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辐射：重返维加斯》 第46章 严刑拷打的艺术失传了 那两个寻宝者意识到事情严重了，只得任由民兵摆布。不过在这两个人身上并没有检查出什么异常，他们看起来真的只是寻宝者。这么一来，之前的口供就对上了。 “甘农医生，辛苦你给他的伤口简单清理一下，我们马上去麦卡伦营地。你们两个，”安德站起身来，招呼那两个寻宝者到自己身边，“这里没你们什么事了，最近不要再到这边来，听见了吗？这里离前线很近，小心无端送了命。” “知道，知道了！” “还有！”安德猛地一瞪眼，“今天发生的事情，不许和任何人提及！如果有人问起你们今天的经历，直接搪塞过去，不需吐露实情。明白了吗？” “明白，明白！” 在两名寻宝者惊羡的眼神中，这台通体白色的电瓶车猛地起步，朝着麦卡伦营地的方向疾驰而去。很难说后来的经过和今天发生的事情有没有关联，但自此之后，莫哈维沙漠里便流传起一个名叫“本土文物局”的机构，以及一位华裔面孔考古学家的传说…… 当麦卡伦营地的哨兵听到安德的经历时，纷纷瞪大双眼，连忙为他们打开大门。就连徐少校一开始都以为他在吹牛，但当他看到安德手里的狗牌时，才不得不承认这件事情的真实性。 这名兄弟会特工的伤势并无大碍，只是失血稍多而已，那枚点44马格南子弹穿过了他的小腿，留下了一个干净的伤口。在确认没有性命之忧后，徐少校立即派宪兵封锁了病房，他就要在这里开始审讯。 “你的名字。” “约翰·史密斯。” 约翰·史密斯？安德翻了个白眼，这名字在中文里差不多就是张三、李四或者王五的样子。 “随你的便，你的狗牌都在我们手里，随便你怎么编。你说你叫罗杰·麦克森都可以。” （注：罗杰·麦克森是钢铁兄弟会的创始人，第一任大长老。） “……我叫罗伊·麦克格雷威。” 这下算是对上了。徐少校拿起钢笔，“报出你的番号。” “不知道。” “你现在就负隅顽抗吧，我们有的是时间。”徐少校在笔记上写了一行字，“根据你雇佣的寻宝者供述，你付给他们200瓶盖，让他们陪同你到瑞普康公司总部，你要在那里寻找一把等离子步枪原型，是这样吗？” “你们什么都知道了，还问我干什么？” “你该罚！”说着，安德从座位底下拿出一把蓝色的半透明塑料水枪，对着被绑在椅子上的罗伊·麦克格雷威扣动了扳机。 “喂！别喷了——你真——艹！XXXX，XXXXXX，XXXXXXX……” 什么？怎么了？说不出话来吗？安德可是乐在其中呢。大洋彼岸一位名叫詹姆斯·邦德的人曾经说过，严刑拷打的艺术失传了。对此，安德表示，并不是失传了，而是人们的想象力越来越匮乏。 “差不多可以了，安德。”徐少校用钢笔挠挠自己的眉心，“我还等着吃饭呢。” 不知道是不是这种侮辱式的“严刑拷打”稍微击溃了对方的心理防线，罗伊最终还是交代了自己此行的目的：不只是寻找Q-35，还要搜集瑞普康公司内部的资料。 居然和豪斯想到一块儿去了，看来兄弟会在进入太阳神一号之后，也掌握了很多军方的情报啊。 “好，下一个问题：”徐少校把笔记本翻了一页，“报出你的番号，所属部队。你们兄弟会驻扎在太阳神一号的兵力是多少，其中战斗人员的数量又是多少？” “你问得太多了。我是不会——” 安德坏笑着拿起水枪，对着罗伊一阵狂喷，喷得对面又是一连串脏话。徐少校也没有任何表示，只是在制止安德之后，让手下拿来一台电风扇，说是可以让罗伊凉快一点。 哈哈，亏他想得出来，1月末的莫哈维可还没热起来呢。 “怎么样，想好要说什么了吗？” “你打死我我也不说。” 徐少校耸耸肩，“犯人看来是热糊涂了，得清醒清醒。博伊德军士长，帮我把电风扇开开好吗？这牢房有点热。” “乐意之至。”博伊德笑着按下电风扇的按钮，一股凉爽的风瞬间吹出，让安德打了个哆嗦，赶紧拖着椅子往后退了一步。 “靠！你们这样是不人道的！加州来的野蛮人！XXX……” “你饿了吗，安德？”徐少校看了一眼手表，“嚯，已经1点半了，都过了午饭饭点了。怎么说，去食堂吃点？” “还是让他们拿过来吧，我有点懒得动。” “也是。” 食堂的掌勺师傅也是够给力的，不过十几分钟，就给他们端过来一份丰盛的牛排大餐。手艺不错嘛！安德把头往前伸，闻了闻味道，不禁满意地闭上眼睛，要的就是这个味儿！ 牛排的香气很快在病房里弥漫开来，并且在电风扇的加成下加速扩散，且经久不散。被绑在椅子上瑟瑟发抖的罗伊露出了绝望的眼神，他似乎明白了自己的命运：眼前这两个亚裔面孔的人并不想要他死，只想满足自己的娱乐欲望，他们是真正的YAOGUAI…… 先是遭到枪击险些送命，接着又在遍地灰尘的瑞普康总部忙了半天，安德早就饥肠辘辘了。配着稍稍冰镇的核子可乐，不出一刻钟，餐盘里的食物就被他一扫而光。 不过旁边徐少校的速度比他更快。这没什么可说的，军营里不会给你细嚼慢咽的时间，这是习俗。 “感觉怎么样，安德？” “好吃！”安德拿起餐巾擦擦嘴巴，“这手艺真不错，都快赶上卡斯蒂廖内的厨子了。” “军队的厨师，品质绝对有保障。嗝！”徐少校连忙掩住嘴，随后笑眯眯地看向可怜巴巴的兄弟会俘虏，“怎么样，你想好要说什么了吗？” “……杀了我吧。” 徐少校连连摇头，“那是不可能的，我们不会让你死掉，回头还指望着用你换俘虏呢。啧，你什么都不说，那我们就很难办，现在的局面就是等待，我们就只能干等着。” “那倒不至于，”安德一拍大腿，“总不能因为他的负隅顽抗，把咱哥俩锁死在这里。不如这样吧，我教你打大篷车扑克。” “哎，可以啊，我一直想学呢。你下午有空吧？” “当然有啊。” 就这样，大篷车扑克和德州一直打到月亮升起，随后安德又品尝了一顿军队里的炖牛肉。此时罗伊已经连续10个小时滴水未进，眼神从绝望渐渐变得空洞，整个人就像是人偶一般，毫无生气。 “怎么样，想好说什么了吗？” “饿死我了……” “饿，不要紧。说，就有吃的。” “杀了我吧……” “还是明天接着审吧。” “不要啊……！” 第47章 新的冒险 对于NCR来说，“不小心”地抓到一个兄弟会特工实乃意外之喜。然而非常可惜，这个人的嘴巴太严了，不管安德和徐使出什么招数，罗伊都是只字不提，从头到尾只有一句话： “我的姓名是罗伊·麦克格雷威，军衔骑士，所属部队是‘钢铁之环’。” 到最后这人几乎就是复读机一样的存在，不管徐少校说什么他都只会回复这一句。出于不要把珍贵的俘虏搞得精神失常的考虑，徐少校暂时放弃了这次审讯，把他关了起来。 太阳落山之后，安德才回到幸运38，他今天算是超额完成了豪斯的任务。那把等离子步枪其实没有什么研究上的价值，和AER-14一样，在合适的时机拿来用就行了，这次行动的目标其实还是眼球机器人。 “我已经得到了生产程序，我会把这组程序通过阿帕网发送到新维加斯钢厂。然而，你不能指望一座钢厂生产机器人，那里的设施是不完整的。” “眼球机器人是战前的尖端科技。”安德说道，“我其实不太明白，因为按道理来说，除了英克雷，再不可能有战后的组织和体系能把它生产出来。” “我也没说我能，而我们这一次要寻找的就是英克雷。或者说，英克雷的原本模样。我需要你到希望镇和艾什顿一带，寻找一座战前的军方工厂，那里应该还储存着完好的机器和原料。” 仅仅是一座吗？仅仅是游戏里涉及到的就至少有3处军事设施，还有一整座营地。如果没有那座绵长的山脉，安德甚至都想直接把希望镇和艾什顿纳入新维加斯的势力范围。 当然，这样子也会方便NCR。他完全不需要这样做，只需要偷偷地发展自己的势力。NCR觉得希望镇一直由居民自治并不是一件好事情，一直想着要吞并这里，但是莫哈维的战事，让这个政策的实施变得遥遥无期。 其实安德还挺兴奋的，终于要前往希望镇了，他非常期待这次冒险。这个地名对于新维加斯玩家来说意味着什么，自然不言而喻。 整个游戏中最长最刺激的副本！敌人杀杀杀，装备捡捡捡，商人（其实是机器）卖卖卖！赚钱！杀人！捡独特装备！总之就一个字，爽！ 不过现在的希望镇和艾什顿还没有被毁灭，仍然有数以百计的居民生活在这条狭长的山脉里，并且这个数量还在不断增长。这里没有NCR的苛捐杂税，土匪也不怎么多，很多人都是因为这一点而选择定居在这里。 这种乌托邦式的聚落，不止尤利西斯喜欢，安德当然也喜欢。这不就是中国人追寻了几千年的世外桃源吗？ 他当然不想破坏这一份宁静，但是很可惜，他是带着目的来的。为了新维加斯的强盛，艾什顿的军事基地必将大放异彩，而夹在中间的希望镇在某种程度上必然会受到影响。 事实上，在原本的时间线里，这里也先后被NCR和军团渗透。但随着沉睡在地下两百年的核弹依次殉爆，他们都没能完成自己的目标，这片世外桃源也变成了人间的炼狱。 所以与其让希望镇被这两个庞然大物吞并，安德宁愿把新维加斯的触手伸到那里，以一种自己的方式来维持希望镇的相对独立。 听着真的非常自私了……可是他喜欢。 只不过，这条道走到最后，可能会引发新维加斯和NCR的直接对立。因此这条线路还不能发展得太快，要把握好分寸。 “我已经准备好了，你觉得我应该什么时候出发？”安德对这次旅程十分期待，这种期待也表现在他的心态上，现在的他十分自信，就像之前的一系列威胁生命的经历都没有发生一样。 “别这么自信，就好像今天早上你没有差点死掉一样。好好准备一下，带上足够的人手。鉴于苏利文和朱尔斯各自都有事情要做，这次在武力上，你仍然只有劳尔可以仰仗。” 安德从来没怀疑过自己这些合作伙伴的个人能力，他们每个人的天资都在至少一个领域上相当突出。如果要说到个人武力，那么朱尔斯和劳尔必然会占据前二。 他？他只不过是个幸运儿罢了。他的运气确实很好，他也是这么想的。 “这一次，我还建议你带上劳伦小姐。这并不是一次要最终诉诸于武力的冒险，这种旅行经历对你们二人的生活有很大的帮助。” 确实是这样的……他之前还答应过弗洛蕾，这次战事结束之后，要带她去旧金山玩。旅行提前了也好，反正对她这个20年都在地下度过的人来说，去哪儿都是旅行，同样地趣味十足。 “好耶！” 不需要更多的语气词了，这一个词足以把弗洛蕾的兴奋之情表现得淋漓尽致。她确实很兴奋，她也有理由兴奋：所谓的种植运动把她困在办公桌前太久了。 她确实很适合这方面的工作，不管是经济还是农业；但是只工作不玩耍，聪明弗洛蕾也变傻。 “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今天是1月29号，那就3天后，2月1号吧。”安德在床上坐了下来，“我还是不想拖得太久，一是春天马上到来，北部垦荒必须要搞下去，二是莫哈维战事仍然没有定论，我不敢彻底放手。” “你总是这么忙，”弗洛蕾翻了个白眼，“又是打仗，又是搞经济，又是农业，现在还要搞什么战前工厂……拉来一个苏利文不够，还要把我也搭上……” 其实你才是第一个被我薅羊毛的，安德心说。但是这话他是绝对不会说出口的，否则会遭到枕头的暴击。 “所以，我们这次去希望镇，主要是为了什么？” “首先是考察那边的情况，”安德清清嗓子，“其次是探索艾什顿的军事基地。” “‘战前军事基地’，‘战前工厂’，‘战前企业’，‘战前科技’……”弗洛蕾翻着白眼，嘴角下撇，不断模仿着安德的语气说着他的台词，“拜托，能不能说点别的？为什么这么认真、努力，维加斯是豪斯的，又不是你的。” “那我也是想要把新维加斯建设成为废土上的绿洲呀？这是个很自然的奋斗目标啊。” “呃，相信我，最好的方式其实是把新维加斯的赌场平行搬到那个叫什么，新里诺。拜托，安德，我们都认识这么久了，你的习惯我一清二楚。你的人生中就没有别的东西可关心了吗？” “还有你。” 如果是刚刚谈恋爱的时候，弗洛蕾一定被这种土味情话打出暴击。然而，随着两个人关系的明确，土味情话也退了版本，只要看看弗洛蕾脸上那种油到反胃的表情，就知道她一点也不喜欢这玩意。 “睡觉了。晚安。” “唉，等会儿，别关灯啊，没聊完呢。” “好啊，那就聊聊战前军事基地，战前工厂，战前企业，战前科技……” 第48章 希望镇 2月1日的早晨，明媚的阳光很快驱散了清晨遗留的寒冷。一阵铃铛声在山谷间响起，且越来越近，一支商队在微微浮起的尘土中走进了这座新生的小镇。 礼堂顶的钟声敲响9次时，希望镇已经彻底热闹起来。作为刚刚建立没有几年的聚落，它的名声达到了长十五沿途那些小镇相同的程度。这是地理环境决定的，希望镇的兴起是必然的事情。 NCR入侵莫哈维是一件老生常谈的事情，大多数人也都知道，最开始NCR所依赖的交通线只有长十五，也就是战前的15号州级公路。对于想要完全吞并新维加斯的NCR来说，这显然还不够，在战略上过于危险。 带着想要开辟第二条交通线的想法，NCR派出了大量的侦察兵。在一条山谷中，他们发现了一座叫作“艾什顿”的废弃小城，这里并没有引起他们的注意，而漫天的风沙也打消了他们继续探索的念头。 这条路线从此无人问津，直到三年后，一位在加州颇有名气的邮差造访这里。他知道这里有一座城市废墟，并且隐约觉得这里的风沙并不合理。 在好奇心的驱使下，邮差走向西南偏南的方向，沿着一条狭窄崎岖的山间小道摸索着前进。突然之间，他眼前瞬间开阔，面前是一片黄沙。在夜色下，他惊讶地望向东北方向，那里有一座被霓虹灯照亮的城市。 还有一条从加州通向莫哈维的小路！这个消息随着邮差的往来不胫而走。起初，只是有些想要离开NCR势力范围的佃农来到这里定居，随后居民人数越来越多，居然把这片山谷里变成了一座规模颇大的聚落。 这座聚落发展得越来越好，甚至超出了原有的城市废墟的边界。有鉴于此，人们把这座城市干脆分成两座小镇，建立在废墟上的那座仍然叫艾什顿，至于新建的那部分，期盼着美好未来的人们起了一个新的名字：希望镇。 没有NCR介入的希望镇和艾什顿开始野蛮生长，各路势力蜂拥而至，但在处于多数的普通居民之间，他们是少数。居民们自己组织起小镇的政府，勉力维持着局势的平衡和稳定。 如今，这里仍然是废土上颇有名声的城镇，只要你愿意付出自己的一份努力，在这里就能有所收获。 在往来的商队和人群中，一支队伍悄然而至。走在队伍最前面的，是一名留着两撇小胡子的尸鬼。在废土上有很多尸鬼，他们常常因为自己的外貌而遭到歧视。在希望镇，这种现象虽然没有加州那么严重，也时有发生，因此周围的人纷纷避开。 走在他后面，赶着牛车的，是个穿着皮衣的亚裔面孔。他把牛仔帽的帽檐压得很低，但是一道狡黠的目光仍然从帽檐下射出，以审视的目光观察着周围的一切。 在他身旁，一位年轻的女性坐在牛车上，二十岁出头的年纪，身穿衬衣和长裙，右手搭成凉棚放在额前，眼神中的好奇毫无掩饰之意。 牛车旁边还有几名持枪的保镖在跟随，最后面则是一名身穿白大褂的金发青年，逐渐升起的太阳透过他厚厚的玻璃镜片，弄得他不得不微微低头。 这支队伍是商队吗？可他们的牛车上并没有多少货物。他们来到这里，似乎并没有特别的目的，反而像是纯粹的观光客。 可是在废土上，能有多少人有充足的时间和金钱，像战前的人们一样满足自己的游玩之心呢？ “安德，你看，”侧坐在牛车上的女生轻拍亚裔男生的肩膀，“那边的那座建筑上面有个小钟楼！” “嗯，我之前听到钟声了。那里似乎是这座小镇的礼堂。” “礼堂？” “和战前的教堂有点像，”那个留着小胡子的尸鬼用沙哑的声音解释道，“在这种偏远的小镇，它是居民们的社交中心之一。” 这支队伍还没有引起太多居民的注意，他们最终选择在镇子中央的一座旅店停下。那亚裔男生抬头望去，点点头，“‘昨天旅馆’，名字有创意啊。看起来档次还可以，就这里了。” “说得就像你住过宾馆一样。” 那女生笑着吐槽一声。亚裔男生微笑着伸出手，礼貌地扶着她走下车，“我住过总统套房，四舍五入就当是住过了吧。” 旅店门口有人过来帮他们把牛车拉到后院，亚裔男生领着其他人走进了旅店的一楼。一楼同时是一间酒吧，此时生意正红火。酒保见到一堆人走进来，连忙处理完手头的事情，迎上前去。 “欢迎来到昨天旅店。你们是想喝点什么，还是住店？” “先给我们来几间房吧。”亚裔男生回头望了一眼，“你们这里的房间都是几人间？” “几人间？”酒保愣了一下，“没有这个说法，通常你想塞几张床都可以，你们全部人甚至都可以在一间房里住下。” “那不至于。我们8个人，给我来4间最好的房间。” 酒保睁大了眼睛，但随即恢复平常。“好的，每晚总共是200瓶盖。” 一间房一晚50瓶盖？怎么不去抢！诺瓦克一间房租一周才100！那亚裔男生嘴角抽动几下，不过还是从衣服内侧拿出钱包，数出4张100元、4张25元的NCR钞票。 （小葵花课堂开课了啊，1瓶盖兑2.5NCR元） “非常感谢。”那名酒保随即回到柜台后，拿出三枚钥匙，“从酒吧里穿过去到后院，二楼的201、202、203和204房。” 离开酒吧走进后院之后，耳朵里那股嗡嗡的声音终于消失了。昨日旅馆整体呈正方形，只不过缺了一条边，而酒保给他们的钥匙属于最边缘的三间房，这里离酒吧最远，比较僻静。 “现在是……10点43。”亚裔男生从口袋里拽出来一块复古的怀表，看了一眼之后随手一抖收回，“我们休息到11点半吃午饭，怎么样？” 众人纷纷点头，走上木制的楼梯。亚裔男生把2枚钥匙分发出去，自己拿着202的钥匙，打开了对应的房门。 映入他眼帘的是一间面积不小的客房，迎面是卧室，侧面是浴室，看起来和战前的酒店布局没有什么区别。其实他多花的钱不仅花在面积上，也花在浴室上，一般客房的客人只能去公共浴室。 “看起来还算干净，”他伸出手在桌子上抹了一把，“看起来经常有人住。别马上脱衣服啊，小心着凉。” “知道，知道……”弗洛蕾摘掉了头上那顶硕大的草帽，“这玩意太紧了，压得我头疼。为什么非要戴啊？” 安德无辜地摊开手，“因为你太漂亮了，我舍不得让其他人看到。” “呃呃，这是真心的吗？” “当然是了！不过更深层次的考虑，是我不想让我们引起太多的注意。我们只是‘观光客’，不是商队，没有必要引起什么额外的关注，不是吗？” 第49章 经典桥段 安德对这间50瓶盖一晚的房间还算满意，而弗洛蕾则明确指出了她觉得不尽如人意的地方：那个黄铜材质的金属浴缸。 “这玩意真的还能用金属来做吗？坐在里面会很奇怪！” “以前的人就是这样的啊，会用金属来做浴缸。”安德轻轻地在浴缸侧壁上敲了两下，“比陶瓷的轻，便于移动，而且不怕摔。我甚至怀疑这东西是战前留下来的！” “我有点不想在这个里面洗澡了……” 弗洛蕾在牛车上坐了一路，也被颠了一路。她现在还没习惯这种长途旅游，把马甲外套一脱，直接躺在床上不动了。安德倒是没闲着，他拿出一个笔记本，把窗子推开一条缝，静静地观察着外面，时不时在笔记本上写写画画。 “你在写什么？” “我在画小镇的地图。”安德干脆拉过椅子，拿起望远镜，在窗边坐了下来。“我们初来乍到，很多东西都不了解，所以应该做好准备。” 他对这座小镇的印象还是游戏里那片废墟，显然这种印象是派不上用场的。希望镇看起来和废土上任何一座小镇没有任何区别，但是只有他知道，这里的地下埋藏着什么。 如果事情的发展和历史相同，这座小镇就会在核弹的殉爆中被夷为平地，然后被山体掩埋大部，和残存的幸存者一起变成地狱的一部分。但如果那些核弹并未引爆，而是落到其他人的手里，将会变得更加麻烦…… 但首先，饭点到了。 似乎是因为吃饭的人太多的缘故，酒吧里显得格外地挤，而这种情况到了晚上，这里真正地可以被叫作酒吧时，恐怕也不会有所好转。安德带着他的队伍勉强挤到两张圆桌周围，现在他有点后悔因为图省事没有去其他地方吃饭了。 “你们想吃点什么？” 众人面面相觑，“就一般的吧。” 安德欣慰地点头，到底还是知道花的是自己的钱。于是，他叫来那个招待过他们的酒保，点了7份蜥蜴烤肉套餐和1份牛排套餐。 “还挺会照顾人的嘛。”一刻钟之后，弗洛蕾欢快地接过那份独一无二的牛排套餐，“来吧，我要尝尝这家的手艺，看看和你的有什么区别。” 安德无声地叹了口气，自己煎的牛排永远无法和餐馆里的相比，无论在穿越前后都是这样。这样想着，他切下一块蜥蜴肋排，塞进嘴里，狠狠地咬了下去。 打从他们走进餐厅之后，角落里有一伙牛仔打扮的人一直在观察着他们，尤其是眉飞色舞地和安德交谈的弗洛蕾。就在众人大快朵颐的时候，这伙人悄悄起身，向他们走来。 “我以前真的从来没见过蜥蜴！今天我才第一次看到。说实话，看着它们摆开两条腿在路边奔跑的样子，我真的有点舍不得面对你盘子里的肉了……” 弗洛蕾正聊得开心，忽然一只手从视线的余光里朝着她的脸蛋伸了过来。她被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向后一躲，但是安德的反应更快，直接在那只手上一拍。 “你想干什么？” 映入安德眼帘的是一张皮肤略黑、留着络腮胡的脸。这人嘿嘿一笑，露出一口黄牙，“小兔崽子，紧张什么？坐在你对面这位女士如此美丽，我忍不住想要认识她……” 安德并没有做好应对这种场面的准备，由于不清楚当地的势力，他只能谨慎地应对。这样想着，他眯起眼睛，“没有人教过你要尊重一位正在说话的女士吗？” “呸。你当你是谁啊，这么和我说话？我在和这位女士聊天，和你有什么关系？” 两人的争论吸引了周围人的注意，安德气得一边眼皮狂跳。这种人就是贱，你不给他点教训，不把他打疼，他是不会收手的。 “我给你一个机会，”安德抬起头，“马上从这里走开，我可以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过。如果你一意孤行——” 他正要把自己的话说完，只见面前的人一噘嘴，“呸”了一声，一口口水应声喷出，落在他的餐盘里。 安德顿时觉得一股无名业火从胸口燃起，直烧到天灵盖。XX的，先是调戏我的未婚妻，然后又害得我吃不了饭？我要烧了你家祠堂，推平你家祖坟，把你屁股钉在削尖的木桩上！ “怎么样啊，臭小子，你——” 安德左脚踩在地板上，左腿用力一推，把他从桌子前推开，紧接着右脚伸出，直接踹向裆部。那人吃了一惊，连忙跳开，但是安德的右手已经伸向腰间的枪套，抽出一把9毫米手枪。 那人的同伴也不含糊，纷纷掏出腰间的手枪或是左轮手枪，对准了安德。这个瞬间，安德觉得自己就像是《疾速追杀》海报里的张威克，不过没有那么夸张就是了。 “3个人掏枪对准我，还不敢开枪？”安德嗤笑起来，“真以为你们人多吗？” 那些人的身躯猛地一缩，在安德的身后，无论是劳尔和他带来的民兵，还是看起来文质彬彬的阿卡德·甘农，都纷纷掏出自己的贴身武器。那把等离子防卫者的充能声音，恰巧变成了这个场景里最为贴切的背景音。 “侮辱人，还侮辱食物，一个比一个可恨。”安德用手枪轻敲盘边，“你们知道要做出这一道菜有多累吗？你们知道这一道菜可以让那些穷人吃一天吗？你们的妻子有这样的遭遇吗？我看你们是活够了，你们的双头牛肉也是吃够了！” 对方显然没预料到安德这边这么刚，一时之间迟疑起来，毕竟他们只是来揩油的。就在双方剑拔弩张之时，那名酒保突然冲了过来。 “各位先生，别置气，千万别置气。这位先生，这道菜您不用担心，我们再重新上一道；拉莫斯先生，您也别冲动，大家都有话好好说……” “滚！”那个被称作拉莫斯，差点挨了安德一记断子绝孙脚的人从地上爬起来，怒气冲冲地推开酒保，瞪了安德一眼。 “今天就到这里，但是你别想离开希望镇了。” 说罢，拉莫斯带着自己的人冲出了酒店，消失得无影无踪。 酒保看着他们离去的身影，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就在这时，一个胖胖的身影从酒吧后台里小跑出来，一边跑还在一边叫嚷： “安东尼！你这个懒惰的家伙，出什么事了？” 叫做安东尼的酒保心虚地看了安德他们一眼，“呃，老板，这位客人似乎惹到了胡安·拉莫斯……” “啊？”旅店老板不可置信地看了安德一眼，“这位客人，您可能不知道自己惹上了什么麻烦。安东尼，去把房费拿来。” “可是，老板……” “去拿！”胖胖的老板转向安德，脸上露出为难的神情，“先生，很抱歉这样做，但是我不得不拒绝接待你们。房费会退给你的，我建议你们换一家艾什顿的旅馆去住，或者干脆离开大分水岭。刚刚，你们和大分水岭最大的双头牛贩子结下了梁子。” 第50章 权计如此（30万字加更一章） “最大的双头牛贩子？”