧!” 陈将军府因父辈荣光也算得上权贵,可这代不得新皇看重,地位便不如前人在世时,但陈府偏生出了陈三爷一心走文臣路子,又是个争气的,圣上青睐有佳,不仅让将军府回到众人视线,甚至隐隐还要更上一层楼的趋势,三房起势,让大房有了岌岌可危之感。 就是今日,她与陈家大房长子陈楚有肌肤之亲被人撞见,后来被迫下嫁,他们算无遗策,无论这件事是不是她的过失,女子清白被毁,她不给嫁给陈楚,族人也只会让她自缢全了名节。 林溪耳边忽然传来姑姑冷漠的声音“还没找到?” 她闭紧双眼呼吸急促,用力攥紧手指,从掌心传来的疼痛让她意识越来越清醒。 嫁给陈楚后,婆婆给她立规矩,谋她嫁妆,陈楚算计她背后的势力,这个陈家几乎是魔窟,趴在她身上吸干她全部精血。 无论如何,这次她绝不会重蹈覆辙。 在她身后唯有一条退路,自己已经没有赌的机会了。 寒风吹灭了微弱的灯光,四下漆黑,林溪站起身子,就往身后那方向跑。 “人在哪儿!” “快去!” “别让她逃到前厅去。” 刺耳的声音似乎要划破她的耳膜,她不敢停下脚步,只能飞快的跑,襟裙在风中飞舞像受了伤随时会落地的蝴蝶。 前面黑漆漆的路一个人都没有,她身后的脚步声却越来越近。 林溪望向眼前的路眸光愈发坚定,他们做得万无一失,但是这条路定然不会安插过多人手。 凭借上一世 的记忆,林溪衣襟凌乱,跑入小路的走廊,就在意识最为紧张时撞入陈珣的怀中。 “谁?” 一道清冷的声音入耳。 林溪抬起眼眸,看见熟悉的身影,整个人顺势双手环住他的腰身,楚楚可怜道“小叔,救我。” 陈珣是陈楚的小叔,上一世她虽只见过他两面,也知晓陈珣性子冷淡,是出了名的不近人情。 林溪头发湿哒哒地垂在两边,脸颊和红唇冻得发白,显得她双瞳漆黑,又湿又重的衣服勾勒她玲珑曲线,活脱脱一副美人画卷,惹人侧目。 她心中打鼓,也不确定陈珣会不会帮自己,可现在最能救自己的人,唯有他。 陈珣皱起眉,眼眸中看不出丝毫波动,只静静站在原地,冷冷看向林溪,毫不留情一把将她推开,“放手。” 女子身形摇晃,睫毛扇动眼角的泪顺势落下,砸在他手窝之中,神色又慌张又可怜。 “你是谁?”陈珣站得笔直,嗓音极冷。 她眼眶微红,唇瓣娇艳欲滴,嘴唇张张合合。 林溪仰起头看见一张足以让她惊艳的脸,他一袭黑衣身如玉树,俊美得像是一副浓墨重彩的画。 廊外急雨停了,残留的雨水顺着屋檐滴滴答答落在地上。 听着身后清晰的脚步声,林溪回过神颔首,声音都开始发抖“我是英国公家的,跟着姑母来参加今日的宴席,刚才认错了人,还请陈大人不要怪罪。” 她体内的春药翻涌,快要站不住了。 透着微弱的光线,陈珣看到她脸颊绯红,出声问道“你来偏院做什么?” 话音刚落,一截藕白的手臂轻飘飘落在他的胸前,冰冷的指尖试图拨去他的外衣。 陈珣及时擒住不安分的手,幽幽兰香迎面扑来,温热的气息吐在他脖颈上,可她纤细的指尖却不像她的外貌那么娴静。 陈珣很快便察觉到异常,“你被人下药了?” 回应他的只有一道轻柔的闷哼和少女滚热的体温。 林溪眼眶蓄着泪,嗅到他身上薄薄一沉木檀香,声音呜咽“小叔,救救我。” 她缓缓抬起头,咬破了下唇,血染红了唇瓣娇艳欲滴,像诱人的粉桃,刺骨的寒风拂过她的脸颊,模糊的双眼也渐渐清晰起来,只是浑身软得不像话,使不上力,想要说什么都说不清。 陈珣盯了她张张合合的唇瓣片刻,察觉到这视线太过冒犯,他转过头,声音低沉道“我唤人来, 给你备一身衣裳。” “不,不要。”林溪眼眸闪过一丝惊慌,她余光中看着那边的灯火越来越近,定然是找到这边来了,她仰起头“求您带我去一个没人处,我自己换。” 刚刚那些树枝勾破她的裙角,而且身上也沾满了湿气,若是这样出现在众人面前,定然有口也说不清。 陈珣薄唇微抿,目光淡淡扫过她眼角那颗在朦胧灯光下晶莹剔透的泪,攥了攥手,眸中依如往常般冷漠。 没答应,也未拒绝。 在身后传来小厮的声音打断了他的话“奴才见过三爷,三爷有瞧见什么人从这边过去吗?” 夜晚视线不清,陈珣身形高大,脚步往前一挪,正好把她彻底挡住,那群小厮看见他也不敢胡乱打量低垂着头,大气不敢出。 “没有。” 他皱了皱眉似有不悦,小厮们见状便马上离开了此处。 等人走后,他握紧她纤细的手腕,淡淡道“跟我来。” 他竟然拉着自己的手! 林溪僵住,不敢乱动,巴巴跟在他身后,也不敢抬头,若是这路上有人瞧见,她也完了。 这条小路的尽头,就是他的院子。 林溪强自镇定后,放眼打量他的院子,虽是陈府的偏远,但是安静周围都不会有什么人过来打扰,屋子里面也像他人一样布置得简洁干净,没有多余装饰。 她低垂着头,没敢看陈珣,却依然能感受到那股扑面而来的审视。 刚才,她一时慌乱,竟然脱口而出称呼他为小叔。 “今日,多谢陈······大人。”林溪放轻声音,又柔又缓,让人听得心生欢喜。 陈珣垂眸看了她良久,朝她递过去一杯热茶,乌黑的眼眸看不清情绪,“我入仕的消息还未传回,林姑娘是如何知晓的?” 风吹进了房内,烛光摇曳,墙上两人的影子也随着晃动,从外院传来若有似无的丝竹乐声“啪嗒”一声断开了。 林溪一惊,手抖了一下,连杯子的热水都洒了出来,烫红了一块手背。 陈珣唇角勾了勾,似笑非笑。 林溪对上他那双宛若幽幽潭水的眸子,身子绷紧,她忘了,陈珣是武官家庭唯一一个走到权侵朝野的人,他慧心巧思,自己怎么能在他面前露出这么多马脚。 自己是重生之人若是被人察觉,只怕会当成异象,更何况今日的算计还是陈府的人。 屋内的地龙烧得很旺,热得她头晕脑 胀。 “嗯?林姑娘是不能回答,还是不敢回答?”陈珣起身渐渐逼近,逼得她只能步步后退,指腹划过她身上一截布料,丝滑柔软是极好的绸缎。 林溪垂首,故意错过他的视线,明明他离自己还有几步,可他身上威压倾泻而下,自己像是被他团团包裹动弹不得。 “我听外祖父说过,您的事。”林溪说得含糊,再抬头看他退了几步,顿时松了口气。 林溪攥紧茶杯,紧接就就听见一句。 “撒谎。” 他面色沉沉,骨节分明的手掐在她的脖颈处,将她抵在墙上,这瞬间她头晕目眩。 那张寒凉的脸,微抿双唇,眼眸宛若潭水般淡漠。 她吓得后背发冷,想起来上一世,陈珣在这段时间好像是在查案子,牵扯到了些人,以至于在回家当天就遭遇刺杀。 只怕是他以为自己就是那个刺客。 “我身上有。”林溪脸憋得通红,用尽全力才将话说完,“身份牌。” 陈珣松开手,她整个人跌坐在地上,连忙将自己身上的牌子递给他看,她用手撑在地上,费劲咳嗽着,像要把五脏六腑都要咳出来。 他坐回煮茶的位置,水汽氤氲,气氛出奇的安静,连外院忽起的幽幽琴音都能听清一二。 “那林姑娘,为何叫我小叔,我们也是第一次见。”陈珣声音很淡,只留给林溪一个宽厚的背影。 林溪明白,若是她回答的不好,他是真的能立即要了自己的命。 “姑母来时特意吩咐过,我与您侄子们是一个辈分,自然是按着他们唤了一声小叔。若您不介意,我唤您一声,三叔?”林溪微抬黑眸,试图猜测眼前男人的想法。 可不知怎么回事,林溪忽然觉得快要散去的寒意忽然席卷而来,压得人喘不上气。 难道是她又说错话了?可是她细细琢磨,也不该啊! “三叔?”陈珣冷冷一笑,把茶碗反扣在桌上,“我让人来给你换衣服。” 林溪抬眸就对上那深邃的眼眸,金色光线在勾勒出他棱角分明的轮廓,看着温和又带着淡淡的疏离冷漠。 她有些不安,嗫嚅半晌,话哽在喉间,始终没说出来。 他转身没入黑夜之中,只留了句 “是我的人。” 他竟然连自己心里在想什么都看出来了。 林溪心惊。 她换了身干净衣裳,呷一口他刚才留下的茶,泡久了都 泛着一丝苦味,对着面前的丫鬟道“谢谢姑娘,你家三爷呢?” 她顺着刚才小厮的称呼,唤了陈珣。 没想到,进入他的院子后,自己体内的春药在她竟然在不知不觉间淡了下去,而她也才意识到,自己刚才说了好几次,陈大人和小叔。 这两个称呼,都不应该出现在这个时候。 “三爷已经去见老太太了,林姑娘,您在这边赏花也赏太久了,奴才该送您去前厅了。”丫鬟殷勤地给林溪带路,笑眯眯说道。 林溪立刻明白这是陈珣的安排,若是她就这么出去,还是会有流言传出去,甚至幕后算计之人,还会说她与陈楚有私情,这样的安排,也能证明她的清白,别人才不会胡言乱语。 今日若不是遇见陈珣,有他帮助,她怕是想逃出去,还要费一番功夫。 陈珣作为陈家的人,竟然全然不知他们的计谋,甚至有意为自己解围,若是如此,她反而知晓到底要怎么做了。 只是姑姑。 林溪心陡然一凉,那可是亲眼看着她长大的姑姑,到底是什么能让她帮着外人算计自己? 外面传来不属于这寂静院子的吵闹声,听着是好几位夫人的声音,她可知道陈珣这里属于偏远,是没那么恰巧能走到此处,除非有人刻意引导她们前来。 林溪脸色变了变,攥紧双手,为了让她嫁给陈楚,就一定非得如此吗? 丫鬟眸光顿了顿,心中惊叹之余,连忙将她带了去。 外面的声音越来越近,几乎是她说话的同时,门也被人打开了,紧跟着是她姑姑的惊呼声。 “嫣儿,你怎么会在此处?” 本就不大的院子里,忽然多了好穿着贵气的妇人,听着林秀的声音,也跟着她走进院子。 林家原本只有一房,姑母林秀招了赘婿,父亲做主单开了一房给姑母,后来母亲去世后,娶了现在的续弦徐氏,徐氏入府后生了一子一女,她便一直在邺城与外祖父一起,很少回来。 林溪也渐渐记起来了,陈府这席面本就是邀请她那位继妹林鸢月,可姑母非要自己与她一起,她来了便遇见这事,来不及细想,就听见姑母在众人面前说道 “嫣姐儿,你来时可不是穿这衣裳啊!”林秀已到半老徐娘的年龄,一身绛红色裙衫,面容瞧着和蔼近人,可只要细瞧去看着她眼尾透着精明泼辣。 林溪一脸镇定,不动声色地等她接着说话。她记得很清楚,就是她开始解释反而让别人觉得她 心虚,百口难言,她与陈楚的事情也就这么不明不白的定下了。 只是,她现在还不明白,自己身上到底有什么可让她们这样算计的。 林秀上前一步,挽住她的手,高声道“嫣姐儿,莫不是去做了什么事,不好意思和姑母说?姑母会为你做主的。” 第二章 下套 这么一说,她带来哪些贵妇人的目光纷纷落在林溪身上,这下在场众人谁看不明白,今日这席面,就是给林大姑娘下的套,有些见不得的夫人看向林溪的目光都带了些许怜爱和惋惜。 林溪转过头,直直盯着林秀的脸,眉眼严肃,嗓音凌厉“姑母这话是什么意思?我刚刚去更衣,身边无人伺候,迷了路又淋了雨,后来遇见个丫鬟,便带着我来了此处。” 林秀脸色变了变,没想到她不像脸上表现的那么任人拿捏,眉头拧了拧,想着他们的计划,今日怎么都得把她与陈楚的事情坐实。 她连忙给站在一旁的陈家大房陈氏使眼色,她连忙“咦”了一声,高声道“我家哥儿怎么在此处?” 林溪抬眼,看着上一世想方设法折磨她的婆母陈氏,冷笑一声,竟然忘记她了。 若是今日不绝了她们的心思,怕是以后还会遭她们算计。 而陈楚就站在院门外面,走走停停,十分不愿地出现在众人视线之中,他眉头皱起,身上带着武将家应有的英气,在无人注意时,看了一眼自己的母亲,嘴角抿成一条直线。 “儿子见过母亲,各位婶婶嬢嬢。”陈楚不情不愿说了句话,他丈八的身高站在女人堆里尤其显眼。 林溪望向他,即使光线不清,但也能看到他棱角分明的脸,在京都一众公子哥儿里面,也算上乘的模样,可她脑子浮现陈珣像冰块一样的脸。 陈楚垂下头,目光扫了一圈,停在了林溪的脸,掌灯灯笼的微光映红了她白皙的脸颊,眼眸明亮,发髻上簪了一朵重瓣芍药,与发丝随着晚风飘动,让清雅的脸庞上多了几分艳丽。 他没想到母亲让自己娶的人竟长得好生标志,心顿时漏了几拍,连身旁人在唤他都没察觉。 “你不去席面上,怎生来这儿了?”陈氏笑着说出这句话。 陈楚想到母亲的安排,唇角扬起,现在心中对林溪甚是满意,自然也乐得他们的安排,连连说道“是有人唤我出来,在这里等着?” 不等林溪分辨,林秀拿出帕子,假意抹了抹眼角的泪,身影歪了歪“嫣姐儿,你怎么能做出此等事······” 林溪笑了笑,只抬眼问道“陈公子都没说是谁请的他,姑母,你怎么有什么证据说是我了?” 陈楚眨了眨眼,转头看向自己的母亲,过了好半晌,连憋红了才匆匆吐出来句“那丫鬟我也带来了,就在外面候着。” 众人一见到他如此犹犹豫豫的神情,不免 想到男女之间那些事儿,可又看着林溪这姑娘气定神闲的模样,约莫是搞错了? 林溪一时想不起今日到底是带的那个丫鬟出门,冷静下来,沉声反问道“那丫鬟长什么模样?穿了什么衣服?” 林氏扯住她的胳膊,出声呵止说道“嫣姐儿,你做了这样的事情,还想在这里狡辩什么?陈公子,这是给你颜面,才没说出来。” “姑母,事情都没个定论,你这么着急给我安罪名是何居心啊?我才和你是一家人,更何况,女儿家的名声那么重要,若是母亲还在,见我此番遭遇,难道不会心疼?”林溪垂下眼角,用帕子假意擦拭自己眼角的泪,心中开始盘算这场上能帮自己说话的人。 一番话下来,在场的夫人终是有看不下去的,站出来连连说道“这事情不是还没了解清楚,丫鬟传错话也不是没可能。” 内院里面有多少弯弯绕绕,她们也群人有这么可能看不清,可事关女子清白,不管有没有错,若是林溪处理不好,她名声算是毁了。 林溪眼中闪着泪花看向帮她说话的夫人,款款行礼道谢,真真是我见犹怜。 她记不清自己到底是带的那个丫鬟来,也不知那丫鬟到底是不是姑母安置在自己身边的,既如此,她往后退了几步,声音轻柔缓慢,说道“我虽离席,可只是来更衣,路上遇见的这丫鬟可以为我作证,这也是将军府的丫鬟,陈夫人难道不认吗?” 陈氏本想多言,定睛一瞧,看见那丫鬟竟然是陈珣身边的人,神情变得十分难看。 那丫鬟也不惧,终于站了出来,恭恭敬敬行礼后,方才开口“奴婢是在甬道上撞见的林小姐,瞧着她衣襟被雨水打湿,才带过来换了一身衣裳,这些三爷已经禀报给老祖宗了。” 丫鬟口中的老祖宗便是这陈氏的婆母,陈氏闻言脸颊变得惨白,嘴唇嗫嚅好半晌说不出话。 林秀没想到她居然如此没用,碍于现在的情形,要是再想把脏水泼在她身上,也是难了,索性作罢,她笑笑上前,挽住林溪胳膊“姑母也是怕你做错事,一下着急说错话了,你就原谅姑母吧。” 林溪不咸不淡拨开她的手,语气淡淡回道“姑母是长辈,长辈说什么,我这小辈也只有承受的份,能谈什么原谅不原谅的。” 语罢,她又对着一众看戏的夫人们开口说道“让众位夫人们见笑了,是嫣儿的不是。” 旁人自然也不会说什么,几句话便揭过去了,可其中有几位与林秀交好的夫人,刻意远离了林秀 ,这些林秀又怎么可能看不出来。 她眸光幽深,真是一口银牙咬碎了,没算计到林溪就算了,可在众人面前立的形象没了,以后还得在这方面花大功夫。 一个没母帮着相看亲事的丫头,离了这陈府,还能找到什么好亲事?自己这么费心费力,原本是想着她长得好,背后又有她外祖父的助力,这场婚事下来,两头都能落个好处。 没想到她看出来了,还不愿意,自己这辈子还从未如此失败过。 林秀脸上很难看,脸上却不能显露半分。 林溪看着她这模样,脸上笑意更深一分,周围人看向她的眼神更添几分怜爱。 陈老夫人的嬷嬷恰在此时出现,吆喝道“各位奶奶,老太太说你们都来这儿看热闹,外头席面都冷清了。” 此事只是这场宴席的插曲,所有人都乐呵呵地出去了。 林溪眼眸中的笑意淡去,跟随在众人身后,坐回宴席上。 没过多久,陈府宴席散开,林溪刚回到家,就被父亲叫去书房。 林溪刚到书房门口,就听见父亲震怒地声音 “林溪,这就是你干的好事!” 第三章 父亲 “林溪,这就是你干的好事!” 屋内烛光摇曳,林溪眸光微暗,双手握紧,站在门外听着里面父亲林鹤文的怒吼声。 想到上一世,父亲还未曾娶徐氏,对她这从小丧母的孩子极为怜爱,甚至去江南也会带在身边。 可,只从有了徐氏,徐氏生下林鸢月之后,她便被父亲遗忘在邺城,没有亲人重视,在外祖父家里,她又是怎样过下来的呢? 原本以为及笄可以被父亲接回京城,没想到父亲已有庶妹承欢膝下,见着他们抢走父亲的疼爱,她什么也做不了。 甚至,父亲为了林鸢月能得到更上一层楼,让徐氏求了邪术,只要将她一辈子的运气转移到林鸢月的头上,她便能步步高升。 后来,她确实步步高升,而自己却在亲人的算计下,困在暗无天日的后宅之中苟延残喘,最后还被自己的枕边人一箭穿心。 为什么? 她只是想好好活着,给父亲尽孝,尊敬长辈,婚后,主持中馈,做好一个当家主母。 里面林鹤文的声音愤怒呵斥。 “没脸没皮的东西,还知道回来,你都在陈府做了些什么?” “我给你嫡女大小姐的体面,养你吃喝,还让你有兄弟姐妹,难不成我这个父亲做得还不够好?” 林鹤文一抬手,把茶杯掷在地上,抬眼就对上一道清冷的视线,吓了一跳,青着脸抿紧双唇问道“进来都不知道说一声,难不成想吓死我?” 在林鹤文身旁的徐氏劝道“你别动气,我想溪儿也没想到去陈氏会闹出这么大动静。” 说罢,她又走到林溪身前,声音柔和劝解道“林溪,你也别生气,你父亲只是为你着急,你说说你怎么能在陈府闹出这么大动静,女子清白名节最为重要,你这婚事现在可棘手了。” 林溪看着面前徐娘半老的徐氏,并没有说话。 看着她如此没有底气的模样,徐氏以为事情已成,便朝着林鹤文使眼色,林鹤文又扫了一个茶杯在林溪脚前。 他大声呵斥“还不快跪下?” 林溪抬头与之对视,反问“我为什么要跪?” 林鹤文从未想过一向温顺的林溪居然说出反驳他的话来,一时间怔愣在原地,好半晌才憋出来句“你你你······反了天了。” “那请问父亲,女儿犯了什么错?”林溪淡定从容地问道。 林鹤文底气十足“自然是你与陈公子苟······” 他的话停在此处,脸红了白,白了红,咬着牙怒目圆睁“真要我将你的丑事亲口说出来?” 陈氏见状连忙上前说道“溪儿,你就自己说吧,你与陈公子的事现下是瞒不住了,好在你姑母与陈府大房交好,我们还能说和说和。” 林溪眉目平静,微微提高音调,反问道“我与陈公子什么事?”她语气坚定,眉宇之间多了几分坚毅,让人移不开眼。 林鹤文心中闪过一丝异样,冷冷说道“还能什么?这件事就由为父做主,让你嫁给陈家,也不会影响林氏一族的名声。” 子女婚事本就是父母做主,即使是用了些手段,那也只能乖乖听他的话。 “今日,父亲不问我在陈府发生何事,女儿一回家就开始指着我,父亲,若是林鸢月你会如此吗?您公允吗?” 林溪说着眼眶微红,依旧直直挺直后背。 公允? 林鹤文没想到眼前的女儿竟然敢开口指责他,像是见到了她的母亲。 徐氏心口一跳,连忙出来老好人模样,开口劝道“溪姐儿,你也别生气,你父亲身子不好,可别再气他了,说出去便是你不孝了。” 林鹤文心中窝火,只见林溪对着他说道“父亲,曾经有许多事,女儿看不清,今日,女儿都明白了,至于在陈府之事,你大可以去问问姑姑,女儿所做之事可有出差池的地方。” 林溪行了一礼,转身出去。 留下错愕的二人面面相觑。 ······ 林溪不愿意在与他们虚与委蛇。 好不容易重活一世,她又怎么会再让自己因为所谓的亲戚,再次落入陷阱。 今日这局破绽百出,但她没想到一出门就遇见林鸢月站在廊下等着她。 上一世,她从邺城回京,在她孤苦无依的时候,都是林鸢月陪在她自己的身边。 继母表面和善,唯独这个妹妹与她真心交好,甚至在出了这件事后,她也是像这样站在廊下哭哭啼啼说要为自己讨个公道。 可,她又怎会真让她前去。 此后,她嫁去陈府更是对她真心相待,不曾设防。 她从未想过这个妹妹会害她。 直到死后,听到妹妹说,是她和继母在老道哪里求了邪术,将她此生的好运都转换到她的身上,她要踩着她的尸骨,步步高升,光耀门楣。 林溪想到这儿,指甲已经陷入肉里。 “姐 姐,姐姐是受了什么委屈?”林鸢月嗓音甜美,提着裙角就朝着她的方向跑去,看着委屈又可怜。 林溪压着心头的恨意,语气平静地说道“父亲怎么会让我受委屈?” 这一句直接让林鸢月噎住,可立马挂上自己伪善的面容“姐姐,这是在埋怨我了吗?今日陈府的宴席本来是想着让姐姐和京城的人打交道,熟络些,是妹妹的错。” 林溪嘴角勾了勾,温声说道“妹妹,你这是说的话,宴席上是有小插曲,可是陈三爷帮我解决了,我感谢你还来不及。” 在陈府,陈家大房和陈三爷根本不是一个量级。 陈家大房还要靠着林氏,否者又怎么会答应这件事。 陈三爷现在可是炙手可热的当朝权贵,怎么能让林溪和这样的人有牵扯? 林鸢月动作一滞,神情一时没收住,拉着她的手不自觉用力,失态问道“姐姐是如何与陈三爷攀上关系了?” “三爷和善,瞧着我走错路,特意带我一段。”林溪适当低头,含羞一笑。 什么? 陈三爷和善? 这是林鸢月听过的最大笑话。 在整个京都,谁人不知陈珣性子狠辣聪慧,雷霆手段,甚至对女眷都不曾心软。 就是因为如此,他这年纪,谁都不敢上门说亲。 若是陈三爷真的看上她了,那······ 林鸢月心中升起不好的预感。 第四章 收拾刁奴 陈珣今已二十有八,出身武将之家又得陛下重用,在凤仪台宴请百官,还将他席面放在自己身侧,这等荣耀,又是那个臣子能拿到的。 更何况,他虽因他外祖父丁忧,可却是一直呆在太子身边,太子从小性子纨绔,唯独能听得他一二句。 那可是东宫,陛下子息单薄,唯独太子最得圣心,比会荣登大宝,陈三爷未来怕是不可限量,更何况他现在未有正妻。 林鸢月还想问更多,可看着林溪捂嘴含笑的模样,面上担忧说道“姐姐今日受委屈了,只是姐姐身边服侍的那两个丫鬟真该打几板子赶出府去。” 林溪静静听着,眸色不变,反主动握着林鸢月的手,露出恰到好处的难过“我初来乍到,她们不真心待我也是应当的,你切末因为这个去找母亲。” 她心底冷笑,被仇恨冲昏头脑,竟然忘记自己身边两个监视她的丫头。 “只是妹妹,以后若是还有这样的宴席,还是让你带我去吧!”林溪笑了笑,只是说道“姐姐我常年都在邺城,这些席面还是参与得少了。” 林鸢月说不出拒绝的话,只能点头答应,可眼眸的神情变了变。 她去一趟陈府,怎么像是换了一个人? 让她在京都众人面前出现得多了,不是让旁人想起,她的母亲不是原配? “姐姐,此事以后再说吧,你先回去歇息吧,我去看看母亲。”林鸢月行了一礼,脸上还挂着泪珠。 林溪在廊下微微驻足,这屋内的情形,自己大致也能猜到一些。 他们肯定在想,到底如何能将自己的命运给自己那位娇柔心善的妹妹,这样滑稽的事情,竟然会发生在自己的身上。 林溪转身走回自己的院子,微风划过脸颊,眼眸闪过一丝寒光。 既如此,最好的方式,便是让他们见着自己踩着林府一步步往上攀爬,以同样的方式,让他们自食恶果。 正如她所料。 在书房内。 他们确实在商议如何做接下来的事情,甚至想看看陈三爷到底对她是什么态度。 可从未听过陈三爷对那位女子青睐有加过,若是因此得罪了这位大爷,怕是得不偿失。 所以,他们要摸清楚,陈三爷对她的态度。 ······ 回到桐和园。 春华和秋实已经跪在院子之中。 徐嬷嬷双手插着腰,震怒“你们俩竟然能让姑娘一个人在陈府 ,跪在这院子都算轻的。” 看着徐嬷嬷的背影,林溪眼眶一红,鼻头发酸,差点掉了眼泪。 徐嬷嬷是母亲留给她的老人了,可自己上一世识人不清,后来竟然听了春华秋实的花,将徐嬷嬷赶去庄子里面养老。 徐嬷嬷说着,一人给了一嘴巴。 春华和秋实也只敢老实受着,眼里却含着不易察觉的恨意。 见着徐嬷嬷手掌落在她们二人脸上,林溪才缓缓出现在众人的面前,“徐嬷嬷。” 听到林溪的声音,春华秋实二人连忙盯着肿得老高的脸颊,朝着她的方向磕头,齐声说道“大姑娘,奴婢不是有意的啊,求大姑娘开恩。” 以往,受外祖父的教育,她的事从不爱假手于人,索性缩减院子里面的丫鬟,与林鸢月院子里面十几个丫鬟婆子相比,她这桐和园里只有春华秋实两个丫鬟,还有下面两个做粗活的丫鬟,和徐嬷嬷,确实过于寒酸。 “我为什么要开恩?” 春华和秋实一愣,抬起头看着面上依然带笑的林溪,同样的笑容,但是现在让她们看着后背发凉。 好像偷偷摸摸与夫人勾结的事情,被大姑娘发现了一样。 “徐嬷嬷,将院子里面的丫鬟下人全部唤来。”林溪站在院子里的最高处,居高临下地望着众人。 她脸上带着笑,可眼眸之中没了往日的温柔。 院子里面跪着为数不多的下人, 林溪攥紧双手,声音严厉道“以前,想必是我过去对你们过分宽仁,才让你们不愿真心待我。” 说罢,她的目光扫视了一圈,凌厉地声音落下“春华秋实护主不力,罚俸半年,算是小惩大诫,秋实从即日起,赶出我院子,至于春华······” 所有人深吸一口气,都在等着小姐对春华的处置。 林溪嘴角的笑意深了几分“今日,若不是你告诉我,我怕是不得安然无恙回家了,你还是留在我身边吧!” 春华已经傻了。 她没有告诉小姐什么啊? 可被赶去外院的秋实,咬着牙,恨了恨春华,那眼神的意思,分明就是,说她把夫人的计谋告诉给了小姐。 可是她根本没有做这样的事情。 林溪特意去讲春华扶起来,靠在她耳边低声说道“夫人不可能再相信你了。” 这声音,唯独她们二人能够听见。 春华瘫软在地上,仰头不可置信地看着大小姐, 一下子就害怕起来。 大小姐,好像什么都知道。 可是,大小姐一句话,她要完了。 春华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屋内,浑身发抖。 可是秋实恨不得扑过来,把她撕碎,她们二人的命脉都被小姐抓住了。 若是秋实被赶出院子,没了利用价值,回到夫人身边不过是粗等丫鬟,甚至有可能会被她家里面好赌的哥哥卖了。 而她现在因为大小姐那番话,更不可能回到夫人身边,甚至还会被夫人记恨。 她完了。 春华瘫软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 林溪只是冷漠瞧着,唤来徐嬷嬷一同进入屋内。 一进屋内,徐嬷嬷就着急关心她“大姑娘,你是怎么了?” 姑娘一向心软,今日怎么突然惩罚丫鬟了? 林溪只说道“嬷嬷,你是跟着我娘的老人,我信你决计不会害我,如今这府内我能信的人,唯有你一个人,我如今还得拜托你,去帮我寻一两个可靠的丫鬟,又不能让府内的察觉。” 徐嬷嬷一下子就明白,有些哽咽道“小姐,老奴明白了。” 林溪淡淡地看着跳动的烛火,用银钩拨了拨烛线。 秋实身家命脉都系在大夫人手中,不可能真心归顺,唯独春华独身一人,没有亲人,卖身契却在祖母手中,根本不怕徐氏。 这种人虽不忠心,但以后可以让她周旋在大夫人之间,用不好就给她扔出去。 至于现在,她扔下银钩,声音冷冷道“明日,我要去法龙寺上香,为母亲祈福。” 上一世,林鸢月就是在此处救了镇国公独女,从此打入贵女的交际圈,在京都名声大噪,成为有名的才女。 那若是,这个人变成她呢? 第五章 法龙寺 法龙寺。 京城最大的寺庙,从山脚就能看见绵延不绝的香客。 林溪一早便等着林鸢月出门,故意与她同坐一辆马车,一路上她用余光看见她神情变了又变。 林鸢月始终才十五六岁,又怎么能像大夫人那样,真的面不改色,她看着今日特意打扮过的林溪,好半晌才说了句“姐姐,今日怎么换了妆容了?你身旁那两个丫鬟呢?” 今日的林溪像是换了一个人,以前她不爱装扮,多以素面见人,今日装扮出来光彩夺目,连她都忍不住多看几眼。 林溪眼眸微闪,语气急切问道“怎么?不好看吗?这批缎子还是我刚从邺城回来时,你特意送我的。” “至于春华和秋实那两个丫头,做事手脚不干净,我今日回禀母亲,准备将秋实赶出我院子。” 林鸢月嘴角僵了僵,心中忍不住想到,是不是她发现什么了? 可她定睛一瞧,这确实是她送给林鸢月的绸缎。 但是,这本来是想要炫耀,她拥有林溪没有的东西,怎么就穿在她身上,比穿在自己的身上还要好看? 更何况,今日她特意穿了新衣出来,可却不如林溪穿在身上令人惊艳。 “姐姐穿着,这衣裳都好看了许多。”林鸢月好不容易从嘴里憋出这句话,马车忽然一停,她身子往前一倾,差点摔了,这怒火一下就被点燃了,朝着马夫吼道“怎么回事?” 驾车的马夫悻悻回道“回小姐的话,咱家的马车与镇国公府的马车撞了。” 林溪掀开车帘,就瞧着树着镇国公府四个大字的马车就在她们隔壁,这里车道狭窄,本就有许多马车停在路两边,现在更不可能让两辆马车同时过路。 “妹妹,我们今日为得是祈福,可不是惹祸。”林溪摇摇头,扯了扯她的袖子。 林鸢月在家向来跋扈,在外为了一个好名声,一直装得很好,今日便是因为面前的林溪,差点漏了马脚,她脸上恢复温柔地笑容,声音柔柔说道“那是自然,姐姐。” 林鸢月比林溪想象之中还要做得好,隔着马车,她对着旁边挨得很近的镇国公府人说道“冲撞了姐姐,是妹妹的不是,在此赔罪了。” 从镇国公府马车上,传出来一道纤细的声音“是我们的不是,你们先过吧!” 林鸢月颔首,也不推辞,到了谢,便先让马车走了。 林溪眸光微闪,心中大致有了想法,便问道“你与镇国公府的小姐相识? ” 林鸢月像是炫耀点了点头。 她面容尽是得意,虽只是与镇国公府那个病秧子见过几面,但是若是能攀上她的关系,去京都贵女的席面里,又何愁找不到好夫婿。 只要,只要,她把这辈子的好运都借给自己。 想到此处,林鸢月只觉得,要再想办法催一催父亲母亲,若是真让她与陈三爷牵扯到关系,那自己这辈子怎么办? 更何况,她这辈子的命运定然会比她好。 他们二人上完香后,便去了法龙寺特有一处专给女眷使用的别院。 院子里,一众夫人谈笑风生。 空气浮动着香火之味,所有人目光落在刚进来的两位姑娘。 林溪和林鸢月齐齐见礼。 忽然,出现一位夫人上前来拉住林溪的手,和煦说道“林大姑娘,我们俩可是在陈府的席面上有过一面之缘。” 林溪笑眼盈盈道“见过夫人。” 她还记得这位夫人是在场之中,为数帮她讲话之人。 “我是淮阴侯夫人,你不认识我,以后可得多多往来。”淮阴侯夫人此话一出,在场之人都变了颜色,皆上前来与林溪主动打交道。 淮阴侯夫人可是把当夜林溪面对她姑母的情形全都看在眼里,眼见着她姑母步步紧逼,她竟然能全身而退,让人挑不出半分纰漏,真让人眼前一亮。 有这么好的女儿,竟然不珍惜,想着用哪些腌臜手段。 若,林溪是她的女儿,她得多心疼。 淮阴侯夫人一句话让林鸢月都傻在原地,一时半会没有反应过来,她在京都这么久,都那位夫人待她如此亲近。 更何况,这淮阴侯可不是普通府邸,他家是因为出了一位皇后才被封为侯爵。 林鸢月看在眼里,心中十分不是滋味,可是面上还得挂着笑,不能让旁人看出分毫。 没关系,只要她能将她此生的命运都换给自己,自己就能平步青云了。 这是林溪重生后遇见的第一份善意,也是心中一暖。 屋内人喝着茶,外面忽然有人大声喊道“杀人了,杀人了。” 大家面容惊慌,从未遇见这等事情,林溪握紧杯子的手微微收紧,心中忐忑,目光落在林鸢月身上,就是这个时机吗? 可到底是如何救了镇国公府的小姐? 刚才两辆马车相撞,她特意掀开帘子,便是看她身边带来的护卫,少说也有十个人,怎么会让 林鸢月丝毫不会武功的人救了呢? 因为出了陈府那事,她上一世并未来法龙寺,只是知晓她救了人,得了好名声。 林溪眉头轻拧,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可又说不上来。 外面噼里啪啦的打斗声,隔了好半晌才停下来,大家都挤成一团,吓得面色苍白,无人敢出去看看到底发生何事。 林溪一直注意林鸢月,终于在这个时候,她鬼鬼祟祟准备出去,她及时喊住林鸢月“妹妹,你准备去哪儿?外面可不安全,若是你现下冒然出去,将人引进来,怎么办?” 此话,一下子引起在场众人的不满。 大家看向林鸢月的眼神都带着不满。 林鸢月额头冒着冷汗,心中却想着,若是在不出去,就怕是要晚了,要是达不到目的,今日做的事情,又有什么意义? 该死的林溪,怎么这个时候出声。 “姐姐,我只是想出去瞧瞧,若是安全了,便再来告诉众人一声。” 林溪握住林鸢月的手,“此事怎么能让你做,我去吧!” 说罢,她毅然决然地走了出去,“我是你姐姐,这等危险之事,让我来做。” 如此姊妹情深,大家都忍不住感动,留下傻眼的林鸢月。 林溪小心翼翼地走了出去,看着外面风平浪静,唇角泛起一丝冷笑。 她就知道,林鸢月不可能不在乎自己的安慰,而今日之事极有可能与她有关。 只是她未曾想到,在遇见镇国公嫡女之间,先遇见陈珣。 陈珣从他带的手下周围走出来,缓缓走进林溪。 手中的长剑还在滴血,他却面无表情说道“好久不见,林大姑娘。” 第六章 陪我演戏 林溪在看见陈珣的时候,整个人愣住了。 方才她一心注意林鸢月,却不曾见到陈珣,眼前的人双眸深沉,满腹筹谋,根本看不清眼底之下,他真正在想些什么。 林溪回过神来,“小女,见过陈三爷。” 想来自己怕他,不过是因为,在重生回来之际,在他面前漏出过多马脚,可她就是林溪,陈家大小姐,他去查也不可能会查出什么。 自己又为什么那么怕他? 更何况,他与陈府之间,极有可能能帮助自己。 陈珣意味不明地笑了笑“这次,倒是不怕我了?” 林溪回道“既是长辈,我又有何惧?” 被顶了一句,陈珣却没有生气,只是在听见她口中的长辈,嘴角的笑意更深了几分,重复道“长辈?” 他从袖子里面掏出一方白手帕,将剑上鲜艳刺眼的血擦拭干净,随意将手帕扔在地上,看着她离自己那么远,用剑指了指身边的位置,示意她过来。 林溪一时没动,依旧站在原地。 陈珣笑了,“怎么?我不是长辈吗?” 林溪嘴角微微扯动,这不是强人所难? 但是她还是挪动脚步,走到他的身侧。 两人都没有说话,气氛一时很安静,连周遭的虫鸣鸟叫都听得十分清楚。 林溪本来紧绷的弦,此事不知为何慢慢放松下来,脑子也不断放空,这是她重生以来,唯一的松弛。 院中有很大一颗银杏树,绿叶遮云蔽日,甚至遮挡墙边的视线。 忽然,一道柔弱的惊呼声打断了林溪的思绪。 目光汇集在那声音的来源,她这才看清楚竟就是镇国公嫡女沈清然,蒙面的凶手拿着匕首抵在她白皙修长的脖颈之间。 她的脸色惨白,看着本就单薄的身子,此刻更是脆弱。 林溪转头望着他们,沉默不语,又看着身侧棱角分明的男人,抿紧双唇。 “陈珣,交出证据,否者,她就死在我手上了。”黑衣人手中的匕首离沈清然的肌肤近在咫尺。 陈珣眼眸冷淡“她的性命,与我何干?” 说罢,沈清然与凶手皆是神情巨变。 凶手没想到,他们的情报网居然会出错,不是说陈珣对镇国公嫡女另眼相待吗? 而沈清然浑身发抖,难不成她的命就要交代在此处了? 林溪再抬眼眼中已蓄满了泪水,发抖的声音中还带着少女 怀春的娇羞“三爷,小女子害怕。” 这么一句话,让黑衣人把目光都集中在她的身上。 看着少女楚楚可怜的模样,谁见了不会心软,而且黑衣人这才看见,陈珣这是想护着她! 想到这里,黑衣人也不再纠缠,毕竟将镇国公牵扯进来,还没达到目的,才是真的前功尽弃。 黑衣人索性放手一搏,刚打定主意,从屋内就闯出来一名女子,声称要与他手中的人质交换,说得他头都两头大。 林溪嘴角噙着冷笑,她果然出来了。 “姐姐,你这辈子就是我的踏脚石,只有你过得不好,我才能越来越好,你知道吗?” “姐姐,你不知道姐夫与那位翁主,是我故意牵桥搭线,你可不知道,这花了我多少功夫,而且姐夫也没让我失望,让你一箭穿心。” ······ 她的话,还在自己的耳边回响。 林鸢月,这一次,又怎么会让你如意。 林溪含着泪,拉住想要冲上前的林鸢月,“妹妹,你别去,你现在冲过去,不是想害死沈姑娘吗?她现在可还在别人手上,若是交换,不如让我去。” 被人挟持的沈清然也是生气,她现在命都还在这人手上,林鸢月这是想要做什么? 林鸢月还没反应过来,林溪就已经将她推到一边,大义凛然地说道“三爷,便让我去换沈姑娘吧!她瞧着与我妹妹一般,我不愿意让她受苦。” 这一番话,直接说到了沈清然心中,母亲曾经说过,她也有个姐姐,只是早逝了。 那黑衣人本来就是想要抓住陈珣在意之人,现在见她愿意主动换到自己的手中,自己等下将二人挟持在手中,筹码更大,不愁他不答应。 林鸢月还没反应过来,林溪就已经替她去换人了,自己刚才被她一推歪了脚,动弹不得,一时也不知说什么。 可是,她也看出来,沈清然眼中的感激。 那不应该是她吗? 本来这个人应该是她,不是林溪啊! 为什么会这样? 她是从父亲那里听到,今日定然在法龙寺有一场大乱,她就只需要在这边救下镇国公嫡女,她便能得到她的信任。 而换到黑衣人手中的林溪,已经握紧袖子里面藏好的细针,针上有毒,若是出现意外,她只需要往后面一扎。 她心中又急又怕,若是真出现意外了怎么办? 电光火石之间,她额头冒了 汗,对上拿到深邃的眼眸,听他缓缓开口道“证据?做梦。” 林溪心沉下谷底,可他的声音让她忍不住抬起头,听他接着说“我,要你的命留在这里。” 一道清冷不见分毫感情的声音,已经判定她身后黑衣人的性命,可她却不觉得害怕,原本担忧不知不觉间恢复了平静,整个人都松弛下来,还转头,用眼神安慰起快要瘫软的沈清然。 凉风袭来。 无人看清,陈珣到底是如何出手,甚至是连他一指之隔的林溪也同样如此。 不知是什么被风吹得簌簌作响,而就在陈珣解决了黑衣人,却对着她伸出手。 就在林溪忐忑不安时,可他只是挡在自己的身前,用手遮住她的视线,却不曾挨到她半分。 林溪不由得一愣,下意识地轻声问道“解决了吗?” “藏在袖子里面的针,别扎了自己。” 话出口,她便明白,陈珣定然瞧出自己是故意做这场戏。 可他为何愿意陪自己演下去? 一直到他身上的气息抽离,林溪才松口气,等再一看,他却已经不见了。 而她,彻底改变了自己的命运。 站在她身侧的沈清然这才哭了出来,拉着她的袖子,哽咽地说道“林大姑娘,以后我再带李府上门致谢。” 第七章 不是父亲亲生? 陈珣解决完叛党,可手中的证据指向林府。 更何况,那日,她突然出现在自己身前,说着那些没有头的话,之后便遇见刺杀,怎么可能不把她与那些人联系起来。 “怎么样?查清楚了吗?”陈珣一路往法龙寺最高处走,一路问询身后的人。 安良是他身边的得力助手,又怎么可能不知道他的心思,连忙回道“回禀主子,林大姑娘从小生活在邺城,不曾与那些人打过交道,又怎么会······” 他偷摸抬眼,打量陈珣的神情“林大姑娘当日,确实遭家人算计了。” 陈珣把玩手中的长剑,“看到今日,想来在家中也不受宠。” 安良点点头。 若是受宠,又怎么会让家人当成筹码算计送出去,更何况是送到大房那个草包。 不如主子盛远。 “找机会,再试探试探她。” 安良今日见到那个清醒,便琢磨出一点不同寻常的意味,“主子,你今日刺伤刺客的剑,好似偏了半寸?” 陈珣眼眸阴沉地看向他,安良连忙转移话题说道“若是想再试探林大姑娘,不如找个机会再见一面?” 这是一条长长的石阶。 陈珣径直往上走,高大的身姿在地上投下一道阴影。 安良动了动嘴,又闭上,连忙跟了上去不在说话。 主子好像,对那位林大姑娘有些不一样,毕竟,主子的剑在江湖上可是第一,连暗杀榜上的第一杀手,都不曾是他的对手。 刚才杀挟持林大姑娘那名刺客,偏移的那半寸,恰好避开了划伤林大姑娘。 这些事,主子以前可是从来都不注意的。 “我们查田口贪污,牵扯到了几位大臣,只是,没想到······”陈珣嘴角勾起一抹笑,看得安良直打哆嗦。 主子这是生气了。 “他们竟然这么大胆。” ······ 经过那么一遭,回到家中,天色渐暗。 桐和园。 春华准备好了热水,恭恭敬敬站在屋外,也不曾离开。 徐嬷嬷看着如此安分的春华,心中也佩服起来小姐的手段,这几日院子里面,也不像以前那么污烟脏气。 小姐过去也是过分宽容。 林溪看到门口的春华,浅浅一笑,开口轻声说道“春华,进来吧。” 春华这次像是换了一个人,伺候她洗 漱比以往都更加勤快一些。 林溪换好衣裳,变坐到床边,淡声询问道“今日去过主院了?” 春华立刻跪在地上,哭声道“大姑娘,奴婢不敢了,奴婢不敢了,奴婢现在是真心跟着大小姐,主院那边以后都不再去了。” 林溪眼眸冷淡,可嘴角始终挂着那丝柔和的笑容,这两个丫鬟不过是因为徐氏,所以敢在她面前肆无忌惮。 但是收拾两个丫鬟,根本不需要多费功夫。 “好,若你是真心跟着我,那你以前如何将我院里面的消息送到那边,如今也是一样。” “小姐?” “姑娘?” 徐嬷嬷和春华皆是不明白。 唯独林溪知道,自己现在还没有能力完全与他们抗衡,前日与他们顶嘴,本就是犯了大忌,现在更是要表现得与往常一样才行。 “嗯?”林溪眼眸一凝,“我说的还不明白吗?” 春华点如捣蒜“明白,奴婢明白。” “好了,你出去吧。” 见到她出去,徐嬷嬷才去点灯,心中万分欣慰小姐能立起来了,不会像以往那样只忍着别人欺负,脑子里面闪过大小姐的脸,眼眶里眼花闪烁,忍不住开口说道“姑娘,您现在越来越像你母亲了。” 闻言,林溪怔住,娘亲离世时,她年纪小,其实对于娘亲的记忆已经没有那么深刻了,甚至很多时候,都是徐嬷嬷在她耳边唠叨。 她握紧掌心,垂下头尽量藏住自己的眼花。 “是啊,娘亲是那么好的人。”她说话,已经有些哽咽了。 徐嬷嬷恨恨说道“如果不是那个狐媚子,小姐又怎么会出现意外?” 林溪一愣“徐嬷嬷,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徐嬷嬷转头过头“是老奴多嘴,小姐这些都是陈年往事,你也别记挂在心上,今日在法龙寺受到那么大惊吓,快歇息吧。” “只不过,主院那边,今晚怕是睡不着了。” “不,不行,今晚还不能歇息。” 林溪沉默半晌,她想了想,今日遇见陈珣的事情,始终都还是要让他们知道。 否者怎么教他们寝食难安呢? 徐嬷嬷看得很准,主院那边,林鸢月已经砸了好几个花瓶,即使是徐氏呵止都不管用。 徐氏想来宠溺自己这个女儿,天天哄着她,没曾想遇见点事情,都这么浮躁。 而林鸢月哭过闹过,最后在 叙事的安抚之下,才勉强冷静下来。 “娘,你说怎么办啊?” “怎么办?还能怎么办?都告诉你那么多,今日让你找准时机,你偏生把时机让给别人,你说我能怎么办?”徐氏抿紧双唇,眼毛寒霜。 被她这么一瞧,林鸢月也是难过得哭了出来,趴在桌子上,怎么也不愿意说话。 而她的姑妈林秀面色难看就坐在徐氏旁边,暗暗说道“这姑娘多年未见,向来是变得更加厉害了。” “我们给她求婚事,是抬举她,给她换命,也是为她好。”林秀说了几句,看着这个场面。 “更何况,当年她母亲做出那等丢脸的事情,也是我们一应瞒了下来,她这个孩子,是不是大哥的种都还不知道。” 徐氏见林秀说话,直接将当年的事情抖落出现,连忙示意自己的心腹将林鸢月带下去。 徐氏的神情变得有些难看,提醒道“这件事不是说不能再提了吗?你怎么又说,若是传了出去,老爷会生气的。” “生气?”林秀满不在乎,又冷哼一声“这件事瞒了这么多年,能一直瞒下去吗?我瞧着林溪与大哥长得越来越不像了,不是吗?” 徐氏低下头,叹了口气“这些话再说,可是要伤情分了。” “我又不在乎,嫂嫂你就是脾气太好了。”林秀转头对着她接着说道。 可是,她们都没有注意到,已经进了院子里面的林溪。 她,有可能不是父亲亲生? 第八章 三爷? 这是她重生以来听到的唯一令她心神震荡的消息,若她真不是父亲的女儿,那她是谁? 在院门外的徐氏心腹嬷嬷先注意到披着斗篷的林溪,故意将声音放大说道“大姑娘,你怎么来了?” 屋内的徐氏,林秀面色皆是一变,两人紧盯着等会儿要进来的人。 林溪笑了笑,从黑暗处走出来,对着那嬷嬷说道“我才刚到,今晚上还没母亲请安,特意更衣便来。” 嬷嬷打量了一下林秀,见她神色毫无异常,连忙上前去搀扶她,将她带了进去。 林秀一进入屋内就将姿态放低,一如往日乖巧,“见过母亲,姑妈。” 徐氏和林秀对视一眼,心中也不确定她到底在外面站了多久,有没有听到他们刚才说的那些话。 这可是林府的秘密。 知情人只能带入棺材的秘密。 “先起来,你这孩子也太见外了。”徐氏开口,眼神示意心腹去搬来凳子,又接着问道“你身边那两个丫鬟用着不顺手吗?怎么听说你都处置了?” 林溪垂眸,坐在凳子上,“春华还算得用,只是秋实那日跟着我去陈府,竟然没告诉姑姑,我的行踪,自然是有错,母亲,是我处置不当吗?” 徐氏摇头,眼神变幻,又摇摇头回道“怎么会儿?你处置的很好。” 见状,林溪直接站起身,对着她们微微屈膝,声音哽咽道“母亲,姑姑,陈府的事情,我不是有意顶撞长辈,只是我年龄小,也从未遇见过这等事情,还请母亲,姑姑责罚。” 林溪在礼数上毫无挑剔之处,林秀忍不住翻个白眼,她还以为林溪这个姑娘有多厉害,看样子不过还是个软柿子。 不过,徐氏心中想着今日在法龙寺之事,假装关心问道“今日,可在法龙寺受伤了?” 林溪摇摇头,“有陈三爷在,怎会受伤?” 她们既然问了发龙寺的事情,说明他们定然是得了什么消息,可这消息来源也不是全然的准确,而且今日她们不想引人注意,带的人不多,应当是都盘问过,没什么得用的消息,才会再来问她。 徐氏拧起眉毛。 又是陈三爷。 她们今日才得了消息,这位陈三爷又升一阶,现下手中还掌握陛下的密探,还从陈氏彻底分府单过。 林溪真要是与陈珣在一起,那她们的目的便永远达不到了。 更何况,她现在还得了几位贵夫人的青眼,以后更是不好在 她婚事上拿捏了。 “陈三爷今日救了我一命,按道理来说,是要上门道谢,可是男女有别,母亲这件事,我想派人以林府送礼去,算是府上的心意。”林溪像是想到今日一副受惊的可怜样。 林溪垂着头,不就是演戏吗? 她难不成现在都还不会吗? 可能是上一辈太渴望亲情了,所以一见到他们,就下意识的讨好,连伪装都变得轻而易举起来。 徐氏暗暗观察许久。 林溪还是以前的林溪,就依然能捏在她的掌心,就是不知为何从前日后,她总是担忧林溪已经变了。 好在,今日看着她一如往常来请安,自己终于是放下心来。 “好孩子,你的心意,母亲明白了,明日便安排人去做。”徐氏说了这句话,顿了顿又接着说道“你父亲还是关心你的,你瞧,这药膏不就是你父亲专门备下,就担心你受伤了。” 林溪眼眶发红,难以置信地抬头,哽咽地问道“真的吗,母亲?” 瞧她这模样,徐氏笑出声,挥挥手让自己的心腹把药膏递给林溪“怎么还是假的吗?这药膏可做不得假。” 徐氏可是最知道,林溪在乎什么了。 林溪再次抹泪,低声哭泣道“是。” 见她双手接过那药膏,徐氏这才是真的放下心。 可她现在很是担心陈三爷到底是怎么想的? 虽说婚事是双方父母商定,可那毕竟是陈珣,做官能做到那个地步,甚至还能影响下一代君主。 若是老爷动摇心神,可就没法达到她的目的了。 徐氏藏在袖子里面的暗暗攥紧,面上却笑得越发仁慈。 徐氏让人送走了林溪,心中确实越发提心吊胆。 林秀见出她的忐忑,扣了扣指甲,满不在乎说道“嫂嫂,你也太好心了,还要送给她药膏。” 徐氏也是笑着,并未回话,那药膏里面她放了一点子小玩意在里面,不伤人性命,可会伤人肌肤,日益既往用下去肌肤会一片片溃烂。 无论,她用不用自己都送到了她的手中,也算是点小机会。 徐氏的视线落在门外,空空如也。 林溪已经走远了。 月亮高悬,皎洁的月光照在她的脸上,长睫在眼睑下落下一片阴影。 她低头看着自己手中的药膏,轻笑一声,走到池塘边,望着湖中的自己。 把刀递到自己的手中,她怎 么可能不用呢? 林溪把药膏收好,并没有马上回去自己的院子,反而就让跟着她的丫鬟先回去,自己走入花园的小路。 她的婚事始终就会是他们的筹码,父母大过天,若是真的有一天,他们真的给自己定了一门亲事。 自己堂而皇之拒绝,那就不孝,不孝的人,在这世道也是活不下去的。 她站在花园的石子路上,闭上眼重重吸了一口气。 还好,自己又重新活了一次。 林溪渐渐思路清晰,既然身世成谜,那边亲手打破这块迷雾,前世他们索了自己的命,那今世,自己便索他们的命。 夜晚的凉风格外的冷,而后花园这边早就没了人,寂静无声。 她打算起身回去时,在她身后的树丛里面传来了动静。 林溪警觉地转过身,就被人套上了黑袋子,两眼一抹黑,整个人天旋地转像是被人抗了起来。 怎么? 他们是打算直接要了她的命吗? 可是,从这个人身上闻到了一股熟悉又独特的香味。 这样的味道,她只在一个人身上闻到过,想来是在同处一室时沾染上的。 知晓来人可能是谁时,林溪松了一口气。 而她就这样被颠的七荤八素,胃忍不住翻涌,才停下来。 没人想揭开蒙住她的黑袋子,她忍不住开口试探“三爷?” 第九章 相处 陈珣已经从陈府单分出来了,现在居住的宅院,是陛下赏赐,位于最繁华的孔雀街,甚至还占据半条街道。 在寂静的院子之中,寝房内烛火忽明忽灭,已经快要燃到尽头。 听着安良的禀报,神色不明,半晌后忽然意味不明地笑起来,声音幽幽地问道“真是有趣。” 她是想与自己绑在一起? 安良俯下身子,不敢出声。 主子看着冷淡,实际比看着还要冷淡,嫌弃麻烦事,这林大姑娘不是往主子的死穴上撞。 “倒是有趣。” “许久,没有人给我编造这些事情了。” 安良看着泛着白刃的匕首就放在他的手边,额头冒出冷汗,心下想到,若是这位爷真的杀了朝廷官员的女儿,怕是也不好收尾。 更何况林大姑娘外祖父可也不是个简单角色。 安良道“林大姑娘说的事情皆是事实,只不过,说的语气容易让人误会。” 陈珣拿起匕首,在手中把玩起来“知道了,不是说找个时间再试一次?” 安良立刻道“已经绑来了。” 哎,跟着主子这么多年,怎么可能看不出他的意思,林大姑娘,您就自求多福吧。 安良跟着他一出门,就停下脚步,双手松弛落下。 伴随着匕首入骨的声音,这院子细微的声音才真正停下。 这些人都是因为那些案子,背后之人才铤而走险,在京都的位置,企图解决了主子。 可主子武艺高超,性子也着实有些清冷,下手可从不留情。 听着声音都止了,他才去将林大姑娘带到此处,解开林溪的黑袋子,头垂得更下去,腰也弯得更深“林大姑娘,我家主子有请。” 林溪顺着他的方向望过去,只见到一道宽厚的背影,在月影之中,手持着滴血的匕首,身上满是寒霜和杀气。 安良只是望着他们二人,默默退了出去。 “林大姑娘,还记得你第一次叫我什么吗?” 陈珣的声音落入耳朵,他并没有转身,林溪心中打鼓,头皮发麻,嗫嚅说道 “小叔。” 缓柔好听的声音入耳,陈珣眸色泛着冷气。 “我这个人,不信佛不信神不信命不信运,只信我自己,林大姑娘······” 伴随着他声音落下,他已经来到林溪面前,匕首抵在她的脖颈上。 黏腻的鲜血挨 到了她的肌肤,她忍不住想要呕出来,可现在这模样,她的心中忽然害怕起他来,“当夜的事情,我想三爷应当也查清楚其中的是非黑白,又何必一直为难我这小姑娘?” 陈珣并未因为她这句话收回自己的匕首,黑眸之中带着分辨不明的情绪。 “我只想确认一件事。” “有人派你来接近我吗?” 林溪头脑发白,看着陈珣神情都变了变,眼神也越发坚毅起来,笃定地摇头“都是偶然相遇。” “偶然?” 陈珣笑了笑,这一笑让林溪变得晃神。 太,太好看了。 在京城,他的名声虽不见得有多好,可是他的皮囊也是数一数二的好看。 “我不信偶然,你我相遇实在太过蹊跷。”陈珣漠然,目光极具上位者的压迫感。 林溪被他逼得说不出话来,双手攥紧,垂下头,鼻头一酸,豆大的眼泪一颗颗砸在他的匕首上,声音哽咽地反问道“为什么,我说什么,你都不信我?” “为什么?为什么你们所有人都想要我的命,都想要我死?” “陈珣,我做错什么了?我不过就是偶然遇见了你两次,为什么你想要我的命?” “我就是想要亲人疼爱,有什么错?为什么?” 这是上一世死后,她一直想问的话,可话没有问出口自己就死了。 陈珣这次,让她忍不住把自己压在心中的所有情绪都发泄出来,终于眼泪落尽,她猛吸一口气,反手抓住他的手腕,用力靠近自己的脖颈,“陈珣,我从来都没有想过杀你,以前不会,现在不会,未来也不会。” 匕首划破她的肌肤,一阵刺疼感袭来,可是她也并未退缩,反而划得更深一些。 “不信的话,你以后可以来要的命,只是现在不行,我还要报仇。” 陈珣脑中想起安良与他说的那些话。 林大姑娘母亲早逝,从小就生活在外祖父家,可她外祖父性格严苛,对所有人都不例外,若是达不到他的要求,就不能吃饭。 从邺城被接回来,也不过是因为徐氏听闻妖僧,可以将人一生好运转到她女儿身上。 而她父亲更是对她无半分父女亲情。 大家都是想从她身上吸血。 只是,她遇到的那些事情,恰好,自己撞见了,这样的巧合,他又怎会。 轻易相信。 陈珣松开匕首。 匕首落 在地上,可是他的手还在她的脖颈之前。 林溪也没有松开自己的手。 “既然如此,那我便明白了。” 一直守在外面的安良接到门房的消息,面色有些迥异,站在门外,并未打扰他们,问道“主子,林府来人,说是为今日送谢礼。” 陈珣彻底松开手,两人的手这才分开,二人的衣角在微风中起舞。 “赶出去。” 陈珣声音淡漠。 安良“是。” 他一路步履稳健走到门外,见到等候在门外之人,瞧了他的伏贴,才开口问道“今日,大人是在法龙寺处理公案,谈不上救人。” 那人也是人精,看着安良在这府上说得上话,便走进几步,打探道“今日,是陈大人亲手救了我家大小姐,这些都是谢礼,也容奴才斗胆问一句,陈大人到底是怎么想的?” 安良没想到,林府偏心都已经偏心道此等地步,他不开口说话。 那人也是等着,气氛如此僵持下去都变得尴尬了。 安良冷笑“带着你的礼,滚。” 林府来人没想到陈三爷身边一个下人都如此不近人情,脸色都变了。 “你不过也是个下人,在我面前充什么大爷······”他长伯也是徐氏身边的心腹,在林府上上下下谁不尊敬他。 安良眼眸淡漠“大人的事情,岂容尔等揣摩,关门。” 他们连人带着礼物都被赶了出去,长伯在地上滚了好几圈,吃了灰,心中想着要赶快回去告诉夫人。 哼,这位陈大人,想必是对林大小姐没什么情谊。 第十章 疑点 “你确定?”徐氏狐疑仔细又问了一遍,攥紧手中的帕子。 今日,她特意遣长伯亲自去陈府走这一遭,便是想要确认一番。 长伯点头应答“老奴专门确认一番,大夫人还不相信老奴吗?” 瞧着长伯的模样,徐氏嘴角含笑,“长伯,你先下去吧,今日之事,也先别告诉老爷,看赏。” 听到赏赐,长伯喜笑颜开退了下去。 徐氏摩挲手中晶莹剔透的珠串,心中暗忖,看来她要赶快下手了。 “徐施主。” 屋内陡然想起一道苍老的嗓音。 徐氏恭恭敬敬地转过身,见到从暗处走出来的老和尚,连忙双手合十,垂下头,声音乖顺道“天道圣僧。” 这位天道圣僧在这片大陆上都略有些名气,她也是因为母族姻亲才沾上半点关系。 尤其是他说能让自己的女儿坐到那个位置,但是需要一位亲人献祭。 “徐施主,退缩了吗?”天道圣僧眼神散漫,居高临下地迫视她。 退缩了吗? 怎么可能? “从未。” 徐氏回答得斩钉截铁。 天道圣僧问道“既没有,又何必犹豫,既已做,也无回头路。” “她也不是曾经的她,现在想要她的运,非寻常手段,可以解。” 室内静下来,徐氏听得满头雾水,只是她不在乎林溪,她现在把她的运转到林鸢月身上,这是她的福气,也是她怜惜她,把林溪当成亲人,才选择了她。 “求圣僧赐教。” 徐氏不是温和的内宅妇人,为了嫁到林府,她在闺阁之中就不使用寻常手段,更何况现在? “姻亲。” 徐氏见天道圣僧已经闭上双眸,双唇轻轻念气佛经,也没在打搅她,整个人退了出去。 是了,还有自己母家可以寻人,而且这才更易拿捏。 只是该找谁呢? 她眯起双眼,心中开始盘点母家里面可用之人。 她的母家都是商贾之家,家里面有两个哥哥,大哥的儿子到了改议亲的时候了吧! 把事情想好,她才着手让人拿来纸笔,给她母家的人写信。 把大哥那儿子送来。 …… 林溪回到府上,才松了口气,整个人软在了床上,虽是晚上,可是一点想瞌睡都没有。 还是忍不住后怕,自己刚才 居然不怕死,惹怒陈珣,能有什么好果子吃? 看来以后,怎么都不能把自己与他牵扯到一起。 他那么睚眦必报的人,定然会生气。 她想得头疼,就响起来一阵扣门声。 “奴婢春华,有事情禀报大姑娘。”春华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林溪敛眉,想来是那边有什么动静。 “进来。” 春华一进来便恭恭敬敬跪在地上,磕头说道“小姐,大夫人今晚让人送礼去陈府找陈三爷了。” 溪不咸不淡地应了一声,示意她接着说下去。 春华眉心一跳,生怕大小姐还不愿意相信自己,更加卖力。 “好似是为了打听,你与陈三爷的关系……而且奴婢今日看见大夫人院子里面进了个和尚。” 和尚? “见完和尚,大夫人便往娘家写封信,至于内容,奴婢不知。” 春华不敢抬头看林溪的表情,可她久久不发话,越来越觉得害怕。 她忽然觉得,大小姐比夫人都还要可怕。 “这些消息,你如何得知?”林溪目光落在她身上,只瞧见她的头顶,目光思忖。 春华连忙回道“奴婢的好友在门房当值,而大夫人那边的嬷嬷,素日里都是干妈干妈叫着,现在也还未曾对奴婢设防。” 林溪淡淡一笑“先下去吧。” 得了令,春华转身走了出去。 听闻一切的徐嬷嬷忍不住开口说道“小姐,现在越来越会驭下有道。” 林溪并未说话,忽而想到什么,对着徐嬷嬷吩咐“春华爱财,得空嬷嬷从我妆沓里那几件首饰给她。” 徐嬷嬷哪有不应,但转而问道“姑娘,老爷那边也得去请安了,不要断了你们二人的父女感情。” 父女感情? 林溪心中忍不住冷笑。 若真是有父女感情,上一世又何至于,让她惨死在陈府,不闻不问。 一想到,在徐氏和姑妈口中听到的话,心中就忍不住想到母亲。 林溪毫不犹豫开口 “母亲有可能怀胎入府吗?” 徐嬷嬷瞪大双眼,嗫嚅半晌才从喉管中憋出来这句话“姑娘,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怀胎入府?你是说你母亲与别人无媒苟合?这可是要浸猪笼的。” “更何况,按照小姐的性子,她是做不出此等事情来。” “ 是我说错话了。”林溪看着徐嬷嬷震惊的模样,她是不可能会作假的。 沉吟不语。 这晚上一折腾,天都要渐渐出来鱼肚白。 林溪也不想睡,便问道“徐嬷嬷,我现在只信你,那你能不能给我讲讲,父亲和母亲的事情?” 徐嬷嬷还在震惊中没缓过神,只是开口便说道“小姐与老爷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这是做不得假的,原本老爷的门第是够不到小姐,可是你也知晓你外祖父严苛的性子,他看上了老爷,一心扶持老爷,便连小姐也舍出去了。” “起初,老爷对小姐还算好,可是后来,老爷不知为何与小姐离心了,之后老爷谋到官位,也不需要你外祖父的助力,与邺城那边便不怎么来玩,只是……” 说到这里,徐嬷嬷忍不住开口“本来此事是不应当让您知晓,可小姐苦啊。徐氏与老爷相识比小姐更早。” 徐嬷嬷不可能对她说假话,但是她心中还是有个疑问。 “徐嬷嬷按照你心中想法,母亲的死,可有疑点?” 徐嬷嬷愣了愣,“奴婢觉得,没有。” 天亮了,林溪撑着头,没想到这一造竟然让她知道了更多的事情。 “嬷嬷,当年给我接生的人还找得到吗?或者说,府内还有没有伺候过母亲的丫鬟仆人?” 徐嬷嬷想了会儿“有,老奴去找找。” “一定要找到。” 她想要知道当年的事情,而且她有直觉,自己的死好似也与这些事情有关。 第十一章 是林珉啊! 天气闷热,府内用冰的消耗大了起来。 林府注重孩子们学习,特意请了夫子在家开设私塾读书,都是半大的孩子最懂得趋利避害。 大房的嫡子林兆玉受宠,是个极为桀骜的性子,而姑妈林秀的儿子比现在府内的男丁都年长几岁,早早出了府上,去老家考学,二房的长辈皆在外地,又不是高官,又无荣耀在身,二房独子林珉独一个人,与他妹妹居住在府内。 这府内的孩子,本就是看大人颜色行事,更是学会了欺人的本事,二房的孩子,就是他们一起欺负的对象。 本来前几日学究给他们留了功课,可是林兆玉懒得做,也不愿意做,便想让林珉帮他做,可是林珉性子倔,在学业上不愿意让人作假,直接拒绝。 但是林兆玉以为他不敢拒绝,也不曾做功课就等着林珉上门找他,而他自己偷跑出府,在外面去花天酒地,偷偷去了赌庄,输了钱,可身上没带银子,写了欠条,心情正不好,回来又没见到林珉给他做的功课,直接带人冲到了他的院子。 “你个狗娘养的,怎么回事?” 林兆玉气势汹汹,一脚踢坏了院门。 林珉住得是林府的偏院,这院子常年失修,许多地方都已经破烂不堪,尤其是房顶的瓦片碎了好几块。 这院子里面没有像是徐氏院子中的珍贵花草,但是院子也隔断成四处,没处都种上了不少瓜果蔬菜,已开了花,就这模样,看得出院子主人的细心。 林珉眼皮都不曾抬一起,只是挥舞手中的锄头,他额头的汗水都滴在了土中,双手早不知在何时磨出茧子。 而他才十岁的妹妹林月如,梳着两个简单的发髻,瞪大双眼,有些无措地类眼巴巴地望着他,奶声奶气地问道“哥哥,怎么办?” 林珉放下手中的锄头,用腰间的帕子擦干净手,随后轻声对着林月如说道“乖,把眼睛遮住。” 闻言,林月如也是极为乖巧的遮住眼睛。 “格老子的,我的功课呢?你没给我做?”林兆玉本来就因为自己在外面输钱不开心,回来又知道林珉这个狗东西,居然胆大包天到不给自己做功课。 下午就要把功课交给学究,学究那个人,性格扳直,自己不交功课,不仅仅要被学究打一顿,还要被父亲打一顿。 “林珉,在这个府上,你只配做我的狗,你知道吗?”林兆玉看着他油盐不进的模样,有些无趣,忽然把目光打在他身后的林月如上。 林珉一向忍着他 的话,只是攥紧拳头,但是察觉到他的目光,抿紧双唇,带着些许威胁地说道“林兆玉,你别过分。” 林兆玉冷笑一声,一巴掌扇在他的脸上,敢说话威胁他,那休想在再他这里逃到便宜,他双手抱在胸前,开口讽刺“林珉,你真是一点脾气都没有。” 林珉被他打的踉跄几步,鼻血飞溅。 “给我,把他的这片园子都踩了,还有把他那份功课找到。” 他才不想被学究打一顿,随便找个功课糊弄过去,而且现在有他的功课在,学究肯定不会找自己的麻烦。 林兆玉话音刚落,那些下人就已经踩到了林珉精心呵护的菜园子里面。 林月如大声哭了出来,迈着小腿,想要去阻止,但是发现自己身子与他们相比太过悬殊,根本没有致胜的可能。 就在她差点被人伤到,林珉即使抓住她,对着她摇摇头,只是他的眼眸之中闪过一丝恨意。 原本林兆玉已经拿到了林珉的功课,就想要作罢,可是看着他们二人相依为命的样子,心中忽然升起一个想法,若是把林月如带走,林珉这波澜不惊的表情,肯定会变得无比难看。 “来人啊,请二小姐,去大房的院子里面转一转。”林兆玉扬起一抹笑容,接着说道“月如,大房有好吃的糕点,我带你去玩几天。” 林珉红着眼,发了疯似得,像一只猛兽发出的怒吼声“你敢。” 林兆玉愣了一下,啪啪啪拍起来手。 院子里面变得拉拉扯扯,夹杂着林珉愤怒,林月如的害怕。 “我让你好好给我做功课,你不给我做,现在我说带你妹妹去吃好吃的,你也不愿意。” “林珉,我这是给你体面你不要,别不知好歹,你现在吃的用的,什么不是大房给的,就你那个消失的爹妈,哦······我的亲二叔,都不知道死在哪里去了。” “也有可能,是他们不要你们了,不然不可能这么多年,都不来找你们。” “哈哈哈!” 林兆玉看着他已经被人打得鼻青脸肿,像是一滩烂泥躺在地上,他吐了一趴口水在他的身上,“你这辈子都只能被我欺负,一辈子站不起身,抬不起头。” 一想起,他在学究面前,学究喜爱的神情,他都忍不住捏紧双手。 他扬起手,可手还没落下,林珉的头就撞了上来,撞得他鼻梁瞬断,鼻血喷了他一脸,他瞪大双眼,还没反应过来这场变故,可是鼻子的吃痛,让他指着林 珉。 林珉满脸鲜血,神情阴狠,恶狠狠盯着林兆玉。 “哇!” 林兆玉一下子就哭了出来。 “等去去禀报母亲,你就死定了。” “林珉,这次,我让你死。我要让你死。” 林兆玉转身就跑了出去,一路飞奔到徐氏的屋内,根本没有看见坐在屋内的人。 “母亲,林珉,今日把儿子打出血了。”林兆玉看到徐氏,就跪在她膝盖边,可怜兮兮地对着她说道。 闻言,徐氏也变了脸色,看着他捂着鼻梁的手渗出的血,张皇失措“还不快去请大夫,我的儿,你还有那处受伤没有?” 林兆玉哭唧唧“娘,我浑身上下都疼,今日,我只不过是去请教堂哥前几日学究的功课,可没说几句话,他就恼了,还打了我。” 徐氏蹙起眉,看着伺候他的下人,手用力拍在桌面上“你们都是吃素的?看着少爷被人欺负?” 一旁喝茶的林溪,手一顿。 是林珉啊! ······ 第十二章 这就结束了吗? 上一世,陈楚在遇见翁主之后,便以她身体有疾为借口,将她囚禁在院中,后来是林珉四处求人,终于得了一个机会将她带了出去。 追上来的陈楚直接将她一箭穿心。 而林珉也因此开罪了翁主,陈家和林府,再也没有参加科举的可能,最后她死也是林珉为自己收尸。 这份恩情,她永远都不会忘。 这一切的起因,不过是因为她有日看见他和林月如连换洗衣物都没有,特意从自己的屋内拨出去一份银子给他们用,那时候自己也过得并不好。 林珉的性子沉默寡言,也不知是随了二伯,还是他的母亲,只是若别人待他三份好,他便能十分待别人。 想到此处,林溪眉眼柔和。 林珉这次定然能某得个好前程。 府内的学究曾说过他这番年纪,能有的学识已经超过大部分同龄人。 想到此处,她目光落在面前二人身上。 徐氏宠溺林兆玉,他向来是家中的混世魔王,谁都不怕,唯独怕父亲。 林珉脾气能忍,能反将林兆玉打一顿,想来是他这次的事情牵扯到了林月如。 徐氏生林兆玉是从鬼门关走过一遭,对于她这个费尽千辛万苦才得到的孩儿,自然是万般疼爱。 “来人啊!” 就他空口说了几句话,徐氏便不分青红皂白想把林珉捉来。 林溪收回目光,茶盏轻轻落在桌上,开口 “母亲,此事还没有个定论,怎么只能听弟弟一人之言。” 徐氏不满问道“你什么意思?兆玉不是你亲弟弟,你就不知道心疼?” 林溪听到这儿,扬起脸,眼泪都快忍不住掉下来了“母亲,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只不过是想查清楚事情原委,若是兆玉弟弟与珉弟生嫌隙,本就是小孩家的事情,母亲参与进去,就有欺负孤儿之嫌疑,我这也是为了父亲母亲在外的名声考虑。” 徐氏一时间说不上话,反应过来,黑下脸“我看府内下人谁敢出去乱说?” 如今世道,本就注重名声,若是声名有损,对官位都极有影响。 “前不久,嘉郡王便是因为与妻弟之事,削了爵,贬为庶人。母亲,此等事情,要引以为戒啊。” 徐氏神色愤然,整个人都被她说的话气得快晕厥过去,可是又说不出话来反驳,一手指着她,怒问道“那你说,兆玉和珉哥的事情,如何解决?” 林溪笑道“自然是将林珉喊来,两人一一对峙。” “你!”徐氏气急,目光从她身上移开,也不再着急出去,反身又坐在位置上,“年轻姑娘不学好,你怎么知道外头的事情?” 林溪顿时了然,“在邺城,外祖父耳提面命,让我们这辈孩子要以家族前途大意为重,为家族舍弃自己的私欲,舍弃自己,这些事情便是当成事例一一教导。” “刚才,说话冲撞了母亲,我在此处配个不是,不如母亲细想我刚才说的话。” 徐氏冷笑一声,可是面上却越来越凝重。 是了,此事若是真的由她插手,传出去,怕是真会对老爷有影响,毕竟二房现在没有一个长辈。 只能说她欺负孤儿。 连带着,对林鸢月和林兆玉的未来都有影响。 她唤来心腹“去把珉哥唤来,顺带告诉他,有什么委屈都一并告诉我,我为他做主。” 林溪心中冷笑,她故意咬重最后一句话,不是让她的心腹去威胁林珉,将这件事全部揽在他的身上,否者就没他好果子吃。 林珉的隐忍,一向是为了林月如。 心腹嬷嬷悟了,点头答应,转身便去寻林珉。 不过多时,林珉出现在了大厅之内,他见了礼,后脊背直直站着。 徐氏轻哼一声,可面上还挂着温和的笑容,淡淡地问道“今日,你与兆玉有了矛盾,我特意让人请你来问问,怎么回事?” 徐氏手搭在茶盏上,有一搭没一搭的刮动茶盖,眼神之中带了几分轻蔑。 林珉这房,既不是林府的助力,反而因为名声,还不得不让她在外人面前,好好待他们。 “兆玉与我本就是小孩家玩闹,不小心受伤了。”林珉低着头,声音不卑不亢回道。 徐氏摆摆手“有什么委屈就说出来,不必藏着掖着。” 说罢,她目光斜斜看着林珉,瞧他能说出什么。 一看到林珉脸上的伤,就知道是林兆玉叫人下死手。 林珉掀了掀眼皮,面无表情回道“没什么委屈。” 徐氏见他如此上道,脸上满意,随即让人赏赐了一些物品给林珉带回去。 林溪呷一口茶,笑眼盈盈望向徐氏。 你以为,这就结束了吗? “母亲对二伯的儿子也如此宽容大度,怕是外人知道了都得道您一声宅心仁厚。”林溪见状,插了句话。 本来,今日 徐氏唤她来,便是说一些模糊不清的话,怕是盯上自己的婚事,一时半会不肯撒手。 徐氏听到林溪这句话,很是受用,脸上也变得柔和起来。 林兆玉见到林珉这次没有像以前那样受到苛责,心中不满,对着徐氏吼道“母亲,你偏心。” 说着,便气冲冲走出去,而且,他还刻意撞了一下林珉的肩旁。 林溪看着徐氏的模样,劝慰说道“母亲这是弟弟还不懂事,不知道你的良苦用心。” 徐氏也只是叹口气,对着面前的林溪,心中一软,哎,这要是她的女儿就好了。 “母亲,今日也叨扰多时,我与珉弟就先退下吧!” 林溪垂眸行礼,退身出去。 ······ 林珉故意走得慢,终于等到了林溪走上来,拦下了她,轻声唤了句“大姐,今日多谢。” 林溪抬头定定地望着他,心中一软,半晌道“不必,今日去我房中用饭。” 珉垂着头答应,却有些难为情道“我想把月如带上。” “好,月如也是我的妹妹。”林溪一眼便看出他的难看,笑着安抚。 两人一路上说这话,可走到四处无人,林溪一下顿住脚步,直接问他 “身边有可靠的人吗?” 第十二章 帮林珉 珉点头答应,“是父亲留下的老仆。” 聪明的人,只需对视一眼,就明白互相到底在想些什么。 想要在林府做些什么事情,没有可靠的人在身边,寸步难行。 “有些事情,你得去做了,别想着忍下去,就能一辈子风平浪静。”林溪说得平静,抿紧双唇,直直望着他“也要学会争。” 林溪心头有了主意,便细细思考道“你的功课,在兆玉哪里?” 林珉点头。 得了这件事,林溪笑了笑,直说道“还记得写了什么内容吗?” 林珉有些不解,见状,林溪直接说道“交一份一模一样的上去,剩下的,我来帮你解决。” ······ 第二日上学,来林府教学的赵学究,上了年纪头发花白,性格也极为古板,不对便是惩罚,也不管你是谁。 赵学究授课几十年,从来没有收到过两份一模一样的功课,真真是气得他一晚上没睡着。 今日早早便来了私塾,赵学究锐利的目光审视在场的学生,等到搜课完,他留住了在场的学生,随口问了一句“前几日的作业,你们觉得如何?” 林兆玉生怕学究看出些什么,直接跳出来,大声回答“学究,你出的题,自然是好的。” 赵学究拧着眉,又点名林珉,问道“你呢?” 林珉恭恭敬敬站起身子,朝着学究的方向说道“此题考万民气象,学究意在考究学生心胸。” 赵学究面色犹豫,眼神在他们二人之间扫视,看着林兆玉自信满满,林珉一言不发,一时间也不知说些什么。 他摇了摇头,叹口气,直接把开口“那你们二人便解释解释,为何唯独你们二人的答案一模一样。” “若是,说不清楚,各领二十手板。” 林兆玉顿时脸色就变了,站起来就不干了“学究,这作业是我亲手做的,定然是林珉抄了我的。” 说罢,他又转头先说道“林珉,你怎么能为了报复我,就抄我的作业。” 赵学究又问林珉,“你呢?有什么解释的?” 林珉一字一句说得极重,直白道“学生,没抄。” 林兆玉涨红着脸,梗着脖子出言讽刺道“你说没抄就没抄,我可以有人证,你去过我的院子呢!” 都这个时候了,赵学究也是被他们吵得这模样,真是吵累了,脸色黑下来。 “还不 说实话,我便去向林老爷请辞,你们这样的学生,我教不起。” 这句话,刚说完,林鹤文就从门外走进来了。 他早就过了不惑之年,有棱有角的脸经过岁月打磨后越发坚毅,浑身上下透出沉稳老重,听到赵学究请辞的话,脸早就变得铁青,一进来就朝着赵学究赔罪。 “赵学究,若是这群孩子,有人开罪了你,我定然不会手下留情。” 林兆玉眉眼一跳,父亲这段时间很少来私塾,以至于他一直以为父亲是不会再来了,可怎么偏偏撞到了今日。 赵学究直截了当将事情来龙去脉审问清楚。 林鹤文自然是相信自己的儿子不会做出抄别人功课的事情,目光便不自觉落在林珉身上,他竟在不知不觉间长得如此大了,出落得与他那个“离经叛道”的二弟越来越像了,一副让他都不得不称赞的好皮囊。 只是这沉默寡言的性格不知是随谁了。 “你们各自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林鹤文请学究坐在高位上,顺势坐在学究旁边,若是今日真因为这件事得罪学究,传出去,林氏一族后辈的名声可就完了。 林兆玉依然说“是林珉去我屋内抄了我作业,我本发作过一次,他也打了我,我们俩两两扯平,这件事便过去了,父亲,我只是没想到,林珉能如此大胆,还继续抄我的作业。” 他说完故意挑衅地看了看林珉。 怎么样?父亲也是偏帮着我的。 哼! 林兆玉继续道“而且,林珉抄我作业,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 赵学究也不住蹙起眉头,喃喃道“怪不得,我瞧着二人,功课内容相似。” 林珉低垂着头,双手死死攥紧,咬着牙说道“我不会抄他的功课。” “父亲,你看他心虚的样子,就是他抄我作业。”林兆玉冷哼一声,高高扬起下巴。 阴云卷来,淅淅沥沥的小雨席卷而至,噼里啪啦在地上砸出不小的水坑。 林珉从小在这府内一直就是受林兆玉欺负,没有人会帮他,也没人会偏心他,他不能脆弱,甚至在私塾上课,也不能表现得比林兆玉好,否者,林兆玉便要用千万般方式报复他和月如。 忽然,林溪的声音在院子里面响起。 “父亲,若是想知道谁抄作业,不如让两位弟弟重新在场作答当日的题目,再由学究判定。”林溪款步出现在此处,蹲踞行了万福礼,在她身后的春华还提着一方食盒。 “本来,今日是想着新出的鲫鱼鲜美,特意送来给学究尝鲜,没想到会撞见此事。” 林珉抬起头望向林溪,鼻头一酸,他又怎么看不出,大姐这是想帮他,洗清这强加在他身上的罪名。 “此事不公平。”林兆玉惊恐大喊,他的作业都是林珉帮他做的,若是真的让他在众人面前,怕是让父亲直接知道他以前都是作假。 肯定会打断他的腿。 林兆玉定下心神,察觉到众人看来的目光,解释道“这功课本就是学究留给我们的作业,而且若是有外人因为这件事,恶意造谣我与林珉之间相互抄袭,我们俩的还要不要未来了。” 林鹤文也面露难色,这件事本就不好处理,他摇头表示不同意。 “学究,此事,你怎么看?”林鹤文转头看向他。 赵学究也是摇摇头“若是如此,怕断案不公。” 林溪笑道“小女跟着外祖父学过几日,也只一个人文风文笔,甚至是连看书喜好都不一样,一样题,不同的人写出的答案也不可能相同,学究这么多日定然也了解两位弟弟的文风,此事从文风可判断一二。” 赵学究想了想,心中也是松动了。 二人文风? 他的目光又落在二人身上。 “林老爷,今日出了这样的事,也是老夫管教不严,今日查清此事,我定然会给你一个交代。” 赵学究能说出这样的话,林鹤文也不好再推辞,只能点头答应。 素日里,他也经常考问林兆玉的功课,想来他不会是那个抄别人作业之人,旋即,林鹤文目光就落在林珉身上,摇了摇头。 “那便如此吧!” 第十四章 镇国公府的请柬 书桌依然摆好,同样的题,在众人面前做,定然不会出错。 林兆玉从小被徐氏灌输要讨好父亲,知晓父亲看重他的学业,在素日里刻意针对学识最好的林珉,甚至很多作业都是他帮着自己做。 可是现在,若是让父亲知晓他素日的成绩都是造假,怕是会亲手打死他。 林兆玉下笔,手都在发抖,他一边写一边抬头看气定神闲的林珉。 他看着他已经站起身,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力气,也站起来,故意撞他肩旁,企图把手中的答纸撞在桌子墨水之中。 可林珉眼皮都不抖一下,似乎早就知道他的企图,身子一侧,躲过他的手,趁着众人不注意时,脚步一勾,反让他吃个狗啃泥。 “学究,学生作答完毕。”林珉将作业放在学究桌案上,便走到自己的位置上。 有林鹤文在,林兆玉也只敢柔柔自己的屁股,恨恨地看向林珉。 “林兆玉,你的答案呢?”林鹤文眯起眼睛,神情变得严肃起来。 他在一众兄弟姊妹之中向来要强,不甘人后,自己的子女自然也是如此。 刚才林珉和林兆玉的小动作自然是落入他的眼中,他出言道“没想到珉哥也不甘人后。” 林兆玉听到林鹤文的声音,已经吓得满头大汗,脑子里面一片浆糊,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才不会被人发现,索性直接将自己所做作业全部吞了下去。 不行,不能让父亲发现。 “林兆玉,你在做什么?” 林鹤文一声怒吼,在林兆玉刚把自己手中的答纸揉成一团时,就有人从他手中抢下,拿到林鹤文面前。 他紧紧蹙起眉头,看着林兆玉的模样,怒不可言。 “赵学究,你帮着好好看看,这两个孩子的学问,到底如何。”他咬重后面几个字,目光盯着林兆玉,恨不得把他吃了。 林兆玉已经躲在桌子下面,捂着耳朵,喃喃道“我没抄,我没抄。” “父亲,兆玉这是被吓着了,不如先让兆玉休息吧!”林溪不曾看林兆玉扮演,目光落在林鹤文上。 “今日,此事一定得有定论。”林鹤文握紧拳头,喘着粗气。 他心里也知晓,兆玉怕自己,也被徐氏宠坏了,平日里在后院中像是个霸王,行为也越发张狂,自己也只能越发严厉。 科举是所有学子最重要之事,林府起家也是因为如此,可后来在他手中败了,他便把希望都放在自己的儿子上。 现在看着林兆玉的模样,便想起来素日里,自己一考问他,他吞吞吐吐的模样。 想来,这些作业都是假的。 对于儿子的希望落空,林鹤文只觉喉咙一阵腥甜。 赵学究看见林珉的答案,不住的点头“这样的答卷,我有生之年只在同考场的探花手上见过,没曾想,现在教的学生,还能有这个能力。” 他看向林珉,不卑不亢,更是喜爱,此等性情,此等见解,怎么会是他现在这个年龄有的,可是当场作答,又怎么能作假? 随后,他又看向林兆玉邹邹巴巴的答卷,忍不住蹙起眉头,说不出点评的话,也是为了林鹤文的面子,只能开口“林大人,不如,你亲自看看。” 他把林兆玉的答卷交给林鹤文。 林鹤文见了,又怎么看不出来。 卷子上,寥寥几语,与题目相差万里。 他抬起头,耳边还是刚才赵学究赞叹林珉的话,挺直的腰脊瞬间弯下来,开口“今日之事,定然会给学究一个交代。” “来人啊,上家法,把公子关入祠堂三个月。” 林兆玉跌坐在地上,不敢看父亲失望的眼神,他就怕现在这样。 林家的家法,那可是荆条上沾了盐水,扒开裤子,用力打上二十条啊,刑罚下来,整整半年下不了床。 林兆玉知道自己肯定受不住,泪眼横流,慌里慌张去求林鹤文“父亲,父亲,我错了,儿子再也不敢了,你别用家法。” “林珉,我不抄你作业了,我也不让人去打你了,你打回来都行,呜呜。” “大姐,你帮着我求求父亲,我以后都好好学习,再也不敢了。” 他嚎得震天动地,却没得到半分回应。 “动手。” 院子里面想着林兆玉哭饶的声音。 林鹤文脸上变得相当古怪。 赵学究心中大致,也猜到了林珉素日为何表现平平了,就凭着这张答卷,他已知道林珉在藏拙,而这藏拙的缘故就在面前。 他不想这么好的苗子,就折损在后院。 “林大人,不如你看看林珉的答卷。” 站在一旁不动声色的林溪,眸色中显出锋芒来,她知道林鹤文看重的是林府,而林珉现在无父无母只能依靠他。 他看到林珉的才华,会先想着如何为他所用。 林鹤文看了林珉的答卷,心中震动,把林珉交到跟前,这是他第一 次仔细打量眼前的少年,“你······” 他摇了摇头,随口吩咐道“听说,你院子里,没几个伺候,我派几个得力的人过去。” “多谢大伯。”林珉朝着林鹤文长揖一礼,眼底隐隐带着泪光。 林鹤文见状,心想看来也还是单纯的孩子,他在林府,也只能为自己所用。 可一想到林兆玉,心中窝着火。 林溪见状,开口劝道“父亲,弟弟年龄小,学不进去也是常时,想来也是在后院时间太长了,日后出去便好了。” “父亲,若是你不嫌我多事,外祖父留给我一些书籍宝典,我送到兆玉房里去。” 林溪外祖父可是邺城的大儒,林鹤文怎么能不知其中含义,眼眸中多了几分审视“你舍得?” 林溪放缓语气,柔柔道“怎么不舍得,林氏一族同气连枝,一荣俱荣,若是兆玉未来谋个好前程,也是女儿的仪仗。” 闻言,林鹤文也不住点头。 是啊,林氏一族同气连枝。 只是,他听到林溪说,林兆玉在内宅待的太多,想到他刚才不争气的模样,兆玉怕是要被徐氏养废了。 不能再让兆玉进内宅了。 他将目光落在林珉身上,重重拍了他的肩旁“好好读书。” 父亲是不会放过林兆玉的,他在父亲手下,只怕日子只会更难过。 而林溪有了家主的另眼相看,未来的日子也会更加轻松一些。 等他一走,林珉朝着林溪深深弯腰。 今日的事,不必多言,他已经明白了。 徐氏还不知晓书院的事情,手中拿着镇国公送来的请柬,心中正在盘算,如何能把这上面的名字换成林鸢月,就瞧着林鹤文进来了。 可是她一心琢磨这件事,根本没有注意到林鹤文脸色极为难看。 “镇国公府送来请柬,想邀林溪去席上,我想让月儿去。” 本就因林兆玉受气的林鹤文,听到这话,更是生气“什么意思?” 第十五章 以其人之道 本就因林兆玉受气的林鹤文,听到这话,更是生气“什么意思?” “我想让月儿代林溪去镇国公府的席面。”徐氏转头不解地看着林鹤文。 林鹤文冷笑一声,“别人请得是林溪,不是月儿,你怎么向镇国公府交代呢?” “只说林溪病了去不了。”徐氏只觉得今日的林鹤文莫名其妙,便关心道“老爷,今日是病了吗?” 这样的主意,他摇摇头“这法子不行,这件事你别再提了。” “兆玉今日也被我用家法,关在祠堂了。” “什么?”徐氏腾一下站起,语气着急问道“老爷,怎么能对兆玉用家法,他大小身子弱,怎么能遭得住。” 林鹤文听到这儿,又想起林兆玉今日不中用的样子,心里气得不行,质问道“那你想要个不学无术的儿子吗?今日,赵学究抓出他功课造假,连珉哥都比不过,他以后还想参加科举?” 徐氏听到他这语气,想来在私塾那边发生了她不知道的事情,端坐在位置上,一下子冷静下来,微微红着眼眶道“老爷,你也知晓,我生兆玉时九死一生,你现在是在怪我没教好他吗?” “是妾身的错,妾身这就去领罚。” 徐氏风韵犹存,这一番哭诉直接让林鹤文再次心软下来,“我不是这意思,兆玉可以耍手段,但是一定不能像今日被人拆穿。” 徐氏听到这话,心中一颤,直直点头。 “至于镇国公府的帖子,还是交给林溪。” 徐氏以为自己听错了,看着林鹤文,立马呜咽道“老爷心软了吗?月儿才是你的女儿啊!” 林鹤文眼神瞬间冷下来,原本握着她的手,毫不留情地甩开,“闭嘴,林溪也是我的女儿。这件事,就按我说的做。” 徐氏彻底懵了,她没想到林鹤文真的变了。 她看着林鹤文,心中再三确认,可心已经渐渐跌入谷底。 不行,为了林鸢月,她一定做些什么。 原本来送汤羹的林鸢月听到里面的对话,瞳孔微缩,抿紧双唇。 这镇国公府的大门,她一定要进。 ······ 林溪一早便出了门,嬷嬷说给她挑了几个身世清白的丫鬟,让她找个日头出去瞧瞧。 有了林兆玉那件事,他们暂且不会把目光放在自己身上。 为了掩人耳目,她们还是先去宝龙长街,一到此处,浓浓的脂粉香就从外面扑面而 来。 徐嬷嬷听到林溪咳了几声,便问道“小姐,再往前一点就到了。” 溪点头,掀起车帘朝外看了看,接着说道“先别直接去,我们去首饰铺子看看。” “是。” 徐嬷嬷手脚利落,很快便到京都最大的首饰铺。 铺子门外车水马龙,有小厮引路,她们从侧门下马车,便走了进去。 林溪本来没想着去挑选首饰,可是看了看,想到林月如肯定没什么像样的东西,底下的奴才本就是拜高踩低的,自然会看人下菜碟。 她便直接让小厮带着去包房,选了好几件孩子带的首饰。 桌上放着热茶,茶香缭缭,屋内布置文雅,还安置可以更衣换洗的小隔间。 林溪本还想选另外本上的样式,给月如打两件,心中却莫名紧张,总闻到不属于这屋内的血腥味。 她本不想这么敏锐,可是一把破开的瓷片抵在她的脖颈,熟悉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许久不见,林姑娘。” 陈珣不知何时已走到林溪身旁,顺着她的目光看向她手中的蟠桃饕餮纹金簪样式。 他身穿墨黑色衣服,身材欣长,眼神中透出几分冷意。 她许久没出门,没曾想一出门就遇见了陈珣,而且他受伤了,是在这屋内躲什么人。 血腥味一阵阵翻涌到她鼻尖,林溪很清楚他现在失血过多,若是再这样下去,定然有性命之忧,可他性子多疑,若是自己又说错什么话,他定然还要多番试探,她微张嘴说道“陈大人,我腰间有止血药。” “怎么?”陈珣微微抿起唇,眸光饶有趣味道“不叫三叔了?” 她说了这句话,可是那匕首并未离开她分毫,他身上的气息反而更加危险。 “我没别的意思,陈大人,你现在若是死在这里,我也有嫌疑,我不想给自己惹麻烦。”林溪说完这话,她身后许久都没动静。 屋外的徐嬷嬷察觉到异常,扣了扣房门“大小姐,要走了吗?” “我还在看,在等会儿。”林溪尽力调整呼吸,让自己声音不会露馅。 而陈珣嘴角微弯,收回自己的手,拿走她腰间的小袋子,拿出里面的药,便撕开自己的衣服撒在受伤的地方。 他的鼻腔充斥着浓厚的铁锈味,还有少女柔柔的清香。 也不知是少女身上的香味过分,竟让他有些难以忽视。 这么多年了,他后院无人,也不爱女色, 可今日受了这么重的伤,竟然有些抹不开眼前的春色。 陈珣眼神微暗,真是有趣。 林溪没想到他能直接把药倒在自己伤口,忍不住头皮发麻,咬着牙说道“我这儿可没有止疼的药,你这样也只能干受着。” “干受着,又怎么样,能活着就行。”陈珣费力撕下衣服衣角,想要包扎肩旁的伤处,却不能使上力,手刚刚垂下去,一双秀气白皙的手从他手中接过。 “你等等。”林溪替他包扎好肩旁,便停下手。 若是她为了活着,也会如此。 林溪不知道他到底在经历什么,一个人前受人尊敬的陈三爷,竟然会在此处受这么重的伤。 两人对视一眼,默契的没有说话,屋内静了下来。 旁边包房聊天的话就这么传了进来。 “你说林氏从邺城回来的那姑娘竟然在陈府席面上,勾搭陈公子?”这女子声音故意夸大。 “是啊,你想想陈公子在京都也算小有名气,长相俊美,从邺城来的乡姑看向陈公子也没什么奇怪,可谁知道她能做出当众勾引人的事情。” “不是说,她救了镇国公家的吗?” “什么啊,那是她家二姑娘救的,是她故意把名头揽在了自己身上。” ······ 林溪没想到出一趟府,竟然能听到这些话。 看来他们现在不仅仅想操控自己的婚事,还想要她的名声变烂变臭。 既然他们用这种手段,那她索性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第十六章 传言 林溪一回到桐和院,就瞧见拉拉扯扯的林鸢月与春华。 走近便听到春华的声音。 她把林鸢月拦在门外,“二小姐,大小姐吩咐了,她今日休憩,不许任何人进去。” 林鸢月从未想过自己有一天会被人拦着,“你可是府上的丫鬟,更何况我是去见我大姐。” 她刚扬起手,还未曾落下,就看见了林溪 “怎么了?”林溪从屋内走出来,她一看到林鸢月,脸上就挂着笑容“鸢月,你怎么来了?” 林鸢月一看到林溪,眼眸都发亮了,立刻推开春华,走到林溪身前,抱怨说道“大姐,你这身边的丫鬟也太不懂事了,居然连我也拦着。” 林溪淡淡看了眼春华,只问道“你今日怎么来了?” “大姐,我想来求您一件事。”林鸢月眼神闪躲,示意她进去再说。 林溪自然明白,两人齐齐走进去。 “大姐,镇国公府送来请帖,你知道吗?” 林溪随意看了一眼放在桌上的请帖“嗯,请帖就在桌上,怎么了?” “大姐,让我去吧!”林鸢月把目光放在烫金请贴上,这样的席面,极有可能会出现哪些王公贵族,若是能得到其中人的青睐,她这辈子便能高枕无忧了。 “大姐,反正你也不爱参加这些席面,不若你称病,让我去吧,你看怎么样?”林鸢月拉着林溪的手臂,半是撒娇地说道。 林溪笑了笑,反问道“我为什么不想去呢?” 林鸢月一咽,有些生气“大姐,这样的席面反正你也没参加过,去了怕是会出丑,不如让我去,不行吗?” 她想着,自己从林溪手中把请帖要走,反正就是一个宴席,她去不去又能怎么样? 林溪看着她,理直气壮,理所应当的模样,嘴角笑容更甚,“真的要去吗?” 林鸢月看到有希望,便问道“大姐,你答应了吗?” 林溪从桌子上拿起请帖,对着她说道“请帖没说,不能带家中女眷,你应当也能与我一同出席。” 林鸢月只想着让自己去,没想到林溪也要去。 一个人去,和被别人带着去,地位是不一样的。 若是由林溪带着她去,她就是林溪的附庸,附带着去。 她才不愿让林溪压自己一头,抬眼看着林溪的双眸,眼眸一转,直说道“大姐,你人真好。” 哼,是林溪带着去的又怎么样,她 才是宴席上一鸣惊人的人。 林鸢月谢过林溪,便走了。 可是,徐嬷嬷却忍不住说道“大姑娘,你怎么能让二小姐也跟着您去呢?这不是得罪人嘛。” “徐嬷嬷,若是父亲听了徐氏的话,硬要请帖给她呢?”林溪转头问道。 徐嬷嬷愣住了,这种情形她不是没想过,只是还是忍不住为大小姐抱不平。 “老爷,也太偏心了。” “偏心?”林溪笑了,接着问道“当年伺候我母亲的人,都被赶出去,一个都找不到了吗?” 徐嬷嬷摇摇头,“现在都不知道去哪里了,倒是有个丫头老妈子以前照顾过夫人。” 林溪明白了,便开口说道“什么时候把那丫头找来,我有些话要问,还有以前照顾母亲的人,也还要偷偷摸摸接着找。” ······ 镇国公府祖辈便是跟随元祖打天下的从龙之臣,后辈无论男女也是人才辈出,有皇后也有将军,唯独这一辈,镇国府的嫡女沈清然身体较弱,小时候有名医断言她活不过十八,于是千娇般养着。 今日镇国公府的宴席,其实也是为了给沈清然的哥哥沈仁章相看亲事,便在适龄的家族下请帖。 众人都是知晓其中意图,打量着来瞧瞧。 林溪和林鸢月坐在一辆马车上,转了两条街便到了。 徐嬷嬷交了请帖,她们俩便进了镇国公府。 眼前金漆屋顶,琉璃瓦片,陛下手写的镇国公府挂在正门中央,气势压人。走入府内,有嬷嬷引着她们去席面位置上入坐,余光中随处可见的汉白玉,真真是富丽堂皇叹为观止。 林鸢月心中感叹镇国公府的豪华,再一次觉得自己就应该住在这种地方,她忍不住攥了攥手掌,不禁下定决心,为此,可以付出一切代价。 原本席面已经落座不少人,大家聊天时,也时不时把目光放在外面进来的人身上。 这小庭院是专门隔断出来,给她们这辈人,所以更加热闹些。 “月儿。”一道惊呼声。 林鸢月转过头,瞧见熟悉的姐妹,两人齐齐见礼,“美儿。” 林鸢月也对着她介绍道“美儿,这是我大姐林溪,大姐,这是我打小好友华美儿。” 林溪款款行礼,“林溪见过华小姐。” 华美儿只是冷哼一声,拉着林溪去她旁边坐着,把她一个人晾在原地。 林溪目光转过,跟着引路的嬷嬷 走到自己的位置上。 “怎么让她来了啊?” “是啊,这种行为不检点的人,怎么能出现此处?也不知沈家是怎么想的。” 一时之间,在场之人都听到这两句话,好奇心驱使她们去问问到底怎么回事。 唯独林溪低垂着头,一副事不关己,品鉴面前茶盏中的茶。 林鸢月匆匆忙忙地从座位上站起来,目光闪烁不到,朝着华美儿嗫嚅摇摇头,这副委屈模样,华美儿才不会忍。 “还是能是谁,不就是在那边喝茶那位,前不久还在陈府席面上勾引陈公子。” 陈楚在京城中也算小有名气,大家纷纷把目光落在林溪身上,来回打量,皆是不屑。 谁会上赶着去找男人? “你就没什么想说的吗?”华美儿站出来,对着林溪问道。 林溪慢慢抬起头,紧锁眉头,语气平缓问道“说什么?” 华美儿看到她这样,只觉得她心虚,又想到林鸢月在家中受她欺负,忍不住为林鸢月出头,可以为难她说道“解释在陈府发生的事情啊?” 其实,在陈府发生的事情,她们也在别人口中听到过一些风声。 “你勾搭陈公子,在府内欺负妹妹的事情啊?” 第十七章 她的名声,完了。 “你勾搭陈公子,在府内欺负妹妹的事情啊?” 所有人目光瞪圆了望向林溪,都没想到她瞧着如此柔善,竟会是这样的人。 林溪抬头,对上华美儿的目光,反问道“你是如何得知,我在陈府席面上勾引陈公子?又是如何得知,我在府内欺负妹妹?事关,林氏一族名声,我请华小姐告知我,是谁传出这等谣言?” “谣言?你敢说这些事是谣言?我可是有证据的。”华美儿此话一出,让大家都把目光放在她身上,都想要知道她拿出来的证据是什么。 华美儿挥挥手,她身后的丫鬟拿出一方手帕,“你若是仔细一点,便不会把这帕子落在了外面。” 林溪看着她一副得意洋洋的模样,忽然,站起身呵斥说道“华小姐,我敬你是我妹妹好友,便好声好语与你说话,你这是铁了心想毁了我清白,你说这手帕是我的,那有和凭据?” “若真是此时闹开了,无论是我,还是林鸢月,林氏一族的女子可都要去投江了,你这是想害死林氏一族女眷吗?” 华美儿脸色白了白,没想到她会说出这样的话,连忙转头对着林鸢月摇摇头,她可没有那个意思。 她一心都是想着林鸢月的。 林鸢月垂下头,用帕子擦了擦眼泪,任谁见了都忍不住怜惜她,“大姐,我······” 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在场的小姑娘本各有各的性子,看着林鸢月有难言之隐的模样,便忍不住出头道“你自己不干净,怎么能带上家中其他女眷?” 林溪看向林鸢月,眼底有光,没想到她竟然在镇国公府办的席面,对自己发难。 这是当国公府没人了吗? “既如此,那手帕是何时何地为何到了华小姐手中?”林溪唇角带着极浅的笑意。 她又接着说道“你既然说这是我的帕子,且是落在陈府之中,可陈府的人为什么把这手帕送到华小姐手中,却不送到林府?” 一连串问下来,华美儿已经晕头转向,但是她已经开始出手,便不能再退“这帕子不过是我机缘巧合得了,而且我只是看不惯你欺负月儿,又怎么样?” “更何况,那日的事情,有许多夫人都在,她们亲眼所见,怎会作假?” 华美儿还想拉出更多人,只为了证实她所说的这句话。 “是吗?”林溪冷笑一声,“只怕,这可不是我的手帕。” 她从华美儿手中扯过那方手帕,扔在地上,有条不 紊地接着说道“大家应当知晓,我从邺城来,无论是身上衣物,还是脚底所穿的鞋子,都是邺城所带的旧物,至于手帕,也是用邺城刺绣所制而成的手帕。” 说罢,林溪从自己身上拿出随身所带的手帕,“这帕子形制瞧着一样,可是邺城针脚却比京都更多一阵,细看便能看出差别。” 她把自己手帕递到徐嬷嬷,让徐嬷嬷去给众人传阅。 “是啊,虽看着相似,但是细看针脚的确不同,两方手帕根本不是出自同一人手中。” “那这就不是林大姑娘的手帕了。” ······ 密密麻麻的谈论声传入华美人的耳中,她脸色变白,有些紧张地说道“那,那你欺负月儿的事情,不会造假。” 说着了这么多,华美人今日就是给林鸢月出头。 有了手帕造假的事情出来,其余人也抱有怀疑的目光看向她们二人。 林鸢月见状,没想到华美人竟然能如此无脑,咬咬牙道“大姐,从来没有欺负我。”这句话可是意味深长。 “她是我妹妹,我又怎会欺负她,若是如此,今日又为何带她来这席面?”林溪有些心寒地看向林鸢月,“不如,你问问她,今日是谁带她来的宴席?” 华美儿眼神迷茫,看着林鸢月,不是她强抢了月儿的请帖吗? 林鸢月额头冒出密密细汗,嗫嚅半晌,硬着头皮才冒出来一句“是大姐带我来的。” “可是,可是······”华美儿也恼怒了,忍不住说道“不是你和我说,是你大姐抢了你的请帖?