安德疑惑地望向门口，“我怎么觉得是最大的流氓团伙。” “我是肯定不会在背后这么说的。这个人叫胡安·拉莫斯，是拉莫斯家族的三弟，他的哥哥，西奥·拉莫斯，是拉莫斯双头牛养殖有限公司的老板。” 这么说安德就有些印象了。他之前和卡斯蒂廖内聊过这些食材的供应商，其中就有拉莫斯家族，这个家族企业负责给自由城的餐厅供应肉食。 “老板，”安德拍拍他的肩膀，“我想这事很容易说清楚，毕竟是对方有错在先，而我们也并没有惹出什么乱子。我们是从三藩市来的，卖光了所有的东西，准备从这边回加州，不打算多待。这样好不好，你在本地一定有些人脉，能帮我搞定这件事吗？” “这恐怕不是很——” 安德从钱包里抽出6张100元钞票，这下它彻底瘪了下去。老板疑惑地接过这600元，想了一会儿，“好像不是很够。” 安德耸耸肩，从皮衣里侧掏了一阵，又掏出一叠钞票，数了4张递了过去。“800，够吗？” “还是不太够。” “1200，其中200是你的酬金。” “好吧，”老板点点头，“我会尽力的，不过在我之前，请你们待在酒店里，暂时不要出去。我叫卡尔·雷明顿，很高兴认识您，先生。您是……” “奥利弗·李。” 老板微笑着离开了，临走之前和安东尼说了一句，很快又一份蜥蜴肉排被轻轻放在桌子上。酒吧里也及时地恢复了弗洛蕾好奇地看向安德，“你的钱是从哪儿掏出来的？” “防弹衣底下。”安德搓搓手，开心地拿起叉子，“怎么了？” 弗洛蕾没有说话，坏笑着把手伸向安德的衣服下摆，他吓了一跳，连忙往旁边避开，“你别这样，我怕痒。” 这之后再没人来招惹他们，安德一行人在旅馆里度过了一个安静的中午。弗洛蕾回到房间之后直接倒在床上，几分钟之后便呼呼大睡，安德也感觉很困，但是他知道事情悬而未决，因此只是在椅子上坐了下来，拿出眼罩和耳塞，打算打个盹。 就在这时，房门被轻轻敲响了。三下，急促，不是自己人，安德看了一眼熟睡的弗洛蕾，从腰间抽出手枪，走上前去轻轻地推开了门。 “谁？” “是我，先生，我是安东尼。” 那个酒保？安德打开门，只见安东尼一脸焦急地站在门口。 “先生，我们老板还没回来，但是镇长派人来找你了，让你一个人到他的办公室去。” 看来事情大条了。安德往过道外的后院望去，只见几个身穿巡警制服，戴着牛仔帽的人正抬头望着他，这些人的帽子上都插着一根羽毛。恐怕这些不是拉莫斯的人，就是镇长的手下。 看来，希望镇也没有传闻中那么好啊。 安德把手枪插回腰后，跟着这些人走出旅馆，穿过小镇的街道，向礼堂走去。一路上，不断有好奇的人群朝这边张望，这让安德浑身不自在。 希望镇的礼堂位于镇子的中央，有三层楼高，看上去和尼普顿的那座差不太多。安德跟着这些枪手走上三楼，被一个人拦住了去路。 “武器全部交出来。” 安德眨眨眼睛，从腰后拔出那把9毫米手枪，交了出去。他突然意识到，自己把玛利亚留在房间里是个很好的决定。 “外套脱掉。” 安德的嘴角抽动了一下，但还是顺从地脱掉皮衣，露出了被马甲包裹的防弹衣。 “继续脱。” 安德抬头看了那名守卫一眼，随后脱掉马甲，摘掉防弹衣，那些夹在身上没来得及取出的钞票应声而落。 “镇长和拉莫斯先生在办公室里等你。” 安德走进办公室，瞬间感觉这间房间的面积甚至比昨日旅店的酒吧还要大。在空旷的大厅侧面摆满了各式各样的艺术品：雕塑，画像，花瓶。 而在办公室的末端，一个脸颊瘦削的中年人坐在办公桌后面，用玩味的眼神看着安德，手里摆弄着从安德身上掉落的钞票。 想必这人就是镇长了。安德看向办公桌两侧，胡安·拉莫斯趾高气扬地站在左边，而昨日旅馆的老板雷明顿像个被老师训斥的小学生一般呆立一旁，左脸颊高高肿起。 “欢迎，奥利弗·李先生。欢迎你来到希望镇。”镇长微笑着点头道，“我是弗兰克·福利登，希望镇的镇长。希望你别紧张，我叫你来，是想要调解你和胡安的矛盾。” “我洗耳恭听。”安德扭动脸上的肌肉，摆出一个僵硬的微笑，“不过，我必须说明，是我的未婚妻遭到了侮辱。” “哦？”镇长挑起眉毛，脖子微微转动，“胡安，有这回事吗？” 胡安·拉莫斯冷笑一声，“我根本不认识那个婊子。” “你听到了，李先生，这是一次误会。不如我们就握手言和吧？” 胡安·拉莫斯冷哼几声，挂着胜利者的笑容，双手叉腰向安德走来。看着在一旁瑟缩的雷明顿，安德只觉得那股火焰继续灼烧着自己的胸口，让他无法抑制地想要和这个人拼命。 但是，他还不能这样做。安德闭上了眼睛，在心中默念起两句自己非常熟悉的台词： “这仇，我记下了……” “先让你得意几天！” 安德睁开眼睛，用一个灿烂的笑容回应面前不可一世的胡安·拉莫斯，随即主动伸出了右手。 “合作愉快，伙计。”胡安狞笑着用右手握住了安德的手，并且不断发力。尽管感觉到了手上的疼痛，安德的表情却平常如故，没有半点异样。 “你可以走了。欢迎来到希望镇！” 最终，那件防弹衣没有还给他，还有那些钞票，还有马甲，还有皮衣。安德解开衬衫的领子，和雷明顿一起走出了礼堂，身旁那些帽子上插着羽毛的人都在嗤笑。 “抱歉了，雷明顿先生！哈哈哈！” 安德向后望去，只见胡安·拉莫斯哈哈大笑地打开了三楼的窗户，把一沓钞票随手扔出。这番奇特的景象顿时吸引了周围的路人，在安德反应过来之前，他们便蜂拥而至，围在钞票可能掉落的位置，激动地把手伸向空中。 转瞬之间，这些钞票便归于他人之手。围观的人群很快散去，只留下了安德和雷明顿二人。 “唉……”安德还想说点什么，但最后没能说出来。“抱歉了，雷明顿先生。” 雷明顿耸耸肩，用手捂住了自己的左脸，“至少，我保住了我在这里的名誉，一分钱也没花。这算是好事吧？” 第51章 今日之仇，如芒在背…… 安德默不作声地回到了宾馆，却意外发现所有人都聚在自己的房间了。他们同样意外地看着把自己扒到只剩下衬衣的安德，瞬间也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这帮下贱的穷鬼……！”弗洛蕾气得脸色煞白，“安德，保安机器人能走多远？” “什么？你是这么想的吗？”安德噗嗤一声笑了起来，“这事情肯定不是这么解决的，俗话说得好，杀人不用刀。” “那你打算怎么办？”弗洛蕾气愤地在椅子上坐下，双手怀抱在胸前，“这事肯定不能这么算了。你要是不愿意惹事，我出我所有的私房钱，雇一个职业杀手，杀了那家伙！” 这番幼稚的笑话把安德再次逗笑了，不过他也没笑几声。“不要着急，他们欠我的，我会用十倍百倍来偿还。但是不是现在。”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到了安德身上，他们正在等待着安德的决定。安德在变得狭窄的房间里转了几圈，冷静下来的他有了主意。 “劳尔，我们还有多少钱？” “大概还有这个数……”劳尔比了一个八，“瓶盖零钱的话，还有400多。” “足够了。”安德转向那四名自己最信赖的民兵，“阿诺德，你拿200瓶盖下去给酒保，就说我们续住一天，让他保留房间。西尔维斯特，我们牛车上的货物还在吧？” “午饭之后没人动过。” “好极了，布鲁斯，你和西尔维斯特把他们全部拿上来，协助特哈达先生给我们每个人分配武器；让-克劳德，带上你的武器，你和阿诺德等下跟我走一趟电报局。” 四名民兵点点头，随后忙碌起来。安德拍拍劳尔的肩膀，“你们收拾好东西，做好不再回来的准备。现在是2点一刻，2点半你们离开宾馆，到电报局对面的酒吧等我。记住，装备要隐藏，别露出来。” “我猜你已经有点主意了？”甘农推了一下眼镜，“非常期待。” “就撇在这里。如果我们不回来，旅馆老板就把它拿走好了。” 话音刚落，西尔维斯特和布鲁斯把几个大帆布袋背进了房间，随手一展开，满满的都是长枪短枪。安德从包裹里拿起一件备用的轻便防弹衣，脱掉衬衫穿在背心上面，随后拿起玛利亚，插进腋下的枪袋。 “早知道就不把你带过来了，”他叹息一声望向表情稍微平复一点的弗洛蕾，“真是的，这趟旅程比我想象的要凶险。” “这才是旅行的意义所在。”弗洛蕾冷笑一声，拔出她腰间那把曾经属于安德的微声手枪，比出了一个动作片明星的姿势，“我来，我见，我征服！” 她的气势确实足够了，安德平日里的熏陶果然卓有成效。唯一提醒安德这很出戏的是一旁的甘农，他在听到这句拉丁文之后，发出了憋笑的声音。 “怎么了？发音没错吧？” 下午两点一刻的小镇，行人并不多，此时是2月份内华达州最热的时候。安德带着两名民兵走进电报局，这里只有一名值班人员在打盹。 “你好，我要用一下电报。” “啊，嗯？”这个人摘下头上的帽子，原来是个不到二十岁的年轻人。“发电报是吗？每100个字符10瓶盖。” “我想自己发。” “额……”那年轻人疑惑地望向安德，“你自己发？” “对的。”安德从钱袋里数了一番，直接排出九文大钱……啊不是，50个瓶盖。“字比较多，我先给你这些，你听完要是觉得不够，我接着给你。” 别人发电报都是追求精简，恨不得在一百个字符内搞定，居然还有人上来就50瓶盖？那年轻人眼睛里闪过一道光，随即麻溜地让出了电报机前的位置。 “啊，等一下，麻烦先帮我调到莫哈维的频段。” “莫哈维有好几个电报局呢，你想发到哪儿？” “新维加斯，自由城。” 那年轻人点点头，把电报的开头先打了出来，也就是电报号码、时间日期这一部分。安德则拿过一张信纸和一支铅笔，写下电报的内容大意。 一切就绪之后，安德搓搓双手，轻轻按下发报键，打出一串字符： “—····—·——·——·——” 这串信号对应的英文字母是“NVEMAYJS”。NVEM代表新维加斯急报，AY表示发信人是安德·杨，JS表示收信人是乔·苏利文。新维加斯三家电报局的工作人员都是他的人，看到这串字符就会明白这是绝密消息，需要立即转发。 他等待了十秒，接下来，就是正文部分了： “需要了解希望镇所有企业和我们的往来，尤其是拉莫斯家族。纠纷。等待消息。AR（消息结束）。” 安德甩甩僵硬的手腕，从座位上站了起来。“电报局平常人多吗？我这里可能需要等待后续消息，可以在窗边的座位坐下吗？” “当然可以。” “好吧，如果你看到正文部分的开头是NVEM，就叫我。别着急，时间很充足。” 安德带着两个民兵在座位上坐了下来，静静地等待。不多时，电报声再次响起，那名电报员忙碌起来。安德静静地听着，在开头部分结束之后，一串熟悉的字符响了起来，在他的脑内被转换成英文字母：NVEMJSAY。 “先生，是找你的。” “好。”安德接过耳机，在座位上坐了下来，开始抄录苏利文的回信。这封信很长，有好几次他都以为结束了。 “希望镇的企业中只有拉莫斯家族和我们有往来，对自由城的所有餐饮和巨石城的部分企业供应牛肉、鸡肉，每周营业额约40000瓶盖， 和NCR没有往来。AR。” 不愧是苏利文啊，一下子就猜到安德想说什么。他拿过信纸匆匆地写下几行字，照样让发报员写个开头，然后自己“执笔”。 “告诉科克斯我愿意和他推荐过的费德伦协会建立肉类交易，价钱照旧。确认自由城所有企业的牛肉和鸡肉库存是否能支撑一周，并回复我。如能，立即要求自由城所有企业和拉莫斯家族毁约，毁约金由我承担。SK（终止，即不再回信）。” 安德再次进入了等待，这次花费的时间稍微久了点，他透过百叶窗看见劳尔带着其余人走进了对面的酒吧。他突然有点渴，但是忍住了想要买一瓶夕阳沙士的打算。 他等了很久很久。直到礼堂的钟声敲响一声，表示3点半的到来，他才拿到回信，只有三个字母： “Y。SK。” 搞定了！安德得意地从座位上站起来，“嘿，要是你突然收到新维加斯发来的，收信人是拉莫斯家族的消息，回头我来问你的时候，你可以告诉我。” 年轻的发报员眨眨眼睛，“什么意思啊？” 安德竖起食指伸到嘴边，随后又排出150大钱。 “别告诉任何人，今天，我没来过。” 发报员的眼睛里那道光芒前所未有地明亮，他默默地伸出手，扒拉走了全部瓶盖。 安德走出电报局，午后的阳光已经开始歪斜。安德默默地往礼堂的方向望了一眼，然后头也不回地向路对面的酒吧走去。 第52章 希望镇导弹基地 “原来你一直在里面啊，”看到安德回来后，坐在窗边的弗洛蕾松了一口气。“我还以为要闯进去救你了呢。” “只是不想这么快出现罢了。”安德走向吧台，“老板，来一瓶夕阳沙士。” “5瓶盖。” “给你。”安德掏出5个瓶盖，“你听说过这附近有什么战前的军事基地吗？” 酒吧老板用一种很奇怪的眼神看了他几秒钟。“你是寻宝者吗？但是你看起来穿得很干净啊。” 谁说寻宝者不能穿得光鲜亮丽了？安德自信地一甩刘海，“我当然是寻宝者了。所以这附近有这样的地方吗？我很好奇。” “我不是很清楚。你要喝点酒吗？” “来两瓶伏特加吧。” “好。”老板的面色缓和了些，从柜台后方拿出两瓶伏特加，收走了安德手里的一张百元大钞。“在希望镇附近确实有这样的去处，就在通向艾什顿的路上，有条小道通向一个被围墙围住的地方。” “围墙围住的地方？” “对，”老板点点头，“叫什么‘导弹基地’来着。有人去过，大部分无功而返，说是什么都找不到，一小部分干脆没有回来，不知道是不是死在里面了。” 没有回来？安德微微皱眉，这和他的估计不太一样啊，军事基地里面不应该有任何活人的。 “感谢你的款待。”说着，安德用两只手拎起两瓶伏特加，回到座位上，交给劳尔。“收进背包里吧。都休息好了吗？把牛车赶上，我们走。” 希望镇和艾什顿的距离其实相当远，这中间一大段路程都在山谷的底部，头顶就是玩家会走过的高速公路。这条高速公路最终会通到艾什顿基地的入口，而不是艾什顿那座城镇。 另外，大分水岭实际的地形也和游戏差别很大，安德在途中不得不掏出战前的内华达州地形图不断确认。不过，老板指的路确实是对的，这条小道在通向艾什顿的路上，一座消防队车库附近。 在游戏里，这里会把玩家引向坍塌了的高速公路隧道，但是在现实中，这个地方其实是高速公路的分叉口：一条还是通向隧道和高架桥，另一条会向下进入山谷，通向艾什顿。 安德松了一口气，从这里开始，就是他熟悉的地方了。好吧，也不能完全说是熟悉，只能说他有印象，知道该怎么走。 在这条由沥青铺设的、在核战200年后仍然基本完好的“小路”上一直往前走，安德渐渐地能够看到有一片低矮的建筑坐落在山脚下。 刚才他路过一个招牌，提示游人停住脚步，前方是美国政府设置的核试验场。其实这个招牌多多少少说对了一点，因为希望镇导弹基地看起来就和一般的城镇没什么区别，全是民用建筑的风格。 “好吧……”看着面前这一道绵延几百米甚至一公里的围墙，安德松了一口气，“我们到了。各位，欢迎来到希望镇导弹基地。弗洛蕾，你得先下车了。” “所以这里在战前就叫‘希望镇’是吗？”弗洛蕾疑惑地看向围墙上的牌子，“我还以为这个名字是战后迁移到这里的人们取的。” “别被自我感动了，废土人取名字的功底没你想象的那么好，想想诺瓦克吧。”安德用食指指节在大门的铁丝网上轻轻弹了一下，它已经没有通电了。哼，想想也不可能。 “准备好吧。前面的区域，就是未知的领域了。” 众人纷纷从背上解下帆布包，拿出自己的武器和工具，安德背上熟得不能再熟的全美，从西尔维斯特背上的工具包里取出一把钳子，夹住门上的锁链，狠狠一用力，锁链应声而断。 “小心点，注意可能出现的人影，或者机器人，或者随便什么可疑的东西。” 他们进入的位置其实应当是导弹基地的东门，因为安德看到了一排排整齐的营房，在游戏里这边是男兵营房，并且只有一座。讲真，要是游戏里把这些营房全做出来……嗯，那倒也没什么意思。 游戏里的几何尺度是老生常谈的事情了。如果真的把清泉镇到普瑞姆的距离做成几十英里，不会有任何一个玩家走完这一段，他们会直接退款，或者掰光碟。 “这里没有一个人。”劳尔说道，“而且风沙似乎越来越大了。” 他说得没错，现在众人视野里的天色突然之间暗了下来，沙子开始往脸上打。安德当然准备好应对大分水岭的人工天气系统了，便让同伴们全部戴上护目镜，系上面巾。 “这边的房子里会有人吗？”弗洛蕾驻足望去，“看起来好整齐啊，好想进去看看。” 安德摇摇头，“现在我可不希望里面有人，真的。” 沿着这条路往前走，应该就会走到导弹基地的指挥中心，而核弹井的入口则应该在东南边的山体上，应该可以看到。说起来，如果核弹真的落在这里，那么这个基地将不会有活人，因为他们都会躲到山体内部的掩体里。 在美国，或许有很多个这样隐藏在地下的核弹井，但是大家只知道夏延山的指挥部。还是因为太有名了，就像某一部电影里反派去抢劫纽约中央银行的金库时所说，诺克斯堡是给游客看的。 无论如何，他们已经快走到基地的尽头，却仍然没有看到一个活人。这显然是件好事情，安德现在需要担心的事情越少越好。 “我们到前面那栋建筑里去，”安德指向指挥中心，“我想在那里应该有一些感兴趣的东西。” 道路行至尽头，他们来到了导弹基地的指挥中心门口，和游戏里一样，这是座三层小楼，看起来有点寒酸。安德转身往一旁的山体望去，只见道路左拐，引向一扇4、5米高、10多米宽的灰色混凝土大门。 嚯，这不就是影视作品中常见的什么“总指挥部”会用到的那种能扛住核弹的大门吗？这可比游戏里气派多了！ 眼前的指挥中心保存完好，地上也没有人体的残肢堆砌而成的恶趣味装饰物，这让安德显然宽心不少。门上了锁，不过这显然难不倒他，劳尔从背后抄起霰弹枪，“砰”地一枪打烂了门锁的位置。 “呼……”走进建筑之后，弗洛蕾摘掉面纱，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但随即又咳嗽起来。“该死，这是什么味道啊！咳咳咳……” “这是200年密封的空气的味道。”安德抬手帮她重新系上面纱，“大家先不要解下面巾，医生，给他们发口罩。” 第53章 核弹井 甘农现在已经不会对这个绰号感到不适应了，毕竟在安德之前很早就有人这么叫他。尽管他解释过很多次，天启追随者不都是医务工作者，但是那些人还是“医生”、“医生”地叫他。 说实话这也不是什么贬义的绰号，他早就习惯了。 指挥中心内部实际上就是几间办公室而已，没有什么有用的东西。安德试过打开保险箱，里面的文件居然还保存完好，没有一拿起来就碎成粉末。不过它们倒是没有什么价值，不能帮助他丝毫。 “你在找什么？” “我在找有关核弹井的资料，”安德随手把文件扔在一边，“我怀疑那里被锁定了，我们没有办法直接进去。” 可惜，整个指挥中心都没有什么线索，众人就当是休息了一下，几分钟之后又走了出去。此时外面的风沙稍微少了一些，远处的营房又依稀可见了。 “那边……那边有人？” 有人？听到弗洛蕾的声音之后，安德猛地警觉起来，示意众人蹲下。是的，他看到了，就在他们来时的路上，在渐渐平息的沙尘当中，确实有几个人影。 不，好像又不是人影。他们是…… “公民，请注意，你们已经闯入美国陆军的禁地。根据相关法律，你们将会被当场处决。” 机械音说明了一切，他们是机器人，并且不是民间常见的那些圆滚滚又蠢的那些管家机器人，而是是军方订购的军用版本，打手机器人！ 但是这次安德给它们准备了一个好东西，他准备试试这东西的强度。他示意弗洛蕾靠近自己，从她的背包里拿出了一把奇形怪状的手枪，略一瞄准，扣动了扳机。 刹那间，他的耳朵“嗡”了一声。扣动扳机似乎并没有导致什么实体的东西射出，但是他能很明显地看到，沙尘中有什么无形的事物穿过了，并且直直地撞在那打手机器人橄榄色的身体上。 “公民，请——” 一阵滑稽的滑音之后，那台机器人直接“咣当”一声倒在地上，所有的灯都熄灭了。 这情景把众人看呆了，安德倒是笑出了声。没错，他手里的这把手枪，就是他从34避难所里拿出来的脉冲枪，对机器人/动力甲专杀的武器！ 机器人？也不是什么坚不可摧的东西。安德冷笑着瞄准了另一个模糊的影子，再次扣下了扳机。 枪身上装载的电池耗尽电量时，那些机器人已经全部倒地，无非就是一枪或者两枪的区别。安德爱不释手地看着手里的脉冲枪，你无法再找到比它的手感更好的武器了。 这倒是实话，毕竟发射EMP不会产生后坐力啊！ “可惜了，”安德从地上站了起来，“如果现在是在新维加斯，我肯定得把这几个机器人拉走不可，最次也要当废品卖了。” 现在摆在他面前的问题非常实际，那就是怎么样进入核弹井。他原本寄希望于在指挥中心里找到打开核弹井的装置或者密钥，然而最终一无所获。 “那边不是有个小房间吗？”甘农指向不远处，“看起来就像门房一样。说不定里面有个开关，能把核弹井的掩蔽门打开。” 安德觉得简直是不可理喻，一座核弹井的大门怎么能以这么简单的方式打开呢？行，就算真的有这么一个开关，但是200年过去了，它还能不能使用都是问题。 镇定，镇定……安德感觉自己的理智被刚才那股沙尘暴搞得有些急躁，面对交给自己的任务，他必须冷静下来。这毕竟是个很好的想法，不去试一下是不好的。 试试就试试，或者逝世，是不是？ 安德深吸一口气，像是在沼泽里行走一样，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向那个小房子。面对面前锈迹斑斑的门，安德小心翼翼地伸手轻轻推了一把，没想到这扇门纹丝不动。 喂，不是，牢固得有点过分了啊！ 最终还是劳尔装填独头弹打断了门栓，解决了这个难题。安德稳下心神，看向房间内部的装潢，在靠近窗户的位置有一个操作面板。尽管已经历经200年的岁月，但是因为这座房间一直门窗紧闭，居然能让他看清操作面板上的字： “紧急解锁：需要插入钥匙卡。” 好消息：出乎他的意料，这个小房子还真是门房，可以打开核弹井的掩蔽门。 坏消息：他还需要去找一个钥匙卡。这就像是在新维加斯里突然接到一个无标记任务，没有任务界面，没有指向光标，只有一页笔记，告诉你事情的前因后果，然后就“去吧，皮卡丘！” 安德立即想起了那对雌雄大盗的冲锋枪，他当初根本不知道应该到哪里去找，不得不翻了维基。这种无标记任务有的时候挺好玩的，有的时候就很折磨人。 谢天谢地，在甘农的提示下，他在一旁的铁皮储物柜上发现一枚几乎和柜子融为一体的便签，大意是一个门卫把他的解锁钥匙卡忘在了宿舍里。 “嗯，这样一来范围就小多了。”安德满足地拍拍手，“走吧，我们去男兵营房区看一看。” 十几分钟之后，安德回来了，还带着那枚已经褪色的钥匙卡。他来到操作面板前，深深地吸了口气，把钥匙卡插入插槽，然后转动把手。接下来，就是见证奇迹的时刻！ …… 什么都没有发生。 他又等待了几秒。 ……还是什么都没有发生。众人面面相觑，难道是哪儿出故障了？ 突然间，一道刺耳的警笛声在头顶响起，把所有人都吓了一跳。安德透过肮脏的窗户望向掩蔽门，只见门两边的红色警示灯亮了起来，并且不断转动。他脚下的地面微微振动起来，种种迹象表明，门要开了。 “安德，你看！” 他在弗洛蕾的话语中再次透过窗户望去，只见这两扇沉重的门已经在缓缓向两边滑开，几十秒之后，随着“咣当”一声巨响，它们停止滑动，彻底静止了下来。 警笛随之鸦雀无声，整个导弹基地都再次沉寂了下来，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我们需不需要留人在外面？” 安德一开始并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但是现在他不得不担心这扇门有可能自动关闭，并且无法从内部打开。思量一番过后，他决定留下弗洛蕾、医生、阿诺德和西尔维斯特在外面，找个机会把牛拉过来，自己带着劳尔、布鲁斯和让-克劳德进去。 走进大门，打亮手电筒，他身处在一座庞大的机库之内。手电筒的光柱所到之处，他看到一架飞鸟，外表看起来完好无损，兴许还能飞。 当然，他现在不会开。别说是飞鸟了，他玩航模和无人机都勉强，所以这种离谱的想法还是先放一边吧。 第54章 美国将军为何喝伏特加 机库的尽头又是一道掩蔽门，不过在尺寸上就小了很多，和那些地下车库门的大小类似。并且，这道门不知道为什么，是开着的。 “难道核战之后有人来过这里？”劳尔握紧了手里的霰弹枪，“老大，我们需要为此担心吗？” 安德微微摇头，这也有可能是基地里面的人离开时留下的，毕竟在几个小时的天启过后，未发射的核弹就没用了。 这道门后面是一道斜向下的通道，在走出一段之后还来了个180度大转弯，继续斜着向下。安德感到很熟悉，因为在游戏里，希望镇核弹井最后那条通道就是这个走向。 这是不是意味着，他很快就要进入熟悉的地方了？ 