在府中,因为你父亲偏爱你大姐,所以你经常受欺负吗?我现在帮你说话,你又一声不吭?” “是吗?”林溪听到这些话,指着林鸢月开口说道“她母亲是林氏主母,手掌中馈,连我母亲的嫁妆都还在其手中,我又如何能欺负她?” 林鸢月心口一紧,想到林溪母亲的嫁妆,想到母亲说以后那些东西,都是她的。 她现在说这些话是什么意思? 不能让她再说了。 林鸢月本想补救几句。 本来在外面的淮阴侯夫人,穿着深红色锦袍上面用金丝修出莲花交相呼应,彰显出她的华贵和地位非凡。 见到她出现,所有人都蹲踞行礼。 淮阴侯夫人在外听到这些话,眼神犀利,站在了林溪身侧,像是她的依靠一般,看着面前的华美儿和林鸢月二人,“当日陈府之事,我也在场。” 她说道此处,故意顿了顿,目光审视华美人,瞧得她垂着头,什么都不敢说,才缓缓开口“说林溪与人私通?勾搭别人?都是屁话。” “你这两个没脑子又狠毒的蠢货,还想诬陷林溪?”淮阴侯夫人冷笑一声,“我可帮她作证,你所说之事,都未曾发生,若有人还有不服,可来淮阴侯府找我。” 淮阴侯夫人转头看向林溪,想来这小姑娘性格坚韧,处变不惊,总让她见到自己年轻时的影子,现在看来,她在林府之中,过得也是步履维艰。 林溪没想到会有人站出来为自己说话,她朝着淮阴侯夫人蹲踞行了一礼“多谢夫人,直言。” 淮阴侯夫人听完一笑,主动与她亲近“等会儿,你坐我旁边去。” 林鸢月本就被说得脸青一阵白一阵,现在看到林溪与淮阴侯夫人亲近,瞪大了眼睛。 怎么会,怎么会这样? 她不应该现在身败名裂,为什么所有事情没有按照她的想法发展下去? 而且她还听到别人在跟着淮阴侯夫人,说她恶毒。 她的名声,完了。 第十八章 失了的机会 林鸢月脸上涨红,却不敢吭声,看着华美儿还想去闹,连忙拉住她,直说道“是我连累你了。” 华美儿心疼她说道“你这大姐也太会演戏了。” 两人狠狠落座,却无计可施。 林溪垂眸冷笑,再抬眼时,眼眸一片清明,直接说道“夫人,今日真是多谢你。” 淮阴侯夫人心中也有自己的考量,她其实看上了林溪,门第也不算差,面对事情又不畏惧,刚好能料理了她儿子后院那些精怪。 她拉起林溪的手,连连说道“你若是有什么委屈,我给你做主。” 林溪一笑,乖顺说道“多谢夫人。” 镇国公夫人,沈兰氏出现在此处,她是今日举办席面之人,此处发生了何事,自然也都知晓,眼中也带着一番狠厉。 她的席面金贵,才不许这种腌臜之事辱没她。 “姐姐,你来得这么早。”沈兰氏先去找淮阴侯夫人,她忍着脾气与她见过礼,目光才放在林溪身上,亲昵地说道“林大姑娘,那日的事情,多谢你。” 她心中自然是满意林溪的做法,并未将她救了沈清然的事情,广而告之,她本就因为身体的缘故,不好定亲,好不容易这几年她找到几家适龄人家,若法龙寺的事情传出去,又不知会传成什么样。 “沈夫人,我与清然一见如故,救她不过是顺手之举。”林溪这么说着,她今日穿着一袭白云纱,一颦一笑足以让人移不开眼。 沈兰氏笑了笑,拍了拍她手背,示意她安心,又转头笑语晏晏说道“我没来,没曾想还发生了点笑话。” “林大姑娘,是我清然的救命恩人,有人想害她,在我这儿,就是想害清然。”沈兰氏沉声说道,“以后,她们去的席面,沈氏就不会去。” 林鸢月和华美人都抬起头,面对变故,有些傻了。 “夫人,夫人,不能啊!若是如此,以后我们便不能出门了。” “凭什么不能?”沈兰氏笑了,眸光锐利地望向她们二人“用下作手段陷害别人,还想着独善其身?” 沈兰氏直接说了出来,别人看向她们二人的眼神都变了变。 今日,这话一出,便没有人会邀请她们二人了。 林鸢月像是被抽干了力气,整个人软软倒地。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为什么,这些都没按照她设想的来? 她不应该在这席面上一鸣惊人吗? 为什么,现在这些人好像都喜欢林溪? 林鸢月看着神情平淡的林溪,攥紧双手,她怎么能看着自己成为林溪的垫脚石。 吃过饭后,林溪被带着去沈清然的院子之中。 她想着沈兰氏与她说,沈清然自从在法龙寺遇见那事之后,便不愿再出门,不爱见人,也不爱说话,沈夫人也是实在没法子了,才想着让林溪来劝劝。 沈清然的房间是一个三进三出的大院子,从她进来院门外就守着十几个护卫,再往里面走便有好几个丫鬟婆子干着手中的活计。 沈兰氏还要在前院应对宾客,引她去的,是她身旁的心腹嬷嬷。 还没进到屋内,就听到沈清然怒吼的声音“滚出去。” 只是,这声音略显有气无力的虚弱之感。 林溪并未直接进去,先问那嬷嬷说道“沈姑娘这身子,一向如此吗?” 嬷嬷回道“从娘胎带出来的,一向如此。” 林溪暗忖,这才跟着进去。 屋内刻意封了窗户,光线很暗。 “你来了啊!”沈清然淡淡说道,她一把掀开床上帘子,猛地见风,咳嗽了好几声,“都下去。” 沈清然有些颓废,她这身体只会拖累家人,还让母亲遭受外面的讥讽,“我若是你,就好了。” 林溪坦言“沈姑娘,定然不会想是我。” 闻言沈清然好奇的抬起头,接着又听着她说道“我母亲早逝,从小生在邺城,远离至亲,父亲娶了续弦,对我也没那么在乎,沈姑娘从小受尽宠爱,沈夫人为了你,舍了面子,只为让我劝劝你。” 沈清然低下头,“我的身体······” “算了,不如,你说说,你与陈府那个罗刹是怎么认识的?”沈清然撑着头,眼中都是好奇。 林溪一愣,没想到她能如此跳脱,但又接着听到她说道“你可别和他走近了,我听父亲说他身世可没有那么简单。” “他不是陈府的人吗?”林溪下意识问道。 沈清然摇摇头,光洁的脸颊上闪过一丝微暗“其中事情,我也不清楚,不过我听说,这位陈三爷幼时流落在外,日子过得十分凄苦,后来认会陈府,也不受重视,是他自己凭着一身本事,走到朝堂之上,父亲现在都得让他三分,避其锋芒。” “陈府的老太太与他又没有血缘关系,大房又生生防着他,生怕他抢夺财产。陈府无人爱他,兄弟姊妹恨不得他死了。” 林溪没想到,他的处境竟然与自己有几分相似。 沈清然仔仔细细打量着她,呶了呶樱桃小嘴“你长得好看,他若是看上你,也不稀奇,只是,你可能没听过,京都传言,他克妻,所以这么多年,没人给他说亲事。” “一来,有谣言在;二来,陈府那些人巴不得,他说不成亲事,一辈子孤家寡人。” 林溪抿唇不言,从别人口中听到他的事情,心口总是闷着,那个人眼中带着一份算计和阴狠,让人看着都不住害怕。 “这些事,我确实不知。”林溪脑海中闪过无数个念头,最终将这些都摁了下去,“他权势滔天,我不过是林府一位姑娘,又怎么可能真的有牵扯。” 沈清然说道这些,一下子来了精神,坐直身子,笑笑道“那不一定。” “也不知,给我大哥选人,选得怎么样了。” 林溪见状,开口问道“不如出去走走?” 沈清然犹豫一瞬,握紧双手“可是我这身子,若是出去,病了呢?” 她这是心病。 林溪嘴角扬起一抹笑意,便引着她好奇的方向说道“难不成,你不想去看看,给你大哥定的是谁?” 第十九章 一览无余 沈府今日特意办了曲水流觞,极为雅致。 林鸢月眸光微闪,吃得极不适,可是她还得安慰身旁的华美儿,“华姐姐,是我连累了你。” 真是个蠢货,居然把事情办成这样。 她心中多有不满,一想着父亲曾说过,华美儿以后很有可能是要给王爷做侧妃的,她就只能在她面前扮乖。 没关系,刚才的事情揭过去,只需要她以后能做出什么事情弥补她现在的名声,为了她的未来,她一定得得到这些人的喜欢,猛然想起来母亲身旁那位圣僧。 对了,她还有圣僧,周遭的夫人那都是有信奉的,只要能在这事上让她们能偏信自己,以后又何求没了未来。 她林鸢月要做,就要做贵女中尊贵的那位。 “华姐姐,要不我们走吧。”林鸢月是这么说着,可身体却没有半分移动的痕迹。 华美人摇摇头,面容从愤怒退到羞涩,双颊染上独属于少女娇羞的一抹绯红,压低声音说道“等会儿,九皇子要来。” 九皇子? 林鸢月愣了一下,又忍不住泛酸水,却只能攥紧手中的手帕,开口说道“华姐姐真是好福气。” 九皇子虽比不上太子尊贵,但是因为是陛下最宠爱的贵妃所生之子,在一众皇子之中地位崇高,早早封了王有了自己的府邸。 华美人没有她长得好看,脑子也不行,居然能被九皇子看上,她心中的埋怨来得更加炽烈,但是现在又不能让她察觉到什么,只能努力压下心中的不平,笑着面对华美人。 “是吗?姐姐真是好福气,不像妹妹······”林鸢月说道这里故意停顿一下,整个人我见犹怜,“妹妹等会儿,也能跟着姐姐看看这等尊贵之人吗?” 华美人看着她,不由分说道“自然可以,你我之间哪会这么见外。” “多谢华姐姐,也只有姐姐才会这么待我。”林鸢月柔柔说道,眼眶也红了些,“华姐姐容貌万千,是我拍马都不及的。” 华美人听到这样恭维的话,心中十分得意,轻轻拍了拍她肩头,小声说道“哎呀,妹妹你也长得好看。” 她说道此处,又忍不住说道“只是,你那大姐,也长得很好。” 她不喜欢林溪,却不得不称赞一句她的容貌。 长得好看又怎么样? 没一门好婚事,又怎么能好好过下去。 “是啊,我大姐也好看。”林鸢月嘴角的笑僵一瞬,又瞬间恢复 寻常。 华美人想了想,靠在她耳边轻声说道“若你真不喜她,随便想法子解决她,不就行了。” 林鸢月瞧着面前白净的脸,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问道“华姐姐,你有什么法子吗?” 华美人细声说道“我府内几个庶女就是这么料理的。” ······ 夜幕落下。 这场宴席的真正目的才显露出来。 镇国公夫人笑着说道“这席面不如交给孩子们玩吧,有我们这些老人们在,她们也施展不开。” 能来之人,自然是经过她精挑细选过的,只是一想到林溪将她那个上不得台面的人邀请而来,心中带着点火气。 可一转过头,看到了和林溪说说笑笑的女儿,眼眶一热,连忙上去问道“清然,你出门了。” 说这话时,她不由得转头感谢林溪。 “母亲,让您担忧了。”沈清然仰起头,又拍拍母亲的手背,兴趣盎然地说道“我想去玩。” 镇国公夫人,又怎么会不允许,巴不得她能多出去走走,连忙让她们二人快去。 她们二人刚出现在席面上,便是诗社开启,男女同席,由竹帘隔开。 诗社的规矩是,上一个人随手挑选一件物品,下一个人根据上一个的物品作诗,一轮轮下来,最让人惊艳的是林鸢月。 “没想到,林二姑娘的诗竟能做得这么好。”说话的人,便是九皇子赵宗则,他本来今日是为了华美人来的,没想到会遇见个诗词歌赋样样不错的姑娘。 只是不知长相如此,赵总则第一次想把帘子掀了。 华美人听到九皇子称赞林鸢月有些不悦,到底没多想,面上的笑容淡了下来,连带着对林鸢月也远了些。 听到九皇子称赞自己,林鸢月心中一喜,继续开口说道“多谢九皇子谬赞,小女子惶恐。” 九皇子本来还想说些什么,又听到她声音再次响起 “小女子不胜酒力,先去更衣。” 她的声音软弱无骨,听得赵总则浑身都酥软了,又听到她说去更衣? 什么意思? 这是在给他暗示什么吗? 九皇子面上不显,可心中大喜,看着窈窕的身影离开了此处,他也佯装醉意跟了上去,一路走到假山后面,他又听到了“哎哟”一声,连忙跑上前去。 入目是是清澈的眼眸含着几滴眼泪,眉如弯月,再细看她鼻梁高挺,唇红 齿白,身形婀娜宛如细柳,冰肌玉骨看得他骨头酥软。 赵宗则连忙上前,柔声问道“姑娘,你怎么了?” 林鸢月低垂着头,漏出修长脖颈那里若隐若现的一处春光来,诱惑又勾人“公子,我脚崴了,你去帮我唤一个嬷嬷来。” 此处,四下无人,赵宗则伸手触碰到她胳膊,瞧着她并没有拒绝的意思,又接着说道“不如,让我扶着你回去。” “不好,这若是让旁人瞧见了,我······”林鸢月垂涎若泣,又用余光打量着他。 九皇子的长相随了他的母亲,鼻梁高挺,面容俊美,一身英气逼人,怪不得京都众人喜爱他的小姐甚多。 赵宗则佯装愠怒,眼眸都不曾离开林鸢月半分,“谁敢,我可是王爷。” 他的脸上扬起一抹柔和的笑容,搭在林鸢月手臂上的手掌越发放肆,直接伸手一把揽住她的纤细腰肢,嗓音低沉说道“谁敢说你的坏话,便是与本王过不去。” “那边,多谢王爷。”林鸢月主动伸出手,勾住他的脖颈,从鼻息吐出的悠悠香兰,喷洒在他附近,她手指有意无意摩擦着他的脖颈处肌肤。 而,这一幕,却被林溪和沈清然全部瞧见了,她们两个恰好站在最高处,一览无余。 第二十章 婚事 “你这妹妹,一向如此胆大?”沈清然蹙起眉头,从来没有想过居然会有人如此主动。 “更何况,九皇子不应该是与华家那位姑娘快要定下来了吗?”沈清然忍不住开口说道。 林溪没想到还有这么一回事,垂眸看着眼底下那两个人暧昧的画面,轻飘飘地问道“还有这回事?” 她已经发现了,这位沈小姐是最爱京都这些八卦事,怕是没有那家人户的秘闻,有她不知道的。 “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华姑娘和九皇子私下都接触好几次了,你这妹妹怕是截胡?”沈清然好奇看着,瞬间来了兴致,“但若是真如此,你这妹妹也不可能讨得什么好处。” 林溪瞬间明白这其中的关键,这位华没人所在的华家,虽官阶不显,但是手中可握有京城的调兵权,所以贵妃才原因与华家接交。 但是,林府无论文武都不显,撇开华府,贵妃都还能为九皇子选到更好的女眷,又凭什么选林府没什么助力的女儿? 林溪嘴角的笑意更甚,她甚至都不需要做什么,这次便能用别人的手,让林鸢月再也抬不起头。 ······ 华美人突然发现林鸢月和九皇子都不在席上许久,这才想起来出去找找林鸢月,刚一起身,就看着她又回来了,看着她脖颈上多出来的红痕,忍不住开口问道“怎么了?” 林鸢月有一瞬间愣了一下,连忙反应过来,轻声地说道“没什么,刚才不小心崴到了,没什么大碍,如何了?” 华美人摇摇头,看着席面上的人,忍不住吐槽说道“真没什么意思。” “确实。”林鸢月眸光总是有意无意落在男子席位上,想到刚才和九皇子拉拉扯扯,心中忍不住冷笑。 她又怎么会,真的让他这么快就得手,得要他得不到,一直想,想到心口发痒才成。 林鸢月想到此处,心中得意,一扭头就与林溪四目相对,看着她一副了然的眸光,心中害怕,她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刚才,她可是让自己身边的下人,四处去查探之后,才会勾搭九皇子,若是真的传出去,她的名声就彻底完了。 林鸢月有些做贼心虚,主动去找林溪,“大姐,你刚刚去哪里了?怎么这么久才回来?” 林溪并未接她的话轻飘飘看了她一眼,嘴角似笑非笑,眸光颇有深意,对着华美人说了句“多防着身边的人吧!” 也就这么一句没头没脑的话,华美人没明白什么意思,“ 什么?” “没什么。”林溪并未深说,但一旁站着的沈清然有些忍不住,刚想说什么,就被她拉走了,“现在还别说,全当是为了我。” 沈清然点点头,生生忍住了。 沈府的宴席结束,林溪本在等着林鸢月,可她说不与自己回去,与华姑娘一起。 林溪只笑了笑,并未多言,带着徐嬷嬷离开了。 ······ 回到府中,徐氏便叫她过去。 一进入到徐氏的院子之中,她就知道她不安好心。 还没等她落座,她便早早开口说道“溪儿,你如今也这么大了,你父亲也不好一直把你留在府中,你的婚事也该提上日程了。” 听到这话,林溪微微低头,并未动,等着徐氏接下来的招数。 “我母家刚好有个与你同龄的哥儿,便要来京赶考,想着让你见见,若是你不喜,也没关系。”徐氏笑着接着说话,一边不住打量着林溪的神情。 橘黄色的光线下,林溪的五官都变得极为柔和,十分温婉,她微微抬起头,颔首说道“母亲安排便是。” 徐氏眯了眯眼,满意她的回答“那你先下去休息吧!” 林溪刚走出门,就撞见,匆匆忙忙来寻她的春华。 “小······小姐。”春华喘着粗气,是一路跑着来找她,接着说道“林珉公子在院中一直等着你,说是月如小姐病重。” 林溪愣了愣,连忙跟着她走回去“珉公子有说月如的情形如何?” 春华摇摇头,“珉公子,求不到夫人这边,只能来找你,奴婢不敢贸然拒绝,只好来找小姐。” 林溪深深看了她一眼,只说道“你这次做的不错。” 一直走到院子之中,她就瞧见红着眼眶的林珉,想来把自己打理干净的少年,现在连仪态都不怎么注意,一瞧见她,鼻头都酸了,只委屈地说道“大姐,月如她发高烧,现在真的需要看大夫。” “我知道了。”林溪神情沉稳,语气冷静,又吩咐身旁的徐嬷嬷“前几日带回来的丫鬟里,不是有个会医术的吗?先让她来瞧瞧。” 其实这批丫鬟,本来只是偷偷安置在隔壁,她正想着拿什么名头来安置她们,也不必被徐氏发难,现在也由不得慢慢安排。 “是我的错,若不是我强出头,这次月如就不会看不到大夫。” 林溪摇摇头,直白说道“不是你强出头,而是你现在还太弱了。” “我让你强出头,并不是因为这个,而是为了将来。” 她的声音让林珉一下子冷静下来,的确是他现在还太弱了,手中没有筹码,连上座的机会都没有。 “姐姐会帮你,你不要害怕,知道吗?”林溪看着那丫头走了进来,连忙让她跟着去林珉所在的院子。 这院子虽多安排了人在此处,可是根本没有人听林珉的话,徐氏又因为林兆玉受惩罚的事,暗搓搓给林珉麻烦,这群人反而成了累赘。 “怎么回事?小姐病了,你们都不去寻大夫?还让主子去找?”林溪一进门,眼眸淡漠地扫视众人一眼。 为首的人,根本不把林溪这位大小姐放在眼中,只是说道“大小姐,这是二房的事情,还没到你说话的时候。” “是吗?”林溪扬唇冷笑。 徐嬷嬷带着医女进去医治,林溪心中一片凉意,“若是我不能,难不成连父亲也不能吗?” “你们到底是谁的奴才?” 第二十一章 动私库 “奴才们,自然是老爷的奴才。”那些人依旧大言不惭的回话。 林溪冷笑一声,心中也焦急等着里面的情形,“既如此,那父亲说,让你们在二房做什么?” 她眸光定睛一看,这奴才不是徐氏心腹嬷嬷的儿子蔡大,在府内因为他奶妈子的缘故,也是作威作福,甚至经常偷摸带着林兆玉出去推牌九。 她心中忽然有了更好的想法,拧紧眉头“今日的事情,我自会禀明母亲,你们下去吧!” 站在一旁的林珉摇摇头“大姐,你别为了我。” 得罪人了,他垂下头,并没有把自己心底的想法说出来 但是林溪又怎么可能看不出来,她心中已经有了想法,既然这林府的人,皆自私自利,她又为什么不能为林府重新找一位主人。 可以带着林府从新走到正途的主人。 林溪又转头问他“你想一辈子都受这些人的欺负吗?” 林珉眼神彻底暗了下去,垂着的双手紧握成拳,他又怎么可能听不出大姐话里面的意思,但是现在这种情形,他怎么敢出头。 “你若是连他们都收拾不了,难不成以后都靠着我?” 林珉本来皱起眉头,听到这些话,对着林溪作了一揖,“是弟弟错了。” “忍是不能出头的,我说过,要你自己足够强大。”林溪低声说道“既然下了决心就要决定做些什么了。” “你不是说你身边,有可靠之人吗?喊来瞧瞧。” 林珉仔细应声“是父亲留给我的人,不再府内的名册上,也一直住在府外。” “我需要他去做一件事。”林溪直直站着,接着说道“盯着叫入千金的赌坊,看着有没有林兆玉去,而且,最好是看着带林兆玉去的奴才有哪些人。” 林珉也明白了,大姐这是想通过林兆玉,对徐氏发难。 两人站在门外等着里面人的消息。 “月如一日日长大,也不适合与你住在一处,你始终都要分出去单过。月如就交给我吧!”林溪淡声说道,她眸含微光“二叔只是没了消息,后面说不定会回来呢?” 屋内传来徐嬷嬷惊喜地呼喊声“大小姐,月如姑娘无碍了。” 听到这话,两人才敢松口气,一同抬起脚进去瞧瞧。 林溪先看到站在徐嬷嬷身旁那位丫鬟,身穿麻布衣衫,双眸沉静,并未因救了小姐,而感到欣喜,是个能做大事的人。 她不动声色坐到 床边看着身体瘦弱的月如,忍不住问道“月如,为何这么瘦?” 林珉抿紧双唇,还没等他说话,徐嬷嬷便开口说道“大小姐,还看不出来吗?徐氏对待下人严苛,尤其是其他两方,三房本就有私产,二房私产也被徐氏霸占着,只能从大房拨银子出来用,这中间经了多少下人的手,又有多少人中饱私囊,到珉少爷手中,还能剩多少?” 林溪颔首,紧紧握着月如的手,月如上一世也是受到她的连累,若是林珉能得一个好前程,她的婚事也不会落到徐氏手中,匆忙嫁给连品行都不知道的人。 “月如啊,去大姐院子里面住几天吧!”林溪轻声哄着说道。 林月如慢慢睁开双眼,死里逃生后,羸弱的模样真让人心生怜惜,“好。” 林溪轻轻握着她瘦小的手腕,扭头吩咐春华道“你去给母亲说一声,我院子冷清,便让月如去我院子住几天,也将她病的事情,一并告知,该怎么说话,你知道。” 春华点点头,转身走了出去。 一路走到徐氏的院子之中,她在门口候了徐氏许久,才能得了机会进去见徐氏。 徐氏已经梳洗,头上的钗环也全然卸下,她面无表情盯着面前的小丫鬟,“你说,溪姑娘让月如去她院子住几天?” 一府姐妹相互去住,本来没什么,她才说了林溪的亲事,现在也不想再其他事情让她察觉到什么,便点头答应了。 她轻轻抬起手,抚摸着眼角的细纹,开口问道“她最近可有什么举动?” 春华紧紧垂下头,紧张地摇摇头“并没有。” 徐氏嗯了一声,便让她退下了。 可春华退下去时,恰好撞见神色慌张,行为鬼祟的林兆玉,他一进入徐氏的院门便跪了下来,哭求着说道“娘,你一定要救我啊。” 春华本想知道到底是什么事情,会让林兆玉如此慌张,可是被徐氏院子里面的人赶了出去,她连忙去找林溪。 而徐氏那边,瞧着面前不争气的林兆玉恨不得一巴掌扇上去,呵斥说道“不是不让你出去了吗?你怎么又去赌?更何况,你现在不是在禁足,你是想让你父亲打死你吗?” 徐氏又不是不知道林鹤文有多看重林兆玉的学业,奈何他就是个不争气的东西,经常让她帮着擦屁股。 “娘,你救救我,孩儿下次再也不去了,定然好好读书,再也不去赌了,我这次都是被人下局害了。”林兆玉哭着说道。 徐氏颓然地坐在凳 子上,示意他站起来,她用手撑着头,开口询问“这次又是多少钱?” 林兆玉不敢回话,低垂着头,支支吾吾。 徐氏见到他这模样,大为恼火,手重重拍在桌子上,怒喝“到底多少钱?你若是不说,这次我便告诉你爹,让你爹来收拾你。” 林兆玉闻言又跪了下去,这才敢把自己这次欠的钱说出来“三千两。” “什么?”徐氏愣在原地,讷讷道“三千两?” 现在府内的公账上都没有三千两,她一掌把杯子摔在地上,站起身子,一巴掌扇在他脸上“你是想死吗?三千两那可是府上五年的开销,我这次怎么救你?你说说······” 林鸢月掀开帘子,从里面走出来,沉沉看向地上跪着的林兆玉,红唇轻启道“娘,我来想办法。” “你能有什么办法?”徐氏面如土色,这可是三千两。 “府内不是还有私库吗?”林鸢月慢悠悠开口说道“既然是私库,偷偷摸摸拿几件东西出去卖,又有谁知晓?” “那可是林溪她娘的东西,你爹知道了,怎么得了。”徐氏迟疑半晌,可是现下又没有其他办法,闭上双眼,算是同意了。 第二十二章 那人会是你的小叔 春华一回到林溪院子,便把她看见的事情说出来了。 林溪没想到,林兆玉在外赌博欠债这事,早早就出现了,可徐氏到底是怎么还了林兆玉的赌债? 她暗沉许久,皱起眉头,说道“在大夫人那边看到听到的事情,不要告诉任何人。” 春华点头,自从小姐来到京城后,她便跟在大小姐身边,但是她从未觉得,小姐显露出谋算,狠辣的手段,让她这才真的想跟着大小姐。 毕竟跟着徐氏,不如跟着大小姐,她知道自己在徐氏那边只是个烧火丫头。 “今日的事情,你做的很好。”林溪随手拿出自己头上的簪子递给她“做得好便赏。” 春华又怎么看不出这簪子的成色很好,徐氏可从来没有给过她这么好的东西,她连忙接过,跪在地上表忠心,“奴婢以后忠心跟着大小姐。” 邦邦邦,狠狠磕了三个头。 林溪唇角噙着笑,亲自将她扶起来,“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我用你就不会怀疑你,你好生做事吧!” 林珉也听到这些话,一下子也明白过来了,仰起头问道“大姐,你是不是都知道了。” 林溪并没有否认,反问道“现在,不就是好机会。” 林珉本就是聪慧之人,怎么又不明白林溪的做法,点点头,又看向床上的什么都不知道的林月如。 ······ 翌日。 林溪受沈清然的邀请,与她一同去茶居。 “今日,我真是有件事,想和你说。”沈清然俏皮地眨了眨眼,想要卖弄关子,可林溪沉得住气,没等着她回应自己。她便自己主动说了 “我听母亲说,九皇子一回去,就说了瞧不上华美儿。” “什么?”林溪抿唇,但是对这个结果也不太意外。 上一世,林鸢月也让陈楚对她死心塌地,甚至在她身边出现的人,好像都对她没有抵御能力。 “你看着一点也不意外,华美儿现在在家要死要活要上吊,听说你哪位妹妹现在还上门去安慰了,你说要是华美儿知晓这件事,会不会想杀了你哪位妹妹?”沈清然笑着说道。 林溪低声说道“这些事情,你又是怎么知晓的?” 沈清然淡然说道“高门大院里面,哪里会有秘密,只是宫里面贵妃气极了,直接把九皇子关在府里面不让他出门了。” “不过,我已经听说了,你哪位继母不是给你找个定亲的人?那人可不 是好人,我打听到他在家中已有十房妻妾,而且母亲也不是好相与的。” 林溪没想到这些事,她都能打听到,忍不住开口问道“你真是个活鸽子,不如给你开一个专门买消息的茶楼。” 沈清然神情傲然,微微扬起下巴“那我便可以收罗天下所有消息,赚个盆满钵满。” 说道这里,她乐出了声,又摇摇头,原本光彩熠熠的神情一下子黯然下去。 “你也知晓我这身子,能不能撑得过桃李年华都两说。”沈清然说道此处忍不住叹个气。 林溪抓住她的手,“怎么会撑不过,你这是杞人忧天,今日不是去茶居喝茶吗?说这件事干什么?” 这茶居是清流学子谈诗做赋之地,素来有清雅之名。 两人一进来茶居就瞧见今日也有许多学子围聚在楼下,谈论什么话题。 林溪没想到他们竟然再说陈珣。 “陈三爷所做之事为国为民,为天下之举。” “放屁,杀了一府满门,是为了天下之举吗?”说话的学子,因为和别人争论,满脸通红,“陈三爷虽是为了查偷税之事,割除弊政,又怎么能杀了一府满门?连妇孺都不曾留情。” 此话一出,场内寂静。 林溪听到这句话,跟着沈清然上去雅间,便问道“这到底说了什么事?” 沈清然便说道“还能是什么,陈大人前段时间得了陛下暗令查江南府贪墨一事,还遭不少刺杀,听说还受伤了。” 林溪没想到,他是因为这件事受伤,江南府的人也过于大胆。 “杀了一府满门,又是什么事?”林溪忍不住开口问道。 沈清然眼眸之中促狭的意外太过浓厚,林溪本想解释一番,可她先开口了“陈大人杀了贪官全家,有人便觉得不应该如此,下手过狠。” “只是,这些人又怎么可能看得清,这件事背后,本就没有那么简单。” 溪抬起手边的茶杯,轻声说道“他孤身一人,做到那个位置,其中滋味又是别人能体会的,若是他下手不狠,等别人翻身将他握在手中时,岂知别人又会对他手下留情?” 这二楼房间没有完全隔断,林溪没曾想会在此处遇见陈楚,而陈楚也没想到会遇见她。 陈楚有些尴尬,只在门外匆匆行了一礼,“没想到会在此处见到林大姑娘。” 他自从见到过林溪一面后,便一直没有忘怀,本来她也有机会会是自己的妻子,即 使那手段有些龌龊。 “我也没有想到会在此处见到你。”林溪语气极为淡漠,眼皮都不曾抬起来。 陈楚问道“林姑娘近日还好吗?” “我为什么不好?”林溪反问,有些懒得多费口舌,直白说道“当日之事,到底如何,想必陈公子心中也明白,若我心中非得有一人,那人有可能会是你的小叔,也不会是你。” “你说什么?”陈楚愕然失语,满眼不可思议,他抬起头看向林溪,本来他以为他们之间是有可能的,凭什么看得上他小叔都看不起他? “就我小叔那薄情寡性之人,你宁愿喜欢他,都不喜欢我?”陈楚脸上挂着僵硬地微笑,“林大姑娘,你莫不是在说笑吧!” 陈楚还以为林溪只是气当日的事情,这是刻意说这些话来羞辱他。 他本想着劝道“林姑娘,你若不喜欢就罢了,你可别拿这件事开玩笑,喜欢我小叔?”他很难相信这件事。 林溪看到这张脸,就忍不住想呕,他刚才是刻意来自己面前,眼中的花花肠子,自己又怎么可能看不出来。 说得这样直白,还要为他自己挽尊,嘴角冷笑更甚“看来,陈公子还是没明白我话里的意思。” “在我心中,你不如陈三爷远甚。” “听明白了吗?陈楚。” 陈珣清冷的声音在二楼响起。 第二十三章 形象 听到陈珣的声音,陈楚像是霜打的茄子,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陈珣神色冷淡,衣袂翩翩从楼梯间走向林溪,只是路过陈楚时,脚步稍一停。 “怎么?难不成还没听懂她话里面的意思?”陈珣眼眸凉薄,身上满是寒意。 “小······小叔。”陈楚瑟缩在原地,根本不敢抬起头看他,当日大房所作所为,定然被他知晓了。 陈珣毫不掩饰自己言语之中的讥讽,脸上噙着春风细雨般的笑容,却让人不寒而栗,“原以为,你与大房的人有些不同,看来,当日之事,你全然都知晓。” “从今日起,若是你的眼睛还放在林溪身上一次,我便有得是法子让你生不如死。” 话音落下,他贴近林溪身旁,一身绛紫色衣袍便服,用金色丝线绣得八仙过海栩栩如生,玄色要带下悬着一块葵花玉佩,站立在林溪身旁,身姿挺拔,气度逼人。 林溪余光中瞥见棱角分明的侧脸,嗅到他身上泛着淡淡清冷的香味,那是不同于麝香的木头香味。 察觉到陈珣投来的目光,她又转头,错开二人对视,看向陈楚,抿紧双唇。 “林大姑娘,你若是跟着我小叔,肯定没什么好下场。”陈楚也不知自己怎么了,硬着头皮说了这句话。 “什么?”林溪笑出了声,微光印在她白皙的脸颊上,眉眼如画,她这一笑让陈楚都恍了神,“你素日里,不是以陈大人为荣吗?怎么,在今日就要诋毁他呢?” 陈楚脸上青白相交,这件事她又怎么会知晓? 他是平日是因为陈珣的缘故,在书院里面沾了光,可是那又怎么样,若是他自己没本事,又怎么可能让别人瞧得上。 “你在这里勾搭我小叔,凭什么说我?”陈楚仰起头,直直看向林溪,为自己辩解说道。 林溪皱起眉头,看到门外面已经围起不少看热闹的人,这若是传出谣言,“陈公子,你说这话,也得有证据,我在何时何地勾搭你的小叔?你这句话说出,可是要坏我名声,你是想逼死我吗?” 陈楚一时愕然,就听着林溪接着说道“我本知晓陈大人是陈府之人,自然也是你的仪仗,若是你不喜,怎么能坏我名声呢?” 陈楚回过神,就看见垂涎若泣的林溪,还有周围已经围着他指指点点的一群人。 这群人,他又怎么可能不熟悉,他们身上所穿的衣物,可都是书院的衣物。 陈楚紧张地掌心出汗,大声喊道“要什么证据 ?我亲眼看着的,你这是狡辩。” 陈珣冷笑一声,眼中尽是冷漠,淡声问了一句“你们大房做的事情,这么快就忘了吗?何况,林大姑娘何时勾引我?我怎么不知?” “既然你这么不知好歹,你那书院既是借我的光进去,不好好读书,只想着做些歪门邪道,那便不去了。” 陈楚脸白如纸,“小叔。” 他怎么能知道,自己的小叔偏帮着外人,都不愿意帮助自己,那个书院可是当年母亲故意去通过小叔的名号,才能进去的,每年书院有一半的人都会中举,别人都挤破头,想法设法考进去,唯独自己是因为陈珣的缘故走了后门。 现在陈珣开口,让自己离开书院。 “你怎么能帮着外人,我和你是血亲。” 陈楚大吼一声。 他记得母亲说过,林溪这样的姑娘,没怎么见过外男,只需要自己稍微动动手脚,她便能死心塌地,可他不论在她面前做什么,她都好像能识破自己的把戏。 本来,他只是想将她玩弄在股掌之间,但是他从见到林溪的第一面就心动了,是真心想要她成为自己的妻子。 可她说,自己不如小叔。 他怎么能不生气,他最讨厌就是别人说自己不如小叔。 “小叔,我错了。”陈楚顾不得别人的目光,连忙跪在地上求陈珣的原谅,他知道小叔其实心中最在乎亲人,无论他们做什么事情,他都会因为血缘亲情原谅他们。 陈珣并不像往日,看见他跪下就让他起来,陈楚心中一下子害怕起来,跪在地上一次又一次的磕头,额头硬生生磨出来血迹。 林溪蹙起眉头,看着周围人已经再对陈珣指指点点头,示意身旁的徐嬷嬷去阻止他的动作,道“陈公子,刚才你在此处吗?” “我在。”陈楚并不知道她为什么要问这个问题。 林溪接着说道“那,刚才别人因为贪墨案指着你小叔时,你为何不说话?是因为你觉得你小叔做错了吗?而你现在,又用苦肉计,在众人面前胁迫陈大人,若是你真有本事,又何不自己考入书院?” 听到林溪这么说,茶居看热闹的人,也不住的说道 “是啊,刚才他可是一句都没有为陈大人辩解。” “而且,还编排陈大人与林姑娘······啧啧,想必他心中嫉妒陈大人许久。” 虽然这其中也有人不喜陈珣手段严苛,可家人都不曾偏帮着,这也太令人寒心了。 陈楚还想为自己辩解说道“我只是,只是······”他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 苦肉计,已经失效了。 被徐嬷嬷强拉起来的陈楚,心乱如麻,见到别人已经对他指指点点,只能故作强硬地说道“我没有。” 林溪并未听他的话,只接着说道“是不是,你心中明镜,我也只是外人,且能看见这些,更何况,你们在家会怎么样呢?管中窥豹。” 陈珣抬了抬眼皮,嘴角的弧度却变了变,懒懒道“还不走?” 陈楚不敢在啰嗦,连滚带爬的走了,再不走,陈珣真的会当众挖掉他的眼珠。 可陈楚走了,围观的人却还没散开,大家经过刚才那一场,看向陈珣的目光都带了几分怜爱,没想到令人闻风丧胆的陈大人,在家中竟然这么可怜。 陈珣抬起眼,只是一个眼神,围观的人马上就散了。 “不邀请我进去坐坐?”语音落,他人已经抬脚走进去坐着了。 林溪顿了顿,她好像还什么都没说? 第二十四章 三人火葬场 沈清然看出他们二人不对劲,她想来擅长从别人身上的一举一动抽丝剥茧。 陈珣这个人,对谁都冷淡,可是刚才林溪说的那些话,他不反感,甚至主动找她喝茶,这说明了什么? 说明陈珣偏袒她。 她这是知道了什么惊天大秘密! 沈清然因为这想法,一时没反应过来呆愣在原地,还是林溪轻轻扯了扯她衣袖,她才想起说道“我还有事,先回府了。” 说罢,她毫不犹豫地离开,独留两人待在原地。 站在陈珣身旁的安良开口说道“林大小姐,前不久你府上有人来问,你与三爷的关系,不知林大小姐可知此事?” 林溪挑眉,淡然坐到陈珣对面,抿一口茶,才幽幽说道“猜到了。” 安良“既如此,属下也从那日冒然派人盯着林府,恰好瞧见了,林府有人偷拿东西,赃物和那人都已经被大人抓住,不如交给林大姑娘处置?” 林溪手一顿,微仰起头,忍不住问道“到底是什么赃物?” 安良在陈珣的示意下把东西都拿出来摆在桌面上,一件由黄金打造的凤凰头面,一件竹林墨块。 林溪见到这两个物件,一下子站了起来,脸上瞬间染上一层怒气,“徐氏,她怎么敢!” 这两件东西,都是母亲嫁妆单子的物品,徐嬷嬷从很早以前一件件都给她整理过,她记得清清楚楚。 看来,徐氏怎么填了林兆玉的窟窿,现在就已经很明白了。 “还请陈大人把这两件物件放在该放的位置,至于那人也放会林家。这件事,总是要让我父亲来解决。” 安良点点头,又把这两件物品收了起来,转身退了出去。 林溪别过头,眼眶终究红了,这世间对她最好的人,便是母亲。 可是母亲却留给她那么大一个谜团。 哪怕自己现在已经不在意林府上上下下那群人,可始终还是为他们所作所为心凉,她无论在哪里,都不是别人的偏心偏爱。 难道她就有那么不堪吗? “你很好。”清冷的嗓音响起。 林溪茫然转头看着他,“嗯?” “你很好。”陈珣再一次肯定地说道,见她没有反应,眼眸深邃“听明白了吗?只不过是你家人,没眼光罢了。” 林溪一时失语,这样的话,从未有人对她说过,她却仅仅攥紧衣角,好一会儿才答“多谢。” 这是,在 安慰她吗? 陈珣没在说话。 气氛一下子冷下来。 林溪偏头看向一楼,可思绪已经飘向远方,既然这次徐氏敢用母亲的嫁妆,那她手中的掌家之权,总该是换个人了。 忽然,从楼下传来一阵惊呼声。 “仁章兄,你来了。” “仁章兄。” ······ 而引起众人侧目的沈仁章这才缓缓从外走了进来,一身骑装硬是穿出几分文雅稚气,明眸皓齿,像是从画中走出来的胜潘安,浑身英挺潇洒,意气风发。 沈仁章端着手,和回应众人,可察觉到一道异常的视线,顺着那道眸光,往二楼看去,偏生瞧见了林溪,身穿素衣,不掩她的天香国色,双瞳剪水,眼底泛着极尽的纯净之色,他一时间看傻在原地。 原来这世间,有仙子啊! 陈珣察觉到林溪在看别人,顺着她的视线望下去,是浑身充斥着少年意气的沈仁章。 此人,他也听过他的名声,长相家室都不差。 陈珣沉下脸,垂放在膝盖上的手,微微攥紧成拳,语气冷了下来“林溪。” 林溪慌忙转过头,看向陈珣,瞧着他面色难看,心中没底。 他这是怎么了? 陈珣无视她的目光,直接站起身,走到她身前,弯下腰,伸出手攥紧她的手腕,鼻腔中满是她身上的香味,“在看什么呢?” 林溪被他吓到了,这个人怎么说变就变,阴晴不定。 “没看什么。”她想要抽出自己的手,反而被他抓得更紧。 听到她的话,陈珣不情不愿地松开手,背过身将她彻底挡在自己的身后,眸光危险且审视一楼的沈仁章,薄唇轻启“那就好。” 一楼的沈仁章,也没想到,自己刚刚瞧上的姑娘,竟然是陈三爷身边的人。 而两个人男人的对视,只一眼,又怎么能看不出彼此到底在想些什么。 林溪看着陈珣宽厚的背影,只想着自己真的是疯了,怎么能跟他有牵扯,他可是个不折不扣的疯子。 这个人疯起来,也不知道会做些什么。 安良本来想叫陈珣离开,可一进来就看见这幕,连忙背过身。 主子,对这林大姑娘好像不一样。 今日,他们也并未待多久,安良便送林大姑娘回去,回到陈珣身旁,斟酌几番,他还是忍不住问道“主子,你对林大姑娘有情吗?” 陈珣脚步一滞,看向安良。 安良低下头,呼吸一滞“是安良多嘴了。” 过了好一会儿,陈珣眼中似有幽光闪过“她有趣······不,是她和我一样。” 都没人爱,她家里面那群人恨不得吸干她的血。 一群有眼无珠的东西。 别人,也不配爱她。 林珉拿到了林兆玉在赌场的证据,却苦恼怎么递到别人手中去。 他一瞧见林溪回来了,连忙带着证据去找她。 林溪看到这些证据,只是冷笑一声“这些,不要让我们来做,要学会让别人做。” 见到林珉还不明白,她又接着说道“既然是还没还完,那债主有权利上门讨债吧!” 给别人机会,总比让自己动手简单。 这些人,巴不得上门来要钱,既把事情闹开了,欠钱的人才不敢逃。 林珉点头,既然如此,他笑了笑“只是光这样,若是大伯帮林兆玉还上钱,他也没受什么惩罚。” 想到此处,他有些颓唐的低下头。 “怎么没有?”林溪眸色一变,“既出手,就要让他们把所有东西都吐出来。” 刚道晚上,林鹤文得了好消息,特意将全府的人都叫上门来吃饭。 正吃在兴头上,长伯匆匆忙忙跑进来“老爷,不好了,外面有人闹事。” 第二十五章 换运 “打发走,不就行了。”林鹤文满不在乎地说了一句,并未停下手中的碗筷。 长伯支支吾吾,看向徐氏,旋即低下头,“是,有人拿着兆玉少爷手写欠条上门讨债了。” 林鹤文一时间还没反应过来,“什么?”语气之中满是不可置信。 林兆玉听到这话,人已经缩成一团了,他没想到那群人竟然能找上门来,不是已经把钱还了吗? 他立马看向徐氏,扯了扯徐氏的衣袖,轻声说道“娘,快救救我。” 徐氏皱起眉头,扭头对着林鹤文说道“莫不是想上门打秋风的吧?老爷,你可别被这些人骗了。” 林鹤文想了想,林兆玉的性子,他还是知道的,虽然纨绔了些,但也不至于欠下赌债,“把那些人赶出去。” 长伯闻言,摸了摸额头的汗,“可是那些人在门口闹开了,不愿意走,除非老爷亲自出去见他们。” 总是会有人喜欢看热闹,他摆摆手,“那我出去见见。” 林鹤文刚想站起身,就被徐氏拉住,“此事,怎劳得老爷亲自去,不如,我去瞧瞧,不就是一些打秋风的,几句话就解决了。” 鹤文想了想,点头答应。 徐氏脸上笑着,转身却深吸一口气,不是说好了过几日才把钱给他们吗?怎么这么快就上门来了? 更何况,转手那些宝贝,又不至于被人发现,总是需要点时日的。 林府住在积恩巷,街头巷尾都有商贩,有人闹事,自然就有人看。 “堂堂林府,居然连欠债都还不上了吗?”为首是长相粗狂的壮汉,他站在门口,像是一堵肉墙,堵住了林府的大门。 徐氏一出来,瞧着外面已经开始陆陆续续围着一群人,她差点双眼一抹黑,晕了过去,可一想到自己那个不成器的儿子,咬咬牙,还是走了出去。 “你们这些人,怎么回事?”徐氏想着现在还不能承认这件事,只能咬下牙先把事情抛出去,“谁欠你们钱了?” “还能是谁,不是你们林府上的公子?鄙人泼才,实在是周转不开了,你们又欠了许久,便只能上门讨要。” 有人认出来了,此人是出了名的恶棍蒋忠,在西街,那是收赌债出名的。 原本围观的人都没有人说话,可也不知道是谁,突然问了一句“蒋忠,你是在来收赌债的吗?” 蒋忠转过头,没看见说话的人,只是嘿嘿笑了几声,“咱不就是看收债的活计吗。” 说完,他又扭过身,看向徐氏,粗声粗气问道“你是林府掌事的吗?快把钱还了,我这手中的借条,就给你,不然我们就去见官了。” 徐氏听到这话,已经心口一紧了,这可有又律法,参与科考学子,不能有过赌博之事,“也怪,那孩子没爹没妈,竟然做出这等事情。” “既然,是林府之人欠的,这些银子,我便还了。” 听到徐氏说这样的话,大家都觉得她慷慨,心善。 蒋忠大声说道“既然是如此,那夫人先把钱拿来吧!” 徐氏咬着牙,吩咐身旁的心腹嬷嬷,先将已经换买出来的印子钱拿出来,“没想到,那孩子竟然背着我这伯母做出此等事情,真让人心痛。” 这件事,她一定要按在林珉身上,若是传出去是林兆玉,他此生都要毁了。 还好这些人好糊弄。 “我这一时半会拿不出那么多钱,不如先还一半,剩下的钱,我再去想想法子,如何?”徐氏拿出帕子,擦了擦眼角的泪,不住的打量外人的神情。 此事,可与她的兆玉无关。 蒋忠是个武人,也知道把人逼急了不好,看到确有一半的银两,这才点点头。 看到这群人散开,徐氏这才松口气,转身走了回去,低声吩咐身旁的嬷嬷“去,找人传话出去,是珉哥,在外欠了赌债。务必把此事坐实,不能和兆玉牵扯到半点关系。” 嬷嬷躬身说道“是。” 徐氏回到院中之中,人已经散了,唯独林鹤文还在等着她,她笑着走上前去,顺势捏着他的肩旁“老爷,九皇子已经恋上月儿了,圣僧所说还运之事,总该提上日程了。” 鹤文闭上眼睛,享受起来,“是该提上日程了,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想必她也不敢不从。” “既然陈三爷对林溪毫无情意,那边动手吧!” ······ 听到春华在前院听到的消息,林溪嘴角含着冷笑,未抬起头,她看着杯中在温水中搅动的茶叶,声音清冽道“既如此,那边把这件事闹大,越大越好。” “让别人都知道,林府出了一位赌徒,徐氏既然想毁了珉哥,那我便助她一臂之力。” 春华大惊,开口问道“可这不是毁了珉少爷的名声?” “你去做吧!记着,这件事闹得越大越好。”林溪说的不紧不慢,神情淡漠,像是事不关己。 春华望着那双黑瞳,忍不住打个寒颤,连忙垂 下头说道“是,奴婢明白了。” 林溪闭上眼睛,沉吟半晌。 父亲现在有可能不是她的父亲,整个林府上下所有人,除了珉哥之外,没有人会帮她。 外祖父对她,想到外祖父,林溪睁开双眼,微微攥紧双手,鼻头一酸。 虽说外祖父治家严苛,对待他们这些后生也从未手软,可是她知晓,外祖父总是对她好的,否者,上一世,她嫁给陈楚,陈楚还能靠着她的关系,从外祖父手中拿走了极为重要之物。 可到底是什么,她到现在都还不知晓。 “等着吧。” “这个林府,总是要换换主人了。” 即使,她现在能用的不多,可她从他们身上学到的,不是利用人心吗? 徐氏把这件事的脏水泼到林珉身上又如何?所有的字据现在都在她的手中,借别人的手,来解决这件事,不是更好。 “这林府的人,都还欠着她一条命。” 林溪一抬手,杯子碎在地上,四分五裂。 “还有,那个老和尚。” 第二十六章 他还想图谋什么? 过了好几日,事关林府的谣言尘嚣而上。 林溪看着手中账本,这是外祖父留给她在京都的私产,可账本上的进项越来越少了,她抬起问到“徐嬷嬷,这两三处不是在京都最繁华的地界吗?怎么能越来越少?” 徐嬷嬷摇摇头“为了躲避徐氏老爷耳目,奴婢也是隔十天半个月才去,其中内情实在不知。” 林溪把账本合上,用手瞧着桌面,倒是有趣,一直以为外祖父留给她的人手,不会再账本上作假,可近两个月竟然进项快平了。 可是,在邺城,外祖父把这几处地产交给自己时,一年盈余有三、四千两。 她现在手中要有钱,而且要很多很多的钱,才能做到更多的事情。 上一世,她太蠢,蠢到以为感情比金钱还要珍贵,把自己所有私产都交给陈楚,蠢到自己手里面一点钱都没有,到后面寸步难行。 徐嬷嬷有些懊恼地说道“都怪奴婢没用,不能帮到小姐。” “徐嬷嬷,这和你没关系,是我对这几处铺子不上心。”林溪看向徐嬷嬷,安慰说道。 这几日,外面谣言已经发酵了。 她得出手了,不然就真的会伤到林珉的名声,一笔写不出两个林字,只要林珉现在还靠林家,他就没办法全然摆脱。 “叫春华,把这几张字据都交出去。”林溪抿紧唇,又想到了陈珣。 上次那个蒋东,怕也是他的人。 这次,他帮了自己,还帮着收集证据,到底是为了什么? 陈珣那样心机深沉的人,林溪不像是他只是会因为看上自己,想必,他还想在自己身上图谋些什么。 而陈珣那边,这段时间因为江南府的事情,得了封赏,又因为身体受伤,一直久居府内。 “主子,顺着林姑娘的想法,都传出去了。”安良看向面无表情的陈珣。 香炉腾起丝丝缕缕的白雾,淡淡的香味溢满屋内。 从窗户外,吹进来微风,拂起他落在背后的黑发,一袭黑色长袍,淡然的眸光一直望向前方,他的双眼本生细长温和,却因他脸上淡漠的神情,给俊美的外貌平添几分拒人千里之外的感觉。 安良忍不住试探道“主子,好像对林姑娘,很是关注。” 陈珣看向他,眸中黑色暗涌,眉头一压,低沉沉一笑“是吗?” 周遭的气氛忽然凌厉起来,安良知道,自己又擅自揣测主子的意思了。 至少,他确实 猜对了,即使不管是什么意思,主子对林大姑娘,就是不一样,看来他以后若是遇见林大姑娘,还得小心对待。 “沈仁章查得怎么样了?”陈珣看着案牍上的信件。 安良低声说道“据奴才查探,安大公子秉性优良,洁身自好,与他同龄的公子哥在房内都还藏了几个通房,但是他没有。” “此外,他的功课,琴棋书画,文韬武略,都是上乘。” “这么说,他是佳配?”陈珣垂在身侧的手攥紧,眼眸很黑。 安良点头。 陈珣薄唇微抿,“若是······罢了。” 安良忽然觉得主子周遭气氛冷的可怕。 “她若是想做什么,你只需盯着,能帮则帮。”陈珣依然看着案牍上的信件,半晌后轻嗤了一声“不过,她有法子,别人在她手中,怕是也不能轻易讨得了好。” 安良“······” 主子,这是在称赞林姑娘? ······ 林溪和沈清然约到了上次的铺子,去取月如定下的簪子。 堂内,小厮大声说道“各位各位,今日店中得了一件了不得的物件,凤凰头面,可别小看了这个物件,这可是有郡主用过,后人落魄才拿出来卖的。” 这店里面来买卖之人,都是京都上得了台面之人,她们自然也稀罕写宝贝物件,尤其是别人没有的物件。 那件凤凰头面,放在正中央,由堂主亲自解开红布,精细的做工就吸引许多人上前开价。 “撒谎。”林溪冷下脸,走到人前去。 堂主没想到会有人闹事,可看着她穿着不俗,只能好声好气地回道“不知在下,撒了什么谎?” 他面上礼貌,可心中却忍不住衡量眼前的林溪,是不是别家故意来找茬,心中闪过一丝轻蔑。 “没想到此处竟然又窃贼,你这凤凰头面,是我母亲的嫁妆。”林溪咬着牙,神情震怒。 堂主一愣,讶于她所说之话,和和气气解释说道“这凤凰头面,可是我去收购而来,怎么能是您母亲嫁妆?更何况,我这店里面做的都是正经生意,怎么可能会有盗贼?” 这人莫不是失心疯了? “姑娘,你若是在此处闹事,小人只能报官了。”堂主拱了拱手。 林溪嘴角挂着冷笑“我才是要报官,春华,去,报官。” 春华蹲踞行了一礼,掷地有声说道“是,奴婢马上就去。” 堂主见状,只能陪笑道“姑娘,倒也没有到报官这个地步,你说这凤凰头面是你母亲的嫁妆,有什么证据吗?” “证据?”林溪走上前,转了一下凤凰头面到背面,指着最下面的一行小字“这里刻着邺城谢氏。” 堂主面色巨变,连忙上前看见上面确有其字,可硬着头皮解释道“即使有这几个字,怎么能说明是你母亲嫁妆。” 林溪收回手,身子挺拔“很简单,雕刻技法,我母亲的嫁妆都是邺城的师傅做成的,这件物品恰好是邺城木遇火师傅做的。” 木遇火虽呆在邺城,可是他的制造工艺举国上下皆有名气。 堂主愕然,这物件是九皇子身边的人,让他收的,可没想到会出现这等情况,他咬咬牙“姑娘,不若此事,我们私下解决?” “我母亲的嫁妆,怎么会出现在你店里面?”林溪目光陡然冷了下来,“你若是说不清楚,我只能报官了。” 见到堂主还在犹豫,林溪直接说道“春华,去报官。” 她眼睫微动。 徐氏既然敢偷偷变卖母亲的东西,她怎么能咽下这口气。 难不成,真当她不知,是林鸢月出面,交由九皇子的名义,卖出这些东西的吗? 这下,看你们如何收场。 私自变卖女方嫁妆,可是要反赔三倍。 第二十七章 上公堂 “等等,姑娘,你等等。”堂主连忙挡在林溪路前,生怕她真的去报官了,“若是这物件真的来历不明,小人也是遭人蒙蔽了,不若我们私下解决?” 他伸出手,想让林溪走到后堂去。 可林溪又怎么会真的相信他所说的这些话,走到后堂去,不就是想抬出九皇子,来压制她吗? 见到面前柔善的姑娘默不作声,堂主以为她这是同意了,只需要两人单独相处,说出九皇子的名声,看她还去不去告官。 “你看,这周围也看着,与你我名声都不好,不若你高抬贵手,让我好过,若是真对上你母亲的嫁妆单子,我便按照原价赔给你,如何?”堂主扫过林溪的脸,见到她没有反对的意思,又连忙说道 “小姐,请吧!” 说着,他就想带着林溪往后走,可等了好半晌,都见她根本没有移步的痕迹,堂主又压低声音说道“姑娘,毕竟头面在我手中,若是你还想要头面,就听我一句劝。” 林溪冷笑一声,真当她蠢,若是她真跟着去后面无人之处,怕是有理也说不清,更何况,他竟然在此时用这种话来要挟她。 可是,她今日就是故意来闹大此事啊! “不行。”林溪往后退一步,身边站着的沈清然也护住她,“你想诓我与你私下独处?是想坏了我名声,还是想造谣我在说谎?” “这件凤凰头面,世间只此一件,只需要拿出我母亲的嫁妆单子,对上一对,便可知晓,你今日非与我上公堂不可。” 沈清然白白净净的脸都气红了,抓着林溪的手臂,像是护小鸡仔一样,“来人啊,把那凤凰头面看护好,我看是谁偷了她母亲的遗物。” 沈清然一声令下,门外的护卫便冲了进来,将那展台团团围住。 “你们怎么敢?”堂主气得脑壳疼,怎么就选在今日把东西拿出来了。 林溪忽然是想到了什么,捂着心口,看着十分着急,连忙对着身旁的徐嬷嬷说道“母亲的嫁妆钥匙一直都在徐氏手中,你快回去给父亲母亲说一声,说家里面遭贼了,我已经报官了。” 嬷嬷转身回府。 ······ 林珉在外赌博? 林鹤文听到此事,震怒之余,又气极徐氏竟然擅自做主替他还了赌债。 “徐氏,还债这事,你怎么不与我说一声?”林鹤文脸上带着明显的怒气,本来二房就没什么家底,都是靠着他们才活到现在,摇摇头接着说道 “本想着珉哥是个好的,人不可貌相。” 他本来官位不高,还是有林溪母亲在时,给他谋了个官爵,可后来林溪母亲一走,他的日子便只能坐吃山空。 旁边丫鬟摇着扇子,林鹤文惬意地闭上眼睛,“好在兆玉可没有这些习性。虽说功课方面差了一些。” 坐在他旁,拨橘子的徐氏听到此话,划破了橘子肉,溅了一手汁水,她嫌恶地粗粗眉头,低声轻轻哄道“兆玉可是个好孩子呢,他今日都乖巧的待在祠堂里面,没有出去,我瞧着他清瘦许多,不如提前放他出来吧。” 听到徐氏这话,林鹤文点了点头,伸手拿过她手中的橘子,忍不住问道“珉哥,欠了多少钱?” “不多,账面上对付得了,否者我哪敢自己一个人答应此事,想来外面已经传遍了吧?”徐氏又拿起来一个橘子,试探性问道。 林鹤文压着怒气,“不知为何,此事连素日没有交集的老爷都知道了,害得我这几日都不好出门,真该吧珉哥抓起来狠狠打一顿,若是兆玉敢如此,我就打断他的腿。” 徐氏笑得僵硬,手一抖橘子落在地上滚了几圈,“他不敢。” “林溪与我母家那孩子,不如乘早定下来吧。” “月儿现在得了九皇子青睐有加,圣僧说转运就在今朝,若是错过这个运气,以后怕是没了这层荣华富贵了。” “月儿和兆玉可都是你的亲生孩子啊,你不得多为他们考虑一下吗?” 徐氏站起身,手指娴熟的放在他太阳穴上,轻轻揉了起来。 听到她说这话,林鹤文睁开双眼,望向徐氏,沉默半晌,点点头。 “好。” 话音刚落,便有人领着徐嬷嬷进来,而徐嬷嬷进来就跪在地上,痛哭流涕道“老爷,夫人家中招贼了,小姐嫁妆被人偷了。” 徐氏神色微变,声音带着点颤音“你在说什么?还不快拉下去。” “老爷,大姑娘在首饰铺子里面发现小姐的嫁妆,已经报官了,现在还请老爷去为大姑娘主持公道啊!” 林鹤文腾一下坐起来,与他一样惊讶的徐氏,齐声说道“什么?报官?” 他压着怒气“还嫌林府这段是丢脸不够吗?居然去报官?” “大小姐说,小姐的嫁妆一直都是有主母掌管钥匙,若是东西出现在市场上,想必已经被偷了更多,不报官是不可能找回来了,更何况她担心是府上有人与外人勾结盗窃,怕有人心怀不轨,若是以后真 传出什么流言,林府已经报官了,便是留下证据。” “大小姐这都是为了林府考虑啊!” 林鹤文脸色铁青,坐了起来“走吧,去瞧瞧。” “老爷。”徐氏惊恐出声。 林鹤文转过头,“怎么了?” 徐氏摇摇头,咬着牙,难不成现在告诉老爷,是她卖了这些东西? 那些东西,是老爷亲口嘱咐了一定不能动,都是死人的东西,到底为什么不能动?她心中气恼,但是也没法子。 她实在没想到,这林溪刚从邺城回来不声不响,看着像是个蠢货,就靠着几分假意的亲情就被骗的团团转,怎么突然转性了,竟然如此厉害,打得她措手不及。 若是偷偷变卖他人嫁妆,查出来,是要补的。 即使是夫家使用,告到官家,那都是要补上的。 徐氏一时坐立难安,连忙跟了上去,生怕又查出来更多的事情。 此事能揭过去,就揭过去,且末再闹大了。 第二十八章 你拿这些钱干什么了 沈清然与她一同去大理寺,可在路上不解地问道“你为何要把此事闹大?本来刚才那堂主,已经答应你了。” 闹大了毕竟对名声不好,怕是别人会说她揪着不放,心性狭隘。 林溪抿唇,嘴角微微弯起“这些东西都是我那位继母经由九皇子手底下,卖到了此处,我只有闹开了,才能让宫里面的贵妃听到风声。” 这一步步都是她算计好的。 让徐氏把污水泼到林珉身上,她发现母亲的遗物嫁妆,闹到官府来。 林兆玉赌博的事情自然也就瞒不住了,徐氏这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林珉身上的污水自然洗干净了,而她也能顺势要回来母亲的嫁妆,而且还能让徐氏这几年吃进去的,全部都吐出来。 既牵扯到了九皇子,贵妃就不会坐视不理,贵妃受宠多年怎么会是心慈手软之人,既然有心为九皇子铺路,那她不会让九皇子身上沾上一星半点的泥。 林鸢月想要飞上枝头,那要看她答不答应。 大理寺提刑官卫宏看着堂下所占之人,也听清楚前因后果。 林溪也把备下的嫁妆单子递到卫宏的手上,“大人,刚才我只告诉他,凤凰头面上有那么一句话,其实还有一处私印,这私印是我母亲的,一对便知。” 堂主没想到竟然还会有这么一茬,他只欣喜得了好物件,忘记仔细查看了。 卫宏看到这两个物件,点了点头,“确实如你所说。” 堂主恼羞成怒,生怕牵连到九皇子,指着林溪脱口便骂道“你说谎。”他又对着卫宏深鞠一躬,从腰间拿出一块对牌,开口说道“大人,小民有几句话不方便在此处说。” 卫宏看见那块意义非凡的牌子,神情一惊,站起身,也不顾这是在办公地界,连忙将人带到后面去。 林溪只是冷眼瞧着,等那卫宏再出来时,就换了口风,甚至连她母亲的嫁妆单子都不愿意还给她了。 想把证据都毁掉吗? 乌发柔顺垂在她白皙修长的脖颈处,她冷眼横去“大人,你这是何意?” 卫宏不愿意得罪九皇子,捂着嘴咳嗽几声,察觉到堂主的视线,“此事,有颇多疑点,不如等后面······”他举起惊堂木,刚想重重拍下。 沈清然皱起眉头“卫宏,你就是这么为官的吗?” 卫宏闻言,还许久没有人直白叫他的名字,定睛一看,他傻了眼,抖抖索索地站起身“沈小姐?” “ 发生何事了?”林鹤文匆匆赶到,看见堂上这个情形,脑子都大了。 林溪垂下头,一副受了欺负的模样“父亲,我母亲的遗物居然在这个贼人的店里面公然出售,我怎能忍下这口气。” 林鹤文邹起眉头“什么?” 这府内库房的钥匙,一向都是放在徐氏的院中,可看着林溪说得如此信誓旦旦,连忙转头看向徐氏“东西真的丢了吗?” 徐氏心虚,嗫嚅回道“老爷,我也有几日没去库房清点了,若是真少了什么东西,我也不知晓啊!” 林溪看着徐氏明显慌了手脚,暗暗攥紧手掌,接着说道“既然母亲那边没事,此事定然要查清楚,否者家中出现内鬼,不知有多少财务丢失。” 林鹤文闻言,点点头“既然查清楚,把东西带回来便是了。” “咳咳。”卫宏忍不住开口道“此事还有颇多疑点,本官还需要查验。” 林溪抬眸,对上卫宏大人的视线,反问道“大人,难不成这些证据都不足以证明,这凤凰头面是我娘亲的遗物吗?” 她既然已经出手,就要确保能从他们口中逼出来九皇子三个字,让林府与皇子再无沾上关系的可能。 沈清然附和道“是啊。” 卫宏擦了擦额头的汗,又看了看堂主,硬着头皮说道“即使是你母亲遗物,那也是你府上的纰漏,才会让它出现在它处,你们府上也有过失。” 林鹤文显然不悦“怎么就成我府上的过失了?我家遭贼,还成我家过失?难不成,大人你收他钱了吗?” 徐氏已经满头大汗,若是她偷买林溪母亲嫁妆的事情传出去,那完了。 “老爷,不若此事就这么过去吧?”徐氏缓缓说道。 她刚说话,林溪就打断道“母亲,家里出了贼,那是我娘亲给我留下的念想。” “父亲,不如从府里面查,若是有内贼,我们便处理内贼,若是这位堂主搞得鬼,怕是也想对林府不利,否者又怎会单单拿我娘亲的嫁妆,这东西流出去,不是影响你的官声吗?做此事的人,定然是想让您在您同僚面前抬不起头。” 林鹤文神情越来越严肃,已经在深思她所说的这些话了。 林溪垂眸,林鹤文这个人这么多年都没有动娘亲的嫁妆,不就是想谋个好名声吗? “那边请大人,先去我家查查吧!”林鹤文拱手,语气不容置疑。 卫宏没想到今日一下子惹到不得了的事情,他 也不可能真的不去查,只能硬着头皮派人去林府查探。 最后,还真的抓出来几个与这些东西接触过的人。 徐氏眼见着经受的人都被抓来了,心口一紧,不等卫宏开口询问,就急赤白脸地说道“你们这些刁奴,难不成是我对你们不好,竟然能做出偷买财物的事情?” 那几个奴才,立马就明白徐氏的意图,这是想把她自己摘出去。 他们连连哭饶。 “偷买主家财物,死罪,按照大朝律法,偷用女主人的嫁妆,可获赔三倍,你们赔的起吗?”林溪言语轻然。 那些人来到这里,已经被吓到了,都是林府的家生子,连连跪在林鹤文脚边“大人,大人,是夫人让我们做的啊!” 此话一出,众人都变了神色。 本来此处许久没了案子,也渐渐围起来一些人旁观。 林溪瞬间红了眼眶,满是倔强“母亲,你怎么能做出这种事情,那可是我娘亲的嫁妆,是她留给我的遗物,你怎么能偷偷变卖?” 徐氏心口一跳“你们这群刁奴,乱说什么?” 林鹤文也忍不住转头看向徐氏,眼神都不似曾经恩爱“你拿这些钱干什么了?” 第二十九章 又一巴掌落下来 徐氏心慌,抓住林鹤文隔壁,“老爷,我没有,我真的没有啊。” 卫宏见到他们内讧,只说道“此事,是家人自己所为,算是你们家事,就不必……” 林溪上前一步“什么是家事?大人,即是如此,那这家店呢?收手来路不明的宝物,手续齐全吗?经手之人是谁?” “父亲,此事定然没有这么简单,母亲她偷卖的财务可是林府的啊!” 林鹤文本就什么都不知,现在只听到林溪说的这几句话,只想着他的钱,被徐氏偷摸拿走了。 他上前,死死掐住徐氏的下巴,恶狠狠地问道“说,这件事全部都说出来,你是不是把那些钱都吞了,你到底吞了多少?” 林鹤文气极了,当众直接对徐氏下手,一巴掌打在她的脸上。 徐氏整个人身形摇晃,背着一巴掌扇在地上,根本站不起来,她不可置信地看向爱了一辈子的男人“老爷,你打我?” 亲眼受着对自己好了一辈子的人,就这么对待自己,又是在奴才面前受这等屈辱,她真恨不得在此处上吊。 徐氏眼泪流出来,她这不都是为了林家,怎么在林鹤文眼中都像是为了自己了呢? 徐氏哭着抬起头,看着林鹤文越发冷淡的脸色,硬生生把指甲折断在掌心。 不行,此事定然不能说出来,她还要护着一双儿女的名声。 林溪看着他们二人,因为这些东西内讧,心中忍不住冷笑,旋即转头对上堂主“既然此时,已经如此了,堂主就没什么话说吗?” “而你们这些奴才也老老实实交代出来。” 堂主实在是被逼得没法子了,径直走到林溪面前,低声下气说道“姑娘,你我就借一步说话。” “你说。”林溪跟着他走了几步,就听着他说道 “姑娘,这物件是经由九皇子之手,若是你在深究下去,定然也讨不到好,不如就此收手吧!” 眼见着此事已经逐渐不受控制了,堂主只能把九皇子的身份搬出来,才能即使呵住她,他真是以为自己会怕吗? 而且,她巴不得他把九皇子身份搬出来啊。 等得不就是他受不了,用九皇子的名头来威胁自己,扯上九皇子,徐氏的一双指望就都没了。 背着人的林溪忽然笑了起来,还没等堂主反应过来,她就连连后退,神色惊恐,语气陡然抬高地说道“我不要了,母亲的遗物我不要了,还请九皇子放过我。” 原本殿门口围观的百姓都散开了,忽然听到了九皇子,这怎么又跟皇家扯上关系了? “快快快,去看热闹,居然和皇家扯上关系了。” “怎么回事?一起去看热闹。” 沈清然连忙抱住连连后退的林溪,生怕她摔着了,语气坚硬说道“即使是九皇子,也断然没有偷人财物一说,这犯得是国法。” 林溪侧脸趴在沈清然肩旁上,生怕自己脸上的笑容被人瞧见了,可语气还是假意害怕道“那堂主刚才说了,是九皇子把东西卖到哪里去的,我······我不敢要了。” 堂主急了,没想到她竟然能当众说出此事,指着她道“她在撒谎,我根本就没有说过什么九皇子。” “既然和九皇子没关,你刚才怎么就非得要与林溪单独说话?你能重新说一遍你刚才的话吗?”沈清然很是硬气,护着林溪根本没给他插话的机会。 林溪摇摇头,摆摆手,“刚才,他用九皇子威胁我,让我不要再说此事,可九皇子又怎么会要我母亲的遗物?他是皇子要什么没有,怎么就偏偏要我母亲的遗物,此事若是查不清楚,你就是故意想要损害皇子名声,这可是死罪。” 堂主后背一身冷汗,没想到完全被这小娘子绕进去了,早知道刚才就不说九皇子的名声了,现在若是真的查下去,定然能查出来什么。 “闭嘴,你闭嘴。”堂主恼羞成怒,直接对着卫宏说道“不能查,此事不能查。” 林溪转过身,直直看着他们,言语犀利说道“怎么不能查?堂主大人,你倒是和众人说说,为什么不能查?” “我没说九皇子,是你自己,扯到九皇子想要陷害我。”堂主逼急了,慌忙说道。 她真是太聪明了,像是一步步算计好了。 此事现在若是不查,传出去也牵扯到了九皇子,怕是各种捕风捉影之事就全然出现了。 如果查下去,真与九皇子有关,自己也是吃不了兜着走。 可偏偏,现在自己像是完全被这小娘子拿捏了,只觉得寸步难行。 林溪又调转枪头“卫大人,您刚才想要扣押小女子的证据,是想包庇凶手吗?若是如此,我只能带着证据,去找京兆尹,我母亲的嫁妆,是我唯一的念想,这些物件就这么不明不白流落在外,那我枉为人子,实为不孝。” 卫宏骑虎难下,只能闭上眼,叹口气说道“来人啊,派人审问这些人,无比查清来龙去脉。” 说罢,他 又站起身,对着林鹤文拱手说道“林大人也在朝为官,您夫人我现在也得带下去审问一番,得罪了。” 林鹤文还没反应过来,刚才怎么就扯上了九皇子? 这又和九皇子有什么关系? 买卖自然有收据,卫宏派人去首饰铺子搜查出了这些收据,上面落款还有徐氏的私印,一切证据都摆在堂上。 徐氏抵赖不得。 林溪脸色苍白,眼神失望地看向徐氏“母亲,您虽是我继母,可你私卖的是我娘亲的遗物,那里面可有我父亲的一半,您怎么能私自卖了呢?” “是啊,那里面还有我的一份,徐氏,你居然连我的那一份也都独吞了,这林府的财产你还吞了多少?”林鹤文脑子里面只想到,自己的钱被她吞了。 没想到同床共枕这么多年,她竟然是这种心肠。 卫宏咳嗽一声“既然事情已经查清楚了,偷买女子嫁妆,要反赔三倍,徐氏,这些收据上的三千两,现在你要赔林大姑娘九千两,你可认?” 徐氏跪在地上,脸颊已经肿得老高,眼睛也模糊了,还在叫嚣道“不认,我才不认。” “我儿得九皇子青睐有加,以后就是皇子妃,我以后就是皇子妃的母亲,你敢!” 话音刚落,又一巴掌落下来。 第三十章 拿回母亲的嫁妆 所有人都没能想到徐氏竟然能说出这样的话,也没想到林鹤文竟然当众给了徐氏又一个耳光。 林鹤文气得心热,恨不得当场掐死徐氏,他怎么就没有发现过徐氏这个人这么蠢。 而从外匆忙赶来此处的林鸢月一惊,跑着去捂住徐氏的嘴巴,“娘,你怎么能说这样的话?” 徐氏皱起眉头,失望地看向林鸢月,推开她的手“我怎么就不能说了?” 她刚想接着骂下去,可看着在旁边全然无恙的林溪,出言讽刺“怎么?我不就是卖了你母亲的嫁妆,你娘那点子东西,以后不都是我的,你还肖想什么?” 围观的人,听到这话,都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这样的话,怎么能说得出来,若是女子嫁人去世后,嫁妆也是留给自己的子女,或者由娘家的人要回去,哪里有让继母要走一说。 “行了,你只需说,那些钱你用到哪里去了?”林鹤文脸色很是难看,这场闹剧要收场,就必须从徐氏口中知道那笔钱的下落。 “什么钱?我都用了。”徐氏硬直背,她的脸已经丢尽了,兆玉那件事不能再说出来了,“你难不成忘记了,珉哥欠债的事情了?” “珉哥?”林鹤文眼神中全是疑惑,“你用这些钱还珉哥的赌债吗?” 氏泪眼婆娑,哭天摸地“你怎么就是不肯相信我说的话?难不成要我去死吗?” “既是你林府的私事,那边把这赌债欠条拿出来。”卫宏又及时发话了。 徐氏红着眼“不可以。” 卫宏真的怒了,“林夫人若是你在如此阻止办案,下官就要用刑了。” 今日这案子真是难办,而且,刚才那些人好像查出来,不应该查出来的东西。 这若是一不小心涉及到党争了,他头顶乌纱帽不保不说,怕是连命也得丢掉。 此事能断干净,就在此刻断干净了吧! “林夫人,你快快把赌债的欠条拿出来。”卫宏眼神凌厉,重重威压落到徐氏肩头上。 林溪忽然开口说道“此物有什么不好拿出来的?母亲,若是你能拿出此物,证实是为了珉哥儿还债,那判决中的九千两,我便不要了。” 这么好? 围观之人也有爱起哄的,连连开口说道“把欠条拿出来呗?” “对啊,就是拿不出来,去找放债的人,不是也能拿到另外一份?” 林溪没想到还有人帮了她一把,她蹲了蹲身“不如 大人,直接去找放债之人吧!那人,好像叫蒋忠。” 卫宏点点头,又派一人出去。 蒋忠带着条子很快就到了堂上。 徐氏一见到来人,立马就慌了,不能不能让别人知道,否者她的玉哥儿未来便没有指望了啊! 她像是疯了一样,想要从蒋忠手中抢过那欠条,可又怎么可能是他的对手,反而还被蒋忠折了一只手臂。 没了面子,没关系。 没了钱,也没关系。 徐氏恶狠狠地抬起头,盯着林溪,可是谁都不能影响她孩子的未来,她的孩子才是她的指望,她整个人欲想扑到林溪身上去。 “我杀了你。” 林溪眸中满是冷色,言语里尽是委屈道“母亲,我从邺城回来,敬重您,请安一日未落,对待月儿和兆玉都像是亲姐弟,虽说我不是你亲生的,可是你怎么想要杀我?” 眼前面容苍白的小娘子,像是受到极大的委屈,连极小的身躯都看着可怜极了。 这到底是在府内受这位继母多少委屈。 徐氏根本没办法阻止蒋忠把欠条递给卫宏,颓唐坐在地上,完了,一切都完了。 卫宏没想到徐氏竟然有这么大反应,可从蒋忠手中拿过借条后,忍不住蹙起眉头,说道“林大人,您夫人所说之话,有错漏。” “什么意思?”林鹤文根本不知道。 卫宏便开口说道“欠下赌债之人,不是林府的林珉。” 林鹤文皱起眉头,不是他,还能有谁? “这欠条上的名字,是林兆玉。” 什么? 林鹤文傻在原地,可接下来还有更让他震惊的消息。 “所欠银钱,恰好是三千两。” 林鹤文咬着牙,火已经窜到头顶,“真是你养出来的好儿子。” 让他的脸丢尽了,现在怕是所有人都知晓,他有个混迹赌场,欠下巨额赌债的儿子。 卫宏摆摆手,正想拍板说话,就瞧见一道清冷的声音,怕是自己没看清楚,忍不住揉了揉眼睛,真的看清楚来人是陈三爷,连滚带爬从位子上起来,走到案下去,跪在地上,大声说道“拜见陈大人。” 这位陈大人可不轻易出现,一旦出现那就是血流成河的大案子。 卫宏觉得自己今天真的倒了八辈子霉,一下子撞见这么多事。 陈珣并未没理会,只是临走到林溪身旁时,脚步停下,轻轻扫了一眼,旋即走 到卫宏面前,眼神轻蔑向下看了一眼“你今日查到的东西呢?” 卫宏头皮一紧,立刻明白了他想要的是什么,连忙爬着去翻出来九皇子私自开店的证据,递给陈珣。 站在陈珣身旁的安良接了下来。 时间倒是过去的很快,这一番下来,天都已经黑了。 “既然是林大姑娘母亲的遗物也不好落在别人手中,知道了吗?”陈珣回首堂内,“她性子过于柔顺,谁都欺负她。” 卫宏吃惊,又小心翼翼抬起头,林大姑娘性子柔顺? 连堂主都忍不住瞪大双眼,这睁眼说瞎话的功夫国语炉火纯青,刚才这位林大姑娘,以一己之力逼他们可是退无可退。 众人“······” 陈珣也没管那些人的脸色,“林大人。” 林鹤文见到陈珣就发怵,干笑着回应“在,下官在。” 陈珣转动着大拇指的扳指,薄唇轻启“放置林大姑娘母亲嫁妆的钥匙就还给她吧!” 林鹤文哪敢拒绝,连连点头答应“是是是,回去就给,回去就给。” 哪知陈珣又接着说道“该还的,也还了。” 这话里面的意思,谁不明白,那就是徐氏应该赔的九千两。 林溪没想到他会为自己说话,一时不解,可对上他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只怕他是瞧上自己身边有什么可利用的东西了。 但是无妨,她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母亲的嫁妆要回来了,林溪看着徐氏面如死灰的脸,她不仅仅欠了自己九千两。 还有贵妃现在应该知道这些事情了吧! 林鸢月还能有好果子吃吗? 第三十一章 阮贵妃 林府主母偷了上一任主母的陪嫁,还经由九皇子的手买到了首饰铺,而且林府主母为了包庇欠下赌债的孩子,竟然将脏水全部泼向二房的孤子。 此事带来的影响,远远盖过了其他传闻。 这些消息自然不可能满过天听,早早便有小太监去阮贵妃所在的凤藻宫禀报。 阮贵妃自从进宫便是独宠专宠,尤其是在生下九皇子之后,手中权势直逼皇后,便越发嚣张跋扈,不曾将皇后放在眼中。 野心也日益变大,对九皇子也是严苛。 这月,又是阮贵妃独宠。 清晨,在陛下离开凤藻宫后,阮贵妃身穿亵衣,披着若隐若现的蝉翼纱,漏出诱人的莹彻冰肌,她躺在贵妃椅上,双手随意搭在扶手上。 在她身侧两边,跪着两位宫女,把捣好的明矾和凤仙花包在她的指甲上。 “今日,又是怎么了?”阮贵妃慵懒抬眼,微微偏头。 凤藻宫的掌事嬷嬷李嬷嬷捧着玉容散,款步走到阮贵妃身后,用金钥匙轻轻挑出来一点,再敷到她的脸上,轻声回禀“本来没什么事情,可有件事奴才不得不来禀。” 说罢,她靠在阮贵妃耳边,轻声说了几句。 阮贵妃眼眸一凝,神情带着怒色,一下从贵妃椅上坐起“什么?” 李嬷嬷屏退了周围的宫女,连忙安抚说道“此事,也怪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林家女子,竟然敢背地里勾搭九皇子,九皇子也是受人蒙蔽。” 阮贵妃露出疲色,摆摆手说道“老九那个性子,你也是知晓的,你说这次陈珣也在,他是不是拿到了什么不利老九的东西?” “这也不得而知,可老奴觉得现在还没到最坏的地步,毕竟陈大人也并没像要参九皇子的模样,这也算是好消息。”李嬷嬷接着说道。 “而且老奴觉得这次的事情,也不全然是九皇子的过错,那女子的母亲竟然公然在堂上说,以后她便是未来皇子妃的母亲······”李嬷嬷迟疑说道。 阮贵妃死死抓紧手边的靠手,眯起双眼,“接着说,她还说了什么?” “贵妃娘娘,此事,若是牵扯深了,真的会对九皇子有影响,九皇子手中的铺子也被陈大人查封了,至于那些个人到底说什么,已经不重要了。” 阮贵妃闭上双眸,面容满是愠怒,“好好好,真是好啊!林家教出来的好姑娘。” 李嬷嬷轻轻帮她揉捏肩旁,细声细气说道“娘娘且末因为这点子事动怒, 那些妖精妖怪轻易就收拾了,难对付的是那边。” “让老九别出去晃了。”阮贵妃攥紧双手,咬着说道“竟然将皇儿牵扯到那些腌臜事情里,若是不做些什么,真是难消我心头之恨。” 李嬷嬷见状,笑着说道“这还不难吗?娘娘就看奴才的。” ······ 林兆玉欠了赌债的事情,传的人尽皆知,他已经没有未来了。 林鹤文一回到林府就把还在府外玩耍的林兆玉召了回来,见到他什么都不知道的懵懂模样,一巴掌狠狠扇在他脸上“你真是把林府的脸都丢尽了。” 他把前因后果联系起来,这才明白,若非是这混小子,欠下赌债,徐氏也不会铤而走险,去挪用林溪母亲的嫁妆。 现在此事被当众挑破,怕是和九皇子的那条线断了。 “父亲,我怎么了。”林兆玉捂着脸,呜呜的低声哭了起来,他这段时日可都是听从母亲话,根本没有去乱做事。 “你还有脸说。”林鹤文扶额,看向林兆玉的目光满是失望“你知道,你现在已经没了科举的资格了吗?” 林兆玉大惊失色“什么?为什么?” 林鹤文看他还是如此模样,把所有的气都发泄在林兆玉身上,他这么能这么蠢,蠢到留下字据,现在不能把脏水泼到林珉身上,更何况不出以为,陈珣未来几年可都是监考官。 闹出这等事情,他的科举之路只怕是全然完了。 林鹤文冷声训斥他之后,看谁都不顺眼,自己怎么能这么倒霉,一点都不顺心,“好了,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现在最重要的是你姐姐。” 长伯连滚带爬地跑进来,“不好了,老爷,不好了。” 林鹤文心口一跳,站起身,面容失色“还能有什么不好了?” 长伯连忙开口说道“宫里面来人了,说是阮贵妃给二小姐赏赐。” 林鹤文闻言,松了一口气,拍了拍胸口,说道“那边让二小姐去接啊!” 看来,阮贵妃并未因此迁怒与老二,还好九皇子那边的线还能用。 长伯低下头,“赏赐的是一面铜镜,贵妃还带人递话,让二小姐多照照镜子。” 看她配不配。 这就是阮贵妃的意思。 可这是皇家的赏赐,林府不敢不接。 也正是因为阮贵妃这赏赐,林鸢月变成了京都的一场笑话。 林鸢月本来以为九皇子已经把阮贵 妃说通了,才会有这场赏赐,特意打扮得十分漂亮,去门口接赏。 可从宫里面来的嬷嬷,劈头盖脸就是把她冷嘲热讽了一番,言语之间都是说她心比天高,想要攀到九皇子的高枝,那是做梦,最后离开时,特意指着镜子说道“还请林二小姐,多照照镜子。” 林鸢月脸变得煞白,站起来时,身子摇摇晃,稍稍一推怕是就能倒下了。 看着门外指指点点的人,她还以为是扬眉吐气,没想到闹了一个大笑话。 她眼泪一下子夺眶而出,连忙吩咐人关上大门,而她直接跑回房间,怎么都不肯见人。 林鸢月怎么也没想得通,这件事按照圣僧的安排,是不会出错的,怎么现在和圣僧说的结局全然不同呢? 这些变故,好像都是来自林溪。 她蜷缩在床上,泪眼婆娑,对着,就是林溪。 她现在受的屈辱都是因为林溪,都是因为她。 门口响起一阵敲门声,传来了徐氏欣喜若狂的声音 “月儿,开门啊,我是娘啊,快让我进去。” 第三十二章 惩罚 林鸢月打开门,面容冷淡地看向徐氏“父亲不是让你禁足了吗?你怎么又出来了。” 看着她冷漠的视线,徐氏一时间还没反应过来,有些惊愕“月儿,你怎么了?贵妃娘娘不是赏赐你了吗?赏赐不就是想把你与九皇子的婚事定下来吗?” 她刚把手放在林鸢月身上,就被她故意侧身挡开。 “怎么了啊,月儿?” 徐氏怎么看不出林鸢月埋怨的眼神,心下慌张,她可全部都是为了这一双儿女。 林鸢月冷冷看向徐氏身后站着两个丫鬟,恶狠狠地说道“你们俩这丫鬟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能让主母出来?” 说罢,她又转头在徐氏耳畔低声说道“娘,就是因为你乱说话,阮贵妃不可能让我嫁给九皇子了。” “怎······怎么可能?”徐氏低下头,仍由着两个丫鬟拉着她往后走,“娘不想害你啊,娘都是为了你好啊!” 现在兆玉已经不中用了,若是月儿真的没有和九皇子的婚事,现在名声毁了,她现在可怎么办啊! ······ 林溪手里面拿着林鹤文派人送过来的钥匙,还有徐氏九千里的欠条,她半垂眸子,咳嗽几声。 见状徐嬷嬷连忙让春华把窗户关上,“怎么就突然病了,大小姐还是应当好好照顾自己的身子。” 见到徐嬷嬷手中黑黢黢的汤药,林溪抿紧双唇,连忙避开说道“徐嬷嬷,我这是小病,药就不吃了。” 徐嬷嬷无奈说道“你打小就不爱吃药,这可不行,这次定然是要吃的。” 林溪把钥匙递给徐嬷嬷,连忙说道“母亲的嫁妆,还要您去一一清点,这药先暂且放在此处吧!” 徐嬷嬷接过钥匙,示意春华一定要让她喝药。 见着徐嬷嬷的背影渐渐远了,林溪才让春华把药倒在盆里面,接着又说道“这次是陈三爷帮了我,若是不亲自去道谢,怕是也说不过去。” 春华眉头紧了紧,她忍不住开口说道“小姐,你这么一招,怕是连带着自己的名声都毁了,以后还怎么嫁人?” 嫁人? 林溪摇摇头,她重生回来,就已经不在想过嫁人的事情,她现在只想着要把当年的事情弄清楚,她派人到处去找以前在林府伺候母亲的人,竟然了无踪迹。 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竟然会处理得如此干净,而她到底是不是林鹤文的孩子。 想到这些,林溪都忍不住拧 眉,手心微微收紧,还有一直在徐氏背后的那个和尚到底是什么来头? 她到现在都未曾在林府上见到过踪迹,按道理来说,她去徐氏院子里面,应当是能见到的。 此人,像是刻意在针对自己,也得查下去。 她还得给徐氏挑一个麻烦出来。 林溪让人备了一份糕点去找姑母林秀。 林秀的院子很僻静,当初林鹤文据理力争为她在林府上单独开了一房,这是从来没有过的事情,尤其是林氏一族的族老,更是不允许,可后来作为一家之主的林鹤文还是做了这件事,但是为了不过分引人注意,林秀所居的地方,几乎是林府最偏僻的位置。 这院子在厨房的后面,是风水最差的地方。 林秀远远就知晓,林溪回来,趾高气昂地在自己屋内等着,她就想知道林溪来她这里到底是为了何事。 只是她没想到,林府闹出来的这些事情,竟然影响到她孩子的学途,现在儿子只能回到家中备考,她眼眸中闪过一丝恨意。 徐氏那个蠢货,怎么能做出这样的事情。 “来了吗?”林秀幽幽问道。 回话的丫鬟小心翼翼说道“来了。” 林秀点点头,闻着清心凝气的熏香,微微摇着头,“就看看她来干什么。” 林溪一进门,两人脸上都带着笑容,“姑母,你怎么这么多日,都不曾去找我了?” 林秀面上笑容一僵,忍不住想到,她怎么现在比自己还会装? “我这几日不是身有小疾。”林秀只能这样敷衍过去,又看着她带来的糕点,接着问道“今日来是有什么事情吗?” 林溪面露忧愁,轻声说道“母亲犯了错事,被父亲禁足了,也不知什么事情能够出来。” “怎么了?”林秀随手选了一块她带来的糕点,抿了一口味道还行。 林溪见状,接着说道“始终都是要人管家的······” 林秀忽然一声冷笑,“难不成,你想管家?” 林溪连忙摇头,不动声色道“我自然是不成的,姑母,三房既然没有分家,你也有管家的资格。” 林秀面色一顿,从未想到此处,以前徐氏手里握着管家之权,她就不得不有低头的时候,可现在徐氏禁足,这管家职权空了出来,自己又怎么不可以? “你······居然有这份心。”林秀顿时带着审视的目光扫了她一眼,旋即把糕点放在远处,“说罢,你到 底想要什么?” 林溪看了她一眼,忽而又笑道“此事因我而起,我怕母亲出来了怪罪,毕竟我的婚事还没定下。” 林秀一副了然于胸的模样。 林溪接着说道“姑母,父亲身边的人始终少了一些,由你出面送一两位可心的人在父亲身边伺候,想必父亲也是感激你的。” 秀笑出声,竟然没想到林溪会说出这样的话“只是如此吗?可若是我自己去找大哥要管家权,他又怎么可能不给我?” 林溪明白,她这是嫌筹码不够,“表哥回家了吧!我在邺城时,外祖父曾经让欧阳先生给我授课,我前不久打听到他来京都了,想必也能来府上呆上一段时日。” “是欧阳靖的那个欧阳先生?”林秀站起身,桌面都震动了一下,“你能把他请来?” 林溪点点头“这个交易,姑母答应了吗?” 林秀怎么可能不答应,直直点头“好,此事交给我了。” 事情做成了,林溪也没有在这里待下去的余地,转身走了出去。 她刚走出院子,就有脚步声跟了上来,紧接着一道清秀的男声响起“表妹。” 第三十三章 见三爷 林溪转过身,就瞧见正面走来一位面若冠玉的男子,他不像陈珣那般拒人千里之外,眉宇之间透露一股子温柔的气质,显得平易近人,让人亲近。 这是林秀的儿子梅元熙,比他们都大几岁,常年在外。 林溪还没等他走进,就颔首行礼说道“见过表哥。” 以前,他们在邺城也曾见过,甚至相处的很好,他对待她比对待林府其他人都还要亲近许多,甚至不惜和林鸢月吵过一架,当时她也以为他是真心偏爱自己,因此对他生了许多兄长般的依赖。 “怎么如此生疏了?不是才两年没见吗?”梅元熙光洁的脸庞上洋溢着如玉般的笑容。 林溪淡淡一笑“表哥,怎么出来了?姑母应该不许表哥出门吧?” 微风浮动少女姣好的脸庞,他心头一动,温和说道“我刚才听到你来了,偷跑出来的,你可别和母亲说,说了她会不高兴的。” 说罢,他上前一步想要接近她一步,可是林溪却毫不犹豫避开了。 梅元熙一愣,有些不解地问道“表妹,你怎么了?我可是有何做得不对之处?” 林溪,怎么与自己生疏了? 按道理来说,她见到自己应当很高兴的。 林溪神情平淡,微仰起头,与他对视,轻声回道“表哥,我也大了,现在得避嫌了,今日有人约我出门,先走了。” 她蹲踞行礼,背过身,脸一下子就沉了下去。 原本,她以为整个林府除了林珉,他梅元熙始终都是真心对待自己的,可是后来她被陈楚厌弃,又遇到了他,自己本就信任他。 而他竟然想趁着自己最脆弱的时候,占有自己。 她可是一直把他当成哥哥,他竟然想着让她从陈府假死,做他的外室,成为他一辈子见不得光的金丝雀。 从刚才见到他的第一面自己就觉得恶心,恶心到想一巴掌扇在他脸上,问问他还是不是人,她可是他的妹妹,是妹妹啊! 林溪死死咬着唇,没想到过了这么久,心中的恨意还是没法轻易的磨平,她嘴角缓缓上扬,没关系,这里面的人,一个个都逃不掉。 一直走出林秀的院子,她才真的喘过气,她现在不想待在林府,想要逃出这个牢笼,一路走到自己的院子,便立刻吩咐人道“我要出门,今日,无论如何,我都要出门。” 春华没见到林溪这模样,也是吓到了,毕竟出门都是要与家长说过后,才能出去的,可是现在林府这情况 ,若是去找林鹤文说此事,定然会遭到斥责。 “大小姐,现在出去,会不会不太好啊?不如在等几日。”春华开口劝道。 林溪忽然冷静下来,脸上的阴云散开,刚才升起来的滔天恨意一下子就没了,她看着面前的春华柔声问道“月如那边还好吗?这几日还病着吗?” 说着,月如就迈着小短腿,奶声奶气地喊道“大姐,我带着小小如来见你了。” 林溪听到这话,心一下子就软了,看着月如能动能跳,又再看着她手里面拿着的小小如,摇摇头说道“怎么能拿着糕点叫小小如。” 月如因为一直吃不饱,所以来了她院子之后,拿着吃的就不愿意撒手,总是要在身上带着吃的,才肯安心。 “今日头还疼吗?”林溪伸出手把她揽到自己怀中,又摸了摸她额头,确认没在发热,又开口问道“今日吃饭了吗?” “头不疼,也吃饭了。”林月如认真回答,澄澈的双眸扑闪扑闪眨眼,带着稚气问道“我今日可以去见哥哥了吗?” “我想哥哥了。” 林月如说这句话时,带着些许委屈,她始终都是想林珉的。 林溪点点头“好,你去,顺便帮姐姐盯着,你大哥有没有好好吃饭。” 春华一使眼神,领着林月如的丫鬟就带着她下去,走时,月如还回头对着林溪摆摆手。 林溪撑着头,看着门口庭院的景色,忍不住说道“既然,他们如此忌惮他,不如就让他暂且当我的靶子,而我自然而然就成了林府现在唯一翻身的仪仗。” 春华茫然地看了一眼林溪,没有懂她字里行间的意思。 今日天气晴朗,万里无云,偶尔还有燕子飞到她院子屋檐上,唧唧咋咋叫着,给平静的院子填了几分活力。 林溪选了一套淡粉色云纹双碟千水裙,她站起身款款一走,层层叠叠的裙摆便如同流水般灵动,把她纤细的腰身勾勒得恰到好处。 乌发抹黑,存出肌肤胜雪,她美得像是一副刚画出的美人画卷。 春华在她眉间点上那一抹红痣后,整个人都看傻了,讷讷说道“小姐,你素日的打扮也太清淡了些。” 她眉眼一弯,尽显柔情绰态,美艳不可方物。 这么多年,林溪一向按着外祖父的规训,举止形态不能超脱闺阁礼仪之外,连打扮也越发素净起来。 这么既符合外祖父的要求,也让她省了许多麻烦。 “大小姐,你 现在真好看。”回过神的春华,连连称赞道,可是又有些不解地说道“可是,你这么打扮是去见谁啊?” 林溪红唇一扬,语气清冷道“去见陈三爷。” “啊?”春华愣了一下,又忍不住说道“可是这样去见陈三爷会不会不好啊?” 林溪转过身,看着铜镜里面的自己,端详一番,“有什么不好,女为悦己者容。” 说罢,她特意从小门出去,也并未告诉林鹤文,出了小门,她待在马车里面,听到春华说“小姐,那丫鬟已经去二小姐的院子了。” 很好,现在林鸢月应当知晓,自己要出门的意图了。 她现在就是要把她们逼到绝境,看一看她们背后之人的面目。 “走吧。”林溪放下抬起车帘的手,放在膝上,“去陈三爷府上。” 春华忍不住问道“就这么上门吗?可陈三爷会让我们进去吗?” “进不进得去,只有去了才知晓。” 春华点了点头“是。” 可是她心中始终忐忑,若是陈三爷不见呢? 第三十四章 见陈珣 “你说什么?她偷摸出门了?”林鸢月脸上露出一抹欣喜的神色,她来回走了几步,啪啪啪拍起手掌,“终于让我抓到了她的小辫子,我现在就告诉父亲去。” 这么多天了,她这才反应过来,林溪早就不是刚从邺城来时,就凭着她几滴眼泪就能骗的团团转的人了。 她已经开始防备自己,自己竟然一点都没有察觉,看着自己被贵妃羞辱,母亲现在被禁足。 林溪一点都没受损失,甚至,还白白拿走那么多宝贝。 母亲以前亲自带着她去暗库里面见过,那些东西本来应该是她的嫁妆,现在都被林溪拿走了。 一想到这些,她就是恨得牙痒痒。 “二小姐,暂且等等吧,别这么心急。”一直守在她身旁的彩月连忙劝道。 紧接着,彩月便从身上拿出早早备下的银子给那小丫鬟,居高临下道“二小姐赏的,你就安心办差,以后少不得有好处。” 林鸢月一生气,直接把桌面上的杯子全部扫在地上,恶狠狠地说道“这不行,那现在难不成就看着她置身事外,我和母亲都受了这么大的气。” 凭什么林溪能越过越好,一想到那些贵夫人对林溪言语中的赞赏,她就嫉妒,从小就有人说,以后林溪就是她的垫脚石。 她怎么能接受自己的垫脚石,能过得比自己还好。 “你说,她能去哪里呢?”林鸢月双手撑在桌子上,面露凶光,现在九皇子那边已经不接她的消息了,想来是阮贵妃自己断了她与九皇子的联系。 她以后,还能怎么办? 彩月思索一番,“那丫头说,大小姐今日用心打扮,怕是要私会外男。” 林鸢月眼睛一亮,“是吗?” 真有意思,她的名声反正都烂了,不如也让林溪的名声和她一烂掉。 她即使是死,都要抱着她一起下地狱。 彩月顿了顿,又接着问道“都已经这样了,二小姐不去找圣僧吗?” 回过神,林鸢月摇摇头,语气一下子变得恭敬起来道“现在还不行,圣僧闭关了,这段时日都不能去打搅他,等圣僧出来了,看林溪还怎么蹦跶。” ······ 陈珣的府门很好早,他门口连摆摊的人都没有,冷清得和他这个人一样。 门房见到门口突然停下一辆马车,本来打着盹,忽然精神起来,这青天白日难不成会有人上门? 他一边想着,目光却紧紧盯着马 车上出来的人,见到来人还是女子。 好看的女子,脑子惊了一下又一下,甚至直到林溪走到面前都还未曾反应过来。 春华唤了好几声,又转头对着林溪说道“大小姐,你说这门房会不会听不见?” 林溪也想了想,难不成真的听不见? 门房呆了一下,连忙问道“小姐,是在找人的?” 不会是来找陈大人的吧? 他低着头,准备记下名字。 “是,我找陈三爷。”林溪细声软语,声音好听极了。 门房提笔的手一顿,墨水汇集到笔尖滴在纸上,晕染开来,他傻傻抬起头,怔怔问道“你找陈三爷?” 这么多年,还从未有女子上门主动找三爷。 门房搁下笔,连忙说道“姑娘,暂且等等,奴才先进去禀报一声。” 说罢,他匆匆忙忙跑了进去。 春华忍不住蹙起眉头“大小姐,这地方的人,也忒奇怪了。” 林溪轻咳了一声,陈珣身边的人,她没见过,却不知是这种性子。 不过半刻,安良就从里面走了出来,脚步慌乱,显然也是被这消息惊到了,一走到门口,看见林溪,连忙拱手说道“林大姑娘,主子就在后亭等你。” 他伸出手,带着林溪走了进去。 穿过一条用白纱遮住的走廊,日光在白纱上渡了一层金沙,一直到安良口中的亭子,他便拦住了春华。 春华本就对这地方发憷,现在看着要让林溪一个人进去,自然不允,可是一对上林溪的眼眸,她就立马明白林溪的意思,不在说话,跟着安良一同守在十步之远的外面。 这亭子修在诺大的假湖上,若隐若现的白纱遮住了四周,从外面还能看见朦胧的人影。 林溪用手指勾开触感顺滑的薄纱,瞧见陈珣依靠在矮椅上假寐,在他脚边还放着凌乱的书,一颗饱满诱人的桃子滚到她脚边。 她脚边轻巧,避开了书籍,又弯腰捡起来桃子,放在手心把玩,先是行礼“今日,特意来向陈大人道谢。” “那日,你也帮了我。” 闻言,陈珣慢慢睁开眼,并未开口说话,只是沉沉的目光落在林溪身上。 林溪仿佛觉得肩旁一沉,脸上笑容都顿了一下,把桃子放在盘子里面。 她不知道陈珣到底想做什么,今日不过是赌一把,赌他可能会见自己,至于后面她如何回去说,就是看林府的人如何理解了 。 可陈珣不说话,就是静静看着她,他波澜不惊的目光仿佛又带着些许侵略性,把她肌肤每一寸都看得干干净净。 林溪总觉得他能看清自己的所有小心思,想到这儿,她攥了攥,垂下头避免了与他视线交汇低声说道“是小女冒然唐突了,不如我换个时日再来叨扰。” 她行礼,转身想逃。 “想利用我?” 这里没有其他人,她只得转过身,他全都猜到了。 林溪只得提起裙摆,裙摆像一朵花在她脚步边绚烂绽放,她停在陈珣面前,刚想坐下,就见他已经伸出手,抵住她额间点上的一抹红色。 两人就以这样怪异的姿势僵持着,林溪也不知他是怎么了,可是她总是看不清他眼眸里到底在想什么。 “利用过我的人,都死了。” 言下之意,就是她想做下一个吗? 林溪笑了笑,伸出手抓住陈珣的手腕“陈三爷,陈大人,你听我说。” 陈珣的手瞬间收了回去,脸色阴沉沉的。 林溪见他这是给了自己机会,连忙说道“毕竟,你也利用了我不是。” 陈珣的眼神变了变,隔了半晌,方才说道“你怎么看出来的?” 第三十五章 帮他养猫 “想必我设计这些,陈三爷都看出来了,我也索性不瞒你,我想借大人你名头一用,你应当也知晓我在家中的处境。”林溪垂下头,看着十分乖巧。 陈珣意味不明地笑了笑“嗯?” “至于蒋忠,是你的人吧!我想把九皇子与林鸢月的事情闹得人尽皆知。”林溪笑了笑,接着说道“既然你在其中煽风点火,定然是图谋什么,我后来想了想,能让你有所图谋的,唯有九皇子了。” “至于,你从卫大人手中拿走的证据,到底是什么,民女也不想知晓。” 陈珣是太子的老师,而这些年陛下宠爱阮贵妃,有意无意让九皇子站上朝堂,这便已经让很多人生了旁的心思。 陈珣眼眸收紧,瞥了她好一会儿,“你今日来,就是说这些?” 林溪深呼吸几口,她今天其实就是想来他这里走一遭,“陈大人英明神武,自是不会与小女子一般见识。” 陈珣顿了顿,顿时明白了“怎么?又想出去损害我的名声?” 林溪一怔,谁叫他现在在外是阎罗王,没人敢招惹半分,满脸无辜地仰起头“我可没这意思,只是借大人名头一用。” “我们这算是有来有回,不是吗?” 她的目光落在陈珣修长,骨节分明的手指上,从未见过如此干净好看的手。 突然,一只小猫从房梁上“喵”的一声,准确地跳在陈珣的怀中,蹭了蹭他的掌心,翻出自己洁白的肚子。 林溪有些难以置信,对外一向心狠手辣的陈珣,竟然对一只猫,露出一份宠溺的神情? 她是不是看错了? 不是说他,喜欢豢养猛兽吗?喜欢看猛兽吞食残肢吗? 猛兽,是一只猫?还是一只尖耳长相好看,身上分布三种花色,眼睛大而冥想,对周围一切都充满好奇。 陈珣瞧见她这模样,收回摸小猫的手,抬头冷道“怎么?没见过猫?” 哪里是没见过猫,是没见到过他对谁还能柔情的模样。 “我的名头,不能白借。”陈珣熟练地摩擦小猫下巴,又把它抱在地上,看着她脚步轻巧,高翘着尾巴,围着她裙边走了几圈,蹭了蹭,旋即说道“东坡肉喜欢你,这段时间,你就帮我养着她。” 林溪缓了一下,看着地上打滚的东坡肉,小心翼翼伸出手,瞧着它不像是讨厌自己的样子,才放心顺着她的猫摸下去,问道“大人,这么放心我,不怕我不还你了吗?” 说 罢,她大着胆子直接把东坡肉抱起来,轻轻唤着她名字。 “我这几日要出远门,回来就去接她。” 林溪微微蹙起眉头“大人,你也应当知晓,我在家中可没有做主权。” 东坡肉浑身圆滚滚,毛摸起来很是柔顺,却是个坐不住的性子,直接从林溪怀中跳了出去,她低着头,看着它玩闹,头顶就传来陈珣淡漠的声音 “不养她,难不成,想养其他?” 林溪顿了顿,耳边就听到一声虎啸,她脸色煞白抬起头“虎?” 陈珣端起茶杯,颔首“素日无聊,养来玩吧!” 林溪看着脚边玩耍的东坡肉,连忙说道“东坡肉极好,这几日就现在我身边委屈一下。” ······ 林溪坐在马车上,怀中抱着小小的东坡肉,细心嘱咐春华道“这可是我们祖宗得伺候好,这段时日别让她伤了。” 春华见到这小猫,喜爱之情溢于言表,连忙点点头,刚想伸出手去接过来,却被东坡肉狠狠呲一口,手上也抓出了口子,她倒吸一口凉气,“大小姐,这猫看着柔顺,性子也忒烈了。” 林溪愣了一下,低下头,看着柔顺趴在她膝盖的小猫“罢了,你记得去看大夫,叮嘱下面的人,别碰她就是了。” “该回去,看锣鼓大戏了。” 离开陈珣居住的街道,人一下子热闹起来,她掀开车帘,望向车窗外的车水马龙,神情平静,突然看见一个身着贵气的公子哥,脸上满是傲气,带着些许桀骜不驯,扯下腰间的钱袋子随手扔在地上,平民百姓一拥而上,瞬间哄抢完了。 “大小姐,此人与你也有渊源呢!”春华顺着她的目光,也看到了那人。 林溪放下车帘,问道“哦?我怎不知?” “那人是沈小姐的哥哥,沈仁章,在京都素来有名。”春华见林溪不排斥,便接着说道“听说他文韬武略无一不精,却又一项缺点······” 春华在此处顿了顿,接着又说道“桀骜不驯,就是连教他的夫子为了惩治他这性子,打了他几百手板,他也不曾改变自己的想法,还有说他是败家子,兴致高昂时,钱财随手一抛,都不曾眨眼。” 林溪有些意外,沈清然的哥哥竟然是这性子。 临近夏季,天变热了许多,街道上买凉饮的摊贩也多了起来。 从马车上下来,她擦了擦额头热出来的汗,径直走上台阶。 刚到正门口, 长伯拱着手,站在门口,一瞧见林溪,脸上神情顿时严肃起来“大小姐,老爷让你回来了去见他。” 林溪面无表情,身上比出门时多了几分不属于她的气息。 林鹤文就在书房里,因前段时日的事,他索性告假在家,连素日里为了清雅点上的熏香,也没心情点了。 他一听到月儿与他说,林溪偷偷跑出去私会外男,就一股子火气,没想到她回来,还敢走正门? 真是嫌林府丢脸还没丢够。 站在一侧的林鸢月看着林鹤文面色铁沁,心中窃喜,这次总该要倒霉到林溪头上了。 没过一会儿,她就瞧见林溪的身影,连忙上前去,急急地拉着她的胳膊,关心地说道“大姐,父亲现在正在气头上,你可别再此时去惹父亲生气了。” 快跟着她走啊,若是她都走到书房,还会跟着自己走,父亲定然会勃然大怒。 可是,她根本拉不动林溪,甚至林溪毫不留情地扳开她的手,在她耳边低声说道“妹妹,我有事与父亲商议。” 林鸢月转头看着近在咫尺地林溪,林溪还是本来的样子,甚至连与她说话的神情都没有变分毫,可自己怎么觉得害怕。 第三十六章 她好生厉害。 林鸢月笑得僵硬,只能跟着林溪走进去,对上林鹤文的目光,就连忙跪在地上,哭着说道“父亲,大姐偷偷出去虽然有错,可是其中有内情呢?你可不要惩罚大姐啊,若是真要惩罚大姐,不如惩罚我好了。” 林鹤文听到这些话,看向林溪的眼神都变得凌厉起来,说的话也不留余地“你偷偷跑出去,私会外男也就罢了,居然还要让你妹妹为你找补。” “你是嫌林府这几日风波还不够吗?还要出去丢人现眼。” 一想到,林府现在成为别人的笑柄,他瞬间苍老了几岁,更何况现在月儿和九皇子那边已经联系不上了。 林溪,也是没用的。 他一想到这些,胸口像是被堵住了,上气不接下气,看向林溪的目光越发狠辣,“你既然······” 没等他把话说完,林溪便直言说道“父亲,不如听我几句话?” 林鸢月眼眸中闪过一丝恨意,连忙哭着开口“父亲,一定要原谅大姐啊!” 一听到林鸢月的话,他心中的怒火,不知为何有被点燃了,面对她绷着脸“我对你本没有期待,你现在做出私会外男的事情,还想让我听你几句话?” 听到他的话,林溪本就对他不抱希望,可是现在,她眸子清冷,嘴角带着一弯浅笑道“父亲,与陈三爷有关呢?” 闻言,连林鸢月也变了脸色,她垂下头不想让人看出她眼眸中的恨意,怎么可能,母亲不是去找人试探过。 陈珣,不可能对林溪有意。 林鹤文神情变了变,讷讷问道“你今日见了陈三爷?” 在京都,没人不想巴结陈三爷,连他也不例外,可是陈三爷这个人仿佛没有爱好,谁也不知道他到底喜欢什么,以前也有人铤而走险企图与他盘上关系,可后来那人结局很惨,以至于到现在大家歇了心思,却又不想放弃这个机会。 九皇子又如何,那可是陈三爷。 若是林府真的与陈三爷攀上关系,那林府未来不是也多了一份保障? 林鹤文想得越来越多,忍不住问道“你与陈三爷何时如此熟悉了?” 林溪颔首,双手放在身前,脸上满是娇羞,声音温温柔柔说道“三爷,今日把他爱的宠物送给我养着,若是女儿没判断错······我想三爷应与我一样。” 听到陈珣送了爱宠给林溪,林鹤文眼放亮光,几步走到她面前,想再确认一番“是真的吗?” “此事做不得假 ,三爷的爱宠现在就在我院中。” 听着林溪说的话,林鹤文瞬间觉得窗外飘荡的花香,让他身体舒畅,连烦人的蝉鸣都变得悦耳。 那可是铁面无私的陈三爷,连陈府之人,都未曾听闻他有送过什么东西,现在竟然把爱宠送给林溪。 这其中的含义,自然不言而喻。 林鹤文脸上绷紧的线条瞬间柔和起来,看向林溪的目光变得温柔,“林溪啊,若是三爷真瞧上你了,你可是林府的大功臣。” 有陈三爷在,谁还敢对林府说三道四。 林溪抿唇不言,又接着说道“我还请了欧阳大师来府上暂住一段时日。” “什么?”听到这消息,林鹤文惊讶身形踉跄,看向林溪的目光都变得不一样,更认真地审视面前从未正眼瞧过的大女儿,目光深陷回忆,最终忍不住幽幽叹道“其实,你很像你母亲。” 欧阳大师,可是当年名动京城的老鸿儒,可是得罪了陛下,便离开京城云游天下,经过他指点的学生,可没有考不上的。 林鸢月还跪在地上,对林鹤文的变化还没反应过来,红唇渐渐变白,她看出父亲想要开始重视林溪的意图。 她本来是想看到父亲惩罚林溪,最不济也让父亲看看,林溪比她还要没用,可是怎么现在父亲看到了林溪,甚至开始漠视自己? 林鸢月用力咬着下唇,最终自己站起来,脸上的神情也变得平静下来,惊讶地对着林溪说道“大姐,你与三爷的事情,怎么也不与家里面说一声,还要瞒着。” “也不算瞒着,此事我们也并未说开,父亲,你也别说出去。”林溪冷笑,看向林鸢月,接着说道“妹妹,你的事,怎么不与家里面说一声?否者也不会再公堂上闹得那么难看了。” 林鸢月笑得难看。 说罢,林溪垂涎欲泣,连连跪在地上,后背挺直对着林鹤文说道“父亲,若不是因为我发现母亲的物件,误以为家中出现盗贼,着急上公堂,也不会把母亲和兆玉的事情牵扯出来。” 提到这件事,林鹤文的脸瞬间黑下来,“此事别说了,错不在你。” 一想到徐氏竟然背着他挪用那些东西,他是真的生气,现在林兆玉已经被送回老家躲一段时间,现在若是有陈珣这层关系,以后若是帮他打点一番,兴许还能重走仕途。 林鸢月一听到这话,心里面就没了底气,现在看着父亲,脸上笑得僵硬。 难不成父亲,现在真的偏心林溪了吗? 或者说,现在已经对她和弟弟不抱希望了吗? 林溪轻飘飘瞥了一眼林鸢月,她不介意林鸢月伪善,却对她用自己最在乎的亲情骗了自己,甚至把自己当成她人生中的踏脚石。 现在,才是刚刚开始。 林鹤文从未把自己当成他的希望,接下来,他的指望就只有她一个人了。 而林鸢月,且看着她这踏脚石是怎么让她什么都没有吧! “父亲,有句话,我不知当讲不当讲。”林溪面无难色。 林鹤文听到她带来的消息,心中五味杂陈,却意外的让她接着说下去。 林溪这才接着说道“林府,我们这辈子嗣不多,珉哥也是林府的孩子,若是他好了,日后定然也是林府好,这便是一荣俱荣,父亲,您说是吗?” 林鹤文拧起眉头“是这个意思。”话脱口而出,对于面前的林溪,自己好像了解太少了。 以前听着徐氏说得那些话,不曾将她放在眼中,现在却又觉得她的确聪慧。 “珉哥,看着安排吧!” “至于,母亲犯了错,若是不罚,定然也不能服众。”林溪浅浅笑着,“不如先将管家权给姑母?” 林鸢月心中警铃大作,管家权这可是实实在在的好处,若是没了,以后做什么事情,都没那么方便,“不行。” 她好生厉害。 第三十七章 让他们斗 林鸢月没法忍住,心中惶惶不安,目光期盼地落在林鹤文身上“父亲,父亲,母亲也只是为了弟弟着想,您已经禁足了,若是还收走她的管家权,她定然着不住的啊!” 无论如何,不能让父亲完全偏向林溪。 母亲的管家权,也不能丢。 林溪眼眶瞬间红了,漏出平日里林鹤文最心疼的模样,接着说道“父亲,你可怜可怜母亲吧!” 她哭得泪眼婆娑,林鹤文始终心中不忍,让她起来。 “父亲,你始终得想想外面关于林府的流言蜚语。”林溪面色沉沉,开口说道“为了林府的名声,母亲受些委屈也是应当的。” 林鸢月惊诧地看向林溪,她居然能坦然的说出这样的话? 林鹤文纠结半晌,最终也没有像以往一样亲自去把林鸢月扶起来,挥了挥手让她自己回院子里面去,“你母亲做了错事,始终都是要受惩罚,你这段时日也静思己过,别再出门了。” 林鸢月没想到自己竟然会被禁足,她愣愣地望向林鹤文,“父亲?” 从小到大,父亲都没有惩罚过她,可是今日为何开始偏心林溪了? 林鹤文背过身,不再看她。 “那父亲,我与妹妹就先出去了。”林溪款款行了一礼,又弯腰把林鸢月扶起来。 林鸢月微微抬起头“妹妹,回去吧。” 她脸上笑的温柔,可是眼底见不到半分情意。 林鸢月并没有直接回院子,而是去了徐氏的屋内,林兆玉被赶回老家,现在她能依靠得也只有母亲了。 林鸢月刚进大门,瞧见躺在椅子上微暇的徐氏,把心中最脆弱的地方袒露出来,“娘,怎么办啊!” 她一进门就哭,徐氏还从未见到她如此模样,吓了一跳,疼惜地在她旁边问道“月儿,你怎么了?” 林鸢月眼泪大滴大滴的落下,根本止不住,她面色苍白,抓住徐氏的衣袖,哽咽地说道“父亲把你管家权给姑母了。” 徐氏闻言,气得浑身都在发抖,“怎么回事?我去见老爷。” 林鸢月恢复一点理智,连忙说道“不行,现在外面都在传你苛待孤儿,为了保护林兆玉给林珉泼脏水,自私自利······” 她已经说不下去了,只得用帕子捂住脸低着头小声抽泣,问道“母亲,我们现在怎么办啊?林溪,她和陈珣扯上关系了,父亲好似看重她了。” 徐氏拍着她后背,安慰她说道“不 可能,你父亲看重谁,都不可能看重她。” “可是······”林鸢月抿紧双唇,煞白的小脸微微抖动,接着说道“现在九皇子也不理我,我名声坏了,以后还怎么嫁人啊!” “我要是嫁不了人,她一辈子也别想嫁人,我名声坏了,她名声也要与我一起坏了。”林鸢月狠狠id撕开她手中擦泪的锦帕。 徐氏厉声道“这些话,你只能在我面前说,知道吗?你只是能是她一辈子的好妹妹。其余的事情,让我来做。” 见到她平静下来,徐氏语气变得缓和道“没事,圣僧马上就回来了,你别怕。” ······ 东坡肉在院子里面跑着追蝴蝶。 林溪眼神一片漠然,她太明白林鹤文这个人,一辈子只想着依靠别人,小时依靠长辈,大了就希望找的老婆能成为自己的助力,老了又开始着急小辈的婚事和学业,指望着能带领林府走向真正的贵族。 而她终于把那句话还了回去。 上一世,她想要反抗与陈楚的婚事,可徐氏对着她说“为了林府,你受些委屈也是应当的。” “你自己去勾引陈公子,难不成现在还想因为你坏了整个陈府的名声?” “为了月儿,月如两个妹妹,你都应该嫁。” 当时,她还真的以为是自己的错,不曾想,是他们一开始就算计好了。 “大姐?” 林珉走到她跟前,她才回过神,看着眼前又长了个子的林珉,越发端庄了。 “刚才在想事情,你怎么今日这么早就回来了?”林溪微微蹙起眉头。 林珉垂在袖边的手,微微一动,面上确无什么变化道“学究走了,近日私塾来了些林府老宅子弟,我不熟悉。” “没事,不熟悉后面便熟悉了。”林溪唇边带着笑意,接着说道“你觉得表哥人如何?” 林珉脸上神情并没什么变化,“很受人喜欢。” “你喜欢吗?”林溪看着他。 林珉抿了抿唇,毫不犹豫地说道“华而不实,我不喜欢这样的人。” “嗯,去看看月如吧,她很想你。”林溪淡淡说道,又看见他走远的背影,沉下脸对着身边的春华说道“去看看私塾那边发生什么。” 林珉越是在他面前表现得平常,越是说明私塾那边发生了什么。 近几日接近可靠,许多林氏一族的子弟都来了京城的私塾备考,她不希望有人影响到 林珉。 走了几步路,就瞧见匆匆忙忙而来的徐嬷嬷,她一来就靠在她的耳边低声说道“大小姐,找了一位以前在府上伺候过夫人的人。” 林溪闻言,神情一怔,双手微微发抖,“怎么找到的?” 徐嬷嬷连忙开口解释说道“说来也奇怪,前段时日怎么找都不曾找到,可是后来,老奴出门采买,竟然遇到了一个丫头,与她见面有缘聊了几句话甚是投机。” “可你知道吗?那小丫头竟然说,她母亲以前也在林府伺候,伺候还是林府前任主母。”徐嬷嬷说道此处才喘口气,顺好了气,才接着说了下去“我当时便去她家里面瞧了,她母亲看着的确面熟。” “像是,以前在夫人身边伺候的。” “带我去。” 明明找到一丝线索,可反倒让她心中些许不安。 顿了顿,她握住徐嬷嬷的手“现在就去。” 只要能些许蛛丝马迹,当年的事情,定然能查出来。 母亲是因为分娩而亡,这样的死因很是正常。 徐嬷嬷既然不知道母亲这件事,定然是刻意瞒着,那么在母亲身边肯定还有其他人在帮她。 她想知道,自己到底是不是林鹤文的孩子。 第三十八章 除掉徐氏心腹 林溪一到徐嬷嬷所说的地方,是城南郊区,一路走去,人迹罕至,冷冷清清。 顿时,让她心中升起不好的想法。 “徐嬷嬷,真是在此处吗?”林溪一脚踩在青石板路上,目光望向远处。 徐嬷嬷颔首说到“是在此处。” 穿过偏僻巷子,又再拐了弯,走到一处屋檐下,林溪停下脚步,眼神瞬间变得凌厉起来,她拧眉“徐嬷嬷,是这里吗?” 徐嬷嬷瞪大双眼,吃了一惊,说道“是这里不错,可是此处怎么会?” 在她们面前的屋子只剩下大火之后的残垣断壁,仔细瞧还能看见一些时不时窜出来的小火苗。 林溪抬脚迈进唯一完好无损的门槛,依稀还能闻到一些刺鼻的烟味,“徐嬷嬷,你去问问,她们还活着吗?” 她死死盯着面前的房子,若是在大火之下,很少会有人死里逃生。 徐嬷嬷连忙跑到隔壁,找人问了,知道结果后,脸色煞白地回来,低声说道“大小姐,都死了。” 她看着林溪的神情,不由得安慰道“兴许是意外呢?” 林溪闻言,嘴角扬起一抹不见眼底的笑,“嬷嬷,你以为这世间能有多少意外?” 看来,她的身世极为可能有问题,而且那人还偷偷摸摸再监视自己。 “回去吧!”林溪抬了抬眼,神情淡漠“徐嬷嬷出钱厚葬了她们。” 万里无云的天,瞬间乌云密布。 林溪只觉得背后一凉,她伸出手豆大的雨滴砸在掌心,抬起头一看,远处山峰云层翻滚,寒意袭来。 随之而来的云雾,将周遭笼罩在一片朦胧中。 林溪回到家中,漆黑的头发散在背后,冷风从窗外袭来。 徐嬷嬷端着一碗姜茶放在桌上,徐徐说道“大姑娘,今日出门受凉得吃完驱寒的姜茶。” 林溪顺着她的话望向冒着热气的姜茶,一口喝下去,复而又抬起头对着徐嬷嬷,平静地问道“徐嬷嬷,关于母亲的事,你全部都告诉我了吗?” 闻言,徐嬷嬷跪在地上,神情失措地说道“关于小姐的事,老奴都告诉大小姐了。” 林溪没有回答她的话,一想到好不容易查到以前伺候母亲的人,她想去见,那人就死了。 “今日,可能是偶然。”徐嬷嬷安慰道。 林溪走到窗边,直接把半掩的窗全部打开,灌进来的风更猛烈了些,“徐嬷嬷,你觉得可能吗?” 春华恰好推开门,就瞧见屋内情形不对,连忙去扶起徐嬷嬷“大小姐,新人从小门进来了。” 林溪转过身,“是吗?有没有告诉母亲?” 春华眼睛一转,蹲下身子连忙说道“奴婢马上去通知夫人一声。” 晚上。 林鹤文在雷雨之中,仿佛又回到了洞房花烛夜。 而春华带着补品来到徐氏的院子,给院门口的护卫塞了几甸银子,就大摇大摆走了进去。 徐氏心腹嬷嬷看见来人是春华,忍不住蹙眉说道“你怎么今日来了?” “嬷嬷,我这好不容易得空,大小姐又说送补品来赔罪,我才得了机会来,有个消息得马上告诉夫人。” 见到春华神情都变得严肃起来,嬷嬷怕也是什么大消息,将信将疑带着她进去。 隔了一道帘子,春华弯着腰说道“夫人,有人进老爷屋子了。” “进了就进了,这等小事怎么来······”徐氏顿住,整个人都僵硬了,她咬着牙问道“你亲眼见着了?” 春华接着说道“不是,是姑母娘子送进老爷屋里面,奴才没亲眼瞧见,但是听到传言了。” 徐氏气到喘不匀气,在她身边的人也是极有眼力,让春华先出去。 等到屋内都被打扫干净,徐氏半边身子绷着僵硬,声音沙哑地说道“老爷,怎么能宠幸别人?” 说罢,她站起身,将屋内能摔的物件摔的稀巴烂,“你们是干什么吃的?老爷屋里多了一个人都不知道吗?” 黑夜中,电闪雷鸣,令人心悸。 “林鹤文,你居然敢有别人,你这辈子不是说只有我一人吗?”徐氏哭累了,瘫坐在地上,这么多年林鹤文从未对别人有过心思,以至于她现在根本没办法接受这件事。 “我要去找他。” 徐氏直接从地上站起来,俨然一副泼妇模样。 吓得她身旁的嬷嬷,连忙拦住她说道“夫人,不可啊,你现在还在禁足,若是去找老爷,老爷定然大怒,对你全然没有益处。” “他都这么对我?我还不能去找他吗?”徐氏现在根本听不进嬷嬷说的话,直接走了出去,别人拦也拦不住。 一路杀到林鹤文的院子。 徐氏脑子里面,全是林鹤文抱着其他女子恩爱的场景,她怎么可能忍得住,这么多年府里面就只有她一个人。 她与老爷是外人都称赞的恩爱,没有人像她家老爷 一样,房里面连同房丫鬟都没有,跟在他身边的丫鬟也都是她自己人。 因为这,她每每参加宴会,不知受了多少艳羡的目光。 可是,今日的消息,让她觉得根本没法接受。 “林鹤文。”徐氏直接推开了大门,走进内室,看见床上林鹤文怀中躺着的另外一个女子,一巴掌扇在他脸上“你怎么能这么对我。” 林鹤文醒过来,瞧见她,瞬间脸黑“你不是在禁足吗?” “是啊,我在禁足你就能偷情吗?”徐氏一边哭,一边去拉车他怀中的女子,那女子吓得一直往林鹤文怀中躲,看着她更为生火。 林鹤文瞧见她歇斯底里地样子“徐氏,我就娶了一房姨娘也算对得起了,你若是还在这里闹,我也不介意休了你。” 徐氏呆滞在原地,什么休了她? 林鹤文看着跟着徐氏进来的两位嬷嬷,冷声说道“既然,你身边的人不能伺候好你,那边都发买出去。” “她们都是跟着我好多年的嬷嬷了,林鹤文你真狠。” 这边院子发生的事情,自然也进了林溪的耳朵。 她手里拿着剪刀坐在窗前,面前是一盆修剪完好的芍药盆栽,借了林鹤文的手,除掉徐氏所有心腹。 林溪放下剪刀,淡声说道 “明日,去私塾看看,林珉到底是怎么回事。” 第三十九章 比试 私塾,屋外雕檐滴水,一片水洗之后的青绿色,屋内喧闹非凡,从老家赶到京都的林府子弟众多,大家都是为了秋闱做准备。而他们此刻都聚集在梅元熙的身边,他的论文观点胜是独特,吸引众人的观看。 “梅兄,你这点是怎么想出来的?” “对啊对啊。” 听着众人的恭维,梅元熙敛眉,嘴角含着笑意,摆摆手说道“没有,不如你。” 那人听到此话,接着开口说道“怎么会?我看在场众人,除了林珉,无人能敌你了。” 他们说道林珉,可是向来习惯早来的林珉却不在此处,大家并没有理会林珉,只是又接着开口说道“若不是,因为有你在,欧阳老先生怕是也不会答应来此处吧!” 梅元熙摇摇头,“怎么会因为是我,还是大伯的功劳。” 闻言,其中有位长相俊美的小公子顿时就不乐意了,他挎着脸,冷冷说道“元熙是你的功劳你就别推辞,谁不知道,前段时间兆玉惹出那等事情,林珉身上也不是个干净的,这林府的大家长本就该换人了。” 说话的人,是族老的孙子林望,在他们这一辈素来有话语权,他开口说话,其余人也开始埋怨起林珉和林兆玉。 “更该惩罚的是林溪。”林望恨恨地接着说道“若不是她把事情闹到公堂上,又怎么会牵扯到这些事情,她为了家族未来吃亏又如何?” 梅元熙并未说话,所有人都沉默了,显然大家都是同意他说的这些话,在他们参加秋闱才出现此时,现在林府的人出门都会被人指指点点,他们自然就把所有事都怪罪在林溪一个人头上。 林望“若是因为她影响了我们的未来,可怎么办?” 屋内热闹的氛围瞬间冷了,大家都安静下来,目光都放在梅元熙身上。 梅元熙咳嗽几声“林溪,也是着急了一些,也是为了林府好。” “哼!”林望仰起头,双手环保在胸前。 大家都对林溪不满,脸色都变得难看起来。 连带着,出现在此处的林珉,也成为众人敌对的对象。 林珉听到他们说的这些话,面色冰冷,把怀中的书放在位置上,直视梅元熙道“欧阳先生是大姐请来的,不是你请来的,你怎么不说?” 梅元熙面色一僵,很快又恢复到平常模样。 此事,他怎么会知晓? 他本就是林府的外来子,一开始很多人都不曾将他放在眼中,只有自己 越来越认真的读书,在学问上远超他们,他们这才看得起他,现在更是以为欧阳老先生是自己请来的。 所以,别人就越来越推崇他,他自然也受用。 “可我也没说,欧阳老先生是我请来的啊?”梅元熙反噎回去。 林珉垂下头,整理好桌面上的书卷,反问道“那为什么你又不否认?” 没等梅元熙开口说话,林望就开口讽刺说道“她一闺阁女子,怎么会认识欧阳老先生?更何况,元熙不否认,那是因为他不想过于惹人注目,你居然还敢为林溪说话?” 说罢,林望就走上前,一把抢过他手里的书卷,蔑视一眼,扔在地上狠狠踩上一脚,挑衅地说道“既然你说欧阳老先生,是你大姐请来的,那便拿出证据啊?” 其实林溪并没有告诉他此事,但是他有直觉,此事就是大姐安排的。 “你看,你都没有证据就在这里说,欧阳老先生是林溪请来的,那你又怎么能说,老先生不是元熙请来的呢?”林望看到他低下头,连忙接着开口指出他的错处。 “你······”林珉愕然,一时间答不上来。 梅元熙只是静静瞧着,并未有过多言语,等到林珉全然无话,这才站出来说道“此事就此作罢吧!林珉,你年纪小,我也不怪你。” 林望在旁说“哼,更何况,谁不知道林溪,她心里面有元熙啊!在邺城的时候,还和元熙一同出游。” 如此言语,饶是林珉,也忍不住怒了,一把扑上去,拳头打在林望的鼻梁上。 “你敢侮辱我大姐。” 本就是血气方刚的年轻人,很快就乱了起来。 林溪带着欧阳老先生刚进入私塾的大门,就瞧见这等情形,她敛眉挥手让徐嬷嬷去“跟他们说,欧阳先生来了。” 欧阳先生见怪不怪,摸着下巴的白胡子,笑着说道“你家里面也是热闹。” 听到是欧阳先生,众人脸上挂着彩,静静等着。 “看来,你们有矛盾啊!”欧阳老先生身穿粗布衣衫,到杖围之年依旧步履稳健,坐在春华搬来的凳子上,“为何打架?” 没有人说话。 欧阳老先生目光放在林珉和林望身上,手指了指林珉说道“你来说。” 见到欧阳先生亲自点了林珉,生怕他说话来污蔑自己的林望,将刚才的事情和盘托出,“学生,就是认为林溪一个闺阁女子,怎么能认识老先生这么厉害的人物。” “更何况,以前元熙也曾在邺城上过课。” 林望说完这些话,挑衅地看向林珉。 欧阳先生看向他口中的梅元熙,确实没什么印象,不过听到他说林溪不行,脸上神情变了变“既然你认为女子不如男,那不如在场众人选举一位学问最好之人,与林溪比较。” 听到这话,众人都吃了一惊。 “和她比较,不是欺负她吗?”林望抬起头,忍不住问道。 欧阳先生捧腹大笑,偏头看向沉默不语的林溪,“既你觉得欺负她,不如雅歌投壶,如何?” “裁判嘛,自然也不是我,是你们。” 众人面面相觑后,最终都将目光落在梅元熙身上,他旋即站起身,朝着欧阳先生方向拱拱手说道“那元熙便来一战。” 在邺城,他只听过老先生的名号,可是从未见到过老先生,若是在今日入老先生法眼,胜之不武又何妨? 更何况,他可从来没有看到过,林溪投壶。 这一局,他胜定了。 林珉面露担忧神色,若是真的让梅元熙胜了大姐,这些人更是要私底下把大姐贬低到尘埃里去。 更何况,梅元熙投壶技术可是在京都一战成名了。 大姐,能胜吗? 第四十章 林鸢月再起风浪 林溪站出来,颔首笑道“老师,这不是在为难我吗?” 欧阳转过头,笑眯眯看着她说道“你怕了?” 林溪同梅元熙行礼,“那表哥请吧!” 林珉非常担心,他从未见过大姐投壶,不知为何大姐身上总是有让人安定的能力,他只是站在林溪身旁,原本烦躁的心,一下子定了下来。 投壶需要的耳罐已经安置到空旷的院子之中。 梅元熙走上前,朗声唱道“西风吹白榆,穆公相笑日投壶。” 唱罢,他左手拿起箭,往罐子里面一抛。 众人目光跟随飞箭,最后一片惊呼声。 “十二贯,竟然中了十二贯。元熙,你的投壶技艺更好了啊!”林望忍不住赞叹道。 林珉忍不住担忧地望向林溪,他没想到梅元熙竟然能这么厉害。 林溪从容地走上前,呵道“相顾千步,百发皆贯。” 她作此诗,不就是再说她自己能百发百中吗? 可是在场众人都没有一个人相信她真的能做到。 林溪并未畏惧他们的眼神,只是拿起刚才剩下的箭,随手往天上一抛。 林望看着她撇脚的动作,忍不住出言讽刺“就你能百发百中?真是出言不惭。” 梅元熙看向林溪,眼神之中多了几分晦暗不明的情绪,他悄悄攥了攥手,笑着对着欧阳先生说道“林溪也是不懂事,我也算胜之不武了。” 原本半暇的欧阳先生睁开双眼,指了指外面,说道“不如你先看看外面再说。” 梅元熙神情一僵,转过身就听到众人比刚才还大的惊呼声。 “她怎么能全部中?”林珉指着那壶,所剩下的箭平均的分布罐中和两耳,“你你你······” 他惊讶地说不出话。 林珉也震惊到了,他从未想过大姐竟然有这等豪情,和这样的实力。 用实力打脸,谁也说不出什么,刚才跟着林望一起讽刺林溪的人,现在都说不出话了。 梅元熙站在原地,脸上火辣辣的疼,原本以为自己志在必得,可是竟然小瞧了林溪,他望向林溪的目光越来越深,转身对着欧阳先生拱手说道“先生,是学生浅薄了。” 林望还在嘴硬,梗着脖子说道“即使你赢了又怎么样,可是请老先生来的,还不是元熙。” 欧阳老先生仰起头,“谁说,我是他请来的?我不认识他。” 梅元熙面 色一僵,笑得难看。 连林望也愣了,他呆呆地问道“那老先生,你是?” “她啊!”欧阳老先生看向林溪的目光中带着自豪和宠溺,接着又说道“若不是她,我也不来林府。” 林望傻眼了,没想到真的是林溪请人来的。 可是他刚才都已经那么说林溪了,她若是在老先生面前给自己上眼药,可怎么办啊? 与他一同想法的人,还有林氏一族其他人,大家都开始想为何梅元熙一开始说得总是含糊不清,不说清楚一些。 让他们不仅仅开始排斥林珉,还对林溪出言不逊。 “大姐,多谢你。”林珉知道林溪做这些都是为了什么。 做了这些,梅元熙总该是会安分一些。 若是他还敢在私塾暗搓搓针对林珉,那她就真的要对处理他了。 把欧阳先生请到家中,做了这些事,她才回到院中。 春华便赶来禀报说道“二小姐出门了。” 林鸢月已经许久不出门了,这次偷偷摸摸出门,怕是又要做什么事。 春华露出担忧的神情,忍不住说道“大小姐,要不要派人跟着?” 自从把徐氏的那些人处理之后,大小姐便把自己的人合理的安排到各个位置上去。 “不用,我们插不了手,只能让别人来做。”林溪淡淡说道。 林鸢月不是蠢货,不会让九皇子立马对她失去兴趣,越是这样众人反对,越会让九皇子对她更是执著。 她相信林鸢月有这个本事。 而林鸢月好不容易得了九皇子的消息,足足让九皇子等了好几日才肯出门去见他。 赵宗则在心中想了她好几日,也知道母妃狠狠羞辱了她一番,自己装成不在在乎她了,才有机会逃出来。 可是,他让人给林鸢月递消息,足足等了几日,才等到她愿意出门。 他们俩约在一处不起眼的酒楼,这里是他的私产,知道的人不多,在此处见面是最安全的地方。 林鸢月一进门,看到赵宗则就红了眼眶,声音哽咽地说道“九皇子,是小女子连累了你。” 听到这话,赵宗则就心软了,连忙把环在怀中,低声哄道“当初,我说给你钱,可是你又不要,现在闹出这样的事情,母妃怕是不会让我娶你了。” 林鸢月眼神暗了暗,连忙说道“是我的错,九皇子,以后我们便不再往来了吧!” 说着,她 用力挣拖,他的怀抱。 可是赵宗则听到她说这些话就心软了,又怎么会真的让她离开,连忙说道“别怕,别怕,一切都有我,有我在,没人能欺负你。” 林鸢月依旧是哭着,泪眼朦胧,眼眸像是一汪湖水般清澈惹人怜爱。 “别哭,你母亲欠的钱我给。”说罢,赵宗则就拿出早早准备下的九千两,“这些钱都是我愿意给你,你不要像上次那样拒绝我,知道吗?” “九皇子。”说着,林鸢月半垂着眼眸,软着身子想要跪下去,可赵宗则又怎么会让她真的跪。 林鸢月心中十分得意,九皇子现在已经全然在她的把控之中,林溪得了陈珣的青睐又怎么样? 这可是皇子,她以后是要做皇子妃的人。 林溪要嫁的人只不过是个大臣,见到她都要行礼的。 她的脑海中已经想到林溪朝着她跪下行礼的模样,还有她婚后被人磋磨的样子,就万分得意。 “九皇子,我这儿有一物是圣僧给我的,可以滋补美颜。”林鸢月从怀中拿出一个漆盒,恭敬地捧着接着说道“不如,你送给贵妃,也算是我的一番心意。” “我母妃有很多滋补品,这东西怕是她看不上。”九皇子根本没将此物放在心上,接过来随手扔在一旁。 林鸢月见状,连忙说道“九皇子,你就试试吧!若是贵妃因此,让我与你在一起了呢?” 赵宗则想来,她也不可能会害自己母妃便把东西揣在身上。 忽然,屋外传来急促的敲门声,两人都转头看过去。 第四十一章 酒楼之事 门打开,是九皇子身边的人催促他赶快回去。 两人又依依分别一番,林鸢月又想法子,让九皇子故意留一下一块玉佩在她手中,她才回了府上。 一进入自己的房门,就迫不及待去找圣僧,说道今日的事情,可只听到圣僧离开的消息。 屋内染着淡淡的熏香,门窗关着,视线也不好。 徐氏捂着鼻,掀开帘子从后面走出来,挥了挥手中的帕子说道“快把熏香灭了,我现在闻不得这个味道。” 林鸢月虽不明白,但是听了徐氏的话,可心中任由不忿说道“母亲,父亲现在会不会偏心林溪了。” 她垂下头,满心满眼都是不甘心,自己在林鹤文面前装了那么久,都是为了让他喜欢,没想到现在竟然让林溪在父亲面前得脸。 徐氏摇摇头,劝她道“现在你父亲的心意如何,不重要,最重要的是你前途,是否对他有益。”说罢,她的手缓缓放在腹中,冷冷接着说道“若是你的婚事能让他长脸,对林府有益,那你永远都会是你父亲最爱的女儿,你懂了吗?” 林鸢月点点头,又看着徐氏面色惨白的模样,关心道“是姑妈欺负你了吗?母亲你怎么瞧着像是生病了?” “无碍。”徐氏淡声说道。 林鸢月像是知晓什么不得了的事情,连忙对着她说道“今日,我瞧见林溪了,她去楼街,有一处酒楼在她名下。” “母亲,林溪不是很能吗?我看这件事她怎么解决。” 林鸢月笑着,看向了徐氏。 马车行驶过街道,到了楼街,这一带是京都有名的酒楼,这里的商铺通宵达旦的营业,几乎是夜夜笙歌。 林溪带着帷幔遮住脸庞,对着身旁的徐嬷嬷吩咐道“且末打草惊蛇。” 她今日倒是想来瞧瞧,到底发生了何事,才会让外祖父给她的铺子,营收减半。 这一路的屋子都有三层楼高,酒客满座,一番热闹景象。 一直往里面走,走到拐角处,就是她手中契子的两处相连的铺子,放眼望去,樊楼二字高高挂在楼上,尽是一片人声鼎沸,根本不像是那人所说的,没有恩客。 徐嬷嬷瞧着林溪一直都没动,开口问道“不进去吗?” 林溪摆摆手“等一会儿。” 忽然,从带着帽子的小厮从里面骂骂咧咧走出来,一巴掌扇在门口小女娘的脸上,那女娘身体瑟缩一下,连忙用手抱着头,哭声道“不敢了,叶二哥, 我不偷懒了。” 她说完,就在街上去揽客。 林溪见状皱了皱眉头,神情不悦,问道“徐嬷嬷,这边都是这样揽客吗?” 徐嬷嬷回道“穷人的孩子早当家,有些人会把孩子卖给商铺,若是女孩子就更惨了。” 看来,这样的事情,是经常发生了。 可是,此事林溪知道,按照外祖父的性子定然是不可能发生的,她冷冷问道“可有逼良为娼?” 徐嬷嬷沉默不语。 若是,真的在她手底下的铺子里面出现这等事情,她定然不容。 那小娘子看着林溪一直在看,她也忍不住看过来,索性主动走上前说道“姑娘,去樊楼吃酒吗?” 徐嬷嬷面露不悦,可是林溪都还没有发话,她看向林溪,只见林溪淡淡说道 “去吧。” “你叫什么名字?” 那小娘子轻声回道“我叫京玉,大家都叫我小玉,姑娘若是不嫌弃,可以叫我小玉。” “小玉,接下里你就在我身旁布菜。”林溪说着,人已经走进樊楼之中,她只需淡淡扫一眼,就看明白这樊楼也是依造京都的酒楼,建了三层。 一层大厅坐满了人,还有个小台子,上面有几个姑娘在评弹。 二三楼都是包间,所有人都忙活得热火朝天,又是刚才打了京玉的叶二哥迎了上来,“姑娘,包间,还是大厅啊?” 林溪浅笑一声“最好的包间,我要她伺候。” 徐嬷嬷从钱袋子里面掏出钱,扔给叶二,“还不快去布菜。” 京玉看到那银子,又察觉到叶二威胁的眼神,连忙殷勤地将人带到顶楼的包间里面,一边还说道“小姐这里安静,也没有人打搅。” 林溪随意坐下,瞧着她想出去,示意徐嬷嬷拦下,徐嬷嬷连忙说道“小姐说了,让你伺候,你就在此处,哪里都别去。” 说罢,徐嬷嬷就给了她钱,“你放心,不会让你白伺候我家小姐。” “谢小姐。”京玉连忙跪在地上磕头,她终于有点子钱了。 “樊楼真热闹。”林溪不咸不淡地说道。 京玉有眼力界连忙说道“是啊,樊楼在京都是顶顶好的酒楼了。” 林溪瞧着上来的酒,轻抿了一口,就吐了出去,直接把碗摔在地上“怎么?就拿这样的酒来敷衍我?” 京玉一下子慌了,摆摆手说道“并没呀,小姐,这酒是樊楼最好的 酒了。” 林溪忍不住冷笑,她倒是懂一点酒,只是轻轻喝一口,就喝出了问题,“最好的酒?里面掺水了吗?” 京玉惊了一下,连忙磕头说道“真的没有啊!” 这上面的动静自然引起下面人的注意,叶二马上就上来了,上来第一件事就是踢了京玉一脚“你怎么惹贵人生气了。”说罢,他连忙对着林溪说道“也不知贵人哪里觉得不舒服?” 林溪看着面前的人,开口便问道“酒楼,给我上了搀水的假酒。” 叶二没想到她居然能喝出来,刚才也就是瞧着她像冤大头的模样,才把假酒卖给她,没想到失策了。 她竟然懂酒。 “贵人,樊楼怎会卖假酒啊!”叶二也只能硬着头皮说道“若是贵人觉得这酒喝着不喜,小的马上就去给你换一壶。” 说着,他就想要上手,林溪把代表身份的玉牌放在桌子上。 “怎么?现在还要不承认?” 叶二怎么会瞧不出这玉牌的身份,面前的小女子就是他的东家,他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东家?” 林溪瞧着面前的人,笑着说道“把你这儿主事的人,叫出来吧!” 主事的人很快了出现了,他没想到以次充好的事情,居然被东家发现了。 这东家想来都不出现,他做主做惯了,没想到居然会被发现,可是发现又怎么样? 一个小女娘,反正也就是说说而已,还能真的拿他怎么样吗? “东家,此事是手底下的人弄错了,这几日生意太好,以至于忙乱套了。”主事的人一上来就马上道歉,他抬起头本想看看东家到底是谁,可是只有帷幔。 “哦?”林溪抓住这一点,便有问道“那为何樊楼的收益却少了?” “这不是成本增加了吗?这段时日,造酒的小米都涨价了,官府也限制酒商收购,所以才出此下策,东家就谅在我第一次,原谅我们吧!” 林溪淡淡问道“把账本拿来。” “快去拿账本。” 主事想着账本已经被他填平了,应该看不出什么问题了,可是他的额头还是冒出汗水,生怕被看出什么问题。 账本拿来了,林溪也没有看,手指敲击着桌面,忽然轻声问道“来时,我便查了查王主事,你在赌场千了三百两,按道理说,你是还不上的,可是赌场那边却说你还了,这是怎么回事?” 王主事连忙说道“这个这个,是用我借 钱还的。” “还不说实话?”林溪懒得多费口舌,直接把所有证据扔在他的脸上,接着说道“你还想撒谎?” 这些都是她从蒋忠哪里查到的有关王主事的所有事情,自从外祖父将铺子转手给她之后,他不知为何也沾染上赌博,连老婆孩子都输出去,也不肯罢手。 甚至还挪用了铺子的银子,为了补上铺子的亏空,还在酒楼里面搞上了以次充好的事情。 林溪怎么可能会让他一直做下去,“若是你现在离开樊楼,我还能给你留点脸面,若是你不愿走,那就休怪我不客气。” 王主事看她要赶自己走,立刻站起来,换了一副嘴脸,“东家,樊楼的人可都是我一手提拔,我若是走了,他们定然也会跟着我走,难不成你想毁了樊楼?” 林溪冷笑一声,这种威胁,她又怎么会看到眼中,“所有想跟着你走的人,我不留。” 她甚至将这些人的卖身契都拿出来,说道“外祖父早将你们的卖身契给我,若是你们想走,连着卖身契也可以一同拿走。” 京玉眨了眨眼睛,从未见到过如此大方的东家,迟迟没有上前去拿自己的卖身契。 这些人三言两语就可以解决了,林溪看向没走的几个人,目光落在京玉身上,忍不住问道“你是如何进入樊楼的?” 京玉低眉顺眼,跪在林溪脚边说道“回禀东家,我是被家里人卖到樊楼的。” 溪看着她,想着她刚才的一举一动,接着说道“樊楼,我后面会让人来接手,最近你先看着,别出乱子。” “是。东家真是厉害,一下子就让王主事滚去樊楼了。” 林溪听着她说话,“你很讨厌王主事?” 京玉连忙跪在地上,眼泪一下子夺眶而出“自然不是的,东家。” 林溪看着她跪在地上,瑟瑟发抖,微微蹙眉“你先起来吧!” 樊楼本就是顺手料理的事情,这些人,她都在背地里面调查得干干净净,唯独这京玉,有个跛脚的老爹,有个早逝的妹妹,是为了照顾老爹才卖身入了樊楼。 只是,她那位跛脚老爹,却从未来过樊楼一次。 ······ 林溪回到家,就收到了淮阴侯夫人的邀请帖,上面写着是玩蹴鞠。 林鹤文接到帖子就说道“让你妹妹也跟着去吧,她也许久没出去了,在家中想必是憋坏了。” 林溪不动声色,心中盘算着,从沈清然哪 里得来的消息。 这位淮阴侯夫人,这么喜欢自己,不过是因为家中有个小儿子,既继承不了爵位,本生又是个付不起的阿斗,整日只知道流连花丛。 她就想找一个有性子的媳妇,好帮着她镇一镇那个纨绔成性的小儿子。 而且沈清然还说了,淮阴侯夫人的小儿子,已经在外面养了一房外室,有了私生子,这门当户对的人家或多或少也听到了这消息,自然不可能把自己家的女儿嫁给他了。 她在林府名声受损时,还邀请自己上门,这心思怕是已经很明显了。 只是,林溪没想到,这个时候,林鹤文还是偏心林鸢月。 “怎么不行吗?”林鹤文看向她。 回过神,林溪笑着回道“怎么会?若是月儿想一同去,自然是行的。” 说罢,她的目光又落在林鹤文身旁的文姨娘,“父亲,文姨娘进府想必还是要去见见母亲吧?” 闻言,林鹤文面色变了变,不自然的咳嗽回道“你母亲现在还在禁足,自然是不方便见的。” 林溪见到这位弱不禁风的文姨娘,就知道林秀找到这样一位人,怕是以前就存了这份心思了。 文姨娘与徐氏年轻时,很相似。 怪不得,父亲现在把她带在自己身边。 可是,最近徐氏太安分守己了,不吵也不闹。 林溪想了想,旋即一笑,可是那又怎么样。 她拿捏着她最在乎的事情,也不怕她真的有什么举动。 “只是,父亲,以前府上伺候我母亲的人,怎么会一个都没有?”林溪开口问道。 林鹤文面色忽变,看向林溪的目光多了几分探究,“你知道什么了?” “女儿想着自己终会有出嫁那日,若是有母亲身边人伺候,也会有些许慰藉。” 林溪这理由也说得过去,可是林鹤文避而不答“你身边有徐嬷嬷就够了,这件事不要再说了。” 他转身就带着文姨娘离开了此处。 林溪见着他的背影,沉了沉脸。 没想到,这一遭竟让她知晓,自己以为的家人,竟然有可能不是。 可不管这真相再难,她都要找出来。 第四十二章 圣僧出手 淮阴侯府的宴席,其实就是各个府邸之间的交流方式。 侯府是众京都众唯一的徽派建筑,灰瓦白墙和高大的门楼,屋顶的雕花精致美丽,府邸中有条构造奇特的水系,更在后院外有成片的草地,加上周围种植的绿树成片呼应。 林溪带着林鸢月来到此处,只见入门是曲折游廊,淮阴侯夫人远远见到林溪,就笑着走了上来,亲昵地拉着林溪的双数,怜爱地说道“这段日子,可别听着外面胡说什么,心胸开宽些,等会儿可有些好玩的。” 林溪也笑着回道“那是自然。” 淮阴侯夫人刻意漏了林鸢月,甚至连眼神都不肯给一个,她只能跟在林溪身后,手中的帕子都快搅烂了,心中恨不得吐口水在他们身上。 真以为她稀罕这个宴席?不过是因为她许久都没有出现在众人面前,又因为前段时间的传言,怕是再不出现,自己真是会再也不能出现了。 都怪林溪,若不是因为她,她现在又怎么会落得现在这样的下场。 等她真的打动阮贵妃,就让她们都跪到自己面前,哭着求饶。 所有人都换上骑装去了草地,林溪和林鸢月一起去了,可走到半路,林鸢月忽然说她肚子疼,不想去更衣。 林溪眼眸微敛,颔首道“你快去快回吧!在别人家席面上,经常不见,也不好。” 林鸢月又怎么听不出她意有所指,脸色变了变,抿唇不言转身离开了。 草地上,蹴鞠比赛已经开始。 林溪做到一旁休息,看着,可是淮阴侯夫人一瞧见她就主动上前来寻她,非得要她上马场上比试一番。 熬不过淮阴侯夫人的热情,她只能上场,可是夫人却找了借口在地下看着林溪。 “夫人,不是想试试林大姑娘的蹴鞠吗?怎么现在又下场了?”她的心腹嬷嬷搀扶着她的手问道。 淮阴侯夫人不紧不慢地说道“只有在台下看,才能看的清楚,我啊这辈子养不出个好儿子,就只想要个好儿媳妇,才能帮着我那个败家儿子把屋里面的事情打理好。” “尤其是那屋子的妖精。”说道这里,淮阴侯夫人眼露精光,接着说道“我那日在陈府瞧见她,就觉得她性子坚韧,决计是能把府里面收拾干净的,现在看来,若是能娶到她,确实合乎我的心意。” 心腹嬷嬷点点头,赞叹道“夫人的眼光,想必是不会出错的。” 两人的目光都放在草地上。 林溪骑在马上 ,看着最终一球进了洞,这才从马上翻身而下,淮阴侯夫人的想法太过明显,可自己不想再经历过上一世的事情。 自然就不能嫁入淮阴侯府,这件事还得想个不得罪人的法子拒了。 林溪这么想着,又回到休憩的位置上,春华伺候在她身边,她问道“二姑娘还没来吗?” 春华摇摇头,地上干净的手帕,“奴婢遣人去看了,但是没找到人。” 林溪并未说话,只是擦干净额头的汗水。 “林大姑娘,这是夫人特意派遣奴婢送来的瓜果,让你休息时解解渴。”说话间,这嬷嬷手脚利落地把水果都摆放在小桌子上。 风吹竹林,竹叶抖动。 林溪转过头,桌上的瓜果还结着晨起的露珠,想来是十分新鲜,她红唇扬起“替我多谢夫人了,嬷嬷也辛苦了,春华看赏。” 那嬷嬷又接着说道“大小姐折煞奴婢了,这都是奴婢分内之事,按道理来说,奴婢与大小姐也有过几面之缘。” “哦?”林溪忽然来了兴趣,忍不住问道“这是我第一次来淮阴侯府啊?” 嬷嬷抬起头,和煦笑着“奴婢以前在林府做过事,也就在前夫人手下。” 闻言,林溪素来平静的脸庞有一瞬间变了变,可在别人看出不寻常时,就马上恢复寻常,声音冷静,问道“若是如此,我倒是有几个问题,想问问嬷嬷,不知嬷嬷现下方便吗?” 嬷嬷连忙弯了弯腰,“大小姐想问话,自然是方便的。” “您在母亲身边是近身伺候吗?” “不是,奴婢当年只是二等丫鬟,守在门外。” “母亲,好像是在我三岁时候走的吧!我都记不清母亲的模样,只是记得父亲说她素爱用香,才会导致邪气入体,去了。”林溪手藏在袖子下,静静等她说话。 “怎么会?当年夫人最不爱用香,屋内最爱放着夹竹桃,后来夫人昏昏欲睡,奴婢都误以为夫人是又有了,哪成想是病了。”嬷嬷低声说道。 夹竹桃? 林溪沉下脸,连声音都带着微弱可闻的颤音“母亲把夹竹桃放在屋内吗?” 嬷嬷点点头,说道“夫人后面,确实如此,那花长得粉嫩,奴婢才对此印象深刻。” “大小姐,奴婢得走了。”说罢,嬷嬷起身离开了。 林溪愣在原地,咬紧下唇,眼中的恨意溢了出来, 从未见到过她这模样的春华,开口说道“大小姐,怎 么了吗?难不成是夫人的死,有什么问题吗?” 林溪把手放在桌子上,才缓缓有了一刻喘息的机会“夹竹桃有毒。” “可,夫人兴许是不知?” 林溪转过头,双眼通红地看向她,瓮声瓮气地说道“母亲知道,她是想自己杀了自己,可到底是为什么?” 母亲为什么会在最后一段时日,要自己杀死自己? 外祖父从小就会让每一个孩子都知晓这世间的毒物,甚至要牢牢记在心中,母亲又怎么可能不知道夹竹桃是有毒的。 林鸢月款款走来,脸上还带着笑容,可她与林溪四目相对,也因她这模样吓了一跳,心中忐忑道“大姐,你怎么了?” 难不成,是她刚才干的事情,被发现了? 可是林溪只是摇摇头,随即说道“无碍,你去做什么了?” 林鸢月定然不会把刚才发生的事情,告诉林溪,只是随意胡诌了借口,试图搪塞过去。 她没想到自己竟然能遇见淮阴侯夫人的小儿子,那个京都出了名的纨绔子弟,一上来就对她说,劳什子一见钟情。 她才不会相信这些话,后来那人居然还问自己的名字,自然是不可能告诉她真名,她直接把名字说成了林溪。 若是让林溪嫁给这样的人虽说地位高了些,可是人品不佳,又不能继承淮阴侯府的爵位,也没有前途,给林溪自然是再好不过。 不过,她看着林溪这模样,总觉得她发现什么事情了。 近些时日,阮贵妃因为脸上长斑,心情十分焦躁,甚至连她一向看不起的皇后,都因此讽刺她年老色算。 她自然是知道自己为什么能在这皇宫之中立足,只能让太医配各种药方来给自己用,可是都不曾见效,反而更加厉害,这让她不得不害怕。 “娘娘,你凤仪万千,盛宠不衰,别担忧了。”嬷嬷揉着她的太阳穴,缓缓安慰道,“更何况,这几日,九皇子都没再出去了,乖乖待在府内,听着师傅教诲。” 阮贵妃皱起眉头,开口便说道“陛下有三日没来本宫宫中了,若是在这么下去,本宫还怎么在宫内立足。” 嬷嬷闻言,又接着说道“陛下这几日忧心国事,踏足后宫次数屈指可数,更何况,娘娘依旧是最多的那位,何足畏惧。” 阮贵妃才不会因为她说的这些话,心里面就好受,她挥挥手,让她停下来,又忍不住拿起铜镜,细细观看脸上的细纹“本宫,这是老了吗?” 她以前总是讽刺皇后,一想到后宫里面那些个比她都还要年轻的面庞,就是生气。 阮贵妃直接把铜镜摔在地上,冷冷瞧着铜镜四分五裂,接着说道“太医呢?怎么还没来?” “娘娘息怒。” 凤藻宫一众下人都跪在地上。 忽然,有位常常替九皇子传话的小太监出现在凤藻宫,手中捧着一个小盒子,细声细气说道“贵妃娘娘,这是九皇子特意命奴才送来的美颜之物。” 九皇子是让他检查,确认无误后,才送到阮贵妃手中。 “九皇子,有心了。”说罢,嬷嬷就已经从小太监手中接过,吩咐道“娘娘也是为了九皇子好,若是下手重了些,也让九皇子多多想着娘娘的慈母之心。” 嬷嬷一边说着,一边将人扶起来,送到门外。 回到宫内,她示意其余人都下去,连忙把东西捧到阮贵妃跟前“娘娘你看,九皇子始终都是念着你的。” 闻言,脸色不佳的阮贵妃终究是好了些,叹了口气说道“我又怎么不知道他的心思,不是我愿意成全他,而是皇家没人是自由身,谁都身不由己。” 她接过嬷嬷手中的盒子,面露慈色“今夜就皇儿送来的东西吧!” 翌日。 阮贵妃从床上起来,一看着铜镜里面的自己,像是重新回到年轻时,吃惊地拉着身旁的嬷嬷问道“嬷嬷,我没瞧错吗?” 连嬷嬷也吃惊了,娘娘脸上的雀斑怎么会一夜就消了? ······ 又过了几日。 林溪和林鸢月时常出府去参加宴席。 两人刚一回到府中,没曾想就听到徐氏有孕的消息,她笑了笑。 徐氏真没辜负她的期望。 听到这消息的林鸢月也没反应过来,她连忙说着要去看看徐氏,林溪一下子拉住她,说道“父亲,现在应当是在母亲院中,我们待会儿再去吧!” 有徐氏肚子这个孩子在,不管她以前做过什么,林鹤文都不会在乎了,解了徐氏的禁足怕是就在这几日了。 林溪和林鸢月待在一处喝茶,可林鸢月目光闪躲,神情焦躁,在屋内来回踱步。 等了半晌,林溪才缓慢起身说道“走吧,我们去看看母亲。” 徐氏依靠在林鹤文怀中,轻声哭着以往的过错,可是她现在肚子里面还有孩子,林鹤文本就对她有情义,现在更是内疚得不行,连连道歉。 而文姨 娘就跪在徐氏院子门口外,没有人理会她,所有人都当她不存在似的。 林溪一进门,看见这情形,就说道“文姨娘,你回去吧,跪在这里也无济于事。” 徐氏肯定恨文姨娘,而林鹤文现在为了徐氏肚子里面的孩子,定然只能让文姨娘一个人吃亏。 她跪在这么多久,都是没法子的。 林溪与林鸢月一同进到屋里面,她一下子就闻到了浓厚的药味,蹙了蹙眉,不动声色问道“女儿见过父亲,母亲。” “听闻母亲有孕,真的天大的喜事,女儿也是为前几日的事情前来道歉。”林溪笑着说道“既然,现在母亲有孕,父亲禁足的事情,是不是就解了,这样也对母亲身子好。” 徐氏眼底闪过一抹恨意,哪里由得她来黄鼠狼给鸡拜年不安好心,可是现在她还得再林鹤文面前装得大度“多谢溪儿了。” “父亲,文姨娘跪在门外,是犯了什么事情吗?”林溪转头问林鹤文。 林鹤文看着徐氏的神色,面露尴尬,“文姨娘惹了我,就罚她在门口跪着,跪了一天,让她起来吧!” 他心里怎么不知道,文姨娘只是无妄之灾,可若不这样,怎么能消徐氏的心头之火。 林鹤文看了看徐氏的神色,而徐氏听到文姨娘,脸上柔和的神情微滞,垂眸说道“老爷,妹妹毕竟还没过门多久,不如让她现在起来吧!” 听到徐氏的话,林鹤文才如释重负,连忙让人去把文姨娘送到房中,还特意吩咐人把跌打药送过去。 这样的温柔,以前都是对着徐氏一个人,她怎么可能容忍,现在有一个人来分享自己的宠爱? 只是,徐氏这件喜事刚刚结束,阮贵妃忽然就派人送来一方玉佩给林鸢月,那宫里来的嬷嬷,不像前日对林鸢月那样冷漠,甚至是非常亲近地说道“林二姑娘,以后若是有机会,可去宫里面与娘娘走动一二。” 林鸢月接了贵妃送来的玉佩,自然也知道阮贵妃是因圣僧送给她的驻颜膏,才会如此对待自己。 林溪攥紧掌心,她们背后那位圣僧终于出手了吗? 第四十三章 下聘 入夜。 徐嬷嬷刚帮着林溪洗漱完毕,春华就走进来,说道“大小姐,文姨娘来了。” 林溪闻言,放下手中的簪子,笑着说道“让她进来。” “是!” 春华说罢,转身退了出去, 徐嬷嬷看着春华的背影,忍不住说道“春华这丫头瞧着是越来越真心了,不知小姐现在还怀疑她吗?” 林溪摇摇头,她又怎么可能看不出来,春华现在已经完全对自己真心了。 文姨娘不像是徐氏那样张扬,打扮极为朴素,可就是身上有一种不会让人忽视的气质,就站在那里,会令人忍不住多瞧上几眼。 她进来其实也在观察林溪,林溪长得很美,甚至在此刻丝毫不掩盖她眼里的谋算,小小年纪就能看出她裸露出的锋芒,想来不是刻意在自己面前隐藏。 林溪也淡淡打量着面前的文姨娘,她跪在地上,也不吭声,自己也并未让人将她扶起来。 “这么晚了,文姨娘怎么来我院子?”林溪不咸不淡地问道。 文姨娘连忙说道“今日是特意来感谢大小姐,若不是大小姐,奴婢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起来呢。” “嗯。怎么?难不成现在还有事找我?” 文姨娘知道自己在府中的处境,徐氏这位当家主母已经拿她当眼中钉肉中刺,总会找个机会把自己拔出,若是自己想要在林氏生存下去,定然得找人帮一把。 而这个人,就是面前的大小姐林溪。 “大小姐,奴婢愿为大小姐差遣。”文姨娘扣在地上,声音真诚。 林溪没有说话,他只是淡淡笑着。 等了许久,文姨娘也不见林溪开口让她起身的意思,难不成自己会错意了吗? 隔了半晌,林溪才开口说道“此事就如此吧!文姨娘是长辈,徐嬷嬷怎么不把姨娘扶起来?” 徐嬷嬷连忙说道“是老奴疏忽了,文姨娘快快起来吧!”她边说着,变弯腰去将人扶起来。 现在这种情形,两人之间的谋算自然不必说出来。 徐嬷嬷把文姨娘送走,忍不住问道“小姐,姨娘这是投靠我们了?” 林溪含笑“还早着呢!” 没想到,第二日,林府竟然又传来了第三件“喜事。” 淮阴侯夫人带着聘礼亲自上门,说是看上林府姑娘,特意选了今日来求亲。 林溪皱起眉头,淮阴侯夫人不会是这么莽撞之人 ,这种事情,她们这些姑娘家都只能呆在闺房之内,前院的消息,始终都是慢了半步。 “怎么样?”林溪问着面前的春华。 春华脸上露出一抹苦笑“大小姐,淮阴侯夫人求亲的人,就是您啊!还说是,你与她的小儿子见过面了,两个小孩子之间都有情义,她也喜欢你,特意选了今日想把亲事定下来。” 林溪皱了皱眉“我从未见过淮阴侯府的小公子,又哪里来的情义二字?” 只是现在这种情形,她也想不到那么多,细想了许久,终究是想到了林鸢月。 可一刚刚想到她,没想到林鸢月就上门了,她乐呵呵地敲门“大姐,我来恭贺你寻得良婿。” 说话间,她人就已经走了进来,看着林溪的眼神之中,带着些许的挑衅。 林溪太熟悉她脸上不怀好意的笑容,并未言语。 林鸢月看她不理自己也不恼,把带来的糕点放在桌子上,命人布开,又接着笑着说道“大姐,淮阴侯府是何等门第,你嫁进入定然也是享福的命,更何况淮阴侯夫人那么喜爱你,肯定不会受婆婆的气,大姐,你的命真好。” 林溪,你的命运再好,所有的好运都会转到我的头上,圣僧和她说,只要林溪一直倒霉,她就能越站越高,越来越好。 所以,她就是要吸林溪的血,让她这辈子都不可能有好运。 淮阴侯府的情况,她早就知道了,又怎么可能是真心来恭贺林溪的。 她只想让林溪做她一辈子的踏脚石。 林溪目光冷冽,静静看向林鸢月,语气很冷“怎么?妹妹喜欢淮阴侯府这门亲事?不如妹妹嫁过去吧!姐姐,我现在还不想嫁人。” 林鸢月面色一僵,又很快露出委屈的神情,说道“大姐,我这是为了你好。” “为了我好?难不成你不知,淮阴侯府的小公子养了外室,根本不可能喜欢我?你不知,淮阴侯夫人从接近我,都是带着目的?难不成,你真的想要我这辈子能嫁给好人?”林溪眸色沉沉,接连三问,打得林鸢月说不出话来。 没想到,林溪居然能把事情看的如此透彻,她的字字句句都在说她虚伪,揭露她最真实的面目。 “大姐,我与你是一家人啊!我怎么可能不念着你好?”林鸢月这么说着,可是一与林溪四目相对,就心虚的可怕。 若是她不说亲人二字,林溪可能就不会扬起手,但是她说了,林溪毫不犹豫扬起手,干脆利落地落在她的脸上。 寂静的屋内,响起清脆的巴掌声。 林鸢月惊讶地瞪大双眼,刚才良善的神情全部龟裂,她捂着脸尖声说道“林溪,你竟敢打我?” 她话音刚落,林溪手中的匕首抵在她脖颈之间,而林鸢月完全被吓着了,没了一点姿态,眼神神态都漏出害怕,她不敢动,可看着林溪,生怕她一手抖划到了自己的脸,只能恳求道“大姐,我是你妹妹啊,你怎么能失心疯,想弄伤我啊!” 林溪双眸漆黑,若是她现在手腕微微一抖,林鸢月白皙修长的脖颈,瞬间就有鲜血崩出,喷她一脸。 按照林鹤文的性子,若是林鸢月似了,林氏女互戕那可是天大的丑闻,他会按下此事,甚至还会因为陈珣的关系,想着为自己遮掩。 但是这样的复仇,太没有意思了。 她上辈子经历的事情,总该是让她也再经历一次的。 林溪歪头看向吓得六神无主的林鸢月,轻声笑着,收会自己的匕首,“妹妹,我这不是和你开玩笑。” “你怎么就当真了呢?”林溪声音轻柔,可是眼眸中却不见半点温度,她一把拉过林鸢月,靠在她耳边低声说道“你若是想和我斗,我可以陪你斗到死。” 说着,她松开手。 林鸢月整个人摔在地上,她瑟瑟抬起头,看向林溪只觉得她如今这模样真是陌生。 难不成她知道了些什么了? ······ ······ 秋闱要开始了。 林溪与淮阴侯府的亲事,并没有马上定下来。 林鹤文在等陈珣的一个态度,若是真的能嫁给陈珣,他心中不免觉得徐氏那个提议便不重要了。 林溪在院子中帮着林珉收拾行李,一点都不着急。 可是徐嬷嬷和春华都不住的去打听消息,尤其是徐嬷嬷听到淮阴侯府的小公子竟然是那种德性,心灰意冷,连忙劝她去找林鹤文拒了这门亲事。 可是林溪就是不为所动。 这件事,既然有蹊跷,她也不着急,想办法见到那位小公子,其中的阴谋诡计,不就直接破了。 若是那位小公子真的个没性子的人,淮阴侯夫人又怎么会想着娶个媳妇去家里面摆擂台。 这不是自讨苦吃? 这件事,极好解决,只需要让那位小公子知道,他现在日思夜想的人,不是自己,这门亲事就解决了。 “母亲院中,有没有查到什么蹊跷的地 方?”林溪始终觉得她们忽然解了这危急,是有人在背操控,至于那和尚,仿佛存在在梦中,根本摸不到踪迹。 这件事,她突然想起,还能去问一个人。 想到这儿,她连忙将手中的物件全部归置在一个包裹之中,吩咐徐嬷嬷说道“剩下的笔墨纸砚,一定要您经手,不能让别人碰。” “是,奴婢明白。”徐嬷嬷点点头。 见状,林溪也不再拖沓,带着拜帖就去镇国公府找沈清然。 沈清然听到林溪来了,也是高兴,将她带到自己的院中,忍不住分享道“我大哥好像有喜欢的姑娘了,最近茶饭不思,只是母亲与我都不知晓此人是谁。” 林溪抓住她的手,问道“你可知,近些年,有没有出现过什么有名的和尚?” “和尚?”沈清然看着林溪,见着她神情严肃,抿唇想了想,似乎真是想到什么,神情都变了,她眼神变幻“有那么多和尚,不知你想知道的是哪个。” “你知道的,全部,尤其是行为奇特,最惊世骇俗那类。” 见到林溪这模样,沈清然欲言又止“你说的这和尚确有一位,先帝陛下身旁,从年轻时就有位和尚偶尔伴随左右,从各种小道传言中,这位和尚聪慧,更重要的是神机妙算,仿佛知晓天下事。” “可若是真有这样的和尚,我们又怎么会不知?”林溪不解。 沈清然左顾右看,接着说道“当今陛下刻意抹去这位和尚的一切,怎么会让你们知晓,更何况,我也仅仅是听闻,行为奇特便是这位和尚最爱帮别人逆天改命,惊世骇俗,他与公主私通产子,各地连连出现旱灾,天现异象,有人传言就是有人说他和那孩子是异相根源,只能被抹去一切痕迹。” “与公主产子?”林溪惊骇,这样的事情,的确惊世骇俗,从未听闻,这样的事情怕是皇室丑闻,早就抹去一切痕迹了。 “那和尚真的死了吗?”林溪开口问道。 沈清然有些不解“你怎么今日忽然来问我和尚?莫不是你,见到了?” 林溪摇摇头,若是她见到就好了。 沈清然笑着说道“怎么可能,那和尚在世,定然也一百多岁了,我们这年纪都算得上他曾孙女了。” 林溪垂下头,忍不住问道“难不成,现在就没有一个惊世骇俗的和尚?” 沈清然摇摇头,“不会,陛下严令禁止。” “清然,清然。”沈仁章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连沈清然都忍不住蹙眉,喃喃说道“我大哥可不常来我院子,林溪,你一来竟然就撞见了。” 沈清然吩咐身旁的下人说道“跟哥哥说,林溪来了,不方便让他进来。” 那丫鬟走了出去,很快便带来沈仁章的话 “少爷说,不是让你出去,只是说,请你和林大姑娘一同去郊外踏青。” 沈清然惊讶地说道“都快到夏日了,还要去郊外踏青?” 她想了想,转头问林溪“林溪,你想去吗?” 林溪沉默了很久,才缓缓说道“看你要不要去,我今日想问的话都问完了。” 沈清然握紧林溪的手,忽然想到了什么,开口说道“既然是踏青,定然不能仅仅是我们几日,不是吗?” 说罢,她又在她耳边低声关心道“我知道淮阴侯府的人去你家了,前因后果也知道了,这次我想法子帮你见那位小公子。” “他可也是个二世祖,怎能容下别人骗他利用他?” 林溪笑了,反握住她的手,心中万分感激“这件事,我应该怎么谢你才好。” 一行人出游,沈仁章也应了沈清然的要求,上门去找了淮阴侯府的小公子,没想到人却是在他外室家中找到的。 走在路上,他才从沈仁章口中听闻,林大姑娘也在,脸上神情一下就变了,开怀大笑对他说道“仁章兄,说来也是缘分,我与林大姑娘就快定亲了。” “什么?”沈仁章惊讶,他没想到妹妹让他去邀请左万成是这个意思,笑容都变得僵硬了。 可左万成全然没有看出沈仁章神情的变化,还在自顾自的说着他与林溪的相遇相识。 一路骑马到郊外。 左万成期待满满地等着林大姑娘,没成想看了所有人,却没有见到“林溪”的影子,连忙去找了沈仁章,问道“林大姑娘,今日不是与你一道吗?” 此事,沈清然和林溪在溪边看着游鱼,想着等会儿应该怎么吃。 沈仁章不解,指着林溪的方向说道“哪里啊,那不就是林大姑娘?” 左万成看到林溪的脸,和与他相遇的林大姑娘的脸,脑子混乱,脸色一下子变了,咬着牙说道“她若是林大姑娘,那与我相遇的人,是谁?” 第四十四章 遇险 “你是林大姑娘林溪?”左万成快步走到林溪的面前,他可是记得,与他一见钟情的女子,口口声声说她是林府大小姐。 林溪转过身,行礼之后,开口便回道“自是如假包换的林大姑娘,林溪。” 左万成自然是不相信的,毕竟他心心念念的林大姑娘怎么回事她? 一旁的沈仁章也瞧出什么异常,连忙上前问道“左兄,是怎么了吗?” 左万成惊慌失措,作了一揖,就慌忙离开了此处。 沈仁章也不理解,转头看向他一路奔跑的背影,心中想到,刚才他不是早早与林大姑娘一眼定情,又怎么会像是从未见过林溪的模样? 沈仁章的视线若有似无的落在林溪身上,忽然四目相对,他连忙垂下手,腰背挺得直直的,故作镇定地说道“小生,见过林大姑娘。” 沈清然并未瞧出什么异样,反而想要拉进他们之间的关系,对着林溪说道“大哥他是个糊涂蛋,林溪,我们不理会他。” 林溪听到此话,噗嗤笑了一声,眉眼盈盈说道“哪里有妹妹这么说哥哥的。” “林溪。”沈仁章低声温柔喃喃着她的名字,一向张扬桀骜的少年,脸上洋溢出少有的笑容,在她们背后局促不安。 林溪在还会回家,左万成就带着淮阴侯夫人上林府退亲,他就是想知道,当初与他一见钟情的女子,为何要假装成林府大小姐? ······ 凤藻宫。 阮贵妃从浴池走出去,肌肤洁白细腻,她站在铜镜面前,细细观赏自己姣好的面容,眉眼含笑,这个月,陛下可都是来她这里,她怎么可能不开心。 一旁的嬷嬷见状,也是时跪在地上,手中托盘是陛下刚刚赏赐给她的玉如意,“贵妃娘娘凤仪万千,无人能及。” 阮贵妃闻言,脸上笑着,纤纤玉指捡起托盘的玉如意,随手扔在地上,看着玉如意碎裂,她才笑出了声“宠爱,是本宫立身之本,可我的皇儿以后怎么办?” 她在受宠,也仅仅只能是个贵妃,九皇子因为母凭子贵,在能在一众皇子之中得陛下青睐,若是有一天她不得盛宠,他们母子怎么会有好下场? “东西呢?给本宫用上。”阮贵妃躺在椅子上,闭上眼睛。 嬷嬷神色紧张,开口说道“娘娘,没了。” 阮贵妃一想到盒子里面的丑东西,心中恶心,可每日清晨,真真切切感受到拿东西确实有用,她缓缓吐口气,语气飘忽“没 了,就去找找林二姑娘吧!” “是。” 这是是阮贵妃的心腹嬷嬷亲自去林府。 没想到就在林府遇见了,淮阴侯府夫人上门找二姑娘,她啧啧一声,这位二姑娘倒是忙碌。 林鸢月没想到,她故意误导左万成,竟然还是被人撞破了,现在人找上来,她只能装傻。 又好在,贵妃娘娘派人来了,淮阴侯夫人不想得罪贵妃这位陛下跟前的红人,自能作罢,这次提亲的事情就这么结束了。 林鸢月心中惋惜,竟然没能让林溪嫁过去,真是可惜。 若是林溪嫁过去,她定然能让左万成心中一辈子都有自己,那林溪这辈子岂能好过? 若是,这条路行不通,她就得让林溪从其他事情上,让她获得最大的利益。 林鸢月被嬷嬷带进宫,回来就是一批批的赏赐。 林鹤文傻眼了,他也跟着林鸢月来到徐氏的院中,可这次,中间横了一个文姨娘,徐氏心中始终是带着气的。 自从徐氏解了禁足,她便派人去把文姨娘查得干干净净,她家世清白,又有官府出具的纳妾文书,她现在还不能轻易动她。 “老爷,现在这种情形,始终都是要舍弃林溪了。”徐氏仅仅握住林鹤文手,声音恳求道,“难不成你忘记圣僧与你我说的话了吗?” 林鹤文闻言,出声辩解道“我只是觉得圣僧说的路,始终都不是正途。” 徐氏心中冷笑,但是脸上依然神情柔顺,她连忙说道“老爷,你若是还想着把林溪嫁给陈珣,难不成你忘记她娘了吗?” 提及到林溪的生身母亲,林鹤文的脸一下就变了,他语气坚硬地说道“既然如此,就按照你说的做,用林溪的未来给月儿铺路。” 听到他说这话,徐氏的脸才变得好看些,她连忙说道“圣僧说给你的药,现在就在月儿手上。” 林鸢月春风得意,不再像前几日那样,把手中的药盒递给林鹤文,“女儿,多谢父亲。” 烛光照应下,林鸢月忽然察觉到,刚才提及到林溪的母亲,父亲就像是变了一个人,难不成她母亲有什么问题吗? 此事,她倒是可以去找找,若是能成为林溪的污点呢? ······ 春华看着林溪从沈府回来后,就坐在烛台旁,烛光应出她完美无瑕犹如白瓷的脸,她怔怔半晌,也忍不住为大小姐眼眸中流露出的光芒震住,好半晌,才上前去,对着林溪说道“大小姐, 查到了,二小姐是带了一方盒子进宫了,但是现在根本不知,里面到底是什么,二小姐这次连她身边的贴身丫鬟都没有用。” 林溪用手摩擦着徐氏曾经送来,企图伤她脸颊的药,抿唇一笑。 终于用得上了。 “盯紧了,看看二小姐跟谁接触过,在哪里,什么时候,都要详细记着,再回来禀报我。”林溪浅笑着。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她要给她们送上一份大礼。 “大小姐,现在也快到你及笄了,你及笄要让谁来插簪啊?”春华忍不住问道。 及笄之后,就得把看亲事提上日程了,而且及笄那日,大小姐外祖父那边也应该要来人了吧。 林溪闻言,闭着眼说道“此事先不着急,先把二小姐那边盯着。” 及笄? 她睁开双眼,烛台因为她抬起的手跌落在地上,烛油顺着倾斜的方向流了一地。 及笄这年,出了一件大事,牵扯到了沈府,沈府掌握兵权,可是不知道为何,竟然有沈府的仆人出来状告沈府有人豢养杀手,企图弑君。 这件事掀起惊涛骇浪,沈府一众人全部下狱。 林溪转过头,看着被她吓到的春华,压低了声音说道“快,传信给沈姑娘,我起了一卦,让她一定要小心身边的小人,尤其是行为鬼祟之人。” 此人,定然时潜藏在沈府之中许久,才没有被发现,可这种事情,说出去,能获利的人到底是谁? 前世的记忆,好像在此刻变得很是淡薄,竟然更多的信息都想不起来了。 她得想些办法,让沈清然逃过这一此。 林溪知晓,自己不能直接说她是重生而来,别人也只会把她当成一个奇怪之人,她必须得找出什么蛛丝马迹,沈大人为官多年,自然是知晓此事。 一旁的徐嬷嬷看着林溪愁眉不展,退了出去,又煮了一碗绿豆汤进来,小心放在林溪身旁,低声说道“小姐,绿豆汤解暑,不如尝尝吧!” 林溪点点头,接过绿豆汤,想到今日林鸢月得了阮贵妃的赏赐,定然是十分得意,想必现在又想着拿她的婚事做筹码。 她必须得想出一个法子,让她们都没办法惦记自己的婚事。 林溪想了很久,才问徐嬷嬷“你打听到祖母,现在还居住在老家吗?” 徐嬷嬷点头“老太太性子爽朗,不爱来京都这些地方,她就喜欢在乡下种种菜养养鸡鸭什么的,老爷自然也顺着老 太太的心思。” “看来得想法子,让祖母来京城一趟。”林溪撑着头,语气淡淡地说道。 徐嬷嬷笑着说道“是啊,想当年,老太太极喜欢小姐的母亲呢!” 林溪很少见到祖母,只依稀记得是喜欢穿着粗布麻衣,对待他们也是真心实意的老太太,而且徐氏也不像是其他媳妇一样对祖母那么恭恭敬敬,可是祖母却从未怪过徐氏,甚至主动避开,去了老家。 “祖母为人随和。”林溪想了想,这么说道。 “若是真要请老太太来,还真有个由头,再过几日,不就是老太太的生辰,便说是请老太太来半个喜宴。”徐嬷嬷笑着接着说道“这不是六十大寿,也该半个喜宴了。” 闻言,林溪也点点头,看了她一眼,说道“这倒是好借口,只是不知谁提比较好。” “姑母不是在吗?让她说,不就是顺理成章的事了。” 林溪倒是没想到林秀这里,想了想,她们现在都该死同仇敌忾才是,“那就选个日子,告诉姑母一声。” 院子里面的树木绿叶茂密许多,蝉声聒噪不堪。 过了几日。 林鸢月越来越得阮贵妃的喜爱,频繁出现在凤藻宫。 而林溪却越来越安静,就待在自己的院中,也不理会旁人到底是在怎么说她的。 店铺交上来的账本,林溪亲眼瞧了,到底是越来越干净了。 那个女子,林溪总觉得她不一般,若是想在她手底下做事,始终都还是需要再敲打一番。 她本来想今日,去镇国公府瞧瞧,可是陈珣回来了,给她送来帖子。 【把东坡肉送回来。】 寥寥几个字,林溪无言,只能让人套了马车,带着东坡肉去找陈府。 林溪现在拿不准陈珣的心思,手摸着东坡肉,思绪却飘到了远方,依旧是来到上次见陈珣的亭子。 陈珣坐在椅子上,脸颊比前段时间更清瘦一些。 林溪抬眼看了看,他的雷霆手段,自己倒是在京都略有耳闻,怪不得后面能坐上权侵朝野,说一不二的位置。 东坡肉现在更是粘着她了,待在她怀中,仿佛知晓她要离开,根本舍不得离开半步。 “你这没良心的。”陈珣见状,忍不住说道。 林溪一笑,把东坡肉放在地上“陈大人出门一趟,气性更大了。” 珣把打开的信件随手扔在桌面上,起身弯腰抱起了东坡肉, 细细端详一番,“你这段时日倒是养的极好。” 林溪的目光落在信件上,心一惊。 那是一封密信,可确实说着镇国公府的事情。 难不成,陈珣在悄悄盯着镇国公府? 或者说,镇国公府的事情,也有他的手笔在? 她越想越心惊,陈珣不是那种做事马虎的人,这封信,怕是故意让自己瞧见。 林溪越想越多,后背忍不住发凉,“陈大人。” 她刚开口,陈珣就打断她的话,“林大姑娘,我不在京都这几日,你府上倒是出了许多事,怎么现在要淮阴侯府定亲?” 林溪摇摇头,对上陈珣的目光,解释道“那是左公子认错人了,他把林鸢月认成了我。” “原来如此。”陈珣展颜一笑,把东坡肉放在地上,旋即坐了回去,对着她说道“我这里倒是得了一个有趣的消息,想说给你听。” “什么?”林溪眼神闪过一丝慌乱,可瞬间恢复平静“大人,你把信故意放在桌上,难不成是想从我这儿知道镇国公府的事吗?” 陈珣笑着说道“让你去查沈府,不是比别人去查沈府更好吗?难不成你想让别人去查?” 林溪愣了一下,“此事,大人是不得不查吗?” 她立刻明白陈珣的意思了,径直去把桌子上的书信拿到自己的手中。 既然是让她去查,拿一点线索,应当也关系吧! “有人说沈府豢养死兵,本事小事,可陛下不信沈府。” 轻描淡写的一句话,林溪立刻就明白了,沈府现在手中握有兵权,这个罪名无论是不是莫须有,可在陛下心中已经横着一根刺。 她现在脑中,想到了一个词,急流勇退。 “小女子明白了。” 林溪把信件握紧在手中,至少此事一定要查清楚,切末让沈府身上背着脏水。 否者,就清然那个性子,真的入狱,得哭许久。 珣又去逗弄东坡肉。 林溪也不明白,在外呼风唤雨的陈大人,竟还有如此童真一面。 “陈大人,那我便先走了。” 林溪不想再此处拖更多时间,见她不在阻碍,便带着这信件到镇国公府去。 第四十五章 祖母来了 林溪从陈府出来,便将信件让人送到镇国公府,既然他能让自己看见,看来就是让她传这句话。 他们只要看到陈珣给的信,自然明白她的意思。 只是她不明白,为何陈珣要帮镇国公府。 回到府中,就瞧着林鸢月等在门口,笑嘻嘻地拉着她的手走在前厅去。 前厅里坐着林鹤文和徐氏,徐氏能堂而皇之坐在此处,定然是他们已经商量了好什么事情。 林溪笑着,先行了礼,才坐在一旁,不动声色地喝茶。 最终是徐氏先安耐不住地说道“林溪,你也知晓,现在阮贵妃对月儿的喜爱啊,你是她大姐,不为她开心吗?” 林溪笑了笑,望向林鸢月柔声回道“我自然是为月儿开心的,只是今日忽然召我来前厅,到底是何事?” 徐氏看着林溪的神态,她说道“既然如此,若是以后月儿有幸嫁入皇室,嫁妆上自然是不能委屈她的,可你也知晓府内没什么能拿的出的铺子首饰,这······” 她又转头看向林鹤文,可是林鹤文却避开了她的目光,要让他去拿林溪母亲的东西,他始终都还是说不出口。 林溪闻言,眼眸一转,随即看向徐氏,忙问道“母亲,说这话,是什么意思?难不成想让我给月儿填妆?” 新妇出嫁都是有填妆的习俗,可是放眼望去,也没有让同辈未出嫁之人填妆的前例。 徐氏这是为了林鸢月开始不要脸了。 林溪抬起手,端起茶盏抿了一口,衣袖随着她的动作窸窸窣窣的响,厅内人的目光都落在她身上,自然是等着她接下来的话。 忽然,林溪开口反问道“若是我把母亲的嫁妆给月儿,外祖父那边应当如何说?” 所有人神情一僵,竟然忘记林溪的外祖父家,毕竟他们也有权利把嫁妆全部拿回去,这些东西只是放在林府,可林府若是真的要动,还得掂量掂量。 徐氏猛地抬头,脸上笑容更盛,“此事,不如你到时候,说是你自己想送给月儿,如何?” 这算盘珠子已经打在她的脸上了,所有人都想把她手中的东西全部拿走。 林溪嘴唇上扬,忍不住反问道“那我自己的嫁妆呢?难不成,父亲和母亲就一点都不考虑我吗?” “你为了月儿,受些委屈,也没有关系的。”徐氏站起身,走到了林溪的身前,抓住她的手,开口说道“你要知道若是月儿能嫁入皇室,于你未来的婚事来说,不也是你 的仪仗吗?林溪,你怎么现在这么不懂事,为林府付出一点,难不成就不行吗?” 林溪差点笑出了声,本来她是不想对付徐氏,可是没有想到她竟然会上赶着来找自己,“九皇子与林溪互换庚帖了吗?皇室出圣旨了吗?” 徐氏和林鸢月都怔了一下,两人面面相觑。 他们就只是想要林溪手中的所有东西,现在更是直接摆到台面上来了。 只是,林溪的反应太过平常了,也不生气拒绝,嘴上也没有松口答应的迹象,徐氏有些着急,她又着急询问道“林溪,你倒是说句话,此事同意不同意。” 林溪看着徐氏急切的神情,眉眼之中带着讽刺地说道“母亲,此事还不着急,你还是好好将养自己的身子吧,毕竟肚子里面还有子嗣,更何况,此事既还没有皇家的下聘书,就一定能成吗?” 徐氏恼怒了,“说了这么多,你就是不愿意月儿好吗?” 说着,徐氏甩开了林溪的手,气哄哄地走到林鹤文面前,摸着肚子哭着说道“老爷,此事,你一定要为月儿做主啊,更何况,九皇子可不是一般夫婿,你也知晓现在阮贵妃有多宠爱月儿。” 林溪就看着她当众演戏,自从那次在衙门之后,徐氏更能豁得开了,也不在顾忌别人的眼光。 现在这种情形之下,好似她不拿出来,就是她不孝了。 林溪慢慢开口说道“若是把娘亲留下的物件给月儿做填妆也不是不行,可是此时,必须告诉外祖父,外祖父手中还有一份嫁妆单子,若是他人外祖父大伯他们拿着嫁妆单子上门,也不好说,不是吗?。” 林鹤文一下子神情就变了,“此事不能告诉他们。” “若是不能告诉外祖父,那便恕女儿不能从命。”林溪态度强硬,既然说了解决法子,她也下了这个台阶,若是林鹤文不答应,她也没法子。 徐氏见状,有些愕然,她是在不能理解,林溪都已经后退一步了,可为什么老爷就是不肯答应,以前也是不让自己动林溪娘亲的嫁妆,现在林溪都愿意答应,他倒是不愿意了。 他就这么不愿意为她们娘俩付出吗? 林溪又接着说道“此事,倒不是我不愿意,父亲您想,若是真直接把娘亲嫁妆给月儿了,却不知会大伯一声,那若是传出去了,月儿的名声还要不要了?” 林鹤文沉默,点了点头“到底是······” 徐氏忽然发疯地说道“若是这不行,月儿的嫁妆怎么办?既然只能 做侧妃,又怎么能在嫁妆上低人一头,老爷我不管,月儿的嫁妆,反正你得想法子。” 林鹤文面露难色,此事他也知晓,现在府的情况,是没办法拿出那么多银子的,徐氏更是一心盯着林溪母亲的嫁妆,他现在真是两头难。 须臾之间,一道苍老的声音打破了厅内的寂静。 “此事,我不同意。” 话音刚落,林秀搀扶着一位老太太从外面走进来,她目光精锐,在长相上与林秀都能看出一些相似之处,这是林溪她们的祖母。 这位祖母在林氏一族也是个极为强硬的性格一人拉扯大三个孩子,林鹤文在朝为官,林秀也嫁得不错,而二儿子虽消失了,但是他若是还在想必也能做出一番事业。 就是这么一个人,在京都却一直受着徐氏的气,当年林鹤文不顾林老太太的阻碍,直接把徐氏迎进府,真真是把她气病了,才回到老家不愿再来。 没想到,今日已出现,就遇见徐氏在发疯的模样,脸上的神情自然不好。 更何况,她是极喜欢林溪的娘亲,对于这位孙女也是喜爱的。 林老太太走到大厅,再一次硬气说道“你们刚才说的事情,我听见了,但是我不同意。” 说着,她撇开林秀的手,走到林鹤文面前,目光直逼他,问道“当年,林溪母亲怎么对待你的,你都忘记了吗?为了你的前途,去帮你疏通关系,花的钱都是她的私产,才顺利让你有个官位在身。” “这些事情,你都忘记了,是吗?” 林老太太再次质问道“你当年偏听偏信,非得娶徐氏进门,现在好了,林府乌烟瘴气成什么样子?你倒好,竟然到现在还想着帮着这个贱人,去欺负林溪。” “林溪的东西,你们都别人打主意,只要有我在,没人能动,除非从我尸体上踏过去,知道吗?” 林鹤文还是害怕他的母亲,连忙站起身,规规矩矩说道“是,儿子明白了,母亲要来京都,怎么不提前说一声。” 说着,他忍不住埋怨林秀,此事居然一点都不和她商量。 林秀连忙解释道“大哥,也不是我不说,是母亲刻意瞒着,想给你们一个惊喜,谁想到会遇见这事。” 她心里面乐开花了,母亲刚来就遇见徐氏强求林溪的私产,这不是撞在母亲的枪口上了,若是她在背后再试点手腕,徐氏这辈子都妄想把管家权拿回去。 徐氏也傻眼了,她怎么能想到,已经许多年都不曾出现在自己面前的 婆婆,现在竟然还撞见了这件事,她灰溜溜站在原地,想林鹤文能帮帮他,可是林鹤文根本没有想要帮助她的迹象。 林老太太转过身,眼光就落在徐氏身上,开口便说道“当年,我就不想让你这妖妇进门,奈何鹤文实在是喜爱你,若不是因为如此,我又怎么会这么些年都居住在乡下,不就是因为不想看见你这副嘴脸。” “眼界短浅,你刚才说让林溪把她亲娘的嫁妆给林鸢月,你是猪脑子吗?说出去,我们林家不是被别人戳断脊梁骨了吗?” 徐氏弱弱说道“那不是因为月儿现在要嫁入皇门了吗。”可她嘴巴上这么说着,头都不敢抬一下。 林老太太闻言,差点气得笑出了声,丝毫没有给徐氏留有余地“你这个蠢货,当年我就不该走,两个孩子都被你带坏了。” 林兆玉现在就在老家,她只需要一眼,就能看出来,徐氏一直娇惯这个孩子,现在更是不知天高地厚,刚刚到老家,竟然就惹出了欺男霸女的事情,好在此事闹的不大,她费劲心思才压了下来。 现在这种情形之下,徐氏竟然还说出这样的话,她实在是忍不下心口的那口气,接着说道“案道理来说,你的两个孩子也是林府的孩子,我自然应当是宠爱的,可是你看看,你把他们二人教成什么样子?林兆玉,自私自利,心思恶毒,只顾自己;林鸢月与你如出一辙。” 说道这里,林老太太摇着头,脸上满是失望地看向林鸢月“刚才你母亲提出那么不合理的要求,你为什么不说话?为什么不帮着你大姐说话?” 林鸢月脸上青一阵白一阵,根本说不话辩驳。 林老太太又把矛头对准林秀,“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小心思,这林府还由不得你这个外嫁女当家做主,你家哥这次春闱后,就应该牵府别居了。” 林秀没想到,还能有她的事情,若是真让自己孩子牵出府外,怕是一笔不小的开资,她不情不愿地说道“哥还小,怎么能这么快就牵府别居了。” 林老太太才不会理会这些话,动作顿了顿不由分说地说道“我现在到了京都,也怕是有段时日才会离开,徐氏你给我安分守己一点,我这身子骨也老了,不怕你。再想着对林溪下手,就看我答应不答应。” 林老太太说着,再看向林溪时,冰冷的眼眸漏出一抹慈爱,她紧紧拉着林溪的手,脱口而出便是一句“溪儿啊,你清瘦了许多。” 真正的亲人,再久远离别之后,说的第一句话,便是瘦了。 林溪忍不住眼眶一酸,垂下头回道“孙女,怎么会瘦,最近吃得可多了。” “没事,祖母带你去吃,我从老家带回来的好吃的。” 说着,林老太太就拉着林溪往外面走,把厅里面的人扔在原地根本不管,可是林鹤文却不敢不跟上去,他从小就是老母亲拉扯大的,自然知道老母亲的脾气。 她这一通脾气怕是也忍了很久,现在这种情形自然也是只能等着老太太气消了。 上一世,林溪嫁给陈楚之后,祖母也为她争辩过,只是那个时候晚了,她已经嫁给陈楚,这件事她记了一辈子。 她死的那么惨,不知道祖母会不会难过。 林老太太带来的东西,都是她记忆里面林溪爱吃的小食,她命人把东西一一拿出来,都搬到了林溪的院子里面。 她一直都相信,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生的儿子会打洞。 林溪母亲是那么好的一个人,只有她的孩子,才是她的心头肉,掌中宝。 徐氏在屋内听到林老太太对林溪如何如何好,她就忍不住生气,咒骂说道“这该死的老太太,怎么能活这么长时间,她到时一如既往喜欢那个女人的孩子。” “母亲,祖母不会经常待在京城,这段时日你就先忍着吧!”林鸢月也无奈,祖母是府中辈分最高之中,她说什么,自己这些小辈也只有听着的份,还能有什么法子。 说着,她又忍不住想到一件事,开口道“给贵妃的驻颜膏,原料快没了,得快去补齐。” 徐氏神情也变了“怕是今夜就得出去。” 说着,她派了心腹嬷嬷的小儿子从小门出去了。 春华本就盯着徐氏院子的一举一动,知道这消息连忙去告知林溪。 林溪背着主母,出来听到这消息,淡声说道“好。” 第四十六章 祖母发威 阮贵妃收到林鸢月按时送来的美颜膏,坐在盘龙纹铜镜面前,仔细端详自己脸上已经被抚平的细纹,心满意足的转过身,嬷嬷见状立马把手搭过来,她轻声说道“这位林府二姑娘倒是挺懂事的。” 嬷嬷点点头回道“确实,二姑娘知道娘娘需要,可是日日备着,就是不知娘娘,是真想让林二姑娘嫁给九皇子为妾吗?” 阮贵妃凤眼轻轻挑起,如皓月般洁白无瑕地双手沁在盆中,不假思索地说道“嫁给九皇子为妾都算便宜她了,竟然敢主动勾引宗则,真该死,现在华家那边得罪便得罪了,晾他也不敢做什么。” “娘娘说的是,只不过现在这种情形,九皇子背后就实在单薄了些,太子那边有陈大人为他谋算,还有皇后的母家······”嬷嬷为阮贵妃擦干净手,接着说道“奴婢听闻,陛下有意针对镇国公府,不如娘娘顺手推舟,卖给他们一个人情?更何况,镇国公府的嫡女都还未曾嫁人,给九皇子做侧室,也不是不行,比华府不知高在哪里去了。” 阮贵妃闻言眉头一皱,极为好看的凤眸睁开,声音淡淡地问道“怎么?现在还要你来教我做事了吗?” 嬷嬷闻言,连忙跪在地上,“求娘娘恕罪,奴婢都是为了娘娘和九皇子好啊!” 阮贵妃用手撑着头,用指腹轻轻揉着太阳穴,说道“这件事,后面再说吧!” 嬷嬷知道,阮贵妃这是心动了。 这些年,九皇子越是在陛下面前得脸,太子和皇后就越是会吧九皇子和阮贵妃当成眼中钉肉中刺。 “这件事,还得你去安排,听闻镇国公府的嫡女,身子不好?”阮贵妃神情中带着些许嫌弃,她忍不住开口说道“身子不好,就子嗣艰难,怕是还得选一些新人一同嫁进去。” 嬷嬷点头答应。 阮贵妃说了这些话,忍不住出现讽刺说道“皇后不就是和陛下过了年少那几年,现在还不是让本宫一枝独秀?” 嬷嬷不敢接话,当今陛下是经历过一番破折,才重新入宫称帝,而这一路是从南方一路北上,遭遇不少刺杀,那些年都是皇后陪着陛下走下来。 只是,陛下后来称帝后,对阮贵妃一见钟情,从此后宫里面就是阮贵妃一枝独秀,而陛下只在特意的节日才去皇后宫中。 阮贵妃靠在椅背上,闭上双眸,“嬷嬷,继续上脸吧!” 嬷嬷连忙上前说道“娘娘,现在宫里面可是有许多人,在打听娘娘最近在用什么香膏呢!可见林二小姐这 东西,确实有效。” 阮贵妃轻声“嗯”了一下。 这东西自然是有效的,否者她也不会一直这么用着,用着这东西,她像是又重新回到了刚见到皇帝的那个年纪。 “这东西来历不明,娘娘还是······” 嬷嬷话未说完,阮贵妃就打断了她的话“来历不明,但是有效就成了,更何况用了这么久,都没有出事,想来林二她也不敢在送给本宫的东西里面动手脚。” 说着,她又继续让嬷嬷给她擦脸。 ······ 林老太太回到林府,所有人都安分守己许多。 清早,徐氏就带着林鸢月,文姨娘来请安。 林老太太一直都不喜徐氏,并未让她进门,而林溪从她来了之后,便让她一直待在自己的身边,给她做各种吃食。 “祖母,不让母亲进来,是不是太落她面子了。”林溪给林老太太倒茶水。 林老太太手中悠闲地抓一把瓜子,磕开,“看见她,我就不舒服,还不如现在不想见,两人都好些,林溪啊,你若是不喜欢她,也不用装作喜欢她的样子,有祖母在,谁都不能把你怎么样。” 林溪暗自攥紧手中的手帕,若她不是林府的孩子呢?祖母还能这么喜爱她吗? 不知为何,林老太太就在此时转过头,接着说道“你心里面也别装那么事情,现在这些事情都还没有定下来,很多事情,都需要慢慢去解决,这次祖母就不走了,等到你把婚事定下来再走,否者就怕有人动了歪心思。” 门口的徐氏已经等得有些不耐烦了,她没想到这老太太到现在都还这么不喜欢她。 文姨娘都还在身后,看着她笑话,今日说什么都必须要进去看看,不然她怎么能在文姨娘面前立威。 跟在最末尾的文姨娘,乖巧地垂下头,好几日林鹤文都未曾来到她的房中,徐氏一直不让他来找自己。 他们是经历过波折才在一起的夫妻,真的想拆散他们,定然要情分耗尽,现在还不是时候。 林鹤文也来了,他一见到这情形,就明白是怎么回事。 “老爷。”徐氏一看见他,脸上就漏出委屈的神情。 可是林鹤文的眸光却不住的看向一旁安安静静不发生的文姨娘,徐氏脸上已经有细纹了,再加上这几日的事情,她像是瞬间苍老了十几岁。 而文姨娘身上沉稳娴静的气质,只是见一眼就忍不住吸引着他的视线。 徐氏 自然也是察觉到了,连忙把整个身子都靠在林鹤文身上,向文姨娘宣誓主权,“老爷。” 她声音越是娇嗔,林鹤文越是心里不舒服,文姨娘也在此处,就是站了这么一会儿,她就没有说任何怨言。 想到次数,林鹤文就问道“文姨娘,晨起吃饭了吗?” 文姨娘开口便说道“回老爷的话,已经吃了。” 怎么可能吃了,他早就听到下人说,徐氏天未亮就喊文姨娘去她院子里面站规矩,等她起床了,才来老太太这边。 徐氏见到林鹤文先关心文姨娘,整个人就不开心了,“老爷,你怎么回事?” 林鹤文不想再老太太院子里面闹的不开心,索性,“闭嘴,老太太还在里面看着,就忍这么一会儿,不行吗?” “这些年,你才再老太太面前尽孝几次?就站这么一会儿就忍不住了吗?” 林鸢月见状,连忙上前搀扶着徐氏,轻声说道“父亲,母亲身怀有孕,站久了不舒服是自然的事情。” 林鹤文这才神情变了变,松下脸“这么多年了,你还是得让母亲承认你才行。” 说话的这意思,就是让她得一直站在此处。 外面发生的事情,又怎么可能逃过林老太太的慧眼,只是她懒得理会,不知想到什么,她抬眸看向林溪“林溪啊,我在老家都略有耳闻,你与陈珣陈大人的事情。” “怎么?你们俩是相互看对眼了吗?”林老太太笑着问道,看着林溪囧破的神情,又解释说道“可别怪祖母说话直白,我也是想要知道你自己的心意,若是你喜欢他,他也喜欢你,你的婚事就让祖母做主。” 说道此处,林老太太就重重一拍,带着些许的怒气说道“说道这儿,不知道你父亲是吃什么药昏头了,竟然想和徐氏一起毁你的名声,此事,祖母定然不会饶他们。” 林溪知晓,祖母这是知道陈府那件事,她摇了摇头“祖母,此事已经过去了,又何必再提,更何况,我也不想您因为我,和父亲生分了。” 祖母对她是实打实的好,从来到林府到现在,一直关心着她。 “哎,珉哥儿那个孩子,也不知是随谁了。”林老太太又露出担忧的神情,接着说道“林溪,你别怕,你母亲对林府有大恩,我这个老太太也是看得明白的,你是她的女儿,我也会好好待你。” 林溪闻言,心中骤然一暖,她不知道祖母到底知道多少事情,可是她又不敢询问当年母亲的事情。 说着,林老太太又拿出来一只花丝喜鹊金簪递给她,说道“祖母啊,是乡下老太太没什么东西可以给你,但是这物件可是好东西,祖母留了一辈子,就是想送给你。” 这金簪品相做工都是上乘,林溪不知道祖母是怎么留到现在的,站起身恭敬地说道“祖母,溪儿不能收。” 林老太太摆摆手,直接把金簪戴在她的头上,细细端详一番,啧啧称叹说道“这簪子戴在你的头上,才好看。” 林溪想要取下来,可是林老太太抓着她的手,低声说道“别取,这是祖母给你的东西,你好好留着。” 说着,她才沉下脸,“让他们进来吧!一直在外面站着,不知道是在丢什么脸。” 林溪颔首。 徐氏等人一进来,都瞧见她发髻上的金簪,林鸢月漏出羡慕的目光,这样成色的金簪,她都还没有,林溪怎么能有呢? 可因为徐氏的关系,祖母一直不待见她,好东西都想留给林溪。 “好了,你们现在也见过了,可以走了吗?”林老太太才见到他们,就想把人赶出去。 徐氏见到林溪得了好东西,不肯走,“母亲,你这是说的什么话,这么多年媳妇都没在你膝下尽孝,现在您在京城,媳妇怎么都得在您身旁尽孝啊!” 徐氏说着这话,还想上前去,可是被林老太太一眼瞪了回原地。 林老太太出言讽刺说道“我在老家这么多年,你写信来问过我几次?” 徐氏脸上悻悻地没在说话,林鹤文见状,也只能站出来为她说话“徐氏毕竟身怀有孕,母亲多担待。” 林老太太闻言也不在说话。 可林鸢月忍不住开口“孙女,叩见祖母。”说着,她身子已经跪了下去。 林老太太看见一惊,这不就是和徐氏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她摇摇头,并未理会,反而对着林鹤文说道“若是当年,你能听我一句劝,这两个孩子也不会这样,唉。” 说着,她是真真面露叹息,只抓着林溪的手,折身进入内堂。 徐氏根本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生生把帕子搅烂。 林鹤文也是无奈,徐氏向来是这个脾气,可是站在徐氏身旁安安静静的文姨娘,却惹得他心痒痒。 一入夜里。 林鹤文背着徐氏去了文姨娘的院子,而续收还等着他过来,等到下半夜了,不见人来,才派人出去打听。 知道林鹤文去文姨娘的院子,又是一定生气,林 鸢月也没法子,只能劝着她“母亲,你现在最重要的事情是小心点身子。” 奈何徐氏一点都没有听进去,反而变本加厉,忍不住咒骂说道“要不是那个死婆子又来京城,老爷怎么会那样。她该死,林溪也该死。” 林鸢月忍不住无奈摇头,可是想到林溪今日头上戴的簪子,忍不住开口“母亲,林溪头上的金簪,我也想要。” “要要要,你一天天都想要,你都不知道为母亲考虑一下吗?还有你弟弟,现在在老家都不知道吃的怎么样,过得怎么样。”说着徐氏就开始掉眼泪。 她现在没办法控制自己的情绪,要不是大吵大闹,要不是想哭。 林鸢月也被她说的眼眶一红,忍不住说道“母亲,你一天天只想着弟弟,什么时候想着我?” 说着,她暴怒推门而出。 徐氏听着她的话,心里面越来越气,“都该死,那个死老太太林溪,和那个女人一样该死。” 她说着,肚子却痛了起来,扶着肚子,面露惊恐,喊着“嬷嬷,你快来啊。” 现在肚子里面的孩子,可是她唯一的指望。 好在嬷嬷来得及时,她无大碍,可是她躺在床上,林鹤文久久不来,心灰意冷的时候,拉着嬷嬷的手,面露恶毒说道“嬷嬷,我们能让那个女人悄无声息的死掉,那个老太太是不是也可以。” 嬷嬷惊讶,安抚“主母,你这是在想什么呢?若是谋害婆母被人发现是死罪啊。” 徐氏才不管这些“当年的药还留了一些,我就是要让那个老妖婆也快点去死,别成为我孩子的绊脚石。” 嬷嬷根本拗不过她,只能先答应下来,安抚徐氏的情绪。 但现在,徐氏已不像当年那样理智,若是此事被发现了,她们这些下人不就惨了吗? 第四十七章 为妾 “大小姐,二小姐那边给宫里面送那种东西,是不是提醒一下?”春华近些日都在背后盯着,越看越心惊,林鸢月送到皇宫里面的东西,那都可是违禁品。 谁都没想到,现在这种情况之下,林鸢月竟然还敢把东西送到阮贵妃的宫中去。 林溪摇摇头,直言说道“此事,暂且按下不提,也别轻举妄动,等到后面你就知道了。” “不好了,大小姐,老太太不行了。”徐嬷嬷跌跌撞撞走进来。 林溪手慌了一下,不小心把杯子碰在地上,她连忙跑去林老太太的院子之中,里面的人都哭丧着一张脸。 徐氏和林鹤文早就在屋子里面候着了,而林鸢月在一旁摸着眼泪。 林溪连忙去问大夫“祖母,现下怎么样了?” 那大夫只是摇摇头,摆摆手说道“节哀顺便,老太太这也是大限将至了,提早准备后事吧!” 林溪摇摇欲坠,祖母才来京城这么几天,怎么就突然大限将至了? 这个大夫的话,她不相信,便吩咐春华说道“去把伺候月如小姐的丫鬟叫来。” 春华立马明白她的意思,趁着无人注意时,就出了这个屋子。 林溪跪在林老太太的床前,看着奄奄一息的老太太,掉下了眼泪。 林鹤文见状眼眶也是忍不住红了几分,安慰林溪说道“老太太这也是到尽头了,林溪,别再老太太床边哭。” 他这话落下,林秀就从外面走了进来,“大哥,母亲怎么样了?”她虽有利用老太太的心思,但是确实是她养大的孩子,自然是想着她的。 屋内的人哭成一团,林溪出言说道“父亲母亲,姑母,祖母这边现在需要静养,不如由我守在祖母的身边吧!你们先去休息一番再来看看祖母,如何?” 林鹤文本就嫌守在窗前麻烦,现在林溪这么说了,他自然是点头答应的,“林溪你守着祖母,自然也当我在床前尽孝了。” 可徐氏确实捏捏如如半晌,才开口说道“不行,我也得守在母亲床前看着。” 她可得看着这死老太太咽气,才能真的放心。 躺在病床的老太太,面色死灰,气若游丝,似是将死之人,徐氏一直在偷偷瞧着,见到她这模样,才能确定,那个药其效果了。 当年,那个药她就用过一次,本来说是毁的一干二净,但是她留存了一份,没曾想竟然在此时起了作用。 林溪听到徐氏的话,便抬头对着徐氏说 道“母亲你身怀有孕,更是不适合出现在此处,不如让妹妹陪着你回去,祖母有人伺候,自然是不会出现什么大差错的。” 林鹤文闻言也是止不住点头,说道“林溪说的话,也不错,你现在有身孕,不能操劳,更何况,也可以叫文姨娘在伺候,你就先回去休息吧!” 听到林鹤文提及到文姨娘,徐氏的神情都变了一下,她怎么都没想到,林鹤文现在开始偏心,偏向文姨娘那个贱人。 等她收拾完这个老太太,就去好好收拾她。 徐氏点头,由着林鸢月把自己搀扶出去。 等到屋内的人都走了之后,林溪攥紧掌心,看着面前毫无血色的祖母,眼神变得十分凌厉,说道“快,让人重新来看。” 这次,林溪不仅仅让那个会医术的丫鬟来看,还让徐嬷嬷找人出去府外,找了陈珣派人来看。 只等了三炷香,陈珣派来的不仅仅是大夫还有乔装的安良,他带着一个速效救心丸,并说道“林大小姐,这是三爷在外求来的唯一一颗速效救心丸,即使是死人都能就过来。” 林溪神情变得凝重许多,点头说道“多谢。” 那位大夫一进到屋内,就邹起眉头,开口问道“今日,老者有吃了什么吗?” “吃倒是没吃什么,就是府内的两道素菜,还有一道羊汤,今日老太太还说羊汤鲜美,比乡下的滋味可好多了,此外就再没吃什么了。” 大夫点了点头,又在林老太太身上施针,结束后,走出来抹掉额头的汗,方才开口说道“老太太这是中毒了,此毒名叫万花红,中毒者就与自然死亡无异常,只不过,身体会发潮热,刚才若不是提及到羊汤,我还不敢断定。” “不知,可否把吃剩的羊汤,让我再确认一番?” 林溪点点头,挥手让人端上来,她心里面再看见徐氏时,就有怀疑了,现在听到大夫这么说,就更是确定。 手底下人,手脚利落,很快就端上来小半碗剩下的羊汤,大夫只是浅浅闻了一下,又用银针跳起来,汤上飘着的红花,摇头说道“这万红花是用十种无色无味的毒药磨合在一起,暴晒七七四十九日,沁染在平日会吃的黄花菜上,黄花菜的颜色就从黄色变成了红色,而下毒之人怕是就瞧准了老者喜欢吃黄花菜,才在汤里面加了。” “我祖母的身体,能好吗?”林溪开口问道。 大夫接着说道“自然是能好的,只不过现在这种情形,怕是要折寿,你得好好找找是谁有这 毒药,否者后面若是又拿着这东西出来害人,老者的身体可经不起第二次折腾了。” 林溪神情变得凝重,看来她得再快一些。 ······ 徐氏没想到林老太太竟然还能活下来,她惴惴不安几天,只是待在自己的院子,就总感觉有人想来害她。 只有再看见林鸢月的时候,她才能拥有安全感,可是林鸢月却越来越不爱来她的院子之中,她现在经常出去给阮贵妃采买药物。 徐氏越来越疑神疑鬼,总觉得有人想要害她,本来许久都未曾来徐氏院子之中的林鹤文,也因为这不爱踏足她的院子,去文姨娘房内的次数越来越多。 圣僧也不愿出现在她的面前,可是这次他又不知怎么出现了。 