等等，好像有什么地方不对……安德晃晃脑袋，但是又说不出是什么。 站在拐角的位置，安德悄悄探出头，望向第二段通道的尽头。那里是一处平台，或者说进入地下设施的入口。在这处平台周围，布置了4台马克2型机枪炮塔，守护着一扇紧闭的大门。 安德猛地意识到了什么，他翻了个白眼，伸手在自己的额头上拍了一巴掌。这奇异的举动把劳尔吓了一跳，“怎么了，老大，有蚊子吗？” “不不不不是……”安德长叹一声，“这门只能从里面打开。” 是的，在游戏里，这扇大门要在玩家释放EDE之后，凭借EDE的破解/充电功能才能打开，并且还需要经过一道物理闸门。就算他们现在能够解决掉所有炮塔，他们也进不去！ 想想，安德，冷静地想一想，总是天无绝人之路…… 这一想，还真让他想出个办法：在大门后面的房间旁边，还有一个储存着军械的小房间，而这两个房间之间是有窗户的。只要能进入这个小房间，用炸弹炸烂玻璃，他们就能进入核弹井！ 这个计划的难点在于，小房间里面固定有几台哨兵机器人。虽然以他的脉冲枪，解决这些机器人并非难事，但是还是比较冒险。如果没能快速解决，等到保安机器人按照程序发射火箭弹，在这样密闭的空间里，他们就全部完蛋了。 不过，不试一试总是不行的。安德立即给其他人布置好任务，每个人都负责一个炮塔。随着他一声令下，四个人同时冲出拐角，直接开火。 没有一丝丝反应的机会，那四座炮塔很快被完全击毁。安德擦了一把汗，“干得漂亮，各位，但这只是开个头。” 通向那个小军械库的门不怎么牢固，看上去并不是具有相当规格的防爆门。安德从自己的背包里掏出C4炸弹，用双手揉搓一阵之后捏成长条，慢慢地粘在门的边缘，最后插上引信和雷管。 布置完毕之后，他拿着引爆器退回拐角，和众人一起回到机库里。他还在机库的墙上安装了两枚很小的炸弹，能吸引哨兵机器人的注意力。 机器人毕竟还是机器人，在他们把那架飞鸟当成了掩体的情况下，红外扫描模式很难锁定他们。到那时候，在墙上的炸弹引爆之后，它们就会被吸引，然后转身。 “准备好了吗？”安德捏住引爆器，“记住，安保机器人的弱点是他们背后的反应核心，攻击那个位置会引发它们的殉爆。一定要打准了，我相信你们的枪法。” 至于他自己的，嗯……他不是有脉冲枪吗？ “准备好。3，2，1，引爆！” 轰隆！一声巨响过后，烟尘扑面而来。这可是尘封了200年的污浊空气，要多肮脏有多肮脏，安德尽可能的屏住呼吸，但还是感觉一股阴风扑面而来。 爆炸发生之后，通道深处立即响起了警报声，随后就是一阵机器人行动的声音。几秒之后，三台哨兵机器人鱼贯而出，直扑机库而来。 安德调整了引爆器的频段，再次按下按钮，安放在墙上的两枚小炸弹也被引爆。这两次爆炸立即吸引了左右两台机器人的注意力，迫使它们转身，露出了背后的反应核心，中间那台也停下了脚步。 “就是现在！开火！” 安德举起脉冲枪，按下扳机，等待一秒之后松开，一道不可见的波束以光速打在中间那台哨兵机器人的头部，这台机器人眼睛里射出的红光立即暗淡下来，但还没有熄灭。 与此同时，劳尔和两名民兵也不断射击，其中一台机器人的反应核心被当场打炸，直接爆出火焰，场面相当壮观。 现在只剩下一台机器人了，它抬起右臂上的加特林机枪，向着安德等人射击。面对暴风骤雨一般的子弹，他们只得躲在飞鸟背后，这是安德没想到的，直接打爆反应核心的机会窗口还是太短暂了！ 突然之间，他听到了火箭弹发射的声音。糟糕了，安德心想，这下子直接击中飞鸟，他们将死无葬身之地！ 然而下一秒，在他出于恐惧而闭上眼睛之后，他听到一个高速运动物体的轨迹从他身旁不远处擦过。再下一秒，这东西撞在机库的墙壁上，爆炸了。 躲……躲过去了？不对！是这个机器人打偏了！ 这么大一个飞鸟都能打偏？火箭弹就没有打在附近的地面上，而是直接斜着飞出去了？ 啊？ 他活了？ 安德猛地睁开眼睛，那台哨兵机器人再次抬起右臂，准备下一次攻击程序的循环。但是他不会再给任何机会了，直接举起脉冲枪，扣住扳机，然后松开。 “锁定目标，准备——errrr——” 这台运气极差的哨兵机器人彻底停止了运作。 安德不可置信地从飞鸟后面站起来，他觉得自己的运气是不是太好了点。其他三个人也同样一脸震惊，劳尔几乎就差在胸口画十字了。 “老大，所以刚才发生了什么？火箭弹打偏了？” 安德呆立在原地，久久说不出话来。过了好一阵子，他才对准那台从战斗开始就瘫痪在原地的哨兵机器人，扣动了扳机。 “是，打偏了。” 终于搞定了这些机器人，在用手榴弹炸开窗户之后，他们可以在核弹井的地下一层随心所欲地转悠。不过安德心里有自己的盘算，在刚才的惊魂一刻过后，他需要用一些幽默的场面来缓解自己的紧张。 比如，带着劳尔他们到核弹井的指挥办公室去。不用担心被封锁的机器人，安德找到了密钥，解除了它们的武装。 “先生们，请看，一位货真价实的美国将军！”安德兴奋地从终端前站起来，指向身旁那具仰倒在椅子上的尸体，“这位是马丁·雷茨拉夫上将，希望镇核弹基地的总指挥官。” “嚯，他都尸鬼化了。”劳尔好奇地贴近这具干尸，“这是什么情况，他接触到了什么辐射源吗？” “这完全不是重点！”安德摇摇头，从桌子上拿起一瓶未开封的伏特加，“重点是，他在死之前，一个美国将军，居然想喝伏特加！” 非常可惜，这不是个合适的笑话。除了劳尔，谁都没笑。 第55章 眼球机器人豪华白金究极典藏版 从地下一层一路向下，安德再没有碰到像之前那样的危机。最终，他成功来到了位于地下三层的核弹井总控室。 在这一路上，他们始终都在环绕着核弹螺旋下降，这个十多米宽、高度完全无法估量的庞然大物给安德留下了深刻的记忆，即使是在穿越之前，他也没有亲眼见识过这个大杀器。 “所以……”劳尔在走进总控室之前，站在门口望向核弹，“我们的世界就是被这个东西毁灭的？” “是的。”安德点点头，“准确来说，是你曾经所知道的那个世界。” “我见过迷你核弹，就是用‘胖子’发射出来的那玩意。但是，这个，也叫核弹吗？” “用‘核弹’来称呼它已经不太合适了。它是一枚ICBM——洲际弹道导弹，装载有三枚MIRV（分导弹头），射程超过11000公里。在2077年之后，直到现在，这东西就是世界上最可怕的武器。” “哈，原来ICBM是这个意思……它现在还能启动吗？” 面对劳尔这个看似毫无攻击性的问题，安德一时之间犹豫了。他很想说“再也不能了”，但是很可惜，这是在说谎。 在雷茨拉夫的办公室里，他拿到了属于这位陆军上将的核弹井最高级别权限卡，现在的核弹井和游戏里并不完全一致，游戏里那种处处封锁的状态是大分水岭被毁灭后的特殊状态。至少在现在，安德手里的这张卡仍然是通行无阻。 地下三层的终点是核弹井里配备的生产设施，这里储存着第二代眼球机器人的元件。从根本上来说，这里要生产的就是能够进行维修的第二代眼球机器人，安德现在所要做的，就是把豪斯优化过的程序加载进来，代替原有的。 不过，这并不能让这条生产线生产出第三代眼球机器人，更别说EDE那一批次的具备类人AI的战斗型第四代。豪斯所做的事情，其实无非加模组和修bug两样，没有别的。 第一代眼球机器人最主要的功能其实是充当移动的电视机。听起来很离谱是不是？事实确实是这样的，原型眼球机器人的前面板干脆就是一个屏幕。 但是军方觉得这个创意糟糕到离谱，所以有了向军用化发展的第二代。这一代主要的功能是语音识别、人脸识别和无线传输影音信息。豪斯所要利用的也是这一点，让它们充当自己的耳目。 就拿安德这次的旅途来说吧，如果他带着一个眼球机器人，就可以通过其装载的长波天线和苏利文进行即时通讯，而不是像之前那样苦苦发电报。 废土人可以习惯邮差和电报的存在，但是安德不行，今天中午他真的恨不得给苏利文来个微信电话。 “来吧……”安德按下回车键，“迎接见证奇迹的时刻吧。” 随着第一行指令在眼前的屏幕上显现，眼球机器人的生产也正式开始。劳尔和两名民兵走向控制室的窗户，好奇地透过玻璃向下望去。在他们下方，自动化的机器取出了眼球机器人的预制外壳，开始进行各个元件的拼装。 此时安德也没闲着，他正在忙着把豪斯带来的另一盘全息磁带插入插槽。在对外通讯恢复之后，豪斯就可以从幸运38赌场直接控制眼球机器人的生产，给它们载入导航程序，指引他们前往新维加斯。 但是，第一台还需要安德的帮助。 一阵忙活之后，随着一声爆响，工厂里闪过一道刺眼的蓝光。众人纷纷应激地闭上眼睛，再次睁开时，一台眼球机器人已经离开模具，漂浮在距离工厂地面1米多的位置。 “呼……”安德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完成了。好吧，我来试一试，人工调用导航模组。” 那台眼球机器人头顶的天线颤动了几下（安德确信这是由于其躯体的抖动，而不是这东西成精了），随后缓缓向楼梯移动，随后直接顺着楼梯飘了上来。 “开机自检完成。好的，试运行……” 眼球机器人来到他面前，一阵轻微的抖动之后，机器人身体下方的扬声器传出一段毫无感情的机械化声音： “眼球机器人第二代正在运行。” 劳尔和两名民兵都露出了惊喜的目光，他们当然见过保安机器人，也见过俗称“铁卫兵”的哨兵机器人，但是面前这个小巧且浮空的家伙完全是另外一种类型。它看起来似乎有点……袖珍，可爱？ 安德不满地摇摇头，他一点都不喜欢现行的这个声音模组。在对着豪斯打印出来的那一叠代码敲了一阵键盘之后，扬声器里放出的声音变成了柔美的女声： “Hello，我是眼球机器人第二代。” 这下顺耳多了，安德心说，虽然还是毫无感情。好吧，现在就要进展到下一步了，语音识别，他需要把自己的声音绑定到这台眼球机器人上面。 “开始绑定声音。请说一段话。” “万事的一半是幸运，”安德张嘴说道，“另外一半是命数。” 眼球机器人沉默了下来。片刻之后，它又给出一句指示： “请再说一段话。” 又来？安德清清嗓子，“敏捷的文士跳过懒惰的圣骑士。” “请再说一段话。” 这……说就说吧。安德无声地摇摇头，“我的前世是北美洲网络在秋天诞生的一条蠕虫，真令人怀念啊，你的前世是什么？” “绑定完成。已绑定用户：安德瑞斯·杨。” “所以，老大，”终于能够说话的劳尔看起来憋笑憋得有点辛苦，“你绑定你的声音之后，就能给它发出指令了？” “是的。不过，为了让它知道我在叫它，我还需要取个名字。”安德笑着看向在一旁无声地漂浮着的眼球机器人，静静地想了几秒，“不如这样吧，既然都用女性声音了，就叫它D.VA好了。” 随即他往终端里输入了一串指令。一秒之后，眼球机器人的声音再次响起，“Hello，我是Diva。” “完美。”安德十指交叉，“D.VA，播放一首起床音乐。” 扬声器里随即响起了悠扬的爵士乐。安德马上就听出来了，是那首辐射3用过的《Civilization》： ----------------- 哦……邦戈，邦戈，邦戈，我不想离开刚果，oh，no，no，no，no，no 宾戈，班戈，邦戈，我在丛林里很快乐，我不想走 我不要灯光，假牙，门铃，房东，我可要说清楚 不管他们怎么劝他，“我都要留在这里” 第56章 Lone Star 既然D.VA的各项功能没有问题，那么安德此行就算大功告成了。接下来，他只需要回到新维加斯，向豪斯复命即可。 他抬起手腕，现在将近7点。外面早就天黑了，事实上他们到这里时，天色已经昏沉。从希望镇导弹基地到希望镇的这一段路，要走3个多小时，他们不可能回到希望镇过夜。 “看起来我们今晚只能在导弹基地里过夜了，”他对着劳尔等人说道，“不过我们还是有点准备的，不是吗？” 在估计路程上花费的时间时，安德还是犯了错误，虽然他现在并不想承认这一点，但它确实发生了。到这一步，也不再需要拿什么“我觉得拉莫斯家族今晚一定不会放过我们”这种借口出来。 当他带着D.VA离开导弹井，和弗洛蕾等人会合时，医生的表情瞬间变得很奇怪。安德当然明白这是为什么，不过他没有点破，对于这位前英克雷家属，他有自己的安排。 “介绍一下吧，”安德轻拍Diva那闪闪发亮的银白色外壳，“这是眼球机器人第二代改进型，我给它起了个名字叫Diva。Diva，给大家打个招呼吧。” “hello，我是Diva，很高兴见到各位。” “哇哦！”弗洛蕾惊讶地张大了嘴，毫不掩饰她的喜悦之情，“这个小东西，它装载了AI吗？” “emmmm，不能算，它只有自律思考逻辑，所以仍然需要我来下达指令。不过一些基本的行为，例如寻路，这都没问题。” “它能做什么？” “播放音乐，充当摄像头，这些都没问题。”安德指向Diva底部的那个玻璃罩，“它安装有摄像头，可以自动识别人脸，比保安机器人还要先进。我们今天就来试一试，让它来帮我们守夜吧。” “守夜？” “对，”安德挠挠脑袋，“很抱歉各位，但是我们今天必须要在这里过夜了，之前路上我也和你们提过。无论如何，我们是没有办法回到希望镇了，现在马上就要天黑，在外面不安全。” 无论是不是愿意，每个人最终都接受了这个现实。最终休息的地点就被定在了指挥中心，这里已经透过气了，而且有铺设地砖，可以生火取暖。如果是在全木结构的营房里，呵呵。 “晚饭吃什么？” 听到弗洛蕾的这句话之后，安德只感觉又有人在念紧箍咒。在新维加斯他就逃不开每天三次的质问，来这里居然也是这样。不过这次，她没得选了，自己也没得选。 “吃罐头。” 吃了晚饭，众人又闲聊一阵之后，就到了睡觉的时间。安德前几天观察过，每天的日出时间大概在6点40左右。早上7点出发，午饭之前，他们恰好可以到达希望镇。 这样休息一中午，下午继续出发，晚饭时就能到普瑞姆。从普瑞姆到新维加斯这一段的治安绝对没有问题，所以明天晚上就能回新维加斯过夜。 当然前提是，今晚要平安地度过。 “今晚我们轮流守夜吧，分三班倒。”安德看了眼手表，“现在差不多9点，我、劳尔、让-克劳德守上半夜，到2点换班，其余三个人守下半夜，6点半把我们叫醒。” “4加3……”弗洛蕾扳着手指头数了一遍，“没我？” “怎么，你想守夜？”安德耸耸肩，“我是不建议你来的，今晚你就安稳睡觉好了，一开始你可能感觉新奇，但是后面你很快就会困。到时候，我还要把你扛回去。” 弗洛蕾点点头，知趣地闭上了嘴。 “Diva，9点半之后启动红外扫描模组，在你的视野里出现目标时，及时发出预警。” “好的。” 一切准备就绪，安德叹了口气，拿起自己的全美卡宾枪，轻轻关上了背后的门。劳尔和两名民兵已经围坐在室外的火堆旁，伸出双手烤火。 那么，守夜到底是怎么样的呢？其实一点意思都没有。一开始是聊天，什么都聊，这可苦了安德，因为这具身体原主的记忆已经残缺不清，有些时候他只能瞎编乱造。 夜晚的大分水岭，依然像白天一样，时不时风沙大作，这个时候三个人只能贴近火堆。到了11点，他们也无话可聊了，安德觉得这样下去可不行，于是他从口袋里掏出一样东西。 “扑克牌？”劳尔挑起残缺不全的眉毛，“这我倒是没想到，老大。三个人，怎么打呢？轮流玩大篷车，还是玩德州？” “都不是，”安德嘿嘿一笑，“给你们教一种三个人独有的玩法，在我祖先的家乡十分流行，这种打法的名字，翻译到英文里，差不多叫‘斗男爵’……” （注：在废土上Baron这个词差不多就是双头牛大亨的意思，简化到三个字的版本，就是‘斗男爵’。双头牛大亨自然也是大地主，所以没问题吧？） 不管名字怎么变，打法总是没变的，安德直接把自己身上那袋瓶盖拿出来当资金用，三个人一顿乱打，倒也玩得不亦乐乎。 不过玩久了还是会厌倦的，等到12点半，他们也没有什么兴致了，只好静静地坐下，等到2点换班。安德只觉得自己的眼皮都快睁不开了，要是他无法集中精神，下一秒一定会睡着。 然而，这一晚注定不会如此平静。就在他几乎要失去意识的一刹那，远方突然传来了一阵歌声： ----------------- 在千里之外我也能看见那颗孤星 它唤我回家，尽管我已流浪远方 当我看到那信标只为我一人闪亮 它叫我回到德克萨斯，回到老家 ----------------- 这是哪儿在唱歌？我这是听到新维加斯音乐广播了吗？这附近哪儿还有收音机……收音机？ 不对！安德猛地清醒，是Diva在播放音乐！一定出问题了！ 这一阵音乐也让劳尔和让-克劳德睡意全无，他们都意识到一定是Diva通过热成像模式发现了什么。三人一对眼神，都从火堆旁拿起了自己的武器。 “你们压灭火苗，”安德低声说道，“我去到屋子里通知其他人准备接敌。” “那Diva怎么办？” “不用担心它。”安德转过身，“Diva，躲藏到身后建筑物侧后方，一分钟之后停止播放。” Diva喷着热气向一边飘去，安德摸进屋子摇醒了其余三个民兵和医生。他把医生留在这里和弗洛蕾待在一起，其余人都跟随他走出指挥中心。 一分钟之后，歌声戛然而止，导弹基地里再次沉寂下来。现在，安德已经能感觉到，附近绝对有人。 “阿诺德，西尔维斯特，和我上楼，到二楼的露台上去。” 第57章 前踞而后躬，后面忘了 就在十几分钟前，大分水岭的人工气象系统暂停运作，所以这十几分钟之内，地表附近的能见度都恢复正常，在指挥中心的露台上，完全可以凭借星光看清楚远处的一举一动。 “你看，那里有人影……” 安德顺着西尔维斯特手指的方向望去，只见有好几个人影慢慢地从营房的阴影里现身。他戴上耳机，之前他把自己的步话机调整到了Diva的频段，现在他就可以和Diva实现通话了。 “Diva，向我报告除我方人员以外的未识别人员。” “未识别人员共有10人。” 才这么点？他们躲藏在暗处，还有6个人，真打起来对面将毫无优势。就在这时，安德注意到，那些人影似乎都戴着帽子，每顶帽子上似乎都有一样闪闪发亮的东西，在漆黑一片的环境里微弱地反射着星光。 啊，原来是这样。 那些人影现在已经全部离开营房周围，逼近到距离指挥中心百米以内的位置。安德在楼上带着两个民兵趴在露台上，楼下的劳尔也躲藏在垃圾桶和推倒的可乐贩卖机后，各自都有掩体。 他举起全美卡宾枪，在瞄准镜里锁定了一个人的胸口。在这个距离上，他手里的二倍镜格外好用。 下一秒，他扣动了扳机。 “打！” 在黑夜里，数支枪一齐开火，拉栓声和枪机撞击声相互交织，霰弹弹丸和空尖弹头平行飞舞，这样一幅惊悚又恐怖的废土画卷，在生动了不过几秒之后，随即衰弱、停歇。 没有任何悬念，安德占据地形，有视野，抢了先手。这是字面意义上的、真正的“优势在我”。 而希望镇的导弹基地，也再次沉寂，只有时不时传来的呻吟声和惨叫声舍得打破这份宁静。 “Diva，切换到外放模式，向我再次报告。” 安德摘掉耳机，Diva的声音在建筑后方响了起来，“10名交战人员中，2人死亡，5人濒死，3人重伤。” “你们都听到了。”他给全美卡宾枪换上新的弹匣，“打扫战场。” “伙计，求求你，别杀我们……我们什么都说。” 什么都说？安德挑起眉毛，你们深更半夜摸过来的时候恐怕不是这么想的。那时候，你们应该还觉得可以悄悄地包围，然后把我们一网打尽吧？ “说吧，”他换上一盘新的磁带，按下录音键，“谁派你们来的？” “是……是胡安·拉莫斯。” “是胡安·拉莫斯派你们来的吗？我还以为是你们的镇长福利登呢。”安德拿起地上掉落的牛仔帽，轻轻抚摸那根羽毛，“你们的装束，我在镇长办公室里也见过。” “这个装饰不是——不是这个意思，镇上凡是为警长服务的牛仔都插着鸡毛，但是镇长和拉莫斯家族都有投资，所以我们也听他们的指挥。真的，求求你了，我们是被逼无奈的！” 原来是鸡毛啊？安德不禁哑然失笑，就拿这玩意当令箭啊，他还以为是不死鸟的尾羽呢，闹了半天，不过是杯鸡尾酒罢了。 “胡安为什么派你们来杀我？他从哪儿得到的消息？” “消息来源我不清楚，他只是让我们沿着希望镇到艾什顿的公路一直走，直到隧道附近，然后右拐进这个旧禁区……” 这倒还真不一定是那个酒吧老板告密，这样大的战前军事基地，估计很多人都知道。 只不过以前有胆来的人都被机器人收拾了，渐渐就没人敢来。 “只有你们这10个人来了吗？你们知不知道这次任务有多凶险，胡安给你们许诺什么了？” “……每人200瓶盖，3磅牛肉。” 安德直接笑出了声，1磅是453克，3磅差不多2斤7两，就这？而且怎么才这么点钱，200瓶盖你玩什么命啊？ “老大，你看看这个，”劳尔从一旁的一堆枪里递来一把杠杆步枪，“一把‘刷枪’，品质还不错。感觉怎么都要8000瓶盖了。” “是啊，8000瓶盖。”安德灿烂地笑了，把枪在自己脚下那个颤抖的牛仔面前晃了两下，“我花8000瓶盖，买你一样东西。” “……什，什么东西？” “当然是买你脖子上这颗好头颅啊。” “啊——” 安德一抬手，把枪还给劳尔，手下的民兵便在俘虏背后扣动了扳机，一人一枪结果了性命。 “刚才在男兵营房里好像看见几把铲子，劳尔，你带西尔维斯特和阿诺德去找一下，咱们把他们埋了，然后接着休息。明天早上，还要起个大早去赶路呢。” 后半夜非常安静，安德再也没担心过会有人来袭击，虽然时间不长，只有5个小时，但是他睡得很安稳。早上起来时，虽然不说是神清气爽、精神充沛，但至少思路清晰。 “把这些武器用油布包起来，放在牛车上，然后把那几顶，十顶帽子拿来。” “这是要干什么？”弗洛蕾打着哈欠从身后的门里走了出来，“这是哪儿来的，是昨天那些袭击我们的人戴的吗？” “对，”安德一根一根地把鸡毛全都拔了下来，“帽子我不要了，这个鸡毛，留下当纪念品吧。” “这是个什么用法？真怪……” 弗洛蕾嫌弃地摇摇头，又走回房间，似乎根本没当一回事。虽然一直在嫌弃走路太累，但是这次带她出来，安德觉得还是有点收获的。 最大的收获，莫过于她对这种枪战和死人的事情没有那么敏感了，不再像以前那样大呼小叫。昨天晚上枪战结束之后，他回到房间里探望，结果只看到她睡眼惺忪地趴在睡袋里，双手捂着耳朵，就像过年时被鞭炮吵得睡不着觉的小孩子一样。 不过，一朵粉红色的花朵在他的培育下渐渐变成紫色，这真的是好事吗？ 经过一上午的赶路，安德的队伍在中午11点，这开始热起来的时候，成功安全顺利抵达希望镇。和昨天离开时一样，他们依然低调地住进了昨日旅店，照样把牛车停在后院里，然后到酒吧去吃中午饭。 今天酒吧换了一个酒保，不是之前的安东尼，安德也没有在意，照样点了饭大吃大喝。不过在吃饭前，他专门把那名酒保叫过来，给他一副刀叉，让他把每个人盘子里的饭菜都吃一口。 “我？”那名叫作赛福尔的酒保疑惑地接过餐具，“先生，您不介意吗？这可是八份饭，我要是吃过的话……” “你看，这不是给了你一副单独的刀叉吗？没问题的。” 虽说还是有点将信就疑，赛福尔还是照着安德的指示，充当了一回人形银筷子。其实这只能在心理上安慰一下安德，毕竟就算赛福尔出现中毒症状，也不会比他们早太久。 吃饭，睡午觉，等到1点半出发，今天的日程简单得出奇。1点半的闹钟响起之后，安德换好衣服从床上爬起来，随即听到了敲门声。急促的三下，没有间歇，不是自己人。 准备总是要做好的，安德在墙壁上重重地敲了两下，过了十几秒，他得到了回复。这下他放下心来，拿起玛利亚，轻轻地来到门边。 “是谁？” “是我，雷明顿，这座旅馆的老板。” 第58章 废土过客 声音正确。安德猛地拉开门，雷明顿向前倾身，险些摔倒，但是他的肚子马上又被手枪的枪口顶了回去。 “下午好啊，老板。”安德笑着向雷明顿身后的后院望去，“有什么事吗？我们已经和赛福尔说过了，马上就会走，不耽误你的生意。” “我知道，我是来催促你们快走的。拜托了，能把枪收起来吗？” 安德耸耸肩，把玛利亚塞回腋下的枪套，“为什么会来催促我们？我们这两天的房费可是一分没少给你啊，哪怕晚上没在。” “不是因为这个……”雷明顿露出不自在的神情，压低了声音，“我知道您不缺钱，但是在这附近您已经不是很受欢迎了。就在昨天，你们赶着牛车离开之后，傍晚时分，有一伙镇上的民兵集合起来向你们离开的方向去了。” “是吗？”安德佯作不知，“我们在艾什顿没有碰到他们。我想他们也不会在艾什顿找我们的麻烦吧？” “这我就不知道了……” 安德拍拍雷明顿的肩膀，“老板，昨天的事情很抱歉。我除了瓶盖之外，没有什么能补偿你。回头如果拉莫斯家族或者镇长再找你的麻烦，你就把这个给他们，然后发电报联系我，我住在自由城。” “新维加斯的自由城？”雷明顿眨眨眼，“你不是加州人吗？” “都是。”安德眨眨眼，“总之，我们准备走了，很抱歉这两天给你惹的麻烦。