他一来就死死盯着徐氏,发狠地问道“你怎么能用万红花?当年不是让你都处理掉了吗?” 徐氏看见圣僧突然出现在自己的面前,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神色惊恐地说道“圣僧,我没没有用啊?” 她本来还想狡辩一下,可是眸光一对上圣僧的双眸,畏惧地低下头,“圣僧,我错了,万花红已经全部处理了,现在都没了,真的都没了。” 圣僧有些嫌恶的看了她一眼,手上不停摩擦着佛珠,说道“若是,你还敢背着我行事,我有得是办法让你生不如死。” “当年用万红花,不就是是想害死林氏第一位主母谢氏,我帮你如愿,你居然还背着我把东西藏起来?若是你此次不用,我还不知晓,徐氏,你是想死在我手中吗?”想来和颜悦色的圣僧在此刻暴露自己的面露,蹲下身,手中的药丸滚在地上“既然你想杀了她,那就要像杀死谢氏一样,彻底把人杀死。” 徐氏双手颤抖的拿起药丸,若是他现在去杀了林老太太,肯定会被人察觉到异样,但是她不去做······ 她仰起头,就只听闻圣僧清冷的声音从头顶传来“若是你不去做,林鸢月想为皇子妃的事情,我就不会再管了。” 徐氏听到这句话,也只能含泪把暗红色药丸捏着在手中。 圣僧见状这才转身没入黑色的暗道之中,一直走完暗沉沉的甬道,他再转身,又从新打开来一个不会让人注意的墙壁上的小按钮,进入另外一个甬道,才真正走出林府。 而这条路的尽头,竟然就是九皇子府。 无人知晓,他到底是在什么时候搭上了九皇子,而九皇子看见他的出现,像是见到了恩人一般,原本正在喝茶吃葡萄的他,连忙 站起身,恭恭敬敬地让出自己的位置给他。 “圣僧,快请坐。” 这几日,自从有了圣僧在他身边之后,父皇都对他的功课赞不绝赏,而且现在母妃也松口答应让他把林二纳妾,自己现在真真是过得快意生活。 “九皇子,老衲已经说过了,若是您还想要更多,老衲自然愿意帮你,若是你只想做个闲散王爷,那老衲只能另寻明主。”圣僧眉眼笑着说出这句话。 可是九皇子却根本感受不到多少暖意,甚至隐隐约约有种被这和尚威胁的感觉,而他好似在无形之中,已经害怕这和尚了。 他到底是什么来头,自己好像也不知晓,只是林二说是让他见一个能帮助他之人,他就见了。 一见如故。 “圣僧,我的目的不就是做个闲散王爷吗?”九皇子眨了眨眼,他才不像母妃那样,一定要做皇帝,他心里才不想要做皇帝,尤其是看见父皇每天都得上朝,每天都有大臣在烦他。 圣僧接着说道“九皇子,若是你不争,自然会有人逼着你争。” 说罢,他便又离开了此处。 ······ 这是林鸢月第一次被阮贵妃召了凤藻宫,而她身上还带着献给娘娘的驻颜膏。 说是驻颜膏,其实里面养的是蛊虫磨成的粉,但是这个秘密只有她和圣僧知道,连母亲她都没说。 而且这些蛊虫都是她精心用人血喂养出来的,驻颜的效果比寻常的美颜之物还要有效百倍。 阮贵妃一向以容貌宠冠后宫,自然几位在乎自己的容颜,她这条路是走对了,现在林溪永远都只能被自己踩在脚下。 一想到这里,她的心中始终就觉得莫名其妙的舒畅,而且现在这种情形之下,若是九皇子在圣僧的帮扶下,他若是能成为皇上,而她就是妃子,甚至是皇后。 便是所有女子朝拜之人。 林鸢月越是这么想,头就抬得越高,走在凤藻宫的台阶上,便越是用力。 一路领着她入宫身穿宫装的宫女,到凤藻宫门口便停了下来,然后又换了一个人出现在她的面前,那是阮贵妃身边最受宠的心腹嬷嬷,见到她蹲踞行了礼,引着她进去,还不忘说道“娘娘也是知道林二小姐劳苦功高,特意在今日请姑娘今日来见见面,说会儿话,也全当是联络联络感情。” 林鸢月把手中的盒子攥得生紧,听到嬷嬷的话,脸上的笑容更是藏不住的说道“那真是多谢娘娘。” 嬷嬷也是 点头,让她走了进去。 自从阮贵妃用了林鸢月送来的驻颜膏,不仅仅是她的脸恢复到青春模样,仿佛自己的身体也变年轻了,陛下这几日独宠她一人。 还赏赐了许多金银珠宝,和九皇子的亲王之外,特许他能留在京都,这样的恩宠,是皇后和其他皇子都不曾有的。 阮贵妃脸上满是得意,她扬起手,看着红色的指甲,蔑视地看向来的林鸢月,目光最终落在她上的盒子,开口便问道“你说,又有了更好的驻颜膏,给本宫用?” “回禀娘娘,是的。”说着,林鸢月就把手中的盒子递给一旁的嬷嬷。 这次的蛊虫,是她用自己的血喂养出来的,前段时日为了不引人耳目,她都是偷偷摸摸让人拿血养着。 而她自己的血更年轻,更娇贵,养出来的蛊虫效果自然会更好。 她都能想象,若是阮贵妃用了这次蛊虫磨出来的粉,肯定会好好赏赐她的。 阮贵妃的眼神就从未离开过那个盒子,亲眼见着嬷嬷拿到之后,她慵懒地站起身,穿上一件金丝外套,开口说道“宗则是个实心眼的孩子,他是喜爱你,本宫也没法子,给他当妾,也不算辱没了你,你说是吗?” 林鸢月傻在原地,她没想到辛苦这么久,竟然只是给九皇子做妾室? 不是应当是侧妃吗? 怎么会只是妾室? 难道九皇子就没有帮着她说话吗? 若是让别人知晓了,她给九皇子做妾室,定然会遭到京都众人的嗤笑。 阮贵妃见她久久没有回应“你不愿意?” 林鸢月回过神,跪在地上“臣女,自然是愿意的。” 阮贵妃点点头,“那就好。”说完这句话,她就让嬷嬷把药膏敷在脸上。 等了许久,她忽然觉得脸上火辣辣疼,瞪大双眼,看着铜镜里面自己,尖叫出声。 第四十八章 安排 铜镜里面的脸,像是被人用刀划成一片片粉红色的鱼鳞形状,她不知道自己到底发生什么事情,可是她的脸毁了,就根本不可能去见陛下。 陛下还说了,今晚上要来凤藻宫。 这底下人的人都是死了吗?现在这种情形之下,竟然还能把这东西放进来,害了她的脸? “嬷嬷,把人抓住,不能让人跑了。”阮贵妃眼中迸出火星子,在她身旁伺候的嬷嬷,也没有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好在,她经事较多,连忙就冷静下来,对着阮贵妃说道“娘娘,此事定然不能伸张,你现在可且末动怒,奴婢先想法子吧此事给揭过去,在招人来医治。” 阮贵妃也知晓,现在还不是真正动怒的时机。 外面候着的林鸢月刚刚也听到了阮贵妃的尖叫声,心下慌张,难不成出了什么岔子? 可是怎么可能,这些都是圣僧交给她的东西,怎么可能会出现岔子,她现在就等着真正的好日子。 嬷嬷走了出来,脸上挤出笑容,说道“林二姑娘,贵妃娘娘用了您送来的东西,脸上有奇效,都惊了呢。” 说着,嬷嬷就随手拿出一件金钗,“这是娘娘特意赏赐给你的。”说着,她又靠在她的耳边,压低声音说道“这也是娘娘给你的信物,以后娘娘的驻颜膏,还需要林二姑娘多多费心了。” 听到这些话,林鸢月自然得意,脸上笑容更是盖不住,连忙行了礼,“那就多谢娘娘了。” 谁不爱美,只要是爱美的人,用了这个驻颜膏,没有一个不喜欢的。 林鸢月想着,只需要借着这一点,阮贵妃就会好好对待她。 等到把她送走,阮贵妃冷冷扫了一眼她送来的盒子,一把子掀翻在地,看向嬷嬷说道“去查,这里面到底用了什么东西,能将本宫的脸伤成了这模样。” “去给陛下说,本宫身子不适,让他去别宫妹妹出。” 一想到要请皇帝去别宫,阮贵妃就更恨林鸢月,咬着牙开口说道“既然,她想做九皇子的妃子,那便去找陛下,求个圣旨,让华氏做侧妃,让她就做个同房妾室。” 嬷嬷点头行礼“娘娘考虑的周到。” 华家小姐因为前段时日的事情,已经恨死林二姑娘了,现在不愿意与之往来,甚至是在出席京都的宴席时,都不遗余力的咒骂林二小姐。 此事,连她都略有耳闻,更不要说在宫内过了这么多年的贵妃娘娘了,更何况,华美人现在又怎么会让她好 过? 只能说现在这种情形都是林二小姐自己造成的。 …… 林府不日就收到了宫里面下来的旨意,林鸢月接了旨,总想着虽说是个妾,可是她还能一步步往上爬,九皇子也喜爱她。 有什么是不可能的。 但是林鸢月看见宣旨公公手中还有另外一道旨意,就忍不住问道“公公,还要去哪里吗?” 宣旨公公笑着开口“自然是去华家,华家姑娘也要同您做姐妹了呢!” 瞧着公公皮笑肉不笑的模样,林鸢月新中华害怕,忍不住接着问道“公公这话是什么意思?” 难不成华美人也要嫁给九皇子? 他说道“秉承陛下旨意,华美人自然是要嫁给九皇子做侧妃啊!” 在怎么可能,她只是妾室,但是华美人确实实实在在的侧妃,在位份上足足高了她半个头,要是真的嫁到九皇子府,她不是任人宰割的份吗? 宣旨公公自然也看出期中的弯弯绕绕,但是懒得理会她,直接转身出门了。 林溪本就是站在末尾,自然也看到这些变故。 她嘴角含着冷笑。 想成为皇子妃? 做梦吧! 这辈子,她林鸢月只要嫁给九皇子,阮贵妃就不会让她好过。 让华美人与她一同入府就是这个缘故,阮贵妃难道不知她与华美人之间的恩怨吗? 一群人散了,林鸢月都还没反应过来这个变故,一直呆傻的站在门,想到华美人的样子,她就知道自己怕是不好过了。 阮贵妃怎么能这样对待她? 一想到这里,她就只能委委屈屈的入府。 林溪回到祖母的院子外,春华就得意洋洋的说道“还是小姐的法子好,二姑娘竟然感把那种东西给贵妃娘娘用,借着贵妃娘娘的名头做了那么多事情,现在也该让她吃苦头了。” “还是大小姐聪明,竟然会想着,在二小姐养的蛊虫里面加一点夫人用过的毒药。这样即是查下来,也是与夫人有关。” 林溪笑了笑,不曾言语。 借了阮贵妃的手,除掉林鸢月很简单。 “春华,你说,老爷和夫人,怎么才会内斗呢?”林溪笑笑,开口问道。 春华被这问题问的一惊,她思来想去,怎么都想不出来。 “父亲这几日去文姨娘的院子多吗?”林溪话音刚落。 春华就连忙开口说道 “有三四日都是去的文姨娘院子里。” “那我们现在去瞧瞧文姨娘。”林溪说完,抬脚就往文艺年华院子里面走。 林鹤文近些日子都不曾去后院里面,都是在外院子里面玩,文姨娘休闲下来,得了空,就开始缝补一些衣物。 林溪刚刚进了她院门口就瞧着里面的布置,连徐氏的贴身嬷嬷都不如,微微走了走眉,她没想到徐氏现在连表面功夫都不愿意做了,直接让文姨娘住在这院子里面。 文姨娘从打开的窗户,见到林溪站在院门外,连忙收拾好针线,站起身迎了出去。 “姨娘。” 林溪也见到匆匆忙忙走出来的文姨娘,连忙开口说道。 文姨娘神情亲昵地看向林溪,先行礼称呼了一声“大姑娘。” 按照她现在的身份,姨娘也就是比家里面的奴婢更高一层身份。 “文姨娘,有些话,我想和你进去说道说道。”林溪且笑着。 屋内就是简单放置一些四条腿家具,连一些能看的上眼的瓷瓶都没有,而且文姨娘休息的塌也比正常院子的塌小了许久。 这么一看,徐氏确实是故意在这些事情上折腾文姨娘,也不想她好过了。 “文姨娘,住在这院子里面,真是委屈你了。”林溪忍不住说道。 文姨娘摇摇头,神情满是温柔地说道“怎么能算委屈,林府有我的一席之地,我才不委屈。” 她早就知道男人不可靠,所以嫁到了林府,根本就不是图林鹤文这个人,只是想着能在林府混口饭吃,最好是能有个孩子,孩子可以给她养老。 这些都算不上委屈了。 面前林大姑娘,在这府内算是好相与的人了。 只是,她很好踏足自己的院子,文姨娘也不知晓,她来到底是想做什么。 “姨娘,以前不是说了吗?我想着帮你一把,现在也求姨娘来帮我一把,如何?”林溪看着塌上海留着绣出来的小孩子玩意,用手拿起来说道“姨娘,很想要个弟弟妹妹吗?” 文姨娘一见到那些小玩意,脸上就忍不住流出出温柔的神情,颔首应答道“哪里有不想的,只不过现在这种情形下,主母也不愿意自己有个孩子。” “姨娘,现在也不想说有个孩子,只是说着现在这等情形,若是你的孩子能帮我一把,以后我给姨娘养老如何?”林溪轻手轻脚把东西放回原位。 ······ 徐氏只是只知道,今日林 溪去了一趟文姨娘院子,却不知道他们到底聊了什么,她现在看着面前的林鸢月,真真是焦头烂额“月儿,你是得罪阮贵妃了吗?否者怎么会叫华美人与就一同入府,危废还比你高了半头。” 林鸢月本来就因为此时恼怒不易,现在听到徐氏这么说,很恨地说道“母亲,说到底还不是你的错,若不是因为你在公堂上,乱说话,我又怎么会想到给阮贵妃送驻颜膏,换来个妾室的位置。” “本来,我有九皇子的宠爱,换一个侧室的位置也不难啊,现在这样的情形之下,我的名声坏了,还有个臭名昭著的弟弟,能得到一个妾室的位置,不错了。” 林鸢月又怎么可能真的甘心,但是现在圣旨已经下来了,她还能怎么办? “母亲,要不是,我怎么会沦落成这个模样?” 林鸢月只恨自己的母亲,怎么没什么能力能帮助她啊? 还不如圣僧对她有益处,只知晓给她拖后腿。 徐氏傻眼了,她这一辈子都是为了这两个孩子操劳,没想到到现在竟然会落得如此下场。 “月儿,你知道你在说些什么话吗?”徐氏怔怔地问道。 林鸢月偏过头,不愿意与徐氏对视,甚至接着开口说道“从小到大,你只想着弟弟,弟弟出事,你就想着到处给他填补亏空,可是我呢?你给我钱了吗?你帮我了吗?你只想着用我去帮弟弟。” 徐氏,现在真真是要被她气死了,她又没办法,只是抄起身后垫背的软枕头,扔过去,大声喊道“你给我滚出去,以后都不要进我的院子里。” 林鸢月也没有说话,只是退了出去。 徐氏泪涕横流,她没想到自己的这一双儿女竟然会对她说出这么戳心窝的话,她这辈子不都是为了他们吗? 若不是因为当初,能让他们成为嫡子嫡女,她又怎么第一次听了圣僧的话,杀人啊! 自从那一次之后,她就像是再也不回去了一样。 想到这里,想到林鹤文现在有了更年轻的文姨娘之后,对她也是极为冷淡,她用手撑着自己,哭着说道“你们这群忘恩负义的狗东西,我以前为你们做的事情,你们都忘记了吗?现在才来说我?” 徐氏越想越气,越想心里面就越发难受,到了后半夜,肚子竟然开始痛了。 她还没有三个月,本就年纪大,这几日也养不好,现在肚子一痛,府里面所有人都知晓此事。 林府顿时灯火通明。 林鸢月听闻 这个消息,连忙赶到徐氏的院子。 本来在外的林鹤文也是急匆匆地赶回府内。 一夜之间,林府仿佛充斥着徐氏痛苦的呻吟。 林溪守在祖母床边,林老太太也醒了,好不容易身体好了一些,也有精力了,没想到一醒来就听闻这个消息。 徐氏院子里面始终都没消息。 林老太太无言半晌,等到徐氏院子里面彻底没了声音,她低下头,叹口气忍不住说道“孩子,没了。” 她这话落下,林溪神情一变,把温好的汤药送到老太太面前,想要开口,可是林老太太早就看出她的想法,接过汤药一饮而尽,便说道“有人给我下药,我知道。” 林溪没想到,林老太太竟然能猜到此事,而且还能如此平静。 “而且,是徐氏给我下药,她早看我不顺眼,给我下药,想我死,都很正常,但是林溪,她失去了孩子,也权当是陪了我一条命,你不要放在心上。” 林老太太接着说道“我不想你,心中永远带着恨意活下去。” 自从来了京都,她早就看出来,林溪和以前不一样了,她的身上仿佛带着永远卸不下来的重包袱,快要把她压垮了。 林老太太揽过林溪的肩旁,将她抱在怀中,轻声安抚说道“不管你知道了什么,你都是祖母的孙女。” 林溪心中一暖,“祖母。” 若是她想做的事情,会让林府付出很大的代价呢? 祖母,还会原谅她吗? 林溪心里面这么想着,确实不敢把心里面的想法说出来。 “祖母,你真的一点都不怪徐氏吗?” “怪有用吗?我既然不想让她因此付出代价,心里面就豁达一些,不在想着此事。” “若是,我心里面一直怪她,那我就只会让她付出代价,让祖母我心头舒服一些。” 林溪垂下头,她攥紧掌心,咬着牙说道“那若是祖母,我放不下呢?” 林老太太摇摇头,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开口便说道“那便做你想做的事,祖母在呢!” 而林府不仅仅是徐氏的院子出事了,文姨娘的院子也同样出事了。 第四十九章 下手为强 府内一下子两个院子都出了事情。 林鹤文带着喜讯从文姨娘的院子里面出来,他喜气洋洋看向躺在床榻上的林老太太,声音高扬一丝没有失去孩子的悲伤,说道“老太太,文姨娘有了。” 他没想到文姨娘才来没多久,自己也因为徐氏的缘故,不常常去文姨娘的院子里面,没想到文姨娘能这么争气。 林老太太摆摆手,声音虚弱地问道“徐氏的孩子呢?” 林鹤文垂下头,跪在地上,声音微弱可闻,回道“徐氏没福气,孩子没了。” 林老太太早就猜到了这个结局,只是失去了一个孙子女,她心里面也是难过。 “徐氏失了孩子,你也得多去关心关心,别因为她现在脾气古怪,你就一味宠着文姨娘,知道吗?” “而且,此事也是蹊跷,徐氏怎么会突然小产了?” 林溪心中也是疑惑,毕竟徐氏把这个孩子当成命根子,时长躺在床上休息,都不曾出院子。 若是真的有问题,她早就会找人看着,又怎么会突然发作,到处去找大夫? 林鹤文也不知其中内情,只是说道“徐氏年纪毕竟大了,这个孩子没缘分,母亲,儿子自然会去好好安抚她的。” 闻言,林老太太只是让他下去了,没在说话。 等他走了之后,林老太太才开口对林溪说道“林溪,替我给孩子上一柱香吧。” 在房内正中央,供奉了一尊菩萨,放在佛龛之中,背后是一副山水画卷挂在墙上,供奉一尊仿古香炉,炉内还带着点点的檀香。 林溪跪在蒲团上,点了一柱香。 …… 徐氏幽幽醒转,已经是后半夜的事情,她下意识摸了摸肚子,看着床边的心腹嬷嬷,惊恐地问道“孩子呢?” 嬷嬷哪里敢说话,她鼻头一酸,把被子给徐氏盖紧被子,“夫人,你现在别想那么多,多想想自己的身子。” 徐氏没看见林鹤文的身影,又不死心的问道“老爷呢?” 嬷嬷咬着牙,看着徐氏不放心的话,开口说道“老爷,在文姨娘的院子,夫人你先休息,有什么事情,等后面再说。” 徐氏紧紧抓着嬷嬷的手,声音紧紧地说道“一定得让我知道,嬷嬷,你知道我身边喂一能放心的人,就是你了,你真的就不能告诉我吗?现在就要瞒着我吗?” 嬷嬷听到这几句话,眼泪就忍不住了,直接说道“夫人,孩子没了,老爷在文姨 娘哪里。” 徐氏哭着,她没想到事情怎么会变得如今这模样。 “老爷,在文姨娘哪里干什么?难不成她有孕了?” 嬷嬷不在说话。 “是她的孩子克死了我的孩子。”徐氏把手放在肚子上,接着开口说道“若不是因为如此,我孩子又怎么可能会没了。” 徐氏说着,就呜呜呜呜的哭起来。 孩子,那可是她的孩子。 嬷嬷也是感同身受,跟着徐氏一起哭了,哽咽着声音,说道“夫人,你现在可别哭了,小心哭坏了眼睛。” “嬷嬷,那个药还有没有,她的孩子害死了我的孩子,不能生下来,一定不能生下来。” 她不好过,为什么让别人好过。 所有人,都跟着他一起不好过。 嬷嬷哭着点头“夫人,好,一切都随你。” …… 林溪知晓,林鹤文现在还待在文姨娘的院子之中。 只要那些东西都送到了林鹤文的口中,自己遭了这一次,一定会原谅徐氏吗? 板子不打在自己身上,都是不会痛的。 祖母的痛,定然是要让他们也遭受一遍。 春华已经去找人把那个药方都找了一遍,没想到还是很难配。 “大小姐,吃点东西吧!”春华端着小食上来,放在桌子上。 林溪摇摇头,看了看祖母的床榻,退到内屋外,带了些许疲惫地说道“不了,我现在也吃不下。祖母现在,因为徐氏肚子里面的孩子伤心,现在才睡下,你吃了吧。” 听到这话,她也是点了点头,说是把小食,拿下去给其他人分了。 没想到,这一分,大家吃了就身体不舒服。 林溪出去看着,吃了她小食的两个丫鬟,躺在通铺上打滚。 “怎么回事?”林溪问道。 春花也摇头问道“大小姐,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林溪只吩咐人,让人去找大夫过来,现在这种情形之下,她新中华已经隐隐约约怀疑对象。 徐氏,这么蠢吗?这么快就对她下手? 可若是下手,为何不是对着文姨娘,而是她? 很快大夫来了,给那两个小丫鬟扎了几针,稍微缓解他们的症状,便说道“按照他们身体状况看的话,怕是她们吃的东西,吃杂吃多了。” 春华闻言,也开口解释说道“大小姐,这是奴婢的错,我 当时想着你都不吃,便拿下来问问其他人要不要,她们二人怕是还没吃过这些东西,一不小心吃撑了,也是有可能的。” 是吗? 林溪转过身,吩咐说道“先医治吧。有什么事,再来禀报我。” 相安无事好几日。 徐氏呆在自己的院中,越来越安静,甚至连林鸢月的婚事也不在理会,也不让林鸢月上自己的院子。 现在这种情形,谁也不知晓到底发生什么事情。 可是林鹤文的身体忽然就不行了,接连叫了好几个大夫都不行,他躺在床上,只觉得自己大限将至。 林鹤文脸色灰白,他强撑着身体,来了林老太太的院子,一瞧见越来越健硕的老太太,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哭着说道“娘,我大限将至啊!” 林老太太见到他这模样,摇摇头,让他身边的下人把他扶到一旁的椅子上,还叫人拿来了软靠枕给他。 “好好说。”林老太太言语之间都带着些许嫌弃,端着一碗茶,有一搭没一搭喝着。 林鹤文开口“娘,我这身子也不知为何突然不中用了,若是我突然没了,你可千万,一定要帮着我撑着林府啊。” “老娘,养了你一辈子了,我老了还要我帮你撑着?”林老太太一声冷笑,接着说道“你这身子不好,难不成不知道去找个大夫瞧瞧?” “林溪,去,叫大夫过来。” 林溪闻言,点了点头,转身出去。 林鹤文见到真的要去请个大夫,心里面实在害怕,连忙说道“不行啊,真的不行啊,娘,不能请大夫。” 若是真的让他见到大夫,大夫真的说他不行了,可怎么办。 林溪带着大夫过来了。 按着林老太太的话,直接就给林鹤文诊断。 大夫直接就说道“老爷,,你这怕是中毒了。” 林鹤文慌张得手抖了一下,连忙就问道“还有救吗?” “肯定是有救的,中毒很轻。”大夫说着,就去下药方了,“按照这个药方,喝上三个月,这点毒就排出来了。” 林溪冷笑,她知道,徐氏是不可能真的任由文姨娘把孩子生下来的,只是没想到她能这么快动手。 “中毒?怎么会中毒呢?我怎么可能会中毒呢?”林鹤文更本不相信自己会中毒,但是听闻大夫可以治好,他心里面特别开心,“真的吗?这毒能解开,我是不是就不用死了?” 大夫摸了一把额头的 汗水,开口说道“自然是不会死,只需要把大人体内的毒素排出来就好了,现在需要确认大人素日里的吃穿住行,确认中毒来源便可。” 林鹤文闻言连连点头“怕是不知道什么时候便中毒了,现在还请大夫多多为我看看。” 说着,他就叫人快去把药煮好给自己服用。 素日里面吃食? 林鹤文眸子缩进,神情忽然变得紧张起来,喊住了大夫,说道“不如大夫,先与我去一个地方。” 林溪抿嘴不言,府内所有人都知道,林鹤文近些日子都是和文姨娘一同吃饭,吃的东西都是特意给文姨娘安置的小厨房。 若是真的吃的有问题,那么这个人想害的是文姨娘。 林鹤文心里面十分紧张,若是文姨娘真的出了什么问题,他那个还未出生的孩子可怎么办啊! 他的步子越来越乱,好不容易走到了文瑜娘的院子,就瞧着她正在缝小孩子的衣服。 他不想影响到文姨娘,只能先说“文氏,我先让大夫给你把把脉,看看孩子怎么样?” 文姨娘温柔地点点头,“按照老爷说的做吧!” 原本一直呆在院子里面的徐氏听闻此事,快速赶到了文姨娘的院子之中,看见文姨娘和林鹤文,开口问道“妹妹的身子,怎么了嘛?” 林鹤文还没反应过来,直接就说道“没什么,只是我身体里面有毒,最近都是她吃的一样的怕孩子也受影响。” 徐氏恨恨地问道“是吗?” 她给文姨娘下毒,但是忘记了林鹤文近些日天天在她院子里面吃饭,没想到没先毒死她,反而先害了林鹤文。 徐氏极为不情愿地开口关心文姨娘“孩子没事吧?” 文瑜娘接着回道“大夫,还没看。” 徐氏期许的看向大夫,没想到大夫却说“这位姨娘肚子里面的孩子并无大碍。” 徐氏傻眼了,怎么会这样? 文姨娘不应该现在身体被毒药弄坏了吗?她现在一点事没有,反而害到了老爷。 她心里面恨的咬牙切齿,可是脸上却还要佯装镇定。 “既然是下毒,找到毒药来源了吗?” 林鹤文闻言,抬头看了看她,徐氏这次也太关心文姨娘肚子里面的孩子了。 “还没,还在找。”林鹤文回道,“先从吃的开始吧!” 文姨娘小厨房里面的东西都被翻完了,都没有察觉到什么有异常的东西 。 徐氏新中华得意,她这次可是小心小心在小心,怎么可能会在她吃的方面做手脚,不过是买通了她身边的丫鬟,让她换了文姨娘房内的盆栽而已。 她的目光落在了文姨娘屋内的那片夹竹桃。 林溪也从林老太太的院子里面走过来,她带来老太太的话“文姨娘现在还有孩子,她院子得仔细查。” “连她睡的床也得检查干干净净。” 徐氏怔住“难不成老太太的意思是,让外男进文姨娘的屋子?” 林鹤文眉头一皱,心有不悦。 林溪开口“这都是为了文姨娘肚子里面的孩子好,更何况贴身的衣物都是由祖母派来的人,亲自检查,应当也不会出什么差错。” 徐氏没想到林老太太还有后手,她面露忧色,有些焦急。 夹竹桃这东西既好辨认,又不太会引人注意,只有懂点花草的人,才知道夹竹桃有毒,尤其是对孕妇有毒。 “大小姐,屋里面没什么有毒的东西。”林老太太派来的嬷嬷检查一遍,便开口说道。 另外一位嬷嬷也来开口说道“也无。” 徐氏见状,松了口气,正准备说话,可林鹤文却说道“还是让大夫瞧瞧吧,我才能放心。” 他总觉得,这次的事情,和徐氏有关,但是心里面又不愿意承认,毕竟他是真心爱过徐氏。 徐氏攥紧掌心,还从未见过他对那个人这么上心过。 大夫一去,便看出窗边的夹竹桃,而且还放了两盆离床边很近,直接出来就说“里面倒是没有什么有毒之物。” 林鹤文舒一口气,只要不是徐氏就好。 “可,夹竹桃有毒,怎么能放在孕妇房中呢?” 林鹤文怒了“谁放进来的?” 文姨娘看着抖抖瑟瑟的阿狸,这是在她身边伺候的小丫鬟,她开口喊到“阿狸,你过来。” 阿狸本来就年纪小,藏不住事,走到林鹤文面前,一下子腿软跪在地上。 这种情形,明眼人一看就看得出来。 林鹤文咬着牙问道“你想害文姨娘的骨肉?” 说着还不解气,他站起身,重重踢了她一脚“说,为什么?” 阿狸瞥了一眼林溪,垂下头说道“是老太太身边的人安排我这么做的。” 徐氏开口“啊,怎么会是老太太啊?” 林溪开口问“是谁?把她唤来。” 第五十章 失踪 林溪开口问“是谁?把她唤来。” 徐氏立马站出来“别,此事还是不要惊扰老太太了,怕是老太太身边的人手脚不干净。” 说着,徐氏立马摸了摸眼泪,跪在林鹤文脚边说道“老爷,说到底还是我治家不严,管理下人不当,才会出此差错,不如现在就责罚我吧!” 林鸢月也不知道何时站在门外,瞧着徐氏跪在地上,快快跑进来,也跪在她身侧,哭着说道“父亲,不如责罚我吧!母亲刚刚小产,怎么能一直跪在地上。” 林溪只是看着她们的苦肉计,对着林鹤文说道“父亲,这样的奴婢,若是不查清楚,定然还会生是非,还得查清楚,更何况,这夹竹桃,我母亲去世前,屋子里面也有,我怕,若是母亲的死有疑呢?” 所有人的目光,都因为她的一句话,全部汇集到她的身上。 林溪的母亲? 徐氏咬着牙,没想到她居然知道了以前的事,这怕是等着她出手。 只不过,她还不知道,若是不提起她母亲还好,提起她母亲,老爷才是真的会把此事揭过去。 林鹤文闻言,眸色一变挥手说道“罢了,此事就到此处。” 他看着跪在地上的徐氏母女,心中不知为何产生一丝延误之情。 尤其是在林溪临危不惧的对比之下,这样的情绪更为明显。 林溪抿唇,手放在身前,行了礼,便退了出去。 一路上,春华都忍不住在背后说道“小姐,这次没能把夫人扳倒,真是可惜。” 林溪笑了笑。 “怎么会可惜?我本来就是想试一试母亲,是不是父亲的禁忌,看来我的猜想没有错。而且,徐氏说过……” 她脚步一顿,慢慢转过身,眸光锐利,声音微低道 “我不是父亲的孩子。所以母亲变成父亲的禁忌。” 春华惊讶到捂住嘴巴,她瞪圆双眼,立刻跪在地上,表求真心说道“此事,我定然不会宣扬出去。” “不。” 林溪慢慢蹲了下来,双手扶着她的胳膊,开口说道“我就是要你,把此事宣扬出去,但是一定不能让人查出是你说的。明白了吗?” 既然水已经开始混浊了,她就要让这摊水,变得更加混浊。 …… 徐氏自从失去孩子之后,就不愿意见林鸢月,今日她忽然出现在文姨娘院子里面,怕是早早就等着了。 一进入徐氏 屋内,林鸢月就毫不犹豫跪在地上,附身,声泪俱下说道“母亲孩儿,错了,那日不应该给母亲说哪样的话。” 徐氏摇摇头,看着她消瘦的脸颊“母亲,也不应该,给你太多压力,让你觉得不开心。” “这些日子,我也想清楚了,华美人若是嫁到了九皇子府上,怕是没有你好果子吃,你要学会附小做低,知道吗?” 林鸢月点头,“母亲,孩儿、明白。” “至于,林溪,你父亲不会让她过得太好,即是现在会觉得她好,可哪有怎么样?” 徐氏神情带着一抹阴毒,接着说道“林溪她啊,根本就不是你父亲的孩子。” 林鸢月没想到会知道这样的事情,她惊讶地说道“怎么回事?母亲,她怎么会不是父亲的孩子,那父亲知道吗?” 徐氏开口“那是自然啊,现在这种情形,谁也不知道,到底会发生何时,月儿,你就安安心心出嫁,其他的事情,什么都不要管,你是林府唯一的嫡女。” 若不是林溪,回府,她的一双儿女,她的这一辈子的指望,怎么都断送了。 既然她能断送自己的,自己怎么又不能断送她的? …… “听说了吗?” “什么啊?” “大小姐不是老爷亲生的?” “什么?怪不得,先夫人去世后,老爷就直接把小姐送到邺城去,怕是有这个缘故在的。” 林府内,事关林溪身世的这几句话不胫而走,甚至像野草一样春风吹又生。。 连久居在院内的林老夫人,都从下人口中听闻,真真是怒不可遏,直接命人讲背后嚼舌根的两个小丫鬟抓到院子内。 那俩小丫鬟趴在地上,瑟瑟发抖。 林老太太虽说是村妇,但是精明强干,所以身上有一种不怒自威的气势,她让嬷嬷端来一把椅子,放在院子中,准备亲自审问这两丫鬟。 “说,是谁,传出来这谣言的?”林老太太拄着拐杖,往地上狠狠一戳,大怒说道。 当年的事情,她虽然不是很清楚,可是林溪这孩子,她是认下了。 本来已经处理过一批下人了,没想到现在竟然又有人拿这件事出来说事。 她定然是不会饶了这背后之人。 这消息,定然是有心之人,放出来的。 那两个丫鬟,看着老太太发怒,连连求饶“老太太恕罪,老太太恕罪啊。” 她们也是 倒霉,午休在院子门口偷偷摸摸说话,竟然被老太太身边嬷嬷抓个正着。 林老太太开口“快说,若是不说,我有的是法子让你们说出来,那时候,可别求爷爷告奶奶。” 一个小丫鬟遭不住,直接就说道“此事,是后厨的祥二嫂,说给我们听的。” 林老太太闻言眉头一皱,后厨传来的消息。 怕是现在,阖府皆知。 现下,又不可能把府内的丫鬟婆子,再发买一次,也不能把这件事按过不提。 若是这样,怕是这事都要传出去,闹得南京城都知道此事。 林溪的名声,那可就完了。 “好了,命人把后厨的丫鬟婆子,都唤来,看她们二人打板子,看看是谁,还有谁敢乱说还。” 林老太太气的脸色铁青,拄着拐杖,转身进了屋内。 院子外,板子声音此起披伏。 林老太太摇摇头,这件事这个时候闹出来了,怕是盖不住了。 她还能怎么办? 唉! 林鹤文也是急匆匆跑来林老太太的院子,神色忧急,说道“母亲,当年的事情,怎么就又冒出来了?不是都处理干净了吗?” 林老太太摇头,“哪里能全部处理干净,更何况,那孩子的父亲,当年也不是省油的灯。” 林鹤文面色一变,垂下头,不再说还。 林老太太见状,冷哼一声,开口便说道“当年的事情,你明明是受惠了,却喜欢装成一副遭天大欺负的模样,怎么?现在又后悔了吗?” “怎么会?”林鹤文抬起头,摆了摆手,“母亲,我没有这个意思。” 林老太太开口“当年,林溪的母亲虽然是怀着林溪嫁给你,可是她也助你荣获官身,有了现在林府的一切,难不成,这些事情,你都忘记了吗?”林老太太说得急,说完咳嗽了几声。 林鹤文想起当年的事情,头垂得更深,“母亲。我知道。” 林老太太怎么可能不知道,他说这话,不情不愿,定然是觉得林溪母亲欠他的,可是当年他们在老家遇见受伤的林溪母亲还有那个身份尊贵的男子。 她的眼神像是陷入了长久的回忆之中。 隔了好半晌,她回过神,“从今日开始,不管你和徐氏以前打过什么注意,现在都要好好对待林溪,知道了吗?” “若是……罢了,说了你也不懂。自从徐氏进门之后,你就一心扑向她,现在有了文姨 娘,又冷落了徐氏,哼!” 林老太太偏过头,不想在看自己这个不争气的儿子。 林鹤文在老太太这边受训,气匆匆地去了徐氏的院子。 徐氏很久没看见林鹤文了,本来高高兴兴迎上去,可林鹤文直接给了她一巴掌。 她捂着脸,鼻头一酸“老爷?”语气满是难以置信。 “林溪的身世,是你说出去的?” 林鹤文气匆匆地坐在正中央的椅子上去,没看徐氏。 这是无妄之灾,徐氏语气笃定地说道“老爷,我怎么可能把这种丑事说出去,更何况,老爷,我可是一心向着您哇。” 林鹤文与徐氏这么多年了,看着徐氏的样子,也知道她没有说谎,脸色神情有些不自然的,把她拉到自己的怀中,看着她红了脸颊,轻生安慰道“此事事关重大,知道的人,不多,我也是太着急了。” 说着,他就开始揉着她的脸颊。 “可是,这事,不是你说的,还能是谁呢?” …… 春华按照林溪的意思,把这个消息撒了出去。 在这个消息偏布全府时,林溪出府却遭遇了意外。 她本是去找沈清然,却忽然察觉到这根本不是去镇国公府的马车。 马车越来越颠簸,她不得不扶着马车车窗,喊了一声“马夫,快停下。” 无人应答。 可鼻尖闻到了熟悉的血腥味。 她脑中警觉,忽然发现自己已经被带到了京郊,而外面的马夫很有可能,在自己没有察觉到时,就遭遇了意外。 这样的手笔,会是徐氏吗? 她扶着马窗,尽力让自己冷静下来,她若是想要从对方手中脱身而出,定然得知道外面人的意图。 马车的速度终于慢了下来。 春华吓得面色苍白,“小姐,怎么办?” 林溪摇摇头,示意她先别说话。 外面的用带血的刀划破车门,指着她们二人,声音粗粝道“快点下来。” 春华抓着林溪的胳膊,整个人都在发抖,声音哆哆嗦嗦“小姐,别下去,下去,我们会死。” 林溪轻轻拍着她手背,安抚说道“别怕。” 若是他们想要自己的命,刚才在路上就可以神不知鬼不觉的动手,但是现在把自己带到地方,才下车,肯定有所诉求。 她需要拖延时间。 拖延时间再瞧瞧。 终归是有办法逃出去的。 “别想着逃,来了这个地方,你们就逃不出去了。” …… 陈珣外务回府,安良却带着消息,匆匆忙忙来禀报“主子,林大姑娘不见了。” 陈珣眼眸一变,拿过他手中的纸条,看了一眼,顺水烧了,“青天白日,再街上丢了?” “其中有蹊跷。”安良开口“这样的手笔,不是林府的人能做出来的,林府有林老太太在也没声张,只是派了出去看看。” “我很闲吗?”陈珣转头,忽然说了这么一句。 安良跪在地上“是奴才多嘴。” “主子,九皇子身边好像多了一位和尚,在搞鬼。”安良开口。 有阮贵妃在,自然而然不可能会让九皇子安分守己,搞鬼是正常的事情。 “陛下让九皇子留在京城,就是想让他搞鬼,这鬼搞不起来,陛下也不会满意。” 陈珣干脆利落的说道。 安良点点头“只是,太子那边,主子,还要接着去看吗?” “不去了,太子始终都是要自己面对的。”陈珣漫不经心地说道“陈府的罪证呢?找个时间送上去吧!” 安良点头。 陈珣从陈府隔断出来,也不常去府上,而陈府那些人在背地里打着主子的旗帜,不知道做了多少欺男霸女的丑事。 这些脏水,竟然都还想倒在主子的身上。 当年主子的母亲,不就是活生生被那座肮脏至极的陈府吞了。 主子又怎么可能会让他们好过。 想到这里,他不知想到了什么,开口说道“主子,我差点忘记说了,绑架林大姑娘的人,行踪与当年淮安王的手下,极为相似。” 淮安王是当今陛下的胞弟,死在了与北疆的大战之中,是大燕的英雄,也是陛下年年都要提及之人。 只是,自从淮安王死后,他手下的兵将都被陛下四处散开,派往各处,而近些年竟然是有对淮安王旧部下手的意思。 当年的事情,到底如何,他不在朝堂之上,确实不知,可陛下的脾气……怎么可能容忍在民间有人的威信比他还高呢? 更何况,淮安王的军队出了名的军纪严明,传言陛下阅军,唯独淮安王的军队把军纪看得比陛下的口谕还要重要。 陈珣起身,“走吧,追上去瞧瞧,林大姑娘,怎么与淮安王扯上关系了。” 安良看着乱了书桌, 忍不住摇摇头。 主子一向都会把桌子上搁置得干干净净,又怎么会像今日这样乱了呢? 第五十一章 淮南府 林溪下了车,往左边一看,竟然看见了淮南府的指路牌,她心中一惊。 淮南府,这是京都向北行百里的路,才会是淮南府,从京都出来只是到了天黑,现在定然还没到淮南府的地界。 前面的人带着帷幔,依稀只能看出来是个女子的身形,她她一直都没说话,只是用身子把林溪捆绑住的双手遮挡住。 “你最好别出声,什么都别说,否者,我冲动下来,不知道会做些什么,知道吗?”她转过头,声音凌冽地说道。 林溪点了点头,看向驿站路口的店铺,想来是要在此处休息。 “我不会乱说。” 驿站的人鱼龙混杂,里面来往有商人,有武夫,林溪眼珠转了转,一直都在找机会看看,能从哪里逃出去。 这客栈虽然破旧,但是打扫得很是干干净净,想来这里的店主,也是做长久生意的人。 “你叫什么名字?”林溪踉跄跟着她,忍不住开口问道。 那人轻巧开口回到“我叫阿七。你也可以叫我阿七。” 她身着轻巧,刚才说话的男子,也不知道在什么时候不见了,春华被他们打晕了,扔在路口的地上,也不知道现在这个情形,到底怎么样了。 “阿七,我渴了。”林溪嘴巴皮干了,她抿紧双唇,眼巴巴地看向阿七。 阿七攥着她手一紧,开口便说道“行,此事,进去就带你去喝水。” 等到,彻底走入屋内,林溪这才看清楚里面的情形,她尽力在这位阿七面前装得越乖顺,越能降低她的戒备心。 若是真的将她带到淮南府去,怕是不知道自己真的有命回来京都否。 “你最好别打什么歪主意。”阿七再一次出声警告,紧接着就拿出水壶给她。 林溪双手捧过水壶,头往后仰,修长的脖颈漏出一片雪白,引人侧目,她咕噜咕噜地快速喝了几口,接着又轻声地说道“阿七,我饿了。” 说着,肚子又合时宜的想了起来, 阿七是乎是个好性子,竟然挥手招来了小厮,吩咐上了几个菜,又转头问道“就这几样菜,行吗?” 林溪眉眼带笑地点了点头。 小厮看到林溪,忍不住侧目,在驿站这么多年,长得这么好看的人,竟然是头一个。 周围都是喝酒的吵闹声,林溪四下偷偷观察着,刚才那个一同来抓她的男子,也不在此处,怕是另有别的任务。 见阿七的装扮,也像是要 抓她谋财的样子。 那她身上到底还有什么,是他们可以图谋的呢? 林溪,也不知道。 驿站客栈上菜很快,小厮从段盘里面把菜全部都上齐之后,就退下去,这期间还忍不住偷偷看了几眼林溪。 阿七见状,冷笑说道“林二姑娘,好手段。” 林溪回神,笑了笑,开口说道“阿七姑娘,说的是什么话,我怎么听不懂?”她做的板正,拿起筷子用帕子擦拭一番,才慢慢挑起眼前的菜,放入口中,蹙起眉头,吐了出来,大声说道 “这菜做的好生难吃,这客栈没有大厨吗?” 小厮本来是在前面招待客人,听到林溪的话,瞬间对她的好感全无,可也只能笑着陪脸,来问道“客官,是觉得小店的饭菜不满意吗?” 林溪神情多了几丝厌恶,掀起眼帘,说道“对啊,这个菜,怎么能做的这么难吃,你们这家店是黑店吧?” 没想到她能出言再三挑衅,小厮也是耐着脾性,说道“怎么会呢?我们这家店,在这个路口,可是二十几年了,还从未有人说过是黑店。” “是吗?”林溪把手中的筷子,桌上的碗全部摔在地上,“我说是黑店,就是黑店,你们这里的东西难吃的要死。” “什么难吃啊?我就觉得很好吃。”在一旁观看的人,忍不住出言为小厮辩解说话。 甚至,有人看不上林溪这个瞧不上人的模样,忍不住骂道“你要是觉得是黑店,那就去报官啊!还在这里做什么?” 阿七见到事情闹打起来,对林溪顿时没有好脸色,直接扔给小厮一串铜钱,说道“这是赔你们的,她就不懂事,也不知道说话,心里面不是这么想的。” 说着,阿七恨恨地看向林溪,这才走出去没多久,她怎么能这么会惹事? 林溪接着说道“我才没有惹事,这蔬菜也不新鲜,想来是放了许久了,饭也是夹生饭。” 小厮本来想忍下去的,听到林溪这么污蔑自己的客栈,直接把铜钱扔给阿七,怒气冲冲对着林溪说道“小姐,若是不满意,我们直接去官府吧!由大人定夺,我这客栈是不是黑店,如何?” 听到小厮说要去官府,阿七的神情立马就变了,她直接抓紧林溪,从腰间又拿出来一串铜钱,说道“真的对不住,她小时候生过病,脑子有问题,别和她计较。” 忽然,从客栈的二楼,有人打开了窗户,他一袭纯蓝色衣袍,整个人慵懒地依靠在床边上,眼 皮轻轻搭着,长睫在眼帘处落下一道微弱可见的阴影,他的薄唇轻扬,笑意不达眼底。 手中的折扇,被他轻轻一晃,打开了。 他睥睨地看向林溪身边的阿七,轻声说道 “淮南王府?” “真是有趣。” 林溪抬起头,就对上他的目光,心中微微惊讶。 陈三爷,为什么会出现在此处? 好似,算计好了一样。 等到她反应过来时,那窗边已经没有那人的身影,而她整个人死死呗阿七抓住,动弹不得。 阿七咬着牙,在她耳边低声说道“你再闹事,我就直接在这里吧你杀了。” “你不敢杀我。”林溪刚才已经试探出她的底线,无论什么情况,她都是要保证自己安然无恙的抵达目的地。 看来,此人所图的,比她的性命,还要更多。 “而且,现在你怕是也逃不出这个客栈了。”林溪笑了笑,语气有些发冷,看向阿七的眼神都十分的淡漠。 陈珣不会平白无故的出现在此处,他定然是有他自己的算计。 “陈大人,你快快救救我啊,我是林府大小姐,被这贼人挟持。”林溪忽然变得神色惊恐地大叫起来,她试图挣拖阿七的辖制。 可是阿七怕她真的逃出自己的管控,直接把匕首拿了出来,抵在她的腰间,语气有些着急地说道“你在装什么怪?” “林大姑娘,怎么,现在就需要本官了吗?”说着,陈珣的人,不知在什么时候,已经出现在众人面前了。 听到他说本官,又听到他姓陈,身上又莫名其妙冷的可怕。 大家,就是会往那位令人闻风丧胆的陈大人身上去想。 所有人都被这变故惊讶地说不出话来。 阿七小心翼翼地看向陈珣,陈大人的名声,他们都是听到过的。 更何况,陈珣这个名字,自从出现在官场之后,一直以来都是别人顾虑害怕的存在。 阿七也不例外,她怕自己的身份若是暴露出来,会给主君惹上不必要的麻烦。 毕竟,她也不知道,到底是为什么,自己要千里迢迢来处理这么一个人。 林溪看着陈珣,踌躇地握紧子的手,背后抓她的人,一定和淮南府的人脱不了干系,只是现在,她没想到陈旭也会出现。 陈珣慢条斯理地合起扇子,眼眸一抬,身上瞬间多了几分戾气,只见他用扇子指向林溪身后的阿七,薄 唇一张一合“她,我所谓;你,我要带走。” 阿七知道这是冲着自己来的,她只能把林溪当成自己的人质,否者若是自己的身份泄露出去,怕是,现在这种情形之下,会给淮南府惹上更大的麻烦。 林溪没想到,陈珣竟然能说出这么冷漠的话,连忙摇了摇头,“陈大人,你忘记了,我给你养过东坡肉,这些情谊,都不能救我一命吗?” 她说的声泪齐下,惹得别人都忍不住替她笑声抱怨。 而这些抱怨的话,落入陈珣的耳中,他也只是随意的笑了笑,也不知道是不是他身上的气质太过清凉,导致他周围人都不知觉的后退,离他很远。 阿七被林溪的话,说的心中都乱了,他们之间有情义吗? 若是有情,怎么陈大人还是这模样? 阿七来不及细想,常年的身体反应,让她快速的做出判断,她只能胁迫林溪当自己的人质,从背后的大门逃出去,这里离港口也很近,她只要逃到了港口,便有一线生机。 但是陈珣是不可能给她这个机会的,他淡声说道“你们来京都,怕是不止要抓林大姑娘这么简单。” “本官近日到时有点闲情逸致,没想到抓了你们好几个人,知道了点消息,你们主子还不肯安分守己吗?” 阿七手抖了一下,没想到他居然查到了蛛丝马迹,她掩盖住眼底的心慌,手中的匕首毫不犹豫抵在林溪的脖颈上,语气坚硬说道“若是,陈大人真心不在乎这位小娘子的性命,那我便拉个人陪葬,也不是不可。” 陈珣闻言,手上并未有动作,甚至示意她快一些。 林溪不敢赌,她才不会让自己死在这个地方,既然陈珣不愿意为自己出手,那就自己救自己,想到这里,她在等阿七的心更乱一些。 “阿七,你杀了我,也逃不出去,可是杀了我,你主人想让你做的事,应当是全然做不成了,你真的想吗?”林溪开口,声音却很平静,根本不像是要面临死亡的人一样。 “更何况,你死了倒不要紧,你主人的任务才是最重要的吧!”林溪接着淡淡说道“你主人定然是要我完好无损的去淮南府,是吗?” 阿七心神一震,没想到林溪会猜到,而且她不可能真的对林溪下手,毕竟她死了,任务还在,自然而还会有人来继续接手。 可是,若是她真的为了逃出生天,把林溪杀了,后面的人,就不能做这个任务了,任务失败她还无所谓,可是任务失效,即使她死了,主人也会让她死 后难安。 阿七心已经乱了。 林溪见状,笑着,在阿七不注意时候,已经从手上的银镯子里面抠出来一粒药丸,涂在了她的手上,这个蒙汗药的效果极为强烈。 阿七的头越来越晕,就在她倒下的一瞬间,她终于明白了,自己是遭了林溪的道了。 陈珣嘴角的笑意更深了几分,看向林溪的眸光中,带了几分不同寻常的情绪,他走上前,说道“林大姑娘,我送你回京?” 林溪点点头,并未说话。 紧接着,在路上,他们又遇见了大大小小的袭击。 陈珣饶有兴味地说道“林大姑娘,这些人可都是冲着你来的。” 林溪神情沉稳,却看不出她心底里面到底想什么。 “说实话,若是京都有其他人,遇见了林大姑娘遇到的这些事,不知道怕成什么样子了,你居然还能如此冷静,真是让我佩服。”陈珣对她说话,很轻很柔很慢,像是唱歌一样悦耳动听。 “是吗?”林溪转过头,看向陈珣俊美无涛的脸,笑了“那我得在大人面前装成什么害怕的样子,才会不让大人怀疑呢?” 林溪知道,陈珣这是怀疑她和淮南府的人有牵连他们才会如此大费周章来抓自己去淮南府。 可是,她从小到大就没有去过淮南府,也没有见过和淮南府的人,怎么可能会有牵扯呢? 难不成,是她的身世? 林溪的神情忽然就变了,好在掩盖的很快,可就是这么一瞬间的变化,就被陈珣发现了。 他开口便说道“淮南王,是陛下最隐秘的存在,所以是宫中禁忌都不为过。” 林溪也知道此事,自从,淮南王去世后,淮南府的人就变得越来越沉默,甚至就是想让京都的人忘记自己的存在一般。 “我不认识淮南府的人。”林溪开口。 她确实不认识,即是陈珣派人去查,也不会查出什么的。 “大人也不必试探我,自己去查便是。” 第五十二章 救人 “大人也不必试探我,自己去查便是。” 林溪知晓,她身世自然是不能全然瞒过眼前之人,可稍稍暴露出她非林鹤文之女,背后之人竟然直接坐不住了。 陈珣笑了,撑着头,“是吗?若是查出什么来,林大姑娘,该怎么向我交代呢?” 他说话时,眉眼上挑,落在林溪眼中,只觉得他现在正在威胁自己。 当下,林溪只能先打消他的疑窦,以后再来解决与他之间的事情。 “陈大人,我还有想做的事情,谁也不能拦着我。”林溪目光坚定地看向他,语气坚毅地说道。 现在这种情形之下,谁也不知晓,到底会发生什么情况,只能等到雨后再说。 一路回京的途中。 林溪这才惊觉,他们也跑的太快了,若是下一次还被他们抓住了呢? “林大姑娘,你别害怕。”陈珣淡淡说道,他转过头,挑起车窗轻薄的帘子,沉沉的目光看向马车之外,“你看,这景色多好,我们现下,也算是同行人。” 听到他这么说,林溪也顺着他的目光看了出去,外面确实如他所说风景宜人。 可是没想到,会在此处遇见受了伤的沈仁章,他不似以往的高扬,浑身都是伤痕,就这么直直倒在路边的湖边上。 林溪刚好看过去,就瞧见了他的脸,连忙开口说道“把马车停下。” 陈珣笑道“为什么?”他把车帘子放下,脸上的神情都微微变了变。 林溪直接想要起身出去,可是手却被陈珣死死抓住,他脸上是笑着,可是只觉得他身上更冷了几分,说道“不能去。” 那是清然的哥哥,她是不可能见死不救的。 林溪一想到这里,着急挣拖他的手,可是陈珣却越来越用力,他接着说道“林溪,你下车,想做什么?” 林溪转过头,“我看见沈公子了。” 陈珣眼神一变,语气轻飘地回道“是吗?可是我没看见,而且这马车不能停。” “原来是我看错了。”林溪笑道,她假意顺势坐下来,等着陈珣一松开她的手,她就打开马车的大门从车上跳了下去。 在地上滚了好几圈,她才停了下来,身上也被地上的石子刮出了血痕。 她不懂沈仁章怎么会出现在此处,他不是应该在京城里面吗?林溪从沈清然口中知晓,沈仁章虽然也像是个纨绔子弟,身上也有富家子弟的习气,可无论是功课,还是武艺都不曾落下,更何 况他是镇国公唯一的嫡子,未来是要继承镇国公府尊位的人,谁敢伤了他? 陈珣没想到,林溪竟然有这样的举动,全然不像她平日里面冷静旁观的模样,甚至像是有点为了沈仁章,奋不顾身了。 他端坐在马车内,在林溪不顾一切离开马车之后,眼底的阴郁已经藏不住了,双手用力的攥紧,放在膝盖上。 伪装成马夫的安良,都不用转头,就能感受到主子的怒气。 这次,林大姑娘,是真的惹怒了主子。 他可从未见到过,主子这么生气。 “停。” 从车内传出一道分辨不出情绪的声音。 安良立卡把马车停下,悄悄摸摸地看向林大姑娘。 林溪根本没有故意陈珣,直接朝着沈仁章的方向跑,只是她没想到沈仁章身上的伤,比她想象之中,还要严重。 “沈公子,你还能走吗?”林溪走到他身前,也不敢随意动他,可是他胸前伤口的血一直不停的流。 沈仁章听到有人唤自己,而且还是他日思夜想的声音,他迷迷糊糊地睁开双眼,看到了林溪的面容,忍不住笑出声“难不成,人死了,真的能看见自己想见之人?” 林溪见到沈仁章有点意识,连忙说道“沈公子,我是林溪啊!” 她这么一说,让沈仁章忽然反应过来,这可能不是梦,是真的。 他用尽全力撑着自己,身上的锦缎已经破得不成样子了,他的脸上更是伤口泥土混在一起,瞧不出原本的俊美容颜。 “凌姑娘,怎么会在这里?”沈仁章有了力气,直接从身上撕下来一块布,直接把身上的药撒咋伤口上,再包扎起来,“我被人追杀了,林姑娘最好是别跟着我一起。” 林溪没想到他居然也会被人追杀,直接毫不犹豫地扶起他,说道“若是我见死不救,你死在这个地方,清然也会难过。” 说着,她艰难地搀扶着他走着。 沈仁章心中很是内疚,若不是因为他,林姑娘又怎么会如此。 “林姑娘,是我连累了你。” “不会。” 两人刚同行没多久,安良就从马车上下来,拦住了两人的去路,脸上皮笑肉不笑地说道“沈公子,林姑娘,我家主子请你们去马车上避一避。” 沈仁章看向安良,眼中都带着些许的防备,下意识抓住林溪,把她护在自己的身后。 安良也看到了他的动作,连忙解释道“小人 ,是陈珣大人的随从。”他是低下头,可是对沈仁章却带着些许的敌意。 这种敌意,也让沈仁章自己察觉出来,他好像从未和这位陈大人有过恩怨,那他身边的随从又怎么会如此? 他心中费解,但是也只是笑了笑,接着开口问道“陈大人,怎么会出现在此处?” 安良毫不避讳地说道“我家大人说,他本来就是与林姑娘同行,谁知道不小心让林姑娘受伤了,更何况,你们现在这身衣服,说出去,也容易伤了林姑娘的名声。” 这句哈,说的很是明确了,陈珣全然都是为了林溪考虑。 沈仁章虽然不是很想跟这位权臣扯上关系,毕竟父亲在府内就常常因为他头疼,但是现在已经没有更好的法子了,他的眸子落在林溪身上,他们这一身衣服若是这样出现在京都众人的面前,怕是说也说不清了。 他想娶林溪,却是想堂堂正正,光明正大,三书六娉的娶她。 而不是毁了女儿家最重要的清誉名节,让她嫁给自己都还要受到别人的奚落和白眼。 “那边却之不恭,替我多谢你家大人。” 说着,沈仁章还不忘转头,对着林溪解释,轻声说道“林姑娘,我们俩衣服都破了,若真是这样走去京都,被人瞧见了,怕是对你名声不好。” 可,他还是怕林溪误会自己,连忙接着解释说道“我倒不怕什么,只是我担心你。” 他这么说完,又觉得自己说的不好,想要再解释解释,可是解释的话在口中,不知道怎么说出来,他在林溪面前,仿佛变得十分的木讷。 林溪“······” 对于这位沈仁章沈公子,一向是觉得他不着调,现在却让她觉得他很是。 两人一同回到马车内。 陈珣的目光看向沈仁章,直接便问道“沈公子,倒是好兴趣,竟然在这荒山野地里面玩。” 他咬着最后一个尾音,让沈清然觉得他话里面有话,可他这个人一向顺坡就驴,直接开口说道“是啊,没想到,在这里玩过火了,不知道回去是不是还要受家母一顿板子。” 说着,他强硬撑着身体,朝着陈珣拱了拱行礼,真诚地说道“多谢陈大人,带了我与林姑娘一程。” “不必谢。” 沈清然没想到,面前被人说是冷心冷情的陈大人,竟然能有如此模样,怕不是位面冷心热的人? 紧接着,陈珣的目光转向一旁的林溪,看着他们二人站在一 处,真真是一对“佳人”,咬着牙说道“只是,刚才被人啄了眼睛。” 相比之下,林溪就显得沉默许多,她并未对陈珣说什么话,在这里就显得分外安静。 沈仁章见状,连忙接着说道“林姑娘脸皮薄,小生替林姑娘谢过大人了。” 说着,他还想弯腰拱手,却听到一道清冷,却有一丝怒气地声音,在耳边响起 “怎么?林姑娘是沈公子的什么人,还需得沈公子替林姑娘谢我吗?” 陈珣手中的扳指已经捏断了,他随意的扔在地上,直接喊道“林溪,上来。” 这是不容她拒绝的语气,林溪也知道,她对着沈仁章说道“今日的事情,还请沈公子为我保密。” 说则,她便在安良的搀扶下,上了马车。 陈珣不由分说地拉着她坐在自己的旁边,看着他们二人之间的动作,像是熟络得很,根本不像第一次见面的人。 可是,沈仁章从未知道他们之间有过什么事情,不过,他上次在酒楼第一次遇见林溪时,好似也遇见了他,当时那种感觉,又回来了。 他们二人的气质都是一样的冷,当他坐上马车时,却觉得他们默契冷到像是一种人。 沈仁章把自己这些奇葩的想法抛之脑后,也跟着一起上了马车,他身体太过虚弱,在马车上,闻着车内的熏香,头沉沉的晕了过去,整个人斜靠在一旁,闭上了眼睛。 林溪看着他这情形,开口说道“得先去医馆。” “你有想过,惹怒我的代价吗?”陈珣看着她。 林溪回过头,“我只是想着救人。” 她说完这句话便不再开口,她已经有些分不清陈珣到底是什么意思了。 陈珣脸上的笑容全然消失了,换成了眼眸深不见底,他一直静静地看向林溪,也并未说话。 马车摇摇晃晃,走到了一截陡峭地山路。 林溪的心也跟随者这山路摇晃,她从未见到过这样的陈珣,平日里他还能伪装一下自己的情绪,叫人瞧不出他到底是欢喜还是生气。 可是,现在他把自己的情绪,全然的暴露在自己的面前。 林溪心中忽然有个猜想,但是又不是十分确定,她又看向了陈珣,陈珣也察觉到了她的目光,淡淡地瞥了她一眼,眼底是无尽的破涛汹涌。 陈珣眼底多了几分伪装,面上也是清冷至极,可是她再一次为自己心底的想法,一惊。 难不成,他喜欢自己? 或者不是喜欢,只是见不得别人和自己在一起? 只是把自己当成了他的私有物? 若是这些都是真的,她以后利用陈珣,便能更针对下药,自己以后无论在面对什么情景之下就更有保障了。 一想到这些,林溪整个人都松懈下来,在陈珣面前也不想装了,直接看到面前盘子里面的糕点,随意拿了一块,放入嘴中,十分可口,她真真饿了,刚才心惊胆战,却一直都没有注意到,早就饿了。 而且,马车内的糕点,全都是她喜欢的白糕,入口即化,口感软糯细腻,手艺上品。 林溪吃了,忍不住说道“若是,能把这厨子请到我的府上就好了。” 马车外的安良适时的开口“林姑娘,这厨子你可请不走,千金难求。” 林溪颔首,看着眼前这一盘糕点,听着安良的话,转头看向陈珣,“莫不是,陈大人亲自下厨?” 陈珣默不作声。 但是,林溪已经明白了。 陈珣竟然会做糕点,而且还做的这样好吃,这事传出去,怕是都有人再说她造谣。 谁能看出来,面这么冷的陈大人竟然会做饭? 这样的认知,让林溪忍不住放下手中的糕点,她已经试探了他的底线,若是太过分,他可能真的会把自己喂他后院的老虎。 “怎么不吃了?” 陈珣问道。 他几乎用一个坐姿,做到了现在,都没有什么变化,可是刚才,在见到林溪和沈仁章一同走到马车面前,他的位置变了变。 而现在,他已经不像是刚才坐在正中央,更是偏向了林溪的方向。 “不饿了。”林溪开口,又解释说道“陈大人,我刚才是饿急了,才吃的。” 其实,她想试试陈珣的底线,可是她能感受到陈珣现在又端起一直以来的面具,“那现在不饿了?” 林溪不知道怎么回答,毕竟她连一块糕点都没有吃完。 陈珣看向林溪的目光,带了许多她看不出的情绪,让她心里面七上八下。 隔了好一会儿,他才开口说道 “终于知道怕了。” 第五十三章 林鸢月受到惩罚 林溪愣了愣,旋即,身子前倾,主动靠在陈珣的耳边,声音低哑哑地说道“陈大人,我现在怕了。” 这声音不徐不慢,却让听的人,感受到了少女独有的娇俏。 “你,现在如此大胆了吗?”陈珣并未因为她的举动,而生气,反而是一把揽住她纤细的腰肢,将她扯到自己座位旁边,狭小的车室,这一排的长度,恰恰好足够他们二人挤着坐下。 而陈珣做了这个动作之后,便没有接下来的动作,林溪笑了笑,问道“陈大人,这么坐着很挤。” “挤着也能坐得下。”陈珣不由分说地说道。 林溪知道,他这个人向来霸道,是个说一不二的性子,也不想再这上面过分的纠缠,直接问道“今日,陈大人,可是为了淮南府的人而来?” “你既然知道,还问我作甚?难不成林大姑娘是知道了什么内情?不如现在都通通告知下官。”陈珣眼眸之中满是算计,语气之中都是对她的试探。 过了半晌,林溪方才接着说道“不如,陈大人把淮南府的事情,告诉我,我再想想看,自己和淮南府有什么牵扯?” “淮南府,住着一个疯女人。”陈珣目光放在她放在膝盖的手指上,根根分明,洁白又修长的手指,形状十分好看,看着秀气却又有些力量。 否者,刚才是怎么能把沈仁章比她还高一头的男人,撑起来的呢? “那个疯女人,可不是你能招惹的人。”陈珣的目光顺势而上,与她四目相对,接着又说道“不论你到底想要做什么,可若是惹到了她,她会真正要了你的命。” 林溪转过头,神情一怔,住在淮南府的女人,还能做主,那不就是淮南王妃吗? 可是淮南王都比她大了二十几岁,淮南王妃在怎么小,都会比她大,自己不可能会得罪他们。 除非,此事和母亲有关。 林溪目光微微一暗,母亲当真是给她留下许多谜团。 她死过一次,这一次竟然才是真的抓到一丝线索,真正是有趣。 “林府,不是还有你的继母在吗?”陈珣的语气之中多了几分玩味,他忽然是想到了什么,看向林溪,说道“林府里面,不是还有你的仇人吗?怎么,现在就想着手无缚鸡之力的去送死?” 林溪自然知道他指的是什么。 “更何况,你都借了我那么多次名头,怎么都该还给我了吧!”陈珣嘴角上扬,眼眸之中多了几分素日里面看不到的情绪。 林溪愣了愣,没想到他会说这样的话,“既然是要还,应当也是所有事情了结时吧!不过,陈大人,是不是对陈府的人下手了?” 陈珣这个人,说他冷血,可是她每每去他自己的府上,瞧见他对自己身边人,都算好;可若是觉得他还有几分情意在时,竟然可是对从小养育他的陈府下手。 她眼眸澄澈,语气温和。 陈珣没想到她会如此直白的开口说出来了,他是前几日对陈府大房下手了。 他就是要让那个老太太看到,未来陈府的支柱只有他一个人,连大房的陈楚现在也快废了。 可是,做到现在,他还是不满意,真正的凶手,都还没有抓到。 想到这里,陈珣垂眸,“嗯。” 林溪接着开口,说道“那我们之间不遑多让。” 陈珣笑了,他们才是同路人。 他们之间的手段,真正是不遑多让。 这些事,都没关系,人只要做了,总是会留下痕迹,一旦有痕迹,查出真相是迟早的事情。 ······ ······ 林溪一回府内,就看着大家张灯结彩的在置办喜事。 徐氏没想到,林溪居然还能回来。 林溪一回来就去拜见了祖母。 林老太太看见安然无恙回来的林溪,眼眶红红,说道“你可不知晓,真真是吓了我一跳,现在可别出去乱跑了,若是坏了名节,这才是大事。” 林溪点了点头,“马夫带错了道,没想到天黑了才赶回来,路上又遇见了陈大人和沈公子,他们便说送我回来。” 她就坐在林老太太身边,厅上徐氏和林鸢月就坐在林老太太的右手边的位置上。 林鸢月听到沈公子也送了她回来,眼中闪过一丝嫉妒,但是又想到自己要嫁给九皇子,她的前途可是比林溪好多了。 自己用得着羡慕她吗? 说着,她还是气哄哄地把杯子往桌子上一扔,出言讽刺,道“大姐,真是好本事,竟然能让陈大人和沈公子,一起送你回府。” 在场的人,都能听得出,林鸢月讽刺的话。 林溪笑了笑“是他们心善。” 这一句话,噎得林鸢月说不出话,她瞪了林溪好半天,都不知道能说些什么,只能在心里面默默生气。 哼,等着吧,林溪,她以后嫁给九皇子之后,林溪你见到自己不是还要下跪? 林溪扫了 一眼她,开口就说道“还未恭贺妹妹的新婚之喜,我娘亲留下来的凤凰头面,不如就送给妹妹,做填装之喜吧!” 说了这句话,林溪抄起手边的茶杯,喝了一口,心中却想着,今世,她改变了林鸢月的命运,她没能再一次踩着自己,成就好名。 就看她自己未来能在九皇子府内过的如何了。 林鸢月一想到嫁给九皇子,心中就得意极了。 可是一直到接亲那日,阮贵妃和九皇子都变得极为冷漠,都没有主动上门。 连应该派来的教养礼仪的嬷嬷,也没有。 林鸢月在闺中,心中慌乱,徐氏一直在安抚她。 一直到出嫁那日,她上了花轿,红盖头遮住了她的视线,林鸢月并没有看见林溪眼眸中的万般情绪。 而早在前几日,也有阮贵妃脸受伤的话,从凤藻宫里面传出来,毕竟她盛宠这么些年,竟然接连拒绝了陛下,以至于惹怒了陛下。 陛下已经小半个月没有踏足凤藻宫了。 而她心中着急,只能让自己的母家找几个年轻的姑娘进宫,说是她寂寞无聊,娘家人来陪伴,可是这些娘家人在她的指点下,有意无意出现在陛下面前。 甚至,有个长相极为像她年轻时的丫头,竟然得了陛下青睐,接着宠信了三日,别人都说她是小阮妃。 阮贵妃比任何人还要在乎她这张脸,更加在乎陛下的宠爱,所以,现在这种情形之下,是不能让陛下看见,而她不管找了多少大夫,都说她脸上的伤疤,不能完全消退。 她也从来没有主动送人到陛下的身边。 她怎么可能不恨林鸢月。 所以,在林鸢月进府这日,她这位做母亲的,始终都是要准备一份大礼吧! ······ 林鸢月一想到自己苦心经营,只是做了九皇子的妾室,心中就不断生气,都怪林溪,都怪她。 在花轿上,她不断搅着手帕,没事,她手里面还有圣僧留下的东西,只要拢主九皇子的心,就行了。 她可以从妾室,一路爬,爬到自己想要的位置上去。 可是,没想到她一路都是从侧门抬进入皇子府内,身边也只有一位嬷嬷和两个从林府带过来的丫鬟,和前院的热闹形成鲜明的对比。 林鸢月忍不住开口问道“嬷嬷,九皇子,什么时候能到后院来?” 嬷嬷的神情中流露出一丝厌恶,她淡淡地开口说道“娘子作为妾室,是不能过问这 些。” 闻言,林鸢月心中满腹委屈,等见到九皇子,她定要九皇子狠狠治理这些奴婢。 只当她的软柿子,任人拿捏。 终于,小轿子落下,她在嬷嬷的指引下,进入到屋内,可是一进入到屋内,她就察觉到不对劲,这里面怎么有一股说不上来的味道? 林鸢月掀开盖头,发现这里的住所,竟然比她在家中都还要不如,她原本喜气洋洋的神情都变了,转过头就质问起身边的嬷嬷,说道“我即使是妾,也是九皇子的妾,你们这些下人怎么敢欺负主子?” 嬷嬷听闻,也不恼怒,直接开口说道“林姑娘,你既未上皇家的册宝,又没有阮贵妃的点头,怎么算得上九皇子的妾室。” 林鸢月傻眼了,周围的环境,不断在告诉她,她上当了。 她连忙挣拖面前嬷嬷的桎梏,想要往外面跑,可是她根本没办法挣拖嬷嬷的手,甚至被他越拖越往屋子里面去。 “不,不要,放开我,我可是九皇子的妾室,你们敢对我这么样。”林鸢月看出他们眼底的不善,心中万分害怕,更是不断地想要跑出去。 但是,他们根本不会给她这个机会,直接把她像是拖尸体一样,拖到屋子里面,便困在柱子上,动弹不得。 嬷嬷在她的口中塞了一团破布,笑不达眼底,就转身走了出去。 林鸢月不死心,还想跑出去。 可是身穿新娘华服的华美人,从外面走进来,在她身前身后都跟随者一群嬷嬷小奴婢,她眼神中带着对林鸢月的蔑视,声音清冷开口吩咐道“你们都下去,我要和林妾室,单独说会儿话。” 林鸢月知道,自己进九皇子府,就会遇见华美人,只是她开始想着有九皇子,料定她不敢对自己怎么样。 她现在只能发出“呜呜呜呜”的声音,浑身都被布条裹成蝉蛹,绑在柱子上,嬷嬷用的力,连她一向姣好的面容都变得扭曲了。 “你不知道,我当初被你和九皇子暗中苟且,又退了婚事,在京城差点被人嘲笑的,一根白领上吊自尽。” 华美人说道这里,眼底都还有些许的动容,毕竟她那段时日,因为他们二人,被京都众人耻笑,连门都不敢出。 一直呆到了,皇宫的圣旨。 她成为了九皇子的侧室,而林鸢月成了九皇子没登册宝的妾室。 一个妾室而已,不就是奴婢,任她这主子随意打骂,因此,她才在准备婚事那几日,出了门,虽然外面还是有议论 的声音,可是她不在乎,她就是等着今日。 万幸,她终于等到了。 在华美人的身边站着的是她心腹丫鬟,在见到华美人的示意后,她上前去摘掉了林鸢月口中的破布,若是眼神能刀人,她就早就被这丫鬟的眼神刀死了。 华美人看着她沉默不语,她从满头朱钗的头上,取了一根不起眼的白玉簪子,冷声冷气地说道“这白玉簪子,还是,你我第一日相识时,你赠与我之物,我今日用这东西,划了你的脸,我们俩之间,就算两清了。” 她从来没有想过,会是林鸢月,自己最好的朋友背叛了自己。 这样的心痛,是她从未品尝过的。 而她现在也要让林鸢月失去,她这辈子最在乎的东西。 华美人,一步一步走到她跟前,笑着,在她的脸上划出了一道道的伤口。 林鸢月被吓得哭了出来,她朝着华美人求饶,说道“华姐姐,你放过我吧!我求求你了。” 她没想到自己,没有成为九皇子的侧妃,现在更是要失去自己的脸。 要是这样,九皇子怎么可能还会喜欢她? “我求你了。”林鸢月还想求饶,“华姐姐,你忘记了吗?我们俩以前有多好······” 没等她说完,华美人直接用力在她的脸上划出了很长的一条伤疤,鲜血喷在了她的脸上,她把簪子扔在地上。 白玉簪子碎成了两截。 华美人眼神冷漠,转身就离开了,轻飘飘扔下一句“你给贵妃娘娘用了那种东西,只怕是这辈子都过得生不如死,这辈子都不可能离开这个屋子了。” 林鸢月瞪大双眼,不可能,圣僧给她的东西,怎么可能会被人发现? 她顾不得脸上的痛,想要解释什么,就瞧着刚才的嬷嬷拿着熟悉的东西,进来了,看向她,毫不犹豫地把药膏洒在了她的伤口处。 她疼地惨叫出声,眼底里都是不甘心。 她不就是想网上爬吗? 出来之后的华美人,用锦帕擦干净自己的脸,对着身边的丫鬟说道“给林溪传个信,我该做的都做了。” 那些日子,她唯一收到的善意,就是林溪送来的信。 现在,也权当是自己还了。 第五十三章 相看 林府内。 林溪收到了华美人派人送来的书信,眼眸之中满是怅然,她终于让林鸢月也体会到她上辈子的感受了。 林鸢月这辈子待在九皇子府,不可能会好过。 “大小姐,阮贵妃,怎么还是让二小姐嫁过去了?”春华再送完书信之后,忍不住开口问道“你不是让奴婢在二小姐用的水里面加了东西,阮贵妃的脸毁了,她不记恨吗?” “难不成,真的因为九皇子,阮贵妃就妥协了?” 林溪摇摇头,说道“根本不会,现在这种情形之下,阮贵妃若是大张旗鼓处置了林鸢月,自然就会让别人知道,她的脸已经救不回来了,彻底失去圣心,她便彻底失去了指望。” “若是真的想让她嫁给九皇子为妾室,那为何到如今,纳妾的册宝都未曾送到府上?” 林溪说完,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浓茶。 而在自己院子里面的徐氏,一直疑神疑鬼,总觉得这门婚事有诈,月儿嫁给就九皇子,可是她的心中就是不安定。 她思来想去都没有,想到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本来,自从有了文姨娘之后,林鹤文便不怎么喜欢徐氏,看着她这模样,越发觉得徐氏现在疯疯癫癫,更不像作为一个主母,应该的行为举动。 “徐氏,你到底在害怕什么?”林鹤文眉眼之中,都是不耐,他看着盘中的橘子,皱起眉头,又是这些酸的东西,他现在口味变了,徐氏都不知道吗? 可是,徐氏现在一心想着林鸢月的事情,哪里注意到了林鹤文眼中的变化,她和往常一样拉着林鹤文的袖子,在他耳边秀秀叨叨地开口分析说道 “老爷,你说月儿这门婚事,是不是很奇怪?为什么要让华美人做侧室?让月儿做妾室?” “月儿当初出了那么多谣言,能给皇室做妾,已经是极好了,若是再能生下一子半女,以后前程指日可待。” 徐氏惊讶地看向他,难以置信这样的话,竟然是从他的口中说出来的,“月儿是你的女儿,你怎么能如此贬损她?以她的才情,做九皇子的正妃,都错错有余。” 听到她这么说话,林鹤文神情变得更加不耐烦,直接就开口说道“这些话,是你能说出来的吗?徐氏,你真真是胆大包天,更何况,月儿哪里有你说的那么好,她已经嫁出去了,你就好好呆在府内养病。” “养病?”徐氏傻眼了,她没想到眼前这个男人,现在竟然想让她老死在自己的屋内,“老爷,我若 是养病,谁来主持中馈?这府内的事宜,难不成一直让林秀做吗?” “她说到底都是外嫁女,你当初为了封住她的口,怕她乱说话,让她在林府上单独开一房,你心中又何曾真正的把她当成林家人看?你现在只是把她当成借口,为了给文姨娘主持中馈铺路,才是真的吧!” 徐氏恨恨地看向林鹤文,眼底闪着泪花,这么多年了,她才看清楚眼前这人,到底是怎么模样。 他只不过靠着女人上位的男人,飞黄腾达了,就不愿意别人知道他过去的不堪。 现在有了文姨娘,她这个过去的不堪,自然也可能消失不见了。 “啪!” 林鹤文抬起手,给了她一巴掌,眼神骤冷,“徐氏,我看你是已经糊涂了,现在都开始说胡话了。” 这次,林鹤文离开的很决绝,他走到门口处,只给徐氏留了一个淡薄的背影。 “这段时日,你病了,就呆在这院子里面,我会派人来照顾你。” 徐氏颓唐地坐在地上,她没想到自己就这样禁足了。 不,她还有机会,她还有仪仗。 徐氏眼中都满是恨意的笑容。 她的娘家,要来京都了。 ······ ······ 近日,林溪都呆在林老太太的院子之中。 林老太太想着林溪的亲事还没有着落,安排人给她张罗上了,她总是在林溪耳边说着,她的亲事一定要让她看过之后,才能真正的放下心来。 林溪笑了笑,并没有直接拒绝。 老太太的心思,她是明白的,若是不把她的亲事,彻底的定下来,她是不会回到老家的。 可是,她没想到,林老太太的效率奇高,竟然没过两日,就说让她和一人吃饭想看想看。 风吹树叶,沙沙作响,林老太太特意在大园子里面摆了一桌全鱼宴。 屋子敞开了大门,光线都射了进来,显得屋内更加通透,而下人们有条不紊地布菜。 林府的名声,在京都总归是受了些许影响,因此,林老太太想着,不往上想看,看看家室清白的寒门举子,只要是性子好,屋头人干净,也都是行的。 没曾想,她的话刚放出去,自己的手帕之交,竟然就带着她的孙儿上门了。 林老太太眼里都是欢喜,她这位手帕之交蓝氏,在老家关山都是出了名的性子严苛,对待家中后辈,一向都是要求向上参加科举,只不过她 儿子在考上举人之后,身体不好早早去了,留下一对孙儿给她带着。 而且蓝氏擅长经商,虽说这世道看不起商人,她手中银钱,家底也算丰厚,若真的是让林溪嫁到她家去,林老太太自己也觉得放心。 只是,她心中还是有疑窦,她太是了解自己这位手帕之交的性子了,她这孙儿刚好及笄,还未曾考取功名,又怎么能轻易让他来说亲事? 这其中,怕是还有她不知道的内情,得再看看。 林老太太和蓝氏坐在席面的最上方,两人相视一笑。 林溪和蓝氏那位孙子坐在彼此的对面,中间用一道隔帘,将两人分开,但是又能从帘子的缝隙中,看到对方的一举一动。 “林溪啊,这你的蓝祖母,快来见过蓝祖母吧!”林老太太笑着说道。 林溪闻言,站起身,从容不迫走到二人跟前,对着蓝氏福了身行礼,说道“林溪,见过蓝祖母。” 蓝氏闻言,脸上笑着,连忙起身去扶起林溪,还把自己手上常年戴着的绿镯子退到林溪的手上,“长得这么标志,这绿镯子更是衬你。” 林溪推诿,接受到林老太太的眼神,也不在拒绝,又行了礼,紧接着跟着蓝氏一同去见她的孙子蓝林芝。 蓝林芝眉眼修长舒朗,眼底确实藏了又藏的阴郁,年约莫是十六七八的童子,穿了一身绛紫色锦缎压边,衣服上绣了流云纹。 他见状,匆匆忙忙站起身,不小心弄倒了桌子上的酒杯,惹得蓝氏蹙眉,蓝林芝见状,眼底闪过一丝惧意,连忙拱手,颔首说道“让林姑娘,见笑了。” 蓝林芝站起来,身材也是一般的高矮。 林溪将他的一举一动都尽收眼底,蓝氏还在她耳边解释说道“也怪我,让这孩子一直读书都读傻了,看见你,像是天仙一般无二的人物,都不知道怎么站了。” 林溪假意害羞的笑了笑,说道“蓝祖母,真是说笑了。” 说罢,她端起桌上早早准备的酒杯,举起酒杯,对着蓝林子说道“林溪,见过蓝公子。” 蓝林芝也端起酒杯,眼底里面满是慌乱,而他不住地望向了蓝氏,并未有任何言语,跟着林溪的动作,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蓝氏见状,也是开心,连忙拉着林溪说了好一会儿话,才肯放她去自己的位置上。 林溪是没想到,这位蓝氏和蓝公子,竟然一点都没有掩藏。 他们之间定然是有问题的,只是为何来找她了呢? “鳜鱼肉细,时蒜瓣肉,刺少,林姑娘可以多食。”蓝林芝开口,还贴心的把自己的鳜鱼置换给了林溪。 林溪看着自己桌子上,多出来的一盘清蒸鳜鱼,开口回到“蓝公子,可以试试用花椒盐沾着吃。” 她选了一块鱼肉,放入口中,入口丝滑,余光中看见祖母之间在说着悄悄话,林老太天眼神之中,是对蓝公子越来越满意了。 这里说这话,春华就进来了,在林溪耳边,低声说道“大小姐,沈姑娘来了。” 清然来了? 真是巧了。 她只能起身,对着林老太太说道“祖母,沈妹妹来了,我先去瞧瞧。” 林老太太闻言,点点头,挥手说道“赶紧去吧!” 蓝氏听到沈姑娘,便开口问了“沈姑娘,是京都哪位府中的千金啊?” “镇国公家的。”林老太太随意说道。 她已经了解了,蓝氏只是恰好送蓝林芝进京赶考,才会出现在京都,恰好闻言她要给林溪找夫家,想着是她的孙女,自然也错不了就上门来瞧瞧。 林溪一路走向自己的院子,路上很安静,府内现在林鸢月受到惩罚了,徐氏现在禁足,林鹤文只关心文姨娘的肚子。 她的日子越来越清净了,而且现在离她的目标也越来越近了。 在路上撞见了丫鬟,瞧见她都纷纷停下的步子,向她行礼。 大家都以为,林溪从邺城回来,也只能是为不受宠的嫡女,比起林鸢月来说,地位低了许多,可现在她在林府说话越来越有地位,老太太还只宠爱她一个人。 他们这些奴婢自然看得懂风向,远远见了她都知道行礼,也不管她是不是在乎。 林溪眼底都瞧见了,府内众人对她的变化,心中并无太大的波澜。 等到了自己的院子,瞧着院子里面,沈清然已经在了,而且面色极为不好,她一瞧见林溪,仰着头就低了下去,似乎有些不自在。 林溪愣了,心中生疑,但是还是走了进去。 与沈清然相处这么久了,她虽然是悲春伤秋的性子,可是平日里面从来不会在这么平静的流露出这样的神情。 难不成,是出了什么大事了? 还没等她说话,沈清然就开口了,“我母亲再给我准备婚事了。” 林溪还没摸清楚是怎么一回事,就听着她接着说道 “你可知道是谁?” 沈清然满脸的不情愿,她跺 了跺脚,又无奈的抓着面前的空气胡乱打了一顿,方才开口说道“陈府,陈三爷。” 林溪一怔,陈珣? 她这才看清楚,沈清然脸上满是懊恼的神情,她转头看向林溪,忍不住问道“我母亲为了稳固府内的权势,竟然能将我嫁给陈三爷?” “那是个什么人啊!”沈清然越说越是气氛,小脸憋得涨红,“能亲手灭了陈府,能多杀就绝不放过······哎,说了这么多,我就不想嫁给他。” 陈珣,也在说亲事了? “我也再说亲事了。”林溪笑了,“诺,还在那边院子里面,人都没走。” “你和陈大人的婚事,定了吗?”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问这个问题,但是看着沈清然这模样,怕是真嫁给他了,会很痛苦。 沈清然摇摇头,“还未,只是母亲说,想看的人里面有他。” 林溪抓住她的手,露出一个宽厚的笑容,声音温和地说道“还没定下来的事,你怎么就开始担心了,想这么多都无济于事,不如,我们出去走走。” 一路走到外面,林溪心里面总是想到了陈珣,她便问到“你大哥怎么样了?” 沈清然开口,疑惑说道“咦?你知道我大哥受伤了吗?” 林溪愣了一下,“嗯,听过一点。” “好了,也不知道怎么会受那么重的伤,问他他也不说。”沈清然开口“母亲,还因为这个大发雷霆,把哥哥身边的人都打了一顿。” 林溪笑了笑,心中了然,沈仁章这是在保护自己的名声连凶手都不找了,若是要找凶手,定然是会牵扯到她。 收回自己的思绪,马车忽然一停,两人撞在一起,沈清然本来就生气,直接气了问道“怎么了?” “回小姐的话,前面有人刚刚挡了下路。”下人说道。 林溪掀开车帘,看了出去,竟然看到了应该在邺城的大表哥。 她从来没想过,会在京都看见大表哥的身影,毕竟外祖父从京都离开后,便不允许家中子弟从仕途,一路教书,竟然也做到了桃李满天下。 大表哥,怎么会出现在京都? 第五十五章 想对付我? 难不成也外祖父家中出了什么事情? “林溪啊,你到底在想些什么啊?”沈清然也跟着林溪的目光看了过去,忍不住开口问道。 收回思绪,林溪看着一脸懵懂的沈清然,笑着回道“无事。” 她外祖父是有名的谢氏一族,族上出了不少有名的文臣,可不知为何,到了外祖父那一代,便不让本房的人,入仕,反而让旁支开始进入仕途。 而母亲,在族内一直都是不能提及的存在。 她虽然从小就生长在邺城,但是外祖父他们,其实都很不喜欢她,甚至连她的表哥们都有意无意的排挤他。 她从小就知晓,表哥谢方晏是族中,最有灵根之人,所有人在读书上都还稍有迟钝时,谢方晏就已经懂得了为官之道。 可是,外祖父却一直不同意他来京都,反而让他做准备接受谢氏一族的族长。 在她离开邺城时,谢方晏还在拒绝外祖父的决断,可是现在他怎么会出现在京都了呢?难不成,表哥已经和外祖父闹僵了吗? 林溪愣了愣,看着他没入人群之中。 林溪想到这里i,总是想着得去看看,到底发生什么事情。 最怕是外族家中发生了什么事情,谢方晏才不得不来京都了。 林溪也注意到了谢方晏身边并没有跟着他从小随侍的书童,这个人表哥一直带在身边,又怎么可能会不出现? 一切的疑点,都要等他去见一见表哥,才会知晓。 “怎么了?你到底看到谁了,这么魂不守舍?”沈清然忍不住问道,甚至探头出去看了看外面,并没有看到什么疑点,又转头看向林溪。 “没事,是我刚刚花眼了,说起来,你的婚事不一定会真的定下来。”林溪开口安慰她,接着说道“陈大人,他那边比你想象之中都还要麻烦,他的婚事若是能好定下来,定然早就定下来了,何必等到今日。” “是啊,要是真如你所说,我心里面还好受些,不过,因为母亲说要与他订婚,我偷偷摸摸去查过他,没想到这位陈大人还是痴情种,居然有位白月光。” 沈清然絮絮叨叨地说着 “听闻,他早年在陈府不受宠也不受重视,身边跟着一个小婢女,对她极为情深,后来他考上功名,陈府的人想用那丫鬟的命辖制陈大人,没想到那小丫鬟也是个性子烈的,直接自尽了。” “自尽?”林溪微微蹙了蹙眉,“怪不得。” “是啊,怪不得陈 大人这么多年,都未曾娶妻生子,按道理来说他却是比我们年纪大了些。” “嗯。” 沈清然看向林溪,忍不住问道,“你和陈大人之间到底是怎么回事?” “有什么事?”林溪笑了笑,企图马虎打过去。 没想到,沈清然接着开口说道“你可别这么对我说,大哥虽然不和我说,但是他身边的下人看见了,是你和陈大人一同送他回来的。” “你若是与陈大人两情相悦,我便是罪人了。” “什么罪人。”林溪眉眼笑着,看着沈清然扑在她怀中撒娇打滚,“他,哪里有你重要?” 听到这话,沈清然才是满脸得意,接着说道“有件事,得和你说一声。” 说着,她身子坐正,看向她说道“你家那个二妹,居然得罪了阮贵妃,九皇子侧妃按照阮贵妃的命令,每天都给她撒毒药在脸上,现在都折磨的不成人形,嘴巴里面还在骂你,说她现在的情形都是你害的,我和你说这些,只是想你有个准备。” “嗯?”林溪看出来她神情有异,“怎么回事?” “阮贵妃,怕是近些日,会招你进宫。”沈清然接着说道,“我怕其中有诈,反正若是真的,阮贵妃招你进宫,也会是贵女席面,有我在,我陪着你。” 这样的浑水,一般人都不会想着淌进来,林溪心中感动,握着她的手,开口回道“若阮贵妃真想害我,怕是你也找不到什么机会帮我,只等着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没事,我有法子。” ······ 陈珣那边,听到陈老太太竟然想到用婚事拿捏自己,只是冷笑了之。 “不过,老太太这是没法子了,竟然想到了镇国公府,林大姑娘与镇国公的嫡女走的很近,怕是已经知道了吧?”安良开口说道。 陈珣并未说话,只是问道“老太太还有什么动作吗?” “老太太不敢用大动作,现在也在盯着主子。”安良低着头,接着开口说道“主子,你这次把大房二房贪污受贿的证据交了出去,自然是让他们元气大伤,可是你还是得顾惜你自己的名声。” 陈珣坐在假山上置办的小桌子上,他身后放着琉璃青竹屏,细碎的阳光旁边古树的枝叶中漏出斑斑点点,他逆着光坐着,脸侧边有一层光影。 他随手把手边盆中的肉块扔在下面的小园子之中,好以整暇地看着里面的猛虎扑在肉块上,用獠牙吞噬着整个肉块,他又扔下去一块。 可是, 这里面不止这一头猛兽,还有其他几头更机饿的猛虎,等他们闻到肉味跑出来,几头猛兽缠打在一处,正片院子,尘土飞扬。 他的动作行云流水,让旁观人看得赏心悦目。 “是什么东西?” 陈珣擦干净手,看着安良递来一个古朴雅致的紫檀盒子,盒子外面镶嵌宝石,晶莹剔透,质地温润。 安良开口说道“这是老太太派人送来的,说是,主子见了,就知道是什么东西了。” 陈珣打开了盒子,入目是一方用黄了的手帕,那方手帕只是普通的丝绸制成,根本不配用这个盒子装着,可是陈珣在见到那个盒子之后,素来平静不起波澜的眼神,都出现了一丝颤动。 他的手微微发抖地去拿起来这帕子,紧紧握在手中,咬着牙开口说道“她终于愿意把这东西还给我了。” 陈珣说着话的时候,言语之中,都满是恨意。 “对了,主子,宫中的宴会,阮贵妃这次特意,派人请了林大姑娘,怕是要搞什么事情。”安良开口说道。 陈珣冷笑一声,开口说道“阮贵妃,到现在都还没有看清楚,陛下到底是为何舍弃了她。” “是啊,没有之人,陛下自然不会再喜欢了。”安良接话,“陛下,想让阮贵妃和太子争,可是阮贵妃现在只是想着自己的脸,连争都不争了,陛下又怎么可能真的还喜爱她呢?” 陈珣看着安良,淡淡一笑,没有回答他的话。 安良垂下头,看着面前的陈珣,自己猜到这些,也不过是因为陈珣故意透露给自己,主子在这方面聪慧得像是妖人。 “林姑娘那边,我们要提醒吗?”安良开口,接着问到。 “没必要。”陈珣回道,“她会自己解决。” ······ ······ 翌日。 林溪带着林珉出门挑选文具,本来想着他能有些好东西,在身上。 “大姐,我现在真是没用,一直在花你的钱。”林珉忍不住开口说道。 林溪笑了笑,说道“这些钱,又不是大钱,本来就应当花的,你现在只想着怎么能中举,大姐这钱才不算白花了,还有,你的婚事,一定要多方考虑。” 她不担心林珉的功课,现在只是怕林秀或者谁盯上了他的婚事,像她上辈子一样,用婚事来做桥梁。 林珉笑了笑“不会,此事,弟弟自然明白其中的重要性。” “好了,东西 已经买好了,对了外面的圣学,你有多大把握能够考上?”林溪开口,问道。 其实能做老师的弟子,考圣学,应当也不是一件难事。 “九成把握。”林珉眸光微动,这段时日,他在老师的指点下,很明显的感受到自己学识的提升。 圣学,是陛下在这段时日,特设了一个考场,这个考核有三层,每一层都是极为严苛。 甚至,若是由圣学出去,那边可以成为陛下的子弟。 这样的荣誉,那位读书人,不想试一试? 林珉自然也想冲一冲。 “一家,只能有一个人,梅元熙也是我们府中的名额,你得小心。”林溪知道梅元熙是什么性格,他看似良善,其实什么事情都能做得出来,也是凭着他这良善,容易让人亲近的本事,才会利用别人。 “大姐,你别这么说梅大哥,我相信他不会对我做什么的,我们俩是公平竞争。”林珉开口说道。 林溪愣了愣,看向林珉抿唇不言,没想到林珉也被他的表象骗了, 林珉也知道自己的语气不对,连忙对着林溪道歉“对不起大姐,其实,梅大哥,没有你想象的那么不好。” 他还想替梅元熙解释什么,可林溪挥手打断了他说话,只是开口“别说这些了,那些墨宝,你自己去买,我还有其他的事情去做。” 今日,她出门不仅仅是做这件事,其实主要还是想去见见谢方晏。 林溪带着春华,一直走到很是偏僻的客栈,才找到了正在洗碗的谢方晏,她眼中闪过一丝惊讶,站在客栈后院门口。 这后院堆满了杂物,左边是一诺诺脏碗,谢方晏整个人就蹲在狭小的一处,清洗着碗筷,双手都在水中洗得红肿。 林溪从未想过,再见到谢方晏会是这样的情形。 在她印象之中,自己这位大表哥想来很桀骜,对他们这些人都不怎么相处,而且对衣食住行极为挑剔。 谢方晏比她想象之中都还要先发现林溪,他的眼眸中并没有所谓的难堪,反而是坦然,他洗干净手,站起身,对着门口站着的人说了几句话,眼神也看了看林溪方向几眼,就走到了林溪的面前。 谢方晏站的端正,气质坦坦荡荡,“表妹。” 这声表妹,并没有想象之中的亲近,还是和以往一样冷淡。 谢方晏轻咳一声,说道“我从邺城来,赶考了。” 他说这话的时候,很是坚定,林溪也知道他能做出这决定 ,定然是将家里面的人得罪干净了。 “表哥,你怎么不来找我?”林溪说了这句话,迟疑半晌,心中忍不住摇头,按照谢方晏的性子,又怎么可能会来找我? 她从小在邺城都听过他们说,是因为母亲,外祖父才不让他们去入仕了。 因此,她才谢府总是不收人待见。 “我怕给你添麻烦,不过,不去林府拜见林老太太确实不符合礼数,等我考完,我就去拜见林老太太。”谢方晏接着说话。 林溪察觉到了异常,忍不住开口说道“外祖父出事了,是不是?” 谢方晏愣住了,他手忍不住攥紧。 林溪也看到了,这个动作,每次都是外祖父抓包时,他一紧张才会出现的动作。 “是吗?”林溪的更是担心了,“外祖父到底出什么事情了?” “上年纪了,你也知道外祖父本来就身体不好,你从邺城走了之后,他就更不好了。”谢方晏松开手,坦然地回道。 林溪问道“那你来京城的事情,外祖父同意了吗?” 按照正常的道理来说,谢方晏作为下一任族长,外祖父身体不好,应当是待在外祖父的身边照顾,又怎么能舍本逐末,来了京城? 虽说谢方晏想要入仕,可是她能看出来谢方晏,比任何人都要尊敬,从心底里面爱护外祖父。 见他不想说,林溪想了想,问道“舅舅呢?你都来了,舅舅没一起来吗?” 谢方晏蹙起眉头,林溪见到他心事重重的模样,心中已经断定,外祖父家中出事了。 大家族,为了延续香火,从来不会只在一个地方繁衍子嗣,通常有一个本家,还有其他的分支。 “我来京都,祖父已经同意了。”谢方晏话语之中都带着些许的沉重,接着说道“父亲在祖父床边伺候。” “好,等京城这边事情了解了,我就去看外祖父。”林溪没在接着问下去,看着谢方宴她又接着说道“外祖父给了我几个铺子,按道理来说,不应当给我的,表哥,你现在在京城,就交给你了吧!” “回去可以,铺子不要。” 第五十六章 宫宴 “若是家里面发生什么事情,一定不要瞒着我。”林溪开口。 谢方晏摇了摇头,声音地沉沉“祖母,说了,你来京城,就不让你回去。” 林溪愣了一下,她竟然忘记了外祖母,一向都对她很有意见。 这好似都是来源于,母亲留下的,母亲到底做了什么事情,才会让他们对自己都变得冷淡许多。 “大表哥,我也算是家中的一份子,从小就在邺城长大,你千万不要把我忘记了。”林溪接着说道,她微微低下头。 谢方晏见到她这模样,眼底流露出一份歉疚,叹了口气,接着说道“这是外祖母的话,你也知道外祖母总是说一不二的性子,我也不能说完一二,可是现在这种情形之下,我现在能做的事情,就是参加秋闱。” “而你,就是好好保护自己,知道了吗?”谢方晏说完,双手放在她的肩旁上。 这些话,从谢方晏口中说出来的时候,林溪都忍不住愣了一下,毕竟他从小对她都极为的冷淡,从未说过一星半点的关心的话。 现在竟然能说出这样的话,让她的心中都带了些许的惊讶。 溪点了点头,只能答应。 但是她心中始终都不能放下,外祖父家中的事情,现在这种情形,她要先把林府的事情处理了。 回到林府,林鹤文便兴冲冲地在府内,身边站着文姨娘,徐氏坐在他的旁边,两人之间的氛围极好,像是到了曾经没有文姨娘的时。 站在一旁被孤立的文姨娘,脸上并没有任何恼怒的神色,反而很是安静和乖顺,低眉顺眼,让人看到她,都忍不住的心疼。 “父亲,母亲。”林溪行了礼。 林鹤文看见他,就先是开口问道“听说,你这日接待了蓝老太太?”他思忖着,如何开口说话。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一见到林溪,心中越来越顺眼,甚至觉得林溪就应该是他的女儿,能带给林氏一族更大的价值。 但是,这样的想法,不应该存在的。 想到此处,林鹤文收起自己脸上亲近的神情,抿紧双唇,看向了徐氏。 可是徐氏因为这段时间的事情,脸上的皱纹越来越多,从她的脸上能清晰明显看出岁月的痕迹,林鹤文的目光不露痕迹地转向文姨娘,眼底漏出满意的神色。 “蓝老太太性子大方,是女儿多多学习了。”林溪笑了笑,“更何况,蓝老太太的孙子,现在不也是在准备秋闱了。” 听到林溪这么说,徐氏便开口问道“蓝老太太的孙子,你们见过了?怎么没让我和你父亲知晓?这不是全然把我们当成外人了吗?” “是老太太安排的?”林溪脸上扬着不达眼底的笑,“这件事,我还以为老太太会告诉父亲母亲,本来也不是什么大事,想着何必大张旗鼓,惹人非议。” 听到林溪这么说话,林鹤文也点点头,“前段时日,林府遭人非议颇多,林溪你能想着林府,也是有心了。” 听到,林鹤文再一次夸了林溪,徐氏就坐不住了,眼中更是掩不住的恨意,现在这种情形之下,谁也不知道到底会发生何事。 “对了,父亲,家中现在有两位学子考学,怎么都该重视一下。”林溪开口提议,“毕竟,若是林府能中举两人,前段时日闹出的笑话,又有谁会在意呢?” 林溪说这话,也不是没有道理,林鹤文点了点头,眉头皱起,开口便说道“那阖府上下,都以两位公子的考学为重。” 说道这里,他的目光望向文姨娘的肚子。 林兆玉已经废了,若是文姨娘肚子里面能有个男孩,他还算后裔有人,若是没有男孩,他便在想其他法子。 不能让大房的香火,在他这个地方断了。 他一时无话可说。 正在这个时候,徐氏忽然就开口了,她看向林溪,一字一句地说道“林溪啊,你可知道月儿给你求了很大的一个恩典?” 一想到这里,她的心中就万分得意,毕竟,现在自己的女儿在九皇子身边那么的脸,还能让阮贵妃邀请林溪去宫中参加赏花宴。 “什么?林溪,可不知道。”她开口轻声说道。 徐氏接着开口说道“宫中后日便要举办赏花宴,阮贵妃特意赏赐你一份帖,你心中可是要记得,月儿在其中的功劳啊!” 她的目光紧紧跟着林溪开口说话,但是她却忘记了,若真是林鸢月有这个本事,她根本不可能让林溪参加宫中的宴席,在贵人面前的脸。 林溪对徐氏一笑,回道“那,溪儿,在此处多谢月儿了,只不过月儿没能回门,也不知道,她在九皇子府,过得如何了。” 林府,也是因为林鸢月嫁到了九皇子府,才稍稍恢复了些许名声。 徐氏脸上洋洋得意,但是,她更得意的是,林溪在老太太的安排之下,要嫁给那种人,她就更是得意。 她这辈子,都会不如自己的女儿。 真好啊! 嫁给有断袖之癖的人? 想到这里,徐氏一直不畅快的心,终于变得畅快许多。 林溪回到自己的院子之中,就听到春华说,蓝林芝来了。 “他是一个人来的吗?蓝老太太呢?”林溪开口,她手中把玩着岗送来的建盏。 春华开口回道“回小姐的话,是他一个人来的,说是带了老家的干笋子,想与小姐一同吃一吃。” 林溪顿了一下,“这借口,真是有趣,只怕是来者不善啊!” 春华没想到林溪会这么说,想了想,开口问道“小姐,我看蓝公子温文尔雅,怎么回事来者不善呢?” 林溪也不着急解开谜底,站起身子,把建盏放在桌子上,眸光流转,开口便说道“既然客人已经来了,我不出去,也不对,不过此事,你得先去和祖母禀报一声。” 从第一次见面,她就有种直觉,蓝老太太来者不善,但是现在这种情形之下,更加可以断定了。 若是蓝林芝真将她放在心上,定然是想着,如何能考上科举,再来登门,而他现在自从来过林府后,便时常找借口出现在自己的面前。 这一切,就像是全然冲着自己来的。 林溪顿了顿,接着开口说道“等等,先命人去将他带来的干笋子煮了,一起喝了吧!” 没过多久,在林溪更衣后,两人就坐在林老太太四处通透的院子里面,也避免了人说些闲话。 蓝林芝看着林溪,心中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眼神提溜转,他看着桌子上纯白色的汤,开口夸说道“林姑娘,真是有心了。” 他才送来的孙子,就煮了,端上桌了。 “蓝公子,今日有事吗?”林溪笑着问道。 蓝林芝顿了顿,开口便问道“听说,林姑娘要进宫了?” 林溪点了点头,并没有任何遮遮掩掩的行为,“这是我家二妹专门给我求的,还得多感谢她,才能让我进宫见世面。” 蓝林芝明显愣了愣神,“听说你家二姑娘,现在给九皇子做妾室?” 林溪点了点,“是啊,当初他们也算是情谊很深呢!” 徐氏也不知道,阮贵妃想见自己,只不过是因为林鸢月说的那几句话。 蓝林芝听到这话,心中闪过一丝惊诧,匆匆忙忙的告退了。 林溪派人一直跟着她。 蓝林芝很是谨慎,走一截路,就会换一截路走,走西边街道,就换到东边街道的小铺子里面坐一坐,让 人根本不知道他的目的地到底是哪里。 而他再三确认后,才走到了一个小房子外,敲了五声。 过了良久,门口才露出小缝出来,他们说了几句话,那人才放他进去。 她一进去就看见了圣僧就站在里面,“圣僧,你说的话,怎么现在有错漏的地方?林大姑娘和林二姑娘,可没有你说的那样,关系不好!” 蓝林芝一脸阴郁的走到他的面前,这人是前段时间,别人介绍给自己的。 他说,如果自己娶了林溪未来必然有好运本来,他是不想相信这些无稽之谈,可是这人竟然能将生重病的蓝老太太救了过来,还说给老太太续命,让他怎么可能不相信。 也就是这个缘故,老太太非得让他来京城,和林溪成婚。 他心中万般不愿,可是根本拗不过老太太的意思。 在蓝氏之中蓝老太太的话,就是所有人的圣旨,谁都不能违背。 “她现在根本不喜欢我,而且她身边出现的那些人,又怎么可能会看得上我这样从乡下来的人?”蓝林芝埋怨开口,看向圣僧的眼神都带了几分恨意。 他讨厌任何可以决定他生活的人,也包括林溪。 “她就是你最好的选择。”