祝你一切顺利，生意兴隆。” 临走之前，安德特意叮嘱队伍里的所有人，回去之后如果有人问起，就说他们昨天去了艾什顿，不能提起到导弹基地的事情。 最后，他还有一个特别的要求：在离开希望镇时，和来时相反，所有人都要把自己最好的装备拿出来背在身上。无论是突击卡宾枪，还是狩猎霰弹枪，都要大大方方地展示出来。 就这样，弗洛蕾继续坐上牛车，这支队伍顶着开始歪斜的烈日上路。一路上，安德不断在小镇街道两旁看到头顶插着羽毛的民兵，但这些人只是一路盯着他们，并不敢轻举妄动。 或者说，与其在监视他们，不如说在警惕地看着那个在他们背后慢慢地飘浮前进的眼球机器人。在废土上，机器人是很稀罕的东西，一般都意味着强大的武力。 这样的局势虽然有些紧张，但安德仍然保持着镇定，因为现在并没有哪个人愿意突然在街道上开枪，把局势变得一团糟。 再说了，这些民兵的装备看起来也不怎么样，点357口径的马格南左轮手枪弹并不能贯穿他们身上的防弹衣。只要你一枪打不死我，我就会打死你，一旦枪战开始，安德相信自己手下的精锐们会用昂贵而可靠的自动武器压制住对面落后一个世纪的烧火棍。 所以，真正的威胁，恐怕是在离开小镇之后。想到这里，他转过身，“大家都不要太放松，真正的威胁很可能来自小镇以外的路途。” “放心，老大，他们没法离开太远。”劳尔微微挑起帽檐，“来的路上我观察过了，小镇外面是一片平整的旷野，没法埋伏，除非提前到达那段山路。如果他们还想找我们的麻烦，我们就会在一英里之内碰见他们。” 安德非常肯定劳尔的想法，因为他“俺也一样”。不过，他当然还是希望这件事平安度过的——你看，我都没有把缴获的装备拿到小镇上卖，也没有戴上插着鸡毛的帽子大肆炫耀，给足了你们面子，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这不好吗？ 这样一厢情愿的“示弱”当然是不会有用的。正如劳尔所说的那样，在离开镇中心十几分钟之后，在道路的一个拐角，安德撞上了一伙严阵以待的民兵。 不过这帮人也没有动武的意思，他们只是被胡安·拉莫斯大中午的拉到这里，背着牛仔连发枪给他本人壮胆。而这位胡安·拉莫斯，此时正嚼着几枚刚刚采摘的土狼嚼烟，坐在一个破烂的木桶上盯着安德。 不是，你为什么要这样？想找麻烦，就直接摇人过来开枪，何必这样婆婆妈妈？你看你手底下这帮傻卵子，看看他们拿的都什么破烧火棍？看看咱这枪，AR15，M870，你那是什么东西？ “下午好啊，拉莫斯先生，”安德笑着站在原地，因为走两步就会挡住队友的枪线。“这么大热的天，你怎么在外面啊？” “哼，”胡安·拉莫斯抬起头，“我来送你走。” “哦……好吧，”安德点点头，“那，谢谢？” “就这么急着滚蛋？”拉莫斯突然抬起手里的左轮手枪，而安德识破了他的意图，几乎是在瞬间同样掏出玛利亚。 随着两个人拔枪对峙，对面那些希望镇的自不用说，劳尔、阿卡德和民兵们也都举起自己的枪，就连弗洛蕾都在安德身后举起AER-14，架在他的肩膀上。 “WTF……”安德咧嘴低声说道，“亲爱的，你不能待在我身后，你需要考虑到一枚子弹贯穿我们的可能性。” “那怎么办呐，我身前至少有你，你看看对面那些人，都是列成横队，无遮无拦，连防弹衣都没有，好可怜啊。” 安德有点忍不住笑了，弗洛蕾这番看似天真无邪的话语自带大量的嘲讽效果，他发誓对面几个民兵听到这番话之后都抖了一下。他们是该抖，就他们手里那几百瓶盖的破烂货，在新维加斯这边只配上靶场。 当然最可怕的还是会说出这番话的弗洛蕾，她是不是最近看多了黑色电影？还是说，自己之前给她讲过的燕双鹰的装逼台词，她全都融会贯通了？这可了不得！ “所以我们这是在干什么，胡安，展示军火吗？”安德开心地大声喊道，“在我看来，我们这边都是疯子，我，我的未婚妻，我的同伴们，我们都是不怕死的疯子。你呢？你的瓶盖用光了吗？” “瓶盖？”胡安冷哼一声，视线始终隐藏在帽檐下，“我的瓶盖多得能把你砸死，你这加州的穷鬼。” “瓶盖，那是什么东西？”安德大笑起来，“你有金子吗？你有金矿吗？双头牛能给你带来的收入，不及我每天赚的十分之一。瓶盖算个屁，我手里的金砖全部融化了，可以把你封死在棺材里。” 一个小提示：他现在还没有黄金储备，但是前往马德雷赌场已经进入他的日程了。 双方继续这样对峙着，头顶的太阳洒下毒辣的阳光，让每个人都开始淌汗。没有哪一方退却，至少现在还没有，但是安德能看到对面那些牛仔的神情——羡慕，恐惧，疑惑。 “所以，胡安，与其拿着那点瓶盖和人玩大篷车，不如做一点实际的事情。看看你的手下，”安德大声喊道，“看看他们手里这些烂玩意。这就是日入五位数瓶盖的人给手下配的装备？” “我不是那种会把钱花在杀人上的蠢货。” “说的就是你，蠢货，现在你要把自己害死了。你难道就没想过，点357马格南弹的威力从来就没法与防弹衣的威力抗衡吗？” “没听说过什么防弹衣。” “不，你肯定听说过，从我身上拿走的那一件，你肯定穿在身上，对吧？这样在一阵枪声之后，我们这边所有的人都会摇摇晃晃地站起来，但是你们这边只有你。你把你的人都害死了，他们死得毫无价值，像垃圾一样，被你随便抛弃掉。” 这样一番话过后，对面有人开始撑不住了，一名牛仔的手开始摇晃。安德看不清胡安的表情，他非常好奇，这个人现在是什么样的心情。 可惜他无从得知。 “最后一次机会，胡安，我给你的。放下枪，对你的人给出同样的指令。我保证，我不会在背后开枪。” 那些在帽子上插上鸡毛的牛仔们听到这些话之后，纷纷左顾右盼起来。就算是再固执的人，也该意识到要玩完了，否则他就是一个弱智。 “你赢了，加州人。仅仅是这一次。下一次你来到希望镇的时候，我会让你知道什么叫残忍。” “哈，有趣。”安德眨眨眼睛，“你是个很明智的人，勉强保住了你手下人的性命。那么我也给你一个提示吧，就当是职业礼节：下一次我来到希望镇的时候，我会让你知道能把一个人砸死的瓶盖会有多少。” 看着胡安灰溜溜离开的背影，安德非常清楚，拉莫斯家族是不会就此罢手的，此时此刻他们吃亏，将来势必会报复回来。 到那个时候，他也会做好准备，正式地以昨天的经历为借口，在希望镇呼风唤雨、驱雷掣电。 就这样，伴着明亮的日光，安德踏上了回到新维加斯的路，即将回到莫哈维的战火之中。 他到过希望镇，但是很快又走了，似乎没留下什么，像个过客一般。 但是他很清楚，这只是开个头。 希望镇的日子，仍然像以前一样，一眼望得到头，和这伙外乡人来之前一模一样。但是不知过了多久，突然有一天，镇上开始传说，有人在深夜看到数十个不明物体飘浮着从旷野里经过，向新维加斯的方向远去。 第59章 屯田日久，当建奇功 在没有人注意的时候，时间的指针仍然在慢慢转动。转眼间就来到了2月中旬，距离NCR的所谓“最终作战”越来越近，增援的位置同样越来越近，但是安德并不在乎这些。 因为，他在新维加斯北面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过去的半个月，他从新维加斯（主要是自由城周边，是的，在现实中这是片很大的区域）附近招募了大约2000名平民，这些人现在都已经成为全职的农民，在北维加斯广场北面的荒野里种地。 2000人只是一个数字，但是真要让这些人安安分分地待在这里，做他们应该做的事情，这是一项庞大的工程，且难度颇高。证据之一就是2月初他因为希望镇的事情离开了3天，这边又是一团乱。 想让2000农民开始种地，需要什么？安德对此绝对有发言权。他首先帮助其中的400人住进了北维加斯广场附近的战前公寓，这样他们至少不用再露宿；这批人随后开始在北维加斯和查尔斯顿山之间往来，砍伐树木以获得木材，把矿井里的铁矿和铜矿一批批运出来。 只有等到住宿、饮食等等一系列事项全部办妥，甚至要等到新维加斯城防军的第一支正规军——虽然只有一个排——全部训练到能够自己当老师训练民兵的程度，他才敢把其余的1600人分批次拉过来。 2000人规模的移民意味着什么？意味着133栋各类大小的建筑，每天几吨面粉，几百千克的鸡肉，79头用于交通运输的双头牛，至少3000升的净水……胡佛水坝的发电功率为此提升了10%，维修人员还全是安德拉过去的，也没有收一分钱。 这是一项了不得的工程。不敢称伟大，在NCR的“三面移民战略”面前，2000人只是洒洒水。 当然，安德在这个移民计划上不得不由衷地称赞豪斯一句，有一点这位老板做得太好了，好到他心窝里了。作为一个美国人，豪斯能放弃过去的藩篱，在苏醒之后将公制单位推广到大维加斯，这实属不易。 多亏了豪斯从2年前就开始的耕耘，他才能在发展计划开始之初把推行公制单位作为一项强制政策，而没有遭到民间的抗议。 所以，现在他每天要看的文件上都是养眼的“kg”“ton”“m3”“litre”“kW/h”，而不是什么“lb”“inch”“feet”“mile”，甚至还有“gallon”“horsepower”！ 北维加斯的屯田计划分为三个阶段，目前正处在第一阶段，开垦400公顷的土地。即使在数台战前农业机械的帮助下，这仍然不是什么容易的事情，距离从0做起也没有多大区别了，新维加斯在未来很长一段日子里都无法摆脱购买粮食的问题。 瓶盖，瓶盖，瓶盖。钱从哪儿来？新维加斯的游客越来越少了，赌城区的路上看不到行人已经成为了常态。安德都快要愁死了，他现在只希望豪斯不要拖欠他的工资，因为他时不时还要自己贴钱去做点事。 他现在全部的精力几乎都在北面，没有时间去管理别的方面。在他的劝说下，弗洛蕾拉着几个天启追随者的同事，给他搭了一个领导班子，这些人的水平实在是勉强凑活，不过安德也对他们的要求不高：你们搞的就是经济。 对此，弗洛蕾的回应是：你XX怎么自己不搞？我一天到晚都吃了外卖了！ 安德怎么不能搞？他当然可以，新维加斯没有人比他更懂项目管理。但问题是，他不能把自己掰成好几瓣来用，经济、农业、军事、外交、工业、能源，哪一个他没有搞过？ 不过他也不是多死板的人，早在1月中旬，NCR那次送人头式的攻击过后，他就把大量的数据化的工作交给了豪斯，后来豪斯甚至还包了一大堆文书工作。 这可不能说是他这个秘书压榨老板啊，你豪斯就是废土上最强的超算之一啊，你既然几乎把新维加斯当成自己的私产，要当莫哈维这片破地方的皇帝，自己也上上心吧？ 对此，豪斯的回应是：多装几个散热模组，要不然幸运38迟早得炸。这话倒是不假，安德和弗洛蕾现在都感觉一天到晚很热，甚至不用穿长袖衣服了。 既然已经忙到热火朝天，那就只能再苦一苦苏利文了。可怜他的赌场老板梦还没有做多久，就被安德暗示，他可能在未来的一段时间里要长期驻扎在北维加斯，把他的小弟都带过去，负责那里的建设。 苏利文对此倒是没有多意外，事实上安德当初请他出山也是觉得这位黑帮大佬一定在人事方面很有建树吧。不是，大哥，管理几十人上百人的黑帮团伙，和负责一个行政区，这能一样吗？黑帮成员摇身一变变成公务员，这真的好吗？ 对此，安德的回应是：只要你把北维加斯搞好了，明年这时候…… 呃，其实他也没想好怎么给苏利文画饼。这个恶人他不当了，交给豪斯吧。这种荒唐事情，也只在莫哈维废土是第一次，NCR那边这种事情已经屡见不鲜。 到此为止，他的行政班底基本就成型了：弗洛蕾和她的同事们负责农业和经济，天启追随者本部负责医疗、教育和福利保障，朱尔斯和劳尔负责部队，米克和拉尔夫负责军械生产，安德自己主抓工业和基础建设，北维加斯特区专门交给苏利文。 其余的事情，就一股脑全部丢给豪斯吧。 是不是忘了几个人？没错，国王和加雷兄妹也是要出一份力的。先说说原子牛仔那两位吧，加雷兄妹的积极性其实不太高，所以安德就交给他们一个能稍微触发能动性的工作：建立一个新维加斯的商会。 是不是感觉有点眼熟？科克斯如果知道的话，肯定不答应。不过豪斯主张诏安，让科克斯的莫哈维商会变成一个半官方的正规行会。这可不是说你带着原班人马进驻就行了，安德同样示意加雷兄妹安插自己的人进去。 科克斯目前并没有对这种行为表示明确的不满，安德便也点到为止，没有放手进一步渗透。毕竟，大家现在还是盟友关系，大敌当前，还是要团结。 至于国王，安德交给他的任务是文娱。其实自由城的治安变好之后，这几位分管自由城的大佬都闲了下来。国王现在已经是坐在金山上，对于自己唱歌这件事情看得也淡了，变成了一种纯粹的消遣，周六周日两天表演一下，也就差不多了。 不过安德觉得只有国王和他手底下那些四分之三吊子的歌手可不行，后方需要一点积极向上的文娱活动，让新维加斯的百姓不至于天天生活在战事的恐惧中。各方面的活动都整点，什么歌唱比赛、选秀节目，国王可要出出力了。 不过你还别说，在搞娱乐选秀这方面，国王还真是好手。一来他那种带点韵味和气质的谈吐很适合PUA对娱乐圈P都不懂的新人，二来他也确实是专业人才，把猫王的录像带和电影全都看烂的那种，你要他去指导唱歌跳舞，确实是手拿把攥。 到了情人节这一天，安德花了很大的功夫才处理完两天之内的事情，腾出14号下午到晚上，以及15号早上的时间，他要给弗洛蕾准备一个难忘的情人节。 确实很难忘，因为弗洛蕾不合时宜地感冒了。好在只是一般感冒，没有更进一步的症状，所以该玩的、该吃的全都没落下。 安德先是带着她到卡斯蒂廖内的餐厅去美美吃了顿意餐，然后到国王夜总会去看了演出。当天正好是周六，国王也表演得一如既往地……不卖力。当然，也不水就是了，至少没有假唱对口型，调子也没有飞到天上。 晚上回到家里，关了卧室的灯，两个人就又开始在床上嘀嘀咕咕叽叽喳喳了。这算是安德最享受的时候，一天从头忙到尾，晚上睡觉之前和自己的未婚妻聊上那么半个点，真的很惬意。 “亲爱的，你对结婚的计划有什么想法吗？” “结婚？呵呵，”弗洛蕾冷笑几声，“你看看你给我安排的那一堆事情，我结婚当晚还要写报表呢。结婚，结婚，你倒是给我闲下来啊……” “呃……”这下轮到安德尴尬了，要让他在平静的生活和新维加斯的繁荣中间选一个，他真的很难选。哪个玩家穿到游戏里不想大展身手，何况是经历过这一番风云际会的他？ “怎么说呢，”他换了个睡姿，“我们中国有一句古话，叫‘封侯非我意，但愿海波平’。” “中文又来了，是什么意思啊？” “大概意思就是说，”安德把双手枕在脑后，快速回忆起某位英国首相的语录，“我自己绝无承担这番事项的意图，但如果我的同事因大义而劝说我，我也只得不情愿地担起这份责任，无论我的私心如何……” 第60章 NVDC “稍息！立正——” 虽然一开始只是豪斯提了一嘴，但是一个月过去，新维加斯终于有了自己的军队，并且规模越来越大了。对此，安德表示非常欣慰，并且非常辛苦。 关于这支军队的名字，其实一开始有不同的说法：豪斯觉得名字没什么重要的，所以直接打算取名叫“新维加斯陆军/TheArmyofNewVegas”。但是安德反对这个名字，他的意思是人家NCR一个团叫远征军还算凑活，咱们现在别说一个营了，就是一个连的人都没有啊。 朱尔斯没有什么特别的想法，他和安德一样，觉得“城防军”这个说法不错，没有那么大的攻击性。不过对于最后的名称，安德还是加了自己的一点点私货：他把Army改成了Corp。 所以，新维加斯城防军的英文就是NewVegasDefenseCorp，简称NVDC。 在成立一个月之后，这支部队拥有了一个步兵连和两个民兵连。这两者之间的区别，其实就是职业军人和民兵的区别，那些民兵都是分散在新维加斯各处的平民，愿意为了这份额外的薪水而牺牲自己的空闲时间，到指定地点参加训练，装备不用自己花钱。 由于人数实在少得可怜，安德不得不一再缩小每个作战单位的人数。在确保连、排都是由至少三个下级作战单位构成之后，安德把一个连的人数控制在120-150人，一个排的人数为40-50人。 这实在是少得可怜了。要知道，现在NCR的一个连能达到300到500人。这也就是为什么，一个排能在美女泉完全抵御恶魔帮倾巢出动的攻击。 新维加斯的财政情况并不乐观，再加上生产还不太能跟上，所以并不能给城防军配备多么强力的武器，标准都是和二战对接的。 说到武器配备就离不开兵种，现在的人实在是太少了，虽然第一批招募的都是有射击经验的人，但是想要把他们训练成一般情况下不溃退、能够发挥大部分战斗力的士兵，还需要花很多功夫。 更加短缺的是士官和军官，安德几乎想不出任何直接找到这种人才的方法，他差一点就打算到大炮族那里去引援了，这个体系还是要从头开始培养。无奈之下，他只能和朱尔斯一起，亲自选拔出一批悟性和能动性都比较强的军官和士官。 最终他定下来的兵种无外乎以下几种： ——突击兵，每班2人，装备汤普森冲锋枪或狩猎霰弹枪。 ——机枪兵，每班2人，装备一挺5.56毫米口径的轻机枪。 ——步枪兵，每个班没有成为以上两种兵种的就都是步枪兵，他们装备发射点308温彻斯特步枪弹的猎枪。 ——通讯兵（如果你觉得这算是作战兵种的话），每班1人，配备步话机。和班长一样，装备加兰德步枪或M1卡宾枪。 这些就是你能在一个排里找到的兵种了。到了排这一级，每名排长会拥有一些特殊的兵种，可以集中使用，也可以在战斗时临时派遣到下属的班： ——6名猎兵，装备配有狙击镜的猎枪，充当精确射手。还不能当狙击手，他们没这个本事。 ——10名掷弹兵，他们一般装备突击卡宾枪或狩猎霰弹枪，此外每2个人会分到一把泵动式榴弹发射器。 ——6名炮兵，他们每3人一组装备一挺迫击炮。 这样的兵种配置，乍看之下只能说是稀松平常，但是到朱尔斯这里准备执行的时候，就发生了问题。不是训练上的问题，安德很早就想到要像大学分专业一样，专门培养某方面的士兵，朱尔斯恼火的地方是这些兵种的名称，同样是安德的私货。 “Grenadier？”朱尔斯皱起眉头，“这个单词和手榴弹有什么关系吗？” “是的，早期的手榴弹又大又重，必须要那些身强力壮的士兵来投掷，后来掷弹兵就用来指代精锐的步兵部队。” “那么……Chasseur？” “哦，猎兵啊，”安德无辜地说道，“最早都是直接招募那些林场里的猎人，他们从小就干这个，枪法非常好。” “那这些呢？什么Voltigeur（腾跃兵），Dragoon（龙骑兵）……这不会都是未来的兵种吧？” “是啊，现在还在计划中。” 朱尔斯连连摇头，“安德，你首先要想清楚一件事情，你现在不是在玩什么纸上游戏。你在新维加斯招募的这些士兵里，识字的比例只有65%，你最好能搞一点他们能看得懂、听得懂的东西。” 事实上安德也没打算真这么搞，作为一个《拿破仑：全面战争》的骨灰级玩家，这份文件打出来只是娱乐一番。要是真的从朱尔斯到豪斯没一个人反对，他自己都会觉得有问题。 最后的修改意见是，Chasseur改成Sharpshooter（神枪手），Grenadier改成Assaultant（差不多就是什么“突击兵”），Voltigeur改成Scout（侦察兵）。 但是安德还是把“龙骑兵”这个番号扣下了，后面要建立的兵种必须得叫这个名字，否则就一点都不贴切。具体是什么，很快就知道了，现在还不能告诉你。 此时NCR的增援已经离新维加斯越来越近了，还有1天的路程就能到达。而他们的长官已经坐着核动力小吉普车先行一步来到新维加斯，找麦克阿……啊不是，奥利弗述职。 所以，2月15号，阔别了将近一个月的联合作战会议再一次召开了。 上一次作战发生在1月22日，在过去的这三周时间里，兄弟会又组织了两次攻击，第一次仍然向巨石城攻击，这一次被NCR稳稳接住，第二次则是直接从隐秘山谷里窜出，猛攻斯洛恩。 发生在2月6号的第二次攻击十分凶险，驻守在斯洛恩的部队在漫长的驻扎中变得有些倦怠，因此在凌晨4点30分发起的攻击中，面对人数只有己方一半的兄弟会部队直接慌了手脚。 这次NCR的反应出人意料地迅速，半个小时之后驻扎在吉恩营地的第3营G连就跳上卡车出发，5点半点就抵达了斯洛恩。但是他们来得还是太晚了点，兄弟会5点20分就撤退了。 这次NCR的损失十分惨重，守卫斯洛恩的C连3排直接报销一半，徐少校手下守卫交通线的C连又少了一个排，兵力几乎无法维持。 但是C连怎么样，已经不是奥利弗关心的事情了。现在，他把新来的营编成第4营，新维加斯可以投入的步兵兵力来到10个整连、3000多人，远远超过冲突爆发之前的8个连、2700人。 现在有这么多兵力，似乎奥利弗的信心和智商都稍微增加了一点。预定的方案是，3月3日发起攻击，时间是凌晨5点30。在此之前，NCR会以原有兵力在三个方向上先后发起佯攻，用以麻痹对手。 然而对安德来说，这并不是个好消息，因为奥利弗似乎非常希望新维加斯城防军能够出动，策应NCR的前期行动。 安德对这种作战行动十分反感，尽管他需要承担的任务其实并不繁重。此外，朱尔斯也同意参与作战，他的理由是，这支队伍需要实战经验，哪怕只是站在战场边上看上几个钟头。 第61章 方向变了 “那么，”安德换了个坐姿，“贵军在前期准备进行哪些准备行动？” 奥利弗清清嗓子，“这正是我接下来要说的。从今天起开始实施的这个方案是由国防部指定的，代号为‘北极星’的行动，相信大家之前也都听过这个方案。各位，加州注视着我们，这一次，我们一定要毕其功于一役，必须不能失败。” 加州……安德隐蔽地翻了个白眼，这件事情似乎和他没有多大关系。从认同上，他就没有觉得自己是个加州人。 硬要说的话，只有谈到三样东西时，他才会有归属感。第一自然是大洋彼岸那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国度，第二是旧金山的始族群体，第三是自己一手打造的新维加斯。 加州护照？屁用没有。没有谁甘愿忍受NCR这二十年来的苛捐杂税，以及阴云密布的国内局势。所以，身为加州人，谁来说抱歉？ “首先，关于之前的三次试探性进攻，”奥利弗伸手拿起一根教鞭，指向众人面前的沙盘，“第一次定于2月20日，行动代号是‘柳树’。B连将于早晨6点，攻击隐秘山谷。” “隐秘山谷？”徐少校走向沙盘，“长官，这次作战的意义是……” “是要对隐秘山谷进行一次武装侦察。长期以来，我们一直饱受这个方向的骚扰，所以必须要在战前搞清楚这片地区的动向。” “明白，长官。” “第二次试探进攻是在普瑞姆山口，时间同样是2月20日，由G连负责，代号是‘风滚草’。”奥利弗用教鞭虚指奈特少校，“位于山脉中段，这个隘口十分重要，可以同时俯瞰普瑞姆和诺瓦克。这将会是一次突然袭击，你的部队于傍晚从吉恩营地出发，在日落时分向这里发起攻击。” “如果攻占了这个隘口呢？” “你首先必须攻占这个隘口，”奥利弗抬头道，“必须攻下来。随后我会派遣卡车运输物资，你的连要连夜协助工程兵修建工事，包括成梯次的战壕、碉堡和机枪阵地，随后你留下1个排，把剩下2个排撤回普瑞姆待命，每天用一个排换防一次。” “……明白。” “第三次试探进攻，由你负责，卡桑德拉。”奥利弗看向摩尔中校，用教鞭轻敲被插上橙色旗子的一线生机营地，“这次行动的代号是‘白杨’，你需要用D连和E连向一线生机营地攻击前进，时间是2月21日。” “哦，”摩尔面无表情地回应道，“两个连啊。这次攻击的目的是？” “确保一线生机营地的安全，把那里重新夺回来。不要小看了这次行动，是后面的基础。”说着，奥利弗起身看向安德，“杨先生，这几次作战对我们而言非常重要，但是我只能投入这么多兵力。我们之前商量的事情，是不是……” 看来还是希望他能投入城防军的第一连啊。安德耸耸肩，“这个事情我之前考虑过了，不过，需要新维加斯的部队做到什么程度呢？” “需要你们担任‘柳树’或者‘白杨’作战的预备队。在我的预计里，这几次作战的规模都不是很大，所以不一定会需要预备队真的派上去。” 安德俯身看向沙盘，在了解了这三次预备作战之后，他突然觉得他可能已经掌握了北极星行动的细节。事情的关键点就在于第三次作战，攻占一线生机营地，那里离太阳神一号太远，兄弟会的动力甲部队不可能放到这么远的位置。 那么，为什么要专门派两个连来攻占这里，甚至还要请他的部队当预备队？ 答案只有一个：在国防部的方案里，主攻方向变了。 黑山附近的地形在地图上不是特别直观，但在沙盘里就一清二楚。在太阳神一号电站的东面，有一条西北——东南走向的低矮山岭，沿着这条山岭的东侧有一条公路，可以从电站通到内尔森。 