圣僧眼神锐利,直达他的心底,“更何况,你现在的身体状况,根本不可能能找到人喜欢你,不是吗?” 蓝林芝没想到,自己最大的秘密,就这么被眼前的人知道,他眼底闪过一丝惊恐,“你怎么能?连老太太都不知道,你怎么可能知道?” 他身体的秘密,知道自己和身边从小跟着他一同玩到大的人知道。 玩伴知道,那是因为自己喜欢的人,就是他。 而他其实也喜欢自己,可是他们根本不可能,也没有机会在一起。 他们俩都是男人。 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所以他们二人已经好几年都未曾见面了。 “我只是来帮你的,你怕什么。”圣僧笑了,他缓缓开口,又慢慢走到他的面前,拿出来一个杯子说道“其实,你要做的事情,很简单,在宫宴上,让她用这杯子饮酒。” “剩下的事情,我回来帮你安排。” 蓝林芝看着他,一字一句说道“你明明知道林大姑娘嫁给我,这辈子都不可能好过,但是你还是想方设法让她嫁给我,你这么恨她吗?费尽心思,就是让她过得不好?” 这样的话,惹怒了圣僧,他想来平静的脸上,终于出现了一丝龟裂,一巴 掌甩在他脸上,“我说怎么做就怎么做,知道了吗?” “我有的是办法,让你心中在意的人,这辈子只恨自己来过这世上一遭。” 他说话语气很重,蓝林芝一下子就收回自己的火焰,瞬间低下头。 蓝林芝,知道他是有这样的法子的。 ······ 只到了百花宴。 这是宫里面的流水宴,有着和百姓同乐的意义所在,所以能参与这次宴席的人,并没有特别的门槛。 林溪在林老太太的安排之下,特意换了一身素雅的衣服,坐着马车缓缓驶向宫内,在半路,她的马车就被人一位面生的宫女拦下来了。 “林大姑娘,这前面的路,暂时封了,还得请你跟着我来。”说话的宫女,声音很好听,容易亲近。 林溪从马车走下来,跟着宫女的身后,“这不是去风罩宫的路吧!” 沈清然早在来之前就与她讲过,这宫中大体的格局,她最这方面最为擅长,自然很快就察觉到了不对劲。 而那宫女很是自然地回道“这是上面人的安排,和奴婢们无关。” 她说这话的功夫,就停在了一处街道,转身打开了一个院子的大门,开口便说道“林姑娘,你就现在此处休息吧!” 林溪本来就想知道哦啊,阮贵妃葫芦里面到底卖的什么药,抬腿走了进去。 就在她进门的那一瞬间,院子的大门就关上了。 她一个人待在院子里面,从破败不堪的屋子里面,传来微弱叫疼的呻吟声。 林溪顺着声音的方向看了过去,看着已经被折磨的不成人形的林鸢月。 林鸢月眼底满是不甘心,她不甘心自己这辈子都还没有做什么,只能在这破败不堪的院子里面生活一辈子。 这让她怎么可能甘心。 自己这一生,就这么度过了吗? 可是,让她就这么死了,她也不敢死。 就这么日复一日,在这里过着,每天都会有人来折磨她,她真的快要受不了了,可今日,她刚刚抬起头就看见熟悉的身影。 “林溪?” 第五十七章 有问题 “林溪?” 林鸢月没想到自己能在这个鬼地方见到林溪,她死死咬着牙,心中万般不情愿,可是都只能爬到她的面前,去求求她。 “林溪,你带我吧,大姐,我求求你了。”林鸢月就匍匐在林溪的脚边。 她从未想过自己嫁给九皇子,会落到如今的地步。 林溪蹲下身子,看着已经烂脸的林鸢月,忍不住开口问道“这是在宫里面,我怎么能帮你?” 她现在只想求了林溪,只要能出了这个鬼地方,以后再说。 名声没了。 婚事也没了。 她的脸,现在也毁了。 这辈子,早就没有指望了。 她现在就想要知道,圣僧给自己的东西,是不是真的有问题。 她不甘心,真的不甘心,可是她现在求着林溪,开口说道“大姐,你救救我,我是你妹妹啊,是你亲妹妹啊!” 林溪看向她,眸光冷淡,她慢慢低下身子,把她从地上扶起来,并没有说话,“想出去吗?” 林鸢月蓦地抬起头,眼神带着唯一的希望,抓紧她的手臂,声音颤抖,说道“大姐,我想出去,我真的想要出去。” 她还有机会,只要出去了,她就还能有翻身的机会。 林溪笑了笑,附在她的耳边,问道“你和你娘身边跟着的那个和尚,到底是怎么回事?” 林鸢月眼底满是惊恐,她怎么都没有想到,林溪早就发现了圣僧,怎么会能? “是不是在想,我什么时候发现的?”林溪开口问道,紧接着,她又开口说道“你、徐氏、还有林鹤文,是不是都很相信他的话,甚至因为他,想要至我于死地。” 林鸢月身体忍不住往后靠,甚至根本不敢沾染林溪一下,她现在觉得林溪更加可怕,“你怎么知道的?” 她看着面前的林溪,从未想过她能隐忍到,自己如今这个境地,才把此事说出来,她的手段,自己才看明白。 这叫她,怎么可能不害怕。 “你和徐氏在府内做那么多事情,我怎么可能看不见。”林溪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从腰间拿出来她和那和尚交易的盒子,“你给阮贵妃用的驻颜膏,是用蛊虫做出来的,你说若是此事,让阮贵妃知晓了,你的命,是不是就没了。” 阮贵妃现在虽然恨她,但是还能给她留下一命,但是若是知道是她给自己用了蛊虫,那她绝对没命,还会牵扯到林府。 “ 你敢说吗?若是你说出去,不是一样没命?”林鸢月一脸无所谓的态度,反正她们会一起死。 “你会死,林府也会死一些人,但是唯独我不会死。”林溪摊开手,换了一副神情,直接了当地说道“我根本就不是林鹤文的女儿。” 林鸢月在听了林溪的话后,神情连变都没有变化。 一点也不惊讶的模样。 林溪眉眼带笑,可是笑意在她的脸上,却很浅。 果然,他们都知道,唯独将她瞒在蛊里。 林溪早就看穿了,林鸢月现在一心只想着出去,还想找到那个和尚,但是根据她探查的消息,那个和尚已经跑了,连踪迹都没有留下。 “你若是能把那和尚的来历,告诉我,我自然会想法子带你走,若是你不愿意说,我也没办法。更何况,你的命现在还在我手里。” 林溪知道,林鸢月是个极为会选择对自己有利的方式。 “圣僧,在我小时候就在府中出现过,是我大病的时,他告诉母亲,可以用你的命,换我的命。自从母亲答应他之后,我的身体就越来越好,后来父亲也生了一场大病,也是圣僧救回来的。” 林鸢月缓缓开口,甚至闭上了眼睛,垂下头,脸上的神情依然是对圣僧的恭敬,她说道此处,顿了顿,又接着开口说道“圣僧,还用手中的东西,帮助父亲在官场上混的如鱼得水。” “所以,你们就越来越相信他了?”林溪开口,她早就看出来了,这群人已经对那个和尚盲目崇拜至极。 “是。但是,圣僧本就是······” “我不想听这些,他从哪里来的,你知道吗?” “淮南府。”林鸢月接着开口说道“他是从淮南府来的,我以前听到他说过,淮南府有他还在思念的旧人。” 又是淮南府。 “你想对付圣僧?”林鸢月抬起头,忽然说了这么一句话,她的嘴角扬起一抹说不清道不明的笑意,声音晦暗不明地说道“你不可能会赢圣僧的。” 林溪并未回她,自己想知道的东西,已经从她嘴巴里面知道了,其他的事情,也不想再问了。 林溪直接抬起腿走了出去。 只留下林鸢月在她的身后,一瘸一拐的上前求她的声音。 “我还知道······”她说的太快,风灌进了嘴巴里面,连连咳嗽几声,“你一定要放我出去。” 自己现在是阮贵妃关着的,她怎么能救自己出去吗? 林溪出门,看到等在门外的华美人的车架,径直走到她的车边,站在车架边,递给她说道“这东西给阮贵妃用几个月,贵妃娘娘的脸,自然而然就好了。” 华美人伸出去手,把东西放在掌中把玩,自从成婚后,她的装扮就成熟许多,连人也变得沉稳,“我怎么能相信你?” “您自己命人试试,也成,反正也不是伤人的东西。” 阮贵妃得宠,对九皇子也有利,更何况,她现在和九皇子的关系,也不是很好。 两人,就在此处,做完交易,便分开了。 林溪看着她离开,才转头跟着宫女,接着往宴会的方向走。 ······ ······ 这场赏花宴办在外庭连接外街的一片空旷之地,周围都命人布置成一团花团锦簇,多少少年学子都在里面坐着。 不涉及到后宫,因此出席这次宫宴的贵人极少。 宴席上,所有人都在宫女的指引下熟练的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坐在最末尾,与之格格不入的蓝林芝,一直死死盯着门口。 他的掌心已经出汗了。 蓝林芝心中很是害怕,他不知道自己这个杯子,到底是什么东西,但是能从那个和尚手里面给自己的,定然不是什么好东西。 他知道自己的秘密。 这件事,不得不做! 蓝林芝双手都在发抖,只能藏在桌子之下,双腿因为久久的盘坐,早就发麻了,可是他现在因为高度紧张,根本就没有察觉。 “蓝公子,你怎么会在此处?”林溪在他的旁边落座,神色自然地看向他。 蓝林芝没想到林溪已经出现在自己的身边了,甚至已经坐下,他都不知道自己笑的极为不自然,可以算得上去扭曲,“林姑娘,今日恰巧,是别人带我来的。” 林溪对蓝林芝微微一笑,“这样啊,没想到,今日并未男女分席而坐,我们俩能坐在一起,真是有缘。” 她说这话时,眸光都还带着亮光。 蓝林芝心虚,只是点头随意敷衍应和几句,根本不敢去看林溪的眼睛。 林溪的眼睛,越是干净,他就越是心虚。 自己这辈子,跟着祖母读书,从未做过任何亏心事,直到那个和尚知道自己的秘密,而他似乎能掌握自己的心中最阴暗的一面,甚至把这一面发挥到了最大。 蓝林芝自然也是看明白了,那人就是冲着林大姑娘来的。 也不知道林大姑娘到底是怎么得罪了那么手段阴狠毒辣的人,可是费尽周折,自己手中这份邀请帖,是九皇子那边的印签。 他也听闻,林溪是阮贵妃的请柬。 从这里,蓝林芝就已经看出来,和尚能说动九皇子为他办事。 沉默良久,蓝林芝转过头,对着林溪说道“林大姑娘,可有身体不适?要先回府休息吗?” “并无。”林溪道。 名为赏花宴,自然有许多名花都放在他们的周围。 陛下带着太子亲临现场,这是天家贵胄与民同乐的见证。 所有人都匍匐在地上俯首称“陛下,千秋万世。” 陛下和太子来了,阮贵妃自然也同九皇子出现在此处。 只是任谁都没有想到,连太皇太后也会出现,她许多年都没有出席任何宴席了。 这样的场景,谁也没想到,连这次主办宴席的太监主管都没有料到,连连命人去把加冷的冰块续上,若是冷了热了,他们这些奴才都是要掉脑袋的活。 “本就是赏花宴,不必拘束。”陛下开口。 他一挥手,周围局促的气氛瞬间松散许多。 林溪和蓝林芝坐在最末端,已经是看不清台上的人脸。 “居然得见天颜,我能吹一辈子了。” “是啊,苍天啊,我快要晕倒了,你看太子爷,长得和陛下是真像。” “哪里啊,要是说像,九皇子不是更像······” 林溪颔首,周围议论声不断入耳,太子和九皇子之间的党争,怕是许久之前就开了。 蓝林芝攥紧手里面的杯子,满头大汗,他现在根本没有机会让林溪喝酒。 “蓝公子,你很热吗?”林溪主动开口询问,眼神若有所思。 蓝林芝勉强笑着回道“些许热,些许热。” 在陛下举起酒杯后,众人也一同举起桌上的酒杯。 只是,这些贵人来的快,也去得快。 这赏花宴,本就是一场“与民同乐”宴。 等到他们都离开后,所有人都变得稍微自由了些,方才敢稍微大胆的喝起酒来,只是这周围都是宫中人,再怎么大胆,都不似在宫外自由。 林溪也举起酒杯,看向了蓝林芝,“蓝公子,怎么都喝呢?” 看到林溪这动作,蓝林芝笑着说道“林姑娘,你杯子里面进虫了,不如用我的杯子吧!”她自然而然把手中的杯子放在桌子 上,给她重新倒酒。 “给,这一杯里面,没有虫了。”蓝林芝递到林溪的手边。 他手中这杯子,与桌子上的酒杯几乎没什么差别,林溪望向酒杯中的黑点,“约莫是,这周围有些小虫子。” 她放下小酒杯,接过蓝林芝的杯子,“宫中的酒,还不知滋味到底如何。” 林溪并没有直接喝了这杯酒,反问蓝林子说道“蓝公子,可否知晓,若是在宫中殿前失仪,会是什么罪责?” 蓝林芝顺口接话“若是陛下宽宏大量,只是口头训诫,若是陛下惩治,那便会祸及全家。” “这样啊!”林溪神情很是坦然,她笑着把杯中的酒一饮而尽,又向他展示了一遍,“蓝公子,现在该你了。” 蓝林芝喝了一口,心中却忍不住在想,这杯子到底有什么作用?林溪看着自己的眼神,澄澈分明,根本不像是会得罪人的样子。 她实在是忍不住,开口询问道“林姑娘,有得罪什么人吗?” “我在邺城,跟在外祖父身边生活,和修行的生活毫无差别,又怎么会得罪人?”林溪开口。 蓝林芝怎么都想不通,那死和尚就一定要针对林大姑娘。 除非,这件事,牵扯到上一辈子的人。 “哎呀!” 林溪忽然轻声一叫。 可是她这一声,就让蓝林芝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上面去了。 他死死盯着林溪的脸,就想要从她的脸上看到什么变化,但是很显然,她小脸只是因为喝酒,变得比正常还要红了一些。 而她叫唤一声,不过是因为手打滑,杯子摔在了裙子上,沁染了一大块。 “林姑娘,请跟随我来更衣。”还没等林溪开口说话,在身侧一旁帮忙倒酒的小宫女,就开口说话了,面对这样的情形,所有人都显得轻车熟路。 林溪跟着身穿宫装的小宫女去了。 一直走到拐角处,小宫女瞧见陈珣从柱子里面走出来,立马撤到十米开外的地方,刚好又能帮着把风,却又听不到他们说话。 “明明知道杯子有问题,还要喝,是不要命了吗?”陈珣嘴角养着一抹笑容,走上前,直直盯着她。 他本来是想着,在这场席面上,阮贵妃到底能高出什么幺蛾子,没想到林溪能喝下那杯看着就有问题的酒, 第五十九章 打脸现场 她现在是真进退维谷。 阮流萤反正就是拉着沈清然不肯罢手,她死死咬着她,“就是你推我下去的,沈姑娘,你我无冤无仇,怎么要害我?” 她被沈清然从河里面捞起来之后,就一直在发疯。 得到消息的阮贵妃,也来得匆匆忙忙,她的神情也看上去像是十分焦急的模样。 沈清然没想到,阮贵妃好似并未那么不喜欢她的这个侄女。 “流萤,你有没有事?”阮贵妃一来就先是确认一番她身上的衣服完好无损,目光落在一旁的沈清然身上,眼神变了变。 阮家和沈家一向就是不对付,两家人在京都是出了名的死对头,在朝堂上几乎是互补想让,阮贵妃知晓,她自己根本没有办法化解两家人的矛盾,即使是有了九皇子,镇国公也并未对阮家人有什么余地。 而且在镇国公府曾经落难时,她还对陛下吹过枕头风,让他们那段时日过的更惨,只是没想到他们还能东山再起。 “沈娘子,此事,去本宫宫里面辩驳吧!” 阮贵妃已经发话了,她不可能当着众人的面前,直接拒绝阮贵妃的话,否者她更是有了说自己的话。 要是,现在有林溪在自己身边就好了,若是她定然能有办法去解决。 ······ ······ 林溪本来没想到陈珣会出现在这赏花宴,可是他现在就站在自己的面前,棉签那张美若无人的脸,她愣了愣,心中第一次觉得,怎么会有人长得这么好看。 “你就不担心,那人给你下的什么毒?”陈珣的声音依据既往带着几分冷意。 可是,林溪却从他的话中听出几分关心的意思,她笑了笑,面对他,并不像旁人一样害怕到千里之外,反而多了几分亲近。 他一点都不像林家人那么虚情假意。 “你在看什么?”陈珣说话时,指尖顿了顿,漫不经意地扫过她的眼眸。 “我在看你。” 林溪开口便说了这样的一句话。 她直勾勾地看向他,眼神中带了几分寻常都不会出现的神情,多了几分灵动,少了几分沉稳,更像她现在这个年纪的少女。 陈珣的唇不由自主的一抖,仿佛看见了从未看见的春色,浓墨重彩的颜色,让他一向波澜不惊的心,多了几分震动,还有许多他说不明白的情愫。 不知从何处,安良闯入他们之间的氛围,他低着头,神情严肃,在陈珣眼神的示 意之下,他直接了当的说道“主子,沈姑娘被阮贵妃带走了。” 这可不是什么好消息。 林溪上前一步,脸上多了几分焦急的神情,可她语气依然冷静地问道“可知道,是什么缘故带走的?” 安良接着开口说道“传来的消息,说是因为沈姑娘把阮贵妃的侄女推下湖了。” “这不可能。”林溪转头,看向陈珣。 这件事,说出来也太过奇怪了,这段时日的相处,她还是了解清然的性子,不会无缘无故的做这么冒失的一件事。 “她是为了陪我,才来这赏花宴,我定是要把她安然无恙的带回去。” 林溪挺直后背,眼神坚定。 陈珣并没有想要阻止,反而说道“你现在过去,没有意义。” “我知道,但是阮贵妃,本就是冲着我来的。”林溪说道这里,又接着问了安良,说道“她阮贵妃的侄女是起争执了吗?什么缘故?” 安良闻言,抬起头看向了陈珣,陈珣沉默半晌,直接说道“你看我做什么,直接说吧!” “是因为太子。”安良说道这里,并未抬起头看两人的神色。 林溪没想到能牵扯到太子,但是既然牵扯到了太子。 她大概能猜到是什么了,没想到阮贵妃竟然有把自己的侄女嫁给太子的意思,但是清然是怎么牵涉其中了? “这宫内,小女子不能乱走,还是烦请陈大人,能不能勘察发事的周围,有没有其他目击证人,至少能证明清然的清白。” 如果,清然真的影响到阮贵妃,恰好有个杀人凶手的罪名,清然自然是不能嫁给太子了。 第六十章 反泼脏水 在屋内的阮流萤,听得心慌,她没想到会出现这种情况,直接跑了出来,说道“不可以。” 阮贵妃面露不悦,直接出言呵斥,说道“你真是越来越放肆了,皇后娘娘在此,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 阮流萤见到阮贵妃的神情,毫不犹豫地跪在地上,心有不甘地说道“臣女,言行武装,冲撞了娘娘,还请娘娘恕罪。” 皇后微微一笑,挥手说道“无碍,只不过,你不是身子不适吗?怎么又出来了?” “臣女觉得好多了。”阮流萤开口,声音都不自信。 林溪看着她这样子,心中忽然就明白了。 “皇后娘娘,先派人去看看,一切便明白了。”林溪站出来,颔首,手上款款行礼说道。 她的动作一气呵成,断然没了阮流萤拒绝的份,更何况现在皇后也在此处压着。 早就不是她和清然的事情了,怕是皇后有心出面。 怕是连阮流萤自己都没有想到,皇后会出面,毕竟皇后娘娘是出了名的软性子,面慈心软好拿捏的主。 不然,又怎么可能会被阮贵妃辖制这么多年。 林溪抬起头,站到侧边去,眸光看见沈清然,对着她柔柔一笑。 站在她对面的沈清然,自然也瞧见了,她心下安定。 有林溪在,还怕谁能针对她? 也是她刚才,根本就忘记了为自己申辩了,否者,真就是让她们得逞了。 一行人都在凤藻宫等着皇后娘娘派去的人。 这结果,可关系到两位贵女的名声,手底下的人自然也是极为紧张。 不过半刻钟的时辰,下面人就带着结果,和残留的人证出现在此处。 “回禀皇后,奴才刚走到回廊就听闻,有人说亲眼见到了,刚才沈小姐和阮小姐拉扯的过程。”身穿紫衣的太监,一丝不苟地说话。 “什么人证?哪里有人证?”阮流萤一下子吓得站起来,她现在这样的情形,要是真的被皇后知道了她的想法,怕是印象都变差了。 还怎么能嫁给太子? 她心中不安都显露在了脸上,皇后尽收眼底,面上也不曾显露一丝一毫,她只是把目光放在了林溪的身上。 当真是像。 一想到这里,皇后下意识握紧腰间的玉佩。 人证被紫衣太监拉上台前,所有人目光都落在她的身上。 入目是个瘦瘦小小,约莫不过十二的小女童, 她跪在地上,涩涩发抖,自己只是在外庭洒扫的小宫女,没想到牵扯到大人的宫斗之中。 阮贵妃皮笑肉不笑地开口说道“你把你见到的,都说出来,皇后娘娘在此,自然是为了做主的。” “奴婢刚才瞧见,是身穿黄衣的小姐,追着前面身穿蓝色衣服的小姐跑,最后追到了,黄衣小姐,非拉着蓝衣小姐不肯撒手,两人就落在水中了。”宫女匍匐在地上,一五一十把刚才见到的事情说了出来。 阮流萤知道自己的计谋全然的落空了,现在这样的情形,她还能有什么法子,她慌乱地看向阮贵妃求助。 阮贵妃头微微一偏,让她假装晕过去。 阮流萤连忙“哎哟”一声,直直地倒在地上。 阮贵妃惊的从位置上站起来,慌乱地跑向阮流萤,连连跪在地上,对着皇后,说道“娘娘,流萤不懂事,还请娘娘恕罪。” “小孩子之间的玩闹罢了,就算了。” 皇后开口了,并没继续追究下去。 沈清然和镇国公夫人都松了一口气。 只是,皇后忽然开口说道“沈姑娘,和这位林家姑娘,不如都去我宫中坐一坐?坤宁宫,也冷清太久了。” “是。” “是。” 两人一同行礼,都没有想到皇后会让她们去坤宁宫。 两人去坤宁宫,并未说什么话。 只是,沈清然得了皇后赏赐的一块玉佩,而林溪竟然破例成为皇后身旁的女官。 受封的旨意送到林府时,所有人都震惊了,谁都没想到,林溪竟然能得到皇后青睐。 甚至,林鹤文的心中更是摇摆,他忽然觉得,若是以后能投入太子的门下,比在九皇子门下,怕是会更好。 也不知,能不能有这个机会。 徐氏不停搅动帕子,眼睛瞪得快突了出去。 她怎么能,过的比自己的女儿还好? 为什么? 不可能的,不可能的。 皇后身旁的女官,那可是出去嫁人高嫁都会被人供着的存在。 林溪哪里来的这本事? 府内所有人心怀鬼胎,唯独林老太太在听闻这消息,真心的笑了,一想到林溪现在的身份,想到和蓝氏谈的亲事,是不是辱没林溪了? 她会不会太着急,给林溪找亲事了? 可林老太太没想到,她刚想到了蓝氏,她竟然就找上门了。 “老姐姐, 两孩子回来了吗?”蓝氏一想到,圣僧做的事情办成了的话,蓝林芝既能傍上九皇子,还能免费娶个妻子,何乐而不为? 林老太太却没有看出她眼底的算计,只是开口说道“还没,怕是还在路上,你今日怎么来了?” “今日,怎么就不能来了?”蓝氏笑着说道,笑着开口说道“老姐姐,有件事,两个孩子的亲事,是不是找个日子定下了?” 林老太太闻言,眉头一簇。 “这么匆忙吗?” 林溪和蓝林芝才见没多久,人都还没看几次,怎么就要定亲了? 蓝氏连忙上前,急切地说道“怎么匆忙了,本来想着,今日就来定亲的,但是还是等着两孩子回来再说。” 今日来定亲? 林老太太已经面露不悦了,没有请媒人来对八字,就她直接上门定亲?这不是挑明了,不重视林溪吗? 可是想着这多年交情,她暂且忍了下来,没有马上发作。 “林溪年龄也小,还不着急。”林老太太脸上神情,已经没了刚才的亲近。 蓝氏想着心中的小心思,根本就没有顾及到林老太太的想法。 “哪里不着急了,及笄了,不就该出嫁了,再留就要成老姑娘了,怕是想嫁都嫁不出去了。”蓝氏言语之中都涵盖着些许的瞧不上。 林老太太听到这话,就有些气了。 怎么就成老姑娘,嫁不出去了? 林溪又不是求着嫁给蓝家,蓝氏怎么来她面前耀武扬威,看着像是林溪非他不嫁一样。 “我家孙儿你也见过,一表人才,满腹学论,这次定然能在考场上大放光彩,早早定下婚事,自然对林溪也是好事。” “更何况,林溪也不是天上的凤凰,非得要等到年龄大了再定亲吧!”蓝氏说的话,越来越口无遮拦了,直接把心底里面的想法,坦言的说出来了。 林老太太冷眼看向蓝氏,开口便说道“青茄,送客。” 青茄是老太太身边跟的最久的丫头,自然早就看出来老太太一直忍着,现在更是忍不住了,毫不客气地把人请了出去。 林老太太气的不清,躺在床上修整了一晚上。 一直到林溪回府,才听闻了此事,可是她并没有马上发作,毕竟她已经找人去老家打探蓝林芝的虚实了。 来而不往非礼也。 ······ ······ 蓝氏回到客栈里,见到了 挫败的蓝林芝,语气不善地问道“做好了吗?” 蓝林芝摇摇头“没,没成。” “那杯子呢?”蓝氏开口问道,眼神之中都是对杯子的紧张。 见到蓝林芝沉默不语的模样,她脸上瞬间就出现了怒气,“你不会落在宫里面了吧?” 蓝林芝依旧是沉默,看来此事是真的了。 “啪!” 蓝氏扬起手,一巴掌就扇在他的脸上,她恨铁不成钢地说道“你从小性子软,也不怪你,只是你现在让你做事,你都不成,现在怎么还能在九皇子面前的脸面呢?” “祖母,跟着九皇子,就一定能成吗?”蓝林芝有些不忿地开口说道。 “有风险,但是定然是能成的。” 蓝氏说的极为坚定。 蓝林溪不解,但是又不敢违逆蓝氏。 蓝氏眼神坚定,开口便说道“你不知道圣僧是谁,可是我以前见过他。” 蓝林芝本就对这个突然出现的老和尚,非常不信任,可是自从祖母见到过他后,就对他非常的信任,甚至他说的什么话,祖母都会让自己去做,根本没有违抗的可能。 “他原名陆,名玄。”蓝氏眼神之中,带着些许的沉思,接着开口说道“你年纪小,已经不知道了玄会的存在了。” “玄会?这是什么?” “是他举荐的商会。”蓝氏幽幽开口说道“他游说商人,给我们带来了许多好处,很多人自愿加入玄会,他的玄会不知道救了多少人,甚至也包括你的父亲。” “玄会教徒,可以免费的领取粮食,治病······” 蓝氏接着说道“甚至,还救过我,不是在来的路上。” 蓝氏越说,越是虔诚。 蓝林芝的心中,感受到了那个老和尚的可怕,他做了这么多事情,仅仅只是为了救人吗?要真的是如此,他为何现在像是完全被人抹去的姓名? “所以,你就是为了报恩,他说了要你娶林溪,你就娶林溪。”蓝氏转过头,死死盯着他。 “你以为玄会,真的消失了吗?”蓝氏大笑几声,“只要我们这群老东西,没死干净,玄会就永远不会死。” 蓝林芝吓得后退几步,面前的蓝氏,已经不像是他印象之中祖母的模样了。 玄会,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存在? 那个老和尚,又到底为什么一定要针对林溪? ······ 林溪 在半夜,收到了一封飞鸽传书,在烛光之下,她披着外衣在窗前看着纸条陷入沉思。 原来是,喜欢男人吗? 真有意思。 翌日。 蓝氏竟然带着人来提亲了。 林老太太气的大紧,直接叫人滚出去,可是林溪却安抚她说道“祖母,不必动怒。” 蓝氏才不会因为林府闭门不见就感到气馁,她就站在门口怒骂起来。 “这林大姑娘,现在成了皇后娘娘身旁的女官了,现在竟然就不想认这门亲事了,哪里有这样蹦高踩低之人?” “哎呀,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啊,早年丧父,中年丧夫,老年丧子,现在只是想为孙儿讨一门婚事,没想到就遇到了这样的人。” 接连的叫骂声,吸引了周围人的注意。 林府不可能在闭门不见,更何况,若是真的让她攀扯到了皇后娘娘,传出去,更是影响不好。 蓝氏见林府大门缓缓打开,林溪从里面走了出来,她出来第一句话,就开口反问道“你是在为你孙子讨公道吗?” 这一问,让蓝氏都没反应过来,林溪到底想要什么。 她从蓝林芝口中听到,林溪成为皇后身边的女官,立马就带着他来了,怕是这门婚事要生变化。 “是你背弃在先,我讨公道怎么了?”蓝氏说的理直气壮,甚至还拉上了蓝林芝,“你以为你身份高贵,我们就能随意欺负了吗?” “呜呜呜,我的命好苦啊!” 林溪看着蓝氏,开口质问道“谁闹,谁有理吗?” 蓝氏动作顿了一下,旋即又闹了起来。 林溪冷笑一声,径直走向蓝林芝的面前,当着众人的面,狠狠甩了他一巴掌,开口说道“本来想着,给你留些脸面,你们怎好意思来林府门口闹?” 旁人听出来林溪话里有话,连忙起哄“林大姑娘,你有什么话,不如现在直接说出来呗?” 林溪朝着说话方向,款款蹲下身子,行礼说道“本来此事,我是不该说出来的,只不过,他们都欺负到门口了,现在我是皇后娘年身旁的女官,欺负我,就是打了娘娘的脸,难不成还一直忍着?这不是损了娘娘的脸面了吗?” 所有人听到这话,都齐齐开口“是啊!” 旁观者,不过是想看些热闹。 谁先闹,就偏向谁。 “你你你,搬出来皇后,都掩盖不了,你悔婚的事实。” 蓝氏 企图狡辩。 林溪转头,把目光对向她“我与蓝公子,有婚书吗?” “没有。” “有媒人见证吗?” “也没有。” “那怎么能说,我与蓝公子有婚约呢?” 林溪微微敛眸,神情肃穆。 这样的脏水,上辈子可多了,这辈子,她不会让一盆脏水泼到自己身上。 第六十一章 淮南府 林溪微微敛眸,神情肃穆。 这样的脏水,上辈子可多了,这辈子,她不会让一盆脏水泼到自己身上。 “什么都没有,怎么能说我与蓝公子有婚约呢?”林溪说道。 “巧言令色啊,你你你······” 蓝氏指着她,好一会儿都说不出反驳的话。 林溪又接着说道“既然,蓝祖母,我想着你与我祖母交好,我是晚辈,本不应该说你什么,可你昨日来,将我祖母气到晕厥,我又怎么可能再嫁给蓝公子,这不是不孝了吗?” 她站在众人面前,因着蓝氏的话,脸被气得煞白,嘴角含着的冷笑,并未下去半分。 围观的人,自然看见林溪说得蓝氏抬不起头,再加上,林溪站在人群之中,好看耀眼,让人移不开眼,自然更偏向她一些,全部都开口质问“你要是有证据就拿出来,没证据就赶快走人。” “不会是来林府打秋风了吗?还想白得一个媳妇吗?” “你这妇人怎么回事?我瞧着林大姑娘就是个好的。” 林溪见所有人的声音都在渐渐偏向自己,她又调转矛头对着蓝氏,开口“蓝祖母,我只想问一句,蓝公子,真的能与我成婚吗?” 说着,她深黑色的眸子缓缓移向了蓝林芝,红唇一张一合,道“蓝公子,又是真心求娶我的吗?” 蓝林芝看着这么一双,澄澈又干净的眼眸,整个人讷讷在原地,半分狡辩的话都说不出来,他支支吾吾半晌。 这显然就像是有什么事情瞒着。 “谁会,定亲不成,主动上门来辱骂女子的?更何况,我与你八字没有一撇,又怎么算成婚呢?” 蓝氏眼见着,没有人向着她了,心里面也是慌乱的,她想辱骂林溪,但是也明白,当着众人的面,自然是不能,想到这里,她又瞪向蓝林芝“你这个没用的东西,若是你能有用些,我也不会再这里被人欺负了。” “祖母!”蓝林溪见到蓝氏这么说,一脸受伤的神情。 他本来就是不同意的,谁叫祖母非得来林府闹,这就是个昏招。 那个老和尚,到底给祖母下什么迷药了? 她现在心里面都还想着给那个和尚做事情? “林芝?” 从人群之中,挤出来一个中年人,长相儒雅,五官端正,浑身透露一股子书生气。 蓝氏见到这个人,眼底的慌乱彻底藏不住了,在心中飞快的盘算着,整个人横在 蓝林芝面前,想要彻底隔绝两人见面。 众人一见到这情形,立马嗅到了这里面的不同寻常。 蓝林芝见到他,整个人脸都白了,“你你怎么来了?” “我怎么来了?怎么,你是不想我来吗?”中年书生开口,他并未再上前。 蓝氏见到他,咬牙切齿地开口说道“你是林芝的师傅,不在老家,来京城做什么?这里又没有人欢迎你,你自己手脚不干净,我赶你出去,你居然还敢跟着我们来京城?” “祖母!”蓝林芝抓着蓝氏的胳膊,瞪大眼,“你怎么能这么说话,老师不是这样的人。” 蓝氏瞪了他一眼,“不是,怎么还不是,认证物证都在,官府的文书都还在,这些不都是物证吗?” “啊!”林溪假装惊讶,开口问道“原来蓝老夫人,也知道,想要定罪,是需要物证啊!” “你!” 蓝老夫人一下子说不出话了。 林溪又接着开口说道“本来,我也不想揭开蓝公子的丑事,可是蓝老夫人都欺负上门了,我也不能任人欺负了不是。” 紧接着,林溪又拿出来了一对玉佩,“蓝公子,这东西你还有印象吗?” 蓝林芝见到那对玉佩,整个人都吃惊地看向老师,问道“这东西怎么回到你的手上?” “是我给的。”书生接着开口,面色冷冷地说道“你不是说这玉佩,是给你未来相伴一生的良人吗?既然你想娶林姑娘,这东西自然就不能留在我手上,我听闻消息,就尽快送来了。” 他淡淡开口,什么都没说,确实又什么都说明白了。 林溪也把玉佩随手给了身边的春华“这东西,我也受不起,还是请蓝公子自己收回去吧!” “收回去······”蓝林芝的脸已经丢尽了。 所有人,对着他指指点点,开口斥责他说道 “居然有龙阳之好,还要娶好人家的女儿,这不是想害人一辈子吗?” “还好意思上门来闹,这怎么好意思。” “还读书人,呸,怎么好意思,怎么有脸的?” 也不知道,是谁在人群之中起哄,“林姑娘,这人在林府面前这么闹,去报官吧!我们当你的人证。” 听到这话,蓝氏立马就慌了,她撑着身子,强硬地开口说道“这是我与林氏的事情,和你们这群人有什么关系?” 林溪冷眼瞧着,她刚才还想着靠着这群人,逼自己就 番,现在就说与他们无关,这脸变得也太快了。 板子不打在自己身上,人是永远都不会知道痛的。 “若不是我知道此事,你们怕是会一直瞒着我,让我嫁到蓝家,做活寡妇吗?” 林溪脸上沾染上了怒气,接着开口说道 “你想骗婚,好在我运气好,认清了你们的嘴脸,可你们呢?你们怎么好意思来林府面前,耀武扬威?难不成真当我们林府的人,是死人吗?真的没人替我做主吗?” 她指着蓝林芝,接着说道“你只当老天是死了吗?更何况,我现在是皇后娘娘身旁的女官,你想污蔑我的声誉,是想说娘娘识人不清吗?” “你今日上林府是来逼婚吗?还是说,你们只是想逼死我?”林溪宛若白瓷的脸庞,脸上都染上了一抹气愤的红色。 她说的这些话,让众人都开始注意到,这么久了,林府竟然没有一位长辈,来位林溪撑腰。 一想到林溪现在是继母,有了后娘不就是有了后爹,现在谁肯在乎她? 这位林大姑娘在林府的境遇实在是太差了些。 有些心软的夫人,已经开始把烂菜叶子扔在蓝氏和蓝林芝身上。 “你与这位的关系,我也不想多说了,你若是还有些许良知,就滚吧!”林溪开口。 蓝林芝整个人就傻了,谁都没想到会出现这样的情形。 他们灰溜溜的走了。 而林溪的名声,一下子就在京城的圈子里面打开了,大家既敬佩她,又忌惮她现在成为皇后身旁的女官。 毕竟皇后很久没有再找女官在自己的身边了,众人都开始揣测皇后的心意,对林溪更是好了些。 她的地位水涨船高,来林府下帖的人,自然而然都变多了些。 林溪的院子,也变得热闹许多。 春华迎来送往,把所有物件整理成册,都放在仓库之后,她才带着册子去找林溪复命,“小姐,我实在是不明白,为什么要等蓝氏在门口闹这么一次?” 林溪打开册子扫了一眼,略微知道是谁送了什么礼,款款开口“她来闹开了,至少会让众人明白一件事。” 说着,林溪把册子放在桌子上,又拿起一支笔,在上面写了几个字“林府的人,不看重我,所以,他们才敢欺负来。” “我的婚事,现在他们都不敢乱来了。” 不管是因为皇后,还是因为这次蓝氏来闹。 现在,她的婚事变成林府 最为棘手的事情,谁都不能再说些什么。 她的心愿达到了。 徐氏躲在自己的院子,林鹤文假装看不见,随意摇摆,看着谁对他更有利,他就更偏向谁,这样的好日子,也就该结束了。 这么肮脏的林府,总应该换一个人了。 “文姨娘养胎,养的怎么样了?”林溪站起身子,穿上一件薄薄的外纱在身上,“也该去瞧瞧,过不了多久,就要去娘娘身边做女官,怕是许久都不会回来了。” 在皇后娘娘身边做女官,那是要入宫的,入宫之前都会有专门的教养嬷嬷来教习宫中的礼仪,才能到娘娘的身边。 文姨娘院子里面的物件,越来越多了,林鹤文来的也越来越勤快了。 徐氏在这府中的存在越来越低了。 林鹤文现在把自己所有的寄托都放在她肚子里面的孩子,希望这次能一举得男,再细心培养。 文姨娘肚子开始显怀,腹部微微隆起,她面色红润躺在软塌上,瞧见林溪来了,正想下床行礼,可是林溪确实拦住了她,“文姨娘,别动。” 文姨娘也不和她客套,瞧见她来了,开口便问道“大小姐,怎么就来了?” “文姨娘的肚子,瞧着比前段时日大了不少,也不知道肚子里面,是弟弟还是妹妹。”林溪眉眼俱笑,接着说道“我爹爹这几日来的很勤吧!” 文姨娘点头应答“是啊,老爷这几日,日日都来,非得要见一见这孩子,才心安。” “文姨娘,我帮你留下这个孩子,你也帮帮我,如何?”林溪开门见山。 文姨娘护住自己的肚子,眼神之中带了几分防备“是做什么?若是伤孩子的事情,诉我不能从命。” 天气渐渐转凉了,敞开的窗户,吹进来的冷风,让文姨娘皱了皱眉头。 见状,林溪起身去把窗户关上,“这孩子,是我保下来的,自然不会害了他。只不过,我只是想让你在特定的时候,一定要告诉爹爹,这孩子的身世。” 摧毁他所有的希望,这才是最好的报复。 文姨娘在进府之前就已经怀孕了,她要让林鹤文觉得这孩子是他的。 上一世,她嫁给陈楚,林鹤文和徐氏就是用亲情给了她一次又一次的希望,让她觉得只要自己熬过去就好了。 直到自己被他一箭穿心。 所以,现在,她也要用这种方式报复他们。 让他们怀有自己各自的希望,再打碎,再让他们 拥有希望。 包括,徐氏,她现在还以为林鸢月现在是九皇子身边的宠妾,自己能被皇后看上,都是因为她的功劳。 她并未直言说出林鸢月现在经历着自己上一世经历的事情。 让徐氏怀揣着希望,一直躲在角落里面恨着她,却又不能拿她怎么样。 徐氏把所有的恨都转移到林鹤文身上,她一定不会忍着,一定回做出什么事情。 林溪,她就等着。 ······ 谢方晏来林府了。 林老太太亲自接见了他,两人在堂前交流融洽。 林府和谢家,自从林溪母亲去世之后,就渐渐淡了往来。 而林溪也是被扔回到谢家养着。 谢方晏今日登门,只是想问问林溪在宫中到底发生何事了。 林溪从文姨娘院子里面折出去,她就径直去了林老太太的院子,一路上都闻着雨水的清香,人都变得心旷神怡起来。 入目,见到林老太太和谢方晏相处极好,两人的脸上都很慈和。 林溪都忍不住惊讶,毕竟在外祖父身边这么多年,他的嘴巴里面总是说林府众人贪念过重,评价非常不好。 她还以为,大表哥也回如此。 林溪想了想,脸上扬起一抹笑容,走了进去。 林老太太先凯酷说道“林溪,你来了啊!” 谢方晏冷峻的目光也顺着林老太太的声音,转头看向她“林溪。” 他的嗓音很淡,很薄,总会让听到的人觉得他是个无情之人。 “祖母,表哥。”林溪分别行礼,就坐到了祖母准备的位置上去。 林老太太也意识到,谢方晏有话单独说,立马退了出去,出去前,她看向谢方晏的目光,都多了几分赞赏。 真是个进退有度的孩子,可惜不是林家的。 “表哥,怎么今日来了?”林溪开口直接问了。 谢方晏也不遮掩,“皇宫里面,有没有人刻意针对你?” “针对我?”林溪摇摇头,并没有把蓝林芝的事情告诉他。 谢方晏瞬间松了口气,直言说道“那就好,你自己去皇宫要多加注意,且末轻易相信任何人。” “尤其是,淮南府的人。” 林溪缓神。 又是淮南府吗? 看来,淮南府的人,现在都要出现在她的生活之中了呢! 第六十二章 入宫 皇宫的路,比林溪想象的还要长上许多。 倒是在来的路上,她已经想清楚了,淮南府那边不管是牛鬼蛇神,还是心藏坏心,她都无所谓畏惧。 前面是教习嬷嬷,陈嬷嬷。 她面容肃穆,一丝不苟,从宫门口将林溪领回来,就一直带着她到了紫苑。 这里是各宫宫妃身旁女官的住所,是个四进四出的院落,里面有人瞧着有新人进来,都不住的审视进来的林溪。 林溪跟在陈嬷嬷的身后,她把林溪带到了最东边的屋子,在宫里面,从衣食住行都代表着一个人的地位和处境。 这里面的人,都惯会看人下菜碟,所以大家在瞧见林溪的住所位于紫苑的东位,都对她的眼神变得警惕起来。 这东面,曾经是淮南郡主的住所,自从她离开之后,就再也没有再换过人了。 淮南郡主,是淮南府送来的质子,可是,淮南王德高望重,淮南府又物产丰富,连陛下对淮南郡主都和颜悦色,宫里面的人都不敢得罪她。 今日来宫内,也下着淅淅沥沥的小雨。 陈嬷嬷在帮着林溪安置之后,把所有女官都叫来了一处。 林溪也能看出来,她们这群女官对这位陈嬷嬷非常尊敬,她还不知道这位嬷嬷的来历,只是现在这种情形之下,她也是在旁边看着。 唯有,看明白众人的神情,自己才能确定,在宫中如何生存下去。 树上的花朵,因为接连的大雨,早已谢得干净。 女官们整整齐齐站在一处,陈嬷嬷方才开口说道“你们都是陪伴各位娘娘身边的之人,身份尊贵,而皇后娘娘特意让林大姑娘来宫中相伴,想着各位女官对林姑娘,也和善些。” 这句话,只是说出了,林溪现在得皇后娘娘看重。 林溪就站在众人的面前,等陈嬷嬷说完话,她浅浅行礼。 在来到宫里面,她就已经做好打算,入宫是另外一条路,她的本意是不想入宫。 可是皇后的旨意,自己不能违背,既然如此,她就借着自己女官的身份,去查自己想查的事情。 但是这皇宫,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 比林府还要危险数百倍。 可是,她心中,还是放不下外祖父,邺城定然是发生了什么事情,才会让谢方晏的性子都变了几分,他向来刚正不屈,可是,在前几日见到他的时候,她竟然在他的眼中看到了几丝害怕。 是不是因为自己重 生,所以连带着,这一世的有些事情,也发生了些许的改变? “同为女官,哪里有什么为难不为难的事情。”有人主动开口打破这冷冷的氛围,她上前去拉住林溪的手,开口和蔼的说道“我是宛妃宫内的女官,慕容佩儿,你就叫我佩儿吧!” 有慕容佩儿先开口说话,陆陆续续就有其他宫殿上前开口和林溪说话。 “我是丽妃的女官,长孙长华。” 长孙长华带了外族的基因,精致小巧的脸蛋,眉梢唇角跳越,灿若春华,她是这里面长的最好看的人。 而她眼眸之中的林溪,像秋雨之中独自绽放的倔强小花,举手投足之间有了动人心魄的魅力,让人不容忽视。 林溪微微一笑,对着她们二人行礼,说道“林溪,见过慕容姑娘,长孙姑娘。” 这二人都是复姓,在大燕复姓都是不常见的,都是身份极为高贵的异族子弟,而且这些人身上的贵气,自然不必言说。 宛妃是陛下身为王爷时,就是身为侧妃了,一路走来,她的地位反而在宫中不声不响,所有的彩色都被后入宫的阮贵妃遮掩了。 而她膝下,有两个儿子,一个公主,公主现在也外加和亲了。 丽妃以前是浣衣局的小宫女,不知怎么的,陛下那几年就是看上丽妃,极为宠爱,甚至连丽妃家中都得到重用,现在在朝中都是不可忽视的存在。 只是,林溪没有想到,丽妃的身边竟然有长孙家的人。 ······ 皇宫内,太子侧宫。 太子赵逢时正在和陈珣说话,他拿着手中的折子,拧了拧眉头,“陈大人,你说父皇,到底是什么意思?” 陈珣瞥了一眼折子里面的内容,说道“无碍。” 这里面,是陛下又给九皇子封赏,这再往上一步的封赏,便是直逼东宫了。 赵逢时冷笑一声,把折子扔在地上,出言讽刺说道“世人都说,本宫逢时儿子,都是因为陛下认为本宫来的恰逢其时,才会如此。可谁又能真的猜透他的心思呢?” 两人正说着话,太子身边的进侍白桦走了过来。 “皇后新招的女官入宫了。”再见到陈珣也在此处时,白桦的眼神显露出一丝迟疑,可是赵逢时也是眼神轻飘飘往他这里看了一眼,他立马明白了这其中的意思。 “那名女官,还没有在娘娘身旁服侍。” 赵逢时点点头,并未开口说话。 反而是陈珣 闻言,抬了抬眼皮,嘴角扬起一抹笑意“怎么,太子在皇后娘娘身边也安排了人?” 赵逢时毫不避讳,开口说道“母后,耳根子软,身边总是有不死心的人,想做腌臜事,本宫总得帮人看着。 皇后娘娘,对待他这个儿子不算亲厚,甚至可以算得上冷漠,但是太子却十分亲近自己的母后,从小就帮着皇后防备自己身边的那些人,到现在也是如此。 “本宫从来,都没把赵宗则放在眼中,他不是本宫的敌人,本宫真正的敌人,可不在这里。”赵逢时开口说道,“父王,虽然能坐稳这个皇位,可始终都忌惮着地方那群藩王,藩王手中有兵权,中央的兵权始终是太弱了。” “淮南府的人,手太长了,都已经伸到了不该伸的地方。”赵逢时开口说道。 陈珣似笑非笑地看着太子,道“太子深谋远虑。” 他从很早之前,就已经看出来太子非同寻常,他的野心很大,而他自然也乐意辅佐这样的人。 九皇子,从来都不在他和太子的考虑范畴,也不是陛下的考虑范畴。 他只是,太子和皇上之间的平横线。 甚至,也可以说的上是皇上给太子出的考题。 “淮南府,始终都是心腹大患。”陈珣开口说道。 一提到淮南府,他就像是变了一个人。 “本宫知道,你心里面的恨。”赵逢时开口,他动了动脚,有些无意地开口询问“听闻,陈大人与母后身旁的女官,相处密切?” “是吗?”陈珣看向一脸探究的赵逢时,心中毫无波澜,淡淡回道“那太子和沈家姑娘呢?” 赵逢时立马闭上嘴巴,不在言语。 他确实看上了沈清然,但是也知道,沈家现在有意和陈家接亲。 “你,是怎么想的?”赵逢时不在遮掩,眼神深邃,直直逼人心。 陈珣还是平日里对任何人都冷淡疏离的模样,开口回道“太子呢?” ······ 林溪来带宫中的第一门课,就是学习礼仪。 陈嬷嬷派了一命小宫女来伺候她,站在她面前比她还要小上许多,看起来也十分胆小。 “奴婢流云,拜见林女官。”流云叩拜在地上,整个人都带了几分恐惧。 林溪见状,挥手让她起身,“你别怕,我不吃人。” 流云不敢抬起头,只觉得眼前人的声音,比这紫苑的其他女官,要和蔼多了,她的紧张还是 缓解了半分。 “你在紫苑多久了?”林溪问道。 “回禀女官,三个月。” “嗯······”林溪点头,“那你知道,另外两位女官的性子吗?可以同我讲讲吗?” 流云瑟瑟的抬起头,看着面前的林溪,似乎没有那么严苛,连忙把自己知道的事情,都吐露出来“紫苑里面,现在就只有长孙、慕容两位女官,现在多了您这一位。” “按道理来说,女官的选拔,是需要经过司礼监,一道道赛选,从门第家室到自身才学,经过赛选之后,才能入宫,入宫也是要考核,才能成为女官的。” “嗯嗯。”林溪颔首,笑着示意她接着说下去。 流云顿了顿,方才开口接着说道“其实,选女官,一是宫中的娘娘们,可是让自己的家里面进来,相伴左右;二······是为了,宫中的皇子们。” 林溪已经明白了,怪不得,她们二人看向她的眼中,始终都带着些许的敌意。 “你先下去休息吧!”林溪挥手,又在头上取下簪子递给她“今日劳烦你了。” 流云看见那金灿灿晃眼的簪子,哪里不心动,可是咬了咬牙,跪在地上,“流云没做什么,无功不受禄,女官,还是收回去吧!” 见状,林溪直接站起身,走到她的面前,弯腰把簪子簪在她的发髻上,“很好看。” 在这宫里面,从未有人如此对待过自己,流云心里面始终都没有想到,她竟然能是这么好的人。 一直都有传言,说她本事手段过人,才会让皇后,破例,把她提为女官。 只是,她没想到,林女官能如此和蔼对待他们这些女婢。 ······ 入夜,各宫早早熄灯了。 紫苑的西偏房,燃起了一只小灯,烛光微暗。 长孙长华和慕容佩儿坐在里间床榻上,两人都只穿着里衣,床榻上放着一只小矮几,摆了一盅酒壶。 长孙长华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嫌恶的看着手中的酒杯,忍不住说道“真是,没有酒袋喝着快乐。” 慕容佩儿附和,说道“是啊,要是回到家里面,就可以用酒袋喝酒了,大口吃肉,大口喝酒,在这宫里面,肉也不能随意吃,酒也不能随意喝,真是无趣。” 听到她这么说话,长孙长华一击横眼扫来,“这是宫里面,隔墙有耳,在乱说什么。” 她们可以说想回家,却不能说宫里面无趣。 “你说说,今日来的那位,你觉得如何?”慕容佩儿比长孙长华入宫晚,两人都是复式家族,总是在一些地方极为相似。 长孙长华抿唇不言,又喝了一杯酒“不知深浅,只是能让皇后娘娘看上的人,也不会是简单之辈。” 在这宫里面,谁都说皇后娘娘了无心计,性子软糯,常常惹得陛下不喜。 而陛下就是喜欢像阮贵妃那样明艳骄纵的人。 可是,长孙长华始终都觉得,皇后娘娘能在宫中屹立不倒这么多年,就不是简单之辈,而林溪这个人,身上肯定有什么让娘娘看重的,才让娘娘破例做了这样的事情。 “那又怎么样?她不过是个小官家的女儿,在家中又不受宠,能掀起什么风浪?”慕容佩儿嘴角一挑,看着她慎重的神情,接着说道“我看你在这宫里面待久了,都有些过分慎重了。” 是她过分慎重了吗? 长孙长华摇了摇头“你最好别这么想,若是她真有什么了不得的本事,我们最好避而远之,别去招惹。” 闻言,慕容佩儿目不转睛看着她,神情之中多了几分探究,“如果,皇后娘娘想让她抢了咱们的位置呢?” 这件事,又有谁能说的准呢? “我就不信了,她来宫里面,就能一下子抢了我们二人的位置。”慕容佩儿有些不服气地说道,“我们来宫里面,可比她来的早,资历老,怎么都该到我们了。” 她们来宫里面,是为了自己的家族。 否者,谁想进入这个死气沉沉的地方呢? 慕容佩儿眼底闪过一丝迷茫,她现在已经分不清楚,自己到底想做什么了。 “在这宫里面,从来就不是论资排辈的地方,若是皇后有意如此,我们也没法子。”长孙长华开口说道,“等等看吧,女官不也是要考核了吗?” 慕容佩儿闻言,眼神黯淡,“我只是想离开这个鬼地方。” “谁敢挡我的路,我就······” 长孙摇了摇头,让她不要再接着说下去。 她心中也不相信,她们二人在紫苑这么久,女官考核,便会输给新来的林溪。 “也只有她的存在,才能让我们在女官考核里面,显得更为出类拔萃。” 第六十三章 考核 “也只有她的存在,才能让我们在女官考核里面,显得更为出类拔萃。” 坤宁宫就在陛下寝殿的旁边,以椒涂壁,屋顶铺满了琉璃瓦片,宫殿四面出廊,金砖铺地。屋顶为单檐四角攒尖,举目望去,每一庭柱,都悬着大红色宫灯,风摇动庭外树叶飒飒作响。 即使是在流光溢彩的宫殿,里面却掩盖不住的寂寥。 也不知,是不是这殿内的主人,从未在意过呢? 林溪不知不觉想了这么多,走到坤宁宫的正殿,一直给她引路的陈嬷嬷,便退了出去。 紧接着,从一旁柱子的暗处,走出来一位身穿蓝色衣衫的女子,她看向林溪的眼眸十分冷静,开口便说道“我是娘娘身旁的一等宫女,茉莉。” 茉莉说完,又引着林溪往宫殿的侧门走进内殿,进入内殿,她就瞧见了坐在椅子上,插话的皇后,神情疏懒,听到林溪的脚步声,她眼皮都没抬一下,似唤熟人一般“坐下,来帮我瞧瞧,这花应该怎么插。” 茉莉放在身前的手,朝着皇后方向挥了挥。 林溪见到了她的动作,走上前,先行礼说道“臣女林溪,拜见皇后娘娘。” 她也是在这个时候,才注意到,皇后从未像阮贵妃那样自称本宫,一直说的,都是我。 “不用这么多礼,我曾经和你母亲在闺中玩得极好,见到你的第一面,我就认出来了,你是她的女儿,也唯有她的女儿,眼眸之中总是和别人都不一样。”皇后微微仰起头,看向她开口说道。 林溪静静听着,总是从她的口中听到了不同寻常的意思。 “娘娘,与我的母亲,认识吗?” 林溪其实已经对母亲的印象很淡了,可是她知道,母亲是在这世上,对她为数不多好的人。 “你还记得你母亲吗?”皇后微微抬起头,忍不住开口说道“当年的事情,说到底,是我欠你母亲的。” “欠我母亲的?”林溪听不懂,上一辈人好像留了很多谜团给她,让她去猜,“烦请娘娘直接告知我吧!” 林溪直接跪在地上,诚恳地开口说道。 “上一辈的事情,都过去了,我欠你母亲的,都会补在你的身上。” 皇后说话的时候,并没有停下手中的动作,选了一支黄色菊花,插在白净的瓷瓶之中,她转头对着林溪笑了笑。 林溪并未言语。 一直到晚间,她才回到紫苑。 紫苑里面,长孙长华和慕容 佩儿的寝殿都还亮着灯。 流云提着灯笼等在门口,瞧见林溪回来,连忙迎了上去,对着她开口说道“女官,奴婢打听到了一件事。” “你说。” 流云连忙开口说道“女官考核,要开始了,皇后娘娘并未说不让你参加,你约摸着应该也是要与另外两位女官一同考核的。” 林溪闻言,点了点头,并未有话说。 皇后,上一世从未出现在她的面前,这一世却来和她说,她欠自己的母亲的?这其中的真真假假,她暂时还猜不透。 但是,现在唯一能确定的,就是她还不能得罪皇后。 皇后把她弄到宫里面,现在她是自己在宫中的唯一助力。 ······ 住在凤藻宫的阮流萤,知道了林溪进宫的事情,又在住所大发雷霆。 阮贵妃见怪不怪,可始终都是在宫里面,她带着嬷嬷去了她的殿门口,皱起眉头,说道“阮流萤,你若是现在还不出来,本宫便把你送出去,让你一辈子进不了宫。” 话音刚落,阮流萤披着头发,推开了大门,她泪眼婆娑地看向阮贵妃,抽泣着说道“凭什么,我被皇后斥责,她就能入宫成为女官?” “姑母,我是不是,没办法嫁给太子了?” 她其实在看见太子的第一面,就已经喜欢上太子了,后来,便是越来越泥足深陷,不可自拔。 上次,要不是姓林的从中作梗,自己也不会得罪了皇后。 现在待在凤藻宫里面,干着急。 阮流萤越想越是气不过,“姑母,她怎么就能入宫了呢?” 原本,她也是想入宫做女官的,有了女官这个名头,想要嫁给太子,自然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可是无论她怎么求,阮贵妃就是不同意。 还以为,是因为家里面的人都想要让她嫁给陛下。 陛下那么老了,她还这么年轻,怎么愿意嫁给陛下。 可是这句话,她只能在心里面想一想,哪里敢说出来。 “难不成,就让她一个人得意?”阮流萤不服气的说道,她踩着地上瓷器残片,“我看皇后娘娘那意思,像是已经瞧上了那个林溪,姑母,这件事,你得为我做主啊!” 阮贵妃瞧着她,哭得双眼通红,摇了摇头,眼中满是失望地开口说道“此事,本宫能有什么法子?皇后瞧不上你,难不成本宫去逼皇后?逼太子?本宫,可没这个能力。” 听到这话,阮流萤 还是接着哭,哭得更加厉害,“难不成,就让我看着,她害了我之后,快快乐乐来做这个女官?” “她能入宫做女官,可始终都还是要过考核那一关,本宫求了陛下,若是你能过这个考核,自然也能成为宫中的女官。”阮贵妃开口说道“到时候,在帮你进东宫,与太子日日相处,不是更加容易?” 听到阮贵妃这么一说,阮流萤一下子就笑出来,她连连上前,抱着阮贵妃的胳膊,撒娇说道“还是姑母,对我最好了。” 阮贵妃心中只是冷笑,要是能让她嫁给太子,自然是好事,可是太子像根本就没有瞧得上她,她现在也只能再多做打算了。 “还有,你若是想嫁给太子,身边那个人,也得打发了。”阮贵妃开口,语气都带着些许的警告。 阮流萤额头冒出冷汗,心中忍不住想到,姑母是怎么知道的? “这宫里面,没有秘密,不管那个人是谁,你都得注意了,若只是本宫知晓,能帮着你掩盖一二,可若是别人知晓了,你便没有退路了,知道了吗?” 阮流萤靠在阮贵妃的胳膊上,小声答应道“嗯,知道了,姑母。” “你现在也别想那么多,很多事情,都还有我在。”阮贵妃安抚着她后背说道,“那人是靖南王世子,是不是?” 阮流萤听得太阳穴突突直跳,她颔首,不情不愿地开口说道“是的,是靖南王世子,姑母,我也只是因为无聊,只是和他说说话。” 她怎么可能看得上靖南王世子,只是平日里无聊,逗着她玩的。 毕竟,在这宫里面,她能接触的男人不多,可唯独这靖南王世子,和太子长的极为相似。 “其实,你与他相处,也没有什么,若是你能说动他,让他和宗则多多相处,交流功课就好了。”说着,阮贵妃轻轻拨动她的头发,“若是如此,我便算你的一份功劳,如何?” 阮流萤点点头,怎么可能不答应。 而今日,不知道为何,靖南王妃也进宫了,她拜见了皇后,特意说了一句,想去见一见故人之女。 她只是远远见了林溪一眼,眼眶瞬间就红了。 而林溪也注意到了这个眼神,顺着眼神的方向看了过去,就瞧见一位穿着打扮贵气十足的妇人,看着她在抹眼泪。 而靖南王妃也察觉到林溪发现自己,索性让人去把她叫了来。 两人面对面坐着,靖南王妃开口说道“本不想打搅你的生活,可是你母亲,与我手帕之交, 我想着只要不去打搅你的生活,你便能相安无事,没想到啊!” “听王妃这话,是与我母亲相识吗?” 林溪开口,甚是疏离,这些人,在她遇见苦难时候,从未出现,可是她入宫了,一个个粉墨登场,像是把她看的极为重要似的。 “是,你母亲对我极好,若不是她,我怕也不能嫁给靖南王。”靖南王妃笑着说道。 “母亲与您相识的事情,我从不知道,您今日入宫,顺到来看我吗?”林溪试探,问道。 靖南王妃点头,“顺到来看看,我说这些话,你约莫是不会相信,若是你以后遇到什么难题,都来找我,我会帮你。” “母妃,你怎么在这里?” 靖南王世子笑着从外面出现在此处,他看见林溪,眼底里面闪过一丝厌恶。 人长得好看,没想到心眼那么恶毒。 他一想到流萤与他说的那些话,便直接大声说了出来,“母亲,这个女人恶毒,你怎么能与她在一起说话,小心她要害你?” 林溪从未见到他,他却对着自己恶语相向。 “这位是?” “你连我是谁都不知道吗?”靖南王世子摇摇头,“赵怀安,知道了吗?” 原来是世子。 林溪站起身,朝着赵怀安的方向行礼“臣女林溪,见过世子,只是不知我与世子从未见面,怎么就称得上世子的一句恶毒呢?” 赵怀安不理会林溪,直接对着面前的靖南王妃说道“母亲,这个人前段时间为了能入宫,害了阮姑娘,她现在还能如此厚颜无耻,装作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 靖南王妃心中早就对他与阮流萤来往密切不满,现在有听到这话,直接呵斥他,说道“阮流萤到底给你灌什么迷魂汤了?她说什么就是什么吗?” 赵怀安才不会理会这些,他对着靖南王妃开口说道“母妃,你不要被她的外表给骗了,她能是什么好东西。” 靖南王妃听得动怒,她站起身,直接甩了赵怀安一巴掌,气冲冲地说道“你到底是什么眼神,林溪这么好的人,你都看不出来?” 说着,她捂着起伏不定的胸口,有些无力地看着自己这个有眼无珠的儿子。 “林溪啊,我回去就收拾这个傻儿子。”靖南王妃还担忧林溪生气,特意回头解释说道“你可别难过,知道了吗?” 林溪嘴角挂着淡淡的笑容,面前靖南王妃的关系来得太过突然,她自己从未都没有和 她们相处过,又怎么会在意她儿子的诋毁? 这样的诋毁,对她来说,都不足为惧。 “王妃,世子不过是没与我怎么想出罢了,以后有时间相处便好了。”林溪听到她说的话,有礼有节地开口回了过去。 靖南王妃又怎么可能看不出,林溪眼中对她的隔阂,笑了笑,开口说道“无碍,以后你便知道了。” 林溪抿唇不言,站起身,行了礼,把二人送了出去。 赵怀安摇了摇头,在出宫的路上,还在说林溪的坏话。 听着一个个贬人的词汇入耳,靖南王妃抬眼皱眉,问道“你与林大姑娘,认识?” 紧紧跟在她身后的赵怀安,蹲下脚步,低声回到道“不认识。” “那你为什么,这么讨厌她?”靖南王妃实在是不解。 赵怀安嗫嚅好半晌,才开口说道“母妃,反正你就听我的话吧,林溪,不是好人。” 说着,他的余光扫到了路道末尾的太监,他眼神一暗,“母妃,我功课落在书院了,明日还要交。” “你先去吧!” 靖南王妃摇摇头,满是无奈。 她看着赵怀安匆匆忙忙的脚步,一下子就察觉到了异常。 靖南王一脉极得圣上宠爱,除了这一身血脉之外,还有就是靖南王在战场上浴血奋战,才争来了这一身的荣誉,能在宫内随意出入。 可是,这孩子对学业可是从来没有这么上心过,难不成是因为他身边出现什么人了? 赵怀安一路从小路跑到“秘密书院”,这里其实就是宫内西苑不受人在意的破旧书阁,平日里面也没人来,而他也不知道那日到底为什么来了此处。 还遇见了阮流萤,在阁楼里面,哭泣。 赵怀安到现在都不知道她为什么哭,可是看见她哭,自己心都软的一塌糊涂。 从此,脑子里面,就一心想着她。 “你今日,怎么想着找我了?”赵怀安上前,想着像往常一样拉拉她的手,但是阮流萤不露痕迹的避开了。 “我要做女官了。” 第六十三章 我就给你磕头道歉 “我要做女官了。” 赵怀安根本没有注意到阮流萤避开她的动作,兴致勃勃地说道“这是好事啊,可是你脸色怎么看起来这么不好?我找人去给你弄些补品来,如何?” 赵怀安还想亲近她,可是阮流萤才不愿意,她想到姑妈的警告,低下头,说道“我们俩,还是少往来吧!” 赵怀安愣住了,他呆呆的看向阮流萤,“怎么了?” 阮流萤咬着牙,摇摇头说道“还能这么了?我们俩见面的事情,被姑妈知道了,她不让我和你来往密切。” 黑夜沉沉,周遭寂静无声,这阁楼唯有阮流萤手上提着的灯笼里,微弱的烛光。 烛光映在两人脸上,一人撇开头,看不清情绪,另外一人,脸上满是落寞。 赵怀安连忙开口说道“不,那我让母妃上门提亲。” 流萤心中闪过一丝厌恶,她只不过是玩玩,他怎么能当真了? 见到,赵怀安眼神之中流露出一丝错愕。 她从身后拿出来一个食盒,对着她说道“这件事,不是我不情愿,只是你若是贸然上门,我怕姑妈不喜你。” “更何况,你又不是不知道,现在九皇子身份敏感,我这也是全然为了着想。” 她把食盒递给赵怀安,接着说道“我知道,你不喜欢宫里面的吃食,这些都是我亲手做的。” “好,我知道了。”赵怀安刚才心中一瞬间的阴郁,早就被她一扫而光,反而觉得自己,对阮流萤不够好。 “你自己在宫里面,孤身一人,总是会有人因为嫉妒,想害你,尤其是那个林溪。”赵怀安心中不忿。 阮流萤笑了笑,那日发生那种事情,赵怀安定然知晓了,她也只是用林溪嫉妒她的理由搪塞过去了,没想到这个傻子居然相信了。 “嗯,我知道了。只是这次女官考核,我总是要花点心思在上面,我们不见面,也能让我好好准备。”阮流萤笑着,神情之中流出一丝苦恼。 赵怀安见到她这模样,立马就安慰她说道“这有什么难的,我来帮你想法子就是了。” “别,别这么说。”阮流萤连忙开口说道“哪里能让你帮我,这得花多少心思。” “花多少心思,都没事,我愿意。”赵怀安开口说道。 阮流萤松了口,苦恼的神色转瞬间换成了担忧,目光紧紧盯着他,问道“我知道,你都是想为这我好,可这也太麻烦你了,我不想你,为了我 ,这么麻烦。” 赵怀安看着她如此关心之中,自己的心更是偏向了她,既然如此,他定然要帮她,在女官考核里面拔得头筹。 女官考核的老师,都是宫里面选出来,在各方面都极为优秀之人。 而女官考核在琴棋书画,诗书礼仪,这几方面。 赵怀安忽然想起来了,有一人,在宫内做礼仪教导许多年了,她好像也是从靖南王府里面出来的人。 “没事,一切都有我,你这么好,我本来就应该帮着你的,你别担心女官考核的事情。”他看着阮流萤的神情,意稚满满说道。 “那就多谢你。”阮流萤微微一笑。 她的笑容在赵怀安眼中,如早春破冰的溪水般清澈明亮,让人心旷神怡。 阮流萤送走了他,原本和善的脸,一下子就变了,在黑夜里面,她抿紧双唇,转头看向跟着她的宫女,一巴掌扇在她的脸上,“怎么让我应付他这么久,不知道刚才随便胡诌个借口,让我先走吗?” 秦素低着头,顶着红了的脸颊,回道“小姐,我也没想到。” “罢了,没想到就算了。”阮流萤用帕子擦了擦手,眼神轻蔑说道“我怎么可能嫁给他,不过就是个世子,真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也不照照自己几斤几两。” “小姐,说的是。”秦素应和,说道“只是,小姐你说,世子真的回去帮你找人吗?” “不去?”阮流萤挂着冷笑“那我这段时日,哄着他,不是白哄了吗?” 赵怀安算是什么东西,随便糊弄几句话,就能糊弄过去的小玩意,她才不在意。 现在,她更是担忧太子的心意,有沈清然捷足先登,她现在再想下手,就是真的不好动手了。 “听说,沈清然现在和陈大人在谈论婚事?”阮流萤想着,最好是能谈成。 嫁给他,嫁给那个死冰山。 长得好看也没用,反正他也不过是太子身边的“走狗”。 阮流萤这么想着,秦素开口说道“此事,怕是黄了。” 明眼人,都能看出来,这是陈府的人,想用此事拿捏陈珣大人,可是陈珣大人能在朝堂上站稳脚跟,现在更是游走在陛下和太子身边的红人,手段定然不简单。 阮流萤神情闪过一丝惋惜,“要是让沈清然嫁给他就好了。” “小姐,现在沈小姐怕不是你的威胁。”秦素忍不住出言提醒。 “女官的目标,不都是宫里面,还未曾 成婚的皇子吗?这些人,你才得小心提防。”秦素接着说道。 ······ 流云去内务府里面领东西,在路上遇见了素日里面的玩伴。 两人相行一段路。 “你有没有听说,今年是让韩菊姑姑做主考官。” “什么?”流云惊讶,韩菊姑姑在宫内最为严苛,辈分高,年龄大,以前是陛下的奶妈,现在在宫内,连皇后见了,都要礼让三分。 今年怎么回事她来呢? “韩菊姑姑不是许多年都不出来主事了吗?”流云不解的问道。 那宫女附耳低声说道“谁知道呢?想必今年怕是真的为几位皇子准备婚事呢!你且看着吧,到时候,又是腥风血雨。” 听到这话,流云沉默了许久,“是啊。” 紫苑来了人了。 韩菊姑姑连夜去了资源,她是轿子抬到了紫苑门口,直接搭出来一个棚子。 “你们都是未来的女官,有些丑话,我得说在前头,别在我面前弄虚作假,我眼睛里面容不得沙子,不管你们用什么手段进来宫里面,也不管你们到底想做什么。” “这次的考核,过了,才能成为真正的女官。而你们身上也得有担得上女官称呼的本事,明白了吗?” 说罢,韩菊姑姑眼神扫了一眼,停在林溪身上堪堪几秒,便收了回去。 “是!” “是!” 众人齐声回道。 “明日,先做文试。”韩菊姑姑忽然开口。 话音落下,众人都有些许错愕,毕竟女官考核,好似从来没有这一项。 慕容佩儿,直接开了口,问道“姑姑,往常没有这一项啊?” 她不明白,怎么到了她们就文试了? “有没有这一项,不是我说了算,也不是你们能说了算,更何况,你难不成不满吗?”韩菊姑姑说话锋利。 慕容佩儿摇摇头,脸颊惨惨的不说话了。 “这次我先让几位老师来教你们。”韩菊姑姑说着,风一吹,咳嗽几声,“明日便来了。” “今日便说道这里,散了吧。” 人群散开。 韩菊姑姑却单独叫林溪留下,所有人的目光都忍不住留在她身上。 难不成,韩菊姑姑会单独给她说些什么内幕? 慕容佩儿对林溪也多了几分防备。 林溪跟着韩菊姑姑走到僻静处,静静等着。 林溪闭口不言脸色也没有露出不耐烦的神色。 韩菊姑姑眼底多了一丝赞赏。 沉得住气。 “知道我今日为什么单独找你吗?”韩菊姑姑开口问道,她其实是对林溪带着偏见来的。 林溪摇头,“自然不知。” “读过书吗?”韩菊姑姑问道。 “在外祖父家读过一些。” 韩菊姑姑点头,又接着问道“对文试有把握吗?” 林溪并未回答。 韩菊姑姑也没有恼怒,反而一直等着她说话,见到她一直沉默,“怎么?不行吗?” 林溪摇头“我不在这方面,怀疑自己。” “你很自信,但是自信也需要能力。”韩菊姑姑也没有说,她到底为什么叫林溪来。 挥手便让她回去了。 回到紫园,便有人开始揶揄林溪。 “林姑娘,韩菊姑姑不会给你开小灶了吧?光明正大走后门,这可不好了吧!”说话之人,正是慕容佩儿身旁的宫女。 流云回来,便听到这话,本想着帮着怼回去。 又听到她接着说道“只是,没本事的人,自然也只能想到这些歪门邪道了。” “有没有本事,你们怎么就知道了?文试又没开始,这么快就怕了吗?”流云不似往常懦弱,直接开口回怼,她手里面都还拿着去内务府拿回来的东西。 “要是有本事,还能去找韩菊姑姑?更何况,要是真的有能耐,怎么不见以前在京都有名气啊?是不想吗?还是没有这个本事啊?” 这句话,其实是在京都稍微有门第的富贵之家,为了能高嫁,都会给女儿在某方面造出名气来。 慕容佩儿就是一手好琴技,技惊四座。 而长孙荣华是因为她文采斐然。 两人都有一出长处,闻名于世,唯独林溪,谁都不知道她到底有什么本事。 “你说什么呢?林姑娘怎么就没有本事了?”流云忍不住开口回道,“再说了,林姑娘有没有本事,与你们有什么关系。” “而且,林姑娘与韩菊姑姑有关系了,又怎么样?难不成是你们不想和韩菊姑姑有关系吗?”流云接着说道,“那不是因为,你们没巴结上韩菊姑姑吧!” 此话一出,慕容佩儿身旁的宫女,气的脸白,指着流云,撸起袖子,正想上前“你!” “桑叶,回来。”慕容佩儿从里面走出来,眼神冷淡 。 “文试,不过就是这几日,她有没有本事,倒是就知道了,更何况,和韩菊姑姑有关系又如何?能提前知道试题内容,又如何?没本事的人,怎么都是会露馅的。”慕容佩儿眼神不屑,戏谑地看向流云。 恰好,林溪也回来了,听到了这句话,并未因为这话,神情产生丝毫的波澜,全然不想搭理她们的意思。 “流云,回去吧!” 她淡声说道。 “什么啊?这么就回去了?难不成,要露馅了,现在就不敢说话了?” 那人还在她们背后说话。 流云气不过,还想去理论,周围都是探头探脑,想看热闹的人。 “以为靠着皇后娘娘进来了,做女官就能轻松了吗?可是没想到吧!女官是要考核的,现在只怕是有人要在考核上丢脸了哦。” 长孙长华从屋子里面出来了,她开口说道“够了,紫苑都闹成什么样子了,还不知道收敛吗?” 慕容佩儿敛眉不言。 可是,这院子里面响起一阵讥笑声。 “是啊,想来凑人头,没想到,是来丢脸的,只不过,你这脸,丢的可是皇后娘娘的脸,你真的就不羞愧吗?”阮流萤出现在此处。 众人皆是一惊,大家都知道她是阮贵妃身旁最得宠的侄女。 阮流萤接着说道“林溪,我也来做女官了。” 此话一出,慕容佩儿和长孙长华互相交换了眼神,谁知道今年能出现这么多“关系户”? “你无才无德,不过是因为皇后娘娘,看了你一眼,才做女官的,走了狗屎运,不知道偷偷摸摸藏起来,刚才居然还想去巴结韩菊姑姑,怎么,明的赢不了,就想走歪门邪道?” 林溪顿下脚步转过身,神色淡然地看向阮流萤。 想到她陷害沈清然的事情,这件事,都还没有和她算账,没想到她自己撞上门来了。 “怎么?你怎么就能知道,我一定不能通过考核呢?”她语气冷冽。 阮流萤本就是嚣张跋扈惯了,她不喜欢沈清然,自然也不喜欢和她交好的林溪,尤其是那日,若是因为她在帮着沈清然。 她的法子,怕是也能成功。 一想到这里,她的心中就满是怨气。 “要是你能通过考核,我就······”阮流萤嘲讽地说道。 林溪定定地看向她,逼问道“你就如何?” “我就给你磕头道歉。”她开口。 第六十五章 好赌的爹 “我就给你磕头道歉。”她开口。 林溪看着阮流萤,开口反问,道“你又有什么资格,让我和你比呢?” “我没资格?你说我没资格?你以为你是谁?不就是个小官家的女儿,身份地位,那一点比得上我?” “你还想过女官考核?” 林溪并未因为她说的这些话,有受到什么影响,反而是冷眼观察着周围人的神情,她坦言说道“韩菊姑姑为人如何,在场众人自然都比我明白,她即是找我单独说话,也不会告诉我半分与女官考核的事。” 长孙长华眼眸微动,她上前拉着阮流萤,劝慰说道“先如今,要先准备考核,怎么我们内里面人就闹起来了?这若是传出去,不是闹笑话了。阮小姐,你也别气。” 她又接着对林溪,说道“林姑娘,不如你给阮小姐,道个歉,此事就这么过去了。” 阮流萤不管是在家里面,还在宫中,都几位桀骜,被林溪当场落了面子,她自然是不愿意,甩开长孙长华的手,满脸不屑地看向她说道 “你算什么东西?配在我面前说话。” 阮贵妃虽然不似从前那么得宠,可是皇上始终都是惦记她的。 竟然破例给阮流萤封了郡主的称号,长孙长华这些人,她自然不屑看在眼中。 容佩儿上前,护住了长孙长华,指着阮流萤说到“真是,不知好歹。” 长孙长华没想到自己就这么被阮流萤落了面子,讪讪站在一旁。 “让我和你比,不是不行。”林溪开口说道“这都要去问嬷嬷的意思,不是吗?” 在这宫里面,哪里能仍由他们说是什么就是什么,管理紫苑的陈嬷嬷,是带着阮流萤进宫的教习嬷嬷,连阮贵妃都让她忍着脾气,今日再见她。 她还是迟疑一下,若是陈嬷嬷把这事告诉给姑姑,姑姑定然会说她。 可是,她就是见不得林溪挑衅她的目光。 林溪偏头,示意站在一旁的流云出去把陈嬷嬷请过来。 长孙长华连连上前,声音软下来地说道“此事,哪里用得着去请陈嬷嬷过来,我们做个见证,不就成了。” 她才不想被她们二人连累,出去连名声都不好听了。 更何况,陈嬷嬷的脾气,她向来了解,若是一个不慎,连带着她也要遭罚。 “长孙姑娘,到底是好脾气,刚才让我忍下来,朝阮姑娘道歉,现在我说去找陈嬷嬷,你又不许了? ” 长孙长华上前拦着林溪,她心中多有自己的想法。 林溪自然也能看出来,她不想把此事闹大。 而她,就是要把此事闹大。 闹大,闹开了。 既然她仪仗得是皇后娘娘,自然代表着娘娘的脸面。 若是,让她知道自己连,对抗阮贵妃身边人的能力都没有,她不会真的看重自己。 而她要查淮南府的事情,自然得拥有更多的权利在手上。 这无论权利来源是谁,她都要对别人有用,才行。 做棋子,也要做最有用,最让人舍不得抛弃的棋子。 长孙长华一时无语,她看着面前黑眸深邃的林溪,不知道说些什么,“闹大了,对我们谁都没有好处。” 阮流萤才不管这些,她只想着让林溪答应出来,然后滚出去宫外去。 沈清然身边的任何人,她都不想再瞧见了。 林溪摇摇头,说着就让流云去了。 她们这边闹出来的事情,陈嬷嬷早就知道了。 宫里面,许久都没有出热闹了,这种热闹只需片刻就传遍宫里面四处。 坤宁宫,皇后娘娘笑着听身边的宫女禀报了此事,她的心腹嬷嬷早就黑了脸“娘娘,你怎么能仍由她们胡闹?” “宫里面,许久没人胡闹了,林溪她很像她母亲。”皇后娘娘笑着说道。 那嬷嬷接着说道“当年谢灵行为奇异,娘娘能与之成为好友,也是娘娘脾气好。” “谢灵很自由,很随性,我很喜欢她,只是······”皇后垂下连,看不清情绪,只是从声音听来,只余下幽幽的感叹。 “是她自己行为不检点,又怎么能怪到娘娘的头上。”嬷嬷接着说道,“娘娘啊。” 她还想说些什么,皇后忽然抬起头,眼神多了些许的审判,言辞狠厉“你是我身旁的老人了,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难不成,你也是那边的人?” 嬷嬷闻言,连忙跪在地上,磕头“奴婢,怎么回事那边的人。” “谢灵不检点吗?明明是他才是负心汉,所有的苦和难都让她一个人承担,我不想接近她的孩子,是不想当年的风波再起。” “本想着,那个疯婆娘要是知道她的孩子还活着,怕是不会放过她。”皇后娘娘声音很淡地说道,“但是,我没想到,她居然早就发觉了,还隐忍到现在,怕是留有后手,我便直接让她入宫了,这样还能护着她一二。” “娘娘深谋远虑。” 而林溪那边,陈嬷嬷黑着脸,来了紫苑,前因后果,她都已经知晓了,还没开口说话。 阮流萤就站在众人面前,指着林溪说道“陈嬷嬷,我与她想立下赌约。” 陈嬷嬷一来,众人皆是对着她行礼。 紧紧跟着阮流萤的秦素本想开口,把刚才的事情,再说一遍,就见到陈嬷嬷挥挥手,说道“事情经过,我来时,就已经知道了,不必再和我说。” “立赌约之事,在宫内是无稽之谈,更何况,女官考核不是儿戏,哪里能由得你们立什么赌约?” “阮郡主,你刚入紫苑就挑拨是非,这是错一,至于错二,言行武状,你可认错?”陈嬷嬷说话直白。 阮流萤咬着牙,梗着脖子,她才不愿意给一个奴才认错。 秦素扯了扯她的衣袖,她才勉强行了个礼,算是认错。 说了这话,陈嬷嬷又转过头,看向长孙长华,“长孙姑娘,你既没公平之心对待阮郡主与林姑娘,便不能随意战队,这是你的错。” “捧高踩低,这便是你的错。”陈嬷嬷说的严苛,长孙长华在宫里面是出了名的老好人,却被陈嬷嬷说的红了脸。 “长华,知错。” 陈嬷嬷说了众人,却唯独没有说林溪。 阮流萤咬着牙,才不愿意忍气吞声,还没谁能让她把气忍了下去。 “今日,这赌约不成,也要成。”阮流萤才不会顾忌陈嬷嬷的面子,她直接不理会陈嬷嬷,对着林溪说道“我若是没过考核,那边从此出宫,不再入宫,如何?” “考核不过,我自请入空门。” 陈嬷嬷闻言,手都抖了一下,她没想到林溪居然能说出这么狠的话。 阮流萤死死瞪着林溪,进空门就空门,这一次,她赢定了。 林溪,不可能会过这次考核。 除开文试,还有那么多考核,总能在什么地方做手脚,更何况,她心中也觉得,自己也不需要做手脚,林溪自己本来就没什么本事。 ······ 流云愁眉苦脸的坐在灯下面,看着翻书的林溪。 “林小姐,你与阮郡主的赌约,是不是来冒进了?”流云迟疑地说道,她现在心中也忍不住为林溪忐忑起来。 林溪缓缓说道“不是还有几天吗?”她从不怀疑自己的本事。 她瞧着流云的样子,像是还在为其他事情苦恼,便问道 “是不是这几日可以出宫探望家人了?” 流云点点头,奇异地看向林溪,问道“您,怎么知道?” 在宫内待满三年的宫女,每年都有机会能出宫探望家中的家人,只是这名额却要花大价钱,在内司去买,这都不一定能买到。 她却是也相家了。 溪把早早放在桌子上的令牌,给她说道“既然想回去,不如就回去瞧瞧。” 流云在她身旁伺候,也的确是个忠心护主的人,她自然也不会吝啬的对待她。 “林姑娘,这得花了你多少钱?”说着,流云就哭了出来。 林溪笑了笑,看着哭红了双眼的流云说道“这都是小事,我们俩身形差了些,恰好我有件衣裙小了,可以给你穿,既然要出宫见家人还是得打扮好看些,让家人安心才是。” 等到出宫的时日,流云穿上了新衣服,林溪笑着送她出去。 流云喜气洋洋地回到家里面。 她见着面前依然破破烂烂的院子,蹙了蹙眉头,她把宫里面的钱,都给家里面了,怎么连院子都没修缮一下? 流云又往里面走进去,就瞧着里面黑黢黢的墙,开口喊道“娘,娘?” 没等她说完,就有一双书伸了过来,她反应快,一下子躲了过去。 看着面前不熟悉的面孔,流云开口便问道“你是谁?” 那男人一愣,傻憨憨笑着回道“我是你弟弟啊!” 流云闻言就傻了,她家里面一家四口,就只有一个妹妹,什么时候来了一个这么大的弟弟? 见到她还没有反应过来,那男人接着说道“是大叔把我过继过来了,现在我算是你弟弟。” “那我妹妹呢?”流云心里面升起来不好的念头,警惕地看向四周,连娘的身影也没有看见,“还有我娘呢?” “她们俩,出去要饭了。”他说的理直气壮。 流云一下子怒了,脸涨红问道“她们去要饭?我给家里面的钱呢?我爹呢?他人去哪里了?” 她突然想到自己就是被爹为了三吊钱卖到宫里面去的,为了钱,他什么事情干不出来。 “你给的钱,就够我和大舅吃饭的钱,我们俩还要去推牌九,自然是不够了。”说着,这男人眼神都变了,接着说道“不如,你从宫里面回来,哥哥我给你找个夫家?” 流云整个人都觉得恶心,“我爹就过继了个你这样的狗东西?” 说着,她 转身就想走出去,可是那男人又怎么可能轻易让流云走,尤其是见到她身上穿得那么光鲜亮丽,他死死拉住流云,说道“你在宫里面吃香的,喝辣的,怎么都得让哥哥喝点汤啊!” 流云彻底被他死皮赖脸的模样恶心到了,甩又甩不开,只能从袖子的口袋里掏出来一点,扔在地上,恶狠狠警告“我现在还在宫里面当值,你若是想对我做什么,宫里面怪罪下来,你三族都担待不起。” 宫女是不能随意打骂的,这人还是知道这一点,见到钱,就不再拦住流云。 流云刚出门就遇见了她的那个混账爹,他一见到流云,就乐呵呵地趴上来“流云啊,你怎么回来了?” 她见到自己这个爹,像吞了苍蝇一样恶习,她冷冷问道“娘和妹妹呢?” “你找她们做什么?都是没用的东西,我给你讲,你现在有弟弟了,他只比你小两岁。”她爹还在描绘屋里面那男人的样子。 流云只是觉得越来越恶心,怎么会遇到这样的人。 卖了她还不够,居然还给家里面招这样的人上门。 流云失望极了,但是当务之急就是去找到母亲和妹妹,她只知道京城酒楼附近,就常常出现叫花子,便往那边去寻了。 她一路上找了许久,没想到,真的就找到了在酒楼门口蹲着的娘亲和妹妹栩栩。 栩栩见到流云,就跑了过来,伸出手要抱抱,眼里面闪着泪花,亲切喊道“大姐。” 流云见到栩栩,怒气消退了大半,见到娘亲慢腾腾走过来,便问道“娘亲,我给你那些钱,你是不是都给爹了?” 她娘亲低着头,不肯说话,她就立马明白了,肯定是这样了。 “我都说了,那些钱,要留给你们俩,全部给他,他能让你们填饱肚子吗?”说着,她就忍不住红了眼眶,但是还强硬着没落下泪。 “云云,是娘亲错了,你身上有钱没有,娘亲肚子好饿。”她可怜巴巴地看着流云。 流云早就看明白了,她这个娘亲在好赌的爹面前,是可怜,但是每次都是有钱立马给了爹,从来都不考虑,她和栩栩饿肚子了怎么办。 每次,没钱了,她还要来问自己,怎么办? 第六十六章 考核 “娘,你什么时候才能不光想着他?但凡,你平日里能想想栩栩呢?她还这么小,你一直让她跟着你在这里讨饭吗?难不成,你还想着等她在大一点,然后像我一样卖出去吗?” 流云没想到自己这母亲,从来都不考虑她和妹妹以后怎么办,现下是真真失望了。 “娘,娘这也是没办法,你爹他会变好的,云儿啊,你身上有没有钱,我好饿,栩栩已饿,我们娘俩好几天都没正正经经吃顿饭了。”流云母亲看着她,眼里面迸发出希望的神色,激动地拉着她的衣服,来回的打量。 流云没想到她母亲,竟然还对那个好吃懒惰,又爱推牌九的爹,抱有希望,她摇摇头,直言说道“进宫得来的钱,我都给你了,现在身上都没有钱了,再想,只能等我出宫,买到窑子里面去。” 她咬咬牙,又接着对着她娘说道“若是你心狠,现在就可以把栩栩卖到窑子里面去。” “啪!” 她娘一巴掌打过来。 流云脸上多了指印。 “你怎么能说这样的话,我们都是一家人,你多补贴点家里面又怎么了?以后嫁出去,不就是别人家的人了?你现在穿这么好,身上定然有钱,拿出来了,快点!”她娘说的很着急,眼神直勾勾地看向流云的口袋,恨不得透过这层衣服料子,看到里面到底有多少钱。 流云一下子就想起来,自己被她骗到宫里面的那天,她也是直勾勾的眼神看着自己。 “我不会再给你钱了。”流云直白说道,“即使给钱,也只是给栩栩的,若是你连栩栩也不在乎了,尽管把那些钱,都给他去赌。” 她娘见到流云想走,连忙扑上去把她扯着,“你别想着跑,进宫了又怎么样?你从我肚子里面出来,这一辈子,都要赚钱,来养着我们。” 她说这话的时候,根本没有注意到角落里面栩栩惊恐的神情。 流云看着面前,五官扭曲的娘亲,气到浑身发抖,咬着牙问道“怎么?难不成也要我像哪吒一样?剔肉剔骨,才能还完你的恩情?” “哪里需要你剔肉剔骨,云儿,你想想栩栩,想想栩栩。”她以为流云已经软下来了,连忙胡乱把栩栩拉了出来,塞到了她的面前。 栩栩吓得也只能抓住她。 流云真是气笑了,一点话都不想说了。 “姐姐,你把钱拿出来吧!家里面都好久没开锅了,爹也饿了。”栩栩仰起头,看向她说道。 “钱?”流云没想到她 能说出这样的话,“你不怕爹也把你卖了吗?” 栩栩瑟缩一下,她娘很快就把栩栩拦在怀中,在她耳边低声哄道“不会的,栩栩,爹娘才不会把你卖了的。” 流云摇摇头,她不是不知道,自己的爹和母亲都看重儿子,要不是因为母亲在生栩栩伤了身子,不然定然不会把栩栩留在身边。 只是,没想到,他们留下栩栩,还能在这个时候,去别家过继一个和爹一模一样的儿子过来。 但是这些人,她现在都不在意了。 流云摇着头,声音发冷,道“我身上没钱,你们找我要,我没有,以后也不会有钱给你们,更何况,我现在在宫里面,是宫里面的人,也不能常常出宫,别再给我写信了,我也不会在看。” 说着,她直接转身走了。 “别走,你不能走。”她娘直接抱住她的腿。 流云这身好衣服,全沾染上了污渍,真是不值得。 以前,以为卖了自己,也算是为家里面做了一丝贡献,现在他们还想着趴在自己的身上,抽骨吸髓都还不够。 “放手,别再碰我。” “姐姐,姐姐,栩栩饿了,你给栩栩买吃的吧!哥哥和爹也很饿,爹说了,你就是要给家里面钱,不给就是狼心狗肺。” “姐姐,你把钱拿出来吧!拿出来,我们才能做一家人。” 流云没想到,栩栩跟在他们身边,也学得他们的心肠。 “你们做什么?” 本就是附近,巡逻的蒋忠,一下子就看见了这里面的情形,要是他不出言呵斥,那两人怕是能将这小姑娘的衣服都当众扒下来。 见到身形粗壮的大汉,流云的娘和栩栩连忙松开手,她才得了喘息的空隙,连忙提着裙子朝着蒋忠的方向走了好几步,离她们远些。 她还从来没有听过这么恶心的话,不给钱,她就不配和她们做家人了吗? 这样的家人,她真真是不要也罢。 蒋忠直接将人赶走了。 流云见着他,道了声谢,便回宫了。 ······ 林溪本在紫苑里面,听到了屋子外面的声音。 “流云,你回来了?” “嗯!”流云神色萎靡的走进去,她颔首回了一声。 林溪一眼就瞧出了不一样,便问道“怎么了?回家不开心?” 她也看见了,流云回来就把那身衣服换了,“不开心就罢了,你今日 下去休息吧!” 流云一回到自己的床上,就看见了,有人专门等着她,这个人她也不认识,直接拐脚想绕开。 而那人直接说道“流云,你家人,现在都在我主子手上,要是想让他们活命,你就把这药下到林姑娘饮食之中。” 旋即,小太监志在必行的拿出一个白色的瓷瓶。 流云忍不住翻一个白眼,撇开他走躺在自己的床上,蒙上了被子。 那小太监没见过这个情形,他扯了扯流云的杯子,发现扯不动,又问道“你没挺到,我刚才说的话?” “听到了。” 她无精打采的说道。 死了,才好。 小太监没想到这番大费周章,她居然一点都不在意,他准备在努力努力,“你家人,在我们手上,你没听见,你不想要他们命了吗?” 流云被他惹烦了,直接从被子里面伸出一只手,“给我吧!” 小太监,这才心满意足的放在她的掌心“事成之后,你家人自然会安然无恙。” 她怎么可能会在乎那群人? 流云在被子里面翻了个身,闭上眼,沉沉睡了过去。 林溪并不知道,流云这边发生了什么事情。 而阮流萤听到下人的回禀,满脸笑意,她对着身旁的心腹秦素说道“她也不知道有什么本事,能得到皇后娘娘的在意。” “一个她,一个沈清然,都讨厌。” 阮流萤直接把手里面的葡萄掐爆,一手的汁水。 可是秦素见状,熟练拿出怀中的帕子,轻手轻脚为她擦干手指,“他们都不足为惧。” “是啊!”阮流萤对自己的实力非常自信,毕竟在她周围,有谁不称赞她?区区一个林溪,又能耐她如何? “有没有去查过,林溪,是不是有什么隐藏的本事?” 秦素摇摇头“并没有,平平无奇。” 那她,还能如此大言不惭,阮流萤兴奋的拿起一颗葡萄放入嘴里,“虚张声势,看来,你说的不错,她做这些,都是做给皇后看的。” “打肿脸充胖子,还想在皇后娘娘面前得脸?真正是做梦,我才不可能给她这样的机会。” 秦素的脸,藏在灯下,她看着阮流萤志得意满的神情,笑了笑,反问道“若是,这林溪真有本事呢?小姐,真的要离宫,一辈子不入宫吗?” 阮流萤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脸上瞬间点燃了怒火,一下子就把脚 狠狠踢了过去,阴狠着脸,说道“没有这个可能,她这辈子,都不可能会赢我。” 这一脚提在秦素的心窝上,她心窝本就是有旧伤,忍不住口腔里面的血,从嘴角渗出来,她笑着说道“小姐踢的是,她自然没有胜利的可能。” 她垂下头,眼神晦暗不明,其实她也想知道,林溪到底是不是有什么隐藏的手段。 或者说,她下这场赌注,就是为了让皇后看看自己的能力呢? 还是说,她真就是在虚张声势? 秦素这么想着,这宫里面的日子,忽然就变得有趣起来了。 “小姐,也得多加小心。”秦素笑着说道。 阮流萤看着她嘴角的血迹,淡淡地问道“痛吗?” 秦素摇摇头,又接着说道“靖南王世子,说已经帮你打通一个门路了,小姐你要见他吗?” 阮流萤冷哼一声,直言说道“只是做了这些,就想着让我见他?真是白日做梦,现在这种时候,我怎么可能回去见他?秦素,你不要再背着我联系他了。” 她坦言说道。 秦素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是。” “秦素,你以为我是真心喜欢太子吗?”阮流萤心里面清楚,姑母的想法,她这么多年,一心只想着把太子拉下位置,可是就从未想过,陛下有没有这个想法。 “我们阮家,现在母家越来越强,甚至比太子的外族都还要强,是不是?” 秦素点点头,跪在她的脚边,给她捏脚。 “就是因为如此,陛下才不会把皇位给表哥,可惜,姑母根本没看明白。陛下,怀疑太子,却从未想过,想把太子的位置还给别人做。” “不然你想想,这宫里面,谁的母族,有像皇后娘娘那样弱呢?” 秦素心一惊,赞叹地看向阮流萤,她其实也很聪明,有些事情,看得很清楚。 阮流萤有些无趣,撑着头看着面前的葡萄,声音淡淡地说道“所以,我得摆出来了一个态度,至少阮家,并没有全部都支持表哥。” 不然,太子上位,第一个收拾的就是阮家。 她还能风光多久? 兴许,这也是阮贵妃的考虑,才会同意让她追着太子跑。 秦素才伺候完阮流萤睡下,才走出来,看着门口晃荡的小太监,眼神一变,走了出去。 “做成了吗?”秦素眼神冷淡。 小太监点点头“给她身边的小宫女了。” 闻言,她便直接把怀中的东西塞给他。 ······ 又过几日,到了文试的日子。 接连的雨天终于在这日放晴。 宫里面都在注意这次的文试,毕竟这次牵扯到了阮贵妃和皇后娘娘的人,大家都觉得,这是两位娘娘,故意漏出来的比赛。 而众人,一开始以为皇后看上的女官,定然几位严肃和冷淡,没曾想,居然是一位长相几位柔和,眼眸澄澈,令人亲近的女子。 在开考之前,阮流萤特意走到林溪的面前,“林溪,你现在认输都还来得及,我都能放你一马,如何?” 她眼神带着睥睨地看向林溪,双手环抱在胸前,趾高气昂。 坐在一旁的慕容佩儿和长孙长华对视一眼,她靠近长华,问道“你觉得她们二人能过这次女官考核吗?” “我觉得,兴许吧!”长孙长华并未直接说话。 而她的目光落在林溪的身上,没想到她当初小看了她,还以为她是从小门户出身,只是偶然被皇后娘娘瞧见了。 现在,她才明白,林溪做的这一切,都只是为了能在宫里面安全的活下去。 “她与我们不一样。” 长孙长华颔首说道,“怕是,阮郡主都被她绕进去了。” 长得好看,脑子也好,只怕是,她会变成自己未来最大的敌人。 慕容佩儿戚了一声,喃喃说道“长华姐姐,你是不是想多了?她们俩能有什么本事,不都是在家里面养出来的娇娇女。” 她才不相信这二人能过这次的女官考核。 毕竟,她们都在宫里面学了一段时日,又怎么可能不明白,这次的考核,比以往都要难上许多。 “她们能过,才怪了。” 长孙长华早就看出来端倪,摇摇头,让她别再说话。 而阮流萤本想着拉着林溪,继续说道下去。 韩菊姑姑带着人来了。 一连串身穿一等宫女服制的宫女行云流水的走进来,面无表情,各自站在考试之人的两侧。 “今日的试题,做完即可交卷。” 韩菊姑姑并未过多言语。 林溪看到试卷之上,唯独一道题目。 论女官之道。 别人都还在想答案之际,林溪却早早破题,下笔如有神般,在纸上作答。 没过多久,她就站起身,把试卷交到韩菊姑姑手中。 第六十七章 我爹娘回来了 没过多久,她就站起身,把试卷交到韩菊姑姑手中。 林溪走了之后,阮流萤咬着笔杆,没想到她能走的那么快,她额头冒汗,虽说早就知晓了题目,可现场做着,还是不同。 总归是困难了许多。 日头渐渐上来,温度也随之升高。 考场之内,唯独林溪所在的位置空了出去。 连一向文采斐然的长孙长华,面对这个问题,都显得有些棘手,并不是这道题到底有多难,而是如何能揣测到,出题人的心思。 甚至,是上位者的心思,他们想要什么样的女官。 林溪,她真的就那么厉害吗? 今日林溪穿了一身碧绿色的衣裙,身上百花图案用银丝修成,图案栩栩如生,绸缎柔软,散发着淡淡的光泽,在风吹起时,像是一朵翩翩起舞的蝶。 长孙长华脑子里面挥之不去,她答题淡然的模样,手中的笔,便越来越慌张。 慕容佩儿本就不怎么在乎这次的考试,她只是察觉到了长华的紧张,忍不住朝向她投去担忧的眼神,若是她现在这种情形,也不知道能不能把题答好。 她又不是不知道,长华,她很在乎这次的女官考核。 虽说考核并未设立等级,只要到了考官的标准线便可,可是她事事都想要拔得头筹,她的心性比她自己所了解到得还要要强许多。 虽说,在文试上,她并未准备许多,但是这道题很直白,看似简单,却需要答题者,真正对女官认识深刻。 这让她很难下手去答题。 韩菊姑姑把一切都尽收眼底,她是皇后娘娘专门请出来,查看这次女官考核的试卷,林溪起身并不能离开考场,在院子偏角给她单独安了椅子。 她的目光若有似无的看向她,美得像从画卷里走出来的人一样。 韩菊其实也想知道,她到底是不是有真本事,才会让皇后娘娘另眼相看。 “天黑之前,必须交卷。” 她淡淡开口。 话音落下,所有人都不自觉的加快速度。 而韩菊姑姑现在很是好奇,林溪到底会在试卷到,回答了些什么。 何为女官? 这样的题,娘娘真是难怪会想出这么一道题目。 阮流萤洋洋洒洒写了很大一篇,终于在午后,也交了卷,她趾高气昂地走到林溪的身旁,笑着说道“你说,你这次一定能过吗?” 她这次可是,赵怀安特意 花了关系,才提前知晓了题目。 也不知,是不是安排位置的宫女故意的,竟然直接将她们二人安排坐在一处。 阮流萤坐下,看着场上,还在答题的人,忍不住嘲讽一声,说道“就这样的题,还能回答这么久。” 她们不交卷,她们这二人都还不能离开。 天气闷热,阮流萤等得有些不耐烦,便转头问她“你倒是说说,你怎么得了皇后娘娘的青睐?” 她兴志有佳的看着林溪,等着她回答,但是等了半晌,都没见到她有动静,这次她没有恼怒,脸上依然挂着笑容。 现在这种状态,怕是她已没了好心情了吧! 她知道韩菊姑姑是在宫内的老人了,甚至能在陛下面前说得上话,这次女官考核能让她出面的人,无非就是那几个人。 只要,她这次能在考核之中耀眼夺目。 这群人,都只能是她的垫脚石。 谁都没办法,成为她的拦路虎。 她的卷子,一定能是最惊艳的,毕竟,她提前知道了答案,而且,她脑海之中都能想象得到,韩菊姑姑在瞧见她卷子之后,对她的夸赞之词。 至于林溪嘛,就只能是她成功路上,为数不多的垫脚石了。 等到了半夜,所有卷子都收了回去。 所有人都在考场院之中,等着考试的成绩。 韩菊姑姑先拿出林溪的文章,入目便是惟廉惟明,惟公惟断,勤慎兼之,居官之道无越于此矣,而为女官却不可······ 所有考核女官都齐齐看向了林溪的卷子,眼眸之中的震撼无以言表。 她们都在宫内这么多年,有些话,只是做出来,却默契的不说出来。 没想到现在竟然有人把这些话都说了出来,甚至说的让她们心服口服,她写的这些,都可以称为女官行为准则。 “是啊,我们要做的,不就是按照主子的心意办事吗?” “韩姑姑,这篇,可过吗?”有人忽然在此处开口,问道。 所有人的目光都汇聚在韩菊姑姑的脸上,她却在此时,捧起手边的茶杯,抿了一口,砂砾的嗓音缓缓开口说道“当过。” 闻言,有人点头,有人蹙眉。 韩菊姑姑自然也是注意到了此人的神情,便开口问道“纱宝,你觉得如何?” 名为纱宝的考核姑姑连忙起身站了出来,她低垂着头,声音恭敬地说道“自然是听姑姑的。” “我瞧你神色有疑,有什么话,都可以说出来。”韩菊姑姑放下手中的杯子,脑海之中,又响起皇后娘娘说的话。 “若是,她实力不行,也不必勉强,只当她没有这个缘分,但是不要落了她的面子。” “对于她,你可以过分苛责,不必因为我,而降低要求,我让你来做这次的考核官,只是想着这么多年,宫里面都太安静了。” 她这么多天都在思忖皇后话中的含义,但是到现在都不曾明白几分。 现在看到林溪的卷子,她才明白,皇后娘娘怕是也猜到了,林溪是有几分本事在身上的。 无论,她如何苛责,她对林溪的答案,都是满意的。 纱宝直言问道“这样的案卷,不符合,宫里面啊?” 其余的女官都看向了韩菊姑姑。 林溪说,女官就是要揣度主子的意思,为主子办事,为主子解决麻烦,甚至为了皇室的颜面,舍弃自我都行。 这样的话,怎么可说出来呢? “难道,不是这样吗?”韩菊姑姑嘴角微弯,可周围的人都没感觉到什么亲近之意。 纱宝愕然,她也说不出什么反对的话。 是啊,宫里面的生活,就是这样的。 她摇摇头“自然,如此。” “既然,如此,又有何不可说出来?难不成陛下和皇后娘娘都没有这等气度吗?”韩菊姑姑接着说道,顿了顿,徐徐开口“依我看,她这篇文章,可堪流传。” “既然都做了女官,就要想着,为圣上办事,为娘娘解决烦忧,我们那里还是我们,懂了吗?” 听到这样的话,其余考官都没想到,面面相觑半晌,都站起身,齐齐道了一声“是。” 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现在这样的情况之下,还能出现这等文章。 林溪这边,所有人都坐在一处。 长孙长华幽幽看向了林溪,声音温柔地问道“林姑娘,考得如何?” “尚可,你呢?” “还行。” 长孙长华已经瞧见看台之上的韩菊姑姑看了第一篇答卷,神情之中都是满意的神色,好不遮掩。 她不知道这份答卷,到底是谁,现在看着林溪气定神闲的模样,她心中也十分没了底气。 “林溪,过!” 临案的小太监,带着林溪的答案到了她们这边。 阮流萤本身志得意满,没想到听到了林溪先过的消息, 她错愕地拉着小太监问道“你没说错吗?林溪怎么会过呢?” 长孙长华心中故作镇定,却看向林溪的神情,多了几分慎重。 慕容佩儿也没想到,林溪能过这次的考核,毕竟,她从一开始就没有吧她放入严重。 门第不行,才学不显,不过是因为一次偶然的机会,才会被皇后娘娘瞧见。 但是,现在女官考核,第一份过了的考卷,是林溪的? 阮流萤看着看台上,依然笑着的韩菊姑姑,心中没有底气,刚才姑姑看着卷子露出满意的神情。 她还以为是自己的,没想到会是林溪的? 她现在很是傻眼,“你!” 阮流萤指着林溪,好半晌都没说出下一句。 慕容佩儿本想着她们能打起来,好让她在一旁得力。 第一场考试结果,大家都过了,唯独林溪的卷子,得了一句韩菊姑姑堪流传。 宫内宫外之人都鲜有人能得到韩菊姑姑这样的赞赏,这话瞬间都传开了,大家都想知道,这位被韩菊姑姑称赞的林大姑娘,到底是什么样的人。 皇后知道了这消息,只是淡淡一笑,在自己宫内浇着花,“原,连我都小瞧她了。” ······ 林溪并未将文试放在眼中。 可她察觉到了,流云一日比一日都没了精神。 终于在文试之后,她唤来了流云,看着她萎靡不振站在自己的跟前,开口便问道“你说说,你到底怎么了?这么久都没精神的模样,从出宫回来就这样了,在宫外到底发生什么了?” 闻言,流云眼泪瞬间夺眶而出。 她没想到,自己出宫,在家人哪里都未曾得到的关心,竟然在宫内的主子身上得到了。 这是,她以前都没想到的事。 流云连忙跪在地上,把自己一直藏着的瓷瓶藏在身上,对着她说道“回林姑娘,在考试之前,有人把这东西送到了我这里,让我在你吃饭时候,下到你的饮食之中。” “用你家人威胁你了吗?”林溪见状,从她的手中拿走瓷瓶,问道。 能让她如此魂不守舍,定然是用家人威胁了。 “怎么不按照他们的安排做呢?” 流云摇摇头,“我那群家人,不配。” 林溪听着她把自己从小的遭遇说完。 流云自从懂事开始,就要帮着家里买呢赚钱,更不要说现在在宫里面,所有的月例银子都 要送出宫外,给她们。 原本,她家里面也算殷实,可是耐不住她爹好赌,把家里面能变卖的东西都变卖了,她就是在路上,她爹想去赌了,但是没钱,就顺手吧她叫过去,卖到宫里面了。 她这辈子,都很难走出宫里了。 哪个好人家,会让自己的孩子,一辈子都在宫里面老死呢? “死了,才好,死了才对得起我。”流云咬着牙,活生生没让自己的眼泪掉下来。 林溪拉起她的手,“这些都不怪你,世事无常,你只是没好运罢了。现在在宫里面,他们想威胁你,不过都是因为我,这件事,让我来解决。” 上一辈,这样的事情,遇见得多了,现在更是讨厌。 既然这些人,这么怕自己在宫里面大放异彩,她便偏生做到,让他们都无可奈何。 “至于你家人,文试之后,我还有机会回家去一趟,我去看看你家人到底去哪里了。”林溪开口说道。 流云带着泪花,摇摇头,说道“不必了,他们不值得。” “也是因为我,我还得查出来,到底是谁想害我不是。”林溪安慰她说道,她看出来流云心中始终都是牵绊她的家人,她现在还没办法完全的放手,她的心还不够坚定。 “至于,钱你现在都全部留着,不要去想着他们,现在只想着你自己,想着若是你没钱了,他们会给你钱吗?” 流云摇摇头,定然是不会的。 “所以啊。”林溪握紧她的手,“别人都不曾为你着想,你又凭什么想着他们呢?他们是你骨肉至亲不错,可是这世上,又少了那种想要害你,杀你,算计的骨肉至亲吗?难不成,你这一辈子都任由他们拖着拽着,撕咬着吗?” “你都不想想你自己的未来吗?” 流云眼神含着雾气,点了点头,说道“是。” 到了出宫那日。 林珉牵着林月如早早等在门外,春华和嬷嬷都站在他们身后等着,伸着脖子往路口看。 林溪坐着宫里面的马车出门,她现在在林府地位超然,已经有了说话的底气,她下马车时,就瞧见在门口等着的林鹤文。 林鹤文全然不似,她从邺城来时候的冷漠,甚至是主动贴上来,嘘寒问暖“溪儿,你在宫内可是辛苦了。” 溪并未理会,转头问林珉道“你功课如何了?” 春闱在即,也不知道谢方晏准备得如何了! “尚可。”林珉回道, 但是她看着她的眼神,神色迟疑地说道“我爹娘回来了。” 第五十八章 来了一个养女 林溪闻言先是一愣,“这件事,倒是有些意外,领我去拜见二伯。” 林抿点头答应,“大姐……” 林溪看出她眼神的迟疑,安抚他,道“不用想太多,你只想着你秋闱。” 林抿眼神变得坚定起来,“知道了,大姐。” “好了,进去在再说。” 林溪带着他人走进去,远远就瞧见了林老太太正在等着她。 林老太太看着她,脸上露出慈爱的神情,伸出手,见状,她脚步加快,两人双手紧紧握在一起,老太太眼睛含泪,望向她的脸,心疼地说道“林溪,你瘦多了,我让人备下吃的,快跟着我进去。” 感受到林老太太手上越来越加重的力度,她脸上露出和缓的笑容,说道“祖母,你别担心,我身体好着呢!” 只是,她脸上神情一变,转身跟着林老太太进到屋内,开口便问道“二伯,是不是回来了?” 二伯早早离开了家中,谁也不知道他到底去做了什么。 林溪也不知道上一世二伯到底去做了什么,但是对于他还是有个很浅的印象,现在只能等着林老太太的回话。 “是啊,你二伯他回来了。”林老太太神色都变了一下,她又接着开口说道“此事,都与你无关,他回来了,就回来了,你只需要做好你自己的事情,便行了。” 话音刚刚落下,门口就传来了一道沧厚的声音,林老太太握紧林溪的手,冷眼看向外面。 “娘,不孝子来,给您请安了。” 说话之间,二房的人就进来了,在他身后还带着一个行为拘束的女子,她微微仰起头,打探台上的二人。 只觉得二人穿戴华丽,根本不像是曾经见到过的人一般,看到这些,她就忍不住在心里面想,自己是不是也能过上这样的日子? 尤其是在见到,与她模样相差无二的林溪,她心中忍不住羡慕,又忍不住嫉妒。 凭什么,她就只能过着穷苦日子? 现在这样的情况之下,自己是不是也能过上这样的日子,还得靠她身前这个男人。 “我说了,你要是想带着她一同进门,老身我不答应。”林老太太见到二房带的这个人回来,一眼就敲出来了,此人不是个简单的货色。 说是二房在外收养的女儿,可是他自己却把自己亲生的一双儿女放在家中,无人问津。 “你从回来,有问过月如和林珉,这两个孩子没有?”林老太太忍不住骂道 ,“你一回来,只想着给你这个外室女,弄上林家的族谱?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你还想着一回来就气死我?” 林老太太没有想过,自己这个二儿子从小就不着调,现在更是出门在外鬼混这么多年,一回来,就想要让他在外面养的女儿,上林家的族谱。 林溪听出话里面的意思,神情都变了三分,二房现在只有月如和林珉的母亲,并未有妾室,若是上二房的族谱,那从身份上来讲,这女子与林珉他们的身份是一样的。 都是嫡女出身。 “二伯,您才回来,此事还不着急,祖母她前段时日才大病一场,怎么都得休养一段时日,你现在说此事,恐怕是伤了祖母的心了。”林溪声音柔柔,缓缓地开口说道。 她拍了拍林老太太的手背,示意她安下心,一切都有她在,她走到二房的身前,端着手,行了一礼,接着说道“二伯,而且,上族谱也得等族中长老在,才能行,这也不是一时半会是的事情,更何况,祖母她老了,也惦念你这么多年,你都不想她吗?” 这话一出,二房一下子就软了,跪在地上,“是儿子不孝,竟然忘了。” “母亲,荀珊儿,她母亲是为了救我才去世的,我怎么都不能忘记她母亲的恩情,也答应她母亲好好照顾她的。” “至于,此事,真是影响了母亲的身子,是儿子不孝了。” 闻言,林溪淡淡一笑,连忙搀着二房的人,细声说道“二伯,祖母也不是不允许,只是此事害得从长计议,你得考虑一下子祖母的身子。” 紧接着,她又转头对着荀珊儿笑着询问道“这位妹妹,生得好生标志,想来你母亲也长得好看。” 荀珊儿被林溪的笑容恍了眼睛,她想笑,但是都笑不出来,只是尴尬地站在原地,低垂着头。 林溪也并未开口说话,只是把手腕上的玉镯子褪下来,上前一步戴在了她的手腕上,“这镯子,恰好配得上你的肤色。” 荀珊儿瞧着手腕上,忽然多出来的镯子,这样的东西,是她以前想都不敢想的,现在竟然就戴在她的手上,她心中激动,脸上却不敢表露半分。 毕竟,她现在还不能这样做。 荀珊儿隔了好半晌,才嗫嗫嚅嚅说了一句“谢谢。” “怎么能将好东西给这样的人,她配吗?”林老太太冷瞧着她,看着谁都带着怒气,“你滚还出去,若是非得让她上族谱,也不是不行,除非你能说动族中长老同意。” 二房的人 ,一来便求林老太太的缘故,就是因为,族中的长老是不会同意这件事的,他只能先来求得林老太太的同意,才能让老太太出面,去帮他游说,族中的长老。 林溪接着说道“二伯,你先起来吧,先和老太太说说话。” 二房的人,这才站起身,见这面前面容桃花的林溪,忍不住惊叹,说道“林溪,你现在都长这么大了?我当时走时候,你还没长大,现在竟然出落的亭亭玉立了。” 林二笑着说道,紧接着他从自己的身上拿出来一个小布袋,递给林溪说道“这是好东西,放毒虫的,可是戴在身上。” 林溪接了下来,道了声谢“那便多谢二伯了。对了二伯,月如她现在长高许多,你不去瞧瞧吗?” 听到这话,林二脸上讪讪的,他一回来就忙着给荀珊儿入族谱的事情,还没去见过他的那一对孩子,他有些尴尬地问道“他们现在还好吗?” “不会死。没你这个爹,他们好着呢!”林老太太出言讽刺地说道。 现在这样的情形之下,谁也不知道到底会发生何事。 一群人说道这里,就散开了, 林二没想到林溪出落的与她母亲一样标志,甚至连说话做事的方式都与她母亲如出一辙。 自己这个侄女,怕是要比他那位大哥要厉害许多,他平日里面得小心了。 ······ 等到人走散开了,林溪才叫来春华询问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春华支支吾吾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她摇摇头,接着问了一句“二伯,什么时候带着人回来的?” “就是小姐入宫之后没几天,但是说来也奇怪,二爷带着人回来了,就一心扑在给这位姑娘如族谱的事情,我们一开始还以为,这人是二爷收养在外面的外室,哪能想着,会是养女呢?” “入族谱这不是一件小事,若只是养女,只是按照小姐的规格养起来,不就是了,为什么非要如族谱?派人去查过了没有,真的不是二伯,在外面的私生女吗?”林溪不解。 春华摇摇头“怎么没去查,老太太得知的当天就派人去把这姑娘查的干干净净,但是没想到,她有父母亲,就是像二爷说的那样,他在遇险的时候,被她母亲救了下来,随后就一直养在二伯的膝下,然后带回了林府。” “二伯,他这些年都在外面做什么?” “经商,他在南方创了一个小的商号。”林珉一遍说话,一边面无表情的走了进 来,手上还牵着懵懂无知的林月如。 林月如见到林溪,连忙小跑过去,趴在她的膝盖上,声音软软糯糯地说道“大姐,你怎么走了这么久啊!月如这段时日,很想你哇!” 林溪笑着对着她说道“大姐也很想你,你这段时间,有没有生病?有没有好好吃饭?” 月如点点头,又把自己怀里面藏的糕点拿出来,“大姐,祖母说你瘦了,我把自己的糕点留起来,给你吃。” 糕点还留着刚出笼的热气,放在林月如的怀中,也没有一丝一毫损坏的痕迹,想来是她很用心的保存起来,留到了现在。 林溪小心翼翼地拿起糕点,对着她说道“大姐,马上就吃,你先和春华去外面玩,好不好?” 她知道他们现在是有话要说,也不过分的纠缠,跟着春华便出去了。 “林珉,你知道多少?”林溪的神情都变得严肃起来,她不想二伯搞出来一个养女,后面又突发奇想弄出来一个养子。 这都会影响到林珉的位置。 即使,这种可能性很低,但是她都必须为林珉的未来考虑,把所有的危险都杜绝在门外。 “我知道的不多,大姐,他舍弃我和妹妹这么多年,我不怨恨他,但是他连妹妹都不曾看过一眼。”说道这里,林珉攥紧双手,“月如那么小,忽然多了这么一个姐姐,她能接受吗?” “若是因为,如此,她心里······”说道这里,林珉并未接着说下去,“荀珊儿,还有一个哥哥,也在他的商号里面。” 看来,荀珊儿一家,都与二伯牵扯很深。 “既然如此,为何不将她哥哥带回来?”林溪开口问道,“若是如此,她哥哥怕是也有问题,这件事,你不必担心,她们不会入林家的族谱。” “大姐,真的不会吗?” 林珉始终都还年纪尚浅,在面对这样的事情,始终都想着依靠一个人,而林溪就是这个人。 她露出坚定的笑容,摇了摇头,安慰她说道“不会的,二伯怕是因为那位女子,在她膝下呆久了,才会对她有了养育之情,你经常让月如去二伯身前晃荡。” 说着,她将目光落在门外,开怀大笑的林月如,声音淡淡地说道“你们才是二伯的亲身子女,他又怎么可能真的对你们俩没感情,只不过,他在外面久了,你们还需要时间相处。” “这是其一,其二,祖母不会同意这件事的,她不会让外来人,成为林家的人。” “可 若是祖母同意了呢?”林珉开口,询问。 林溪听到这句话,微微仰起头,“那还有我,林珉,你要相信一件事,我会让你做这个林府的主人,你就是未来的主人,懂了吗?” “你不愿意的事情,就没有人能决定的了。你现在要有这样的底气。” 林珉见到她的眼神,心中的想法变得坚定许多,甚至还多就几分自信,他现在就是要这样想,若是他不同意,那个人就不可能进林府的大门。 林溪带着礼品去见徐氏,徐氏现在因为前段时日的事情,一直闭门不出,也不知道她到底在院子里面做些什么。 而徐氏听闻林溪回来了,心中所有的惊恐都诬陷放大,她抓着心腹嬷嬷的手,问道“她都回来了,我家月儿,怎么还不能回来?” “她是不是已经把我的月儿害了?” 徐氏一想到这里,心里就十分的害怕,她后悔了吗? 不,她这一路走过来这么辛苦,她不会后悔,也不会去求她的女儿。 徐氏抱着自己的头,蜷缩在床上,但是那是她的月儿啊! 她的心里面始终,都有不好的预感。 林鸢月在九皇子的府上,过的不好。 她的心腹嬷嬷见到她这模样,也是只能安慰她说道“不会的,二小姐,现在在皇子府上享福呢!更何况,那可是皇子府,定然是不能随意出入的。” 闻言,徐氏渐渐冷静下来。 而李府也到了一位客人。 林溪一见到是沈清然就笑了出来,打趣地说道“你到时来的快,约莫是在我家门口,派人守着的吧?” 沈清然也笑笑,说道“那是自然,若不是因为,你哪里会入宫做女官。” “有件事,我得和你说一声。” “什么?”林溪挽着她的手,带着她去自己的闺房。 “事关你家二妹妹,听说她流产了。” 第六十九章 解决 “事关你家二妹妹,听说她流产了。” 林溪唇角的笑意消散,此事,她并不知晓,“什么时候的事情?” 沈清然同她一起坐在窗边,望着林溪沉着的双眸,接着说道“前不久,这孩子是阮贵妃示意,流调的,她现在在九皇子府内的日子,怕是生不如死。” 溪的反应不大,顺手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 “当初,我就看出来了她不是一个简简单单的人物,没想到,现在落到了阮贵妃手中,只是我倒是不知晓,阮贵妃,为何一定要那么针对林二姑娘。” “无论如何,这一切,都是她自己的选择,也算是她咎由自取,为了向上爬,可以抢占自己好友的亲事,主动和九皇子扯上关系,这一切,不都是她自己的选择吗?” 沈清然语气之中,还带着一些叹息的声音,她又接着说道 “那男人有什么好!” 林溪摇摇头,“这话,可不能说。” 她口中的那男人,是皇家子弟,不管有再多的情绪,都不能把这一切表露出来。 “至于,你,你和太子的事情,怎么都该与我说一声。”林溪手中握着团扇,手腕流转,轻轻摇晃着团扇,她笑了笑,问道“这件事,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母亲,这段时日,不让我出门,便是让我拒了这门祸事。”沈清然的神情变得凝重许多,她握紧林溪的手,开口便说道“你倒是不知一件事,陛下决议让陈珣做辅政大臣了。” 林溪瞧着她的脸,心中惊讶。 他到底和前世一样,在官运上想来亨通。 只是,没想到这一世竟然能这么快。 “这件事,里面的含义自然不言而喻,只是,阮贵妃,早就开始争那个位置了,陛下到底是什么意思,谁都不清楚。”沈清然这么说着,神情都变得忧愁起来,“更何况,太子,到底是看上了我,还是我背后的镇国公府?” “我家门第高,却不是只能嫁到皇家去,本来因为我身子的缘故,许多人都对我避而远之,太子现在才出来对我示好,我怎么敢接受?” 林溪自然是明白她心中的顾虑,清然她把沈家的命运,看得比自己都还要重要三分,她不能因为这样去毒一个充满危险的未来。 “沈家世代为将,军功都是在战场,真刀真枪拼出来的,我若是嫁给太子,陛下能放心吗?”沈清然一板一眼的分析利弊起来,她又接着说道“若,我要嫁给太子,那沈家, 就必须要交出兵权,你瞧皇后,不就是活生生的例子吗?” 此话脱口而出,面面相觑的两人,都不免想到,皇后的母族。 皇后一直在坤宁宫深居简出的缘故,便是因为她的母族曾经也是世家大族,手握京都重兵,甚至和京都的其他世家都有联姻,其根深蒂固程度不言而喻。 可是,立了太子之后,皇后的母族,死的死,废的废。 到现在,竟然只剩下一个旁支,独立支撑,在朝堂上,早就没了曾经的辉煌。 沈清然是不可能让现在的沈家,走向皇后母家的地步。 “我从来都不奢求那个位置,对我来说没有任何意义。” 林溪听着她的话,也明白她比任何人都还要清新,“明白,就怕是下了旨意,你拒不了。” 沈清然开口便说道“那没事,母亲已经帮我寻了一门婚事,是我表哥。” “人怎么样?”林溪急切的问道。 两人刚聊到这里,春华就在门口询问说道“小姐,荀珊儿姑娘来了。” 林溪神情变冷了几分,直言说道“便说,我这里有人来了,不方便。” 可荀珊儿又怎么可能错过这个机会,她直接便闯了进来,一脸小心翼翼的讨好林溪,说道“林姑娘,我亲手做了这个东西给你。” 她把自己做的香包,放在桌子上,又眼巴巴看着林溪身旁的女子。 原来,京城的贵人,都张得这般好看。 见到她不请自来的行为,林溪微微蹙了一下眉头,开始对着她说道“荀姑娘,不在自己的客房好好歇息,怎么来我这里了?” 说了有人,便是不方便,她却直接进来了。 自己,到底是小瞧她的勇气和贪心了。 林溪怎么可能看不出来,她眼底里对她身上的首饰,还有这个房间的欲望。 即使,这些欲望都被她藏得很好,她就像是以前的林鸢月,乖顺听话,安安静静呆在你旁边,可就是非常的贪心。 什么都想要。 想要踩着你,往上爬。 “我在林府没什么认识的人,就想着林姑娘身边也没什么,应当孤单,我们俩可以一起说说话。”荀珊儿低着头,说这番话时,眼泪都快掉下来了。 沈清然没见过这等场面,毕竟在镇国公府,从来不会出现这等假言辞色的女子,即使有,也是被母亲早早打发了出去,连她的面都未曾见到过。 “荀姑娘,我 都没说几句话,你到是哭泣来了,怎么,是嫌弃我对你不客气吗?”林溪问道。 荀珊儿连忙摇头摆手,“自然不是,自然不是,珊儿怎么敢啊!” “你自然是不敢的,现在全凭着林府养着,现在还想来大小姐这边摆谱吗?也不瞧瞧你是什么样子。”春华说话,才不会专门为她留什么颜面。 荀珊儿听到这话,眼泪瞬间就掉下来,她哭哭啼啼地说道“你你你······怎么能说这样的话呢?” “春华,她说话便是如此,荀姑娘,我这边还有客人,你先下去吧!”林溪淡声与她说话。 可是荀珊儿露出一副无助惶恐的神情,捂着脸,哭着小跑了出去。 沈清然见状都,止不住的瞪大双眼,开口便问道“你这到底是找了多少奇葩,在自己的家中啊?” “这人不是我找来的。”林溪的语气都变得些许无奈了,“是我二伯回来了,带回来的养女。” “说到这里,你在家还能待几日?”沈清然神情上扬,语气都变得和煦几分,道“我想着,这几日,我们出门踏踏青,带上我哥哥,还有我表哥,你看看你想带谁出门。” 林溪点点头,“好!” ······ 踏青前日,林溪跟着流云给的地址,先去找了流云的家人。 至于这路上,她还去拜访了一直暗中保护她的蒋忠。 蒋忠经常呆在自己的赌坊,找到他是件很容易的事情。 林溪直接让春华就把在赌坊赌牌的蒋忠唤了出来,她举着伞,站在门外柳树下,阳光洒落在她的身上,为她渡了一身金光在身上。 蒋忠见到林溪来找自己,一下就傻在原地,他五大三粗的,都不知道说些什么,见到她的第一眼,就暴露了自己的身份。 “林大姑娘,我不是陈三爷的人。” 林溪忍不住噗嗤一笑,连春华都忍不住吐槽,道“哪里有人,一上来就这样自报家门的,蒋爷。”她的话音带了揶揄地味道。 说的蒋忠都不好意思了,他挠了挠自己的脑袋,有些好奇的问道“林大姑娘,是怎么知道,我是三爷的人的?” 林溪笑了笑,“就第一面。” “啊!”蒋忠可没想到自己能暴露的这么快,但是见到林溪自己来找,定然是有什么事情来找她,便问道“是有什么事情吗?” 林溪颔首,拿出一个纸条,“你去找找这纸上的人,把他们的下落,都告诉我。” “此事,我会告诉三爷。” 蒋忠眼神中,带着些许的犹豫,怕她不答应。 林溪点点头。 见到她点头,蒋忠才接下她的纸条,说道“那此事,我蒋忠便应下了。” 做了这件事,林溪才启程去了沈清然说的郊外。 山川起伏,云雾笼罩在半山腰之上宛若巨龙的气息,缓缓向上升腾。 林溪叫来了谢方晏,两人是在岔路口见面。 谢方晏许久未见,身上的气息更加沉稳许多,他的脸很冷,很容易让被人误以为他是个极为不好接近的人。 林溪见到他穿着淡色的衣袍,直挺挺如同一颗松树站在亭子里面,目不斜视。 这一板一眼的模样,活脱脱是个年轻版本的外祖父。 马车停下。 林溪掀起车帘,脆生生唤了一声 “表哥。” 谢方晏抬起头,面上并未露出什么表情,眼神微微动了动,“今日,一定要出门吗?” 又是这句话,林溪忍不住想起小的时候,谢家的人其实都不喜欢她,除了外祖父对她还算好,就是谢方晏。 可是谢方晏这个人,在谢家也不受人待见,他性格过分板正,以至于很多人都在他手上吃亏。 自己也是,遭他罚了好几次。 但是,她那段时日,没人与她说话,她真的太孤单了,只能和谢方晏说。 说多了,谢方晏终于有了些许的松动。 这样的话,也是以前她央求他陪自己出门的时候,他也问过。 林溪点了点头,眼神微亮。 谢方晏径直走向林溪的马车,弯腰便进去,端坐在一旁,双手放在膝盖上,连坐姿都是极为标正的坐姿,从来一丝不苟。 “表哥,吃橘子吗?”林溪拿出来一个橘子。 谢方晏摇头,“车上不可吃东西。” 谢家有几乎苛责的行为准则,谢方晏从未违背过,除了陪自己出门。 林溪点了点头,也不勉强他。 沈清然找的地方,山清水秀,一群人在一大片竹林里面搭建了一个小庭院,在庭院里面摆上了桌子椅子。 沈清然和沈仁章早早就来了此处。 沈仁章还有些许的紧张,毕竟他心心念念了许久的林姑娘。 沈清然早就看出来了,自己大哥心中的想法,看着他紧张到手忙脚乱,就凑到他的身旁,低声说道 “大哥,你说我这个安排,如何?” 沈仁章露出一抹笑容,“小妹,多谢,多谢。” 沈清然连忙乘胜追击开口说道“既然如此,你就帮帮我好不好!” 她朝着自家表哥的方向是眼神,她才不稀罕自己的表哥,假斯文,其实内心阴暗的很。 “这件事,我怕是不能帮你,你也知道目前的想法······” 两人说道这里,林溪和谢方晏就下车了。 他们两人都没想到,林溪会带个从未见过的男子出现在此处。 沈仁章的神情都变了,他一下子认出来,林溪带来的这个人到底是谁了。 “这是,她的表哥!” 沈仁章说话的语气都变了。 沈清然也没想到,林溪会带他来了。 还以为会是林府的谁。 她看着大哥如临大敌的模样,就在一旁煽风点火,说道“我瞧着此人,仙风道骨,比大哥你啊,长得好看多了。” 沈仁章闻言,大受打击。 沈清然笑着迎上去,去接林溪,她好奇的打探谢方晏,直言不讳问道“林溪,这人是谁啊?” “在下,谢方晏。”谢方晏伸出手作了一揖,动作进退得当,尤其是他这一礼,让旁人都看得赏心悦目,这定然是从小就下功夫了,不是一朝一夕就做到如此。 沈清然心里面忍不住为她打个捏一把汗,她拉着林溪往里面走,对着她说道“我大哥也来了,他倒是挺期待这次的郊游。” 风一出来,竹林杀杀杀作响。 林溪的衣服都被吹往一个方向,竹叶从天上飘落。 林溪对着沈仁章蹲踞,行了一礼,温润含笑,说道“小女,见过沈公子。” 她的声音字字入耳,令人舒适。 沈仁章连忙出来,也回了一礼,“林姑娘。” 想来洒脱不羁的他,在林溪的面前,都变得拘束起来。 “谢公子。” “沈公子。” 两人,其实早就见过一次。 只是,哪一次,是沈仁章对谢方晏有了印象。 “谢公子的赋,做的极好。”沈仁章忍不住出口赞叹道。 沈清然接话,道“若是连大哥都这么说,谢公子,你的文章真的做的极好。” “你倒是会恭维。” 林溪笑着说道。 沈清然连忙解释“不是恭维,是我大 哥就称赞过两个人,一个你表哥,还有一个,陈珣陈大人。” 第七十章 选吧 沈清然连忙解释“不是恭维,是我大哥就称赞过两个人,一个你表哥,还有一个,陈珣陈大人。” “是吗?”林溪没想到,会是陈珣,但是他能走到如今的地位,自然也是文采斐然。 她嘴角微微上扬。 沈清然自然也瞧出了,提到陈珣之后,她神情的变化。 林溪想来淡定从容,宠辱不惊的模样,可只要提到了陈珣,她的神情总会出现一丝松动。 等到落座,沈清然忍不住拉着林溪,趁着众人不注意时,在她耳边低声问道“你是不是,心里面有人了?” 清风拂过,挂在竹木上的铃铛轻声作响。 林溪端起酒杯,朝着众人举杯,说道“今日,到底是好日子,能在这里想见,不如举杯共饮。” 所有人都与她一起举起酒杯。 沈清然见状,也饮了一杯,缠着她说道“你没回答我,我可是要有个结果呢!” 谢方晏恰好听到了这话,自然是看出了林溪不想回答,便问道“沈姑娘,朝她要什么结果呢?” 沈清然自然也不能把刚才说的话,对着众人说一遍,只好说,“此事,是女人家的秘密,哪里能当众说出来的。” 竹林外,想起一阵阵哒哒哒的马蹄声。 大家都不禁浮现出好奇的神情,朝着声音方向看过去。 “今日,倒是我赶巧了。” 陈珣站在竹林外,垂眸,看向坐在一隅的林溪。 林溪的脸上略有错愕,半晌才抬起头看向他,一片翠色的竹林作为他的背景,而他一袭碧波色的绸缎,却是绝色。 这个念头,冒出来,林溪都忍不住惊诧,到底活了两世,她看过许多天姿国色的男子,却从未打心底里面认为别人绝色。 “见过,陈大人。” 大家都站起身,见了礼。 不等众人起身,他就快步走到了林溪的身边,娴熟的坐在她身旁的一侧,也不顾众人的目光,便对着林溪说道“林姑娘,应当不介意吧?” 林溪温和颔首,下人重新放了酒杯在陈珣身前的桌子上,她拿起酒杯,为他倒了一杯酒,“自然,不介意。” “多谢。”陈珣并未有多说的含义,他手中握着一把扇子,随手放在桌子,指尖却与她衣服上的布料想撞,他神色一滞,旋即笑了一下,手藏在袖中紧紧攥着。 谢方晏瞧着他们二人的状态,怕是已经相熟,便站起身,面对比自己大了 十岁,在官场上如鱼得水的陈大人,也并未有任何畏惧的神色,他端着酒杯,开口便说道 “陈大人,远道而来,也是客,我先敬大人一杯。” 说完,他仰头一饮而尽。 珣淡淡回了一声,自然也明白他话音之间的意思,不就是在说他不请自来。 一时间无言。 刚才欢乐,自然的氛围,瞬间都变得局促起来。 还是沈仁章开口便说道“不如,我来一段舞剑吧!” 虽然说他是在舞剑,可总是有意无意看向林溪。 “别人都说,项庄舞剑意在沛公。”沈清然摇摇头,对着林溪说道“我看我大哥舞剑,是意在你。” 沈仁章看林溪的眼眸,里面的情愫早就溢满了。 不仅仅是沈清然看出来了,林溪也瞧出来了。 这场舞剑之后,沈清然也看出来了,林溪对自己大哥无意,只能说道“便走吧!” 一行人爬山去了。 林溪和沈清然走在后面,他们往前面走。 “你应当是知道的,我不喜欢你大哥。”林溪直言。 沈清然眼中也有少许遗憾,但是很快便释然了,“本想着让你做我大嫂,但是你既然没这心思,我也明白了。” “清然,我······” “我明白,你不用解释。”沈清然挑挑眉,故意逗她开心。 今日,这场席面,本就是为了撮合林溪和沈仁章。 沈仁章自然也懂了,自家妹妹的意思,他心中有一瞬间颓败,但是很快振作起来,决心主动去找林溪,把自己的心意说出来。 他走到林溪的身前,对着她低声说了两句话,两人便单独走在一个僻静的地方。 两人面对面站着。 “林姑娘,我心悦你。”沈仁章弯下腰,作一揖,接着情真意切地开口,说道“我知晓你,心中没我,但是这番情谊,我是想让你知晓的。” 林溪修长清瘦的身影站在树荫之下,斑斑点点的光影落在她的身上,深不见底的眼眸之中,不带任何悲喜,她伸出手扶住他的胳膊,轻声说道 “多谢沈公子的喜欢,但是我,还有我自己的事情要做,只怕是此身都无机会和人在一起了。”林溪接着开口说道“小时候,母亲去世我被送去邺城,就像是无父无母,无亲五族的孤儿,无论是父亲,还在谢家,都没有人真心喜欢我。” “多的是厌恶 ,讨厌,怨恨和算计,我希望有人喜欢,真心爱我······” 她如此说道,沈仁章心疼地开口说道“若是林姑娘不嫌弃,未来我一定会,真心对待林姑娘你的。” 闻言,林溪摇摇头,“可是,我不愿意。” 她身上背负的秘密太多了,有些时候,不和别人在一起,会更好。 更何况,母亲的事情,自己的仇,没结束之前,她不想拉着别人,一起下泥潭。 沈仁章本就知道会是这个结果,但是面上并未漏出一丝一毫的伤心,只对着她说道“林姑娘,你很好,值得任何人的喜欢。” 说罢,他便转头离去,背阴满是萧瑟。 “本来可以利用他,为何要拒绝的那么干脆?”陈珣从阴影里面走出来,依然笑着。 “他是好人,我不想利用他。”林溪开口便说道。 陈珣熟练地抓住她纤细的手腕,轻声问道“那我呢?我就能随意利用了吗?” “陈大人。” 林溪并未直接说完,她转头看向他,笑起来十分和煦,像冬日暖阳,忍不住让人迷了眼,“自然,不是一般人。” 无论这话是什么意思,可是陈珣眼底的谋算,确实少了几分,可是他却不愿意撒开林溪的手。 林溪面色平静,看向陈珣,手腕轻轻动了一下,陈珣反而禁锢的更紧了一些,只闻他说道“到底是没你林大姑娘厉害,利用起我来,越来越得心应手了。” 林溪仿佛没有听出他话里面的含义,脸上的神情都未松动半分。 两人只在此处,多说了几句话,便回去了。 林溪一会去,就看着从林府赶来的嬷嬷,这嬷嬷她知道是林老太太身边最亲近的嬷嬷了,见到这情形,她忍不住蹙起眉头,便问道“怎么了?” 那嬷嬷连忙开口说道“二爷把老太太气晕了。” 自从二伯回来之后,就闹得家里面鸡飞狗跳,看来还是得想个法子出来。 二伯随心所欲久了,对家人的情感比林鹤文都还要单薄几分,甚至为了满足自己的一己私欲,能抛弃家人这么多年不闻不问,这般心狠也是常人不能及的。 林溪只能先告辞这次的郊游,先回家去瞧瞧祖母的身子。 刚到林府的门口,就听到二伯怒吼的声音。 “有我在,谁都不能欺负你,你别怕,我帮你撑腰。” 林溪一进门就瞧见二伯站在大厅,气冲冲地把荀珊儿像护 犊子一样护在身后,面前是气到铁青的林鹤文。 林鹤文作为家中的大家长,这么多年,一直维护家里面的几个兄弟姊妹,还从未想过,自己的亲弟弟居然,为了一个外人,能说他冷血。 而林秀也显然是被气的不轻,她刚刚居然被他说,自己克扣荀珊儿的银子,贴向自己的荷包,这段时日,她可是因为二哥的关系,才把这个荀珊儿的外来女一应配置,安排成了与月如他们一模一样,没想到现在还落了埋怨。 二房的人,还在大吵大叫,闹着今天就要开祠堂,给荀珊儿上族谱。 众人闻言,脸上的神情都变了,看向荀珊儿的眼神都带了几分埋怨。 荀珊儿紧紧抓着面前男人的衣服,头死死垂着,她真的能成为这宅子的主人了吗? 林溪一进门,便像是没见到二房一样,直接走到林鹤文面前,“父亲,祖母身体怎么样了?” 林鹤文见到了林溪,仿佛像找到了主心骨,连忙开口说道“祖母现在休下了,应当是没事了。” “你你你······林溪,你是晚辈,见到长辈,还不见礼,把我当不存在吗?”二房本就是在气头上,见到林溪的举动,便直接把所有怒火都发泄在林溪的身上。 但是,他全然忘记了,现在整个林府,都没有人敢当面说林溪怎么样。 林溪面色平静,转身看向自己的二伯,“二伯,我忧心祖母身子,一时情急,也是常有的事,你不担忧祖母身体,在这堂上大吵大闹便罢了,怎么现在还挑我的错?” 二房才不管林溪说的话,一直在说林溪没教养,尤其是她故意冷落荀珊儿的事情,他又拿出来说道“荀珊儿母亲可是我的救命恩人,你冷落珊儿,瞧不起她,不把她当姐妹,别以为我不知晓此事。” 林溪看到一旁躲在嬷嬷怀中,不肯出来的林月如,瞧着就是哭过了,她冷笑一声,看向他,便反问,说道“在场之中,谁是我的姐妹,难不成二伯不知晓吗?” 她指向月如的方向。 “月如,才是我的姐妹,至于你说的这个荀珊儿,我不认识,这府内上上下下,因为您的缘故,谁对她都是礼待三分,尤其是祖母,忍让了一步,你现在还步步紧逼。” “怎么?二伯,你是忘记了吗?林珉和林月如,才是你的孩子,而祖母这么多年,担忧你的情形,你都不在乎了吗?” “现在闹着,要让她入族谱,凭什么?” “她与你有血缘关系吗?她母亲救了 你,和我们在场众人,哪个有关系?既然你要弥补她,那你便去弥补她好了,为什么要气祖母?是祖母欠了你吗?” “我又为什么要待她亲如姐妹,她做什么了?” 二房因为她说的这些话,气的嘴唇发抖,但是又说不出任何反驳的话。 林府的人,都没有人欠他的。 但是,但是,他就是要让荀珊儿入族谱,不能委屈了她,这个想法在他心里面越来越坚定,他就越是觉得林府的人,都没有荀珊儿一家子对他好。 “你巧言令色。” 荀珊儿紧紧抓着面前的衣服,头不敢抬起来,面色苍白满是尴尬。 “她母亲救了我,我让她上林氏族谱,又怎么了吗?难不成,就一直让她在外流浪吗?更何况,林溪你亲近亲近她又有什么关系,你怎么能这么铁石心肠呢?” 本来还以为林溪会生气,没想到她却笑了,“这话,二伯你说的倒是有趣,既然不想薄待她,为何非得要让她上族谱?不能认成养女,以亲生女儿的待遇嫁出去吗?就只有上族谱,这一条路吗?” “祖母如今身子未愈,林府前段时日争议波多,这些二伯你全然都不在意,只想着此事,”仍谁都会寒心的。” 她刚说完,林老太太就强撑着身子,冷着脸走了出来,看着她不争气的二儿子,开口便说道“让她上族谱,也不是不行。” 二房见到林老太太松口,脸上露出欣喜的神情,可还没等他高兴多久。 林老太太便接着说,“但是,你就只能牵出族谱之外。” 二房没想到,林老太太会这样决断,连忙上前一步,惊讶地说道“娘,我可是你儿子啊!” 林老太太摇了摇头,“是我的错。” 大家的目光都落在林老太太的身上。 “是教出你个不孝子,从小皆是如此随心所欲,罔顾常伦,兄弟姊妹,儿子女儿,你都不在乎,只在乎你自己。” 林老太太说到这里,猛咳嗽几声,身体都止不住的发颤。 林溪心中焦急,连忙上前去搀扶老太太,担忧说道“祖母。” 林老太太眼神狠厉地问道“选吧!” 第七十一章 你说谎 林老太太眼神狠厉地问道“选吧!” 二房又怎么可能真的选,他看了看身后弱小的荀珊儿,咬着牙说道“母亲,你怎么能逼我呢?我也是你的儿子,你从小就偏心大哥和三妹,对我一点都不上心,我现在只有这一个愿望,你怎么就不能答应我呢?” 林老太太听到他说这话,整个人都摇摇欲坠,站不起身子了,好在林溪一直搀扶着她,她看向二房的眼神之中满是失望,“你,让她入族谱之后呢?你在外面还养了一个儿子,只当我是不知道吗?” 她恨铁不成钢地看向二房,又接着反问,说道“难不成,你这个做父亲的心里面,一点都没有想过林珉吗?” 林珉就站在众人身后,冷眼看着,这一场闹剧。 “所以,那个孩子,你也想让他会林府吗?”林老太太平生里面,最恨在外面养私生子了,因此在这点上,对他们想来管的严格。 没想到,老大喜欢徐氏,对林溪的母亲不好。 二房,自己跑出去这么多年,让林珉的母亲早早去世,而他在外面养了孩子。 一想到这些,林老太太悲恸无法自拔,原本精神奕奕的神情,一瞬间就苍老了许多,“老二,这么多年了,你就从未想过家里面吗?从小就自私,你到如今这个年纪,还是如此自私自利。” “我的话落这里,要不,让她入族谱,你给我滚出林家,要不,她滚,你留下,你们二人之间,只能留下一个人。” 荀珊儿听到这些话,立马就明白了老太太这是在逼着她做选择。 一个商人,在这世道怎么可能,比官家被人看得起。 她不可能让二房还回到商铺里面,只是做个商铺老板,若是留在林府,有林府做支撑定然会更好一些。 更何况,她也没想到,那个孩子藏的那么好,居然还被这个死老太太发现了。 林溪看到这里,邹紧眉头,怎么又出现一个孩子了? 那个孩子,只怕是二伯在外面的外室子,这样的身份,对林珉的未来说,都会极大的影响,她不得不为林珉的未来考虑。 “二伯,你如何想的?”林溪开口说道。 二房也没想到,自己用尽浑身解数,也不能像曾经那样,让母亲妥协,他这一辈子都是靠着林府生活,那个商品其实或多或少都和林府牵扯到了关系,要是真的让他和林府脱离关系,他能在外面活下都不一定。 荀珊儿见到他面露迟疑,连忙开口,说道“这件事 ,不如就算了吧!” 见到荀珊儿给自己递台阶,二房连忙顺着台阶走下来,他也不在闹了,这件事就这么结束了。 林珉却从人群里面走出来,跪在林老太太的面前,颔首道歉,说道“祖母,是孙儿的不是。” 林老太太也知道,现在整个林府,唯一能依靠的人,就怕是只有林珉了,她也有些无奈,“是长辈的错,哪里就轮到你出来道歉了。” “二爷,这是不是想把自己的外来的儿子弄回来,做的铺垫啊?” “谁说不是呢!二爷在外面亲自教养的儿子,怎么都比林珉少爷亲近一些,怕是以后要回来争二房的东西呢!” “二房能有什么东西,争的怕是未来家主的位置。” 林氏一族,本就没几个孩子,林珉和林兆玉都是当成未来官场苗子培养,可是林兆玉本就被徐氏娇惯坏了,现在就唯独林珉,还有前途可看。 谁能想到,林珉许久不在家中的爹,居然还能回来。 门外的丫鬟婆子们,忍不住小声讨论。 屋内的老太太,面色沉沉的看着林珉和林溪,“这次,我定然不会让他,来影响到你们。” 若是真的让荀珊儿成了林府的正经主子,对林溪的亲事来说,都是一件不好的事情。 林溪摇了摇头,竭尽安抚林老太太,道“祖母,此事,对我来说,都没太大的影响,父亲不会真让二伯的孩子进门的。” 这件事,只不过是二伯一直找的祖母,林鹤文又不想出头拒了此事,只能让祖母出面,两人之间的拉扯,其实早就不应该换到祖母的头上。 林鹤文现在对文姨娘肚子里面的孩子,寄予厚望,自然十分看重在林府的位置。 林溪进宫这段时日,林鹤文不能与文姨娘同房,又逐渐去了徐氏的屋子里,两人的感情又仿佛回到了刚开始的模样。 徐氏在屋内听到二房闹出来的这些笑话,看着林鹤文面色不佳,起身站在他身后,为他揉其太阳穴,轻声说道“此事,其实也不难。” “二房的亲身儿子,带回来养在老太太身边就行了,至于那个荀姑娘,找个由头,打发出去,她现在不过是想沾上林府这片地,得让她知道,林府这地也不是想沾就沾的。”徐氏声音幽幽,听得林鹤文十分舒服。 他一直都讨厌打理这些事情,听到徐氏能解决,就握紧她的手,说道“你若是能解决,便再好不过了。” 徐氏脸上带着笑容,她比曾经更能隐 藏自己的脾气,也对自己面前这人,不带任何感情了,她现在必须得让自己恢复在林府的话语权,才能为月儿和兆玉的未来考虑。 否者林鹤文这人,一心都扑在文姨娘的肚子里面。 “文姨娘的孩子,怕是会生在冬日里面了,我已经命人安排稳婆了,也从自己身边派了几个得力的去帮着照顾。”徐氏说的情真意切,看不出半分假意,“前段时日,是妾身不懂事了,我都是太在乎老爷了。” 说着,她靠在林鹤文的肩旁上,掉下了几颗眼泪。 林鹤文见到她又重新穿上,鹅黄色的衣装,忍不住说道“这是我们俩初见时,你穿的衣服。” 说道这里,他仿佛陷入到曾经的回忆里面,回过神揽着她肩旁,“我也有错,文姨娘肚子里面的孩子,你若是不喜欢,我就让她送到外院去养着,见不到心不烦。” 徐氏连忙捂住他嘴巴,“老爷的孩子,也就是我的孩子,我对他会像对待兆玉那样的。只是兆玉回了老家,月儿现在在皇子府,我也见不到,心里面总是慌,不知有没有什么法子,能让我去见月儿一面。” 林鸢月自从嫁过去之后,就一直都没有回府过,她心里面总是担心。 可林鹤文,权当不关心这件事,他每日只想着文姨娘肚子里面的孩子,根本不关心她的孩子,因这件事,她现在连林鹤文也一起恨上了。 “这件事,不着急,那毕竟是皇家,也不是我们相见就见的,九皇子毕竟对月儿还是有情意的,你别担心这件事了,先把二房的事情解决了吧!”林鹤文开口便说道。 徐氏心中忍不住冷笑,旋即给他倒了一杯茶,“老爷说了这么久,也口渴了吧,这是下火的茶,我瞧着你近些日嘴巴皮都是干的。” 林鹤文心里面感动,也只有徐氏能这么仔细的观察到这些。 “林溪,她现在是皇后娘娘身边的女官,怕是不好再下手了。”林鹤文忽然开口说了这句话,徐氏却笑着说道“这件事,不用那么着急,她可是她母亲的孩子,她的身世,可不仅仅是我们知道。” 徐氏笑了,却并未直接说这些话。 ······ 林溪收到蒋忠的信,便出门去寻他。 蒋忠直接把流云的家人,全部提留在她的面前,傻憨憨笑着说道“林姑娘,这些都是你要找的人。” 栩栩抱着自己的娘瑟瑟发抖,一群人都成一团,为首的男人,连忙朝着林溪磕头,说道“青天大老爷,我们都是好 人,没做过坏事啊!” 林溪坐在蒋忠搬来的椅子上,开口便质问道“这段时间,有人来找过你们吗?” 流云的爹连忙摇头摆手,回话“没有,没有,哪里会有人来找我们。” 流云娘就抱着栩栩,躲在一角,一群人都挤在蒋忠赌坊的后院,前面喊下注的声音此起彼伏。 林溪一个眼神,蒋忠便明白了,他从怀里面掏出匕首,对着流云爹,吓唬说道“你不说实话,我就只能下手了。” 流云爹一直混迹在各种赌场之中,又怎么可能不知道,他们这群人,是真的狠人。 他看着白花花的匕首都拿出来了,连忙往后退,把流云娘推在前面,磕头求罪,“我是真的不知道啊,真的不知道。” 流云娘见到匕首,一下子慌了,“有人来过,有人来过,我不知道那个人是谁,反正是拿着钱说,要个流云能认得出是家里面人的东西,我便给她了。” “那人的身体特征还记得吗?”蒋忠接着问道。 流云娘仔仔细细回想了半晌,才想起来,“他好像穿着管家的衣服,但是我不知道是哪家的管家,我不认识字。” 林溪带着帷幔,白纱遮住了她的容颜,也瞧不见她的神情,到底如何,但是只是在这样的情形之下,她身上莫名多了一份肃杀的气息。 “既然如此,那你们就没了价值了。” 端坐在上位的贵女,开口发话了。 流云爹连忙就开口了,“我若是说了,这位贵人能放过我们吗?” 林溪并未马上回答,谅了他好大一会儿,看着他面色渐渐苍白,提心吊胆,确定他现在能说实话,才开口说道“那是自然,只要实话。” 流云爹连忙开口说道“是,是阮家。” 蒋忠接着问道“你怎么知道是阮家?” 流云爹眉心一跳,紧张的手心出汗,“因为阮家的管家,经常在街上打人。” 狐假虎威? 林溪垂眸,这件事怕是八九不离十了,看来就是阮流萤身边人做的手脚,阮家出手了。 风掀开帷幔的一角。 流云娘恰好抬起头,瞥见帷幔之下的容颜,她神情瞬间从惊恐转变震惊,她撒开抱着栩栩的手,连滚带爬的扑向林溪。 蒋忠惊讶她出格的举动,下意识用手抓她,没想到会用匕首划到她的手臂。 流云娘怔怔开口,说道“夫人?” “夫人?”林溪听 到这话,眸光一冷,“你是不是以前伺候过什么人?” 她转过头对着蒋忠,吩咐道“你带着所有人都下去。” 林溪从怀中扔给蒋忠一个钱袋子,流云爹见到那钱袋子,眼神立马就变得贪婪起来,但也只能遗憾地跟着蒋忠出去。 “说吧!为什么叫我夫人。”林溪说话的语气都变得多了几分攻击性。 流云娘赶紧讨饶地说道“我刚才没说什么。” 可话音之间,林溪直接掀开自己的帷幔,把容颜都漏在外面,轻声说道“有很多人都说,我与母亲长得很像,你刚才既然叫了我夫人,不如让我嬷嬷来和你认认,看看是不是故人。” 好在今天,跟着她一起出来的是徐嬷嬷。 徐嬷嬷是母亲身边的老人,对于伺候过母亲的人,都留下了点印象,她从门外马车走进来了,就看着地上跪着的流云娘,惊讶地唤出“霜姑?” 霜姑? 这个名字已经有很多年都没有人在叫过她了,连她自己也忘记了。 徐嬷嬷见到霜姑,整个人都变得气愤起来,她抓着霜姑的胳膊,急切地问道“当年,我回邺城,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为什么,我一回京城,小姐就走了?” 这么多年,她咬着牙都没敢问出心底的疑问,当年小姐生产之后身体亏空,她被小姐叫去邺城,取物件,没想到一回来就突闻噩耗,这么多年,她心里面有疑问,但是也不敢告诉林溪,生怕她负担了上一辈的恩恩怨怨在自己的身上,这辈子过得不快乐。 “为什么,小姐去了之后,你就不见了?”徐嬷嬷接着问她,说着说着,眼泪止不住流下。 霜姑脸上满目疮痍,她低垂着头,“我我······” 好多话,她都不敢说,“夫人,她身子亏空,我照顾夫人不善,想着躲了就好了,不会受责罚。” 徐嬷嬷啪得给了她一巴掌,霜姑老老实实挨了这巴掌,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你说谎。” 第七十二章 当年 徐嬷嬷啪得给了她一巴掌,霜姑老老实实挨了这巴掌,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你说谎。” 霜姑脸上挨了一耳光,立马红了一大半,她跪在地上,身子动也不动,“徐嬷嬷,我······” 她本想说些什么,可看着徐嬷嬷怨怼的目光,又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林溪没想到,自己出一趟门,只是想查清楚,是谁在背后害自己,没想到会意外找到母亲身边曾经的旧人。 她出声拦住了,还想打人的徐嬷嬷,轻声说道“母亲的事情,还没说清楚,现在打她作甚,又不能让母亲再活过来了。” 徐嬷嬷听到这话,瞬间回复理智,站起身子,不在理会她,便开口问道“当初,是小姐见你可怜,把你从你家里面带到林府,给你吃给你穿,还教会你读书写字,这些你不可能全都忘了吧!” “怎么可能,这些事情,我怎么可能会忘,夫人人那么好,对我们这些下人也从来不端主人架子,我到现在都不曾忘记夫人的恩情。” “那你,为什么忽然就消失了?”徐嬷嬷再度上前逼问,她一把揪住她的胳膊,拉扯着她说道“你真的联合外人,一起对付小姐了吗?” 一想到,小姐在林府孤立无援的样子,徐嬷嬷就心如刀割,她当年怎么能那么傻,听了小姐的话,真的就回邺城,以至于路途耽搁就半个多月,回来就面对着不可挽回的局面。 “当时,夫人身边的所有知情者,全部被赶出去了,我当年去寻,一个人都没有寻到,你去哪里了?”徐嬷嬷问道。 霜姑见到这模样,只得低头说道“我,我。” 没等她说完,林溪就已经漏出不耐烦的神情,“徐嬷嬷,她不愿意说,也没关系,便让蒋忠进来,想法子,让她说出来。” 徐嬷嬷点头,恶狠狠地走出去。 霜姑瞧出来,林溪不是那种会心软的人,连滚带爬去抱住徐嬷嬷的腿,“我说,我说,徐嬷嬷不要出去,不要出去。” 刚才那个凶神恶煞的男人,她心里面是发怵的。 现在更是这种情形,她本想着在婉转一下,可是她眼睛提溜这么一转,林溪就知道,她心里面的想法,开口便说道“徐嬷嬷,不必管她,直接去叫蒋忠进来,让她老老实实的说话。” 林溪看着跪在地上,神情惊恐的霜姑,心里不免讽刺,母亲的为人,她是知晓的,对待身边之人都是极为好的,这个人还是母亲救回来的人,却还是如此。 只能 说,母亲真是看走眼了。 她不配,母亲对她的好,也不配自己对她有任何耐心。 徐嬷嬷腿脚利落,等她在走回来的时,蒋忠也跟在她的身后,他直接走到霜姑面前,一把把她提溜起来,往身后的小黑屋里面走去。 听着屋里面的人惨叫,没过多久蒋忠就出来了,他手上还没擦干的血迹。 “林姑娘,可以进去了。” 林溪面无表情的走进去,这小屋子摆满了刑具,四处不透光,光线不好,空气中带着潮湿的气味,她用帕子捂着鼻子,轻声问道 “现在,可以说了吗?” 霜姑身上并没有明显的伤口,但是她躺在地上,浑身动弹不得,看着林溪走进来,连忙说道“我都说,我都是。” “当年,我在夫人身边伺候,有人偷摸塞钱给我,让我给夫人身边放了一盆花。”霜姑哭着说道,“我也不想,可是我家里面的老母亲生病了,我差钱,又不好和夫人说,那人和我说,夫人房中房一盆花,应当是没什么的。” “没什么。”徐嬷嬷气到整个人都站不住身体,她只能用手撑在墙上,开口问道“你说这些话,到底亏心不亏心。” “我都还在这里,你就要对小姐说谎话,你家里面哪里来的老母亲?当初小姐带你进府的时候,你就已经和家里面断绝关系了。” 霜姑听到这些话,臊得脸都抬不起,“当初,是小姐救了我不错,可是我也不在小姐身边为奴为婢这么多年,全当是还了她的恩情了。” “更何况,我帮着别人害了小姐,我自己离开林府之后,不也是遭报应了,现在沦落成这个模样,徐嬷嬷,你怎么能一心一意只看得到你的小姐,就不能看看我呢?” 霜姑哭着说道。 “所以,你就把流云卖到宫里面去吗?”林溪开口问道。 霜姑接着开口,说道“流云,只是个女娃,女娃又什么用,卖出去了卖出去了,她在宫里面肯定比在外面生活的好·······”她忽然反应过来了,抬起头看向林溪道“你怎么知道流云?” 徐嬷嬷上前,又打了她一巴掌,但是这巴掌也没办法,发泄她心里面滔天的恨意,哪里有帮出来一个白眼狼来了。 “看来,你是全然忘记了,在没来林府之前,你差点被你父亲买去秦楼,小姐路过帮了你,甚至卖了你的卖身契,小姐给你自由,是你自己非要跟着小姐进林府。” “小姐可怜你的身世,让你在林府有吃有 住,平日里面也就干点洒扫的活,你自己不愿意,小姐就让你去养花,可是你呢?还把小姐最在乎的花,养死了,小姐也未曾惩罚你半分。你竟然说,在小姐身边做事,是还小姐恩情?” “若不是因为小姐,你早就不知道死在哪里去了。” “小姐,当初也为你寻了一门婚事,是你自己不愿意,嫌弃那人门第低。可是一个奴婢,能找到一个举人,这门婚事也是小姐千挑万选,选出来的。” 徐嬷嬷见到她面露迷茫的神色,她又接着说道“你应该还记得与你一道的彩华,你不要的婚事,她要了,她现在已经是县丞夫人了。” 什么? 霜姑的世界,在这一刻坍塌了。 本来,她应该是县丞夫人的。 她想起来了,是因为当时在夫人身边,她总觉得自己应该和夫人一样嫁一个大官,夫人便下心思找到一个刚进京赶考的穷举人。 她嫌弃那个举人家徒四壁,觉得夫人没上心,那时候又刚好有人来找自己,自己就答应了。 现在的她,懊悔不已。 那么好的婚事,自己怎么就不要呢? 自己当初,怎么就那么眼瞎心盲呢? “我娘是个心软之人,但我不是,我记得你的身契还在母亲的嫁妆单子里面,并未给你吧!”林溪淡淡接着开口,说道“逃奴,是什么下场,你应当是知晓的。” 霜姑幽幽开口,道“当年,让我给夫人房中放花的人,和老爷有关。” 徐嬷嬷忍不住蹙起眉头,似乎是想到了什么,跪在了林溪面前,神情悲恸地说道“若真是如此,那还是老奴的过错,当年,徐氏出现在老爷身边,老奴我察觉端倪,可是小姐身子不好,我不敢告诉她这件事,不然的话,还能有所防备,也不至于让小姐从此香消玉殒了。” 林溪看着徐嬷嬷,“有人想害你,防是防不住的,你有没有留下什么证据?” 她这样的人,林溪是不会相信她一点证据都不会留下的,只是淡淡的看向她。 霜姑渐渐清晰,她现在生活很烂,但是害不想死,自己的身契在她的手上,若是交给官府,逃奴必死无疑,“有,我与那人联系,都是靠一块玉佩,我一直留着,都没让老头知道。” 她是留了心眼的,毕竟做了这样的事情,若是以后出现了什么情况,怕是还能救自己一命,没想到,现在这样的情况,居然还真的就是这样。 她心里面是多么庆幸自己留了这个 心眼。 “但是,你得把我的卖身契给我。”霜姑厚颜无耻地开口说道。 溪答应的毫不犹豫。 “只是,卖身契,得让徐嬷嬷后面交给你。”林溪开口说道,“至于,现在你不需要吧玉佩交给我,我只想知道,一件事。” 林溪屏退众人,目光紧逼着她,询问说道“我母亲当年,身边有没有出现其他人?” 霜姑闻言,眉头一蹙,立马眼睛一亮,说道“夫人,以前好像在和谁通信,但是这件事我们都不知道,是我无意间撞见,夫人手里面拿着一封信,在哭。” “但是我当天便去门房问了,没有人给夫人寄信来,我也不知道是谁写的,后来我又偷摸观察过,夫人床头边,莫名多了一封信的时候,都在月中,夫人就不会让我们在屋内伺候。” “既然你发现了这事,怎么不告诉老爷?”林溪质问,道。 霜姑摇摇头,“我怎么可能会告诉老爷,这种没来源又没证据的事情,更何况,老爷比任何人都还要惧怕夫人,别人看不出来,我又怎么可能看不出来,那是从心底里面的害怕到尊敬,若是我冒然告诉老爷,到时候死的人,会是我。” 霜姑说这话的时,仿佛回到了年轻在林府当女婢,这也是她这辈子最快活的时候,她叹了一口气,“当年,我并未想害夫人,那盆中,我不知道会要了夫人的命,而且当时我逃了,也是因为有人给我下毒。” “毁灭证据。”林溪笑了笑。 “对了,当年,我好像还发现了一件事。”霜姑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神情都变得严肃起来,“我记得夫人生下小姐之后,便有位身份尊贵的女子,来了林府,和夫人大吵了一架,那女子摔门而去,夫人还为此掉了好几天的眼泪。” 林溪双手叠放在膝盖上,心里面的猜想一下子就能说得通了。 既然有人能神不知鬼不觉与母亲通信,想来也是神通广大之人,而这人怕才是她的亲生父亲。母亲带着自己嫁给林鹤文,怕是和林鹤文达成了什么协议,才会让他心甘情愿顶着绿帽子,让自己借了林家的名头出生。 林老太太,林鹤文,徐氏应该都是知情人。 但是,她的生父到底是谁,会让母亲不能与之在一起? 身份的敏感,可不是很多。 只需要稍微排除一下,大燕就没多少人了,还有一种情形,便是外邦人。 只怕,这件事,外祖父也是知情的。 “你, 知道的,应当不止这么多。让你给母亲下毒的人,就是徐氏,是不是?” 霜姑没想到她已经知道了,惊讶地抬起头“你,怎么知道的?” “罢了,此事已经过去了,既然你都逃这么多年了,只要你未来别在出现在我面前,我不会去找你麻烦。”林溪淡淡地开口说道。 霜姑听到林溪愿意放过自己,连忙磕头,“多谢,多谢。” “你的身契,我也会让徐嬷嬷给你送过去。” 林溪站起身,径直走了出去。 她想知道的大案,现在都知道了,接下来,就是找到自己的亲身父亲就好了。 霜姑没想到自己能遇见当年的人,而且自己心里面的秘密,都说出来了。 其实,还有一个秘密,她并没有说出来,当年她是知道那盆栽有毒的,是夹竹桃,产后的孕妇,长期待在夹竹桃身边,中了毒,身子亏空的会越来越厉害。 她当年,就是因为夫人给她找了举子做夫婿,不开心。 想要报复夫人。 可这么多年,她也遭报应了不是,嫁给这么一个烂人。 一想到,当年对她死心塌地的举人,现在成为县丞,本来那县丞夫人的位置,应该是她的,她这辈子,怎么就这样了呢? 流云爹遭遇这一场事情,只觉得晦气,看着出神的霜姑,开口骂她“刚才那人,和你说什么了?” 霜姑摇摇头“她是流云宫里面伺候的主子,就问了流云那件事,没问什么。” 流云爹听了,立马急了,“怎么回事?就让你刚才不要乱说话了。” 他总感觉自己身上晦气,走到赌场门口,他停下脚步,正想进去,霜姑连忙阻止他道“当家的,家里面没钱了。” “什么没钱了。”流云爹立马甩开她的手,抬脚就忘里面走去。 这么多人,她就是故意掉自己面子。 第七十三章 成为丫鬟 这么多人,她就是故意掉自己面子。 流云爹刚到赌坊门口,就有人迎了出来,赌坊小厮对着他说道“爷,快请进,里面可就是查爷一个了。” 流云爹刚才只是因为被霜姑反驳了一声,看着周围人来来往往的目光,他才随口这么说了一句,没想真的进去,毕竟他现在身上也就只有十文钱。 这钱拿出去赌,那要是输了,连今天晚上的饭,都没有着落了。 他心里面盘算着,可赌坊的小厮,还等候在他的身边,他现在不进去,才真的就是面子都没有了。 强硬撑着,流云爹脚上走得着急,一下子就进门了,一点都不带犹豫。 一进入赌场,他只站在外面,不敢下赌注,可是越看越是着迷,甚至把怀中唯一的十文钱也拿了出来,放在桌子上。 “大大大!” 流云爹红着眼,看向桌子上庄家的筛子。 庄家很快就揭开了谜底,确实是大,他看到真的是大,就知道自己今天的手气不会差,旋即把所有的钱,又全部压在大上面。 如此循环了几次之后,他好似身体都变得轻飘飘找不到北了,被别人找麻烦的事情,好像也不存在了。 钱啊,他今天居然能赢这么多钱。 流云爹本想着赢到十两银子就收手了,现在在他手上已经有九两,他放在手上掂量掂量,再看到下一盘赌注的时候,面露迟疑。 庄家便问道“这位爷,你还下注吗?” 流云爹,眼神闪烁,说道“这······” “你要是不下注,就赶快走吧!” “别占着茅坑不拉屎,我瞧着这个位置风水好,你快走,走了把位置腾给我。” 旁边的人,都开始起哄。 连庄家都开始,说道“不如,这一轮的赌注,来一次大的,所有人下注身上所有的钱,若是赢了,这轮的钱,翻倍。” 听到这轮的钱翻倍,流云爹一点都不在犹豫,直接把钱放在桌子上,“我赌大。” 对,就是赌大,他一定能赢,一定能赢。 流云爹紧张到双手掌心全是汗水,但是目光死死盯着庄家灵活的双手,灵活到所有人都看不清楚她到底是怎么用的。 庄家打开谜底,面露笑意“不好意思了,这次是小。” 赌小的人,自然欢喜雀跃,但是流云爹没想到自己居然把刚拿到手的九两银子,又输出去了。 怎么可能? 怎么会? 他面露灰色,他的手气,不是应该很好吗?怎么能输呢? 庄家又问他,道“还要赌吗?” “赌!” ······ 徐嬷嬷默不作声跟着林溪回到林府,一直到院子内,她才开口问道“姑娘,真的就翻过她了吗?连老奴都看出来了,当年小姐的死,与她脱不了关系,小姐怎得这么心慈手软?” 林溪摇摇头,眼神毫无波澜的看向徐嬷嬷,“不会的,人都是有报应的,既然她欠了母亲,自然会有人天去收拾她,我又何必出手呢?” 听到这话,徐嬷嬷的脸上依然带着些许的不忿。 她也是无奈的仰头看天,老天真的会有报应吗?要是有报应,又怎么会让她多活这么多年? “思来想去,这家里面,始终留下一个祸患在。”林溪开口,想起了林珉,“让林珉搬出去住吧!至于月如,还是留在我的院子,徐嬷嬷你亲自照顾。” 徐嬷嬷颔首答应,道“老奴会照顾好三小姐。” 林月如在这家里面的地位都不如林珉,没什么在意她,除了林珉。 “三小姐,也是苦命的人呢!”徐嬷嬷忍不住开口说道。 “这样的话,别在她面前说,月如还小,能教会的东西还很多,总不至于只说这些,让她只学会了怨天尤人吧!”林溪淡淡开口。 林珉和月如,她都会给他们想法子,争出个好前程。 而徐氏那边,得到了林鹤文的首肯,直接重新从林秀手中拿回管家权,只是她身边用的老人,现在都换成了林秀的人,用起来始终都有些手生。 可她也不在意,毕竟她现在要解决的二房蹦跶的那些人。 “小叔子,你这几日倒是闹腾的厉害”徐氏坐在二房的院子里,头都不抬,只慢腾腾端起一杯茶水,不喝。 二房没想到徐氏会亲自来自己的院子,他脸上的神情也掩盖不住,只是低垂着头,“大嫂,你怎么来了?” 徐氏见了二房身后跟着的荀珊儿,没等她开口,她就吓得跪倒在地上,眼睛里面滚着眼泪,瞧着真真是可怜极了。 “这丫头,长得标志,到底是伺候过人的。”徐氏说话一针见血。 她很讨厌二房的人,总是突然出现蹦跶几下,又在林府最需要人手的时候消失不见。 荀珊儿脸瞬间就变白了,她没想到自己以前伺候过人的事情,居然被她看出来了,只是她现在 也只能硬着头皮站在这里。 没等她怎么想着如何为自己辩解,二房就站出来了,他开口解释说道“她是穷苦人家,以前也不过是被人卖了。” “那现在小叔子,是想把她买到林府了吗?也好,卖到林府来,去做个丫鬟,也比在外面吃不饱饭好。”徐氏说的不留情面。 荀珊儿没想到,自己一下子要从小姐变成丫鬟了。 二房也没想到,徐氏一来就这么说话,他本来还想说些什么,只见到徐氏挥挥手,她转头对着荀珊儿温声细语,说道“荀姑娘,林府也不是谁想进就进的,若是你母亲救了二爷,这救命恩情,林府也是认的。” 她说道这里还刻意停顿了一下。 荀珊儿心里又升出了一丝希望。 没想到,再过一会儿,徐氏又接着开口说道“可你若是想做小姐,那就别怪我不答应了。” “小姐是正经主子,可若是你家世清白,人也干净,稍微占了一条,那我便替林府认了。”徐氏说话声音淡淡的,可是就没了让人拒绝的底气。 荀珊儿低下头,她知道自己的所有身世,怕是林府的人都知道了。 她现在想成为林府的小姐,怕是已经不可能了。 “大嫂,你怎么能如此说话。”二房忍不住,替荀珊儿辩白说了话。 徐氏冷笑一声,又转头质问,道“小叔子,既然你非得让她进门当小姐,你何苦千里迢迢带着人会林府呢?直接去老家找族老,不是更快?” 他心里面的小算盘,自己怎么可能看不出来,族老才不会答应让一个不明不白的人进林氏的祠堂,唯独林溪是例外。 所以,他只能先到林府,逼着老太太答应了,才好说服林鹤文。 只要他们二人答应,族老怎么都要看着他的面子上,这件事才会有成功的机会。 更何况,他二房现在已经有了一个林珉,这林珉若是真的能在秋闱高中,怕是未来会成为林兆玉当家主最大的阻碍。 “还有当年,你莫名其妙的消失,可是林府却在风口浪尖上,小叔子怎么好意思,一回家就气得老太太生病,兄弟不睦,父子离心啊!” 徐氏说的这些话,都是诛心的话,但是她从见到二房的第一面就知道,他们是一类人,那种没良心的人,这些话只会让他羞愧一会儿,却不会动摇他的想法。 “你可想过没有,她若是真的成为林府的正经小姐,你的亲生孩子认不认你还两说呢!” “难不成,你老了之后,她养你?林珉可是好苗子,前途无量,你别因为你的腌臜事,影响到他的未来。” 徐氏断定,他从回府这么长时间,都没有去见一见林珉,自然也不知道这孩子,其实在读书上也是有前途的。 二房其实暗搓搓都在和林鹤文比较,但是在官运上,的确没有林鹤文好,他无奈至极,却没有办法。 现在知道林珉未来有当大官的可能性,怕是一切都会为这个让步。 而二房听到这句话,脸上第一次漏出迟疑的神色。 徐氏知道自己的目的达到了,唯独利益会永远横隔人心。 “至于荀珊儿。”这次徐氏直接叫了她全名。 荀珊儿没有看出二房神情之中的变化,还权当他是自己的依靠,她楞楞地点头答应“在。” 徐氏摇摇头,就这么一个货色,居然还让老太太和林鹤文为难? “你想入林府,没问题。”徐氏放下手中的杯子,定定的看着她。 这道视线,让荀珊儿很有压力,但是又不能说些什么,她咬着牙,等着徐氏接下来的话。 “但是,你只能成为附中的奴婢,如果你愿意,这卖身契签了,就可以永远待在林府。”徐氏这一遭,是想全然断绝了荀珊儿一些莫须有的想法。 现在看来也是件好事。 成为奴婢? 荀珊儿没想到会是这样,她连忙朝着二房投去求救的目光,她若是成为奴婢了,怎么还有机会成为小姐啊!她来京城,可不是为了成为奴婢来的。 徐氏不动声色把这一切都尽收眼底,她早就体会过男人的绝情绝意,自然也知道二房为了自己的利益,定然能舍弃荀珊儿。 荀珊儿也没想到,二房会对她的眼神,视若无睹。 而徐氏也说出最后的通牒。 “若是荀姑娘不愿意,我自然也会赠荀姑娘一点银子当盘缠,让你顺顺利利回家。”徐氏说的很绝,根本不给荀珊儿思考的余地。 她身旁的嬷嬷,也把卖身契放在荀珊儿面前。 荀珊儿心中思来想去,所有的惊惧都表现在脸上,她要是真的回家了,会不会又要被卖出去? 在这里,至少还有二房保护自己。 可是二房现在根本就不理会她,她心中又不想签了这卖身契。 见到荀珊儿迟疑,徐氏知道,还得再推一把,又问二房,道“小叔子,觉得如何?” 二房心里面, 都想着自己儿子现在读书很厉害,他若是真的让荀珊儿当了真千金,林珉会不会恨上他这个爹? 但是让荀珊儿来府中做奴婢,他心里面也是迟疑。 “珊儿,身体不好,也不适合做奴婢。”二房开口为她说话。 徐氏点点头,接下他这句话,道“既然荀姑娘身体不好,不如直接回家去吧,今夜就启程,我派人护守着你到驿站,这也是为了荀姑娘的身体着想。” 接连几句话,已经打得荀珊儿晕头转向,她都分不清东南西北了。 但是唯独一点,她心里面很是清楚,那就是不想回去。 若是回去,这京都的繁华就真的一点关系都没了。 一想到这里,她心里面的迟疑就越来越重了。 “好了,我明白荀姑娘的意思了,那今晚荀姑娘就把东西收拾好吧!”徐氏作势要起身。 荀珊儿连忙说道“我签了。” “那便是再好不过了。”徐氏眼神示意,站在荀珊儿身旁的嬷嬷,让她把卖身契给签了。 “府内的丫鬟婆子,卖身到林府,都是有二十两银子的,后面会派人娶给你,至于你要给谁就看你自己了。”徐氏轻飘飘说了这样一句话,拿着荀珊儿的卖身契就到林鹤文和老太太面前复命了。 这件事,徐氏办得很漂亮。 连林溪知晓此事时,脸上都漏出一抹意味分明的笑容。 春华在一旁面露惊起,她开口便说道“那难缠的荀姑娘,现在竟然做了奴婢,现在身份不是和我们一样?” 徐嬷嬷也是没想到,徐氏居然有这么好的手段,“这怕是老太太和老爷,现在又要看重夫人了。” “看重不看重的,又重要吗?”林溪继续说道,“她从姑母手里面拿走管家权,姑母也不是个饶人的性子,她们俩,还有的闹腾。” 而林秀也没想到,自己刚刚握熟的管家权,又被徐氏拿走了,在屋子里面发了好大一通脾气,但是荀珊儿这件事,她就是处理的漂亮。 更让她生气的是,林溪,隔岸观火,一片叶子都没有粘上,她现在的身份也不似以前,自己摆摆长辈架子,还能去林溪面前发个脾气。 现在在她面前,自己还能夹着尾巴,捧着哄着,一点都得罪不得。 一时间,思绪万千,心里面真真是嫉妒,可是在嫉妒又能怎么样,还不是只能忍着。 第七十四章 怎么入太子的眼 一时间,思绪万千,心里面真真是嫉妒,可是在嫉妒又能怎么样,还不是只能忍着。 林溪现在的身份,在林府之中怕是比林鹤文都还要尊贵,她还能怎么办? 一想到这里,她只恨自己时运不济,嫁给了梅元熙的父亲,本来听着母亲说他年轻时能是个举人,未来定然前途无量,就是赌了一辈子,没想到他父亲都还只是举人,再也没有考中过。 所以,她把全部精力都放在梅元熙身上,现在更是希望他能在秋闱之上,给自己挣个脸面出来,不至于永远都靠着娘家。 林秀刚这么想着,梅元熙就从私塾里面回来了,他看着满地狼藉,就知道母亲刚才发脾气了,便问道“儿子,见过母亲,母亲,发生何事?” 林溪不愿意在这个时候和梅元熙说这些事情,关心地问道“你的身子如何了?前段时间,不是说你病了,我忙着府内的事情,没去看你。” 梅元熙摇摇头,“母亲,我都与你说过了,无论你在这么操劳林府的事情,你始终都是外人,都会被踢出去了,你怎么就是不相信我说的这句话呢?” 林秀紧闭双唇,不在言语。 梅元熙知道,自己说的这些话,是重了一些,连忙走到林秀膝下跪着,低声哄着说道“娘,你也知道,儿子下半年的日子有多重要,若是我高中,难不成林府的人还能再欺负咱娘俩吗?他们不得尊着我们,敬着我们。” 林秀知道她说的实话,自然也不愿意再说了,心里面对管家权的事情,也消退半分,便问道“你对这次的秋闱,有把握吗?” 梅元熙对自己还是有自信的,点点头,“那是自然,也不看我是谁的儿子。” “元熙,你也知道,你父亲死之前都只是一个举人,这成为他一辈子的遗憾,我不想你也重蹈覆辙,知道吗?这次考试,用尽全力,让所有瞧不上我们的人,狠狠打脸。尤其是要比林珉考的更好,他现在也在林府之中,若是你被他比下去了,就是考上了,别人也瞧不见。” 林秀说这些话的时候,眼神都带着狠劲。 梅元熙点点头,又问道“母亲,林溪是不是回来了?” 听到这话,林秀瞬间就警觉起来,她看向梅元熙的眼神都变了,警惕地问道“元熙,你问林溪做什么?莫不是你对她有什么?” 知子莫如母,梅元熙性子冷淡,一向都不会主动问谁,除非他心里面有什么想法,她是万般不情愿,梅元熙和林溪扯上关系,毕竟当年的事情, 还历历在目。 她虽只是旁观者,可是林溪的来历,她约莫是清楚,真正记恨林溪的人,他们才是真的惹不起。 旋即,林秀抓紧梅元熙的双手,语重心长地说道“不管怎么样,你要远离林溪,知道吗?你心里面有什么想法,都不要表露出来,也不要说出来。” 他没有想到,自己的母亲居然这么不赞同这件事,他原本是有计划和想法的,可是现在通通都不能说出来。 但是,只要他一想到林溪,心里面的悸动就安耐不住。 当年在邺城的时候,他就很是照顾林溪,只是到现在他都想不通,林溪为何与自己生分了。 林秀一直没等到梅元熙的回应,抓着他的双手,用尽全力,见到他回过神,加重语气又接着说道“听明白了?不要接近林溪。” “好,我明白了,母亲。”梅元熙见到母亲的反应这么大,也只能假装作罢。 等到林秀休息之后,他才离开屋子,走了出去。 他的心里面,早就盘算好了,林溪现在能在皇后娘娘身旁当女官,自然结识的人,身份尊贵,若是如此,他能把林溪娶回家,对他现在的情况来说。 百利无一害。 但是,这件事,怕是害得花费一番功夫。 想到这里,梅元熙脸上漏出笑容,他一向是很有耐心的,越是费工夫,越是说明,这件事东西值得。 过了几日。 林溪便又进宫了。 来接她的人,却不是流云,是另外一位脸生的丫鬟,在走入宫的小巷中,便开口问道“流云呢?” 那丫鬟脆声回道“流云家里面突逢变故,她一下子遭受打击,身体没承受得住,大病了一场,现在还躺在床上没熬过去。” 这丫鬟很聪明,见到林溪并未讨厌这个话题,又捡了一些话,接着说道“说起来,也是流云亲爹造孽,居然在欠赌坊好大一笔钱,还不上了,她爹把她娘和妹妹都卖了,卖了的钱,也没还上,那群赌坊的人都是穷凶极恶的人,见到流云的爹没钱,就狠狠打了他一顿。” “没想到,就是这么一打,打得半身不遂,现在瘫在床上没人照顾,认回来的儿子也跑了,现在没人照顾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她娘和妹妹也不知道现在沦落到哪里去了。”说道这里,小丫鬟见到林溪还在听,她便接着说道“说起来,也是他们活该,林姑娘,我是同流云一起进来的,我家里人至少还惦记我一点。” “可是,流云却是活生生被她母亲骗卖进宫里面的,这辈子都不能出去了,而且卖她的钱,也都是给他们了,以前没进宫的时候,他们也是动辄打骂,全然不把流云当个人。” “真的,没想到。” 林溪脸上笑容浮现,只是不达眼底,一直走到紫苑,第一个见到的就是长孙长华,两人互相打个见面,便回去自己的屋子。 她并未马上就去找流云说什么,坐在屋内想着下一次的女官考核,约莫就是礼仪法典,这方面我还得再去瞧瞧书。 趁着,夜未黑,她去找了管院的嬷嬷要了对牌,就去了司典宫。 只是,在出门之前,她鬼使神差的带上了,二伯送给她的见面礼。 辟虫的香囊。 司典宫就位于紫苑的西南方向,存放着宫内所有的典籍,自己现在还不能完全在皇后娘娘身边,不如多找时间去看看这些。 到了夜间,司典宫内,便没有多少人存在,只有一个看管灯火的小宫女,太监,他们见到林溪,便齐齐道了一声“林姑娘。” 林溪拿住自己身上的对牌,那看门的太监见了才把她放进去,紧紧跟在她的身后问道“不知林姑娘,来此处是想修习什么书典。” 林溪听到他这么说,面对整面整面的舒强,比她人都还高三倍不止的书架,也不想自己花费时间去找了,便从身上拿出钱袋子给他,道“那边多谢公公了。” 小太监见到她手中的钱,丝毫不推诿,接下便去帮林溪找东西去了。 小太监拿钱,办事也利索起来,看着林溪想要看书,便搬来了凳子椅子,烛火,甚至连防寒的被子都准备齐全了,这才退了出去。独留给她一个人在里面。 在两面书架之中,林溪低头认真阅览宫内的所有的事关礼仪法典,一时间看入神了。 这些法典,都会在每一条礼法之后配备一个相应的故事,看起来也不至于枯燥。 只是,她都没有发现,身后逐渐有人在走进,直直站立在她的背后,而她一点都没有察觉到。 时间缓缓流淌,因为身边没人的缘故,林溪的神情显得十分放松,她浑身坐得僵硬,忍不住往后背一靠,伸个懒腰,余光中瞥见一个黑黢黢的身影,她吓了一跳,刚才因为背条例的疲惫,顿然消失。 她从椅子上跳起身,书籍从她手中摔落在地上,她吃惊地看着面前不知在何时出现的陈珣,神色之中带着质询“陈大人,你怎么会出现在此处?” 陈珣瞧见她惊慌的模样,轻笑,道“你这个人有点不经吓。” 林溪真是无语,这背后莫名其妙出现一个人还不够吓人的吗? 现在这情况,她也不在想了,便直白问到“陈大人,你也是来看书?” 陈珣手里面的书还没放下去,但是这地方,陈珣怎么可以来呢? 或许是,陈珣瞧出她眼底的疑惑,便直接说道“今日,陛下把我留在回春堂下棋,我夜晚无聊,便来这儿看看书。” 林溪也看出来他并未避开的意思,若是自己和他在此处单独相处,被人瞧见了,怕是有嘴也解释不清,她索性想要起身离开。 但是陈珣忽然开口,道“最近,我知道了件趣事。”他说道这里故意顿了一下,眼眸直直看向林溪,眸光在她的面颊停留两秒,脚步往前面一挪,两人距离更近了几分,接着说道“你可知淮南府······” 听到淮南府,林溪的目光都变得警觉了一些,她抬起头,双目清明地看向陈珣,一字一句打断他说道“陈大人,淮南府什么事情,我没兴趣。” 可是,手却下意识攥紧。 陈珣又接近她一步,慢腾腾往下,将她手腕握在手中。 她的手腕纤细,软弱无骨,轻轻一握却让人忍不住多想几分。 “看,我只是在和你说些玩笑话,你怎么就听不得呢?”陈珣的目光多了几分审视,他不疾不徐地说道,“淮南府一直都是京城的心腹大患,当年的事情,才过去十几年吧!你最好是别要与他们有什么牵扯。” 林溪这边发生了什么事情,他又怎么可能不知道。 “当年淮南王,和一女子有情,却不知为何牵扯到了陛下的禁忌,惹了陛下不喜,那女子的身份虽不知是谁,却也能想到她应当是与陛下和淮南王都有关系。” 陈珣声音一向都是好听的,可是现在在林溪的耳朵里面,就是想在折磨她的炸弹,偏生她现在挣扎不了。 因为,他说的这些事情,都是皇室的密兴,在外一点都没有传闻,连沈清然也不知晓。 “后来,淮南王因为这女子在淮南府反了,这件事,你应当也不知晓。” 林溪还没有弄清楚自己的身世,又怎么可能把事情都告诉给陈珣。 “陈大人,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只是想告诉你,有些事情,不能碰就千万不要碰。”陈珣步步紧逼,不给她丝毫喘气的空隙,“淮南府的事情,知道的人都死了。” 当年能杀干净的人都杀干净了。 唯独淮南府占据了最为独特的地形位置,背后又是祖上留下来的军队,根本不受陛下掌控,到现在陛下一直把淮南府视为心头大患。 可是,真正要铲除淮南府,却要借着名头来做。 陈珣说这番话时,冷峻无瑕的脸上,看不出任何的情绪。 林溪也不知道,他现在到底知道了多少,只是瞧着他现在开口说话,都是在敲打自己的含义,怕是也还是知道了半分。 “我与淮南府,没有半分关系,陈大人,当真是多虑了。” 现在这样的情形之下,他也不好在接着说话了,只是等着林溪接着开口说道“但是,多谢陈大的提醒。” 陈珣松开手,看着她掉在地上的书,轻声说道“女官考核,从不考这些。” 扔下这么一句话,他便远远离了她。 林溪弯腰把书捡起来,微微蹙起眉头,若是女官考核不考这些,会考什么呢? 而在阮贵妃的凤藻宫。 阮流萤趴在阮贵妃的膝盖上,满眼笑着对阮贵妃,说道“姑母,还是你好。” 阮贵妃脸上也带着笑意,她缓缓说道“这次,你可千万别再给本宫丢脸了。” 阮流萤点点头,“怕是所有人都不可能知道,这次女官的礼法考核,只考书外的内容,哼,瞧她们还能拿什么跟我斗。” “我只要一想到长孙和慕容两个人,总是背后因为她们进来久,比我资历沈,就暗搓搓瞧不上我,我就真相狠狠打他们一顿。”阮流萤嘴巴上说着这些话,手中也在比武。 可是阮贵妃很快便呵止了她这行为,“她们与你一样是女官,身份地位,没有哪一条比你差在哪里去,你总是想着和别人比,不如好好想,怎么能入太子的眼。” 第七十五章 准备考试 可是阮贵妃很快便呵止了她这行为,“她们与你一样是女官,身份地位,没有哪一条比你差在哪里去,你总是想着和别人比,不如好好想,怎么能入太子的眼。” “这件事,我也不知晓到底怎么办了。”阮流萤站起身,神情都有些无奈,“太子,也不允许我去东宫,我这身份也不好去,姑母,我有什么方法。” “没法子,就想法子去做。你看看你现在,才面对稍稍一些困难就害怕了吗?”阮贵妃开口说道,“更何况,太子身边,现在谁都还没有呢。你依然都有机会。” 阮流萤闻言,默不作声,又想到了太子对沈清然非常感兴趣的模样,开口问道“姑母,可是,太子喜欢沈清然。” “呵呵。” 阮贵妃眼中满是冷意,“皇帝是不会让她嫁给太子,陛下的身子越来越不好了,他喜欢太子是不错,可是也见不得太子身边有越来越多的助力。” “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这件事,就这么说,到时候本宫会想法子,让你去太子身边做女官。”阮贵妃开口说道,又对她好一通说教。 阮流萤只能把这些话,都应承下来,自从入宫,她的所有举动思想都不在属于自己了,只能交给家族。 她的命运就是如此,一点选择的权利都没有。 但是,她想了想,又接着说道“只是,林溪可怎么办啊?” “林溪?”阮贵妃讥笑一声,“这等不入流的人,你怎么还会放在眼中,你的心思不要被这些莫须有的人,遮住了眼睛,知道了吗?” 阮流萤点点头。 ······ 在回去的路上,林溪的心中始终都留存了一丝不安,但是她也不知晓这份不安到底是来自何处。 只能,加快自己的脚步,毕竟她来看书,却是没带人在身边的。 她越走越快,快到紫苑门口,才慢慢松了口气。 进到房屋内,她慢慢的坐下,深吸一口气,抓着手边的茶杯,刚想喝一口水,直觉却让她察觉到不对,如果不是她反应及时,就差点被盘踞在桌上的毒蛇咬到了。 见到这样的毒物,出现在她的屋内,她吓得跑了出去。 还好,她身上带着祛除毒物的香囊,那东西瞧着是有些害怕她身上的气味,真正是吓到她了。 看房的嬷嬷,也瞧见了林溪的异样,便冷着脸来了她这里,出口便说道“都是要当女官的人,行为怎可如此无状? ” 林溪行了礼,方才开口说道“回嬷嬷的话,我房内出现一条毒物,还劳烦嬷嬷去请人处理干净。” 那嬷嬷闻言,也是一惊,挥挥手连忙唤来了在门口守着的小太监,几个人一起进来去林溪的屋子里面搜查一番,这番动静到时让长孙长华和慕容佩儿一同出门。 长孙披着斗篷,走到林溪身旁,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关切地问道“妹妹,你怎么了?” 这嬷嬷对最早进来的长孙很有好感,便开口说了这件事。 慕容佩儿讽刺说道“不会是你树敌过多,遭报应了?” 她对所有人都带着敌意,也包括林溪,所以说起话来,都不留丝毫情分。 长孙也在这个时候开口说道“佩儿,林姑娘也差点手上了,你怎么还嘴上不饶人呢?” 说罢,她又转头对着林溪说道“佩儿她就是说话厉害,心里面可没那个意思。只是林姑娘,你得想想这段时日,得罪谁了,才遭此报复?” 长孙长华说起话来,一直都很漂亮,她精准的察觉到了,她眼底一闪而过的期待。 什么事情会让她觉得有期待呢? 她最近得罪的人,明面上除了阮流萤之外,便再也没了旁人。 所以,从一惯的直觉来看,给她房间里面放毒蛇的人,阮流萤嫌疑更大。 但是,刚才她心里面是怎么想的,现在察觉到她眼底之中的期待,便对这个想法抱有怀疑,这样的手段太直接了,反倒是让她觉得,不一定是阮流萤的手笔。 见到小太监把毒物都收拾了出来,嬷嬷本想着让林溪进去。 但是林溪却说道“嬷嬷,也不知道这房内的毒物收拾完了没有,或是跑到紫苑的其他屋子,怕是整个紫苑都要撒上一圈硫磺,还劳烦嬷嬷给我找个其他安全的屋子暂且住着,否者我这心里面也是害怕。” 才入宫就见到这些腌臜手段,嬷嬷心中也是理解她的,“此事,还要先转告给上头的姑姑,再做定夺,你且先住着吧!或者便是与其余人挤一挤。” 旋即,嬷嬷的目光就看向了其余二人。 可是慕容佩儿一声不吭,还是长孙长华开口,道“先去我的屋子吧!” 听到这话,慕容佩儿显然是不高兴了,直接摔门回去了。 “慕容姑娘,性格直爽。”林溪淡淡这么说着。 慕容佩儿这样的性子,她不怕,更怕得是藏在人皮之下,潜伏的人心。 上 辈子就是被害了。 两人刚住下,皇后娘娘便派人来传召了。 唤了林溪和长孙长华一同前去。 皇后娘娘显然也是刚刚歇下,怕是她放在紫苑的耳目,来把此事告诉她,她才能知道的这么快。 林溪和长孙长华一同跪在地上。 “说起来,长华,你入宫这么久了,我也没去瞧瞧你。”皇后娘娘开口的第一句话,便是询问长孙的情况,“但是,你我之间的关系,不见面,才是最好的。” 林溪忽然想到,当今皇后出生的母族都被灭族了,唯独外族全族都还在,她的外族好似就是长孙。 “林溪,今日吓着了?”皇后又转头问道她的情形。 林溪淡淡微笑回应,道“回娘娘的话,的确有些。” “宫里面,总会有些心思不正的人,下点见不得光的手段,也不怪她,哎!”皇后恹恹的靠在软枕上,声音也有些无精打采,“你没事就行。” “长华,你呢?” 长孙长华一直低着头,室内灯光昏暗,也看不清她的表情,她回道“多谢娘娘关怀,长孙很好。” “瞧见你们二人无事就好了。”皇后点点头,又把长华唤到自己的跟前,仔仔细细的打量了一遍,“是与哥哥长的很像,算起来,你应当唤我一声姑姑。” “姑姑。” “嗯。” 皇后把手腕上的镯子摘下来,戴在她的手腕上,直截了当的说道“起初,我便不同意,让你入宫做这女官,所以便让人不过你的考核,你可恨我?” 长孙长华连忙跪在地上“姑姑都是为了长华好,我又怎么会恨呢?” 皇后点了点头,又摸了摸她的脑袋,“我知道你是个有抱负的孩子,但是再怎么有抱负,可别丢失本心了啊!” “长华,知晓。”长孙长华蹲在皇后身旁,只见皇后伸出手,示意她站起身。 “本宫亲人不多了。” 皇后说着,目光又慢慢落在林溪的身上,“林溪啊,你也是。” 长孙长华神情乖巧,她也顺着皇后,接着说道“我与林溪妹妹,自然也是同心同德。” 听到这话,皇后才笑了出来,紧紧握着她的手,说道“好孩子,真是好孩子。” “只是妹妹今日遭受这么大的委屈,娘娘不如派人查清楚吧!否者,这委屈不是让妹妹白白承受了吗?”长孙长华开口说着,说完,又转头对着林溪解释,道 “妹妹,我这也是为你考虑,若是此时就这么过去了,你今晚的罪不是白受了。” 可是,林溪早就会分辨人眼眸之中真实的心态了,从长孙长华的眼眸之中,全然看不出半分她为自己考虑的神情。 她就是想让自己成为出头的那个人,她才能潜藏在这风雨之中,获得更大的利益。 “娘娘,万万不可。”林溪毫不犹豫,直白地说道,“长孙姑娘,是拿我做刀吗?” 这算是直接拒绝了,长孙长华的话,她脸色变得些许难看,“林妹妹,你这是什么意思?” 这屋内的气氛,顿时就变了,皇后娘娘见状,连忙开口询问“林溪,你说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得说明白,否者长华,她心里面也难受。” 林溪开口解释说道“娘娘,今日的事情,或许是有人恶作剧,或许是有人真心想要自己的性命,可若是真的找出凶手,就一定能解决我的后顾之忧吗?” 皇后听着,不停的点了点头。 自然是不能的,害人之心,在这宫内是不会停止的。 现在这种情形之下,林溪只能按兵不动,等到抓到更大的把柄,才能一击致命。 “所以,若是现在查下去,只会让无辜的宫女遭殃,又何必做这样的事情呢?”说着,林溪又跪在地上,叩谢皇后,真心实意地说道“今日,多谢娘娘照拂。” “罢了,你先下去歇息吧!”皇后这么开口,见着林溪走下去。 长孙长华并未离开,还留在皇后的寝殿内,等到林溪走了之后,她连忙开口说道“姑姑,这林溪也忒胆大妄为了,居然能说出这样的话来,婉拒你的好意,你可是皇后,是全天下最尊贵的女人,她现在这么威风,居然能在你面前摆谱了。” 皇后并未说话,只是抬眸轻轻看了她一眼。 这一眼,足以让长孙长华闭嘴,她不敢再开口说话,恐惹怒了面前的皇后,垂下头就开始落泪。 皇后见到她这模样,忍不住叹气,又让自己身边最得意的嬷嬷去扶起她,声音幽幽地说道“我这皇后之位,都不如阮贵妃来得痛快,见着你哭,我心里面软的一塌糊涂。” “我喜欢女儿,却没有女儿在膝下,我的母族也没了,唯有你们与我有些血脉关系,我不是不想疼你,只是,我不疼你,才是真的疼你。” “过几日,我想法子,送你出宫吧!” 听到这话,长孙长华的眼泪落得更凶了,她不想出宫,凭什么自己要出宫? “娘娘,姑姑,为什么要送我出宫?长华有哪里做的不好吗?”长孙长华眼眶都哭红肿,她不明白,怎么都不明白,但是现在看着皇后坚定的眼神,她就知道这件事,怕是已经安排上了。 她必须要做些什么才行。 “姑姑,我还想再宫里面再陪着姑姑一段时日,姑姑真的忍心送我出宫吗?”长孙长华接着说道“更何况,现在林妹妹一个人在宫内,孤立无援,有我在不是会更好吗?” 她一便说着这话,心里面确实嫉妒上林溪了。 自己的姑姑,不知道为何这么喜欢林溪,可是自从林溪进入紫苑之后,她便一直都在观察林溪,并未觉察到她身上有什么特殊的地方,现在更是对这件事带着迷惑。 姑母,到底为什么喜欢林溪更多一些?明明她们才是真正的亲人,有血脉相连的亲人。 这件事,怎么会让她不嫉妒。 而且,林溪一入宫就可以来见姑姑,她呢? 得在晚上偷偷摸摸,趁着所有人都不注意的时候,才能来见皇后,皇后对她也没有像对林溪那样的偏爱。 明明她就是一个那么普通的女子。 皇后见到神情郁闷的长孙长华,摇了摇头,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便说道“好了,也没让你现在就出宫,你别怕,一切都由我来安排。” 她身边并未有亲人在,对长孙长华,她还是留了一丝柔软所在。 也因为如此,她不希望长孙长华入宫,但是她好似根本就没明白自己的用意,但是没关系,她以后始终都会明白的。 “可是,姑母,我不想出宫,我想做这个女官,我想在宫里面,有一席之地。”长孙长华直接把话说出来了,又接着说道“姑母,我求求你,就全了我的心愿吧!林溪,她和你又没有血脉亲情,又怎么那可能会全心全意对你,我才是你的亲人啊。” 皇后摇摇头,“好了,别说这些了。” 皇后留下长孙长华说了一会儿话,又让她住在偏殿。 林溪回到紫苑,就忍不住摇摇头。 她只想准备接下来的考核,其余的事情,都不再想了。 第七十五章 她只想准备接下来的考核,其余的事情,都不再想了。 林溪在紫苑见到了阮流萤,本不想去与她打招呼的,没曾想她居然自己凑到林溪的跟前,“你这次定然过不了。” 等到第二日,林溪接到东宫的调令,让她去东宫待上两日。 她是不想与太子沾上关系的,毕竟调令刚出来,紫苑的其他人看着她的眼神就不对劲了。 原本得意洋洋的阮流萤,现在也是走到林溪的面前,没有办法不好意思地说道“我瞧着你笨手笨脚,不如让我与你一同去东宫,也能看顾你一二,小心你别犯下大错。” 她话音落下,就听到背后慕容佩儿讽刺的声音“大错?我怕也只有阮郡主,在会犯下大错。” 慕容佩儿家里面有钱又有军权,谁都会礼让她三分,自然也养出骄纵的性子,在这宫内除了帝后贵妃,她都没将谁放在眼中。 现在这种情形之下,林溪脸上带着疏离的笑容。 “阮郡主,此事,怕是不能。” 她自然是知道阮流萤心里面的小心思,就凭着她与清然之间的龌龊,就不能让她去东宫。 阮流萤闻言,笑容僵在脸上,直接甩袖子,气冲冲地离开了。 旋即,慕容佩儿才慢腾腾走上前,面上依旧是冰块一张,她对着林溪开口说道“林姑娘,去东宫这件事,有人陪着你,你也会心安一些吧!” 林溪从未想过,慕容佩儿回到她的面前来说话,但是她接下来的话,确实让她有些意外。 “不如让长华姐姐,陪着你去一趟,她在宫内也有些时日了,至少,不会让你出错。” 长孙长华见状,也不藏着掖着,直接站出来,与林溪面面相觑,轻声说道“林妹妹,你带着我去,我不会让你出任何差错。” 林溪也不知道,太子为何会叫自己前去,但是他在旨意上,只是说让自己去帮着整理典籍,想来也不是什么大事。 她点了点头,“长孙姑娘,想去,我又怎么会不允许。” 在一旁,偷偷观察的阮流萤肺都气炸了,她从未想过在这个紫苑,除了她这个长孙长华,也对太子殿下有想法,她本来想冲出去,但是被秦月拉住了。 “嬷嬷,你拉着我作甚,这样下去,这院子里面所有人都在太子殿下面前得了脸,就我到现在都不能再殿下面前刷好感。”说道这里,阮流萤都已经不想说话了,她垂下脸。 秦月见到她这模样,便开口问道“姑娘, 信我吗?” 阮流萤点点头,“嬷嬷,跟在我身边这么多年,我又怎么会不相信嬷嬷。” 秦月便在她耳边低声说了几句话,阮流萤半信半疑地听着,在最后,忍不住问道“这样,真的行吗?” 她对秦月姑姑和她说的法子,有些怀疑,可现在她也没办法,只能相信跟了自己许久的姑姑。 从此,阮流萤这个人像是换了一个性子,对谁都是和和气气的,在下人面前也得了一个好名声。 ······ 林溪与长孙长华一同到了东宫,并未见到赵逢时这个人,连他的影子都未曾见到。 但,赵逢时也并未冷落了她们二人,让自己的乳母孔嬷嬷出面。 孔嬷嬷知道太子让自己去见姑娘,还想着太子是不是开窍了,这么多年太子身边都没个可心的人伺候,她都担心许久了。 两人此刻都呆在东宫的西偏院,这里是太子专门读书的地方。 “臣女长孙长华,见过孔嬷嬷。”长孙长华比林溪要先看到孔嬷嬷,甚至她在心里面更是想见到孔嬷嬷。 孔嬷嬷见到端庄大方的长孙长华,脸上也不禁挂着笑容,她来了精神,对着她说道“真真是花容月貌,如花似玉。” 说道这里,孔嬷嬷也正准备行礼,可是长孙长华又怎么会让孔嬷嬷行礼。 孔嬷嬷在整个东宫,甚至是在太子皇后面前说得上话的人,她自然也只会敬着。 “见过孔嬷嬷。”林溪从里面的屋子走出来,她并未说些什么。 孔嬷嬷以为太子之叫了长孙长华一个人,没想到还有个姑娘在里面,她微微蹙了蹙眉头,但是这样的情绪很轻易就掩盖过去了。 “这位是?” 长孙长华为孔嬷嬷介绍,说道“这位是林姑娘。” 林姑娘? 孔嬷嬷忽然想起来了,太子召见的人,便是一位姓林的姑娘,长相过分好看,容易迷乱人的心智,她怕是就用自己这幅容貌,才引得了太子的注意。 一想到这些,孔嬷嬷顿时对林溪美了好感,勉强挤出一个笑容来,“林姑娘,你长得也好。” 但是也忒好看了。 “太子这些典籍你们就看着收拾吧!”孔嬷嬷开口说道。 说着,长孙长华很有眼力劲,扶着孔嬷嬷的手,亲自恭恭敬敬送她出门。 林溪就见着她把孔嬷嬷送了出去,脸上的神情多了几分思索,按道理来说,太子不应当 会让他身边的嬷嬷过来。 毕竟,她清楚的知晓,孔嬷嬷在太子身边做事。 太子,对她可没有想法。 毕竟,现在这种情形,她每每走一步都要多加思忖。 很快,长孙长华便从门口走了进来,她只要能讨好孔嬷嬷,难不成还怕没有见到太子的机会吗? 一想到这儿,她先对林溪开口说道“孔嬷嬷说,让我们随意打发了,便了事。” 但是,她径直走到最里面的一排书架,把书架上的书目都一一记在心中。 林溪越是见到如此,越是觉得镇国公夫人不让清然进宫,是真心为她好,没有拿女儿换前程的想法。 若是其他家族,见到自家女儿,被太子爷瞧上了,单单就是这个就会连忙送到太子身边去,还不用太子亲自开口说。 林溪不在乎这件事,她只是被莫名其妙叫了过了。 连着两日,长孙长华不仅仅在孔嬷嬷面前得脸,甚至在整个东宫都得了一份好名声,连带着林溪也得到了好处。 两人又来了偏殿,只是这次在殿外,她们意外撞见了金吾卫,还有好大一群丫鬟在旁边看着。 林溪没想到流云也在,她便轻声把流云唤到自己的身边,问道“你身子可全好了?” 流云红着脸,点了点头说道“全好了。多谢林姑娘照顾。” 跟在流云身旁的是她的好姐妹云朵,两人的名字都是一个姑姑取的,也是一同入宫感情自然深厚。 那云朵也是个跳脱性子,给林溪行礼,怕林溪对流云有偏见,便说道“林姑娘,流云的身子其实还未痊愈,是我偏要她来陪我。” 林溪并未说话,但是看着已经不见踪迹的金吾卫,问道“你们常常来看吗?” 流云赶忙解释说道“没有没有,这是我们第一次来这里,怎么可能会常来。” 她们这些小宫女也只想在闲暇的时候,找些事情打发时间,也不知道是谁先开始偷看金吾卫,发现都是身高马壮的汉子,长得也好看,渐渐来看的人就变得越来越多。 “无碍,今日你便回我身边伺候吧!”林溪并未责怪她,便走入东宫了。 她们都是宫里面的丫鬟,自己是不能随意打骂的。 见到林溪走远,云朵才开口羡慕说道“流云,你真是找到个好人伺候了,哎。” 流云便开口问道“嬷嬷,又打你了?” 云朵一直在花房里面伺候,花房嬷嬷 性格严厉,对她们这些小丫鬟管教极为严苛,云朵也是遭受了好几次打,才学会在嬷嬷面前卖乖。 现下这种情形之下,自己也能找到一些事情来做。 两人正聊着,金吾卫居然又再次出现,云朵见状,连忙把自己手中的手帕扔了出去,随风飘到了一位金吾卫的脚边。 在云朵暗搓搓的期待之下,那名金吾卫居然还真的捡起来了,走到云朵面前,唇角一弯“是你掉的手帕吗?” 云朵也笑着,伸出手接下来,两人指尖触了一下,面上却是云淡风轻,“多谢。” “不必。”那名金吾卫便转身离开了。 等到那人走开,云朵连忙抓着流云,神情激动说道“那金吾卫,模样真俊俏,我感觉我和他有戏。” 流云见到刚才那名金吾卫的举动,便忍不住蹙了蹙眉头,“云朵,你还是注意一些吧,我见他行为出格,你丢的手帕,他怎可当着众人的面还给你?这不是落人口实吗?” 可是云朵才不在乎,她挥挥手,看着手中的帕子,双眸发亮,“只要,有机会能在一起,才是真的,流云,你真是太单纯了。” 