长期以来，NCR一直没能搞清楚三个在兄弟会控制下的城镇的情况，直到他在不久前造访了探照灯镇。在这之后，NCR国防部基本上可以认定，这三座城镇都算是兄弟会的势力范围。 于是，内尔森就变得相当重要。 在之前的作战里，奥利弗和手下的军官们基本就在纠结一件事：原定的主攻方向，也就是天堂岭台地，地势过于对己方不利。在这种情况下，他们希望更换主攻方向。 仔细看看地图，内尔森东面的这条山岭，恰好把科罗拉多河和太阳神电站之间的地域隔成两段，这条山岭的西北端距离太阳神一号电站只有2公里的距离。这个距离，可比天堂岭台地那边的攻击距离近多了！ 所以如果NCR能够控制内尔森，进而控制山岭西北端的内尔森高地这个制高点，NCR士兵就能够绕一个大圈，沿着内尔森附近的公路向西北方前进，最终进入一个比较合适的攻击位置。当然，2公里其实还是很远，但是已经比之前好多了。 安德觉得，这其实就是前期这三次佯攻的目的，前两次是转移注意力，第三次则是为攻占内尔森高地做准备。 现在主攻方向已经变了，兵力必须重新调配，高地很有可能成为NCR新的前进基地。兄弟会不可能不清楚它的重要性，对这里的争夺直接决定战事的发展。 所以，虽然奥利弗口口声声说城防军是预备队，但是他绝对不打算把D、E两个连都派上去。他毫不怀疑如果这两个连中的一个攻击不力，奥利弗和摩尔就会百般地找借口，要他派城防军去。 这就是他恼火的地方。你NCR口口声声说消灭兄弟会是国策，还派了一个整营的增援，到了关键的时候，居然还要他这些训练度不足的人来填线？ 如果你们凭一个一直处于满员状态的D连拿不下那个被攻陷的营地，那真的也别打兄弟会了，滚回加州吧。安德已经拿定主意，既然你给了我选择，跟我客气，那我绝对不会客气的，绝对不会把城防军派到科罗拉多河畔。 “我觉得隐秘山谷这里，地势比较险要，”安德看向沙盘，“在这种地形里作战，你需要考虑周围的环境。再加上这里似乎有战前的地堡，形势可能没有我们想的那么轻松…… 此外，新维加斯的城防军才刚刚建立，和有些城镇的民兵比起来都差了点。他们恐怕没有办法运动到一线生机营地那么远的位置。综合考虑下来，我觉得可以派他们支援徐少校。” 徐的嘴角微微上翘，而奥利弗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好的……没问题，非常感谢。还有谁有问题吗？” 之后还有人零星提问，但都不是什么重要的问题。 奥利弗直起身来，环顾四周，“各位，接下来我要介绍的作战计划，才是北极星行动的核心部分。根据国防部传达的意思，我们的主攻方向将从天堂岭台地转变到内尔森附近。 也就是说，这三次作战之后，我们的重点将会转移到太阳神一号电站以东的区域，从那里发起最终的攻击。这就是为什么我们需要攻占一线生机营地……在这之后，我们需要占领内尔森附近的高地。” 第62章 北极星行动的真正要义 在奥利弗说出这句话之后，很多人都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相较之下，诺顿上校看起来就平静了许多，他的神情甚至带了点“早就该这样”的意味。 “上面我介绍的，会是作战的第一阶段，这一阶段的主要任务就是在吸引注意力的同时，把战略重点转向东面。而第二阶段的任务，就将是攻占内尔森高地。” 奥利弗拿起教鞭，沿着巨石城向南，轻轻地在沙盘上划出一道痕迹，“克莱斯勒少校，你的4营在2月21日就要从巨石城出发，向南移动到内尔森高地东北约3英里的位置，建立一个野战营地。我的工程部队将会跟随你行动。” “长官，我的营明天才能到达莫哈维山口，需要休整。” “战事很紧，时间没有那么多，需要你克服一下。建立了野战营地之后，你的部队大约有4天的时间休息、整备，等待补给和重武器的抵达。” 克莱斯勒勉强点了点头。 “这次行动算是第一阶段的一部分。第二阶段是由炮击开始的，2月22号，炮兵连将会到达台地上的预设阵地，在那里向大约5-6英里外的太阳神一号周边射击，压制住那附近的敌人。 4天之后，2营和4营将会依次行动。2月26号上午，2营从一线生机营地出发，派2个连占领内尔森，严格检查那里的镇民，必须要把疑似兄弟会的成员全部揪出来。” 这一步，其实在安德看来，不是非常简单。他已经见识过探照灯镇的状况，默认内尔森和诺瓦克的情况和那里相同，似乎还不太够。如果兄弟会的士兵真的能放下架子，悄无声息地融入废土人，这种“剿匪”的难度将会相当地大。 这并不是一场多么正义的战争，买办军队和旧军阀（甚至可以说是科技土匪）的碰撞罢了，只是因为这次战争发生在并不属于他们的土地，他才会插手。否则，他一定袖手旁观。 就目前而言，他为内尔森的镇民感到不幸，但是很有限；他们得到了兄弟会的庇护，让他们免于面对土匪的威胁，然而这种庇护在战火来临时，会把他们也卷进去。 “随后，4营将会从新建立的营地，向内尔森高地发起攻击。你们需要以I连、J连为主力，K连作预备队，在装甲连的掩护之下占领那里，并且修筑工事。” 随后奥利弗还强调了一遍兵力调运的重要性，在2营、4营分别展开行动时，1营的两个连、第一侦察营分队和游骑兵B中队等部队也将由巨石城南下，驻扎在新建立的欧米茄营地。 对于4营来说，攻击内尔森高地这场前哨战，必须要赢。如果拿不下来，接下来的仗就彻底没得打了。 “在攻占了内尔森高地之后，作战就将进入第三阶段，也就是最终的总攻阶段。”奥利弗示意一旁的诺顿上校移动沙盘上的小旗子，“在总攻阶段，我们的部队将分成三个部分……” 安德向前凑去，在看到那些代表NCR部队的旗子摆放的位置后，他大概就明白决战的部署了。通俗地来说，就是把部队临时分成三支纵队，在北、东、南三个方向上包围太阳神一号。 东方纵队是4营3个连、装甲连、第一侦察营分队和游骑兵B中队，这部分由奥利弗自己负责。看看番号就能知道，这边是实力最强的一股，更不要提4营K连还带来了NCR的大杀器：人力动力甲。 这些动力甲，都是在对英克雷和兄弟会的战斗中缴获的。NCR没有办法维护动力系统，索性把他们统统拆掉。没有了外骨骼的伺服，操纵它的士兵就只能勉强以自己的力量维持动力甲的移动。 听起来实在是太残忍了.但是，奥利弗相信这是有必要的，他的理由是“用动力甲打败动力甲”。 哼，安德不禁嘴角微翘，我倒要看看你的士兵怎么顶着力量-1、耐力-2、敏捷-3的DEBUFF作战…… 北方纵队是1营A连、B连和炮兵连，这部分由诺顿上校指挥。这部分的兵力最少，虽然在之前的作战里不会有什么损失，士气比较高，但也只能承担牵制对方部队的任务。考虑到东方纵队也会呼叫炮兵支援，很难说诺顿上校的指挥能有多少独立性。 南方纵队是2营3个连和3营的H连，由摩尔中校指挥。在最近的战事中，2营3个连都有一定的消耗，因此在前期作战中没有被给与过于繁重的任务。 这支部队的任务，是在决战前插进太阳神一号和诺瓦克之间，火速建立一条双面的防线，阻止兄弟会向南撤退到诺瓦克，同时也要监视诺瓦克，防止那里的增援北上。 “各位，”奥利弗满意地拍拍手，端起杯子喝了一口水，“这就是北极星计划的全部了。我能看得出来，这是个步步为营的计划。考虑到我们的兵力，我对这次作战很有信心。” 当然有信心了，安德暗自吐槽道，你现在能够动用的野战兵力达到了8个步兵连、将近3000人，比来到莫哈维时还要多。对面兄弟会的作战人员，撑死也就200人。 又是1比15的兵力，哎，为什么要说又…… 作战室里的军官们纷纷围在沙盘前面，讨论起这次作战计划，气氛看起来比上一次好了很多。NCR有着巨大的国力优势，想要打好仗并不难，除非有人的心思不在打仗上。 “杨先生，方便吗？” 安德抬起头，只见奥利弗和诺顿想要请自己到一边单独说话。坏了，他嘀咕道，准时又要借我的兵…… 果然不出他所料，奥利弗叭叭地说了半天，大概意思就是希望城防军1连能够充当决战时“预备队的预备队”。他反复强调这次决战的重要性，并且希望安德能够多为大局着想。 薅羊毛没个完了是吗？不过安德并不慌张，他早就准备好了借口。 “这就有点难了……恶魔帮的势力范围仍然相当庞大，尤其是在驻扎在麦卡伦营地的部队调走之后，新维加斯附近的防务会陷入空虚。我原本打算在帮助B连完成那次武装侦察之后，发起一次剿匪行动，以稳定麦卡伦营地附近的局势。” “恶魔帮？他们不是在之前攻打美女泉的行动中元气大伤了吗？”奥利弗不自信地转身看了诺顿一眼，“他们最近应该不会有所动作了……对吧？” “这很难说，”安德摇摇头，“他们最近安静太久，这很不正常。之前他们敢打美女泉，我真正担心的是他们铤而走险，直接攻击新维加斯，比如赌城区西南角的第一个区域，大使馆……” 奥利弗的脸色骤然变化。在沉默了几秒之后，他才犹豫着开口…… “那么，如果城防军1连不用参加B连的武装侦察的话？诺顿，你说呢？” “嗯？嗯嗯！”诺顿连连点头，“不能让新维加斯的小伙子们连着跑三趟吧。” “哦，那样时间就能充裕一些。”安德想了想，“今天是15号，对废墟的攻击之后，城防军1连需要休息一周以上，10天左右。对，能够赶上决战。我肯定是相信NCR部队的实力的，自然能够拿下兄弟会，这边可是有9个野战连！” 随后他又顺势吹了一通彩虹屁，把奥利弗哄高兴了。最终定下来的方案是，城防军不再参与武装侦察，而是在2月27号前后南下，进驻欧米茄营地，在第三阶段作战中配属到北方纵队，充当预备队的预备队。 安德对这个结果比较满意，毕竟对隐秘山谷地堡的武装侦察必然是毫无结果，甚至血本无归，与其把时间浪费在新维加斯-斯洛恩之间的折返跑上，不如真的去战场看一看。决战当天，他就能把自己的军官团队拉到内尔森高地上，见识一下真实的战场。 所以现在，他就要回去准备剿匪了。这一天他等了很久，麻匪必须剿，不剿不行。与其改日，不如就现在！ 第63章 新维加斯的土地归于新维加斯人 2月17日的清晨6点，当太阳还未升起之时，一支穿着土黄色制服，戴着橄榄色军帽，身背猎枪的队伍浩浩荡荡地从自由城南部的军营出发，一路向西前进。许多的市民纷纷走出家门，或打开窗户好奇地向下观望。 他们看到的是一支队列稍微有点松散，但步伐紧凑的军队。走在最前面的旗手扛着一面皇家蓝底色的旗帜，一条白色的条纹从左上角拉到右下角，左上角的徽章里能清楚地看到沙漠，仙人掌，胡佛大坝和天上的飞机拖出的轨迹云。 这就是战前拉斯维加斯的市旗，现在也是新维加斯的市旗和军旗。而这支在拂晓时分便离开城市的队伍，正是新维加斯城防军的1连，也是三个连中唯一一个由职业军人组成的正规连队。 一名戴着贝雷帽，身背加兰德步枪的中年男人一直跟随在队伍的左侧，不时地回头检查队列是否整齐。 就这样在自由城的街道上行走了几分钟之后，他像以往那样，扯开嗓子，带着这支部队唱了一首歌。按照惯例，他唱一句，士兵们跟着唱一句。歌词嘛，自己填的，随心所欲，甚至很野性。 “爸爸妈妈躺床上——”“爸爸妈妈躺床上！” “妈妈翻身这样讲——”“妈妈翻身这样讲！” “哦给我点——”“哦给我点！” “哦给我点——”“哦给我点！” “PT（出操）——”“PT！” “PT——”“PT！” 今天似乎和以往不太寻常，因为部队出操的时间早了一个小时，并且特意走进了市区，而不是以往那条靠近城市边缘的路线。 但无论如何，市民们都表现得很好奇，这是属于这座城市的军队，以前从来没有过。他们的气质，也和以前那些社区组织的民兵截然不同，很专业，每个人身上都有股蓬勃的朝气。 从1月28日这支部队建立开始，早间出操会持续一个小时。但是刚刚6点半，这支一百多人的队伍便掉了个头，向夕阳沙士总部附近的军营走去。 是的，今天他们有一项特别的任务。 “每个人都再次检查自己的武器，我们早就强调过武器的保养，你手里的枪就是你的情人，你要拿出百倍于自己的耐心去呵护她……” “1排的步枪兵，排好队，到这边来领取弹药，每个人20个弹夹（100发）……” “1、2、3排的冲锋枪兵！在这里集合！” 安德站在附近的哨戒塔上，皱着眉头看着下方忙乱的样子。尽管他在昨天就叮嘱过朱尔斯，要把一次作战前的准备工作打印出来发下去，尽管部队之前已经进行过一次演练，但是他现在看到的情况，仍然不容乐观。 这才一个连，120多人而已…… 往好了想，他们才参军一个月，一开始连军官团队都没有，都是他先把相关的知识教给劳尔和朱尔斯，然后由他们再往下教。 往坏了想，他以后还指望着给这些人中的优秀者提士官，扩大城防军的规模呢。就目前表现出来的这个素质，唉…… 足足又过了半个小时，直到阳光越过马德雷山脉，部队才整队完毕。9个班的士兵依次排成纵队，连军官和那些特殊病种站在最右边。 安德深深地呼吸了一次，他看着站在操场上的士兵和军官们，拿起了话筒。 “今天是值得铭记的一天。我们新维加斯的军队，终于要像一把匕首一样，从刀鞘里被拔出来，证明它的锋利了。 我们没有人之前经历过这种事，你们没有，我也没有。我知道你们担心，今天之后有人会无法活着回来，但是你们要记住，你们为谁而战。为了这座城市，为了你们的家人，你们的朋友。” 台下的士兵流露出不同的情绪，但始终如同石头一般立在原地，听着他的话。 “我今天只讲三点，”安德清清嗓子，“第一，听从你们的长官，想想你身边的战友，你的逃跑就是害了他们，我不希望看到逃兵，不管出于什么样的理由。你们是在训练中，在枪林弹雨中爬过铁丝网的人，以后的战斗里，你们不会再见到类似的火力密度。 第二，如无必要，不要冒险。不要逞英雄，听从指令，这是战场，不是牌桌，不要耍花招，哪怕你觉得你很厉害。 第三，记住了，你们是新维加斯的军队。新维加斯的土地，属于新维加斯的人民！而那些人，他们不配！他们烧杀抢掠，夺走你们一辈子的积蓄，肆意残杀你们的家人，他们是不是该死？” “——是！” “完美！”安德得到了他想要的整齐合一的回答，“你们是我见过的最勇敢的人，你们愿意为了这座城市去死。我也一样，我虽未生于此，却也愿意死于此！” 无需更多的话语，情绪和气氛已经到了一个临界点。现在的状况，刚刚好。 “新维加斯的城防军，出发！” 各个班随即得到所属士官的指令，整齐划一地和同一个排的其他班组合并成三列纵队。看着操场上的场景，安德只觉得心潮澎湃，一时之间居然说不出话。 “该走了，老大，”劳尔笑着拍拍他的肩膀，“如果你不想错过演出的话。” 他为了这次剿匪行动已经准备了整整一周，从希望镇回来之后就在抽空做这件事。按照之前估计的敌方人数，恶魔帮现在大约还有150-180人，且不再像以前那样分散在废墟区的各处，而是收缩起来，窝在一些特定的地点，减少外出。 参与这次剿匪行动的不只有城防军1连，由民兵组成的2连也已经做好准备，随时从西区附近出发。不要因为他们是民兵就嘲笑他们，他们只是拿着次一等的武器，训练时间少一半，他们接受的教导和正规士兵没有区别。 劳尔之前已经带着一支精锐部队对整个废墟区的北侧完成了侦查，除了不知道3号避难所附近的情况外，其余地区的状况已经了如指掌。 城防军的3个排被赋予了不同的任务，但是核心要点是相同的。最终，他们预计将在2个小时之内完成这个任务，分别抵达废墟区的三个入口。 第二阶段的行动将会是进入废墟区作战，最终扫清废墟区以内、3号避难所以外的残余恶魔帮。 安德带领着那支神射手小队和劳尔一起登上废墟附近的一座山丘，去年他曾经两次和朱尔斯来到这附近，用手里带瞄准镜的武器猎杀那些毫不知情的恶魔帮。 时过境迁，独自行动的猎人换成了一支纪律严明的军队，而敌人正处在虚弱的时期，真是令人感慨啊。 “蔓越莓，蔓越莓，这里是龙舌兰。我已经能够看到你了，你能看到我吗？” 听到这滑稽的呼号之后，安德操起高倍望远镜，在附近的建筑上寻找朱尔斯的身影。终于，他看到了朱尔斯本人，正站在一座高楼的天台上，拿着一支手电筒来回摇晃。 “我看到你了，龙舌兰。嘿，你站着的位置是不是稍微近了点？别离战场太近啊。” “这是附近最好的制高点了，蔓越莓。恶魔帮要是能发现我，把子弹打到这里，我就把姓名倒过来写。” “别扯淡了，”安德好不容易才忍住笑。“我已经听到零星的枪声，我们的队伍被发现了吗？” “1排在前进途中暴露了，不过这也是正常的事情。开始攻击吧？” “现在是……” “8点07分。”劳尔说道。 “……现在是0807时刻。一排，二排，三排，听我命令，分别按照预定计划对废墟以外的恶魔帮士兵发起攻击！” “一排收到。”“二排收到。”“三排收到。” 顷刻间，整个废墟区枪声大作。安德举起望远镜，只见他视野里二排的士兵占据了有利地形，在一栋建筑里向外不断射击，那些停留在街道上的恶魔帮成员无助地射击、乱跑，但最终被一个个打倒。 这个场景，是整场战斗的缩影。城防军占据了人数的优势，拥有严格的作战纪律和良好的执行力，尽管还略显青涩，距离NCR的大头兵尚有距离，但是已经足够把恶魔帮打得溃不成军，纷纷向3号避难所逃窜，然后一个个被打死在逃跑的路上。 在这一瞬间，士兵们意识到，恶魔帮在新维加斯西南地区横行霸道的日子，不会太多了。 第64章 你不属于这个世界！ “那栋有霓虹灯的废墟，三楼，有人影。” “我看到了，是恶魔帮！” 安德前方趴在地上的狙击手扣动扳机，但是似乎没有命中。在他拉动枪栓的时候，其他几名狙击手纷纷补枪，干掉了那个躲藏在阴影里瑟瑟发抖的家伙。 “西入口外围应该是清扫干净了。”劳尔放下望远镜，“老大，我们是不是转移狙击阵地？” 当然要转移，但是不是现在。安德犹豫了一下，但还是拿起步话机，“三排，情况如何？” “已经完成清扫，抵达了废墟南入口。” “收到。各排，按照顺序向我报告伤亡情况。” “一排阵亡5人，受伤8人。” “二排阵亡2人，受伤6人。” “三排没有阵亡，受伤6人。” 唉……安德遗憾地闭上了眼睛，他给一排的任务是驱赶敌人，因为二排向南攻击之后很快就会转向西面，无法再策应他们。但是一排的士兵似乎打得也猛了点，伤亡数达到了三分之一。 “一排，听我命令，留下两个班看守入口，剩下一个班和医疗兵一起救治伤员。二排，三排，听我口令，准备突入废墟区。猕猴桃，命令2连结束待命，即刻从军营出发，向一排位置移动。” 步话机里传来苏利文的声音，他今天特意从北区离开，坐镇赌城区。“收到，已经通知2连，预计一小时抵达。” 废墟是必须要打的，不能再给敌人喘息的机会，要不然你今天撤走了，第二天他们还会从废墟里出来。安德立即带着狙击手和劳尔离开了现在的位置，向废墟移动，二排的士兵找到了一座8层大楼，可以俯瞰整个废墟区，那里是最合适的狙击阵地。 安德此刻真的是心急如焚，他巴不得直接飞过去。十几分钟之后，他总算是带着这些狙击手来到这座老楼的7楼，清空了几个房间的窗口。 “怎么样？” “视野很清晰，长官。我们现在能看到废墟里面有很多人在活动！” 安德端着全美卡宾枪来到窗口，事实的确如此，即使有建筑的遮挡，他仍然能看到二三十人在废墟区里慌张地乱跑，想必原本就在这里的恶魔帮成员接纳了逃进来的那些，结果全都吓破了胆。 要是他手里现在有那么几具狙击榴弹枪就好了……安德拍拍旁边狙击手的肩膀，“这里当做狙击阵地很好，准备开始吧。” 在得到指示之后，这几名狙击手从屋子里找到了一些破旧的家具当做板凳，打开两脚架，把狙击枪立在了窗户上。恶魔帮显然是没有什么狙击手的，他们手里的武器也不支持他们向这里还击。 劳尔也解开背上的包裹，拿出了一把枪托上有着印第安部落风格装饰的杠杆步枪。安德知道这把枪，它经过改装，发射45-70子弹，绰号叫“捣药棒”。在玩家眼里，它自然是牛仔流的毕业武器。 这把枪可不便宜，但是在他手底下干了这么久之后，劳尔想要买下它也不是什么特别难的事情。这把枪一拿到手里，劳尔就非常喜爱，最终除了加上2-4倍瞄准镜之外，他也没做什么改动。 “你是要用45-70子弹挑战点308温彻斯特步枪弹吗？” “子弹的影响没有那么大，”劳尔笑道，“关键是经验。” “听见了吗，伙计们，你们的教官开始考试了。”安德止住笑容，“好了，听我口令——自由开火！” 他的命令发出之后，这几名狙击手便找到了各自的目标，开始自由发挥。根据目测，从这里到废墟区中心地面附近的距离大概在200米左右，对这些新人来说是个考验。 尽管如此，还是有人率先拔得头筹，这个人还不是劳尔。随后就是第二个、第三个，那些恶魔帮成员听到枪声，却找不到传来的位置，更不知道应该如何躲避，就这样被接连打倒。 什么，你问安德是怎么知道的？他当然也不甘示弱，想要用卡宾枪的2倍镜挑战劳尔的4倍镜。 短短几分钟过去，废墟区能看到的那些恶魔帮大多都被打死，到处都是横七竖八的尸体。发起攻击的条件已经成熟了！安德拿起步话机，“二排，三排，发起进攻！注意，不要误伤！” 恶魔帮自从上一次在美女泉被NCR打了个全军覆没之后，就惶惶不可终日。这段时间本来胆子稍微大了点，能够外出，结果今天又被城防军暴打一顿，士气瞬间跌到了谷底。 结果就是，这帮人看到几十名穿着土黄色军服的士兵冲进废墟区之后，哪管什么开不开枪，直接撒丫子跑，跑！跑到哪儿算哪儿，只要不被子弹打中就行。 许多恶魔帮本来听说同伴遭到袭击，便从3号避难所和其他据点里走出来想要一探究竟。有些人想要往外走，有些人不顾一切地往里逃，这两股人群一交汇，就引发了巨大的混乱。 在这场战斗过后，安德从不止一名士兵那里了解到，他们觉得开枪击中目标从来没有这么简单过，全都是活靶子。对此，安德只能指出这次战斗的特殊性，让他们不要留下这种错误的印象。 短短几分钟过后，废墟区周边的街道尸横遍野，那些侥幸活下来的人躲藏在一边，还想着举起双手投降，但是出现在视野里的只有一柄亮闪闪的刺刀。 早在战前，安德就告诉过全连的士兵，不留活口。这不是和什么国家或者组织之间的争斗，恶魔帮从来就没有被当作人看待。既然不是人，那也没有必要浪费子弹，有更便捷的方式。 不过在废墟区内的战斗也没有那么轻松，有很多丧心病狂的恶魔帮成员躲藏在广场周围大大小小的建筑里，依托门窗向士兵们开火。这其实已经是巷战了，士兵们日常接受的训练根本没涉及到这么棘手的内容，一时间，伤亡数字又开始增加了。 面对这种情况，有的班组能够组织人手在废墟之间不断切换掩体前进，然后用手榴弹和烟雾弹压制住对手，冲进建筑物开始白刃战；有的班组叫来了掷弹兵，让他们用榴弹发射器直接远距离对着轰炸建筑物内部，效果十分拔群。 不过，也有些班组的处理比较一般，白白增加伤亡。其实安德的本意，是让士兵们自己想办法，自己解决。但是当他和朱尔斯了解了伤亡情况之后，便决定亲自下场，赶紧接管战局。 最终靠着限量供应的手榴弹、烟雾弹和枪榴弹，这些敌人也基本被解决了。只剩下一处，那就是3号避难所附近的“扎普霓虹灯工坊”，这里的恶魔帮异常狡猾和顽固，直接缩到地下室里。 在安德的记忆里，这栋建筑向下的楼梯间里到处都是地雷、绊线和集束手雷，没有背板的新手会被炸得人仰马翻。但是现在可就不一样了，他又有人手，又有装备，没有必要直接冲进去。 “叫后面的人把炸药拿来。首先劝降，让他们放下武器出来，他们大概率会保持沉默。那样的话，就直接把这里炸塌，把楼梯间掩埋掉。” “啊？” 看着这名班长疑惑的表情，安德笑出了声，“别心疼炸药，这些人要是活着出来，对新维加斯是大祸害。这附近废墟够多了，所再多一处，外加几具在地下开始腐烂的尸体，也没什么问题。” 在肃清了废墟区各处之后，安德要解决的就只剩下3号避难所了。这里是最棘手的，那些恶魔帮躲进避难所之后，任何深入的攻击都会导致自身的大量伤亡。 这座避难所成了恶魔帮名副其实的庇护所，不过安德也不是没有办法。看着匆匆从里面关上的避难所大门，以及眼前斜向下通向大门的坡道，他微微一笑。 “他们想要留在里面是吗？那么我们应该成全他们。”说着，他拿起步话机，“猕猴桃，这里是蔓越莓。我们已经打到3号避难所了，把军营里那一卡车混凝土都拉来吧。” 第65章 过早的埋葬 3号避难所的大门已经死死关上，这扇形似齿轮的大门厚度，凡是玩过游戏的玩家都知道。想要把它强行打开绝非难事，这扇门可是能够抵御核弹爆炸的冲击波的！ 所以，它就会这样一直关闭……吧？ 安德微微一笑，从自己左手上的哔哔小子里拉出一条数据线，在士兵的陪同下走到大门前，把数据线插入避难所大门旁边的控制面板。 