流云见到她这模样,也不知道说什么了。 也不知为何,沈清然也被送入宫了,名为长公主伴读,一同入宫,还有她的妹妹。 林溪再在宫内见到沈清然,神色一惊,又见到她身旁与她眉眼相似的女子,便笑了笑。 那女子亲热地挽着沈清然的手臂,看到林溪便微弱可见的蹙起眉头,就是这么一个人,值得大伯母那么在意。 “大姐,她就是林姑娘吗?”她上前一步,大大方方的自信,说道“我叫沈冉,你叫我小冉吧!” 林溪和她见了礼,只是他们见面时,长孙长华也在,她也不好单独把长孙长华落下,便说道“这位是长孙姑娘,我们二人要去东宫。” 听到去东宫,沈冉的眼神就变了,她脸上勾起一抹笑容,便对着林溪说道“算起来,我这也是第一次入宫,还想请林姑娘有时间带着我看看。” 这么说完,林溪她们便分开了各自去干各自的事情。 可是沈冉在路上,便与沈清然吐槽,说道“大姐,这位沈姑娘长的也不怎么样嘛!怎么还配去东宫?更不要说她身边的长孙,以前在京城见都没有见过。” 在京都贵女圈子里面,融不进去的人,一直都是遭受排挤的,沈冉没见到这二人,自然是从心底里面瞧不起她们,但是在面上还要装成一团和 气。 沈清然听到这话,便有些生气,转过头对着她说道“这是在宫里面,我们是长公主伴读,不是让你来说着话,沈冉,我们沈氏一族可从未有过这样小家族气的女子。” 沈冉听到这话心里面不服,但是明面上也只能忍下来,谁叫她在沈府只是三房,靠着大房苟活着,在外人面前她还凭着沈氏的名头,得到别人的赞赏,可是在沈府,她也只能在沈清然面前夹着尾巴做人。 “妹妹,错了。” 沈清然本来就不同意让沈冉跟着自己入宫,这次做伴读怕是有人说了什么,她不希望沈府因为她们做错事,而受到惩罚。 沈冉的性子,向来就是爱算计,又有些刻薄。 自己只能加强对她的管束和防范,才不至于,让她影响到了沈府。 “错了,今晚知道该怎么做。”沈清然严肃地看向沈冉,看得她只能低下头,没在说话。 长公主本来是不需要伴读的,也不知道为何,她这次又开口朝皇太后说自己身边寂寞,想要找人陪着,便求来了沈家的姑娘在她身边去。 两人一同见过长公主之后,便回到住所,没曾想,沈清然一时没看住沈冉,她竟然和阮流萤说说笑笑。 这倒是让沈清然真的动怒,脸上都不遮掩半分。 而沈冉那边,居然拉着阮流萤,“阮郡主,你这身衣裳,真正是好看,尤其是衬托你的肌肤胜雪。” 阮流萤笑了笑,拉着她说说笑笑,还把自己身上值钱的玉佩给了沈冉,她声音温柔地说道“我在这宫里面,也没什么人陪着,与你啊是一见如故,以后可要有时间多说说话。” 沈冉闻言,心花怒放,她就知道自己是有本事的,否者刚和阮郡主聊几句,她就这么开心的赏赐自己的东西呢? 沈清然没想到,沈冉居然背着她去和阮流萤说话,她与阮流萤之间的关系,她沈冉不可能不知道。 阮流萤这怕是故意接近沈冉的。 沈清然压着脾气,走到她们面前,对着沈冉说道“够了,沈冉与我回去。” 第七十七章 沈清然压着脾气,走到她们面前,对着沈冉说道“够了,沈冉与我回去。” 阮流萤见到沈清然,笑着说道“原来是沈姑娘,经久不见,你倒是长得越来越好看了。” 察觉到阮流萤不善的眼眸,沈清然神情冷峻丝毫没变,她对着阮流萤并未有什么好脾气,进宫的时候,都已经听说过阮流萤现在像是变了一个人。 但是,她又怎么可能相信,一个第一面就对她抱有恶意的人,忽然换了一个性子,这种事情不是太奇怪了吗? 但是现在沈冉完全不为所动,她就是站在阮流萤身旁,步子都没有挪动一下,只是对着沈清然言语之间不满地说道“大姐,我这是在交朋友,更何况阮郡主,她也不是什么坏人。” 阮流萤微笑旁观,心里面都乐成什么模样了,但是面上都没有像曾经那样显露出来。 沈冉心里面在和沈清然赌气,自己不就是出来交朋友都还要受沈清管着,在她心里面的那股气又怎么可能乐意。 “我让你现在过来,跟我回去,听不懂吗?”沈清然肺都要气炸了,她是知道这个阮流萤心怀鬼胎。 可是沈冉看不明白,她真是怕她变成别人对付沈家的棋子。 阮流萤在这中间拱火,轻飘飘地说道“沈姑娘,你这不是在欺负你妹妹吗?她想和谁交朋友,难不成都需要经由你同意的吗?你这姐姐,管的也太宽了。” 沈清然摇摇头,她实在不是不想再和沈冉说什么了。 见到沈清然眼眸的神情,沈冉一下子就慌乱了,她一直由沈清然管着,自然知道她这眼神是什么意思,连忙从阮流萤身边走开,还不忘对着阮流萤说道“阮郡主,我自当后面来找你赔罪。” 等到人走开了,沈清然才开口质问,道“你不知道,阮郡主与我前日的恩怨?” “那不是误会吗?阮郡主都与我说开了,她说她只是一时滑了脚,才会扯到大姐的衣服,两人才一起摔入湖里面了,她也害怕阮贵妃责罚,才口不择言说错了,这些都是误会。”沈冉瞪大眼睛解释说道。 沈清然听到这话,已经不想再说什么,只是明令禁止,“你不能和她再来往了,她那是无意吗?她是怕我和她争抢太子妃的位置,故意陷害我,你不知道吗?” “难不成,这里面的实情,三叔母都没有告诉过你吗?让你这么懵懂无知?更何况现在这种情形之下,谁都不到这件事,后来到底会有什么影响,你只是善意的觉得她无意,可若是她用同样 的法子,再来陷害你一次,又如何?” 可是沈冉根本就不听沈清然说的这些话,她直白地说道“大姐,不要以为你不招人待见,我就和你一样,阮郡主为什么来陷害我?我和你又不一样。” 说道这里,沈冉自己还生气的跑回房间里面,根本就不听她说的话。 沈清然也没法明白,自己有血缘关系的妹妹,居然能为了别人说话,她这话里行间的意思,不都是在埋怨自己了吗? 她这不单单是为了她好,更是想着整个沈家,现在又全部都是她的错了吗? 沈清然也不知道自己现在应该说什么了。 只是见着沈冉关了房屋,忍不住叹气。 而沈冉在屋内,也忍不住发火,自己只不是和阮流萤多说几句话,就惹得沈清然当着外人的面,落自己的面子,沈清然的面子就是面子,她的面子就不是面子了吗? 现在这件事真是让她很生气但是又很无奈。 毕竟,在整个沈府,所有人都会她沈清然说的话是正确的,自己的话都没有人愿意听。 所以,刚才她说让自己不要和阮流萤接触,她才不要,她反而就是要和阮流萤接触,好让她沈清然明白,她结交不上的人,自己能结交上。 沈冉心里面这些想法,沈清然是不知晓的,她只是呆呆的坐在自己的院子。 这次进宫伴读,比她想象之中还要困难许多,步履维艰,很多人都想看沈家出笑话。 长公主早就过了半老徐娘的年龄,只是并未挑选驸马,早年为国征战,现在一直幽居在皇太后的寝宫极乐宫。 她这年纪,即使挑选伴读,又怎么会直接说是沈家。 这次的事情,必然是冲着沈家所来的。 但是母亲和父亲并未直接对她说,她现在也不好猜测,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一进门,林溪就看见垂头丧气的沈清然,她就靠在门窗上,眼里面全是悲伤,这是她第一次见到这样的沈清然,也不知道到底是发生什么事情了,轻手轻脚走到她的身边,询问道“怎么了?你可从来不会这样。” 沈清然转过头,鼻头微酸楚,对着林溪就直接说道“你也知晓,我与阮流萤关系并不好,可是我家妹妹今天和阮流萤有说有笑······” 说道这里,她就忍不住了,直接撇开头,不再说话了,“那阮流萤就是想来坑我自己的妹妹,当时坑我还不够,沈冉是个单纯性子,我也不知道,父母亲为何非得让她一同与我 入宫来,我想着要全须全尾的把她带回去。” “你都能护着我,她就怎么不能站到我这边呢?” 沈冉这次的举动,真是让沈清然伤心了。 林溪在一旁冷眼旁观,瞧得真切,沈冉看向沈清然的目光都带着些许的嫉妒,这样的嫉妒,若是安抚不好,怕是会害了沈清然。 但是,她也能看出来,沈清然是真心对待沈冉,不然也不会因为她今日的举动,这么伤心。 有些话,她即使和沈清然再好,但是她都只是外人,不能说得太明白了,还得让沈清然自己去看,自己看正切了,才不会因为这件事伤心了。 林溪这么想着,只是在她旁边劝解说道“有些事情,站在你的观点,是一番解读,可是站在你妹妹的观点上,又是另外一番解读了,这都是说不清楚的。” 沈清然听到她说这话,立马收起自己哭哭啼啼的神情,直接叹口气,“好了,你今日好不容易得空,我怎么能哭呢?吃东西不?” 她可是特意从宫外带来小锅炉,热火锅来吃。 “眼见着这天气都要变凉了,你要多注意一些,我听到别人说,有人前段时日往你房间里面投蛇,我听到这消息,真正是吓了一跳,还好你没大碍。”说着,沈清然就已经吩咐人去把小锅炉安排上。 林溪点点头,牵着她的手,面对面坐着,沈清然进宫和别人的不一样,长公主特意给她安排了小厨房,是可以自己做菜的。 面上很快摆上了精致的小盘。 热气滚滚。 “你那妹妹还不懂事,你可派人在她身边瞧着,否者他日她创下大祸,遭殃的可是你。”林溪开口这么说着。 沈清然的心中也是这么想的,沈冉不懂事,也不能让她在宫里面胡作非为。 现在这种情形,只能等到后面再解释了。 沈清然派人去把沈冉也叫过来,一同吃热锅。 而沈冉那边还在生着气,但是今日和沈清然吵了架,她也不敢真的在惹怒沈清然了,否者她有可能会把自己送出宫外。 她好不容易跟着沈清然进宫,又怎么可能轻易的出宫。 进宫之前,母亲就嘱咐自己,一定要想法子,为自己找到一个好夫家。 她气鼓鼓地走到沈清然的屋子,见着她面前还坐了林溪,也是没有好脸,开口便说道“原来林姑娘也在啊!” “林姑娘今日也是得空,才来瞧我,你怎么还站着,还不坐过来?”沈清然也 板着脸,看向沈冉,但是两人还在闹脾气。 沈冉也不想挨着她坐,就偏生坐了最远的位置。 本来好生吃着饭,沈冉丝毫没有注意到沈清然的神情,她理直气壮的对着沈清然说道“大姐,我今日本巧在哪里迷路了,阮郡主也是好意带着我走了一段路,你怎么对着阮郡主就鼻子不是鼻子,阮郡主人多好啊!” 沈清然闻言,筷子都扔在地上。 但是沈冉像是完全都没有看见一样,还在接着说话,“更何况,阮郡主如今的地位也没必要来害我,害我对她有什么好处?大姐你这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她说了好一通话,沈清然已经说不出话来了,铁青着脸,抬起头问道“沈冉,我就问你一遍,你刚才说的话,都是认真的吗?” 沈冉见到她生气的模样,心里面刚刚消散的怒气,顿时又升起来了,她连忙换一副讨好的笑容,“大姐,我又说错话了。” 说着,她见到沈清然神情变得好看一些,连忙又接着说道“我本来也不想的,可是大姐,你一进宫看见林姑娘,就不理我了,把我扔在你们二人的身后,你们都不与我说话,我第一次入宫,我也害怕。” 听到她说这话,沈清然也开始内疚,本来沈冉就是因为父母选她入宫陪自己。 “是大姐的错,让你遭了这场。” 无妄之灾。 沈清然并未把这话说出来。 可是林溪却知道,她这并不是因为这个原因,才会和阮流萤接触,她就是故意想让沈清然生气。da 但是沈清然到现在还没有发现这个问题,不管潜藏得在深,林溪现在总是能看出来,别人眼中的恶意,沈冉对沈清然的恶意藏得很深,也有可能她自己都还没有察觉。 只怕是,后面真的会伤到了,清然。 话都已经说到这里,沈清然也对沈冉道了歉,“是我不小心冷落了你,可是人心隔肚皮,你和阮郡主能不往来,就不要往来,我们俩都是长公主身旁的伴读,明白了吗?” 沈冉不情不愿,但还是点头了,她也知道现在的情形,自己只能听沈清然的话,否者她不开心,自己就只能被她一脚踢开。 又过了几日。 林溪在东宫的事情,结束了,也并未在东宫见到太子的身影,长孙长华却着急,甚至常常在她的耳边说道这件事。 她却是一点都没有上心。 只不过,她偶尔还是撞见沈冉偷偷摸摸在和阮流萤接 触,两人相谈甚欢,甚至连别人都有所耳闻。 她真的是个蠢人,连阮流萤别有用心都没有看出来。 阮流萤也没想到沈清然性子桀骜,聪明,她身边这个妹妹居然是个蠢人。 整天都偷偷摸摸来找自己,她一见到沈冉便是笑着,甚至还把自己不在意的几个簪子小玩意送给沈冉,她却是捧着当宝贝。 “你说,你们在长公主身边当伴读,有没有见到什么特殊的人?”阮流萤看着指甲,不经意间从她的嘴巴里面探趣消息。 但是沈冉见到自己又从阮流萤身上得到好处,沈府看着是镇国公府,可是真正的好东西却没几件,而且对女眷的要求也是清简。 她就是喜欢这些珍贵的首饰,又怎么样? 听到阮流萤的话,她毫不犹豫地回道“还能见到什么特殊的人?我们到现在连长公主的面都没见到过,也不知道让我们进宫到底是干嘛。” 说道这里,沈冉的语气之中,还带着些许的怨气。 “你大姐不让我们俩接触,可是我与你一见如故,我见到你,就像是见到我亲身妹妹一般,真正是忍不住亲近你,你大姐没有罚你,对你生气吧?”阮流萤故意这么问话。 沈冉撇了撇嘴,“我大姐就是那个脾气,她认准的事情,就是不会改变,算了,阮郡主,我和你相处,又不是全然要听我姐姐的话,我也是真心与你相处的。” 说着,她又眼巴巴看着阮流萤头上的金钗,眼中满是羡慕。 这眼神,阮流萤又怎么可能不明白,随手把那金钗插到她的发髻上,“很合适你呢!” 在她的身边得到这么多好处,她心里面又怎么可能不满意,现在更是开心了。 忽然,金吾卫从她们所坐的亭子路过,沈冉的手帕也意外被吹跑了,落在了一名金吾卫的手中,那人也走上前,递给她。 第七十八章 忽然,金吾卫从她们所坐的亭子路过,沈冉的手帕也意外被吹跑了,落在了一名金吾卫的手中,那人也走上前,递给她。 沈冉瞬间就脸红了,她可从未想过,自己能有这画本子般的偶然相遇。 “沈姑娘,这是你的手帕。”那金吾卫轻声开口。 本来金吾卫是不常出现在后宫之中,便是为了避嫌,偶尔才会入后宫,而她们今日特意在后花园小亭子里面想见,能见到金吾卫也不是很意外的事情。 阮流萤自然也看出来沈冉脸上少女的娇羞,用帕子捂着嘴巴轻声笑了一下。 等到那金吾卫走开了,她才打趣地对着沈冉说道“没想到,这画本子的偶遇居然会落到妹妹的头上。” 沈冉本来心里面还在窃喜,外面少男少女相恋的画本子,她们也会私底下偷偷看。 这等偶然相遇,不是和画本子一模一样? “我猜,是妹妹桃花快到了。”阮流萤开口,还一边推搡着她。 沈冉经不住这样的打趣,脸通红,声音糯糯地回道“阮郡主,可别说了。” 她的手却紧紧握着那方手帕,都没有松开手,“还不知道,他是谁呢!现在说这话,还算早了。更何况,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也不能私底下决定自己的婚事。” 阮流萤自然也知晓她话里行间的意思,握着她的手,小声道“你可放心吧,能选入金吾卫,身份地位模样长相学识,这样样都不会差的,这人我后面去帮你打听一下。” 她含羞点了点头。 ······ 流云本来得空都要去找云朵,可是这几日她去找云朵都是扑了空,也没见到她人,伺候林溪起来,也是心不在焉,今日当着林溪的面摔了茶盏。 她才开口,问“流云,你今日到底是怎么了?” 流云嗫嚅半晌,方才开口说道“林姑娘,我这是在担忧我的好朋友云朵,这几日都不见到她的人影,不知道是不是被嬷嬷惩罚了。” 闻言,林溪点点头,“别想太多了,怕是这几日她当差忙起来了,你若是担心,现在也可以去找她。” 流云感激看向林溪,正想起身离开。 林溪也不知想到了什么,忽然出声说道“不如,我与你一起吧!” 两人一同走到云朵所在的后房,她的床上并未见到人影。 林溪见到流云脸上满是焦急的神色,便轻声安慰道“在等等看。” 话音刚 落,便听到外面小声的嬉笑声。 “庄大人,你就送到这里吧!我已经到了。”这是云朵的声音。 那位庄大人语气似调情一般,道“送到这里可不止。” 说着,也不知道是他们在干什么,只是传来一道道压着声音的嬉闹声。 流云听着脸色煞白,见到林溪也在此处,非常尴尬。 云朵刚送完那个庄大人,走进屋子里面就见到了林溪她们,整个人都吓了一跳,她都没想到进屋就能瞧见人在。 现下这种情形之下,她也只能硬着头皮走到林溪面前,行礼,道“奴婢,见过林姑娘。” 她现在特别害怕,不知道林溪她们到底听到了多少。 流云都没想过,云朵居然能做出这样的事情出来,她转头跪在林溪面前,说道“林姑娘,刚才的事情,求你帮着保密。” 她刚入宫时候,就瞧见过嬷嬷对私相授受的人,那都是下了死手的,她都从未想过,云朵居然胆子大到这个地步,居然能直接把人引到这个地方。 今日是后院里面没有多少人,但是,事情也不可能永远都藏着,别人不会察觉,总是会有泄露的一天。 “林姑娘。”云朵听到流云的话,也跟着她一起跪在地上。 两个人都害怕的垂着头。 林溪并不想牵扯到这些事情之中,只是她已经看出来了,流云身边这个好友,想法可没有流云想的那么简单。 若是以后流云与她有利益牵扯,怕是会变成她的垫脚石。 “我今日不就是出来散步,看到什么了?”林溪声音淡淡地说道,她就坐在凳子上,眼眸微扬,她示意流云站起身。 流云立马就明白了,连忙开口说道“多谢林姑娘,奴婢现在先将你送回去吧!” 等林溪走了之后,流云便忍不住对着云朵,说道“那位庄大人到底是什么人,你怎么能和别人私相······授受呢?”说道最后几个字的时候,她压着声音,还警惕地看向四周。 好在,今日是林姑娘要来此处,周围人特意遣散了,不至于让云朵的事情,暴露在大众面前,可是云朵现在根本就听不进去流云说的话。 她满不在乎地说道“你情我愿的事情,又怎么了吗?” 说道这里,云朵一脸欣喜地说道“今日,庄大人可说了,以后是要娶我回家的。” 怎么可能,这件事? 若是宫内的大人娶了宫里面出去的宫女,总 是会被人说三道四,她现在这样的情形,不是更落实了别人口实? 流云本来还想再劝劝,但是她却硬生生把自己推开了,又开口指责,道“你不就是嫉妒我比你长得好看,以后也会比你嫁得好吗?现在还想阻止我和庄大人见面,怎么,难不成我不和庄大人见面了,你又去找庄大人?” 听到这话的流云,大受打击,她本来是全心全意想着云朵,一心都想着她好的,更何况她们一同入宫,感情是旁人都比不上的。 现在,她居然为了一个男人,可以说这样的话,来伤害自己,她心里面始终都不能接受,比回家见到母亲都还要难过。 流云眼泪蓄积在眼眶之中,她也咬着一口气,不愿意在她面前哭出来,直接推开她跑了出去,跟上林溪的步伐。 她已经看明白了,都不值得,旁人都不值得她掏心掏肺的好。 ······ 庄生没想到自己居然能一下子有两朵桃花,他在金吾卫休息的场所里面,得意洋洋。 旁人自然也看出来他的神情,也凑到他面前,开口询问,说道“庄生,难不成又得手了?” 庄生就是笑了笑,并不说话,他故意装得高深莫测,喝了一口水,看着他们抿唇一笑,又接着开口说道“你们都说了,得手了,我还能说什么。” “庄生,我今日可是看见你捡到一位贵女的手绢了,那贵女见到你脸颊都红了,你还说没得手?” 听到打趣的话,庄生也默认下来,他在这方面向来就有天赋,更何况他在金吾卫里面长相是一等一的好,在勾搭人方面,技术向来就不差,但是他也是个不定心的人,从来都不认真的对待谁。 到现在被他辜负的人,也不知道有多少了,连他自己都没有仔细的数过。 “快说说吧,我听说你今日见到的那位贵女可是镇国公家的女儿,长公主亲自开尊口,让人进宫作伴,你若是未来做了镇国公家的女婿,还愁仕途吗?” 金吾卫之中,除开最为关键的职位,大多都是闲职,因此有人就可以通过走后门进入金吾卫。 庄生和他身边的好友,基本上都是走了后门进来。 “我与镇国公家的小姐,可没你们说的那些。”庄生笑得暧昧,别人早就知道她心里面的那些想法,只是大家都心照不宣,并未直接说出口。 他对沈冉早就是胜券在握,这宫里面的宫女,怎么可能能在仕途上帮助他,最好是找到一个好的岳丈。 镇 国公,不就是吗? 一想到这里,他就觉得自己以后位极人臣的模样,心里面真是万分高兴。 今日见了沈冉那模样,拿下她,只是时间的问题,轻而易举,但是也不能过于唐突,害得慢慢琢磨。 毕竟金吾卫也不是日日都能进入后宫之中,见到她。 “那宫女呢?得手了吗?” 有人揶揄地开口询问道。 庄生笑了笑,摊开从手里面拿出来一个绯红色鸳鸯肚兜,众人一见一下子就兴奋起来,大家争抢着去见他手中的肚兜。 这屋里面,一晚上不知道说了多少粗俗的话。 林溪回到院子之中,只是没想到宫内居然会出现这样的登徒子。 但是,她想来也很正常,这深宫之中,想要找到一个说话的人,也极为不容易,有很多话,都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说出来,现下这种情形之下,宫女和金吾卫之间有牵扯,也是自然的事情。 流云一回到紫苑,看见林溪坐在闺房之中,就跪在地上,“林姑娘,今晚真是脏了你的眼睛。” 她现在满心满眼的内疚,竟然让林姑娘跟着自己见到这么脏的事情。 但是,林溪也不在意,只是问她,道“你和云朵关系极好,是吗?” 流云点点头。 “你有想过,她的举动,日后事发,会有影响你的一天吗?”林溪开口便问道。 流云明显愣了一下,她从未想过这些,有些木讷地抬起头,“云朵,不会的。” 画虎画皮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这句话,林溪一直都记在心中,见到流云这模样,只是摇了摇头,并未再多说什么了。 她与流云也是匆匆一短时日,能说的话,也不能说的过分明白,若是说多了,未来不帮她,便也是自己的错,这样的事情,上一世经历多了,这一世便不会再主动牵扯到别人的生活之中。 “罢了,我日后要准备考核,你自己这些也别让我知晓,懂了吗?” 见到林溪说话的语气,流云知道自己这次的事情,说的话,是辜负了林姑娘了,她连磕头,便退了出去,躲在自己的屋内,抹着眼泪。 等到礼法考核那日。 天气渐渐冷,所有人的衣服都穿厚了些。 沈清然和沈冉也得了长公主的允许,在一旁围观。 沈冉总是在不经意的时候,和阮流萤之间眉眼往来,这些沈清然都没有注意到,而林溪却一览无余。 她们之间的关系,居然越来越好了。 这次的礼法,却不似以往只是死板的考核原本书上的内容,更为灵活了,连一向对这方面熟知的长孙长华,都不禁变了变脸色。 林溪又是最先交了卷子,她这段时日熬灯苦读,便是为了今日。 终于,在交卷之中,长舒一口气。 阮流萤见到她如此轻松就交卷了,心中止不住怀疑她是不是早就知道了题目? 或者说,她作弊了吗? 怎么会,如此容易? 自己一定要在以后抓住她作弊的痕迹,一想到这里,阮流萤更为认真的做好题目。 这次考核,很快就结束了。 一众人都过了,唯独慕容佩儿。 长孙长华和慕容佩儿关系最好,自然是为了她难过的,两人站在树底下,也不知道说些什么。 而沈清然与沈冉就站在长廊上等着,见到林溪越走越近,沈清然脸上满是欣喜与骄傲,可是沈冉的眼眸之中满是不屑。 她一直都不理解,大姐为什么要和身份这么低下的林溪做好友。 阮流萤可是郡主,这宫里面没几个人有郡主的身份,但是大姐却和阮郡主交恶,真是有眼不识泰山。 她见到林溪和沈清然交好,就忍不住翻白眼。 阮流萤看着林溪和沈清然说说笑笑,也紧跟着走了过来,她脸上笑着,却看不清眼底里面带着多少笑意,对沈清然和林溪,她都是防备的。 毕竟,一个是太子属意的,一个皇后属意的人,这两个人哪个都是她未来的大敌。 只有自己现在找机会让她们再也不要出现在在宫内,未来自己的位置才会更稳定。 一想到这里,阮流萤脸上的笑容更胜,她看着他们说道“怎么都呆在此处?不如去我那边坐一坐?唠唠话,我这段时日,也是无聊。” 一听到这话,沈冉立马就接话“阮郡主都开口了,那自然是好事。” 说着,她把目光落在沈清然脸上,却没见到她有好表情,连忙闭上嘴巴。 沈清然这才开口说道“阮郡主,不必了,我们几人还有些话要说。” 第七十九章 沈清然这才开口说道“阮郡主,不必了,我们几人还有些话要说。” 这句话落下,阮流萤并未纠缠,笑了笑,不在说话,目光看向了站在最后不显眼的沈冉,便转身带着人离开了。 等她没走多久,沈冉忽然就捂着肚子,邹起眉头,说道“大姐,我肚子疼。” 沈清然听到这话,连忙命人去将她安抚好,一脸担忧。 对于沈冉这个妹妹,她心里面始终都是在乎的,只是没想到沈冉会在她面前装。 沈冉走了好长一段路,看着身边沈清然的丫鬟,开口便说道“你去先给我找些水来了,我现在就想喝。” 那丫鬟也是没法子,只能到处去找水。 沈冉见到那阻碍自己的丫鬟走开了,才去找的阮流萤。 阮流萤刚才就是故意给沈冉眼神,让她过来找自己,没想到她是真的来了。 两人一般都会约在阮流萤的寝殿,这里是阮贵妃特意收拾出来给她住的,寝殿前面种了好大一片月季花。 阮流萤就坐在花丛之中,眉眼带笑地看着沈冉走进来。 秦月没想到沈冉能这么傻,便在阮流萤耳边,低声说道“郡主,你若是想明白林溪到底有没有作弊,不如就从她身上下手?” 阮流萤轻轻摇晃蒲扇,听到她这话,手一顿,落在秦月的胳膊上,阻止她,说道“她是我对付沈清然的棋子,你别乱动。” 她心里面早就想好了,沈冉是镇国公家的女儿,伤了的镇国公所有女眷的声誉,看她沈清然还怎么入宫。 一想到这里,阮流萤脸上的笑容更为灿烂。 可是沈冉根本就不知道此事,她凑到阮流萤面前,还不住的问道“郡主,怎么笑得好生开心,有什么笑话,不如讲给我听听?” 听到她这话,阮流萤靠在贵妃椅上,转动手腕,摇晃蒲扇,扇在她脸上的风,吹动她鬓边的碎发,只听闻她轻声地说道“此事到底是很有趣,只不过也不是说不能说给你听,但是现在还不行。” 听到这话,沈冉更加来了兴趣,抓住她的手,问道“好姐姐,到底是什么事情,求你快告诉我吧!” 阮流萤越是那么说,她的心里面便是越好奇,到底会是什么事情,能让她不告诉自己。 但是看着她的神情,想来也不会说,沈冉也收住,便和她一起吐槽说道“也不知道我大姐到底是怎么想的,一见到那林家姑娘,只当是自己的亲生姐妹,把我都晾在一边,不 管不顾的。” 阮流萤听到这话,面上露出心疼的神情,说道“你大姐不疼你,我自然来疼你,从见到你第一面,我权当你是我家妹妹,有你这么好的妹妹不去疼,只去疼外人,也就是你大姐没眼光了。” 沈冉听得万分感动,对了就是她大姐没有眼光,居然一心只想着林溪的好,都没有想到她入宫以来,面对的苦难。 “阮郡主,我就知道你是真心对待我的。” “你对我,不是也好。”说着阮流萤也忍不住抓紧她的手,接着说道“倒是有件事,我得和你说一声,上次捡到你手帕的那人,不知为何哭着求着来我跟前,就是为了和你再见一面,我今日特意让她来这院子,搬搬花,你可千万别怪我多事。” 沈冉原本已经把那人抛之脑后,听到她这么说话,一时之间都没想起来那人长什么样子。 阮流萤自然也是见到她神情的模样,便说道“说起来,你也是镇国公家的女儿,怎么不给你说一门好亲事?我听闻你大姐可是说了许多人了。” 说道这里,沈冉的神情变垮了,她有些埋怨地说道“此事,还不是怪大姐,这么多年都没定下来,害得我们的亲事也只能往后拖。” “也不知,你知晓不知晓,你大姐可是和太子想看过。” 沈冉大为震惊,她一直都知道家里面,准备给她相看的人,都不如镇国公府的门第高,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缘故,她看不起的人,可未来确有可能成为自己的丈夫。 她心里面怎么都不满意,现在听到阮流萤这么说,她心中的不满直接溢了出来。 “我看着你长相也不差,性子温和聪慧,又怎么可能比不上你大姐,你家里面的人,可真是偏心。”说道这里阮流萤假意抹了下眼泪,开口说道“我和你大姐闹不愉快,就是和太子相看的时候,闹出来的误会,你大姐她还以为是我影响到她了。” “哎。” 说着阮流萤又把帕子放在下,接着开口,说道“在我眼中,你也是配得上那么好的姻缘的。” 沈冉心里面本就不满,现在又听到她说的话,自然更是膨胀起来。 阮流萤见到她已经松动了,又接着趁热打铁地说道“说来,那个对妹妹一见如故的金吾卫,家里面的门第也是二品以上,祖上袭了侯爵,在榆阳一带名声极大。” 沈冉一下子反应过来,“榆阳庄家?” “可庄家的侯爵之位不是在上一代就被取了吗?更何况庄家现在空占 了一个二品的闲官,名头好听,却并没有实权。” 庄家看似和镇国公府相差无几,可要是从实权上看,那可是差多了。 阮流萤也没想到,沈冉会对这些这么了解,她只能又接着,说道“那我可是听说了,你家里面也在着手准备你的婚事了。” “什么?”沈冉没想到自己还在宫中,外面就在准备自己婚事了,“可是母亲却从未和我说过。” “那是因为你母亲给你想看的人,是你母亲后家的人,她怎么会告诉你,更何况此事,镇国公府的人都同意了。” 沈冉听到这话,神情都变得一脸不忿,她忧郁地说道“凭什么,大姐的婚事就要精挑细选,我的婚事就这么草草决定了?” 一想到这些,她心里面的怒火,瞬间就点燃了。 所以,接下来阮流萤故意放庄生进来搬盆栽,她都是沉默之中允许了。 而她脑子里面还带着些许的怒火,阮流萤在不知不觉之间带着离开了。 “沈姑娘,我叫庄生。”说着,庄生的俊脸上,漏出一抹潮红,“是小生唐突了,冒犯了。” 说着,他弓着腰,朝着她的方向行了一礼,又接着说道“可是冒犯了,我都要和你说,沈姑娘,小生在见到你的第一面起,就就就,对你心声敬仰。” 他并未直接说是爱慕,是敬仰,反而让沈冉松了一口气,她看着他,心中也是紧张,跟在大街身旁这么多年,就从未有人会忽视到大姐,从而看见到他。 这一次,沈冉开口先问,道“你见过我大姐没有?” “小生知晓,你是沈三姑娘。”庄生回答得很巧妙,并未直接回答,确实又回答了这个问题。 沈冉也跟随者自己的想法先入为主,觉得他定然是看见过自己的大姐。 ······ 某日。 林溪放在沈冉身边的耳目,忽然告诉她,沈冉近日和一命金吾卫来往密切,听到这话,她就感觉事关重大,连忙拉着沈清然蹲在沈冉他们偷偷摸摸见面的地方。 沈清然还不知道此事,只以为她这些时日常常来找自己,而且近日更是奇怪,居然让她蹲在不起眼的角落里面。 “林溪,你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们俩蹲在这里若是被别人瞧见了,招人嗤笑。”沈清然可从未不管自己的身份,蹲在草丛旁边。 虽说林溪选的位置,很巧妙,前面有假山,背后左右都是草丛,这里面灰迹很重,应当不太会被别人瞧见 ,但是她就是不知道林溪为什么要拉着自己蹲在这里。 没过一会儿,她耳旁听到熟悉的声音,刚想露头。 林溪就一把拉住她,摇了摇头示意她别说话。 沈清然见到她这样的神情,一下子变得严肃起来, 沈冉和庄生并未有什么过分的接触,反而她就把庄生当成吐槽的对象,一直都在和她这些话。 说林溪的坏话,又说沈清然的坏话。 沈清然瞪大双眼,没想到自己在沈冉心中,是个自私自利,不管妹妹,只管自己的人,更说她对她毫无真心,只是在外人面前做文章,背地里面把她当成奴婢对待。 这些话,她一直巴拉巴拉的说着,根本不带停歇。 庄生也在一旁附和她说话。 林溪听到这个声音,只觉得很熟悉,心里面一下子觉察到了不对劲。 尤其是听到了,沈冉忽然对旁边喊了一声“庄大人。” 她一下子就想到了那个宫女,也是和一位庄大人有牵扯。 这怕是,牵扯到了好几位姑娘。 这庄大人,也不是东西。 沈清然本来就想马上出去,抓住沈冉就好好教训,但是林溪一直等他们人走了之后,才松开手。 沈清然真真是气急了,她忍不住说道“林溪,你刚才拉着我,作甚?我真真是要狠狠收拾她一顿,她才会知道什么是好,什么是坏。” “可是,清然,有件事我不得不告诉你,那位庄大人怕是不止和你妹妹有牵扯,我前段时日,还亲眼见着他勾搭了一个宫女。” 林溪面色凝重,又接着说道“只怕那位庄大人是冲着镇国公府来的,你若是劝沈冉,还得防着一些。” 在这宫里面,再这么小心小心,都是没错的。 “什么?”沈清然听到她说这话,整个人身子都开始摇晃起来,她捂着胸口,一下子没站稳差点载到地方,连忙说道“你是不是打听到了什么?” 林溪接着开口说道“那庄大人在宫内宫外,名声都臭极了。他出身不差,是榆阳庄家,自然是能挑选好的姑娘婚事,但是因为他风流成性,在这宫内外,无数的桃花债,若不是因为他祖父的功劳,早就被赶了出去,怎么会留在宫中。” “而且,他未曾及笄之前,就在自己的院子之中养了好几个妾室,庶子庶女已有四个,你说这样的人,怎么堪为良配?” 林溪从见到沈冉第一面,就看出她对自己的仇视, 所以便没有对清然一样的亲近,对她始终都隔了一层。 “林溪,这孩子,遇见了这样的人,都是我的错,若不是因为我素日里面,不够关系她,她又怎么会遇见这样的人。”说着沈清然便落下眼泪,抓着林溪的手,整个人都无力地靠在她的身上,“我可是她姐姐,又怎么可能会真的害她?她怎么一点都不能理解我这个做姐姐的心意呢?” 一想到这里,她就更是难过。 “清然,还有,她现在和阮郡主接触过深了。”林溪在看到这样的情形之下,已经明白了,阮流萤的想法,“你可千万要支撑住了,现下这样的情形之下,你得好好去面对啊!” 听到林溪的话,沈清然也是点了点头,强撑着站起来。 沈冉刚和庄生分开,生怕遭人察觉,连忙去找了阮流萤。 阮流萤见到她来了,便开口打趣地问道“今日,怎么和庄公子就聊了这么一会儿,来我这里了?” 沈冉连瞬间就红了,她有些害羞的拉着她,“怎么会,郡主怎么打趣人呢?” 阮流萤从姑姑那里听到了东宫好似有什么举动,便问道“你大姐,这段时日,有什么异常的举动吗?” 她心中很是担忧,太子的举动和沈清然有关,她入宫这么久了,就没听到过太子对谁不一样。 到现在这样的情形之下,她也只能从沈冉这边打探消息,她听到这话,认认真真地想了想,摇摇头开口说道“大姐做事一向都是有理有据,若是说什么异常举动,自然是没有的。” “更何况,有,也是林溪知晓。”沈冉见到阮流萤眼中的关切,又说道“等我回去,看看再来和你说。” “好。” 听到她这么一说,阮流萤的脸上才漏出一抹笑容,她又接着拿出自己的好玩意递给她,“这些都是新鲜东西,才制出来,我就送给你了。” “多谢郡主,却之不恭了。” 第八十章 “多谢郡主,却之不恭了。” 沈冉得了这么多好东西,心里面自然也惦记着,阮流萤说得那些事情。 太子有动静和大姐有什么关系? 她虽然不明白,自己拿了阮郡主这么多好玩意,自然是要帮着她一下,也就是瞧瞧大姐的动静,不是什么难事,更何况阮郡主也不敢害大臣的女儿。 一想到这里,沈冉高高兴兴地回了院子。 隔老远就瞧见沈清然坐在屋内,在她面前摆放着,这段时日,她从阮流萤那边拿到的好物件,心里面不住的打鼓,难不成大姐发现什么了? 沈冉知道自己躲不过,进屋便跪在沈清然身前。 “大姐,我······” 她没说完,沈清然就打断了她的话,开口直接询问,说道“这些玩意,都是从阮郡主那里拿来的?” “沈家家训,你可还记得?” 沈冉不情不愿的点头,她都已经猜到了,若是让大姐知道了自己得了这些好玩意,定然会被她抓住教训,一顿,没曾想,现在竟然就是如此。 “大姐,我不过是和阮郡主交好,她才送我这些小东西,怎么了嘛!”沈冉心中不服气,连带着语气都有些不忿。 沈清然没想到她竟然会如此白痴,觉得阮流萤会真心与她交好,“你可知晓,阮家背后站了阮贵妃?” 沈冉梗着脖子,她不吭声,就听着沈清然说话。 沈清然见到她油盐不进的模样,心中莫名其妙升起一股火气。 可是沈冉还在嘟囔着,“大姐,其实阮郡主人真的挺好的,她也没有你说的那么坏,还带着我去见了不少人,你又不是不知道,她带着我一起玩。” 说道这里,她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脸瞬间变红。 可是,沈清然一巴掌拍在桌子之上,一想到林溪劝慰她一定要忍住,且末回来就把沈冉与那位庄大人的事情挑破了。 所以,她现在都极力的忍耐自己的脾气,一开始还以为是自己管的过分严格,现在看来,沈冉真是油盐不进,好坏不分。 “我已经向长公主禀明,你身子不适,过段时日,便自请出宫,这段时日都在这院子之中修养身体。”沈清然闭上眼睛开口说道。 “什么?” 沈冉也不愿意在跪了,她没想到大姐能这么狠心,居然把自己禁足了,她现在才刚刚入宫,若是又出宫了,传出的名声不是不好了。 “大姐,你到底为我着想过 没有?若是我现在出宫,不知道有多少流言传出来,你至我于何地啊!” 沈冉大手震惊,她没想到大姐可以做到这个地步。 但是,沈清然早就下定决心,若是还让她留在宫中,和庄大人的事情闹开了,她的名声才是真的完了。 沈冉被人禁锢着去了自己的屋子之中,门外留了沈清然身边两个近侍的丫鬟看管着,这些都是她得了长公主的允许,才这么做的。 既然是长公主让她们入宫,自然不想让她们闹出什么留言,影响到她自己的名声,所以借这些人手,到底是好借的。 在一旁旁观的林溪,走了出来,“清然,你莫动怒。” 听到这话,沈清然瞬间冷静下来,她开口问道“你说,阮郡主对沈冉下手,是冲着我来的,是不是?” 林溪点点头,“约莫是,因为太子的缘故。” 沈清然也不是扔人拿捏的性子,她带着怒气的说道“若是因为太子,那我便让她瞧瞧,她费尽心思的东西,我自己也不想要。” “你可别冲动,有些话可不是随意说说的,你自己好好休息,以后再说。” ······· ······· 又过了一段时日。 庄生好久都没有见到沈冉,心中着急,连带着周围人都忍不住打趣地说他,还以为真的能成为镇国公府的女婿。 别人现在都不愿意见他了。 一想到这些,庄生的心里面就满腹憋屈,恰好今日在路上竟然撞见了,以前撩过的宫女,只是他忘记了那名宫女到底叫什么名字了。 云朵没想到庄大人居然转头就把自己给忘记了,她心里面难过,但是看着庄生的眼睛,又带着些许的希望,假意转过身不在理会他。 “庄大人,你撩拨了人家,现在连人家是谁,都不认识了。”云朵声音娇俏,又拿着帕子抹眼泪,看得真叫人心疼。 庄生在沈冉那边吃了个憋屈,自然想找找别的乐子,他一见到面前的云朵,就知道自己的乐子来了,见到她这模样,他连忙就明白了她的想法,趁着众人不注意的时候,他摸了摸她白皙光滑的手,挑逗说道“是庄生的错,若不是庄生,辜负了小娘子的一片心意。” 听到这话,云朵心里面无比满意,她就知道庄大人心里面定然是有自己的,她现在这样的情形之下,自然是能知道自己属意他。 “庄大人,我晚上在小花园等您。”云朵靠在她的耳边低声地说道。 庄生听到这话,心里面无比开心,他早就等着她说这句话,在她手心划拉了一下,嘴角带着笑容,点了点头。 等到晚上。 庄生偷偷摸摸从休息的屋子里面跑出去,去找经常相会的后花园。 云朵早就在此处等着他了,小心翼翼的观察四周,生怕被人察觉。 “嘿!” 背后有人忽然打了一巴掌,她吓了一跳,转过身看见是庄大人,才松了一口气。 “庄大人,你吓到我了。”说着,云朵假装生气,准备走。 庄生怎么会让她离开,连忙抓住她的手,语气恳求地说道“不要走,云儿,我错了,我不应该吓你,你就别生我气了,我今晚可是给你带了好东西的。” 听到有好东西,云朵果真停下脚步,转过身摊开手,问道“到底是什么好东西?” 庄生也不遮掩,直接把自己放在身上的不值钱簪子拿出来,簪在她的头上,咬着她耳朵,轻声说道“云儿,这个簪子与你好生配。” 听到这话的云朵,心里面一下子就软下来,她依偎在庄生身上,带着哭腔地说道“庄生,我什么都给你了,你千万不要辜负我。” 庄生听到真心二字,满心满眼都是不屑,但是面上却没有漏出半分,反而更为用力的搂着她肩旁。 两人又在此处云雨一番。 庄生满意的离开了,连沈冉这段时日不理会他的事情,也抛诸脑后。 只是,没想到阮流萤居然派人催促他赶快把沈冉拿到手,可是现在他都没有机会见到人,怎么能拿到手,他自己也很着急。 但是,他现在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在紫苑。 一片宁静。 林溪本来是在看书,烛光忽灭忽暗,听到脚步声,她转过头看着门口,面色铁青的流云。 流云跌跌撞撞走入屋内,看着林溪便止不住的落下眼泪,自从上次的事情之后,她便一直在留心云朵,没想到她现在和那位庄大人,居然还有牵扯。 “是因为你的好友,与那位庄大人?”林溪转过头,像是没有见到她哭泣的模样。 流云哽咽地说道“林姑娘,你说怎么办呢?” 林溪眉心轻轻蹙,面无表情地看她,又问道“你是真心想救她吗?” “自然,我是真心想救她,云朵她虽然口不择言,但是也是真心对奴婢好,奴婢刚入宫的时候,生了一场大病,嬷嬷都不管奴 婢,是她守在奴婢身边,救了奴婢一命。” 流云说得情真意切。 林溪也明白,接着说道“若是你想救她,便要明白,宫内可没有完全的秘密,你想要护着她,便只能把所有事情都推在那个男人身上。” 流云吃惊,她在心里面想,怎么可能全部推在男人身上呢? “他可是金吾卫,真的能推到他身上吗?” 流云不敢相信。 林溪点了点头,“这世间,什么事不可能?” 一想到这里,她打算明日又去看看典籍。 ······ 翌日。 林溪翻阅典籍,却有些心不在焉。 “怎么?林大姑娘又来了?”陈珣开口,从她身后走到她面前,抽走她手中的书籍,“如此心不在焉,难不成是在等我?” 林溪直言,说道“自然。” 陈珣一愣,他刚才也是玩笑话,没想到她竟然真的在此处等我。 “我想送,大人一份礼物。” 林溪见到他,脸上便带着淡淡的笑容。 陈珣眸色微缓,垂下眼眸望向她,好奇地问道“什么礼物?” “金吾卫的指挥权,如何?”林溪回望着他,她现在已经找到了和陈珣相处最舒服的状态,现在在他的面前,也不必再伪装自己。 “金吾卫表面上是宫中的护卫,可是手中也确实有私查百官的权利。”林溪淡淡地说道,她见到陈旭并没有打断她话的意思,“但是,金吾卫现下的管辖权,在阮家手中吧!” “若是想要一个安稳,不如直接把金吾卫的管辖权,放在第三方的手中,比放在阮家手中更好。” 听到林溪这么说,陈珣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你想怎么做?” 林溪接着开口说道“如今的金吾卫在阮家手中,烂透了,成为买官卖官的一部分了,这是其一,其二,便是染指宫女。” “其三,金吾卫的人公然侮辱大臣之女。” “你说,这三条罪状,够不够?” 陈珣也笑了笑,抿唇双唇,目光落在她腰间佩戴的玉穗上,趁着林溪不注意的时候,一把扯下来,笑着说道“既然你想让我办事,不如,送我一件东西?” 林溪没想到他会这个模样,想要抢回来,但是现下这样的情形之下,也不太好与她争抢。 “只是,你这么帮我,是想做什么?”陈珣蜷缩着手指,把玉穗握紧在掌心之中。 林溪蹲下身子,认认真真行了一个礼,恳切地说道“陈大人,我想在你这里,讨一个头彩,我相信陈大人一定能走到你想去的位置上,那这个时候,我不如先投靠你的阵营,不是更好?” “很有眼光。” 陈珣脸上的笑容便没在下去过。 “所以,其一需要大人去做,后面两条,大人且等着吧!” 林溪说了这些话,两人对视一眼便明白了。 她心中也有些震惊,陈珣竟然不问她,做这些事情的原因是什么,可就在刚刚两人对视那一眼,便让她明白,陈珣约莫是知道的。 说了这些话,她也不能在此处逗留太久,只能走出去。 紧紧跟在陈珣身边的安良自然也把刚才的事情尽收眼底,他忍不住在陈珣身旁提醒地说道“主子,你不是一向都讨厌别人利用你的吗?” 陈珣神情瞬间变成了他常日冷淡的模样,“她只利用我。” 安良“······” 这是什么话?男不测只利用你,你就光荣了? 但是,这句话,安良也只敢在心里面肺腑一句,他怎么都想不通,以前主子的原则,好像在林大姑娘面前就不是原则了。 现在,主子居然情愿被林大姑娘利用。 “不过,林姑娘做的事,我们迟早也要做,只是提前了。”安良顺着陈珣的心意说下去,又接着说道“此事,会不会影响到后面的事情?” 陈珣摇摇头,“早就安排好了,怎么会影响?” 听到这话,安良才退下去,着手准备此事。 林溪知道沈冉不会是安分的人,在要出宫的这段时日,她怕是还会听从阮流萤的挑唆,做出对沈清然不利的事情。 所以,她便要提前为清然做好打算。 有些事情,是说不清楚的,若是让沈冉在这宫里面出事,倒时影响到的可不止她一个人。 整个沈家,都会遭到大祸。 阮氏本就因为上次的事情,和沈家交恶,他们恐怕沈家倒戈太子,自然会不有余力的针对沈家。 她刚从陈珣那边离开,便在路上遇见了不应该遇见的人。 林鸢月蒙着脸,拖着病躯,躲在宫墙的角落里面,她是好不容易从阮贵妃手里面逃出来的。 听到林溪才宫内,才想方设法找过来。 “阿姐。” 第八十一章 “阿姐。” 林鸢月拦着她,不让她走。 林溪也不愿意在这宫内惹麻烦,只能带着她,去一处偏僻处。 见到四处无人,确认安全之后,林鸢月一下子就跪在地上,“阿姐,我求求你,看在以往的情意上,救救我,我真的快要死了。” “你看,你看你送给我的金粽子,我都一直带在身上,你不是希望我一辈子都能过得好吗?我现在在这宫里面受人折磨,这不是人过的日子,我求求你,阿姐。” 林溪垂首,看着面前的少女,她身上已经见不到曾经,林鸢月身上的影子了。 可是,看着她来求自己,自己心里面反而没有报了仇的快感。 心中多了几分悲凉,她始终都不明白,为什么自己真心实意对待她,什么都为她考虑,可是她能和徐氏一起算计自己。 因为一个妖僧的话,就可以断送她的一生。 自己这个活生生的人,都比不上一个虚无缥缈的许愿吗?她们亲手毁了她一辈子,让她枯死在后院,最后还要被相守一生的丈夫,一箭穿心。 她们踩在自己的身体,血泪上位,真的就能心安理得吗? 这些事情,她一直以来都很是想不通,但是现在看着林鸢月的模样,自己冷声地说道“你是真心悔过吗?” 林鸢月不住的磕头,“这是自然,阿姐,我后悔了,真的后悔了。” 她明明可以和阿姐好好生活,可以做林府尊贵的小姐,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想要成为最尊贵的人。 林溪用力甩开她扯着自己衣角的手,让她没力支撑,一下子倒在地上,让她整个人忽然摔在地上。 林鸢月没想到林溪会甩开自己,扶着自己的胳膊,下意识便说道“林溪,你还要怎么样?” 话说出口,她就意识到不对,连忙抬头看向林溪,看着她毫无感情的目光,她的心沉下谷底。 “阿姐,我。” “你不用说了,你还是你,还是原来的你,从未变过,我也奢望你能改变。”林溪开口。 可是,林鸢月满眼不甘心。 “林溪,我为了自己着想有错吗?我想嫁到富贵人家有错吗?你从邺城回来之时,我对你不好吗?别人都说你是乡巴佬,我都从未嘲笑过你。” “可是你呢?我想要更好的东西,你都不愿意帮我,总是让我脚踏实地,但是就凭林府,怎么能给我更好的未来,我不都得靠自己吗?” 林鸢月红着眼眶,“我做这一切,不都是为了林府水涨船高吗?你凭什么居高临下指责我?” “以前,我是陷害过你,这些事情我都认,我向你认错,我也愿意去找个尼姑庵专门悔过,也愿意像你以前对我一样对你,你是我大姐,难道就不能对我宽容一些吗?” 林溪只是冷笑,“你是因为想让我带你出宫悔过,还是真心悔过?” 这句话说出来,让她哑口无言。 “你害我,只是为了更好的生活?你想要更好的生活,我就一定会阻拦你吗?我是你大姐,在邺城刚来京城那段时日,我对你如何,你自己心里面清楚” “你母亲对我母亲做的事情,你对我做的事情,你说得清楚吗?凭什么要我原谅你?就是因为你是我妹妹?” 林溪说道这里,神情冷漠,“你对我好,不过是因为想让我放松警惕,你从未真心对我,甚至一味算计我,生怕我比你过得更好,到现在,这些事情,你都不愿意承认吗?” 她一直以来都嫉妒林溪,但是她就是不愿意承认。 林溪说的话,已经把所有事情都挑明,她的虚伪自私冷漠,在此刻都一览无余。 林鸢月身子僵硬,神情古怪,她自己忽然从林溪的话中窥探到,丑陋的自己。 那个在阴暗的地方,见不得任何人都比她还要好的自己。 她根本不敢抬头看着林溪,紧紧抓住自己的衣角,连泥土陷入指缝,她都未曾注意到,心里面因为她的一番话翻江倒海。 可是,稍稍出现的良知,最终还是消失不见。 “我变成如今这模样,你没有责任吗?任由我和九皇子接触,你明明什么都知道,明明也知道我嫁给九皇子,不会有什么好日子,为什么不阻拦我?” “我变成现在这样,你得意了?高兴了?” 林溪摇摇头,连一丝失望的神情都没有显露出来,她只是觉得她没救了。 “既然如此,你就这么想吧!我又何必救你?”林溪淡漠开口,接着说道“我既然想让你不好过,救你为何?” “若你有本事逃出去,那你就逃,若是你没本事,就一辈子老死在这宫里面,你我不在往来。” ······ 林溪终于甩开了她,一回到紫苑,就瞧见沈清然身边的丫鬟,忧心忡忡地站在门口来回张望。 “林姑娘,我家小姐在里面。”那丫鬟从小伺候沈清然,是个极为忠心的,瞧着沈清然因为沈冉的事情 ,忧心忡忡,身体也变差还要强撑着,就在一旁干着急。 林溪点点头,连忙往里面走去,那丫鬟还在她身后接着说道“小姐,这段时日,因为二小姐的事情,吃不好也睡不好,身体情况变差了也不敢去请太医,若是不解决了二小姐的事情,小姐怕是遭不住了。” 听到她这么说,林溪坚定地说道“无碍,这件事,让我来解决。” 说着,她抬起步子便走到屋内,瞧着面色比寻常都黑了些的沈清然,声音柔软,道“怎么?因为妹妹的事,就不担心你自己了?” 饶是她有自己的气性,可是沈冉始终都是她妹妹,她对家人都留了一份亲情在。 若是旁人,沈清然早就下手了,又何必等到现在? 正是因为沈冉牵扯其中,她当真是没法子。 沈冉现在因为被关在屋子里面,和她闹了好一通脾气,也不愿意吃东西,她真真是着急上火,却又没法子。 沈清然一瞧见林溪,鼻头一酸眼泪就不禁留下来,她等着林溪坐过来就靠在她的身上,带着哭腔地说道“现在,我怕是管不住她了。” “心不齐,你也没法子的事,现下只能想着如何要这件事暴出来,又不影响到沈家。”林溪温厚的嗓子低沉沉地说道。 沈清然听到林溪这么一说,抓着她胳膊,紧紧问道“怎么?你是有什么法子了吗?” “还能有什么法子,既然你妹妹想要和那个庄大人在一起,那我们便让他看清楚庄大人的真面目,若还是如此,那你也就真的没办法了。” “我也同你说过,那庄大人向来花心,不过是因为家里面瞒得好,才没有人知晓,这是最可怕还是阮流萤在其中搅动风云,否者你妹妹哪里来的那么多机会和这位庄大人相处。” 沈清然闻言,心中也是赞同,她一直管着沈冉,现下真是心力交瘁,她怎么就是看不清阮流萤对她不是真心的呢? “我现在说什么,她都不相信,阮流萤说的话,她就奉为圭玉。”说道这些,沈清然心中又怎么可能不委屈呢? 她心里面一直都是为了沈冉打算,为了沈家打算,甚至连自己的婚事,也全都是为了沈家。 沈冉却什么都不明白,一直随心所欲,养成个骄纵的性子,她也觉得无所谓,总是觉得她还小,不需要考虑那么多,家里面也宠爱她。 这么多年,她对她的好,现在全因为这些糟心的事情,都付诸东流。 “我知道,但是清然现在不 是说这些的时候,你要想好,若是沈冉的事东窗事发,对沈家的打击会有多大。” “若是阮家联动御史台,奏沈家治家不严,那这结果,会如何?” 沈清然比林溪都还要清楚,沈家现在走在悬崖之上,稍有不慎就落入万丈深渊,现在她心里面更是担心此事,“那你说到底怎么办?” “你去转移阮流萤的视线,甚至,让她快点加速行动,等她急不可耐之时,便是我们的机会,懂了吗?” 林溪握紧她的手,开始安抚地说道。 林溪也知道此事,现下这样的情形之下,只能这么做了。 她也知道,若是想要让阮流萤挑出来,自然就是为了旁人,这旁人便是太子。 ······ 宫内在这几日传出,沈家女被太子瞧上的谣言。 也不知道是哪个宫女,先说出,见到了太子在御花园和长公主伴读一起赏花,有说有笑,这情形描写得绘声绘色,说得许多人都信了。 这话自然也传入了凤藻宫。 阮流萤本来听了秦月的花后,便在宫内扮演和蔼,可是现在她全然扮不下去了,听到宫女的话,她就已经攥紧双手,脸上满是怨气。 又在自己的屋内发了好大一通脾气。 而阮贵妃听到宫女的话,脸上浮现出意味深长的笑容,她对着身边的心腹,轻声说道“摔了,就补上去,本宫宫里面的好玩意多,也不差这么一个两个。” “娘娘,是不是对郡主太纵容了。”她身边的嬷嬷,一遍替她揉肩旁,一遍在她身后说道。 阮贵妃闭上双眼,脸上敷了一层薄薄的药膏,药膏带着淡淡的药草香,她微暇双眼,声音慵懒地说道“她是本宫的侄女,本宫就得对她好一些,更好一些。” 嬷嬷立马明白了阮贵妃的用意,“娘娘,是想隔岸观火?” 阮贵妃睁开双眼,满是怨恨地开口说道“当年把不满十二的本宫送入宫,好不容易战战兢兢走到如今的地位,就想让她来抢走本宫的地位,又怎么可能?” “他们嫌本宫年老色衰,嫌弃九皇子不中用,觉得太子比本宫的孩子更有前途,便想舍弃本宫,拜入太子门下,那当年又为什么送本宫入宫呢?” “让我在这个暗无天日的地方,苟活这么多年,让我一个人,趟着血,人不人鬼不鬼的活着。” 阮贵妃说完,眼泪边从眼角滑落,她高扬着撇过头,用修长的手指擦去眼泪,语气强硬地说道“ 眼泪是最没用的东西,怀英,阮家的人,是什么德行,你是知道的,我就是要让阮流萤没办法和太子在一起,让阮家没有倾倒的可能,我和我儿才能更安全。” 怀嬷嬷也跟着阮贵妃留下眼泪,从阮贵妃还小的时候,她就伺候在她身边,自然也是知晓她的坎坷。 “主子,老奴跟了你这么多年了,我又怎么会不知道你吃了多少苦,留了多少泪。”怀嬷嬷也擦了擦眼泪,哽咽悲伤地说道“娘娘,你做什么,老奴都会跟着你,阮家不过是靠着您才能有如今的地位,怎么能想着把您和九皇子抛开呢?这也太没良心了。” “哼!”阮贵妃坐起身,满是讥讽,“本宫那位大哥有什么事情做不出来,他最像狗,鼻子一嗅,就明白皇帝的意思,但是现在又能有什么用呢?” “我们都只能是太子的垫脚石。” 说道这里,阮贵妃眼眸之中闪过一丝不甘,“不是我们想争,而是我们不得不争,陛下不会让九皇子当闲散王爷的。” 她心里面又怎么可能不明白,皇后是正宫,她在怎么得宠都是妾,她的孩子比起正宫嫡子,从法教上,便不会被那些老臣接受。 毕竟,太子到如今都没有出错。 即使有错,那也是他身边老师挑唆。 陛下,一直都是把九皇子当成太子的磨刀石,若是她不这么做,没了陛下的恩宠,他们的日子,只会更难过。 更何况,她不甘心。 凭什么,她这辈子要做阮家的棋子,自己的儿子,也要做别人的棋子? 那个位置,她的儿子,又为什么不能坐? 阮贵妃没办法释怀,这条路已经走到这里了,她也不会再想回头,“怀英,本宫这么多年走累了也不敢停下。现在,我怎么都会咬着牙走下去。” “老奴明白。” “老奴明白。” 怀嬷嬷又怎么可能不理解主子心里面的委屈,为了阮家奉献一生,到头来就变成阮家的弃子。 为了讨好陛下兢兢业业,勤勤恳恳,可是陛下却从未将娘娘真正放入心中,满心满眼全是算计。 真心对待娘娘的人,又能有几个? 第八十二章 这几日,庄生都是偷偷摸摸去找云朵,早就把沈冉的事情抛诸脑后。 尤其是这几日,他忽然发现自己就是成为镇国公府的女婿也不一定能捞到好处,心里面的心思一下子就歇下去了。 但是,在这边等着云朵,一直都不来,他正准备离开,转头遇见了沈冉。 庄生大吃一惊。 同样,沈冉也面露惊讶,但是一想到这段时日,他们一样都是见不到彼此,她下意识忽视掉所有的差异,连忙跑到庄生面前,看向他问道“你怎么会出现在此处?” 见到沈冉雀跃的神情,庄生心中也不想再哄着她,可是又想到这段时日传得人尽皆知的流言,心中便也忍下来了,看着她说道“我们,心有灵犀,你懂了吗?” 沈冉在惊讶之后,心里面全是欢喜,庄生就是知晓她会出现在此处,专门来等自己的,他们二人才是这世间最有缘分的一对。 一想到这里,沈冉热血上头,竟然愿意主动碰了一下庄生的手,在此之前,他们都未曾有越举的行为。 庄生被她摸得浑身酥酥麻麻的,满脑子都是想要把她压在身下,可是现在他也还不敢做出这样的举动,只能想一想。 “我知道你到底是怎么想的,但是现在这样的情形之下,还不成。” 沈冉害羞的低下头。 也就是她的这个举动,让庄生忽然看见在他们身后有人影在闪动,他没瞧清楚到底是谁,但是心里面慌张,连忙让她跟着自己换个地方说话。 “这里不安全。” “跟我走。” 他就一直往小路上走,根本都没注意到沈冉在他身后,到底跟上没有。 而刚才那个人影便是匆匆赶来的云朵,她瞧见了他们二人之间的亲密,可是心里面还抱有一丝幻想,心里面总是不想承认。 但是,她的手却放在满是荆棘的树丛之中,双眼含着泪水。 庄生,怎么可以辜负自己的真心? 云朵摔坐在地上,硬生生呕出一口血。 她没有想到,他这样的人居然会骗自己,明明说情话的时候比任何人都还要真心。 到底是为什么?难道是因为自己还不够好? 难道还是因为,自己对他不够好? 她怎么都想不通。 一下子便晕倒在地。 ······ 云朵不知道自己在什么时候醒过来的,但是一睁眼就瞧见流云关切的眼 神,还有坐在一旁的林姑娘。 她的大脑还没有反应过来,就听到林溪说道“你怀孕了。” 林溪也没想到,她竟然怀了庄生的孩子,这件事怕是棘手了,她想到接下来的事情,便忍不住蹙起眉头,看着她轻声说道“你想怎么办?这个孩子要吗?” 云朵把手放在小腹上,不知道为何明明平坦的小腹,忽然感受到从里面传来的蒙蒙感觉,这种感觉她无法形容,却觉得自己舍不得舍弃肚子里面的这个孩子。 她的眼泪止不住往下流,哽咽地看向林溪,问道“林姑娘,你既然知晓此事,是否能帮我一把呢?” 流云见状,立马想要替林溪回绝,毕竟此事并不是什么好差事,宫女怀孕是个极大的麻烦,若是上面不责罚还好,若是责罚下来,连带着一群人都会死。 这是宫里面传出来的“污水”,怎么能彻底解决此事? 若是让林姑娘冒然参与,怕是连着林姑娘都牵连到了。 流云这是万万不干的,她在宫内这么多年,从来没有遇见过这么好的主子,她心中始终觉得好人应当有好报。 “不行,此事,林姑娘为何要帮你?” 流云毫不犹豫,说了这句话。 说完,她又转身跪在林溪面前,神色难过,说道“林姑娘,此事与你无关,你可且末不要牵扯到其中,这宫内你也不知道谁是人谁是鬼,若是有人想要在这个时候,落井下石,连带着你身后的林府都要受牵连,万万不可。” 听到她这么说,林溪神情也并未有一丝出现变化,她直直看着云朵,开口毫不留情的说,“若是你要这孩子,这辈子都没法嫁人,只怕是生下孩子就得交给庄府,这辈子只能当这个孩子的陌路人,若是你不想要这个孩子,我们便偷偷摸摸让他流掉,也不会让别人知晓。” “我我我······”云朵迟疑了好半晌,她都说不出来话,这样的抉择怎么能让她选? “这也不全是你的错,你的错就是识人不清。真正的错,在那个男人身上。”林溪淡淡的劝着她说话,她眸光放柔和,声音也跟随者轻柔起来,幽幽地说道“若不是因为他,你又何至于落到如今的境地,只是,你可知晓,你不是他的第一个,也不是他的最后一个。” 说着,流云便从外面带进来一个年长的宫女,她进门一瞧见云朵面色苍白,神色哀恸的模样,便哭出声,“那人,竟然又出去害人了。” 说着,她捂着嘴,一直在擦眼泪,一见到流云 她就像是看到了自己的曾经。 林溪抿唇不言,这世间男人犯错,最后遭罪的都是女子,女子本就生活的艰难,现下遇到这样的情形,云朵若是不能处理好,只是也是死。 “我不劝你,但想你听听她的话。”林溪指了指,站在哪儿哭的宫女。 “我是御膳房的送菜的,骗你的人,是不是庄生?”她走到云朵的床边,紧紧地握住她的手,开口便说道“别生下他的孩子,不值得,真的。” “他是不是捡了你什么东西,然后还给你?开始对你嘘寒问暖,让你卸下防备?” 听到她说的这些话,云朵心已经死了,可是她还是抱着一丝期待的问道“你是不是也······” 有孩子了? 这句话,她并没有问完,但是从她的眼眸之中就已经读懂了一切。 所以,现在她应该怎么做? “你不要相信他的任何话,他没有妻子,却有好几房妾室,还买了扬州瘦马在家中,他一直都是个花花肠子,不值得我们真心对他。” “那个孩子,我······让他入土为安了,我没法照顾他,那个人的家中已经有好几个孩子了,若是我的孩子生下来,只会在哪里不受重视,在外面跟着我,也只会遭人白眼,我又何必生下他,让她跟着我一起吃苦?” “妹妹,就让我叫你一声妹妹吧!这孩子,你不能要,你要了,这辈子都只能载在那个渣男的身上了,若是你带着这孩子嫁到她的家中,只能让他做个不受重视的孩子,你愿意吗?” “你去在他家里面做妾,和一群妾室,和他的同房外室,一起争风吃醋?最后,老死在后宅之中,连带着孩子也不好过,这样的生活,你真的愿意吗?” 云朵的神情明显迟疑了,更为重要的是,他的心中根本就不在乎她。 “我想想。” “别想,他不会因为你受伤而有任何心痛。”说道这里,她一件一件脱去外衣,漏出肚子上碗大的伤疤,上面的疤痕已经结节留下青黑色的印记,她咬牙切齿,满眼恨意地说道“我的那个孩子,他不想要,硬生生拉着我去挖掉,我命大却没有死。” “我恨他,却没有办法,只是从未想过,他竟然胆子这么大,后宫的宫女都敢下手,你真的还要相信,他对你是真心的吗?” 云朵忽然一想到,庄生对她的欺骗,他现在还在欺骗其他女子,她的心里面也涌出一股子恨意,指尖触碰到她凹凸不平的腹部,那种恨意便更加 明显。 她知道,现在这样的情形之下,“我不会舍弃我自己的孩子,但是我也不会让他好过,他让我和孩子这辈子都只能苟且的活,我也要让他这辈子苟且地活下去。” ······ ······ 外面传出的谣言,沈清然自然是知晓,只不过她没想到太子居然会叫自己去东宫,衣服不避嫌的模样。 让她心里面,忽然担忧这样的留言会不会太过冒进了。 只是,让沈清然没有想到的是,会在路上遇见阮流萤,她朝着她行了礼“阮郡主。” 阮流萤心里面十分不服气,她和沈清然到底差在了什么地方?以至于太子只能瞧见她,却瞧不上自己。 所以,她让下人监视沈清然,瞧见她出门就带着人把她堵在了环廊上,这里面人多眼杂,可是阮流萤一副不怕的模样。 她颐指气使地问道“你去见太子?” 沈清然点了点头,轻声说道“太子召见,自然不可不见。” 她见到阮流萤出现在此处,就知晓,这个招数已经见效了,只是接下来的事情,害得在逼她一把,让她尽快的使用庄生这颗棋子才行。 “不行,你不能去。”阮流萤说话霸道,眼神之中尽是轻蔑,“你想去见太子?就是不行。” 跟着阮流萤一起来的下人,虽然胆子大,但是现在心里面也是担忧,更何况一向能劝她的秦月嬷嬷也不在此处,她心里面满是担忧,但是现在都不知道怎么能劝住这个小祖宗。 “郡主,毕竟是太子召唤,怕是太子召沈姑娘有事,我们拦在此处,恐怕会惹太子生气。”有个胆子大的宫女开口说道。 可是阮流萤才不管她说的话,直接推开他“你说什么?我只不过是想让沈姑娘和我说会儿话,更何况,太子那边找人回绝便是了。” “只说,沈姑娘她病了残了,都可。” 沈清然看明白,阮流萤这是妒忌狠了,现在都不愿意让她去见到太子了。 现在这样的情况之下,她要先护住自己的安全。 “阮郡主,既然是太子,我怎么都得去见一见,才能回来和你说说话。” 沈清然皮笑肉不笑,脸上也并未漏出一丝胆怯,即使在她面前站了一群人,她都始终进退有度。 阮流萤见到她这模样,心里面就是一肚子的气,她若是在不能得到太子的青睐,自己便要回家草草嫁人了,亦或是嫁给九皇子。 可 是,她才不想嫁给九皇子,自己的表哥是那种性格,又怎么可能比得上太子? “我可是陛下封的郡主,比你大一级,你现在只能听我的话,懂了吗?”阮流萤开口说道。 “郡主,你是郡主,可我也是受长公主之邀才入宫,而且现在是太子召见,也并未有其他缘故,你又何必拦住我的去路?”沈清然不换不急的说话。 可是阮流萤就走上前,与她拉扯起来,在沈清然身边的丫鬟见状,就连忙挡在她身前护着她,脸上也被阮流萤抓了好几个血痕。 而她又一下假装倒在地上,哭着指着沈清然,道“你怎么能推我,我不过是想和你说会儿话。” 在太子召见时,才想和她说话? 沈清然忽然觉得她诬陷人的手段也不高明,有些冷漠地看着她“郡主,你现在在演什么?” 阮流萤今日本就是打定主意,不让她去见太子,现在也是拖延时间。 “你在做什么?” 一道清冷的声音传来,所有宫女都跪在了地上。 这声音的主人,身上极具压迫性,他一走到此处,所有人都自觉为他让出一条道路出来。 赵逢时忽视了还在地上假意摔了的阮流萤,径直走到沈清然的面前,见到她的模样,便问道“怎么了?” 阮流萤连连开口,道“太子,刚才沈姑娘不知道为何,推了我一把,我没惹她。” 沈清然没说一句话,赵逢时就转头冷漠地看着她,“你是谁?” 这一句话,让所有人都傻眼了。 阮流萤这段时日,都在太子面前刷存在,没想到他居然对自己一点印象都没有。 “太子,你在说什么?” 在她身旁的宫女为了缓解这个尴尬的氛围,连忙开口回了话,道“回太子的话,这位是阮郡主,阮贵妃的侄女。” “哦。” 赵逢时不咸不淡地回了这句话,便又转头看向沈清然,问道“你没事吧!” 他的余光中注意到了,在她身后跟着的丫鬟,触目惊心的红痕,“怎么?她欺负你了?” 第八十三章 他的余光中注意到了,在她身后跟着的丫鬟,触目惊心的红痕,“怎么?她欺负你了?” 所有人见到太子了,皆是吃惊,见到太子真的对沈清然不一样,立马对她也连带着恭敬起来。 阮流萤气极了,她怎么都没有想到,太子到了此处,居然直接无视自己,她握紧双手,陡然声沉,说道“太子,你这也太厚此薄彼了,刚才可是她先欺负了我,在场之人都是见证。” 可赵逢时眼皮轻掀“沈姑娘的脾气,是京城之中最为善解人意之人,她怎么可能会欺负你?除非是你先惹了沈姑娘不夸,否者她又怎么会做出冒犯你的举动?若是因为如此,那你也是活该。” “太子?” 阮流萤没想到赵逢时居然能毫不留情地说出这句话,她现在大脑一片空白,面前之人是太子,她也不敢说出反驳的话。 “更何况,刚才太子专门让人请沈姑娘去东宫,阮郡主你现在拦着她,到底是什么意思?是想和太子做对吗?”太子身边的着官站在他们身前。 赵逢时某眼厌烦的扫过她吼,便站在沈清然面前,挡住阮流萤的视线,“查清楚,沈姑娘身边丫鬟是怎么受伤的。” 听到这话,着官立马行动,挥挥手便叫来一群人,直接把所有下人都拖了下去。 沈清然见到阮流萤脸上青白交加,“阮郡主,我本无意和你相争,你又何必盯着我不放?更何况,我也不欠你,你怎么总是来欺负我?” 阮流萤死死看着沈清然,看着她站在太子身侧,两人之间氛围亲昵,整个人都变得十分狰狞。 “你在本宫面前,都言行武装,想必是贵妃太过宠溺的缘故,着官你派人去母妃哪里请为教养嬷嬷,送到凤藻宫。” 这句话狠狠打了阮流萤的脸,甚至可以说是让她在这宫内都无地自容。 “太子,你······” 她从未想过太子回事这么无情的人,对她一点都没留下情面。 她长这么大,从未遇见过这样的事情,现在这样的情形之下,谁也不知晓到底回事怎么样? 但是她心里面恨太子,为什么不喜欢她;也恨沈清然,如果不是因为她的出现,在太子面前抢占先机,太子他也不会全然没有自己。 一想到这里,她心里面的不忿就冒出来,踉踉跄跄离开此处。 “阮郡主,请留步。”着官叫住阮流萤,走上前对着她说道“既然太子吩咐了教养嬷嬷,那女官考核您就不便参加了。 ” 听到这话,阮流萤瞪大双眼,“什么意思?你到底什么意思?” 着官开口说道“便是刚才那句,女官考核不便参加了。” 他呆在太子身边这么多年,自然也知晓,太子心中的想法。 太子不喜欢阮家,自然也不会喜欢阮家的任何人,这位阮郡主也不知道为何非要往太子身边凑,现在闹成这个模样,也趁着这个机会,剥夺了她的女官考核机会,让她没办法光明正大在太子跟前晃荡。 否者,阮贵妃总会想法子,把她送到太子跟前去。 也不知道这阮家人到底是怎么回事,他们有九皇子不去支持,偏生一心想来太子这边,本来太子不是不容人的性子,谁教他们当年闹出那样的事情。 阮贵妃曾经还有一个孩子,可是却假装流产,算在了皇后头上,里间了皇后和陛下之间的感情,让太子爷在那几年也受到了影响,以至于过得如履薄冰。 这几年好不容易缓和关系,太子爷也在陛下面前越来越得脸。 ······ “你到底想做些什么?” 秦月一回来,就瞧着阮流萤在哭泣, 难不成也外祖父家中出了什么事情? “林溪啊,你到底在想些什么啊?”沈清然也跟着林溪的目光看了过去,忍不住开口问道。 收回思绪,林溪看着一脸懵懂的沈清然,笑着回道“无事。” 她外祖父是有名的谢氏一族,族上出了不少有名的文臣,可不知为何,到了外祖父那一代,便不让本房的人,入仕,反而让旁支开始进入仕途。 而母亲,在族内一直都是不能提及的存在。 她虽然从小就生长在邺城,但是外祖父他们,其实都很不喜欢她,甚至连她的表哥们都有意无意的排挤他。 她从小就知晓,表哥谢方晏是族中,最有灵根之人,所有人在读书上都还稍有迟钝时,谢方晏就已经懂得了为官之道。 可是,外祖父却一直不同意他来京都,反而让他做准备接受谢氏一族的族长。 在她离开邺城时,谢方晏还在拒绝外祖父的决断,可是现在他怎么会出现在京都了呢?难不成,表哥已经和外祖父闹僵了吗? 林溪愣了愣,看着他没入人群之中。 林溪想到这里i,总是想着得去看看,到底发生什么事情。 最怕是外族家中发生了什么事情,谢方晏才不得不来京都了。 林溪 也注意到了谢方晏身边并没有跟着他从小随侍的书童,这个人表哥一直带在身边,又怎么可能会不出现? 一切的疑点,都要等他去见一见表哥,才会知晓。 “怎么了?你到底看到谁了,这么魂不守舍?”沈清然忍不住问道,甚至探头出去看了看外面,并没有看到什么疑点,又转头看向林溪。 “没事,是我刚刚花眼了,说起来,你的婚事不一定会真的定下来。”林溪开口安慰她,接着说道“陈大人,他那边比你想象之中都还要麻烦,他的婚事若是能好定下来,定然早就定下来了,何必等到今日。” “是啊,要是真如你所说,我心里面还好受些,不过,因为母亲说要与他订婚,我偷偷摸摸去查过他,没想到这位陈大人还是痴情种,居然有位白月光。” 沈清然絮絮叨叨地说着 “听闻,他早年在陈府不受宠也不受重视,身边跟着一个小婢女,对她极为情深,后来他考上功名,陈府的人想用那丫鬟的命辖制陈大人,没想到那小丫鬟也是个性子烈的,直接自尽了。” “自尽?”林溪微微蹙了蹙眉,“怪不得。” “是啊,怪不得陈大人这么多年,都未曾娶妻生子,按道理来说他却是比我们年纪大了些。” “嗯。” 沈清然看向林溪,忍不住问道,“你和陈大人之间到底是怎么回事?” “有什么事?”林溪笑了笑,企图马虎打过去。 没想到,沈清然接着开口说道“你可别这么对我说,大哥虽然不和我说,但是他身边的下人看见了,是你和陈大人一同送他回来的。” “你若是与陈大人两情相悦,我便是罪人了。” “什么罪人。”林溪眉眼笑着,看着沈清然扑在她怀中撒娇打滚,“他,哪里有你重要?” 听到这话,沈清然才是满脸得意,接着说道“有件事,得和你说一声。” 说着,她身子坐正,看向她说道“你家那个二妹,居然得罪了阮贵妃,九皇子侧妃按照阮贵妃的命令,每天都给她撒毒药在脸上,现在都折磨的不成人形,嘴巴里面还在骂你,说她现在的情形都是你害的,我和你说这些,只是想你有个准备。” “嗯?”林溪看出来她神情有异,“怎么回事?” “阮贵妃,怕是近些日,会招你进宫。”沈清然接着说道,“我怕其中有诈,反正若是真的,阮贵妃招你进宫,也会是贵女席面,有我在,我陪着你。” 这样的浑水,一般人都不会想着淌进来,林溪心中感动,握着她的手,开口回道“若阮贵妃真想害我,怕是你也找不到什么机会帮我,只等着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没事,我有法子。” ······ 陈珣那边,听到陈老太太竟然想到用婚事拿捏自己,只是冷笑了之。 “不过,老太太这是没法子了,竟然想到了镇国公府,林大姑娘与镇国公的嫡女走的很近,怕是已经知道了吧?”安良开口说道。 陈珣并未说话,只是问道“老太太还有什么动作吗?” “老太太不敢用大动作,现在也在盯着主子。”安良低着头,接着开口说道“主子,你这次把大房二房贪污受贿的证据交了出去,自然是让他们元气大伤,可是你还是得顾惜你自己的名声。” 陈珣坐在假山上置办的小桌子上,他身后放着琉璃青竹屏,细碎的阳光旁边古树的枝叶中漏出斑斑点点,他逆着光坐着,脸侧边有一层光影。 他随手把手边盆中的肉块扔在下面的小园子之中,好以整暇地看着里面的猛虎扑在肉块上,用獠牙吞噬着整个肉块,他又扔下去一块。 可是,这里面不止这一头猛兽,还有其他几头更机饿的猛虎,等他们闻到肉味跑出来,几头猛兽缠打在一处,正片院子,尘土飞扬。 他的动作行云流水,让旁观人看得赏心悦目。 “是什么东西?” 陈珣擦干净手,看着安良递来一个古朴雅致的紫檀盒子,盒子外面镶嵌宝石,晶莹剔透,质地温润。 安良开口说道“这是老太太派人送来的,说是,主子见了,就知道是什么东西了。” 陈珣打开了盒子,入目是一方用黄了的手帕,那方手帕只是普通的丝绸制成,根本不配用这个盒子装着,可是陈珣在见到那个盒子之后,素来平静不起波澜的眼神,都出现了一丝颤动。 他的手微微发抖地去拿起来这帕子,紧紧握在手中,咬着牙开口说道“她终于愿意把这东西还给我了。” 陈珣说着话的时候,言语之中,都满是恨意。 “对了,主子,宫中的宴会,阮贵妃这次特意,派人请了林大姑娘,怕是要搞什么事情。”安良开口说道。 陈珣冷笑一声,开口说道“阮贵妃,到现在都还没有看清楚,陛下到底是为何舍弃了她。” “是啊,没有之人,陛下自然不会再喜欢了。”安良接话,“陛下,想让阮贵妃和太子争,可是阮贵 妃现在只是想着自己的脸,连争都不争了,陛下又怎么可能真的还喜爱她呢?” 陈珣看着安良,淡淡一笑,没有回答他的话。 安良垂下头,看着面前的陈珣,自己猜到这些,也不过是因为陈珣故意透露给自己,主子在这方面聪慧得像是妖人。 “林姑娘那边,我们要提醒吗?”安良开口,接着问到。 “没必要。”陈珣回道,“她会自己解决。” ······ ······ 翌日。 林溪带着林珉出门挑选文具,本来想着他能有些好东西,在身上。 “大姐,我现在真是没用,一直在花你的钱。”林珉忍不住开口说道。 林溪笑了笑,说道“这些钱,又不是大钱,本来就应当花的,你现在只想着怎么能中举,大姐这钱才不算白花了,还有,你的婚事,一定要多方考虑。” 她不担心林珉的功课,现在只是怕林秀或者谁盯上了他的婚事,像她上辈子一样,用婚事来做桥梁。 林珉笑了笑“不会,此事,弟弟自然明白其中的重要性。” “好了,东西已经买好了,对了外面的圣学,你有多大把握能够考上?”林溪开口,问道。 其实能做老师的弟子,考圣学,应当也不是一件难事。 “九成把握。”林珉眸光微动,这段时日,他在老师的指点下,很明显的感受到自己学识的提升。 圣学,是陛下在这段时日,特设了一个考场,这个考核有三层,每一层都是极为严苛。 甚至,若是由圣学出去,那边可以成为陛下的子弟。 这样的荣誉,那位读书人,不想试一试? 林珉自然也想冲一冲。 “一家,只能有一个人,梅元熙也是我们府中的名额,你得小心。”林溪知道梅元熙是什么性格,他看似良善,其实什么事情都能做得出来,也是凭着他这良善,容易让人亲近的本事,才会利用别人。 “大姐,你别这么说梅大哥,我相信他不会对我做什么的,我们俩是公平竞争。”林珉开口说道。 林溪愣了愣,看向林珉抿唇不言,没想到林珉也被他的表象骗了, 第八十四章 但是,这沈冉怎么不像往常那样唤他了? 庄生的心中闪过这一丝的疑问,很快又掩盖下去,他不想再想了,只是想快速把面前的“沈冉”拿下,这样就可以逼着她,让她去和沈家的人说话,自己成为沈家的女婿便是轻松的事情。 若是沈家不愿意,他便把这个事情宣扬出去,为了沈家所有女眷的声誉,最后他想要什么,他们沈家还敢不帮他? 可是面前的人,迟迟没有转身,庄生也等得不耐烦了,一把把她转过来了,就瞧见她把头埋在他的胸口上,还以为他是害羞,连忙一把将人搂着。 庄生忽然觉得一阵头晕目眩,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了,直直倒在地上。 见到他彻底倒下后,所有人才从暗处出来,这些人都是被庄生用同样手段伤害过的人,她们一见到庄生,眼神都充满了恨意了。 流云见状,只开口说道“你们想做什么,便做什么。” 说着,有人上去给了他大腿上一刀,一刀接着一刀,鲜血不止。 流云心里面还记得林溪说的话,现在还能闹出人命,“各位姐姐,现在他还不能死,但是你们的仇,林姑娘会报,只求各位且末对外说出林姑娘。” 流云说了这句话,便上前去把止血的药膏敷在他的大腿上,虽然药膏起了作用,只是不知道他的大腿还能保下来与否。 被林溪劝说回去的沈冉,心中还惦记着庄生,是不是空等了自己一晚上,回去就见着神情严肃的沈清然,她偏了偏头,有些赌气地开口说道“大姐,你到底为什么对庄大人有偏见?你是没有见到过他,到底对我有多好。” “你就只知道听那个林溪的话,为她考虑,我才是你的亲妹妹,你怎么都不知道为了我多考虑考虑呢?要是连你都这个态度,那家里面自然也只会听你的话。” 说了这些话,沈冉也底气不足,毕竟,在沈家,对于大姐的话,大家都是深信不疑的,她若是说了庄生什么坏话,家里面定然会要自己断了与庄大人的往来。 “你说他对你好?”沈清然满脸冷笑,一把将书信摔在地上,语气冷淡地说道“为了你的声誉,我特意求了太子往家中带了一份书信。你可知道你口中的庄大人,已经有五房妾室,一屋子的小妾庶子都要塞不下了,怎么?你是上赶着要去庄府当这个些孩子们的继母吗?” 沈冉不可置信的捡起地上的信件,见到上面沈氏的私印,就知道这一定是家中去查过了,才知道的,她第一时间便是害怕, 家里面不会允许自己嫁给庄大人了。 “大姐,这些事情,我都知道,不过是年轻不懂事罢了,以后他会改的。” 见到沈冉如此执迷不悟,沈清然的神情都变得有些无奈,她都不知道,庄生到底给自己的这个妹妹喂了什么迷魂药了,她竟然什么都信他。 “沈冉,沈家就是教你如此自轻自贱吗?那庄生不是什么良配,你都还要嫁给他?你既然说他会改,不如便说说,与你同一段时日,有位宫女怀孕了,肚子里面孩子也是他的,听了这些,你都还会觉得他会改吗?” 沈清然攥紧双手,已经在尽力忍耐自己的情绪,那庄家不会是良配,可是她却可以假装看不见,这些事情,庄生定然不会告诉她,只是她从未想过自己的妹妹可以昏庸到这个地步。 “大姐,那是因为宫女她自己不要脸,随意去勾引人,庄大人只是被她迷惑了,被她利用了。”沈冉说这些话的时候,脸上的神情毅然坚定。 沈清然心中已经失望了,她知道自己这个妹妹,说什么都不会再回头了,她起身,简单明了地说道“若是你要嫁给他,也成,唯独一点,你从此以后不再是沈家的女儿了。” “沈家会对外说,你已经死了,给你一个干干净净的身份嫁到庄府去,但是你此生都不能再说是沈家的女儿,你愿意吗?” 沈清然说的决绝,让沈清然也一下子打退堂鼓,她心里面也是担忧害怕,但是又毫不犹豫的点头,说道“好,我答应。” 反正,那个时候,她都已经嫁给庄大人了,未来再到沈家去求求情,父亲母亲自然也会心软,大姐那个时候气也消了,自然也不会跟她一般见识。 一想到这里,她心里面的主意便更打定了。 沈清然没想到她真的会答应了,心碎的同时,也万万没有想到,家人在她的心中分量可以这么低。 这些话,都不想再说了。 沈清然闭上双眼,也不在多说什么了。 翌日,庄生是在小花园里面被人发现的,他失血到大腿完全保不住了。 在太医院,他毫不顾忌,当着众人辱骂沈冉,说是沈家二小姐主动勾引,他不喜欢二小姐的浪荡,她竟然因爱生恨,肆意陷害,让他身体落下残疾。 沈冉被沈清然关在屋子里面,也不知道外面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 她只是觉得今日来给她送饭的宫女,行为举止,神情都是奇奇怪怪的,让她有些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现在这样的情形之下,让 她有些迟疑。 最后,是她终于忍不住了,便拉住一个宫女问道“到底怎么了?” 宫女便把全情况都告诉她了,现在外面都在传她是个蛇蝎心肠的妖女,居然可以把身材魁梧的庄大人害成了这个模样。 毕竟庄生长得薄有姿色,又在宫内四处留情,多得是对她有情谊的女子,知道他身体有疾,自然都对罪魁祸首,恨之入骨。 沈冉昨日根本就没有看见过庄生,又怎么可能伤了他? ······ “沈冉那个蛇蝎女人,居然敢害我?” 庄生被抬回去,与他一同出宫的,还有昨晚上救了他的人,那人蒙着脸,偷偷摸摸,想必是什么想出宫的小太监。 等到出宫,那人便消失不见,庄生也无所谓,反正这人是宫内的黑户,并无玉牒在里面,出宫也不被人发现。 昨晚上,跟着林溪的林鸢月,瞧见她命人对此人下手,她只是想知道这个人还活着没有,没想到他忽然抓住的自己的胳膊,对她说,如果自己救了她,就满足她一个愿望。 她想出宫,便赌了一把,没想到还真的赌对了。 林鸢月现在只想跑到林府去,她现在浑身破烂不堪,连林府的大门都没法子进去,她从未想过自己有一天居然会沦落到连林溪都不如的地步。 她在林府的大门,对着门卫说道“我可是林府的二小姐,你敢拦着我,我让你······” “乱说什么,我家二小姐现在在九皇子府上,你算是什么东西。”门卫直接让人架着林鸢月,将人丢出去。 她在地上摔了狗吭泥,余光中看着周围人朝着她指指点点,连忙用布把自己的脸包住。 林鸢月没想到,自己会这么落魄的一天。 一想到,林溪成为未来的女官,她就实在是想不通,为什么林溪可以做到这位置上去。 而,现在心中更为不平衡的是,她知道了林溪身边不仅仅有陈三爷,还有沈府的长子。 这些人,都是她梦寐以求的人,现在都喜欢林溪? 九皇子看似喜欢她,不过是喜欢她的皮囊,将她娶到皇子府,就随意扔给阮贵妃磋磨,好不容易来见她一面,没想到见到她被毁的脸,就不愿意再见她了。 连她日复一日被折磨,都不愿意救自己一下。 自己怎么活成这个样子了? 林鸢月心里面是后悔的,可是再后悔又有什么用呢?她现在已经这个样子了,没有 再改变的余地。 现在,只是想回家,都没办法做到了。 林鸢月哭,她以前一向心气高,从来不愿意再她眼中的低等人面前,低下头,现在是肠子都悔青了。 如果她不那么相信那个和尚,最后拿到的东西,也不会直接就给阮贵妃。 如果她不嫁给九皇子,自己是不是还能选择其他人嫁了?或许没有皇宫那么好? 一辆马车停在门口,徐氏眼神落在谈坐在地上的林鸢月,“怎么回事?” 她有些不悦,林府好不容易又重新回到自己的手上,她自然得里里外外都打理干净,在门口坐这个人是怎么回事? 听到熟悉的声音,林鸢月连忙扑上去,大声喊道“娘亲,是我啊,我是月儿啊,我是月儿啊!” 听到熟悉的声音,徐氏愣了一下,察觉周围人的目光,她连忙冷下脸,吩咐人说道“怎么回事?林府是允许什么人都来闹了吗?还不快处理干净。” 话音落下,徐氏心里面总是觉得,这个人很让她熟悉,但是她又不敢确认,她是不是真的是自己的月儿? 可是月儿,现在不应该在皇子府吗? 一想到这里,她就想着怎么都要去一趟皇子府,见一见月儿,否者她的心里面始终都不安定。 还是,徐氏身旁的嬷嬷,最先察觉到异常,刚才那人的声音,太像小姐,让她忍不住觉得是不是就是小姐? 她便命人先将人从不注意的地方带到林府去。 徐氏心里面还是这么想的,刚进门便遇见了林鹤文,他近些日春风得意。 文姨娘又生了个儿子,徐氏心中也升起了危机。 她上前,想着他这几日心情,便开口说道“老爷,月儿也许久没回来了,不如去写了帖子,让月儿回来参加满月酒吧!” 听到这话,林鹤文的脸瞬间就垮下来,“怎么可能?月儿又不是嫁给普通百姓,那是皇家,是我递了帖子就有用的吗?还不是要让上面人答应才行。” 说道这里,他蹙起眉头,“月儿自己没用,没法子笼络九皇子的心,这才没办法回来的。若是她有用,九皇子府的大门,我都能进去了。” 听到这话,徐氏脸上满是不可置信,她没有想到林鹤文的心中居然是这种想法,连月儿的安危一点都没有想到。 “老爷,月儿是你的女儿,你都没有想过她过的好不好吗?” “哼!在皇子府能有什么不好?好吃好喝的养着,最好是今 年能有好消息传过来,她的位置才算坐稳了,否者真就是一点用处都没有,不如儿子。” 提及到儿子,林鹤文便想起文姨娘,“还有你,若是你能像文姨娘那样,让我省心,更好。” 徐氏现在也不会在为了林鹤文说的这些话伤心了,她早看清楚他的内心里面的自私虚伪。 她蹲踞行了礼,便退回去自己的院子,没想到就瞧见愁眉不展的嬷嬷,开口没好气的问道“怎么,连你都要给我气受了?” 听到这话,那嬷嬷连忙说道“老奴哪像给您气受啊,只是有件事不得不和你说。” 嬷嬷连忙将林鸢月回来的事情告诉她了。 徐氏听到自己的月儿终于回来了,心里面十分高兴,月儿回来了,她终于能在这个府上扬眉吐气一回。 只是,见到嬷嬷游移不定的神情,她心中一慌,便问道“月儿,怎么了?” “还是夫人自己去看看吧!” 说着徐氏便快步走进去,没想到在里面,瞧见了一身狼狈的林鸢月,她一时间震惊到没有反应过来,怎么会如此? “月儿,我的月儿。”说着,徐氏便一把抱住林鸢月,可是脑子里面立马清醒过来,“你是不是偷偷跑出来的?” “这样成何体统。” 第八十五章 难不成也外祖父家中出了什么事情? “林溪啊,你到底在想些什么啊?”沈清然也跟着林溪的目光看了过去,忍不住开口问道。 收回思绪,林溪看着一脸懵懂的沈清然,笑着回道“无事。” 她外祖父是有名的谢氏一族,族上出了不少有名的文臣,可不知为何,到了外祖父那一代,便不让本房的人,入仕,反而让旁支开始进入仕途。 而母亲,在族内一直都是不能提及的存在。 她虽然从小就生长在邺城,但是外祖父他们,其实都很不喜欢她,甚至连她的表哥们都有意无意的排挤他。 她从小就知晓,表哥谢方晏是族中,最有灵根之人,所有人在读书上都还稍有迟钝时,谢方晏就已经懂得了为官之道。 可是,外祖父却一直不同意他来京都,反而让他做准备接受谢氏一族的族长。 在她离开邺城时,谢方晏还在拒绝外祖父的决断,可是现在他怎么会出现在京都了呢?难不成,表哥已经和外祖父闹僵了吗? 林溪愣了愣,看着他没入人群之中。 林溪想到这里i,总是想着得去看看,到底发生什么事情。 最怕是外族家中发生了什么事情,谢方晏才不得不来京都了。 林溪也注意到了谢方晏身边并没有跟着他从小随侍的书童,这个人表哥一直带在身边,又怎么可能会不出现? 一切的疑点,都要等他去见一见表哥,才会知晓。 “怎么了?你到底看到谁了,这么魂不守舍?”沈清然忍不住问道,甚至探头出去看了看外面,并没有看到什么疑点,又转头看向林溪。 “没事,是我刚刚花眼了,说起来,你的婚事不一定会真的定下来。”林溪开口安慰她,接着说道“陈大人,他那边比你想象之中都还要麻烦,他的婚事若是能好定下来,定然早就定下来了,何必等到今日。” “是啊,要是真如你所说,我心里面还好受些,不过,因为母亲说要与他订婚,我偷偷摸摸去查过他,没想到这位陈大人还是痴情种,居然有位白月光。” 沈清然絮絮叨叨地说着 “听闻,他早年在陈府不受宠也不受重视,身边跟着一个小婢女,对她极为情深,后来他考上功名,陈府的人想用那丫鬟的命辖制陈大人,没想到那小丫鬟也是个性子烈的,直接自尽了。” “自尽?”林溪微微蹙了蹙眉,“怪不得。” “是啊,怪不得陈 大人这么多年,都未曾娶妻生子,按道理来说他却是比我们年纪大了些。” “嗯。” 沈清然看向林溪,忍不住问道,“你和陈大人之间到底是怎么回事?” “有什么事?”林溪笑了笑,企图马虎打过去。 没想到,沈清然接着开口说道“你可别这么对我说,大哥虽然不和我说,但是他身边的下人看见了,是你和陈大人一同送他回来的。” “你若是与陈大人两情相悦,我便是罪人了。” “什么罪人。”林溪眉眼笑着,看着沈清然扑在她怀中撒娇打滚,“他,哪里有你重要?” 听到这话,沈清然才是满脸得意,接着说道“有件事,得和你说一声。” 说着,她身子坐正,看向她说道“你家那个二妹,居然得罪了阮贵妃,九皇子侧妃按照阮贵妃的命令,每天都给她撒毒药在脸上,现在都折磨的不成人形,嘴巴里面还在骂你,说她现在的情形都是你害的,我和你说这些,只是想你有个准备。” “嗯?”林溪看出来她神情有异,“怎么回事?” “阮贵妃,怕是近些日,会招你进宫。”沈清然接着说道,“我怕其中有诈,反正若是真的,阮贵妃招你进宫,也会是贵女席面,有我在,我陪着你。” 这样的浑水,一般人都不会想着淌进来,林溪心中感动,握着她的手,开口回道“若阮贵妃真想害我,怕是你也找不到什么机会帮我,只等着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没事,我有法子。” ······ 陈珣那边,听到陈老太太竟然想到用婚事拿捏自己,只是冷笑了之。 “不过,老太太这是没法子了,竟然想到了镇国公府,林大姑娘与镇国公的嫡女走的很近,怕是已经知道了吧?”安良开口说道。 陈珣并未说话,只是问道“老太太还有什么动作吗?” “老太太不敢用大动作,现在也在盯着主子。”安良低着头,接着开口说道“主子,你这次把大房二房贪污受贿的证据交了出去,自然是让他们元气大伤,可是你还是得顾惜你自己的名声。” 陈珣坐在假山上置办的小桌子上,他身后放着琉璃青竹屏,细碎的阳光旁边古树的枝叶中漏出斑斑点点,他逆着光坐着,脸侧边有一层光影。 他随手把手边盆中的肉块扔在下面的小园子之中,好以整暇地看着里面的猛虎扑在肉块上,用獠牙吞噬着整个肉块,他又扔下去一块。 可是, 这里面不止这一头猛兽,还有其他几头更机饿的猛虎,等他们闻到肉味跑出来,几头猛兽缠打在一处,正片院子,尘土飞扬。 他的动作行云流水,让旁观人看得赏心悦目。 “是什么东西?” 陈珣擦干净手,看着安良递来一个古朴雅致的紫檀盒子,盒子外面镶嵌宝石,晶莹剔透,质地温润。 安良开口说道“这是老太太派人送来的,说是,主子见了,就知道是什么东西了。” 陈珣打开了盒子,入目是一方用黄了的手帕,那方手帕只是普通的丝绸制成,根本不配用这个盒子装着,可是陈珣在见到那个盒子之后,素来平静不起波澜的眼神,都出现了一丝颤动。 他的手微微发抖地去拿起来这帕子,紧紧握在手中,咬着牙开口说道“她终于愿意把这东西还给我了。” 陈珣说着话的时候,言语之中,都满是恨意。 “对了,主子,宫中的宴会,阮贵妃这次特意,派人请了林大姑娘,怕是要搞什么事情。”安良开口说道。 陈珣冷笑一声,开口说道“阮贵妃,到现在都还没有看清楚,陛下到底是为何舍弃了她。” “是啊,没有之人,陛下自然不会再喜欢了。”安良接话,“陛下,想让阮贵妃和太子争,可是阮贵妃现在只是想着自己的脸,连争都不争了,陛下又怎么可能真的还喜爱她呢?” 陈珣看着安良,淡淡一笑,没有回答他的话。 安良垂下头,看着面前的陈珣,自己猜到这些,也不过是因为陈珣故意透露给自己,主子在这方面聪慧得像是妖人。 “林姑娘那边,我们要提醒吗?”安良开口,接着问到。 “没必要。”陈珣回道,“她会自己解决。” ······ ······ 翌日。 林溪带着林珉出门挑选文具,本来想着他能有些好东西,在身上。 “大姐,我现在真是没用,一直在花你的钱。”林珉忍不住开口说道。 林溪笑了笑,说道“这些钱,又不是大钱,本来就应当花的,你现在只想着怎么能中举,大姐这钱才不算白花了,还有,你的婚事,一定要多方考虑。” 她不担心林珉的功课,现在只是怕林秀或者谁盯上了他的婚事,像她上辈子一样,用婚事来做桥梁。 林珉笑了笑“不会,此事,弟弟自然明白其中的重要性。” “好了,东西 已经买好了,对了外面的圣学,你有多大把握能够考上?”林溪开口,问道。 其实能做老师的弟子,考圣学,应当也不是一件难事。 “九成把握。”林珉眸光微动,这段时日,他在老师的指点下,很明显的感受到自己学识的提升。 圣学,是陛下在这段时日,特设了一个考场,这个考核有三层,每一层都是极为严苛。 甚至,若是由圣学出去,那边可以成为陛下的子弟。 这样的荣誉,那位读书人,不想试一试? 林珉自然也想冲一冲。 “一家,只能有一个人,梅元熙也是我们府中的名额,你得小心。”林溪知道梅元熙是什么性格,他看似良善,其实什么事情都能做得出来,也是凭着他这良善,容易让人亲近的本事,才会利用别人。 “大姐,你别这么说梅大哥,我相信他不会对我做什么的,我们俩是公平竞争。”林珉开口说道。 林溪愣了愣,看向林珉抿唇不言,没想到林珉也被他的表象骗了, 林珉也知道自己的语气不对,连忙对着林溪道歉“对不起大姐,其实,梅大哥,没有你想象的那么不好。” 他还想替梅元熙解释什么,可林溪挥手打断了他说话,只是开口“别说这些了,那些墨宝,你自己去买,我还有其他的事情去做。” 今日,她出门不仅仅是做这件事,其实主要还是想去见见谢方晏。 林溪带着春华,一直走到很是偏僻的客栈,才找到了正在洗碗的谢方晏,她眼中闪过一丝惊讶,站在客栈后院门口。 这后院堆满了杂物,左边是一诺诺脏碗,谢方晏整个人就蹲在狭小的一处,清洗着碗筷,双手都在水中洗得红肿。 林溪从未想过,再见到谢方晏会是这样的情形。 在她印象之中,自己这位大表哥想来很桀骜,对他们这些人都不怎么相处,而且对衣食住行极为挑剔。 谢方晏比她想象之中都还要先发现林溪,他的眼眸中并没有所谓的难堪,反而是坦然,他洗干净手,站起身,对着门口站着的人说了几句话,眼神也看了看林溪方向几眼,就走到了林溪的面前。 谢方晏站的端正,气质坦坦荡荡,“表妹。” 这声表妹,并没有想象之中的亲近,还是和以往一样冷淡。 谢方晏轻咳一声,说道“我从邺城来,赶考了。” 他说这话的时候,很是坚定,林溪也知道他能做出这决定 ,定然是将家里面的人得罪干净了。 “表哥,你怎么不来找我?”林溪说了这句话,迟疑半晌,心中忍不住摇头,按照谢方晏的性子,又怎么可能会来找我? 她从小在邺城都听过他们说,是因为母亲,外祖父才不让他们去入仕了。 因此,她才谢府总是不收人待见。 “我怕给你添麻烦,不过,不去林府拜见林老太太确实不符合礼数,等我考完,我就去拜见林老太太。”谢方晏接着说话。 林溪察觉到了异常,忍不住开口说道“外祖父出事了,是不是?” 谢方晏愣住了,他手忍不住攥紧。 林溪也看到了,这个动作,每次都是外祖父抓包时,他一紧张才会出现的动作。 “是吗?”林溪的更是担心了,“外祖父到底出什么事情了?” “上年纪了,你也知道外祖父本来就身体不好,你从邺城走了之后,他就更不好了。”谢方晏松开手,坦然地回道。 林溪问道“那你来京城的事情,外祖父同意了吗?” 