这可不是一般的哔哔小子，它是安德从莎拉那里借来的21避难所监管者哔哔小子，拥有仅次于避难所公司的权限，可以从外部打开任意一个避难所的大门。 当然，他现在还不会这么做，他要先聊一聊。 按下“通话”按钮之后，哔哔小子自带的扬声器立即传出了嘈杂的声音。这是一种由恐慌的叫喊、癫狂的吼声和缺少瘾头解的呻吟混合而成的噪音，安德皱着眉头勉强听了下去，他甚至能隔空闻到一股肮脏下流又堕落的味道。 好了，还是脱离隐身状态吧，至少要让对面知道自己的存在。 “你们在那里聊什么呢？简直是吵死了。” 他这边的声音会经由音频线路，直接传到避难所大门上方的扬声器，这般龙怒一般的声音估计把门另一侧的恶魔帮都吓了一跳，甚至立即安静了下来。 “我一直在看着你们呢，就在避难所大门外面。我是新维加斯执政官豪斯的全权代表，我来到这里是想要向你们发出通告，新维加斯已经正式展开对你们恶魔帮的清扫作战。” 刚刚还算安静的门厅紧接着又吵闹起来，但是安德直接无视了对面的混乱。“你们对3号避难所的居民犯下了惨无人道的罪行，因此当今的局面是你们应得的。 现在，我可以告诉你们，你们这些龟缩在避难所里面的人，已经是你们这群人的残余了。在避难所外面，已经没有一个活着的恶魔帮。” “放屁！”一个粗俗的声音说道，“公爵会从地下钻出来，把你们全杀了！” “哦，你是说那个龟缩在霓虹灯工坊地下室里，穿着金属盔甲的家伙吗？我把那里全部炸塌了，掩埋了楼梯间，他永远也没办法‘钻出来了。’大概一周吧，他的尸体就会开始腐烂，当然如果他把他的同伴都吃了，这个过程大概会延迟一天。” 门厅里再次安静了下来。 “不要以为你们龟缩在避难所里就可以躲开来自外界的攻击，我手上掌握着从外面打开大门的权限。现在无论我做什么，你们都无法阻止。我不想和你们这些人废话，叫你们的头目摩托车手来。” 安德关闭了话筒，静静地听着门厅里的动静。他背后的士兵们已经搬来很多沙袋，在避难所门口和附近的区域建立了临时的阵地，还架设了机枪。如果里面的人想要冲出来拼命，会死得很快。 避难所里的恶魔帮依然在争吵，安德对此表示很能忍耐。在民兵完成了废墟的清扫工作后，他甚至可以把1排、2排都调回去休息，只留状态最好的3排在这里。 此时差不多到了午餐时间，因为今天的情况比较特殊，军营里的食堂做了很多易于携带的食物，比如墨西哥卷饼。没有人能拒绝碳水、脂肪和味道鲜明的酱料，尤其是在筋疲力尽的时候。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安德干脆撇下哔哔小子，让几名士兵帮他听着，他自己则来到废墟区中心的广场上，给3排的士兵讲解起作战方面的知识，就当这是他这个穿越者开的小灶吧。 临走前，他也没忘了叮嘱那几名士兵：如果听到警报声、看到大门两旁的灯开始闪烁，立即扔下哔哔小子，跑到机枪阵地后面。避难所大门完全打开需要近20秒的时间，绝对来得及。 不过，这种事情还是没有发生。就在他顺着轻武器发展史往下讲的时候，一名士兵突然来到他身边，敬了个礼： “Sir，那面有声音了，似乎那个‘摩托车手’在话筒对面。” 终于来了？安德冷冷一笑，自己还怕他不来呢。 “我是新维加斯城执政官豪斯的全权代表。你是摩托车手吗？” “我就是，”一道秃鹫一般的声音从听筒里传出，“你想要怎么样？” “我想要怎么样？”安德不禁哑然失笑，“你想要怎么样？你手下现在不过五六十人，龟缩在这个避难所里，粮食还能吃几天呢？投降是唯一的出路，我希望你能理解这句话。” “投降？你以为我是什么人？从来没有人能真正地打败我，你这头新维加斯的猪！NCR没有打败我，你也不会？总有一天，我会从避难所里出来，杀光你们所有人！” “啊？”安德直接笑出了声，“你们还有多少人啊，难道要在避难所里生孩子吗？恐怕1年之内你们就会饿死。你不会还以为莫哈维是个土匪横行的地方吧，这里已经不是你们这种人能够生存的地方了。” “你觉得你很聪明是吗，新维加斯的猪？” “我也许不聪明，但是我绝对比你聪明。让我来告诉你吧，如果你不选择投降，你的结局会是什么：我会用混凝土灌满避难所的出口，把大门彻底封死，这样你们就永远也不可能出来了。也许食物和净水还足够，但是不会一直这样下去，你们都得死。” “你在吹牛，你这头猪。等我出来之后，我会让我的猎犬咬掉你的喉结，看看你的脖子是不是一吹气就会膨胀！” “把你的头脑从修辞上拿开吧，好好思考一下，你的时间不多了。”安德转身看向避难所入口，“朱尔斯，那辆车还有多久能到？” “嗯，大概20分钟吧。” “好。”安德开心地打了个响指，“我给你15分钟，如果这个时限过了，你还没有回复，那么我就默认你允许我这样做。别着急，时间很多的，聚在门厅的你的同伙应该都听见了，你可以和他们亲切地交流一下。15分钟，好吗？我等你。” 如果有其他的穿越者在这里，他/她一定会这样评价安德：一个出色的电话客服，有着绝对温和的语气和负责任的态度。然而，在场的士兵绝对不会这么看，某种程度上来说，安德的所作所为渐渐给他们留下了一种错误的印象。 事后，安德偶然间从劳尔那里听说，3排的士兵们惧怕安德更甚于他们的士官和军官。一名士兵这样说道：当他看到安德和颜悦色、露出微笑地和话筒对面那个大魔头心平气和地交谈的时候，他仿佛看到了另一个魔王，一个西装革履的微笑着的魔王。 15分钟的等待如此短暂，以至于安德还没感觉到，10分钟就过去了。他不想错过这些恶魔帮最后的遗言，索性回到避难所门前，把耳朵凑近扬声器听了起来。 然而他很快把耳朵挪开了，因为他听到的根本就不是正常人能发出来的动静。喊叫、吼叫、尖叫、惨叫，似乎留在避难所里的恶魔帮发了疯。 这是什么情况？ 第66章 后启示录裁决 过了好一会儿，避难所里似乎才停歇下来。安德呼出一口气，“我可一直都听着呢，什么情况啊？这是什么后现代的废土交响乐吗？” “你是新维加斯的人？我们……我们投降！” 安德皱起眉头，这不是摩托车手的声音啊，这是个女人。 “我是摩托车手的手下，紫罗兰，我们投降！我们投降！” “摩托车手呢？” “他……他的人不愿意投降，被我和我的手下打了一顿。求求你，让我们离开吧！我们在这里已经很久没有食物和水了！” 安德嘴角微翘，“这样啊。我可以当作你是在代替摩托车手进行谈判吧？我的条件只有一个：放下武器，高举双手，列成一队离开避难所。如若不然，我就用混凝土封死避难所的入口！” “我们照做！我们照做！我们会丢掉武器，举着手出来！” 警报声突然响起，避难所大门随即开始向后缩去，墙上的灯也旋转着亮了起来。安德在心里暗骂一句，连忙带着几名士兵跑出避难所入口，退回到机枪阵地后面。 “好了，”安德从朱尔斯手里接过喇叭，“3排，记住之前的命令，如果你们看到手持武器的敌人，格杀勿论，一个不留！” 从远处传来的金属摩擦声中，安德意识到避难所大门开了。几秒之后，一个高举着双手的人影走了出来。这是个女人，她穿着暴露的劣质盔甲，全身满是污垢和凝固的血迹，双手颤抖着高高举起，步伐歪歪扭扭，似乎受了伤。 “别开枪！别开枪！我们投降！” “哼，”朱尔斯从鼻孔里喷出一口蔑视的气息，“这不是紫罗兰吗？安德，你说当初在饥荒里，她的狗会不会被摩托车手的狗吃掉了？” “我怎么知道。”安德笑着摇摇头，拿起喇叭对准避难所入口，“全部举起双手，排成一列出来！已经离开避难所的人往左边走！” 如果他不这样说，这群智商已经高度不足的家伙恐怕会精神失常、到处乱跑，反倒会把现场搞得一团糟。如果又有人趁乱跑回避难所，那麻烦可就大了，他不想把宝贵的兵力投放到避难所里，只为了揪出区区几个漏网之鱼！ 总之到目前为止，避难所里的人已经陆陆续续地走出来，在一旁排成一条横队。等到最后一个人离开后，安德数了数，大概将近四十人吧。 “摩托车手呢？” “在……在避难所入口，他手下的人都被我们打死了，只剩他还活着。” 这么投机吗？安德冷笑一声，“好，最右边的几个，你，还有你，你们两个人去把摩托车手抬出来。” 没过多久，两个恶魔帮便把摩托车手抬了出来。曾经不可一世的恶棍头子，现在完全是一副丧家之犬的模样，被撇在地上之后，就像是见到了阳光的吸血鬼一般，恐惧地瑟缩成一团。 你当然应该畏惧阳光了，安德心想，黑暗之国的居民是无法面对烈日的光辉的。 “为什么不答应我的条件呢，嗯？很喜欢这个即将被混凝土封死的棺材吗？” 摩托车手抬起头，看了安德一眼，紧接着又把头低了下去。 “这不是很好吗？你出来了，其他人也出来了。终于又一次，你们可以呼吸新鲜的空气，迎接明媚的阳光。” “呃，那个……”紫罗兰向前走了一步，露出讨好的笑容，“你看，我们已经把摩托车手带出来了，我们是不是……” “嗯~嗯，别急，别急。”安德摆摆手，“3排长，你派两个人把摩托车手拖过来，给他戴上手铐。” 这两名士兵也是兴致盎然，他说了拖过来，这哥俩还真就给摩托车手的双手扣上手铐，脖子上套上绳子，像拖死猪那般拖到了机枪阵地后面。紧接着他就挨了周围士兵的一顿靴子，朱尔斯连忙制止，要是这么踢死就不好了。 “现在摩托车手到我们手里了，”安德转向紫罗兰，“你想要什么？” “我……我们这就离开新维加斯！”紫罗兰几乎像她的猎犬一样匍匐在地上，“我们会远远地离开！再也不回来！” “哦，所以我放走你们，就是让你们到别处再去行风作乱？” 紫罗兰脸上那副卑躬屈膝的笑容短暂地凝固了一下。 “摩托车手怎么办？”安德反手竖起大拇指指向背后，“我要杀了他，他可是你的老大啊，你就没有一丝同情吗？” “他……我的狗！我的狗被他吃了……他，他得死！” “嚯。”安德来到双手反绑的摩托车手身边，“你听到了吗？你的手下为了他们的性命，背叛了你。他们救了你，你活了，而不是被我封死在避难所里。” 他原本以为摩托车手会破口大骂，或者朝他吐口水，这都是影视剧里常见的操作。 然而摩托车手干脆没有这么干，这个人失去了自己的猎犬、被摘掉了头上的大角羊头骨头盔、熬到疯狂药的药劲失效之后，似乎也失去了全部的力量来源，在安德面前瑟瑟发抖，不敢抬头。即使听到自己的死刑宣告，恐怕也不会多说一个字。 “绞刑，”安德面无表情地说道，“然后吊起来示众，直到尸体腐烂。好了，该结束了，第三排的士兵们——” 所有人都在等待这个时刻，每一支步枪，每一挺机枪，都准备要吐出火舌，为这片大地带来正义和审判。紫罗兰目瞪口呆，她很快意识到发生了什么，疯狂地尖叫起来。 “不，不，不不不……” “不？”安德大声反问道，“你居然敢幻想能够苟且偷生？你们在新维加斯附近干了多少伤天害理的事情！像你这样的人，要怎么样才能改变？没有别的办法，你只有死！” “我，我们，我……” “第三排的士兵们，不留活口！开火！” 不需要更多的话语，士兵们愤怒地扣下了扳机，用现代工业的骄子把这群愚顽不化的土匪送进了炼狱。这场裁决，他们等了太久，新维加斯的人民们等了太久。 但是这一天，终究还是来了。没有NCR的帮助，全靠新维加斯的人民。3号避难所及其周边的土地，终于回到了新维加斯人的怀抱。 在此起彼伏几乎连成一体的枪声中，在正午也如此明亮的枪口火光映照下，机枪车手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失去了最后残存的，支持他站立的生命力。 恶魔帮被全体剿灭的消息很快传遍了新维加斯城，短暂的震惊很快演变为了全体市民的庆祝活动，甚至还有向狂欢的方向发展。这个名字困扰了这座城市长达4年之久，如今终于归于尘土，不再将被人提起。 2月18日，恶魔帮的头目摩托车手被带到自由城中心广场处决。在处刑之前，安德特意宣读了摩托车手的十大罪状，并且还让人把那顶画着靶子的大角羊头骨盔戴在了摩托车手的头上。 这是一个符号，也是一个信号，它是仇恨的对象，报复的终点。人们面前这个屁滚尿流的矮小的瑟缩的几乎不成人样的家伙不可能是摩托车手，但是那顶头骨盔证明了一切。 随着朱尔斯按下把手，摩托车手脚下的木板向下转动，一阵挣扎之后，这罪大恶极的家伙在他曾经肆意蹂躏的人们面前被绞死了。 这是一个符号，也是一个信号，它标志着新维加斯的人们终于可以团结起来，做到他们想要做的事情。 莫哈维上空，战争的阴云始终密布，但是这座城市已经开始改变。这一次，这座城市获得了自己的力量，似乎已经准备好要去面对接下来的一切。 而这，只是开个头。 第67章 偏离北天极的北极星 在新维加斯陷入狂欢之时，NCR高层一阵静默。他们都知道新维加斯要在近日进行所谓的“剿匪行动”，只不过都觉得新维加斯那群草包民兵办不出什么事情，只等着看笑话了。 然而事实是，新维加斯的城防军做到了。你可以说他们面对的是史上最弱的恶魔帮，自己的人数与对面几乎相当，并且装备着足够压制对面的武器。但总之抛开这些托辞，这些加州人都认识到一件事情：新维加斯真正地开始崛起了。 这并不是他们想要看到的事情，一直都不是。 从彼得森到金博尔，两代总统都不遗余力地执行着一个政策，那就是入侵莫哈维。占领这里，意味着广阔而空白的商品市场，意味着领土，意味着扩军，意味着移民和倾销。 然而就在NCR已经把军营修到新维加斯的下巴附近时，前景突然来了个180度的大转弯：豪斯不知怎么着突然就支棱起来了，在新维加斯周边一系列难以置信的变化之后，居然抢先一步联合了周围的两个社区，一起建立了城邦。 更要命的是，眼前的兄弟会看起来非常棘手，NCR自己的补给又跟不上。这种情况下，NCR别无选择，只能和新维加斯结盟。 这两年来，新维加斯的繁荣已经带动了旅游业，前往莫哈维游玩成为了加州有钱人们的新风尚。旅游业带动了商业，各种市场都在铺开，大公司都在莫哈维建立了分销点。 现在沙荫镇到哈勃城（中枢市）的铁路已经完成，前往新维加斯所花费的时间大大减少了。虽然NCR没能从战事中赚到更多的钱，那些大公司和农场主们倒是赚得盆满钵满。 好，现在如果打败了兄弟会，NCR过了一段时间突然又对新维加斯宣战，这些生意怎么办？那些有钱人会答应吗？结盟虽然是权宜之计，却没有后手，如果撕破脸，损失大到难以估计。 对于国防部来说，他们现在没有别的选择。入侵莫哈维已经是赔本的生意，不能让它再赔下去了。 根据前线传来的情报，国防部可以断定兄弟会的主力位置就在太阳神一号。北极星行动的原点就是这里，步步蚕食兄弟会的战略空间和回旋余地，最终让他们的总部变成战场。 换言之，兄弟会是否有可能发展一个次要据点，这完全不在国防部的思考范围内。他们也无从得知，因为太阳神以南的情报基本是一片空白，现在根本没有NCR的特工去过诺瓦克。 如果他们真的有特工的话。NCR从来没有想过要派出间谍渗透敌方的控制区，这是什么打法？之前无论是打英克雷和兄弟会，还是剿匪，都是认准总部，F2A就好了。 跳脱出游戏的框架，安德隐隐对这次作战感到不安。这不是他认识中的西海岸兄弟会，那个死板、顽固又教条的，已经变质的形同科技土匪的恐怖组织，反倒有了点东海岸的影子，那种里昂斯时代的世俗化特征已经初露端倪。 但是也只有他会思考这种事情。NCR的视线，现在还完全聚焦在内尔森那里。 2月20日，“柳树”作战在斯洛恩东南方开始。徐少校指挥B连小心翼翼地摸进隐秘山谷，但是突如其来的沙尘暴害得走在最前面的1排完全迷失了方向，整个攻击行动不得不完全停止。 半个小时之后，沙尘暴完全停息，但是天色已经微亮。紧接着，山谷内突然出现了一支兄弟会的动力甲小队，紧接着是第二支，他们占据了有利地形，向着第1排和第2排开火。 好在徐少校保持冷静，命令士兵分散成小队，一边对射一边推进，为后排创造空间。与此同时，3排的精确射手架起反器材步枪，开始一个个地敲掉对面的动力甲单位。 与他们作战的兄弟会人数太少，在损失2人之后即刻撤离。最终，徐少校在山谷间发现了共计3个地堡入口。他没有办法派士兵下去侦查，只能用携带的炸药把入口全部炸塌，然后撤离。 与此同时，“风滚草”作战也在有条不紊地开展。3营G连在连长的带领下坐上卡车和装甲运兵车，浩浩荡荡地从普瑞姆的街道里穿过，一路开向普瑞姆山口。 2276年的莫哈维还很正常，没有什么大毒蜂、死亡爪和夜枭，这些士兵在山脚下跳下车，沿着陡峭的山路一路向上，轻而易举地占领了普瑞姆山口，并且在那里建立了一个前哨站。 按照奥利弗的部署，这里在随后的几天里将会修建一座碉堡，可以“堵死兄弟会经由诺瓦克西逃的道路”。 兄弟会会不会这样逃走尚且不得而知，但是NCR可是头一次在现实中看到诺瓦克，尽管还要靠着高倍望远镜的协助。如果不是安德很可能被兄弟会认下，他真想再复刻一次探照灯镇那样的冒险，也到诺瓦克转一圈，看看恐龙和温度计。 次日，“白杨”作战打响。在山路里跋涉了一天之后，D连率先冲进一线生机营地。然而，在这里等待着他们的不是兄弟会的士兵，而是大量的诡雷和陷阱，时不时响起的爆炸声让士兵们心惊胆战，失去了在天亮之前继续前进的勇气。 然而，这还不是那天最糟糕的事情。真实的情况是，兄弟会已经把一线生机营地变成了火药桶，在营地的各处安置了炸弹，其中摩尔原来的办公室就有一颗。如果摩尔走进去，隐藏在暗处的兄弟会士兵就会尽数引爆。 这一幕何其相似！在第一次胡佛水坝之战里，NCR就是靠着士兵们的牺牲把军团引进巨石城，引爆了那里的炸药，最终埋葬了军团的先头部队，逆转了会战的形势。 不过这一次，摩尔并没有上当，她敏锐地意识到这座营地本身就是个陷阱，于是呼叫工兵部队，对这里进行一次彻底的清扫。如果情况糟糕，她甚至可以放弃一线生机营地。 最终，兄弟会埋伏的部队意识到战机已失，于是彻底引爆了整个营地。在一连串猛烈的爆炸声中，整座军营陷入火海，一年前NCR费力修建的营房、设施和工事，在被遗弃一个月之后，完全毁于一旦。 虽然这次大爆炸没有导致多少伤亡，但是这里完全失去了作为军营的价值。在4营修建欧米茄营地之前，NCR将不再拥有前进基地。到此为止，北极星行动的第一阶段，可以说是完全失败。 “该死！兄弟会混蛋……” 奥利弗用力地把电报摔在桌子上，但是这张薄薄的纸完全不听他的使唤，只是飘飘扬扬地降落。见此情形，奥利弗更加怒不可遏，直接在空中将这份电报劈手抓住，嚓嚓嚓撕成了碎片。 一旁的诺顿上校面无表情地趴在沙盘旁边，一言不发。作战室里的士兵们全都震惊地看着自己的顶头上司们，一口大气都不敢出，生怕会被奥利弗的怒火波及。 “将军，覆水难收，我们的当务之急还是应该思考接下来的对策。”诺顿上校示意士兵拿来簸箕和扫帚，“第一阶段作战的失败，表示兄弟会预判了我们的动向，接下来我们必须加快脚步，不能再拖拖拉拉。” “问题是现在没有了前进基地，内尔森该怎么打？”奥利弗暴躁地推开了低着头扫地的士兵，“我们本来的计划就是2营和4营分开驻扎，在第二阶段分开行动。现在2营无处可去，只能在天黑之前撤回巨石城了。” 诺顿上校耸耸肩，“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但好处是，第一、二阶段作战之间有3天的缓冲，这份缓冲本来是为了让部队修整而插入的。我们原本估计2营D、E两连的伤亡合计会有一个排，但是现在的战报表示伤亡远比我们估计的要少，这是个好事。” “那你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2营不要返回巨石城，马上向内尔森方向急行军。现在是……9点，他们在下午2点之前就能到达那里，直接占领那座小镇，接管小镇的行政结构，今晚就在那里宿营。” 奥利弗回到沙盘面前，这一步其实就是把第二阶段的作战提前了，除了D、E两连在48小时内会孤立无援之外，其实也并不是什么坏事。 他们唯一不能确定的就是内尔森的状况，之前派出的侦查人员没能得到小镇内部的情报，有多少兄弟会，有多少民兵，他们并不清楚。 至于说这样会对小镇上的平民造成多大的影响，他们反倒不是很在乎，反而更关心士兵们在晚上会不会被潜伏在小镇的特工一个个割喉。 这是NCR真实经历过的事情，那时候他们打进了一个被军阀统治的城镇，结果在晚上遭遇了军阀部队组织市民发起的反扑，伤亡惨重。 “这是在赌，对吗？”奥利弗抬起头看向诺顿，“我们对内尔森一无所知。” “就是在赌，但是我们的筹码是基本没有损伤的两个精锐的连。如果我们不走这一步，就要等到欧米茄营地扩大规模再修建完毕。所以，将军，你觉得我们应该怎么办呢？” 第68章 内尔森 得到团部的消息时，摩尔中校也松了一口气。她的士兵显然不能停留在被大火烧毁的一线生机营地，这里什么都没有了。幸好，奥利弗发来的指令没有让她原路返回巨石城，那会让这两个连的士气都跌入谷底。 “团部的命令，原定计划取消，我们去内尔森。” “内尔森？”D连和E连的连长对视一眼，“Sir，我们要提前执行第二阶段的作战吗？” “怎么，你们今晚想露宿吗？”摩尔中校瞪了他们一眼，“立即把命令传达下去，部队结束原地修整，依然是D连在前，E连在后，取道山间的小路，向内尔森进发。兄弟会炸了我们的营地，那我们就去占领他们控制的城镇！” 内尔森是一座规模小于探照灯镇的聚落，这里大概居住着100多人，镇民以耕种和采矿为生。由于地处群山之间，这里一般不会遭到土匪的袭扰。 3年前，一群身穿钢铁盔甲、手持激光枪的士兵途经这里，留下了一部分人。这部分人不由分说地占领了小镇的镇长办公室，取代了镇长的位置，这一过程非常快，镇民们根本来不及作出反应。 直到这时，他们才意识到，这就是之前商队口中流传的那个名叫“钢铁兄弟会”的恐怖组织。据说，他们会在废土上漫游，拿走途经之处所有人的机器和科技，手段极其强硬。 手无寸铁的平民当然不敢对抗动力甲和激光枪，但是出乎他们的意料，这些人也只是在镇上住了下来，并没有像他们想象中一样拿走他们屋里的电灯，拆掉矿井里的设施。 更令他们惊讶的是，过了一段时间，这些人的同伙也来了。他们带来的不是更多的士兵，而是一些耕作器械，还协助镇民建立了一座贸易站，用以吸引更多的商队来访，让镇民们可以把自己出产的粮食和矿石卖出去。 随后，这些人召集了所有的镇民，宣布他们的动机是纯洁的，并不会干涉镇民们的生活。他们会迎回原来的镇长，长久地在镇上留下来，充当这座城镇的民兵。而他们所要求的，除了低廉的税收，就是要镇民们保守他们的秘密。 在镇长和镇上的几个家族商量过后，他们最终代表镇民同意了这个要求。最终，兄弟会的士兵脱下了动力甲，换掉了激光步枪，在日常生活中变得和镇民毫无区别。而他们所组建的“民兵”组织，也成为了半独立于镇子管理体系的一支力量。 正是因为镇民的保密，当NCR的密探伪装成商队到来之时，兄弟会的存在才完全没有被察觉。本质上来说，是兄弟会士兵换上了废土人会用的武器，才没有像探照灯镇的同行一样引起疑心。 当然，安德得到的最为确凿的证据，还是他套话套出来的。NCR的士兵对这种不见刀枪的作战方式一无所知，自然一无所获。 所以，在他们看来，内尔森即使有兄弟会，也不过是几个人而已，潜伏在镇民中间，成天为自己的身份暴露而小心翼翼地活着。 说实话，比起兄弟会，这种描述更像是逃犯吧？ 无论如何，2营的D连、E连现在已经在前往内尔森的路上，大多数士兵的心里都憋着一口气，那是被兄弟会在面前炸毁营地而导致的愤懑。 他们现在只能不顾一切地向内尔森进发，只有到了那里，才能吃饭，才能休息，才能睡觉。这样想着，士兵们的步伐越来越快。 内尔森的镇民们对此当然一无所知，但是镇长爱德华·富兰登却正在惊讶看向兄弟会的指挥官。“你们要离开了？为什么？” “因为我们的敌人来了，”那位兄弟会圣骑士说道，“我们只能尽快离开。” “他们……是谁？” “新加利福尼亚共和国的军队。不用担心，只要你把我们曾经在这里经历的一切告诉他们，他们便不会把你们怎么样。不过按照他们的习性，很有可能强征镇民的房屋作为营房，你要小心应对。” 最终，兄弟会的士兵换回他们来时的装备，排成一列，沿着内尔森到95号高速的山路离开了这座小镇。看着这些人离开的背影，想着另一支军队即将前来的事情，镇长的心里不禁忐忑不已。 这究竟是福，还是祸？ 而这个问题的答案，还要等到3个小时之后才能揭晓。 下午1点多，镇民们纷纷返回住处，吃上准备好的午饭，准备在休息一阵之后继续下午的劳动。一个五六岁的小女孩穿着破破烂烂的裙子，一路小跑地回到了家里，脸上满是兴奋： “妈妈，你看！外面有好多人！” “今天没有集市啊……哪儿来的人呢？”被惊动的中年妇女愣了一下，随即和自己的丈夫一起走出家门。 此时小镇里的喧嚣已经可以听到，并且越发吵闹，她的丈夫抱起年幼的女儿，和身边同样疑惑的邻居们一起扔下午饭，想要一探究竟。 最终，当他们来到小镇中心的广场，他们惊恐地发现看到了一百多名士兵，聚集在镇子的广场里。他们身穿土黄色军服，带着荷包蛋一样的头盔，一名士兵还手持一面画着一头双头熊的旗帜。 “天哪，看那个双头熊旗，他们是新加利福尼亚共和国！” 越来越多的士兵涌进小镇，他们对镇民并不感兴趣，只想走进酒吧来一杯啤酒，但那座餐厅平常只习惯招待商队，在潮水一般涌来的士兵的吵闹声中，餐厅的气氛和秩序瞬间崩溃了。 与此同时，摩尔中校刚刚和她的参谋人员还有通讯兵一起，爬上附近的一座山峰，用望远镜观察着不远处的小镇。 就在刚刚，她发现自己漏掉了一条命令，连忙让勤务兵通知下去，士兵要马上从小镇广场离开，不要一股脑地拥挤在那附近。 “该死的情报部门……全都是吃空饷的混蛋，脑子都被辐射蝎砍掉了吗？”她愤怒地放下望远镜，“这座小镇真XX地小，别说征收一半的房屋了，就是镇民全都搬出去，我的士兵也不够住的！” 这件事情的责任，一半在情报部门那里，一半在奥利弗那里，还有一点点在摩尔本人这里。如果稍微有点脑子，他们就会意识到，人口能达到500人规模的小镇，在废土上已经相当少见。一座深山里的聚落，如何能够容纳她手下的两个连？ “Sir，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办？” “怎么办？你问我有什么用？”摩尔气愤地把望远镜摔到副官手里，“马上给E连发报，停止前进，就地休息吃午饭！D连马上搞定住处的事情，我不想看到三百号人在我望远镜的视野里乱转！” 面对D连连长派出的士兵，镇长富兰登没有办法，只得同意腾出镇子里一半的房屋，即使这意味着一半的镇民要搬出他们破旧而温馨的小家。这些士兵的数量远远多于他的镇民，他能怎么办？ 此时他能做的只有一件事，那就是祈祷这些人不会把镇上的金库和矿藏抢劫一空。除此之外，他无计可施。 第69章 你想要和平，就准备战争 此时的安德，对NCR的行径一无所知。现在他正在会议室内，作为豪斯的全权代表，和珍珠奶奶派出的拉奎尔女士签订协议。这份秘密协议的签署，标志着大炮族也将成为新维加斯的盟友。 其实当初新维加斯成立的时候，和天启追随者还有大汗帮的协议也都是保密的，原因是它们都和NCR有着相当多的纠葛。为了不牵扯到NCR那本就脆弱的脾气，豪斯选择暂时不公开同盟关系。 大炮族的加入对新维加斯来说意义重大。由于新维加斯城直接堵住了内利斯军事基地的入口，大炮族便不用在偶然闯入的不怀好意者身上倾泻炮弹。 而空军基地军火库里的很多堆积多年的装备和弹药，最终也会被安德买走。他已经和拉奎尔谈好了，会用瓶盖和物资来交付，这是因为大炮族基本不通商，对内也实行配给制，不太用得到瓶盖。 豪斯对协议的签订非常满意，到目前为止，这位战前大鳄心中的蓝图已经实现了一大半。现在的新维加斯，在南边有NCR的麦卡伦军营作为屏障，东面是大汗帮，东北面是大炮族，到处的土匪都被清剿掉，外部环境可以说是一片大好。 现在，新维加斯的全部注意力，只需要放在南边的战场上了。 “干得漂亮，”豪斯依旧用毫无波澜的自信语气说道，“你圆满地完成了几乎所有我交给你的任务，除了查尔斯顿山那边的超变。不过我并不担心，这现在也不是我们需要关注的重点。” 安德也感到十分骄傲，在为豪斯效力的这两个月里，他自认为功绩已经快要与邮差比肩。其实在他看来，邮差只是因为白金筹码而摔进了莫哈维的赌局，在很多涉及到政治和军事的抉择上，邮差的决定不够深入。 这其实也符合邮差的个性。毕竟，他只是个邮差，一个为了讨得生计才从加州来到“蛮荒之地”的平凡之人。 “我原本说你可以稍微休息一下，在NCR发动第二阶段行动之前。但是从今天上午截获的电报来看，NCR那边出了大问题。” “什么问题？”安德问道，“是隐秘山谷那边吗？” “别为你的华裔朋友担心了，出问题的是一线生机营地。看起来兄弟会早就侦查到了NCR的行动，提前在营地里埋下炸弹，在他们到来时把整座营地炸上了天。” 嘶……安德皱起眉头，按照豪斯的描述，NCR的部队应该没有在这次行动中受到损伤。然而，一线生机营地化为废墟，这意味着NCR的两个连不可能再在这里宿营。 “根据后续的电报，奥利弗和诺顿在很短的时间里就做出决定，让D、E两连不要返回巨石城，直接向内尔森进发。看起来，这些士兵现在差不多到了那座小镇。” 内尔森吗？安德望向墙上的拉斯维加斯地图，从一线生机营地到内尔森大概15公里，强行军的话，确实现在该到了。问题是，NCR了解内尔森吗，那里真的有足够多的住房吗？ “这些不是你需要考虑的事情了，NCR自己知道该怎么面对兄弟会。换句话说，如果他们战败，我们一点办法都没有。新维加斯只需要提供炮弹、绷带和烈酒，剩下的事情他们自己去办。” 安德眯起眼睛，兄弟会这一招确实不错，但是有一个小疏漏。如果NCR放弃返回，直接进驻内尔森，这个决定导致的前进基地南移，会对兄弟会后续的行动造成什么影响？ 根据料敌不从宽的原则，兄弟会必将考虑炸毁一线生机营地所造成的影响，而他也要这样思考。 在他看来，NCR在内尔森强行驻军的第一个晚上，恐怕会是他们最危险的一个晚上。他们的后勤断绝，将会被迫露宿，如果兄弟会搞一点大动作，后果不堪设想。 “你的想法很好，但是不用把它发给奥利弗将军。如果你猜对了，他们会忌惮你；如果你猜错了，他们又会揶揄你。在军事上，不要让自己显得比那些职业军人厉害，不管你掌握了多少知识。” 至少上一次作战会议上，他就默默地听着奥利弗讲话…… 如果NCR按照原定的时间表执行北极星行动的第二阶段，那么他大约还有5天时间准备。这5天里他必须再对城防军三个连各进行一次拉练，对1连单独训练野外扎营，以确保他们在参与北极星行动第三阶段的时候不会掉链子。 除此之外，他还要补充弹药，设置后勤，安排3月的征兵……真是忙得要死。哦对了，他还要安排自己的工作，因为从26号开始，他可能就没有办法把精力投入到办公上了。 现在新维加斯的领导班子已经初见雏形，是时候让它正规化了。按照豪斯的意思，新维加斯现在需要一个储蓄所，需要在自由城、西区和北维加斯这三个区域各设置两个警察局。 这些都相当费工夫，尤其是储蓄所这个大工程，往后新维加斯的经济活动和它脱不开关系。现在新维加斯的市民所使用的的瓶盖，虽然保值，但是不方便携带，还容易扎手。 此外，游戏里也出现过制造假瓶盖的设施，更有人想要偷取夕阳沙士公司的瓶盖铸造机。安德一直在思考，如何在工业制造能力低下的情况下，“发明”一种新的货币。 “这件事情就由我包了，还轮不到你思考货币政策。既然你一定要参与NCR的战事，那就全心全意去做。不过，我希望你已经对新维加斯的政府有初步的规划，如果战事顺利的话，我希望能在3月下旬之前看到你的报告。” 豪老板又在加码吗……不过也是自己自找的。他当然可以远程旁观NCR的战争，但是他真的忍不住。 拜托，这可是NCR和兄弟会在西海岸的最后一战！《前线》这个mod的剧情地点就是旭日行动，波特兰NCR和钢铁十字军的建立也都是因为这次会战！ 面对新维加斯时间线上三场大战的第一场，他怎么能错过呢？ 这就像一个学生在晚间的足球赛和作业之间要做出抉择，偏偏父母还不允许熬夜一样。安德摇头苦笑，他往往会第二天4点多偷偷爬起来赶作业。困是困，你问他值吗，那绝对值啊。 上一次战斗中，城防军暴露出了弹药和其他辅助武器携行量不足的情况，医疗部队的跟进也有点问题。基于这些问题，安德调整了后勤架构，单独抽出一部分后勤人员编成辎重部队。 这次调整之后，战斗中补给可以直接推到前线，各个排的排长可以选择让士兵就地补充弹药，医疗兵也可以较为自如地把重伤员紧急运下火线。 当然，他觉得还是缺点东西，比如救护车，比如装甲车。当然，之前的剿匪主要是巷战，后面NCR和兄弟会的战事完全是野战，但这并不代表学习的经验就用不上。 新维加斯现在必须要打起精神了，如果NCR后面的表现一路走低，那么在最终的决战中，结果就很难预料。对于安德来说，他必须要让新维加斯强壮起来，让它能够在未来的战争中做好准备。 毕竟，兄弟会只是开个头，在并不遥远的亚利桑那州，还有另一伙人在虎视眈眈。 Sivispacem，parabellum——你想要和平，就准备战争。安德自信能够看到新维加斯强盛的一天，他毫不怀疑。 莫哈维的天空万里无云，战事的走势却变化莫测。短短的几天之后，它就会走向谁也无法预料的方向。 2月21日夜，2营的宿营地遭到兄弟会间谍的破坏，小镇的一半燃起大火。大火被扑灭时，至少1个排的士兵没有再出现。 2月23日凌晨，2营收到命令提前执行第二阶段任务，集结2个连向内尔森高地发起攻击，却损失惨重，陷入孤立无援的境地。 第70章 他占领了高地 “请进，杨先生。奥利弗将军在作战室等你。” 安德点点头，跟着身旁引路的宪兵走进巨石城里的一座大楼。第一阶段的作战打响时，莫哈维远征军的团部就从莫哈维前哨站直接搬了过来。这里距离前线大约30公里，确实是足够近了。 就在今天中午，他刚刚得知了2营直接向内尔森高地发起攻击，却遭遇严重挫折的事情。无论是他还是豪斯都非常惊讶，因为2营本来就处于过于突出的位置，这次攻击也提前了3天。 况且，他们本来就只需要占领内尔森，攻击高地不是4营在建立欧米茄营地后的职责吗？ 豪斯在对战场进行分析之后，得出了他的见解：内尔森本身是个距战场太近、离后方太远的位置，补给恐怕不太顺畅。 奥利弗规划的后勤线路本来是从巨石城到欧米茄营地，然后经由95高速分出的支路通到内尔森。这个线路规划本身没有问题，但奥利弗忽略了一点，2营、4营本应该在第二阶段中同时行动的。 现在2营提前前出到内尔森，补给线路就难以支持，因为内尔森高地就卡在中间。可想而知，提前攻击高地是奥利弗在命令2营进驻内尔森之后，匆忙之间作出的决定。 但是安德还是不明白，2营的两个连基本没有受到什么损失，用500人去冲高地，怎么都该打下来了吧？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嗯，恐怕只有进了作战室才能明白了。 “杨先生到了。” 安德摆摆手，自己走进了作战室。他并不惊讶地发现这里乱成一团，参谋在房间里跑来跑去，几位营连军官围在沙盘面前不断地争论，几乎没有人注意到他的存在。 对此，安德表示习惯了，他随手带上门之后，便自己走到沙盘旁边默默地听着。 “现在的问题是如何把2营救出来，”诺顿上校坚决地说道，“必须让4营尽快投入进攻，只有占领高地，不管是2营撤退，还是获得补给，才都能得以实施。” “我们还没有准备好……”4营营长克莱斯勒少校焦躁地用铅笔敲着沙盘的边框，“昨天我们才刚刚完成营地的搭建，士兵还没有得到良好的休息，弹药补给也不能支撑太久的战斗。” “现在还不是反攻的时候，至少还不是今天。”奥利弗扶住自己的大檐帽，用教鞭把代表炮兵连的旗子挪到近处，“炮兵连今天就要尽快前移，明天我要用它直接轰击高地。” 诺顿上校摇摇头，“那就要先解决高地的问题。现在那片高地上有什么？除了碉堡群，我们什么都不知道。他们有机场吗？有炮兵阵地吗？这些搞不清楚，我们怎么打？” “那你想怎么办？我们难道有侦察机吗？多少困难的情况我们都扛过来了，英克雷和失落山都不是我们的对手，现在难道就要轻言放弃吗？” “现在难道是你躺在过去的功劳簿上诉苦的时候吗，不在这里想办法解决困难，还要说些根本没用的东西——” “诺顿，我看你是活腻了，你别忘了你只是参谋长，我才是团长——” “放屁！你的才能不过就是集结所有的兵力全部冲过去！” 眼看两位顶头上司的争吵即将发展成物理冲突，几位营长连忙说了些好话，让场面缓和下来。这样一来，作战会议是没法开了，这场面必须要冷却几分钟才行。 不过往好了想，他们终于有机会来招呼安德了。 “什么时候来的？我都没发现你。” “刚到，”安德拍拍徐的肩膀，“现在是什么情况？2营的伤亡如何？” “还在统计，”徐少校撇嘴道，“不过肯定不会小。算上前天晚上的伤亡，D、E两个连的总损失大概在35-40%之间。” 安德不禁张大了嘴，为什么会这么大？而且，前天晚上又发生了什么事？ “看起来内尔森附近有一些兄弟会特务藏在矿井里面。2营驻军的第一天晚上，他们制造了几起爆炸，几乎烧毁了一半的小镇，主要烧的是我们驻军的那些建筑。” 安德默默地合上了嘴，居然被他言中了。 “之后由于补给即将断绝，奥利弗……上校命令2营出击内尔森高地，打通补给线，和4营取得联系。所以今天早上，2营以D连打头，向内尔森高地一带发起攻击。” “这样啊……”安德转身看向沙盘，只见原来内尔森西北部平平无奇的那些山丘，现在已经被插上了一个又一个小旗子，为了和NCR的金色旗子区分，这些旗子是绿色的。 “早上6点50分，D连1排率先到达距离1号高地大约700米的距离，随即遭到了不明方向的机枪扫射。经过判别之后，1排排长确认是修建在高地上的隐蔽碉堡。” （注：NCR采用的仍然是英制单位，就长度而言，这里应该是英尺。但是为了方便理解，全文大多数时候仍然使用公制单位。） “隐蔽碉堡？什么意思？” “就是修建在土体内部，或者在混凝土外覆盖土层，用以掩盖本来的颜色特征，” 啊，那就是暗堡了。安德趴在沙盘旁边看去，只见1号、2号和3号高地周围密密麻麻插了十几个旗子。 “D连连长随即决定以1、2排为主力，从正面向高地发起冲击，3排绕一圈爬上山，从侧面偷袭。但是兄弟会的地堡群似乎能对多个方面进行防御，连续3波进攻都宣告失败。” 不失败就见鬼了，这分明是在用轻步兵攻击敌方修建在山上的碉堡群。如果要安德来打，他在先头部队遭到攻击之后就会下令暂缓攻击，呼叫炮兵定点敲掉堡垒。 但问题是，炮兵连还不在这儿啊。他们还在根据原定的时间表执行炮击任务，现在还在黑山台地呢。 此时诺顿上校也走了过来，看起来余怒未消，不过还是能心平气和地和安德交流意见，“杨，情况就是这么个情况，你都看到了。现在2营的D、E连都撤回了内尔森，但是他们缺少补给。” “他们还能坚持多久？” 诺顿面色阴沉地摇摇头，“小镇上的存粮只够今天一天的，弹药已经开始短缺。我只能给他们一天，到了明天这会儿，如果我们打不下来高地，2营那边的情况就要开始恶化。” 看起来形势非常不容乐观，但也不是没有希望。4营今天休整一天，等到补给之后还是可以发起进攻的，如果炮兵营今天能就位，明天就可以协同发起攻击。 此外，如果探明对方没有炮兵阵地，那么装甲连似乎也可以掩护4营的行动。总之打法是有的，兄弟会的组织架构就决定了对面不会有太多人。关键是，诺顿和奥利弗这边能不能下得了狠心，把家底提前用出去。 “我的态度你是知道的，一切以战事为先。”诺顿转身指向沙盘，“我计划用3营的卡车火速把炮兵连调到欧米茄营地，然后用飞鸟冒险发动低空侦查，探明高地的火力点部署。” 确实是个不错的方案，但是如果要把飞鸟搭上去的话……嗯，看来美国人又在导演一次黑鹰坠落了。 第71章 双头熊的旗帜 “我同意这个方案，上校。”徐少校看起来十分坚定，“我们现在需要情报，需要重火力，用人力去冲击机枪阵地无异于以卵击石。不过至于飞鸟的问题，可能还需要商量一下，毕竟，全国一共才那么几架……” “这个事情下来再说吧，”诺顿上校点点头，“很高兴你能支持我，徐。” 奥利弗已经不在作战室里了，似乎在往国防部发报，诺顿这边把高级军官们都集中在一起，询问他们的意见。当然，他自己也把自己的意见说了出来，希望能够得到众人的支持。 安德很清楚，诺顿只是这支部队的总参谋长，没有调动军队、直接指挥作战的权限。但是经过之前的几次作战之后，相信作战室里的各位已经把他的能力看在眼里。 说真的，比起只知道一味猛打的奥利弗，还是诺顿更让安德信任一点。至少在这种关键时候，他不会那么固执笨拙。 就在他发散思维的时候，诺顿似乎已经得到了他想要的意见，便也离开作战室，向电报室的方向走去。 大约十几分钟之后，奥利弗和诺顿都回到了作战室，两个人的表情看起来都很平静，但也不排除之前刚刚吵过一架。奥利弗若无其事地点起一支烟，来到沙盘面前，看向众人： “你们都是怎么想的？” 军官们很显然都愣了一下，但随即便开始汇报自己对这次战斗的见解。到最后，包括克莱斯勒在内3名营长都形成了共识：2营不能继续发动攻击，必须要等到明天早上，让炮兵和装甲连就位，然后4营才能跟上。 看到众人的意见相对统一之后，奥利弗也没有再多说什么，便就此结果和诺顿商量起来，开始更改作战方案。 在场的高级军官里唯一一个不高兴的，恐怕也就是装甲连的连长布克·霍尔姆斯上尉了。这几个铁坨子可是他的宝贝，如今要提前送上战场，他还是相当舍不得。炮兵连的炮也是宝贝，为什么他们就能待在后方，自己的宝贝就要冲锋陷阵呢？ 最终，奥利弗制订的计划如下： 1.第二阶段的任务中，由于占领内尔森的任务已经完成，所以只剩下攻占内尔森高地群。这一部分将会在明天——即2月24日凌晨6点开始。 2.参与这次攻势的部队包括4营I连、J连、K连共计10个步兵排约900名步兵，以及装甲连和炮兵连的重火力支援。此外，现在已经到达欧米茄营地的2营F连将会作为这次战斗的预备队。 3.派出团部的唯一一架飞鸟，在傍晚时分发起侦察。 安德是在场的人中唯一一个显得无事可做的，不过他其实是在计算后续的安排。第二阶段的战斗提前2天开始，第一连可能要取消拉练计划提前集合了。 从自由城的军营到欧米茄营地的路程大概是46公里，对于这些刚刚参军一个月的人来说，实在有点困难。安德的解决办法是分成两天走，他已经提前派人把豪斯洋馆附近的一片社区改造成了临时的营地，第一天晚上部队可以在那里宿营。 而这件事情现在还正在进行当中，希望苏利文不要让他失望……明天早上开始的作战，他和城防军的军官都会到场观战，所以今天晚上他回去的时候还有机会留个便条。 最近这几天对于NCR的部队来说确实不好过。在之前的几个月里，他们几乎没有从兄弟会身上占到什么便宜，北极星计划刚一开始实施就出了大问题，几乎要影响整个战局。 如果说说攻击太阳神一号是最终的决战，那么对内尔森高地的攻势就是半决赛了：如果这一仗打不赢，那就直接原地爆炸。 不过当天晚上他们还是得到了一个好消息，那就是飞鸟的侦查成功了——虽然险些被火箭筒击落。这次侦察得到了珍贵的情报，奥利弗和诺顿对着机组人员带回来的录像分析了几个小时，终于弄清楚了内尔森堡垒的布局。 内尔森堡垒是由从西北到东南的三座高地组成的一座要塞，相互之间有战壕连接。每一座高地上都包含环形的机枪暗堡，由于布置得当，暗堡之间形成交叉火力，十分棘手。 对于NCR来说，这的确是他们很久都没有见识过的情况。而对安德来说，他只能想到一个词：星形棱堡！ 如今整个莫哈维远征军已经没有退路了。这一次，奥利弗几乎押上了全部的筹码，一定要拿下这几座高地，向太阳神一号进军。 2月24日早晨6点，天色仍然昏暗，只有些许白色的光芒在地平线远处的马德雷山脉上冒了出来。在这样的光线下，任谁都无法发现几百米外的事物。 就是在这样昏暗的光线下，4营I连的4个排、共计300名士兵正在慢慢地向南方前进。 这支部队刚刚从加州调过来，还没开打就听说了一连串的坏消息。士兵们的心里都憋着一团气，发誓今天要让兄弟会看看他们的本事，也是让这些莫哈维的同行长长见识。 从欧米茄营地到内尔森堡垒的距离大致是3000米，这是一个较为合适的距离，既可以保证营地本身不会遭到对方的打击，也可以让士兵处在合适的攻击距离上。 在最近的半个月里，NCR的士兵都进行了微光环境下的作战训练。这实际上是不得已而为之，如果在白天发起攻击，机枪火力会导致极为严重的伤亡。 所以，早晨6点到7点是一个比较合适的窗口，既可以达到隐蔽行军的目的，又不至于让士兵们两眼一抓瞎。 此时的安德已经带着他的军官团们，来到了欧米茄营地的观察哨里。这里实际上是工兵们在平原上堆起来的一座小土山，但是因为比地面高出3、4米，所以勉强可以用来观察前方战况。 出于保密的目的，充当第一波次的D连始终保持着无线电静默，因此奥利弗等等NCR军官只能默默估算着行进距离，祈祷士兵们不会被发现。 为了今天的攻击，工兵连昨天晚上一夜都没有休息，在两座山脉之间的平原地带上挖出了数条之字形的战壕。这些战壕可以藏匿士兵，让他们在攻击之前来到距离内尔森堡垒约1200米的位置。 “出发多久了？” 诺顿上校习惯性地抬起手腕，结果什么都看不清楚，他只好转动身体，让手表玻璃迎着东方，这才能勉强看清指针的位置。 “现在是6点11分，出发11分钟了。” 蹲姿下士兵一分钟大致前进30-50米，D连大概走完了一小半的路程。奥利弗紧张地用脚跺地，偶然一转头，却发现安德和他旁边的那个戴着牛仔帽的大胡子正拿着望远镜望向远方。 他们在看什么呢？奥利弗在心里嗤笑一声，便没当回事。安德当然不知道奥利弗的心理活动，他和朱尔斯手上拿着的是微光望远镜。 战场很安静，非常安静。他只能勉强看到一团团影子在慢慢地前进。整个战场都一片昏暗，至少现在是这样。 “6点15分，”诺顿的声音从旁边传来，“D连现在应该已经到达距离堡垒500米的位置。在这个距离上，全速冲刺只需要一分半钟。” “希望他们不需要这么久。”克莱斯勒叹了口气，“希望时间越多越好，最好能直接摸到高地下方……” 突然之间，在视线远处已经模糊到无法辨别距离的位置，一个橙色的光点突兀地垂直飞上天空。紧接着是第二个，第三个，它们发出的亮光照亮了整片平原，让安德的视野无比明亮。 “Shit——” 下一秒，数不清的机枪子弹从远方的山丘上发射出来，每十发带着一发曳光弹，和安德在无数战争电影里看到的情景一模一样。没有得到命令的士兵们只能无助地趴在地上，看着机枪子弹打在自己的身边，或者从头顶擦过。 更糟糕的是，一些士兵在慌乱之下失去了理智，从地上爬起来不顾一切地往后跑。然而，这让他们成为了更大的靶子，被一个个地打倒在地，再也没有爬起来。 事已至此，对于NCR来说，只有一个选择。 “HQ，HQ，这里是I连！敌方照明弹升空，我方已经暴露！正遭受机枪火力攻击！” “镇定，不要慌！”诺顿抓起话筒说道，“保持冷静，向2号高地发起冲锋！” “收到，向2号高地发起冲锋！来啊，加州的男孩们，为国家效力的时候到了！举起我们的双头熊旗，冲锋——！” 第72章 赤色黎明 在1公里宽的战线上，尖锐的哨子声此起彼伏地响起。士官们身先士卒，从地上艰难地爬起来，带领自己小队的士兵们向着那三座高地冲去。 一开始是零零散散的几组人，随后站起来的士兵越来越多，他们奋不顾身地跟随着自己身边或者前方的人，向着目标发起死亡冲锋。 然而，机枪的火力完全被低估了。由于冲锋队型不够分散，每当机枪子弹穿透一个人的身体，他身后几米甚至十几米外的另一名士兵恐怕也会被打倒在地。安德在望远镜里甚至看到过这样的场景，士兵被整排整列地打倒，场面极其惨烈。 从照明弹升空到现在，不过十几秒的时间，伤亡就已经在持续上升了！ “炮兵连，开炮！” 在营地西侧一百米的位置，8门105毫米榴弹炮此起彼伏地把炮弹送出炮膛。由于不能事先暴露，没法试射，第一轮炮击全部没有命中目标，必须重新修正弹道。 此时在望远镜里，已经能够看到有士兵零零散散地冲到了高地的底部，但是由于班排之间的指挥链条已经在冲锋中完全被打乱，他们对高地的冲击显得绵软无力。 “J连，做好准备！炮兵连，持续射击！” 这一次，NCR的炮兵发挥出了应有的水准，8门榴弹炮中有4门命中了兄弟会的暗堡，这瞬间削弱了敌方的机枪火力。在炮兵的支援下，越来越多的士兵开始聚集在2号高地的下方，开始在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班排的士官和军官带领下，奋力朝着高地顶端爬去。 “快看，高地上面！有人在向下射击！” 安德连忙把望远镜抬起，只见2号高地的顶端突兀地出现了十余个高大的身影，他们端起激光步枪或是轻机枪，朝着高地底部的NCR士兵疯狂攻击。 