按照正常的道理来说,谢方晏作为下一任族长,外祖父身体不好,应当是待在外祖父的身边照顾,又怎么能舍本逐末,来了京城? 虽说谢方晏想要入仕,可是她能看出来谢方晏,比任何人都要尊敬,从心底里面爱护外祖父。 见他不想说,林溪想了想,问道“舅舅呢?你都来了,舅舅没一起来吗?” 谢方晏蹙起眉头,林溪见到他心事重重的模样,心中已经断定,外祖父家中出事了。 大家族,为了延续香火,从来不会只在一个地方繁衍子嗣,通常有一个本家,还有其他的分支。 “我来京都,祖父已经同意了。”谢方晏话语之中都带着些许的沉重,接着说道“父亲在祖父床边尽孝。” “此事你最好不要参与进来,一定要记得听我的话,知道了吗?” 林溪心里面忽然想到上一世的事情,心里面十分难过,但是她不可能再让外祖父限于危难之中了。 第八十六章 “娘,你什么时候才能不光想着他?但凡,你平日里能想想栩栩呢?她还这么小,你一直让她跟着你在这里讨饭吗?难不成,你还想着等她在大一点,然后像我一样卖出去吗?” 流云没想到自己这母亲,从来都不考虑她和妹妹以后怎么办,现下是真真失望了。 “娘,娘这也是没办法,你爹他会变好的,云儿啊,你身上有没有钱,我好饿,栩栩已饿,我们娘俩好几天都没正正经经吃顿饭了。”流云母亲看着她,眼里面迸发出希望的神色,激动地拉着她的衣服,来回的打量。 流云没想到她母亲,竟然还对那个好吃懒惰,又爱推牌九的爹,抱有希望,她摇摇头,直言说道“进宫得来的钱,我都给你了,现在身上都没有钱了,再想,只能等我出宫,买到窑子里面去。” 她咬咬牙,又接着对着她娘说道“若是你心狠,现在就可以把栩栩卖到窑子里面去。” “啪!” 她娘一巴掌打过来。 流云脸上多了指印。 “你怎么能说这样的话,我们都是一家人,你多补贴点家里面又怎么了?以后嫁出去,不就是别人家的人了?你现在穿这么好,身上定然有钱,拿出来了,快点!”她娘说的很着急,眼神直勾勾地看向流云的口袋,恨不得透过这层衣服料子,看到里面到底有多少钱。 流云一下子就想起来,自己被她骗到宫里面的那天,她也是直勾勾的眼神看着自己。 “我不会再给你钱了。”流云直白说道,“即使给钱,也只是给栩栩的,若是你连栩栩也不在乎了,尽管把那些钱,都给他去赌。” 她娘见到流云想走,连忙扑上去把她扯着,“你别想着跑,进宫了又怎么样?你从我肚子里面出来,这一辈子,都要赚钱,来养着我们。” 她说这话的时候,根本没有注意到角落里面栩栩惊恐的神情。 流云看着面前,五官扭曲的娘亲,气到浑身发抖,咬着牙问道“怎么?难不成也要我像哪吒一样?剔肉剔骨,才能还完你的恩情?” “哪里需要你剔肉剔骨,云儿,你想想栩栩,想想栩栩。”她以为流云已经软下来了,连忙胡乱把栩栩拉了出来,塞到了她的面前。 栩栩吓得也只能抓住她。 流云真是气笑了,一点话都不想说了。 “姐姐,你把钱拿出来吧!家里面都好久没开锅了,爹也饿了。”栩栩仰起头,看向她说道。 “钱?”流云没想到她 能说出这样的话,“你不怕爹也把你卖了吗?” 栩栩瑟缩一下,她娘很快就把栩栩拦在怀中,在她耳边低声哄道“不会的,栩栩,爹娘才不会把你卖了的。” 流云摇摇头,她不是不知道,自己的爹和母亲都看重儿子,要不是因为母亲在生栩栩伤了身子,不然定然不会把栩栩留在身边。 只是,没想到,他们留下栩栩,还能在这个时候,去别家过继一个和爹一模一样的儿子过来。 但是这些人,她现在都不在意了。 流云摇着头,声音发冷,道“我身上没钱,你们找我要,我没有,以后也不会有钱给你们,更何况,我现在在宫里面,是宫里面的人,也不能常常出宫,别再给我写信了,我也不会在看。” 说着,她直接转身走了。 “别走,你不能走。”她娘直接抱住她的腿。 流云这身好衣服,全沾染上了污渍,真是不值得。 以前,以为卖了自己,也算是为家里面做了一丝贡献,现在他们还想着趴在自己的身上,抽骨吸髓都还不够。 “放手,别再碰我。” “姐姐,姐姐,栩栩饿了,你给栩栩买吃的吧!哥哥和爹也很饿,爹说了,你就是要给家里面钱,不给就是狼心狗肺。” “姐姐,你把钱拿出来吧!拿出来,我们才能做一家人。” 流云没想到,栩栩跟在他们身边,也学得他们的心肠。 “你们做什么?” 本就是附近,巡逻的蒋忠,一下子就看见了这里面的情形,要是他不出言呵斥,那两人怕是能将这小姑娘的衣服都当众扒下来。 见到身形粗壮的大汉,流云的娘和栩栩连忙松开手,她才得了喘息的空隙,连忙提着裙子朝着蒋忠的方向走了好几步,离她们远些。 她还从来没有听过这么恶心的话,不给钱,她就不配和她们做家人了吗? 这样的家人,她真真是不要也罢。 蒋忠直接将人赶走了。 流云见着他,道了声谢,便回宫了。 ······ 林溪本在紫苑里面,听到了屋子外面的声音。 “流云,你回来了?” “嗯!”流云神色萎靡的走进去,她颔首回了一声。 林溪一眼就瞧出了不一样,便问道“怎么了?回家不开心?” 她也看见了,流云回来就把那身衣服换了,“不开心就罢了,你今日 下去休息吧!” 流云一回到自己的床上,就看见了,有人专门等着她,这个人她也不认识,直接拐脚想绕开。 而那人直接说道“流云,你家人,现在都在我主子手上,要是想让他们活命,你就把这药下到林姑娘饮食之中。” 旋即,小太监志在必行的拿出一个白色的瓷瓶。 流云忍不住翻一个白眼,撇开他走躺在自己的床上,蒙上了被子。 那小太监没见过这个情形,他扯了扯流云的杯子,发现扯不动,又问道“你没挺到,我刚才说的话?” “听到了。” 她无精打采的说道。 死了,才好。 小太监没想到这番大费周章,她居然一点都不在意,他准备在努力努力,“你家人,在我们手上,你没听见,你不想要他们命了吗?” 流云被他惹烦了,直接从被子里面伸出一只手,“给我吧!” 小太监,这才心满意足的放在她的掌心“事成之后,你家人自然会安然无恙。” 她怎么可能会在乎那群人? 流云在被子里面翻了个身,闭上眼,沉沉睡了过去。 林溪并不知道,流云这边发生了什么事情。 而阮流萤听到下人的回禀,满脸笑意,她对着身旁的心腹秦素说道“她也不知道有什么本事,能得到皇后娘娘的在意。” “一个她,一个沈清然,都讨厌。” 阮流萤直接把手里面的葡萄掐爆,一手的汁水。 可是秦素见状,熟练拿出怀中的帕子,轻手轻脚为她擦干手指,“他们都不足为惧。” “是啊!”阮流萤对自己的实力非常自信,毕竟在她周围,有谁不称赞她?区区一个林溪,又能耐她如何? “有没有去查过,林溪,是不是有什么隐藏的本事?” 秦素摇摇头“并没有,平平无奇。” 那她,还能如此大言不惭,阮流萤兴奋的拿起一颗葡萄放入嘴里,“虚张声势,看来,你说的不错,她做这些,都是做给皇后看的。” “打肿脸充胖子,还想在皇后娘娘面前得脸?真正是做梦,我才不可能给她这样的机会。” 秦素的脸,藏在灯下,她看着阮流萤志得意满的神情,笑了笑,反问道“若是,这林溪真有本事呢?小姐,真的要离宫,一辈子不入宫吗?” 阮流萤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脸上瞬间点燃了怒火,一下子就把脚 狠狠踢了过去,阴狠着脸,说道“没有这个可能,她这辈子,都不可能会赢我。” 这一脚提在秦素的心窝上,她心窝本就是有旧伤,忍不住口腔里面的血,从嘴角渗出来,她笑着说道“小姐踢的是,她自然没有胜利的可能。” 她垂下头,眼神晦暗不明,其实她也想知道,林溪到底是不是有什么隐藏的手段。 或者说,她下这场赌注,就是为了让皇后看看自己的能力呢? 还是说,她真就是在虚张声势? 秦素这么想着,这宫里面的日子,忽然就变得有趣起来了。 “小姐,也得多加小心。”秦素笑着说道。 阮流萤看着她嘴角的血迹,淡淡地问道“痛吗?” 秦素摇摇头,又接着说道“靖南王世子,说已经帮你打通一个门路了,小姐你要见他吗?” 阮流萤冷哼一声,直言说道“只是做了这些,就想着让我见他?真是白日做梦,现在这种时候,我怎么可能回去见他?秦素,你不要再背着我联系他了。” 她坦言说道。 秦素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是。” “秦素,你以为我是真心喜欢太子吗?”阮流萤心里面清楚,姑母的想法,她这么多年,一心只想着把太子拉下位置,可是就从未想过,陛下有没有这个想法。 “我们阮家,现在母家越来越强,甚至比太子的外族都还要强,是不是?” 秦素点点头,跪在她的脚边,给她捏脚。 “就是因为如此,陛下才不会把皇位给表哥,可惜,姑母根本没看明白。陛下,怀疑太子,却从未想过,想把太子的位置还给别人做。” “不然你想想,这宫里面,谁的母族,有像皇后娘娘那样弱呢?” 秦素心一惊,赞叹地看向阮流萤,她其实也很聪明,有些事情,看得很清楚。 阮流萤有些无趣,撑着头看着面前的葡萄,声音淡淡地说道“所以,我得摆出来了一个态度,至少阮家,并没有全部都支持表哥。” 不然,太子上位,第一个收拾的就是阮家。 她还能风光多久? 兴许,这也是阮贵妃的考虑,才会同意让她追着太子跑。 秦素才伺候完阮流萤睡下,才走出来,看着门口晃荡的小太监,眼神一变,走了出去。 “做成了吗?”秦素眼神冷淡。 小太监点点头“给她身边的小宫女了。” 闻言,她便直接把怀中的东西塞给他。 ······ 又过几日,到了文试的日子。 接连的雨天终于在这日放晴。“娘,你什么时候才能不光想着他?但凡,你平日里能想想栩栩呢?她还这么小,你一直让她跟着你在这里讨饭吗?难不成,你还想着等她在大一点,然后像我一样卖出去吗?” 流云没想到自己这母亲,从来都不考虑她和妹妹以后怎么办,现下是真真失望了。 “娘,娘这也是没办法,你爹他会变好的,云儿啊,你身上有没有钱,我好饿,栩栩已饿,我们娘俩好几天都没正正经经吃顿饭了。”流云母亲看着她,眼里面迸发出希望的神色,激动地拉着她的衣服,来回的打量。 流云没想到她母亲,竟然还对那个好吃懒惰,又爱推牌九的爹,抱有希望,她摇摇头,直言说道“进宫得来的钱,我都给你了,现在身上都没有钱了,再想,只能等我出宫,买到窑子里面去。” 她咬咬牙,又接着对着她娘说道“若是你心狠,现在就可以把栩栩卖到窑子里面去。” “啪!” 她娘一巴掌打过来。 流云脸上多了指印。 “你怎么能说这样的话,我们都是一家人,你多补贴点家里面又怎么了?以后嫁出去,不就是别人家的人了?你现在穿这么好,身上定然有钱,拿出来了,快点!”她娘说的很着急,眼神直勾勾地看向流云的口袋,恨不得透过这层衣服料子,看到里面到底有多少钱。 流云一下子就想起来,自己被她骗到宫里面的那天,她也是直勾勾的眼神看着自己。 “我不会再给你钱了。”流云直白说道,“即使给钱,也只是给栩栩的,若是你连栩栩也不在乎了,尽管把那些钱,都给他去赌。” 她娘见到流云想走,连忙扑上去把她扯着,“你别想着跑,进宫了又怎么样?你从我肚子里面出来,这一辈子,都要赚钱,来养着我们。” 她说这话的时候,根本没有注意到角落里面栩栩惊恐的神情。 栩栩怎么可能不害怕呢这里的情形,她饿了这么久的肚子,现在这样的情况,她真的快饿死了,有很多话都说不出来。 第八十七章 “她怎么敢对我下手?是阮贵妃,那妖僧给我的药膏是蛊虫,贵妃的脸毁了。”林鸢月哭着控诉。 徐氏没想到林鸢月是在九皇子府内遭难,她脑子里面突然想到了林溪,连忙抓住她的手,说道“没事,现如今林溪能在皇后身边去,我们想法子,让林溪在皇后面前帮你说话,阮贵妃只是贵妃,她怎么可能大过皇后去。” 林鸢月没想到徐氏能说出这样的话来,她怎么愿意再对着林溪低头,在她的心里面还藏着一股子气,她始终觉得林溪的气运不该比她好。 她才是那个命好的人,可是现在的一切都在告诉她,她这辈子都没什么指望了,所以现在这样的情形之下,谁也不知道到底会发生了什么。 她心里面就是不甘心,不愿意朝着林溪低头。 徐氏是她母亲,又怎么可能看不出来,她的心不甘情不愿,所以她只能耐心安慰她,道“现如今,这个林府,也不是你母亲做主了,你父亲得了小儿子,现在得意得很,若是让你父亲知道你回来了,还是偷摸着回来,定然会大怒把你送走,所以你现在只能夹着尾巴做人。” 林鸢月明显愣了一下,她没有想到,父亲现在身边会有了旁人,在她的印象之中,父亲一直是和母亲感情笃深,向来都是和母亲情深意中,怎么可能会和别人有了孩子。 她在差异之外,心里面更是害怕,自己弟弟现在不中用了,父亲会不会抛弃她和弟弟了? 毕竟,父亲现在还可以培养其他的继承人? 可,林鸢月心里面始终都不愿意承认,她竟然连父亲的爱都失去了。 经过阮贵妃的整治,她现在越来越学会乖顺和隐藏自己的情绪,所以在徐氏安慰一会儿,以为她好了,便正常去处理府上的事务。 林鸢月也就是乘着这个时候,跑到文姨娘的院子外,偷偷摸摸瞧见了,她的父亲林鹤文慈爱的抱着小婴儿逗弄。 这一幕,让她大受震撼,父亲眼中的慈沐之情,以前都只在她身上,连弟弟都很少有,怎么可能会给这个小孩子? 她现在连这个小孩子也全然恨了。 凭什么,她现在只能夹着尾巴做人? 她一定要想办法回到自己原本的位置上去,做到让所有人都只能低垂在自己的脚下,仰仗她的鼻息活着。 一想到这里,她便打定主意,一定要找到老和尚,至少要明白,自己到底是为什么被和尚抛弃了。 她从小就跟随着娘亲,一心一意相信他的话 ,为什么,为什么要骗她? 在屋内的文姨娘,做了母亲之后,便比寻常更为警觉一些,毕竟她也知晓,徐氏对着她的孩子一向都不怀好意,只是因为林鹤文在此处,没了她能下手的机会,所依她一向是非常的谨慎。 从刚才到现在,她便一直觉得不舒服,总觉得有人在暗处监视自己,恰巧,她一转头就瞧见门外鬼鬼祟祟的人,她带着自己的身边的丫鬟,出去查探。 可,正当她出门,只能瞧见一个看不太清楚的影子,她现在也不想打草惊蛇,毕竟老爷现在还在屋内,若是自己过分紧张,次数多起来,必定会让老爷对她生厌,连带着对她也会讨厌起来。 林鸢月在徐氏心腹嬷嬷的帮助之下,偷偷摸摸离开了林府,她知道自己若是没有价值,连带着家人对她的亲情也会逐渐减少,最后只会觉得她是个累赘。 现下,她只想着自己一定要找到圣僧,有很多事情,她在心里面相信,圣僧定然是能解决的。 只要能找到他。 ······ 在宫内多日,林溪顺利让阮流萤离开宫中,而她也顺利通过女官考核,成为皇后身边处理公文的一位女官。 而出了宫的庄生,带着庄氏族人去沈府府上闹,说是沈府的小姐,骗了庄生的感情,还伤害了他的身体。 这件八卦瞬间席卷了整个京城,所有人都对此事议论纷纷。 毕竟,镇国公府治家向来严苛,连男子也不允许纳妾,只是没想到这次竟然会闹到有人上门。 在宫内的沈清然,也没想到,会闹到这个地步,她黑着一张脸,沈冉就跪在她身旁哭泣,她没想到庄生居然会把脏水泼在她的身上。 明明,她当夜什么都没去做。 沈清然冷冷开口,问道“你可有留给他什么私人物件?” 沈冉哭泣地说道“大姐,我怎么会留给他什么私人物件。”她说道这里还算有底气,可是心里面还抱着一丝幻想,问道“大姐,会不会是他听奸人挑唆,才会误以为是我,你让我和他见一面,把误会解释清楚就好了。” 沈清然没想到到了这个时候,她的脑子还是这么不清楚,她恨不得一巴掌扇到她的脸上,最终还是忍住了,她闭上眼睛,一眼都不想见到她。 “清然。” 听到林溪的声音,她才立马睁开双眼,“林溪。” 她看到林溪走到自己的面前,心一下子就软下来。 “此事,别担心了。” 林溪知道沈清然定然会担心此事,所以才连忙赶过来,开解她,“镇国公夫人,已经报案了。” 沈清然能想到,这是母亲的作风,但是沈冉就紧张了,她慌里慌张地说道“大伯母,这是怎么回事?难不成是不想我的名声了吗?” 说道这里,沈冉已经慌了。 沈清然早就按不住自己的脾气,呵斥她说道“若不是因为你胡乱结交,又何必闹出这等丑事,现在想遮掩过去,只会折辱镇国公府的门楣,现在只能昭告众人,那夜的人,不是你,懂了吗?” “娘,你什么时候才能不光想着他?但凡,你平日里能想想栩栩呢?她还这么小,你一直让她跟着你在这里讨饭吗?难不成,你还想着等她在大一点,然后像我一样卖出去吗?” 流云没想到自己这母亲,从来都不考虑她和妹妹以后怎么办,现下是真真失望了。 “娘,娘这也是没办法,你爹他会变好的,云儿啊,你身上有没有钱,我好饿,栩栩已饿,我们娘俩好几天都没正正经经吃顿饭了。”流云母亲看着她,眼里面迸发出希望的神色,激动地拉着她的衣服,来回的打量。 流云没想到她母亲,竟然还对那个好吃懒惰,又爱推牌九的爹,抱有希望,她摇摇头,直言说道“进宫得来的钱,我都给你了,现在身上都没有钱了,再想,只能等我出宫,买到窑子里面去。” 她咬咬牙,又接着对着她娘说道“若是你心狠,现在就可以把栩栩卖到窑子里面去。” “啪!” 她娘一巴掌打过来。 流云脸上多了指印。 “你怎么能说这样的话,我们都是一家人,你多补贴点家里面又怎么了?以后嫁出去,不就是别人家的人了?你现在穿这么好,身上定然有钱,拿出来了,快点!”她娘说的很着急,眼神直勾勾地看向流云的口袋,恨不得透过这层衣服料子,看到里面到底有多少钱。 流云一下子就想起来,自己被她骗到宫里面的那天,她也是直勾勾的眼神看着自己。 “我不会再给你钱了。”流云直白说道,“即使给钱,也只是给栩栩的,若是你连栩栩也不在乎了,尽管把那些钱,都给他去赌。” 她娘见到流云想走,连忙扑上去把她扯着,“你别想着跑,进宫了又怎么样?你从我肚子里面出来,这一辈子,都要赚钱,来养着我们。” 她说这话的时候,根本没有注意到角落里面栩栩惊恐的神情。 流云看着面前,五官扭 曲的娘亲,气到浑身发抖,咬着牙问道“怎么?难不成也要我像哪吒一样?剔肉剔骨,才能还完你的恩情?” “哪里需要你剔肉剔骨,云儿,你想想栩栩,想想栩栩。”她以为流云已经软下来了,连忙胡乱把栩栩拉了出来,塞到了她的面前。 栩栩吓得也只能抓住她。 流云真是气笑了,一点话都不想说了。 “姐姐,你把钱拿出来吧!家里面都好久没开锅了,爹也饿了。”栩栩仰起头,看向她说道。 “钱?”流云没想到她能说出这样的话,“你不怕爹也把你卖了吗?” 栩栩瑟缩一下,她娘很快就把栩栩拦在怀中,在她耳边低声哄道“不会的,栩栩,爹娘才不会把你卖了的。” 流云摇摇头,她不是不知道,自己的爹和母亲都看重儿子,要不是因为母亲在生栩栩伤了身子,不然定然不会把栩栩留在身边。 只是,没想到,他们留下栩栩,还能在这个时候,去别家过继一个和爹一模一样的儿子过来。 但是这些人,她现在都不在意了。 流云摇着头,声音发冷,道“我身上没钱,你们找我要,我没有,以后也不会有钱给你们,更何况,我现在在宫里面,是宫里面的人,也不能常常出宫,别再给我写信了,我也不会在看。” 说着,她直接转身走了。 “别走,你不能走。”她娘直接抱住她的腿。 流云这身好衣服,全沾染上了污渍,真是不值得。 以前,以为卖了自己,也算是为家里面做了一丝贡献,现在他们还想着趴在自己的身上,抽骨吸髓都还不够。 “放手,别再碰我。” “姐姐,姐姐,栩栩饿了,你给栩栩买吃的吧!哥哥和爹也很饿,爹说了,你就是要给家里面钱,不给就是狼心狗肺。” “姐姐,你把钱拿出来吧!拿出来,我们才能做一家人。” 流云没想到,栩栩跟在他们身边,也学得他们的心肠。 “你们做什么?” 本就是附近,巡逻的蒋忠,一下子就看见了这里面的情形,要是他不出言呵斥,那两人怕是能将这小姑娘的衣服都当众扒下来。 见到身形粗壮的大汉,流云的娘和栩栩连忙松开手,她才得了喘息的空隙,连忙提着裙子朝着蒋忠的方向走了好几步,离她们远些。 她还从来没有听过这么恶心的话,不给钱,她就不配和她们做家人了吗? 这样的家人,她真真是不要也罢。 蒋忠直接将人赶走了。 流云见着他,道了声谢,便回宫了。 ······ 林溪本在紫苑里面,听到了屋子外面的声音。 “流云,你回来了?” “嗯!”流云神色萎靡的走进去,她颔首回了一声。 林溪一眼就瞧出了不一样,便问道“怎么了?回家不开心?” 她也看见了,流云回来就把那身衣服换了,“不开心就罢了,你今日下去休息吧!” 流云一回到自己的床上,就看见了,有人专门等着她,这个人她也不认识,直接拐脚想绕开。 而那人直接说道“流云,你家人,现在都在我主子手上,要是想让他们活命,你就把这药下到林姑娘饮食之中。” 旋即,小太监志在必行的拿出一个白色的瓷瓶。 流云忍不住翻一个白眼,撇开他走躺在自己的床上,蒙上了被子。 那小太监没见过这个情形,他扯了扯流云的杯子,发现扯不动,又问道“你没挺到,我刚才说的话?” “听到了。” 她无精打采的说道。 死了,才好。 小太监没想到这番大费周章,她居然一点都不在意,他准备在努力努力,“你家人,在我们手上,你没听见,你不想要他们命了吗?” 流云被他惹烦了,直接从被子里面伸出一只手,“给我吧!” 小太监,这才心满意足的放在她的掌心“事成之后,你家人自然会安然无恙。” 她怎么可能会在乎那群人? 流云在被子里面翻了个身,闭上眼,沉沉睡了过去。 林溪并不知道,流云这边发生了什么事情。 而阮流萤听到下人的回禀,满脸笑意,她对着身旁的心腹秦素说道“她也不知道有什么本事,能得到皇后娘娘的在意。” “一个她,一个沈清然,都讨厌。” 阮流萤直接把手里面的葡萄掐爆,一手的汁水。 可是秦素见状,熟练拿出怀中的帕子,轻手轻脚为她擦干手指,“他们都不足为惧。” 第八十八章 林鸢月找到了圣僧藏身的破庙里面,她用衣服遮住自己的脸,小心翼翼的走进去,没想到圣僧一见到她,就笑了笑,伸手,让她做到他面前的位置上去,她从未想过他居然会知道,自己想要去找他。 现在这样的情形之下,谁也不知道到底会发生何事。 “为什么要害我?”林鸢月以为自己捡到他,会非常的想杀了他,甚至给他下毒,藏在袖子里面的匕首,她一直都没有丢弃的缘故,都是为了能杀了他。 可是,当刚才见到圣僧的第一眼,她的心里面仿佛又觉得此事,定然不是僧生的错。 在这里面,是不是还存在什么误会? 她在心里面这么想着,但是都没有一点的迟疑的坐下了。 林鸢月见到圣僧根本没有回答的愿望,便又问道“你到底为什么害我?我从小,因为母亲的缘故,一直相信你说的话,你让我做什么事情,我不去做?” 圣僧平静的看向她,指了指她面前的茶杯,开口便说道“喝茶。” 听到这话,林鸢月还是像以前那样,乖顺得把她面前茶杯里面的茶一饮而尽。 圣僧忽然笑了,询问“既然怀疑我,又为什么喝我给你准备的茶?” 这句话,也是林鸢月心里面的疑惑,她也想知道为什么,自己就是这么能信任眼前这个人。 “现在,你林鸢月的身份,已经不能再回去了,不如让我帮你换一个身份如何?” 时至正午。 一辆马车急行驶入云雀街巷尾,身穿青白色衣裙的少女掀开帘子,从马车上飞奔而下,跑进挂满白帆的院子。 谢阮看着院子正中央拜访的棺椁,眼泪夺眶而出,“扑通”一声跪在棺椁前。 棺椁里面躺着的人,正是她的阿姐。 阿姐只比她大两岁,身体康健,可家中忽然传来消息,说阿姐突发恶疾,人一下子就走了。 谢阮磕了三个头,站起身就对着身侧的人说“我要看看阿姐。” “阿阮,你阿姐棺椁已钉,你这是想让你阿姊死后难安吗?”一旁的嫂嫂大声呵斥。 谢阮嘴角扬起一抹冷笑,掀开挡在她身前的一群人。 “阿姐什么时候走的?” “昨夜午时。” “什么症状?” 嫂嫂支支吾吾,眼神心虚躲闪,又扯了扯她们大哥的袖子,嗫嚅说道“还能有什么症状,你这丫头。” “娘,你什么时 候才能不光想着他?但凡,你平日里能想想栩栩呢?她还这么小,你一直让她跟着你在这里讨饭吗?难不成,你还想着等她在大一点,然后像我一样卖出去吗?” 流云没想到自己这母亲,从来都不考虑她和妹妹以后怎么办,现下是真真失望了。 “娘,娘这也是没办法,你爹他会变好的,云儿啊,你身上有没有钱,我好饿,栩栩已饿,我们娘俩好几天都没正正经经吃顿饭了。”流云母亲看着她,眼里面迸发出希望的神色,激动地拉着她的衣服,来回的打量。 流云没想到她母亲,竟然还对那个好吃懒惰,又爱推牌九的爹,抱有希望,她摇摇头,直言说道“进宫得来的钱,我都给你了,现在身上都没有钱了,再想,只能等我出宫,买到窑子里面去。” 她咬咬牙,又接着对着她娘说道“若是你心狠,现在就可以把栩栩卖到窑子里面去。” “啪!” 她娘一巴掌打过来。 流云脸上多了指印。 “你怎么能说这样的话,我们都是一家人,你多补贴点家里面又怎么了?以后嫁出去,不就是别人家的人了?你现在穿这么好,身上定然有钱,拿出来了,快点!”她娘说的很着急,眼神直勾勾地看向流云的口袋,恨不得透过这层衣服料子,看到里面到底有多少钱。 流云一下子就想起来,自己被她骗到宫里面的那天,她也是直勾勾的眼神看着自己。 “我不会再给你钱了。”流云直白说道,“即使给钱,也只是给栩栩的,若是你连栩栩也不在乎了,尽管把那些钱,都给他去赌。” 她娘见到流云想走,连忙扑上去把她扯着,“你别想着跑,进宫了又怎么样?你从我肚子里面出来,这一辈子,都要赚钱,来养着我们。” 她说这话的时候,根本没有注意到角落里面栩栩惊恐的神情。 流云看着面前,五官扭曲的娘亲,气到浑身发抖,咬着牙问道“怎么?难不成也要我像哪吒一样?剔肉剔骨,才能还完你的恩情?” “哪里需要你剔肉剔骨,云儿,你想想栩栩,想想栩栩。”她以为流云已经软下来了,连忙胡乱把栩栩拉了出来,塞到了她的面前。 栩栩吓得也只能抓住她。 流云真是气笑了,一点话都不想说了。 “姐姐,你把钱拿出来吧!家里面都好久没开锅了,爹也饿了。”栩栩仰起头,看向她说道。 “钱?”流云没想到她能说出这样的话,“你不 怕爹也把你卖了吗?” 栩栩瑟缩一下,她娘很快就把栩栩拦在怀中,在她耳边低声哄道“不会的,栩栩,爹娘才不会把你卖了的。” 流云摇摇头,她不是不知道,自己的爹和母亲都看重儿子,要不是因为母亲在生栩栩伤了身子,不然定然不会把栩栩留在身边。 只是,没想到,他们留下栩栩,还能在这个时候,去别家过继一个和爹一模一样的儿子过来。 但是这些人,她现在都不在意了。 流云摇着头,声音发冷,道“我身上没钱,你们找我要,我没有,以后也不会有钱给你们,更何况,我现在在宫里面,是宫里面的人,也不能常常出宫,别再给我写信了,我也不会在看。” 说着,她直接转身走了。 “别走,你不能走。”她娘直接抱住她的腿。 流云这身好衣服,全沾染上了污渍,真是不值得。 以前,以为卖了自己,也算是为家里面做了一丝贡献,现在他们还想着趴在自己的身上,抽骨吸髓都还不够。 “放手,别再碰我。” “姐姐,姐姐,栩栩饿了,你给栩栩买吃的吧!哥哥和爹也很饿,爹说了,你就是要给家里面钱,不给就是狼心狗肺。” “姐姐,你把钱拿出来吧!拿出来,我们才能做一家人。” 流云没想到,栩栩跟在他们身边,也学得他们的心肠。 “你们做什么?” 本就是附近,巡逻的蒋忠,一下子就看见了这里面的情形,要是他不出言呵斥,那两人怕是能将这小姑娘的衣服都当众扒下来。 见到身形粗壮的大汉,流云的娘和栩栩连忙松开手,她才得了喘息的空隙,连忙提着裙子朝着蒋忠的方向走了好几步,离她们远些。 她还从来没有听过这么恶心的话,不给钱,她就不配和她们做家人了吗? 这样的家人,她真真是不要也罢。 蒋忠直接将人赶走了。 流云见着他,道了声谢,便回宫了。 ······ 林溪本在紫苑里面,听到了屋子外面的声音。 “流云,你回来了?” “嗯!”流云神色萎靡的走进去,她颔首回了一声。 林溪一眼就瞧出了不一样,便问道“怎么了?回家不开心?” 她也看见了,流云回来就把那身衣服换了,“不开心就罢了,你今日下去休息吧!” 流云一回到自己的床上,就看见了,有人专门等着她,这个人她也不认识,直接拐脚想绕开。 而那人直接说道“流云,你家人,现在都在我主子手上,要是想让他们活命,你就把这药下到林姑娘饮食之中。” 旋即,小太监志在必行的拿出一个白色的瓷瓶。 流云忍不住翻一个白眼,撇开他走躺在自己的床上,蒙上了被子。 那小太监没见过这个情形,他扯了扯流云的杯子,发现扯不动,又问道“你没挺到,我刚才说的话?” “听到了。” 她无精打采的说道。 死了,才好。 小太监没想到这番大费周章,她居然一点都不在意,他准备在努力努力,“你家人,在我们手上,你没听见,你不想要他们命了吗?” 流云被他惹烦了,直接从被子里面伸出一只手,“给我吧!” 小太监,这才心满意足的放在她的掌心“事成之后,你家人自然会安然无恙。” 她怎么可能会在乎那群人? 流云在被子里面翻了个身,闭上眼,沉沉睡了过去。 林溪并不知道,流云这边发生了什么事情。 而阮流萤听到下人的回禀,满脸笑意,她对着身旁的心腹秦素说道“她也不知道有什么本事,能得到皇后娘娘的在意。” “一个她,一个沈清然,都讨厌。” 阮流萤直接把手里面的葡萄掐爆,一手的汁水。 可是秦素见状,熟练拿出怀中的帕子,轻手轻脚为她擦干手指,“他们都不足为惧。” “是啊!”阮流萤对自己的实力非常自信,毕竟在她周围,有谁不称赞她?区区一个林溪,又能耐她如何? “有没有去查过,林溪,是不是有什么隐藏的本事?” 秦素摇摇头“并没有,平平无奇。” 那她,还能如此大言不惭,阮流萤兴奋的拿起一颗葡萄放入嘴里,“虚张声势,看来,你说的不错,她做这些,都是做给皇后看的。” “打肿脸充胖子,还想在皇后娘娘面前得脸?真正是做梦,我才不可能给她这样的机会。” 秦素的脸,藏在灯下,她看着阮流萤志得意满的神情,笑了笑,反问道“若是,这林溪真有本事呢?小姐,真的要离宫,一辈子不入宫吗?” 阮流萤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脸上瞬间点燃了怒火,一下子就把脚狠狠踢了过去,阴狠着脸 ,说道“没有这个可能,她这辈子,都不可能会赢我。” 这一脚提在秦素的心窝上,她心窝本就是有旧伤,忍不住口腔里面的血,从嘴角渗出来,她笑着说道“小姐踢的是,她自然没有胜利的可能。” 她垂下头,眼神晦暗不明,其实她也想知道,林溪到底是不是有什么隐藏的手段。 或者说,她下这场赌注,就是为了让皇后看看自己的能力呢? 还是说,她真就是在虚张声势? 秦素这么想着,这宫里面的日子,忽然就变得有趣起来了。 “小姐,也得多加小心。”秦素笑着说道。 阮流萤看着她嘴角的血迹,淡淡地问道“痛吗?” 秦素摇摇头,又接着说道“靖南王世子,说已经帮你打通一个门路了,小姐你要见他吗?” 阮流萤冷哼一声,直言说道“只是做了这些,就想着让我见他?真是白日做梦,现在这种时候,我怎么可能回去见他?秦素,你不要再背着我联系他了。” 她坦言说道。 秦素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是。” “秦素,你以为我是真心喜欢太子吗?”阮流萤心里面清楚,姑母的想法,她这么多年,一心只想着把太子拉下位置,可是就从未想过,陛下有没有这个想法。 “我们阮家,现在母家越来越强,甚至比太子的外族都还要强,是不是?” 秦素点点头,跪在她的脚边,给她捏脚。 “就是因为如此,陛下才不会把皇位给表哥,可惜,姑母根本没看明白。陛下,怀疑太子,却从未想过,想把太子的位置还给别人做。” “不然你想想,这宫里面,谁的母族,有像皇后娘娘那样弱呢?” 秦素心一惊,赞叹地看向阮流萤,她其实也很聪明,有些事情,看得很清楚。 阮流萤有些无趣,撑着头看着面前的葡萄,声音淡淡地说道“所以,我得摆出来了一个态度,至少阮家,并没有全部都支持表哥。” 不然,太子上位,第一个收拾的就是阮家。 她还能风光多久? 兴许,这也是阮贵妃的考虑,才会同意让她追着太子跑。 秦素才伺候完阮流萤睡下,才走出来,看着门口晃荡的小太监,眼神一变,走了出去。 “做成了吗?”秦素眼神冷淡。 小太监点点头“给她身边的小宫女了。” 闻言,她便直接 把怀中的东西塞给他。 ······ 又过几日,到了文试的日子。 接连的雨天终于在这日放晴。 第八十九章 “现在,你林鸢月的身份,已经不能再回去了,不如让我帮你换一个身份如何?” 明月当空,水榭中灯火通明。 景世子府内,宫女从后厨鱼贯而出,行云流水般将席位安置妥帖。 今日,是世子妃母家来的两位表姑娘特意办的接风宴,请的除自家关系交好的妇人外,还特意请了当朝炙手可热的权贵宋青谪和世家哥儿们。 众人在言笑晏晏好生热闹,但坐在席面末尾的沈芸盯着面前的各色糕点看得眼直,下意识摸了摸自己腹内空空的肚子,忍不住叹口气。 “做出这副破落户的模样,不是存心给表姐丢人吗?”坐在沈芸旁边的沈兰蹙了蹙眉头,又正了正身子,双眸忍不住望向坐在最高处的那两个位置。 沈芸愣了一下,她们二人是被沈家从云城送过来的,说是让世子妃教导规矩,可是谁不知晓,这是想来京城攀亲了。 好不容易等到开席,沈芸终于能吃上裹腹的吃食,竟然被世子妃派来的嬷嬷连着沈兰迎到前面去认人。 世子妃见着她们二人走俩,便乐呵呵地对着身边的人介绍道“母亲她们说,这俩姑娘是我们这辈唯二的小姐儿,自小野惯了,专送来请宫里面嬷嬷教养着,管管她们俩的性子。” 在场虽人多眼杂,可也明白了世子妃话里话外的意思,大家互相递个眼神,不免都将目光落在她们二人身上,不免小声议论起来。 “沈家这是什么意思?怎么送两位姑娘进京了?” “还能什么意思,景王爷想往上走,世子爷怎么可能不紧随其后。” “不过,这俩姑娘模样生得不错,只是不知这性情如何······” 沈芸与沈兰含笑朝着众人行了见面礼,又施施然站在世子妃身侧,两人身形具是高挑,容貌昳丽在这夜晚宛若明珠照亮众人眼眸。 时至正午。 一辆马车急行驶入云雀街巷尾,身穿青白色衣裙的少女掀开帘子,从马车上飞奔而下,跑进挂满白帆的院子。 谢阮看着院子正中央拜访的棺椁,眼泪夺眶而出,“扑通”一声跪在棺椁前。 棺椁里面躺着的人,正是她的阿姐。 阿姐只比她大两岁,身体康健,可家中忽然传来消息,说阿姐突发恶疾,人一下子就走了。 谢阮磕了三个头,站起身就对着身侧的人说“我要看看阿姐。” “阿阮,你阿姐棺椁已钉,你这是想让你阿姊死后难安吗?”一旁的嫂嫂大声呵斥。 谢阮嘴角扬起一抹冷笑,掀开挡在她身前的一群人。 “阿姐什么时候走的?” “昨夜午时。” “什么症状?” 嫂嫂支支吾吾,眼神心虚躲闪,又扯了扯她们大哥的袖子,嗫嚅说道“还能有什么症状,你这丫头。” “娘,你什么时候才能不光想着他?但凡,你平日里能想想栩栩呢?她还这么小,你一直让她跟着你在这里讨饭吗?难不成,你还想着等她在大一点,然后像我一样卖出去吗?” 流云没想到自己这母亲,从来都不考虑她和妹妹以后怎么办,现下是真真失望了。 “娘,娘这也是没办法,你爹他会变好的,云儿啊,你身上有没有钱,我好饿,栩栩已饿,我们娘俩好几天都没正正经经吃顿饭了。”流云母亲看着她,眼里面迸发出希望的神色,激动地拉着她的衣服,来回的打量。 流云没想到她母亲,竟然还对那个好吃懒惰,又爱推牌九的爹,抱有希望,她摇摇头,直言说道“进宫得来的钱,我都给你了,现在身上都没有钱了,再想,只能等我出宫,买到窑子里面去。” 她咬咬牙,又接着对着她娘说道“若是你心狠,现在就可以把栩栩卖到窑子里面去。” “啪!” 她娘一巴掌打过来。 流云脸上多了指印。 “你怎么能说这样的话,我们都是一家人,你多补贴点家里面又怎么了?以后嫁出去,不就是别人家的人了?你现在穿这么好,身上定然有钱,拿出来了,快点!”她娘说的很着急,眼神直勾勾地看向流云的口袋,恨不得透过这层衣服料子,看到里面到底有 多少钱。 流云一下子就想起来,自己被她骗到宫里面的那天,她也是直勾勾的眼神看着自己。 “我不会再给你钱了。”流云直白说道,“即使给钱,也只是给栩栩的,若是你连栩栩也不在乎了,尽管把那些钱,都给他去赌。” 她娘见到流云想走,连忙扑上去把她扯着,“你别想着跑,进宫了又怎么样?你从我肚子里面出来,这一辈子,都要赚钱,来养着我们。” 她说这话的时候,根本没有注意到角落里面栩栩惊恐的神情。 流云看着面前,五官扭曲的娘亲,气到浑身发抖,咬着牙问道“怎么?难不成也要我像哪吒一样?剔肉剔骨,才能还完你的恩情?” “哪里需要你剔肉剔骨,云儿,你想想栩栩,想想栩栩。”她以为流云已经软下来了,连忙胡乱把栩栩拉了出来,塞到了她的面前。 栩栩吓得也只能抓住她。 流云真是气笑了,一点话都不想说了。 “姐姐,你把钱拿出来吧!家里面都好久没开锅了,爹也饿了。”栩栩仰起头,看向她说道。 “钱?”流云没想到她能说出这样的话,“你不怕爹也把你卖了吗?” 栩栩瑟缩一下,她娘很快就把栩栩拦在怀中,在她耳边低声哄道“不会的,栩栩,爹娘才不会把你卖了的。” 流云摇摇头,她不是不知道,自己的爹和母亲都看重儿子,要不是因为母亲在生栩栩伤了身子,不然定然不会把栩栩留在身边。 只是,没想到,他们留下栩栩,还能在这个时候,去别家过继一个和爹一模一样的儿子过来。 但是这些人,她现在都不在意了。 流云摇着头,声音发冷,道“我身上没钱,你们找我要,我没有,以后也不会有钱给你们,更何况,我现在在宫里面,是宫里面的人,也不能常常出宫,别再给我写信了,我也不会在看。” 说着,她直接转身走了。 “别走,你不能走。”她娘直接抱住她的腿。 流云这身好衣服,全沾染上了污渍,真是不值得。 以前,以为卖了自己,也算是为家里面做了一丝贡献,现在他们还想着趴在自己的身上,抽骨吸髓都还不够。 “放手,别再碰我。” “姐姐,姐姐,栩栩饿了,你给栩栩买吃的吧!哥哥和爹也很饿,爹说了,你就是要给家里面钱,不给就是狼心狗肺。” “姐姐,你把钱拿出来吧!拿出来,我们才能做一家人。” 流云没想到,栩栩跟在他们身边,也学得他们的心肠。 “你们做什么?” 本就是附近,巡逻的蒋忠,一下子就看见了这里面的情形,要是他不出言呵斥,那两人怕是能将这小姑娘的衣服都当众扒下来。 见到身形粗壮的大汉,流云的娘和栩栩连忙松开手,她才得了喘息的空隙,连忙提着裙子朝着蒋忠的方向走了好几步,离她们远些。 她还从来没有听过这么恶心的话,不给钱,她就不配和她们做家人了吗? 这样的家人,她真真是不要也罢。 蒋忠直接将人赶走了。 流云见着他,道了声谢,便回宫了。 ······ 林溪本在紫苑里面,听到了屋子外面的声音。 “流云,你回来了?” “嗯!”流云神色萎靡的走进去,她颔首回了一声。 林溪一眼就瞧出了不一样,便问道“怎么了?回家不开心?” 她也看见了,流云回来就把那身衣服换了,“不开心就罢了,你今日下去休息吧!” 流云一回到自己的床上,就看见了,有人专门等着她,这个人她也不认识,直接拐脚想绕开。 而那人直接说道“流云,你家人,现在都在我主子手上,要是想让他们活命,你就把这药下到林姑娘饮食之中。” 旋即,小太监志在必行的拿出一个白色的瓷瓶。 流云忍不住翻一个白眼,撇开他走躺在自己的床上,蒙上了被子。 那小太监没见过这个情形,他扯了扯流云的杯子,发现扯不动,又问道“你没挺到,我 刚才说的话?” “听到了。” 她无精打采的说道。 死了,才好。 小太监没想到这番大费周章,她居然一点都不在意,他准备在努力努力,“你家人,在我们手上,你没听见,你不想要他们命了吗?” 流云被他惹烦了,直接从被子里面伸出一只手,“给我吧!” 小太监,这才心满意足的放在她的掌心“事成之后,你家人自然会安然无恙。” 她怎么可能会在乎那群人? 流云在被子里面翻了个身,闭上眼,沉沉睡了过去。 林溪并不知道,流云这边发生了什么事情。 而阮流萤听到下人的回禀,满脸笑意,她对着身旁的心腹秦素说道“她也不知道有什么本事,能得到皇后娘娘的在意。” “一个她,一个沈清然,都讨厌。” 阮流萤直接把手里面的葡萄掐爆,一手的汁水。 可是秦素见状,熟练拿出怀中的帕子,轻手轻脚为她擦干手指,“他们都不足为惧。” “是啊!”阮流萤对自己的实力非常自信,毕竟在她周围,有谁不称赞她?区区一个林溪,又能耐她如何? “有没有去查过,林溪,是不是有什么隐藏的本事?” 秦素摇摇头“并没有,平平无奇。” 那她,还能如此大言不惭,阮流萤兴奋的拿起一颗葡萄放入嘴里,“虚张声势,看来,你说的不错,她做这些,都是做给皇后看的。” “打肿脸充胖子,还想在皇后娘娘面前得脸?真正是做梦,我才不可能给她这样的机会。” 秦素的脸,藏在灯下,她看着阮流萤志得意满的神情,笑了笑,反问道“若是,这林溪真有本事呢?小姐,真的要离宫,一辈子不入宫吗?” 阮流萤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脸上瞬间点燃了怒火,一下子就把脚狠狠踢了过去,阴狠着脸,说道“没有这个可能,她这辈子,都不可能会赢我。” 这一脚提在秦素的心窝上,她心窝本就是有旧伤,忍不住口腔里面的血,从嘴角渗出来,她笑着说道“小姐踢的是,她自然没有胜利的可能。” 她垂下头,眼神晦暗不明,其实她也想知道,林溪到底是不是有什么隐藏的手段。 或者说,她下这场赌注,就是为了让皇后看看自己的能力呢? 还是说,她真就是在虚张声势? 秦素这么想着,这宫里面的日子,忽然就变得有趣起来了。 “小姐,也得多加小心。”秦素笑着说道。 阮流萤看着她嘴角的血迹,淡淡地问道“痛吗?” 秦素摇摇头,又接着说道“靖南王世子,说已经帮你打通一个门路了,小姐你要见他吗?” 阮流萤冷哼一声,直言说道“只是做了这些,就想着让我见他?真是白日做梦,现在这种时候,我怎么可能回去见他?秦素,你不要再背着我联系他了。” 她坦言说道。 秦素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是。” “秦素,你以为我是真心喜欢太子吗?”阮流萤心里面清楚,姑母的想法,她这么多年,一心只想着把太子拉下位置,可是就从未想过,陛下有没有这个想法。 “我们阮家,现在母家越来越强,甚至比太子的外族都还要强,是不是?” 秦素点点头,跪在她的脚边,给她捏脚。 “就是因为如此,陛下才不会把皇位给表哥,可惜,姑母根本没看明白。陛下,怀疑太子,却从未想过,想把太子的位置还给别人做。” “不然你想想,这宫里面,谁的母族,有像皇后娘娘那样弱呢?” 秦素心一惊,赞叹地看向阮流萤,她其实也很聪明,有些事情,看得很清楚。 阮流萤有些无趣,撑着头看着面前的葡萄,声音淡淡地说道“所以,我得摆出来了一个态度,至少阮家,并没有全部都支持表哥。” 不然,太子上位,第一个收拾的就是阮家。 她还能风光多久? 兴许,这也是阮贵妃的考虑,才会同意让她追着太子跑。 秦素才伺候完阮流萤睡下 ,才走出来,看着门口晃荡的小太监,眼神一变,走了出去。 “做成了吗?”秦素眼神冷淡。 小太监点点头“给她身边的小宫女了。” 闻言,她便直接把怀中的东西塞给他。 ······ 又过几日,到了文试的日子。 接连的雨天终于在这日放晴。 第九十章 林鸢月找到了圣僧藏身的破庙里面,她用衣服遮住自己的脸,小心翼翼的走进去,没想到圣僧一见到她,就笑了笑,伸手,让她做到他面前的位置上去,她从未想过他居然会知道,自己想要去找他。 现在这样的情形之下,谁也不知道到底会发生何事。 “为什么要害我?”林鸢月以为自己捡到他,会非常的想杀了他,甚至给他下毒,藏在袖子里面的匕首,她一直都没有丢弃的缘故,都是为了能杀了他。 可是,当刚才见到圣僧的第一眼,她的心里面仿佛又觉得此事,定然不是僧生的错。 在这里面,是不是还存在什么误会? 她在心里面这么想着,但是都没有一点的迟疑的坐下了。 林鸢月见到圣僧根本没有回答的愿望,便又问道“你到底为什么害我?我从小,因为母亲的缘故,一直相信你说的话,你让我做什么事情,我不去做?” 圣僧平静的看向她,指了指她面前的茶杯,开口便说道“喝茶。” 听到这话,林鸢月还是像以前那样,乖顺得把她面前茶杯里面的茶一饮而尽。 圣僧忽然笑了,询问“既然怀疑我,又为什么喝我给你准备的茶?” 这句话,也是林鸢月心里面的疑惑,她也想知道为什么,自己就是这么能信任眼前这个人。 “现在,你林鸢月的身份,已经不能再回去了,不如让我帮你换一个身份如何?” “” 明月当空,水榭中灯火通明。 景世子府内,宫女从后厨鱼贯而出,行云流水般将席位安置妥帖。 今日,是世子妃母家来的两位表姑娘特意办的接风宴,请的除自家关系交好的妇人外,还特意请了当朝炙手可热的权贵宋青谪和世家哥儿们。 众人在言笑晏晏好生热闹,但坐在席面末尾的沈芸盯着面前的各色糕点看得眼直,下意识摸了摸自己腹内空空的肚子,忍不住叹口气。 “做出这副破落户的模样,不是存心给表姐丢人吗?”坐在沈芸旁边的沈兰蹙了蹙眉头,又正了正身子,双眸忍不住望向坐在最高处的那两个位置。 沈芸愣了一下,她们二人是被沈家从云城送过来的,说是让世子妃教导规矩,可是谁不知晓,这是想来京城攀亲了。 好不容易等到开席,沈芸终于能吃上裹腹的吃食,竟然被世子妃派来的嬷嬷连着沈兰迎到前面去认人。 世子妃见着她们二人走俩,便乐呵呵地对着身边的人介绍道“母亲她们说,这俩姑娘是我们这辈唯二的小姐儿,自小野惯了,专送来请宫里面嬷嬷教养着,管管她们俩的性子。” 在场虽人多眼杂,可也明白了世子妃话里话外的意思,大家互相递个眼神,不免都将目光落在她们二人身上,不免小声议论起来。 “沈家这是什么意思?怎么送两位姑娘进京了?” “还能什么意思,景王爷想往上走,世子爷怎么可能不紧随其后。” “不过,这俩姑娘模样生得不错,只是不知这性情如何······” 沈芸与沈兰含笑朝着众人行了见面礼,又施施然站在世子妃身侧,两人身形具是高挑,容貌昳丽在这夜晚宛若明珠照亮众人眼眸。 时至正午。 一辆马车急行驶入云雀街巷尾,身穿青白色衣裙的少女掀开帘子,从马车上飞奔而下,跑进挂满白帆的院子。 谢阮看着院子正中央拜访的棺椁,眼泪夺眶而出,“扑通”一声跪在棺椁前。 棺椁里面躺着的人,正是她的阿姐。 阿姐只比她大两岁,身体康健,可家中忽然传来消息,说阿姐突发恶疾,人一下子就走了。 谢阮磕了三个头,站起身就对着身侧的人说“我要看看阿姐。” “阿阮,你阿姐棺椁已钉,你这是想让你阿姊死后难安吗?”一旁的嫂嫂大声呵斥。 谢阮嘴角扬起一抹冷笑,掀开挡在她身前的一群人。 “阿姐什么时候走的?” “昨夜午时。” “什么症状?” 嫂嫂支支吾吾,眼神心虚躲闪,又扯了扯她们大哥的袖子,嗫嚅说道“还能 有什么症状,你这丫头。” “娘,你什么时候才能不光想着他?但凡,你平日里能想想栩栩呢?她还这么小,你一直让她跟着你在这里讨饭吗?难不成,你还想着等她在大一点,然后像我一样卖出去吗?” 流云没想到自己这母亲,从来都不考虑她和妹妹以后怎么办,现下是真真失望了。 “娘,娘这也是没办法,你爹他会变好的,云儿啊,你身上有没有钱,我好饿,栩栩已饿,我们娘俩好几天都没正正经经吃顿饭了。”流云母亲看着她,眼里面迸发出希望的神色,激动地拉着她的衣服,来回的打量。 流云没想到她母亲,竟然还对那个好吃懒惰,又爱推牌九的爹,抱有希望,她摇摇头,直言说道“进宫得来的钱,我都给你了,现在身上都没有钱了,再想,只能等我出宫,买到窑子里面去。” 她咬咬牙,又接着对着她娘说道“若是你心狠,现在就可以把栩栩卖到窑子里面去。” “啪!” 她娘一巴掌打过来。 流云脸上多了指印。 “你怎么能说这样的话,我们都是一家人,你多补贴点家里面又怎么了?以后嫁出去,不就是别人家的人了?你现在穿这么好,身上定然有钱,拿出来了,快点!”她娘说的很着急,眼神直勾勾地看向流云的口袋,恨不得透过这层衣服料子,看到里面到底有多少钱。 流云一下子就想起来,自己被她骗到宫里面的那天,她也是直勾勾的眼神看着自己。 “我不会再给你钱了。”流云直白说道,“即使给钱,也只是给栩栩的,若是你连栩栩也不在乎了,尽管把那些钱,都给他去赌。” 她娘见到流云想走,连忙扑上去把她扯着,“你别想着跑,进宫了又怎么样?你从我肚子里面出来,这一辈子,都要赚钱,来养着我们。” 她说这话的时候,根本没有注意到角落里面栩栩惊恐的神情。 流云看着面前,五官扭曲的娘亲,气到浑身发抖,咬着牙问道“怎么?难不成也要我像哪吒一样?剔肉剔骨,才能还完你的恩情?” “哪里需要你剔肉剔骨,云儿,你想想栩栩,想想栩栩。”她以为流云已经软下来了,连忙胡乱把栩栩拉了出来,塞到了她的面前。 栩栩吓得也只能抓住她。 流云真是气笑了,一点话都不想说了。 “姐姐,你把钱拿出来吧!家里面都好久没开锅了,爹也饿了。”栩栩仰起头,看向她说道。 “钱?”流云没想到她能说出这样的话,“你不怕爹也把你卖了吗?” 栩栩瑟缩一下,她娘很快就把栩栩拦在怀中,在她耳边低声哄道“不会的,栩栩,爹娘才不会把你卖了的。” 流云摇摇头,她不是不知道,自己的爹和母亲都看重儿子,要不是因为母亲在生栩栩伤了身子,不然定然不会把栩栩留在身边。 只是,没想到,他们留下栩栩,还能在这个时候,去别家过继一个和爹一模一样的儿子过来。 但是这些人,她现在都不在意了。 流云摇着头,声音发冷,道“我身上没钱,你们找我要,我没有,以后也不会有钱给你们,更何况,我现在在宫里面,是宫里面的人,也不能常常出宫,别再给我写信了,我也不会在看。” 说着,她直接转身走了。 “别走,你不能走。”她娘直接抱住她的腿。 流云这身好衣服,全沾染上了污渍,真是不值得。 以前,以为卖了自己,也算是为家里面做了一丝贡献,现在他们还想着趴在自己的身上,抽骨吸髓都还不够。 “放手,别再碰我。” “姐姐,姐姐,栩栩饿了,你给栩栩买吃的吧!哥哥和爹也很饿,爹说了,你就是要给家里面钱,不给就是狼心狗肺。” “姐姐,你把钱拿出来吧!拿出来,我们才能做一家人。” 流云没想到,栩栩跟在他们身边,也学得他们的心肠。 “你们做什么?” 本就是附近,巡逻的蒋忠,一下子就看见了这里面的情形,要是他不出言呵斥,那两人怕是能将这小姑娘的衣服都当众扒下来。 见到身形粗壮的大汉,流云的娘和栩栩连忙松开手,她才得了喘息的空隙,连忙提着裙子朝着蒋忠的方向走了好几步,离她们远些。 她还从来没有听过这么恶心的话,不给钱,她就不配和她们做家人了吗? 这样的家人,她真真是不要也罢。 蒋忠直接将人赶走了。 流云见着他,道了声谢,便回宫了。 ······ 林溪本在紫苑里面,听到了屋子外面的声音。 “流云,你回来了?” “嗯!”流云神色萎靡的走进去,她颔首回了一声。 林溪一眼就瞧出了不一样,便问道“怎么了?回家不开心?” 她也看见了,流云回来就把那身衣服换了,“不开心就罢了,你今日下去休息吧!” 流云一回到自己的床上,就看见了,有人专门等着她,这个人她也不认识,直接拐脚想绕开。 而那人直接说道“流云,你家人,现在都在我主子手上,要是想让他们活命,你就把这药下到林姑娘饮食之中。” 旋即,小太监志在必行的拿出一个白色的瓷瓶。 流云忍不住翻一个白眼,撇开他走躺在自己的床上,蒙上了被子。 那小太监没见过这个情形,他扯了扯流云的杯子,发现扯不动,又问道“你没挺到,我刚才说的话?” “听到了。” 她无精打采的说道。 死了,才好。 小太监没想到这番大费周章,她居然一点都不在意,他准备在努力努力,“你家人,在我们手上,你没听见,你不想要他们命了吗?” 流云被他惹烦了,直接从被子里面伸出一只手,“给我吧!” 小太监,这才心满意足的放在她的掌心“事成之后,你家人自然会安然无恙。” 她怎么可能会在乎那群人? 流云在被子里面翻了个身,闭上眼,沉沉睡了过去。 林溪并不知道,流云这边发生了什么事情。 而阮流萤听到下人的回禀,满脸笑意,她对着身旁的心腹秦素说道“她也不知道有什么本事,能得到皇后娘娘的在意。” “一个她,一个沈清然,都讨厌。” 阮流萤直接把手里面的葡萄掐爆,一手的汁水。 可是秦素见状,熟练拿出怀中的帕子,轻手轻脚为她擦干手指,“他们都不足为惧。” “是啊!”阮流萤对自己的实力非常自信,毕竟在她周围,有谁不称赞她?区区一个林溪,又能耐她如何? “有没有去查过,林溪,是不是有什么隐藏的本事?” 秦素摇摇头“并没有,平平无奇。” 那她,还能如此大言不惭,阮流萤兴奋的拿起一颗葡萄放入嘴里,“虚张声势,看来,你说的不错,她做这些,都是做给皇后看的。” “打肿脸充胖子,还想在皇后娘娘面前得脸?真正是做梦,我才不可能给她这样的机会。” 秦素的脸,藏在灯下,她看着阮流萤志得意满的神情,笑了笑,反问道“若是,这林溪真有本事呢?小姐,真的要离宫,一辈子不入宫吗?” 阮流萤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脸上瞬间点燃了怒火,一下子就把脚狠狠踢了过去,阴狠着脸,说道“没有这个可能,她这辈子,都不可能会赢我。” 这一脚提在秦素的心窝上,她心窝本就是有旧伤,忍不住口腔里面的血,从嘴角渗出来,她笑着说道“小姐踢的是,她自然没有胜利的可能。” 她垂下头,眼神晦暗不明,其实她也想知道,林溪到底是不是有什么隐藏的手段。 或者说,她下这场赌注,就是为了让皇后看看自己的能力呢? 还是说,她真就是在虚张声势? 秦素这么想着,这宫里面的日子,忽然就变得有趣起来了。 第九十一章 我“她怎么敢!”大夫人陈氏一巴掌重重拍在桌上,睨了一眼前来送东西的春华,又换上慈爱的嘴脸“你家夫人,现在如何了?” 春华没想到大夫人转变这么快,反应过来才回“夫人皱闻噩耗,才将将醒,怕耽搁府上的时期,巴巴差遣奴婢送来,也请大夫人多多担待。” 陈氏冷眼瞧着面前桌上的印章和账本,心下了然,不耐地挥挥手让她出去。 原本哭哭啼啼的陈玉殊似乎反应过来,脱口而出道“母亲,嫂嫂不管事,谁给我体己钱啊?” “住嘴!”陈氏呵斥道,脸色铁青,好不容易从嘴巴里面挤出来一句话“怎么可能,既然从前有办法让她嫁到陈家,就有办法让她乖乖听话。” “更何况她现在是陈家媳妇,这管家之事,她不做,难不成还要留给我这个年迈体弱的婆婆?” 陈玉殊嘟着嘴,又提及到门外说是哥哥外室的那个女人,一想到林秀嫁到陈府,与哥哥相处不多,若是…… “母亲,若是嫂嫂想二嫁,该如何?” 一想到,林秀流水的嫁妆,全部都不属于陈家,那她以后的嫁妆怎么办? 大晟多少丧夫的寡妇二嫁,尤其是地位高,名声又好,偏巧她这位嫂子什么都占了。 陈氏靠在软枕上,一手摁着太阳穴,一手搭在陈玉殊肩膀上,神色疲惫道“她父亲绝不会允许她和离,更何况,花无百日红,姜家现在是功臣,焉不知以后还是不是。” 陈玉殊虽年纪小,却也听出来话里面的含义,想要问问可看着母亲的模样,又不敢多问,生怕触到母亲逆鳞。 陈氏幽幽接着说道“从未想过,她竟三言两语能说动老太太,你以后也小心着点。” 闻言陈玉殊乖巧点头,有什么好避开的,反正每次她想要什么,都是直接去嫂嫂库房里面取,这都是母亲默许的。 陈氏想,若是林秀真起改嫁念头,也别怪她心狠手辣。 只是,她这次做些事,真的只是想拿回嫁妆吗? 陈氏思绪现在乱得很,外面一团糟乱,若是林秀不出面,陈府连给阿生半丧仪的钱都没有。 她叹口气,是她以前小瞧了她,可婆母始终都是婆母,孝字压在她头上,难不成还能翻了天去。 想到此处,她先让自己身边嬷嬷,将事情安排下去,怎么都不能让儿子死后的丧仪还出大乱子。 陈氏强撑着转头看着风尘仆仆的老爷,眼泪收不住,扑在陈伯康怀中说道“老爷,儿子,儿子没了。” 听见消息,在近郊军营的陈伯康紧赶慢赶的回来,头发也变得苍白,听见陈氏悲腔,也哽咽着道“丧仪如何了?怎么不见儿媳妇?” “媳妇年纪尚轻,把府上印玺和账册还回来了……她现在躺在床上呢!”陈氏哭着说道。 陈伯康闻言皱眉,虽说林秀还年轻,可陈府才出这档子事就想着和陈府切割也太没良心了。 “来人,去将大儿媳妇请过来。”陈伯康语气中含着怒气,伸手将陈氏扶到前面的椅子上坐着。 陈博康心中带怨,饶是如此,看见被人搀扶出现的林秀,也不免骇住,脑子一白,竟忘记原本想要说的话,他动了动唇“先坐下吧!” 林秀惨白着脸,稍稍蹲踞了下身子,声音虚弱回道“多谢公爹,君姑。”这才落座在侧房的位置上。 外面丧仪敲打的乐声传来,陈氏听得难过,捂嘴低声哭泣,余光却时不时落在林秀身上。 陈伯康本想发怒,可见着她这模样,转而看向一旁的夫人,半晌开口道“这些年是委屈你了,只是阿楚还未迁入祖坟,你未免太心急了。” 说罢,他重重叹口气。 林秀极好看的杏眼含着眼泪,她双手紧握,浑身发抖着问道“公爹这是什么意思?” 陈伯康从未想过好脾气的儿媳妇竟然还有如此一面,捂着嘴咳嗽一声“如今,操办丧事是陈府的头等大事,你若是生了旁的心思,等以后再说。” “媳妇听闻相公的噩耗便晕厥过去,身子实在无法支撑后续之事,更何况······”林秀故意在此处说话一顿,眼眸深邃地望向陈氏,再接着说道“公爹,媳妇房内出现内贼,自然要查清楚之后,媳妇才有颜面领了这管家 之权。” 一旁听着的陈氏心中翻起巨浪,这是想明晃晃威胁她呢,没想到一向乖顺听话的林秀,竟还有这副面孔,她还没缓过神。 林秀又接着说道“我命人按着嫁来时带着的嫁妆单子,去库房清点之后,发现少了许多,若是这内贼不清,以后若在家中多放那么一两个信件,恐惹事端。” 说道此处,林秀身旁的春华扶着她起身,跪在地上,“媳妇没脸掌管家之权,内贼一日不清,媳妇一日不会管家。” 陈伯康虽是武将,也认真听得了林秀的话。 她口中所说的偷放信件之事,以前不是没有发生过,太祖便有人买通官场对手的奴婢,把叛乱的信件藏在后花园,又令人举报,惹得太祖大怒,这虽是漏洞百出的方式,却不能不说是一种方式。 陈伯康像是第一次认识林秀,审视着她。 陈氏看着老爷眼神的转变,心中大为惊骇,心咚咚直跳,起身搀扶起林秀,柔柔劝慰道“儿媳妇这是说的什么话,我们自然信任你管家手段,若是你非要查清楚,不然直接将你院子里面的人发买了,再买几个人回来便是。” 陈氏望着神色平静的林秀,她怎得变得此生厉害,无论是老太太,还是老爷,竟然都因为她几句话转变态度。 闻言,林秀眉眼弯了弯,这是想要把她自己人手全部裁撤出去,她这位婆母还真是很想要她的嫁妆。 她不会让她得逞,还要让她吃了多少,便吐出多少。 林秀抬起头,面带委屈说道“此事还未查清,若是贸然裁撤媳妇身边人手,这不是让别人瞧着,是府内心虚了吗?” 陈伯康看了眼陈氏,略带不满,“罢了,此事等阿楚丧仪后,在议吧!” 做完法事之后三日,便是请亲朋好友上门,之后送陈楚生去祖坟。可现下陈楚生尸身并未带回,只是带回来了死讯。 陈伯康心有疑窦,但面上未曾显露半分,望着林秀说道“你说得对,你院内失窃,于陈府名声不益,自然是要查清楚,不过我回来路上听闻,阿楚还留有子嗣在外?” 此事,说来也令人羞愧,陈氏去见了那孩子,明显六岁有余,和阿楚小时候长的一模一样,可家中无嫡母,便在外养有外室。林秀若是想闹,她也有理。 氏给他使了个眼色,摇摇头。 陈伯康立马领会,并未再提。 只是令所有人未曾想到,也就是今日老太太派去查此事的刘嬷嬷领着一行人走进来,她朝着陈伯康方向行礼“奴婢,见过老爷,太太。” 说完,又对着林秀行了一礼“见过夫人。” 在刘嬷嬷身后是被人压制住的秋实,嘴里面塞了一团帕子,瞪着双眼,惊恐挣扎着。 “奴婢,今日正和夫人身边的丫鬟对着嫁妆单子,便听人说,在后院有个丫鬟带着包裹偷偷摸摸,趁着乱子想要混出去,一看是夫人身边的丫鬟,可问她也没问出个所以然,又瞧见她身上包裹,与夫人嫁妆单子上的东西一致,便大着胆子带过来了。” 秋实用尽全力的摇头,从喉咙发出凄厉的呜咽声,似为自己辩解。 陈伯康黑下脸,老太太身边这位刘嬷嬷心性耿直,办事老辣,自然是不会出错,这秋水是陈氏送给林秀的丫鬟,往茶几上重重一拍“只有她一个人?没有同伙?” 没曾想陈府竟然真的有耗子,一想到林秀刚才说的,若是现在有人盗财,日后帮着别人在陈府放什么东西,这像什么样子? 刘嬷嬷视线落在陈氏身上,最后还是摇摇头“时间匆忙,自然是以少爷的事情为主,还未查清。” 陈伯康愚钝,却恰好扑捉到刘嬷嬷的眼神,心中陡然一跳。 这件事,难不成和陈氏有关? 林秀只装作震惊的模样,可心中不免冷了几分,打她入府便让秋实在身边伺候,过节过年从未少她那一份。 她还是做了背弃主子的事情。 这件事,她不过是让春华对她说,库房里面还有几件更值钱的东西,还不在造册里面。 没成想,秋实这么快就动手了。 哀乐忽然停止,所有人各怀心事也并未注意,直到一道淡漠的声音从门外传来,打破众人思绪。 “倒是本王听了一出好戏 。” 声音的主人已经走到屋内。 风雪也恰好在此刻停止,屋内寂静无声,所有人寻着声音望去,看见一位披着金丝边白狐裘的男子,黑丝用绾发青鱼馆束着,眼尾的朱砂痣鲜红夺目,眉目如画,俊美如涛,像是从画中走出来般的谪仙。 一双黑沉沉的风眸压下,不怒自威,让人不由自主地想要跪下匍匐在他面前。 他腰间的黑龙玉佩已经彰显出他耀眼的身份,大晟太子楚询。 毫无准备的林秀,愣在原地。 他从她身边擦肩而过,身上淡淡的鹅梨香传入她的鼻腔,香味在她脑中仿佛炸开,她只觉得自己身处在鹅梨香之中。 林秀牵动着身体,转头看过去,恰好看见他散漫地把玩着手中的珠串,就坐在她刚才所坐的位置上,他脸色还带着一丝疲倦,似乎察觉到林秀的视线,也转过头。 四目相对。 刹那间,林秀瞳孔一缩,瞧见他那双眼眸深邃幽暗,看不出半点情绪,让人瞧着心慌。 门外屋檐上冰柱落下,在地上砸出啪啪声响。 林秀在袖子里面攥紧手帕,面上不曾教人她的情绪瞧出来。 “臣妇,拜见太子。”林秀先一步跪下行礼。 陈府其他人陆陆续续反应过来,都跪下,此起彼伏的问安声。 他们许多年未见,林秀这还是头一遭离他这么近。 只是他为何会出现在此处?女主到世子府上的第一次宴席就遇见了男主闯入杀了很多名暗自藏在里面的刺客,而她也因为身体中毒晕倒。 明月当空,水榭中灯火通明。 景世子府内,宫女从后厨鱼贯而出,行云流水般将席位安置妥帖。 今日,是世子妃母家来的两位表姑娘特意办的接风宴,请的除自家关系交好的妇人外,还特意请了当朝炙手可热的权贵宋青谪和世家哥儿们。 众人在言笑晏晏好生热闹,但坐在席面末尾的沈芸盯着面前的各色糕点看得眼直,下意识摸了摸自己腹内空空的肚子,忍不住叹口气。 “做出这副破落户的模样,不是存心给表姐丢人吗?”坐在沈芸旁边的沈兰蹙了蹙眉头,又正了正身子,双眸忍不住望向坐在最高处的那两个位置。“夫人,是,将军今日回来。” 原本在小憩的丫鬟春华和秋实听见林秀的声音,连忙站起身,丫鬟们脸上带着笑意,夫人实在太思念将军了吧! 这几日来来回回都只问了这一个问题。 她睁开眼,窗户外的白光映出少女分外漆黑的双眸,轻声说道“唤水来。” 春华去外面唤水,只留下秋实在她身边伺候。 秋实走到她身侧,伸出手扶起她,走到镜子面前,看见镜中少女微微愣神,乌发似云轻飘飘在她后背倾泻而下,雪白的肌肤像是柒染雪霜的玉,像一幅活脱脱的美人画卷。 她的美神态悠闲,不带艳俗,更令人欢喜。 秋实回过神,拿起梳子打理林秀的头发,嘴巴上还说着“夫人,太太说,等将军回来了,就让他第一个来瞧您,太太对你可是真好呢!” 林秀淡淡看了她一眼,望向桌子镶螺钿妆沓盒,眼眸微深,“我有只掐金丝翠鸟簪子呢?” “夫夫人…奴婢不知道去哪里了,怕是被放在了什么地方不知道吧?” 第九十二章 “夫人,是,将军今日回来。” 原本在小憩的丫鬟春华和秋实听见林溪的声音,连忙站起身,丫鬟们脸上带着笑意,夫人实在太思念将军了吧! 这几日来来回回都只问了这一个问题。 她睁开眼,窗户外的白光映出少女分外漆黑的双眸,轻声说道“唤水来。” 春华去外面唤水,只留下秋实在她身边伺候。 秋实走到她身侧,伸出手扶起她,走到镜子面前,看见镜中少女微微愣神,乌发似云轻飘飘在她后背倾泻而下,雪白的肌肤像是柒染雪霜的玉,像一幅活脱脱的美人画卷。 她的美神态悠闲,不带艳俗,更令人欢喜。 秋实回过神,拿起梳子打理林溪的头发,嘴巴上还说着“夫人,太太说,等将军回来了,就让他第一个来瞧您,太太对你可是真好呢!” 林溪淡淡看了她一眼,望向桌子镶螺钿妆沓盒,眼眸微深,“我有只掐金丝翠鸟簪子呢?” 秋实手一抖,心下慌乱,知道自己说错话了“夫人,奴婢知错!” 她是夫人的丫鬟,自然是要向着太太。 可她心中更害怕,夫人发现了那件事。 林溪打开抽屉,看着空了的抽屉,眼神冰冷,只说道“让春华进来伺候,你去太太那边看着太太起了没。” 原来早就开始惦记她身边这些东西了。 秋实道是,转身退了出去,一出去便让春华走了进来。 春华一进来,便察觉到异样,看见空空荡荡的妆沓盒,紧蹙着眉头“夫人,你盒子里面的陪嫁不见了?” 林溪并未回答,只是让她帮自己梳洗,“簪子不会自己跑,我这院子怕是出贼了。” 看着林溪的脸色,春华大气也不敢出,只是淡淡说道“夫人,奴婢偷摸着查清楚了,秋实姐姐家中有个病重的老母亲,好赌的哥哥,一家子等着她月钱过活。” 她顿了顿,蹙着眉头接着说道“听外院的嬷嬷说,秋华姐姐时常半夜出去,去见她哥哥。” 林溪手指轻轻敲着妆沓桌面,唇角扬起,那么便快了。 上一世,她便查出来秋实偷窃,可被她那位婆婆三言两语说道过去,这一次秋实这个眼线怎么都得拔掉。 林溪踩着一夜的积雪走到前厅去,刚走到前厅门口,便听见了老太太的声音,从紧闭的正门里面传了出来。 “好好的媳妇,竟然几日不来请安,我做媳妇那几日,从未有过这样的规矩,不要以为她是姜太师的女儿,就有多了不起,现在陛下对太子不喜,大家不是瞧在眼中,看她还能得意张狂。” “媳妇别哭,等会,让我这个老婆子给她立规矩。” 残雪覆盖在错落有致的屋瓦房社之上,融化的雪水也顺着瓦片,在屋檐下凝出一道道冰柱。 她静静地站了许久,目光聚在紧闭的大门,落在肩旁和发髻上的雪融化之后,让她身上也带着细微的湿痕。 怪不得,老太太一直素来不喜她,原本以为是自己不招人喜欢,或者是老太太跟随武将,不喜文人。 没曾想,还有她这位君姑在帮忙上眼药。 “哼,嫂嫂对母亲本就不尊敬,祖母,你可千万别放过她,更何况,她与阿兄成婚三年都未曾育有子嗣。” 提及到子嗣,里面的老太太更是不悦,说出来的话更是伤人。 林溪低垂着脸,望着鞋尖上打湿的地方,这一家子都将她当外人。 站在她身后的春华,虽然是在看台阶上的矮松树盆栽,但实际在听屋内人说话,心中也是为夫人抱不平,将军成婚当日就上了战场,连洞房都没入,怎么能得孩子? 更何况,说夫人不敬君姑,更是委屈。 刚才陈老太太说的话,瞬间被下面人揭过去了,陈府刚收到消息,陈家要出一位将军了,大家自然一片喜气。 林溪走入屋内,迎面而来的热气打在脸上,惹得她鼻头酸疼,她轻微蹙眉,仰头看着厅内正中央坐着的老太太,先朝着她扣首“孙媳,见过老太太,见过君姑。” 陈老太太坐在椅子上,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眉目间满是戾色,看向林溪,神色不满“来 得这么迟。” 坐在陈老太太身侧的大太太连忙宽慰道“君姑,嫣儿的人品我还信得过,她这身子不爽,雪天路滑,来迟些也是无碍。” 陈老太太睨她一眼,转头看向林溪接着指责道“你这做媳妇的,可别拿捏着你这君姑面软心慈好说话,我是个眼里容不下渣子的,起来说话吧!” “嫣儿,你这身子好些了吧?”大太太看着她,脸上情真意切,看得人觉得她眉目之间都带有慈悲神色。 她这君姑,真是唱曲的天才。 “回君姑的话,好些了。早起,我听闻爆竹声响,派人给将军点香油去了。”林溪唇角扬起适时的微笑,眸光沉稳,做到嬷嬷安置的最下边的位置。 既然绸缪着和离之事,自然要想着能让陈府出点差错来,目光落在坐在陈老太太身旁的陈玉殊,她身上的绸缎,鬓边的簪子都耀眼得很。 打蛇打七寸。 既然陈府人人都在乎脸面,那她便将陈府里面的破烂事都揭开。 “禀老太太,君姑,媳妇有错。”林溪垂下唇角,神情变得严肃,“在媳妇操持中馈,竟然在媳妇自己院中出现了贼人。” 陈老太太以为林溪这是想搞什么事情出来,面露不悦,紧蹙眉头。 而大夫人神色一乱,投向林溪的眼神中,多了几分审视,她瞧着和往常没什么分别,可说出来话,让人莫名紧张,生怕她闹出什么事情来,连忙开口道“莫不是搞错了?更何况阿楚今日回家,有事也往后在议。” “君姑,在主母院中出现贼人,传出去算什么样子,事关陈府颜面,更何况······”林溪打断大太太的话,再接着说道“我丢失的东西,可都是父亲亲自请的名匠,上面有特殊印记,怕流出去唯恐有什么闲言碎语,媳妇派奴婢按嫁妆单子一一清点,数目对不上。” 陈老太太蹙眉“怎么回事?” “老太太,东西丢了是小事,只怕传出去,说陈府治家不严连下人都管不住,尤其是让御史抓住把柄,于将军官途无益。”林溪端着身子,眸光澄澈。 “更何况,汴京那些世家,最瞧不上用媳妇嫁妆的了,姑子以后也是要议亲。” 大夫人和陈玉殊脸色都变了,大夫人咬着牙说道“等阿楚回家再说,再说了,东西丢了,是底下人不尽心,后面处罚便是了。” 陈老太太听了这么多,只听见会影响孙子仕途,摆摆手看着林溪道“你想如何?” 林溪开口缓缓说道“既然此事发生在孙媳院中,媳妇来查怕有不公,不如请老太太身边的嬷嬷来查,也不至走漏风声,那群下人也能收敛些。” 陈老太太点点头,思忖着她的法子,最后还是点头说道“可行,让刘嬷嬷去查吧!” 大太太没想到,林溪还有这种手腕,三言两语就说动了老太太,她想要找回自己嫁妆,那点子东西不就是在她眼皮子“丢”的,还能让她找回去? 她嫁进陈府,她的东西自然就是陈府的东西。 林溪嫁进来三年,她性子清高,闹不起什么风浪,即使吃亏也会打落牙齿混血吞。 只是对上林溪沉沉的目光,大太太不免眼皮一跳。 室内安静异常,无人说话。 可忽然传话的小厮跌跌撞撞闯进来,大雪跟着一起滚进来,扑人满面入骨的冷气,他磕磕巴巴说道“小陈将军死了。” “什么!”大太太站起身,直接晕死过去。 大厅乱成一团,小厮哭着脸接着说道说道“将军尸骨无存。” 闻言,老太太也晕了过去。 唯独林溪惊讶半晌,微微皱起眉头,还没来得及和离,他人就先死了? 这可和上一世发生的事情不一样? 那关蓉儿呢? “外面还有个妇人带着个孩子,说……说……”小厮看了看林溪,始终没说出来。 唯一还清醒的陈玉殊大声呵斥道“说什么?” 小厮低着头,恨不得挖个洞把自己埋进去“说是将军的骨肉。” 大家又被这个消息震惊到了。 屋内传来四处碰撞的声音,她不带感情地扯动嘴角,嘲讽地笑了笑。 他死的这么痛快,真是可惜。 还好,关蓉儿还在,当年是她亲手给自己下药,以前是她傻,光记着礼义廉耻,可忘记了,有些人不配。 林溪冷笑。 她要她也体会失去孩子的痛苦,让所以对她死冷眼旁观的人,都付出代价。 她招来春华,假装晕倒,趁着人不注意,便在她耳边吩咐道“说我晕过去了,身子大亏,主持不了丧事。” 好在春华明白林溪的意思,连忙就惊呼起来,招人将“晕倒”的林溪送会春闺阁。 整个陈府乱成一团,唯独春闺阁还有条不紊。 这院子里面,几乎都是林溪从家中带来的下人,唯独秋华是大太太赐给她的。 曾经她倒是被大太太这面软心慈的模样感动了,所以在处理陈府,发现陈府亏空,都是用自己私房钱填补进去了。 整个陈府靠着陈楚生和大爷的俸禄怎么可能够! 偏偏这群人又贪心,又不肯觉得是她的功劳,端着架子还想着法子磋磨她。 林溪半卧在床上,手指敲打着背面,神色悠闲地望着面前出神。 嫁妆被吃进去那么多,总该让他们吐出来。 当年她所有心力都用在陈府上,这许多事情看不清,可全然不在乎了,一下子明了。 “春华,差了的嫁妆单子写好了吗?”林溪抬起头,淡淡笑着。 春华整整抄完三页纸,心中不免惊讶,夫人从小不爱这些东西,她跟着夫人久了,也不怎么在乎,可没出息少了整整三页纸的东西。 她抄得是心惊肉跳,这陈府是个什么人家,居然用媳妇的嫁妆,说出去在汴京都是要笑掉大牙的。 “抄好了,夫人。”春华回望着夫人,捧着干了的纸过去,看着夫人模样,忍不住开口说道“夫人,你今日瞧着精神好了许多。” “是吗?” 林溪笑得更深,虽不知陈楚生为何死了,这不得不让她改变方法。 唯一让她心中疑惑的是,陈楚生在军中已有些位置,若是真战死沙场,为何只有衣冠回家? 这件事里,她总觉得有蹊跷。 和离对象没了,陈府现在还有陈楚生的父亲陈家大爷在朝为官。 陈家大爷膝下唯有一子一女,皆是她那位君姑所生。这这么看来,她那位君姑心智不容小觑。 大房没了儿子,陈府的二房、三房又怎么可能不想争取家主的位置,毕竟是集全府之力支持一房。 这样的好事,谁不会心动? 她死前,唯有她从未重视过的三房庶子陈莲生帮她给家中传信,暗中帮助过她。 这一次,就让她也来帮帮他。 “春华,把单子收起来给陈嬷嬷,取内室的盒子里面,把陈府主持中馈的印章连带着账本一起送到大太太那边,说我身子不适,已经不适合做这些事情,劳烦太太费心。” 春华眼睛眨了眨,似乎明白了林溪的“她怎么敢!”大夫人陈氏一巴掌重重拍在桌上,睨了一眼前来送东西的春华,又换上慈爱的嘴脸“你家夫人,现在如何了?” 春华没想到大夫人转变这么快,反应过来才回“夫人皱闻噩耗,才将将醒,怕耽搁府上的时期,巴巴差遣奴婢送来,也请大夫人多多担待。” 陈氏冷眼瞧着面前桌上的印章和账本,心下了然,不耐地挥挥手让她出去。 原本哭哭啼啼的陈玉殊似乎反应过来,脱口而出道“母亲,嫂嫂不管事,谁给我体己钱啊?” “住嘴!”陈氏呵斥道,脸色铁青,好不容易从嘴巴里面挤出来一句话“怎么可能,既然从前有办法让她嫁到陈家,就有办法让她乖乖听话。” “更何况她现在是陈家媳妇,这管家之事,她不做,难不成还要留给我这个年迈体弱的婆婆?” 陈玉殊嘟着嘴,又提及到门外说是哥哥外室的那个女人,一想到林溪嫁到陈府,与哥哥相处不多,若是…… “母亲,若是嫂嫂想二嫁,该如何?”用意,笑着说道“是,奴婢这就去。” 第九十四章 使臣 燕王的野心,从陈珣见到他的第一眼就知晓了,现在更是知道他接近陛下,是心怀鬼胎,可是他们若是贸然的出手,定然会惹得陛下不快。 听到这句话,太子神色也变得凝重起来,当年在他身上发生的事情,便能查找到燕王的手笔在,但是现在,没有确切的证据,说出去也没有任何人能相信。 “宫内的权,不能再要了,但是也不能落在燕王的手中。”陈珣警惕地说道,他知道燕王现在看似中立的角色,其实内心里面对于王位还有一番想法。 “陛下不在乎,可是太子殿下,一定要多多提防此事,有些事情,是不得不不防,燕王,溧阳王,还有一直以来都不安分守己的淮南府,都是未来您的大敌。” 这些人都在当年的事情,扮演不光彩的角色,但是现在都能和陛下兄友弟恭,全然当别人都忘记了,但是怎么可能会忘记,在他的心里面从来没有忘记过这件事情。 “殿下,你喜欢沈姑娘吗?”陈珣紧接着问道。 太子默不作声,但是陈珣已经明白太子的意识了,他这是喜欢,因为喜欢所以才不愿意说话。 “此事,若是以前尚且还能有的一说,可是现在,你若是求娶沈家的姑娘,只会让别人觉得你别有用心。” 这句话是实话,许多人在盯着太子的一举一动,他现在在朝堂上有文官的支持,若是还娶了武官的女儿,怎么都会让陛下不安心的。 这件事,由不得太子做主。 他变得越发沉默,“我知道。” 这句话,连皇后也同他说过,娶沈家的人,母后也不见得会同意,她不希望,有人能紧跟着走她的后路。 当年,父王便是打压世家,便从母后的母族里面出手,死的死,伤的伤,现在凋零得,连像样的人都凑不齐。 所以,连带着母后旁支的人入宫,她都是避而不见,就是想全了这份血脉。 现在这样的情形之下,都能落到如今的地步,他的心里面,定然也不能只为自己而考虑,还有很多人都在等着他的看法。 ······ 沈冉被遣送回家,连带着沈清然也一同回家。 长公主为了全沈家的面子,还派人亲自送人出来,沈冉依然是气鼓鼓的,她就是不懂,为什么不能让自己嫁给庄生。 他们之间,只不过是有矛盾而已。 沈清然对自己这个妹妹,真心失望了,她从未想过她能这么愚蠢,要搭上整个沈府的声誉,嫁给那样的一个人,就从未为了沈府考虑过吗? 一想到这些,她就心痛难忍,有些事情,她就是没办法明白。 镇国公府内,镇国公府还要上朝,待在府内主持事务便是镇国公府夫人,还有沈老太太。 沈冉跟随沈清然一进门就瞧见了祖母,她从未想过祖母也回来了,她眼神一瞬间慌乱,好在马上就遮掩过去了。 她其实在心里面早就盘算过,到底怎么样,才能说动家里面的人,让她嫁给庄生,虽然他确实花心,可那都是在遇见她之前。 现在,遇见她之后,庄生都说了,要娶她为正妻。 他都把自己正妻的位置拿出来了,这难道不是全心全意在考虑着她的吗? 而且,其实就是嫁给庄生之后,他还花心又如何,在她的背后是整个镇国公府,她嫁给庄生,庄生难不成还敢欺负她去? 而且,庄生在京城落府,大姐若是以后成为太子妃,她便也方便护着她,庄生定然不敢欺负她。 更何况,庄家的人没有几个能得罪她的,她嫁过去,定然比在沈府还要好过,她早就打定主意了,只是没想到此事会闹到人尽皆知。 她本来只是沈府二房的嫡女,身份没有大姐那么尊贵,自然在婚事这些事情就没办法像大姐那样选到那么好的婚事和门第。 若是在这些此等了一些,那她便一定要找一个能对自己好的,又不敢得罪自己的人。 如此仔细盘算下来,沈冉便觉得庄生是个很好的对象。 她能待在京城,不用去其他地方,庄生在宫内任职,身份地位也是有的,也不怕旁人瞧不起。 “孙女,拜见祖母。” 沈清 然在前面行礼。 沈冉被这一声拉回思绪,连忙也跟着行礼,低垂着头,说道“孙女,拜见祖母。”这一声说得极为没有底气。 在她的心里面,依然害怕祖母,毕竟当年,她可是见过,祖母亲手惩处那些犯错的人。 沈老太太并未马上唤她们二人起身,只是问道“沈家的家训,你们都吃肚子里面去了吗?” 并未直接发怒的语气,确实让她们二人都忍不住浑身抖了抖。 沈冉立刻跪在地上,哭泣地说道“祖母,我可没有做那些事情,是大姐,大姐她泄露出去,就为了陷害我啊!” 听到沈冉这么说,沈清然摇了摇头,也懒得为自己辩解,她挺直后背跪在地上,对着沈老太太说道“祖母,妹妹在外面闹出这也的丑闻,是孙女管教不力,请祖母惩罚。” “只不过,在祖母惩罚之前,有些事情得说明白。” 说着,沈清然便拍拍手,身穿下人衣服的蒋忠便把人压了上来,“这些都是在外面,给沈府泼脏水的人,孙女已经查清楚了,这些人都是庄府拍出来的人,至于怎么处置,都交给祖母了。” 听到这话,沈冉已经傻眼了,什么叫庄府派出去的人? “你,管束妹妹不当,罚跪祠堂,至于宫内的事情便不去了,我自然回去和长公主说一声,咳咳咳。”沈老太太咳嗽几声。 沈夫人站起身,声音恭恭敬敬地说道“是儿媳管家不力,求母亲责罚。” “你的错以后再说。”沈老太太见到面前的沈清然,心中自然是满意的,直接说道“别人既然把把柄送到我们手上,自然是要好好对待的。” 在宫内的林溪,自然知道沈清然能把这件事彻底解决了,她这一次又利用了陈珣手中的资源。 时辰不早了,她准备休息下了,平日里面她应当早早就睡了,只不过今日总是想等着一个人。 在她的心里面,她总会觉得陈珣回来找她。 一想到这儿,她本来已经躺在床上了,又睁开了双眼,翻来覆去睡不着,便坐起了身。 紫苑里面人少了,顿时就安静下来,到了深夜里面便只能听到一些细碎的声音,连呼吸声都微弱课文。 今夜,所有在她屋内附近里里外外的人,都被她遣散了,她坐在床榻上,呆呆地想着。 陈珣,他真的回来吗? “怎么?在等我?”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听到了熟悉的声音,林溪仰起头透过朦胧的月光,薄纱勾勒出他的身影。 “怎么?陈大人不睡觉,有翻人屋子的习惯?” 林溪也反唇回到。 陈珣不觉恼怒,反而笑了笑,。 林溪并没有问他,到底是怎么进来的,他有他的法子,自然也能知道怎么能来见她。 陈珣并没有说话,只是目光落在床榻上,看不清的女子身上,心中念头忽起,便马上转头,他了一下,便开口说道“我母亲的死和淮南府有关。” 听到这句坦白的话,林溪的心头一颤,仿佛从这句话,看到了他沉稳外面之下的波涛汹涌,“嗯。” “我知道你在查淮南府,甚至很害怕你是淮南府那人的孩子。” 听到这句话,林溪下意识攥紧身下的被子,她不知道说些什么,但是心里面确实是不安的,“我的确在查淮南府,只不过是因为一句话话。” “什么?” “因为,我从林鹤文他们口中听到了,我不是他的孩子。” “我知道。” “所以,在我身边有淮南府的人,你知道吗?”林溪开口询问道。 陈珣沉默了半晌,眼眸之中酝酿着不知名的情绪,“是。” 两人在今晚把所有事情都说明白了。 “所以,你想做什么?” 林溪开口问道。 陈珣淡声“成婚,只有我们二人成婚,才能让背后的人,出来。” 这句话,让林溪不是很明白,但是唯有一点,她是明白的,他们二人现在站在同一条船上,心里面有同一个目标。 “好,我答应你。只是,等宫内的事情结束了,我要回邺城一趟。” 林溪心里面一直隐隐约约有些不安,外祖父定然出事了,才会让当族长的谢方晏出来京城,甚至都不来找她。 她心里面始终担心,回事因为母亲当年的事情,影响到了外祖父他们。 而,母亲身上的秘密,外祖父又知道多少呢? 林溪也想回去,问一问外祖父。 “你就不担心,我骗你吗?” 林溪“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四下漆黑,可是在她的脑海之中也能描绘出,此刻陈珣的神情,“我信你。” 至少,他已经救了自己很多次,这一次,她也信他。 陈珣一直不吭声,他忽然感觉到自己的卑劣,找了那么多借口,明明是喜欢她,才想着要娶她,可是话到了嘴边,却是因为这件事才要娶她。 现在这样的情形之下,也只能如此了,他把自己的手握紧了更多,踏步走上前,见到床榻上的小人,忽然防备起来,他便停在一寸开外。 陈珣把自己手上的盒子扔了进去,“这是母亲留给我的东西,自然也应当给你,我不日便上门说定亲的事情。” 听到这句话,林溪也傻眼了,怀里面忽然多了一个精细的盒子,也不知道里面是个什么物件,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站在她面前的人已经不见了。 她没想到,这一世的婚事竟然就这样糊里糊涂的定下了。 嫁给陈珣吗? 林溪的心里面忽然没了底气,这样的念头却是在面对陈楚的时候,从未有过的。 她握着首饰盒子,又躺在床上,闭上了眼睛。 翌日,林溪睁眼,天光大亮,流云已经端着洗漱的盆进来了,还专门与她说道“姑娘,皇后娘娘一早派人来说,今年皇家围猎,娘娘身边便让你去伺候。” 听到这话,林溪的手顿了顿,皇后娘娘不亲近自己母家的人,偏升来亲近自己,倒是一件蹊跷事情,“那,我需要准备什么?” 她把帕子覆在自己的脸上,轻声问道。 流云顺势揉着她的太阳穴,“姑娘要准备方便出行的衣衫,怕是会见到陛下,小姐且末再陛下面前失了礼数,还有便是,皇后娘娘有意让太子在这次围猎,想看姑娘。” 听到这话,林溪的心里面打底也是有了些许的想法。 既然要去,定然是要做好万全的准备。 只是,林溪从未想过能在皇后身旁见到,上一世阴差阳错害死自己的王陵翁主。 王陵翁主身边围绕一群贵女,她的身份尊贵也不需要恭维别人。 一行人先去陛下的皇帐请安,但是陛下只唤了王陵翁主和燕王进去,连太子和九皇子都没有叫,这让许多人都没法猜测陛下到底是什么意思。 甚至,这段时日,都有谣言出来,说陛下有意立黄太弟。 这样的事情,在历朝历代,也不是没有先例,只是现在还有太子在,怎么能如此呢? 见了这些人,陛下又召见了陈珣,他在所有大臣艳羡的目光之中走了进去。 在里面,陛下坐在正中央,燕王站在陛下的旁边,显得十分亲昵,而王陵翁主说得溧阳的趣闻,逗着陛下开怀大笑,一直说道要赏赐她。 燕王也在一旁赔笑地说道“这妮子,也忒会哄人了,陛下看来你这赏赐是不得不赏了。” 陛下一瞧见陈珣,便问道“听说,你去郑宅的路上,受伤了?” 听到这句话,陈珣无声行礼后,便说道“此事不足挂齿,臣定然是以陛下的嘱托为上。” 皇帝颔首,便又开口问道“有件事,朕想同你商议。” 陈珣拱手行礼。 “大月的使臣来京,你说我到底是派谁去接近使臣,才能张显我国国威呢?” 陈珣闻言,悠悠笑着说道“陛下,这不是在试探臣了吗?” 第九十五章 陈珣闻言,悠悠笑着说道“陛下,这不是在试探臣了吗?” 洪帝也跟着笑出声,“怎么?你心里面的人选是太子?” 燕王的目光也随之落在陈珣的身上,附和洪帝的话,开口接着说道“陈大人,毕竟是太子的老师,偏心太子,也是人之常情。” 这句话,从燕王口中说出来,看似是为了替陈珣开脱说话,实际上只是想打压他,这件事到底是让他有些心里不适。 陈珣立马接过话,垂袖一揖,说道“陛下,臣听闻大月此次派遣使臣是大月王的庶弟,按照礼数,若是派遣太子前去,自然会让大月觉得,我们过分重视他们。” 洪帝颔首,与陈珣对视一眼,“你怎么想的?” 这次与大月交涉,其实还是因为边疆那块地方,与淮南府太近了,淮南府又是京都最为禁忌的存在,现在所有人都想着能将此地收拢下来。 “既然如此,不如请燕王接见使臣最好。” 洪帝偏头看向了燕王,询问说道“你怎么想的?” 燕王虽然对陈珣说出这话有些意外,但是他的余光瞥见洪帝满意的神情,立马转过身,这句话看似是在询问自己的意见,实际上其实是希望他主动请缨,把这件事应承了下来。 “臣弟,自然愿意。”燕王立刻回到。 洪帝见到他如此识趣,点了点头,随手指向旁边放着的玉章,“来,此番事情定然劳累,不如把此物赏赐给你,也当好玩的物件,在手里面把玩把玩。” 听到洪帝的话,燕王并未推迟,直接伸出双手把东西捧在手中。 这是,这样一忙起来,陈珣便一直呆在皇帝帐中,也并未察觉到外面到底发生了何事。 这一路秋猎舟车劳顿,所有人都在河流边安营扎寨,没有人出帐外,到底是能休息得好。 林溪跟随皇后的营帐出宫,自然也在皇后营帐附近,今日陈珣在陛下面前,比几位皇子还要的脸的事情,已经传开了。 流云还忍不住对着林溪感叹,说道“这位陈大人,真的好得陛下宠幸,不用想也能知道,他未来定然会有好前途。” 林溪自然是知晓,陈珣的未来坦荡,没有人能像他一样走到那样的位置上去,谁都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在此处的山顶上,种满了娇艳的野花,各个娇艳的贵女在休息之后,纷纷出门瞧见这样的情形,自然都去了。 沈清然今日本不该来,可又因为长公主,所以才来了,她约莫得空了,躲到了林溪的帐篷里面去。 “怎么?还没有解决好吗?”林溪心疼地看着她眼底的乌青,这样的乌青定然是好几日都没有睡好,才会如此,现在这样的情形之下,谁都不知道她到底回发生何事。 “林溪,我真的从未想过自家的妹妹,竟然能那么想我。”沈清然的语气里面满是无奈,“她在家里面又哭又闹,闹得不可开交,谁都不知道她到底为什么那么喜欢那个人,现在这样的情形之下,她若是还这么闹下去,只怕是,祖母真的会彻底舍弃她。” 所到这里,沈清然的脸上依旧带着怒气,还有一些担忧,眼见着自己亲眼看着长大的妹妹,真的要跌入火坑,她真的又生气又着急,却又是无可奈何。 林溪听到这儿,不由得邹起眉头,反问道“沈冉和整个沈家,谁重要?” 这句话问出来,沈清然毫不犹豫地回道“自然是沈家,有沈家,才会又我和她,沈家自然在我们二人之上。” “可若是,她勾结外人,陷害沈家了呢?”林溪又接着问道。 听到这话,沈清然愣了一下,讷讷反问道“她,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情呢?” 沈冉也是沈家的人,怎么可能会为了外人来对付沈家呢? 但是这句话,她现在根本就不敢说出来。 两人正说着话,外面流云的声音陡然变大,“郡主,林姑娘正在和沈小姐说话,她们俩不方便接客。” 阮流萤笑声宛若银铃一般无二,说道“怎么就不方便了,我不也是女子,她们不是姑娘啊?难不成有什么癖好,不方便让我瞧见?” 她说这话的时候,故意提高嗓音,引得旁边路过的人都频频朝着林溪的帐子看过来,让流云也没法子,这次能参与秋闱的人,都是些身份高贵的人,若是真有留言传出去了,也是对林溪的影响不好。 她咬咬牙,只能勉为其难的把人放了进去。 “林姑娘 ,郡主她说想来和你说说话。”流云脸色铁青。 阮流萤脸上笑得如沐春风,自然是因为知道了沈府的事情,这件事还有她的手臂所在,其实查出来了也没有任何关系,毕竟与她都没法子车上关系,所以她们也没办法。 一想到这些,她脸上的笑容更甚,看着沈清然也在此处,更是问道“没想到沈姑娘也在这儿啊,真是巧了,我还想着来和林姑娘说说话,怕她无聊,毕竟这外面都是成群结伴的。” 这句话,真真就是连着他们二人都讽刺了。 可是,林溪从未在乎过此事,也从未对这些人有什么在意。 现在瞧着阮流萤的面孔,她依然还能挂着笑容应和。 三人坐下来,还能说说笑笑,全然当没事人一样,所有人都默契的没有提及沈冉发生的事情,甚至连面子上都显得十分风平浪静。 阮流萤四处张望,没瞧见沈冉,便笑着打趣问道“沈姑娘,怎么没瞧见你妹妹呢?我可是与她交好呢!她今日不来,我连个玩伴都没了。” “怎么会?郡主身旁不是有几位交好的密友吗?我那个妹妹顽皮,祖母觉得还得再家里面摸一摸性子。”沈清然说了这句话。 阮流萤脸上早就是盖不住的笑容了,“怎么?现在一句话都说不得了吗?” “你妹妹这是把新人当成旧人抛了?”阮流萤才不会顾及沈清然的脸色,故意把话说了出来。 “什么新人旧人?”林溪笑着说道,“现在在这里的人,哪里有新人旧人,不都是郡主一直看见过的人吗?” 阮流萤没想到林溪会说这话,但是有些事情,是不能直接说出来的,“既然郡主,怎么想见沈冉,不如亲自去镇国公府瞧瞧她?” 听到这句话,阮流萤一下子就没有话说了,但是忽然话锋一转,又问道“对了,你妹妹是不是要说亲了?我瞧着庄家人,是真不错,不如你家就答应了,何必闹得这么难看呢?” 听到这话,沈清然冷笑一声,“若是郡主觉得庄家人不错,何不自己嫁到庄家去呢?在这儿与我说什么?” 阮流萤看了一眼沈清然,又接着说道“我这不是在说些玩笑话,你怎么就生气了。” 王陵翁主忽然闯进来,看着里面的三人,目光一下放在坐在最右边的林溪身上,啧啧称叹,“你到时长得好看,不知道是谁家的姑娘?” 林溪从未想过,自己这辈子竟然还能见到王陵翁主,上辈子,她从未知道过,陈楚为了能娶她,将她一箭穿心。 现在,她又入京了吗? 不知道,有没有见到过陈楚,应该说,陈楚与她现在有没有牵扯。 她既然不会让林府好过,也不会让陈府,以前那些害过她的人好过。 既然如此,她定然不会让陈楚娶到王陵翁主。 王陵翁主是这里地位最高的人,所有人都站起身,朝着她行礼。 王陵翁主摆摆手,直接问道“我刚抓的兔子跑了,你们这边有没有瞧见?” 听到这话,她们三人都是摇摇头,这人的出现,谁都知道,自己得罪不起,只能拱着这位祖宗,更何况,大家今日也都知道了,陛下对她也十分宠爱。 “既然不在此处,那你们也帮着我找找。”王陵翁主熟练的指示人行动,转身便走了,根本就没注意身后人的神情。 阮流萤咬紧牙齿,许久没有人这么颐指气使的对待自己了,她心里面十分不爽,却没法子。 “沈姑娘,林姑娘,一起把!”阮流萤好不容易忍耐下自己的脾气,转过头笑着对她们二人说话。 两人都是点点头,一同跟在王陵翁主身后走着,这件事还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王陵翁主一路上都在找自己的兔子,在路上忽然从余光中又瞧见了那日与陈珣长相很像的陈楚,又主动跑了过去,“你怎么也在这里?” 陈楚从未想过,有人会行为如此大胆,但是他今日来也知晓了此人身份地位可不一般,甚至若是能娶了她,能得到陛下的青睐。 正是因为想到了她对自己的助力,比其他人都还要大,她的心里面对面前这人,便不怎么排次了。 虽然,她的容貌,并未有林溪好看。 在陈楚的余光中,又瞧见了林溪的身影,自从上次在陈府见了那一面之后,他便一直都没有忘记她,在他心里面,若是没有小叔的阻拦,林溪早就是他的妻子了。 “小生,见过翁主。” 陈楚开口说道。 林溪见到这个场景,心里面便已经有想法了。 无论,陈楚到底是怎么和王陵翁主打赏关系的,现在她都要想法子,让她们二人分开,至少现在会是如此,有些事情,是不可能让他们一直如愿的。 皇后那边也不需要她伺候,但是这样莫名其妙的亲近,让沈清然察觉到了异常,周围没人的时候,她开口询问,轻声说道“皇后,是不是拿你当幌子?” 林溪并未回答,此事,她的心里面还没有个定论,只是拉着沈清然上前,“翁主,陈公子。” 陈楚见到林溪,一下子像是晃到了眼,眼眸之中有一丝异样闪过,最终又化为平静,“见过,沈姑娘,林姑娘。” 这是,这一点点异样,也被敏锐的王陵翁主察觉到了,她的目光轻飘飘落在林溪的身上,与刚才欣赏的神情截然不同,她可从未想过,自己瞧上的猎物,竟然敲上了别人。 这种事情,是她不允许的,她的心里面对自己想要的东西那都是志在必得的。 “怎么,陈公子,瞧见了这二位姑娘,可比瞧见了我更欢喜啊!”王陵翁主面露不约。 陈楚立马找补,“怎么会?只是,冒然见到翁主的盛颜,小生不胜欢喜。” “欢喜吗?”王陵翁主步步紧逼,见到他面露惶恐,噗嗤一笑,又转头针对林溪,问道“林姑娘,你说陈公子真的惶恐吗?” 林溪见到她把话头递到了自己的身上,便笑着回道“翁主,若是觉得,那陈公子便是真惶恐,一切都如翁主的心意。” 听到这话,王陵翁主笑了几声,接着说道“若是一切都顺我心意,便真的不错了。” 众人嬉嬉闹闹一会儿,便到了吃饭的时日,所有人围坐在篝火面前,摆上了小桌子。 林溪本来是要去皇后娘娘身边伺候,可是她身体不爽,根本就没有出来,她便跟着沈清然坐在一处,“皇后娘娘如此放纵你,你倒不像是娘娘身旁的女官,更像是入宫享福了。” 林溪听着沈清然打趣的话,淡淡一笑,目光一转就与陈珣对上了他,真巧,他就坐在自己的对面,面前放着一盘东坡肉。 她的心里面一想到小小一团的“东坡肉”,不知道长大了一些没有。 “今日,怕是不会再狩猎了,你安心吃些吧!”沈清然开口说道,手上还把鹿肉割下来放在她的碗里面。 王陵翁主忽然出现在林溪的桌前,举着酒杯,对着她说道“今日,我瞧见你,便觉得欢喜,不如,我们一同喝一杯如何?” 听到这话,林溪也不好拒绝,拿着桌子上杯子的酒,刚刚举起杯子。 王陵翁主忽然又说道“不如,我们二人换一个杯子。” 不容林溪拒绝,她便把自己手中的杯子,和她交换,在林溪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她便把杯子里面的酒一饮而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