这简直是太疯狂了，感觉就像是……在打蚂蚁一样。 “该死的……”奥利弗的嗓子都喊哑了，“炮兵连，再一次射击！” “Sir，我们的人正在攀登高地！” “这XX的不是建议！I连，注意规避火力！炮兵连，马上开火！” 安德觉得这简直不可理喻，这个时候你让那些步兵怎么规避火力，难道要从山坡上跳下来、滚下来吗？ 就在这时，又一阵轰鸣声响起，他连忙重新抬起望远镜，只见数发炮弹命中了2号高地正面的4座暗堡，2号高地瞬间烟尘滚滚，数不清的士兵从陡峭的山坡上滚落。 这轮炮击无论对哪一方来说，都太致命了。这部分战场一瞬间甚至安静了下来，好似所有人都被震慑地无法付诸行动，无论是防守的兄弟会，还是进攻的NCR，都受到了字面意义上的打击。 “HQ，HQ，这里是I连！已经突入2号高地的暗堡，我重复，已经突入2号高地的暗堡！请为我们提供火力支援！” 刚才的几轮炮击实实在在地压制住了2号高地的火力，I连的士兵开始源源不断地从暗堡被炸开的缺口涌进去。奥利弗连忙给炮兵连发出命令，让他们转为轰击1号和3号高地的暗堡，保护I连不被交叉火力杀伤。 “I连，I连，这里是HQ。情况如何，请回复！” “HQ，我们已经攻克了2号高地的地堡，正在攻击1号高地和3号高地！Shit……中尉你听到了吗？那是什么声音！” 坐镇指挥部的众人当然无法听到，但是现在正在内尔森堡垒附近的NCR士兵却听得越来越清楚，那是飞鸟的声音，还不止一架。 “HQ，HQ，敌方派出了飞鸟！但是它们似乎没有打算攻击，而是降落在高地的后面！” 确实是这样，安德看到有两架飞鸟从太阳神一号的方向飞向高地，一架很快降落，而另一架还向内尔森的方向多飞了几百米。 “听着，那是1号和3号高地上的人想要跑！”奥利弗抓起话筒喊道，“不要放松，必须攻克1号和3号高地！我们现在不能给予火力支援，只能靠你们自己了！” “I连收到，攻克1号和3号高地！” “通知装甲连，”奥利弗如释重负地转身对诺顿说道，“取消他们的攻击计划，今天不需要他们了。” “J连呢？” “原地不动，现在没有任何东西能够威胁到他们。” 在战场的另一端，高地上机枪暗堡的火力几乎完全停歇。此时天色已经开始放亮，战场上的细节已经可以看得很清楚，安德把望远镜的视角向下移，只见在坑道到高地之间这一块一千多米宽、一千五百米长的地域上，满是一动不动的尸体。 “真是太浪费了。”朱尔斯微微低头，压低声音惋惜地说道，“我从来没见过这么多的死人，这简直就像是天启一般。” 安德点点头，他也有类似的感觉。的确，在游戏里动一动鼠标，数以千计、万计的士兵就会为他而死，但是在现实中，仅仅是五百人的一个连发起的冲锋留下的惨烈景象，已经让他感觉有些看不下去了。 他和朱尔斯已经感觉到抵触和厌恶，就更不要说身边这些几乎是泥腿子出身的军官了。这样的场面是他们从来没有预料过的，在他们眼里，所谓的战争和大场面，大也打不过前几天和恶魔帮的战斗。这可是双方合计超过200人参与的战斗，难道不够震撼吗？ 当然不够，而且根本就不算是什么战争。面对将近两千米以外血肉横飞的景象，他们全程都不敢大口喘气，就好像是见到了什么史前的巨兽一般。 这就是战争，它从不改变。这是一种特殊的生产方式，吞噬着金钱、物资和人的生命，产出一些可能有形、也可能无形的产品。而这些最终的产品，却不一定会落到那些切实参与生产的人手里。 “你估计，”安德微微转头，“伤亡会有多少？” 朱尔斯看了他一眼，又抬头看向不远处的NCR团部军官们，然后才把头转回来。“50%，至少。在冲锋过程中死亡的士兵不低于35%，看看远处地上的尸体就能知道了。只多，不少。” 安德本来还想说点什么，最终还是默默地闭上了嘴。这只是和兄弟会的战斗，并且还不是决战，就已经让一个满员且士气高昂的加强连元气大伤。 “HQ，HQ，敌方的飞鸟已经撤离了，但是他们带不走多少部队。我们已经占领了1号和3号高地的地堡，正在肃清内部。” “收到，I连。”奥利弗久违地露出了笑容，“干得漂亮，继续保持，务必要检查每一个角落，揪出每一个俘虏。” 而他的新维加斯城防军，带着“军”级单位的名号，却不可能比I连更强了……如果NCR在与兄弟会的战争中拼光了实力，那么谁来挡住凯撒军团？ “HQ，HQ，我们目前没有发现俘虏，这几座高地没有存活的兄弟会成员。呃……中尉？你来看看这边……” 无线电短暂地静默了下去，奥利弗倒也没当回事。这在作战期间是正常的情况，他只需要耐心地等着。 “HQ，呃，我们可能有麻烦了……刚才2排的弟兄们发现了一些奇怪的装置，埋藏在各个地堡的远端，远离战场的这一边。” “将军，恐怕有点不对劲，”诺顿上校猛然收敛面色，向着这边走来，“我建议马上让部队从地堡撤出。” “为什么？” “因为，一线生机营地……” 安德倒吸一口凉气，听到诺顿的话之后，他突然望向东南面的群山，那是一线生机营地的方向。不可能的吧？兄弟会不会把这一招再用一遍吧？他们怎么保证在炮击当中不会…… 奥利弗愣愣地看着诺顿，突然之间瞪大眼睛，连忙抓起话筒，“I连，I连，马上撤出地堡。我重复，马上从地堡里全部撤出来！” “呃，收到，我们……啊！该死！中尉，快——” 听筒里突然传出一声剧烈的闷响，众人猛然间抬头，只见1号、3号高地的位置突然像是炸了锅一样，发生了剧烈的爆炸。 刹那间，火焰从地堡的射击孔里猛烈地泄出，随后就连混凝土浇筑的地堡也被直接炸开，土块、碎石和混凝土结构的残片被炸上了天，然后像陨石一样砸落在地面上。 5、6秒之后，一阵震耳欲聋的音爆席卷了欧米茄营地，如同龙卷风过境一般。在土山上的众人被震得纷纷蹲下，直到风浪平息。 而在这之后，整个战场都陷入了寂静。 “Shit！该死的兄弟会——”奥利弗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I连！I连，这里是HQ，收到请回复，收到请回复！！” 没有人回答他。I连对应的频道里，只有杂音传出。 “I连，收到请回复……” I连的士兵急忙从2号高地里冲出，但等他们来到1号和3号高地下方，只能看到零零散散的同伴摇晃着、颤抖着从地堡的废墟中走出，口鼻都往外流着血，一头栽倒在地上，再也没有起来。 而这仅仅是极少数，更多的已经冲进地堡的士兵，完全没有出来。在场的士兵们望着被炸松的土层和各种碎片掩埋起来的地堡，呆呆地站在原地，不知道该做什么。 “I连，I连，这里是HQ，我是团指挥官李·奥利弗！收到请回复，我重复，收到请回复……” 第73章 地平线是能看见却到不了的地方 当尘土和硝烟散去，所谓的“内尔森堡垒”以一种凋敝而丑陋的姿态，把它现在的样子完完全全地显现出来。 曾经完整的山体，和埋藏在地下的暗堡，现在已经被整个炸开，散落得到处都是，就像是被笨拙地切开的蛋糕。而散落在这些混凝土碎片和石块之间的，则是一片又一片土黄色。 安德曾经很喜欢烟花的味道，从小的时候开始，他就对过年时空气里那种略带刺激性的气味留下了深刻的印象。然而现在，他却不敢多闻这片战场里弥漫的空气，因为它还包含着另外一种气息。 那是一种血腥的气息，甚至可以说，是烤肉的气息。种种恶心至极的味道夹杂在一起，让他脑袋发晕，不得不伸出手捂住口鼻，希望这能让自己感觉好一些。 那些NCR的高级军官似乎对这种味道没有什么异议，他们行走在瓦砾和土块之间，以一种略带冷漠的感觉审视着周围的一切。在他们身边，有排列整齐、还未被盖上白布的士兵遗体，或沉默不言、或撕心裂肺惨叫的伤兵，还有来回搬运物资的忙碌的身影。 出于安全考虑，奥利弗甚至没有想过到2号高地的地堡里转一圈，看看这兄弟会的布置有什么魔力，居然能把NCR的人山人海阻挡在几百米外的地方近半个小时之久。 不过他自己不去，不代表他手下的军官和参谋们可以幸免于难。他们同样亲眼见证了那天崩地裂般的一幕，如今面对完好无损的2号高地，各自心里都七上八下，不知道兄弟会会不会在这里也放个大摔炮。 不过有诺顿在这里盯着，他们也没法划水，只能乖乖地带上E连的士兵，走进2号高地的地堡。而最终他们也没找到什么有价值的情报，最值钱的缴获也不过是一把高斯步枪。 现在的奥利弗失去了往日那种骄横的姿态，正深一脚浅一脚地在瓦砾之间行走，时不时还会被绊一下。看得出来，他是被之前的情景震惊到了，这样的惨烈场面，在NCR与兄弟会以往的战事中，也是不多见的。 但这并不意味着他完全失去了勇气，恰恰相反，奥利弗现在就要做一件重要的事，那就是把第四营的士兵集合起来，发表自己的演讲，表扬士兵们的勇气，号召他们再接再厉。 这一点，安德其实不太明白，不过后来和豪斯聊起时，豪老板却表示能够理解。 “现在场面已经这么惨了，你再不把军心稳住，后面打太阳神一号的时候，士兵们就不会想着‘就这样了，决战来了’，而是‘靠，之前都打那么惨，这次恐怕完了’。” 事实就是这样，而奥利弗也罕见地收起了平日的锐气，在这次即兴的演讲中表现得相当克制与深沉。真的，如果这时候他还是一副喜不自胜的样子，怕不是要吃一颗5.56毫米子弹。 在表演完之后，他带着NCR的团部军官和安德等人，登上了已经化为废墟的1号高地。他站在原本是机枪口的位置，从残垣断壁之间站起来，踩在一块石头上，摆出一个看似帅气的样子，望向远方。 “就是这里了，就这个姿势。” 身后的战地记者心领神会，蹲在地上稍微抬高镜头，对着奥利弗的背影来了一张照片。恐怕几天之后，这张照片就会出现在加州本地的报纸上，还会有这样的标题： “李·奥利弗少将望向他的下一个目标。” 这一幕让安德稍微有些恍惚，他仿佛看到了一个白白胖胖、戴着金丝眼镜、操着湖南口音的人，站在彰武县火车站站名牌前，带着自己的答案向记者提问。 “终于来到这一步了。”奥利弗喃喃自语道，“2年过去，所有的努力都有了结果。各位，现在的太阳神一号，已经离我们近在咫尺了，它就在地平线的远端，就像树上的苹果一样，一伸手就能抓到。” 听到这番恬不知耻的话之后，诺顿上校隐秘地翻了个白眼，而安德真的也有类似的冲动。所谓地平线，就是能看到却永远到不了的地方。 无论如何，NCR现在都可以宣称自己占领了太阳神一号的“桥头堡”，把命运的指针扳到决战之前的最后一个刻度。 但是为了拔掉这颗终点前的钉子，在过去数日的围绕着内尔森展开的作战当中，NCR付出了极为惨痛的代价。 2营D连、E连仅仅发动过一次试探攻击，再加上那场大火引发的损失，总伤亡就有187人。4营I连一个连的伤亡更是达到了惊人的205人，百分比来到了61%，很多人都在最后的爆炸中被炸死。 很难想像，这是在决战之前产生的减员，这样的结果直接意味着D连、E连两个连当中只有一个能保持完整的战斗力，而I连更是直接报废，无法参与决战，必须回到后方。 得到3个连的增援，但是又失去2个，摆在奥利弗和诺顿面前的考卷突然又困难起来。但即便如此，北极星计划第三阶段的作战方案也不能再修改了。 最终诺顿经过调整的方案，仍然是原本的3面围攻方案，但是北翼、东翼的兵力作了调换。在过去几天中，1营的A连、B连基本没有损失，阵容齐整，因此他们将会和4营调换位置，担任主攻部队。 对此，徐少校没有任何异议，这是必要的牺牲。但是安德能够看得出来，他其实还是非常抵触的。 也许是因为爱惜自己的羽翼，也许是因为关心士兵，但是这些情感都必须被抛开。在战场上，一名出色的指挥官必须要像坐在电脑桌前的游戏玩家一样，用冷漠且理智的感情去对待自己的部队。 虽然第二阶段的作战圆满完成，但是过去几天受到的损失太大了，部队需要更多的时间来重整。最终确定的决战时间，仍然和国防部的计划相同，定在3月3日的早晨6点。 而这也就意味着，从现在起，NCR-新维加斯联军这边，还有6天的时间做准备。在此期间，1营、2营和4营需要不断用远距离火力骚扰兄弟会守军，好让对方无法辨别决战的时机。 真的吗？安德并不这么觉得。在看过战场的地形之后，他相信只要站在太阳神一号的楼顶上，或者站在那个太阳能聚光塔的塔顶，看着内尔森附近的动向，就能知道NCR什么时候会做好准备。 两方的大本营相距不过4公里，这是在他看来相当罕见的情况。两方的营地没有提前被摧毁的原因，恐怕只有两个：兄弟会没有炮兵来投放火力，而NCR又不敢对着太阳能一号开炮。 事实上，奥利弗和诺顿在战前的部署里罕见地达成了共识：炮兵的火力必须要足够克制，不能伤害到太阳神一号电站。 这也就意味着，在对最深层的阵地发起冲锋时，NCR的士兵将不会得到任何形式的掩护。但是，这又有什么办法呢？士兵的抚恤金难道要比战前的炮弹更值钱吗？ 第74章 扑朔迷离 “所以就是这样了，”傍晚来临时，诺顿伸手晃灭打火机的火焰，带着安德和徐走出帐篷，“距离决战只有6天，你们新维加斯的部队可要做好准备了。后勤方面有什么问题吗？最好能够在28号之前给我一份完整的行动报告，我要按此来部署部队。” “这没问题，”安德点头道，“前段时间我就已经在部署了。我现在最担心的事情，恐怕是我们对于编制的认识。城防军的人数还是太少了，你们的一个连几乎是全军人数的总和，而我能派出来的这个连，你们只能当一个排来用！” “要是你的连真的能当一个连的预备队来用就好了。”诺顿吐出一口在夕阳下呈现蓝灰色的烟雾，“说起来，奥利弗居然肯同意我交换1营、4营的决定，真是罕见啊。如果是以往，他恐怕会用一百个借口来质疑我的计划。” 徐露出了一个哭笑不得的表情，“今天恐怕是他最近一段时间以来第一次亲自参与指挥吧。恐怕是累着了。” 这句话成功地把三个人都逗笑了，尽管它并不好笑，而且还很辛酸。但现在，军营里鲜有笑声，很多人都在为远景而担忧。 也正因如此，这阵短促的笑显得有些突兀，并且格格不入。 三个人走在军营里靠山的那一侧，走得不紧不慢，偶尔闲聊些无关紧要的事情。安德呼吸着终于开始清新的空气，看着天边已经开始升起的月亮，突然感觉十分放松。 放松……这是他从希望镇回来之后，很少能感觉到的一种情绪。那一次冒险，就好像是度假，让他能够毫无顾忌地放肆。 可惜，双休日的假期是那么短暂。 “今天就到这里吧，”诺顿说道，“后续的安排，我会用电报和你说明，杨。” “好的。” 安德和二人道别过后，便准备转身向朱尔斯等人歇息的营帐走去。就在这时，他突然感觉心神不宁，就好像有什么不妙的事情要发生，但是让他追溯这种想法的源头，他又说不出个所以然。 突然间，只听“簌”的一声，有什么东西从三人面前以难以捕捉到的速度划过，紧接着“咚”地打在沙地上。 三个人都被吓了一跳，安德低头望去，只见地面上有一颗还在颤动着的，和沙砾同等大小，或许稍大一点的钢珠。 一枚2毫米口径的高斯步枪用钢制弹丸。 不好！安德大吃一惊，但还没等他反应过来，诺顿上校便被一颗弹丸击中了。 在他面前发生的场景，如同慢镜头缓慢到来，在又一次眨眼之后，安德清楚地看到，一枚弹丸准确无误地击中了诺顿上校的胸口。 在这一刻，骨骼和人体组织同等地脆弱，这枚高速射出的弹丸几乎不费吹灰之力，就穿透了诺顿的胸膛。那一瞬间，甚至没有血花溅出，就连诺顿本人，恐怕都无法搞清楚这次攻击的性质。 诺顿的身体颤抖了一下，他狐疑地看向自己的胸口，在血花猛地绽开的那一瞬间，他又被另一枚弹丸击中了。由于他已经侧过身体，这枚弹丸穿透了他的左肩，靠近心脏的位置。 “不！上校——” 是谁在射击？兄弟会的狙击手吗？怎么会在这么近的位置？安德下意识地把手伸进衣服，从腋下拔出玛利亚，在莫哈维摸爬滚打了几个月之后，他已经习惯了这样的反应。 “医疗兵——！” 安德大喊一声，向着他觉得的位置连续射击。这实在过于可笑，他根本不知道那名狙击手在哪里，恐怕在对方的瞄准镜里，这个华裔男子只是在胡乱对着自己所在的方向射击，击中自己的概率恐怕是加利福尼亚大乐透头等奖几率的百十倍那么多。 然而安德所不知道的是，他这种下意识的火力掩护行为，在冥冥之中救了自己一命。 就在他对着大山清空弹夹的期间，瞄准镜已经丝滑地转到他的身上，有一枚弹丸已经射向他的头颅。而13发子弹中的1发，居然和这枚弹丸“擦肩而过”。 这亚毫米层面上的巨大扰动，对弹丸那近乎直线的弹道造成了无法估量的影响。最终，这枚弹丸稍稍偏转了方向，大概是几十分之一角秒的程度。 但是这已经足够了。最终，这枚已经失控的弹丸偏离了预想的路线，擦过他握在右手手指外侧的左手手背，击碎了他手上的手表。 “啊！Shit——” 剧烈的疼痛让安德手里的手枪脱了手，而这股力量似乎还在沿着他的全身传导，明明是打中了手表，他整个人却像是被一个巨大的拳头打到，直接倒在地上。 “狙击手！火力掩护——” 徐少校的叫喊，再加上枪声，成功地吸引了周围士兵的注意力。最终，在一阵枪林弹雨之中，有人拉着安德的肩膀，把他拖进了旁边的帐篷。 因为命运开了一个小小的玩笑，安德躲过了死亡的结局，而他现在需要面对的，则是左手手腕处的强烈疼痛，痛得他甚至想要拿起军医手边的Med-X，结结实实地给自己来一针。 但他最终还是忍住了。即使在游戏里，他也有着不打药的原则，除非是信使之路、逆风洞穴或者采石场这种地狱级别副本。在现实里，对止痛药的依赖有可能导致严重的后果，他必须遵医嘱。 他是幸运的，但是被两次击中的诺顿上校就没有他那样的好运了。他的腹部和心脏附近被直接击穿，短时间内就因为大量失血而昏迷过去，随即休克。 最终，这位莫哈维远征军的第一任参谋长，在决战到来之前倒在了自己的岗位上。 上一世，他因为在国防部失宠而被贬，担任NCR惩戒营的总监，在炸药帮的暴动中死于非命。而这一次，他挂冠还印的愿望终究是没能实现，他再也没法回到他那座位于默多克的小庄园了。 这次袭击来得太过突然，没有人能做出防备，安德也只能用这种理由来劝解自己了。至少他做了自己该做的，他没有做错。 诺顿上校是他在NCR内部较为尊敬的军官之一，尽管已经服役多年，快要到了退休的年纪，但是他的身上并没有NCR军官普遍存在的那种傲慢和自私的习气。在牺牲之前的一刻，他还在思考着即将到来的战局。 在经历了这一晚的风波之后，安德从医务室里离开，托着被吊着的左手，默不作声地来到徐少校的帐篷里，坐到了他的对面。诺顿是徐少校的贵人，更是恩师，如今在安德面前，这位年轻营长的眼睛里似乎有一股火焰在跳跃、晃动。 这不是他认识的徐，他平常不是这副样子。 “高斯步枪的弹丸。”徐的手里把玩着那个装着弹丸的证物袋，“一名狙击手。安德，你怎么想？” 安德看了看徐，又低头看了看自己差点骨裂的左手手腕，过了好久才开口。“这么近的位置，很难让人相信，太过深入了。” “这不是相信不相信的问题。”徐抬起头，望向帐篷的入口，“我觉得这件事，有些不对劲。” 第75章 动机不纯 安德抬起头看了徐少校一眼，他明白对方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但是他没有回复。不是没有这样的可能，但是现在…… “我们今天不是缴获了几支高斯步枪吗？”徐猛地从座位上坐了起来，“我现在就要去看一看，如果有人动过它，会有记录的。反之如果缺了一把——” 说着，他就站起来向帐篷的出口处走去。安德随即起身，跟上了他的步伐。 此时军营内部仍然处于袭击的余波当中，很多地方都乱糟糟的。徐少校带上自己身边的几名军官，风尘仆仆地来到刚刚建起来的军械库前面，敲响了门。 但是没有人回应。 “我是1营营长，詹姆斯·徐，快把门打开！” 仍然没有人回复。徐和他手下的军官看了一眼，便一脚踹开了门。 然而出乎他们的预料，这一脚没怎么发力就把门打开了，军械库根本就没上锁。当然，内部还有一道门，能打开这扇门的钥匙也在军需官手里，通常在晚上，军需官会从内部把两扇门都锁好，然后才睡觉。 但是现在的军械库根本就没人，军需官完全不知去向。安德和徐一对眼神，心领神会地掏出随身携带的袖珍卡带机，递了过去。 其实这个时候，更应该有一台摄像机…… “我是1营营长詹姆斯·徐，”在按下录音键后，徐对着麦克风的位置说道，“在诺顿上校遭到袭击之后，我发现军械库的大门没有被锁上。现在是8点22分，迈克，你去看看内门的情况。” 那名少校手下的参谋点点头，从口袋里掏出手套戴上，试着推了下军械库的第二道门，结果随着一道难听的吱呀声，这扇门也是一推就开！ “……第二道门也没有锁。”徐咬牙切齿地说道，“我怀疑有内部人员偷窃了军械库的装备，即将开始检查。” 安德并不是NCR的一员，所以他只是守在军械库的大门口，没有进去。就在他努力偷听徐少校录音的内容时，背后突然响起“咔嗒”的声音，他一转头，一道手电筒的光芒便直接劈头盖脸地照了过来，晃得他睁不开眼。 “你是谁？把手举起来！这里是军械库！” 面对这道嘶哑又尖利的声音，安德也不废话，直接举起双手，这要是被哪个没脑子的来一枪可就不好了。 “我是新维加斯的代表，正在陪同徐少校进行巡查。你是谁？” “这和你有什么关系？宪兵！宪兵！” 一阵呼喊过后，几道脚步声便朝着这边跑来，来到近处之后，安德才勉强辨认出他们头盔上用白色颜料写着的“MP”（MilitaryPolice，宪兵的英文）。 “这个人擅闯军械库，快把他抓起来！他的同伙也在里面！” “我说得很清楚，”安德把身体转向那几名宪兵，“我是陪同1营营长詹姆斯·徐少校来巡查的，我们怀疑有人偷窃军械库的装备，我们来到这里的时候门就没有锁，里外两道门都开着。” 安德一点都不担心宪兵把他直接按倒在地上，一来这事情有少校给他托底，他完全说得清楚，二来他这几天在NCR的营地里一直抛头露面，估计宪兵里有人认得他。 这几名摸不到头脑的宪兵犹豫了几秒之后，还是没有马上动手，毕竟眼前这个穿着迷彩服的人恐怕不是NCR的士兵，他们管不了。 就在这时，有人从军械库里走了出来，“怎么回事？这位是杨先生，新维加斯的代表，你们没有管辖权。” 安德一转身，只见来为他解围的人正是那名叫作麦克的少尉参谋。麦克转向那个打着手电筒的人，“你是这里的军需官，拉文德军士长吗？我希望你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为什么军械库的两道门都没有锁？” “这……”那名军需官的气焰顿时就熄灭了大半，“这是因为我刚刚突然发现这两道锁的钥匙突然不见了，没有办法锁上，我刚才就是去找人过来维修了！” “这种事情居然需要你自己出马？”麦克勃然大怒，“你知道留下军械库无人看管，后果有多严重吗？” “我，这，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行了，不要再说了！” 听到熟悉的声音之后，安德惊讶地一转头，只见徐少校面色铁青地从军械库里走了出来。他看了那两名宪兵一眼，“我是1营营长詹姆斯·徐，你们两个把他锁起来，随后把锁换掉，再派一个军需官过来！” 那名军需官还没有弄清楚怎么一回事，就被宪兵连拉带扯地拽走了，嘴里还在不断地辩解。徐少校根本懒得听，他把卡带机里的全息磁带退出来，把卡带机还给安德，“磁带钱下次我给你报销。” “有结果吗？” 少校闭上眼睛点点头，“少了一把高斯步枪，本来缴获了6把，现在只有5把了。” 少校手下的参谋纷纷开始忙碌起来，反倒给两人创造了一个暂时僻静的环境。安德看看四周，“现在你打算怎么办，把报告提交上去，然后呢？” “什么然后？” “现在并不是查间谍的好时机，”安德说道，“至少在我看来是这样的。现在要准备后续的决战，这已经够费功夫了，团部是不会为了这名潜在的间谍把营地翻个底朝天的。” “那又能怎么样？”徐少校愤愤不平地“切”了一声，把头转向一边。“我何尝不知道这一点，甚至要说上一个出现的兄弟会间谍，就是我手下的那个排长，你见过的。真要查间谍，就会从我这个营查起。” “而那一定会是决战之后的事情。”安德说道。他很确信事情的结果会是这样。 “可到了那时候有些事情就无可挽回了。”少校叹了口气，“不瞒你说，这是周围没有人我才能告诉你，我刚才甚至怀疑是我们内部人的内部斗争。” 安德没憋住，最后还是笑了出来。他觉得这种猜想其实没有必要，现在又没到分功劳的时候，而且NCR今天刚拉了坨大的，从上到下信心都不足，这时候搞内斗，要干掉似乎最会带兵的参谋长，这不是闹呢？ “你还是好好休息一下吧，”安德拍拍少校的肩膀，“现在你的营成了主攻了。这几天尽量不要多想，好好准备吧，等到决战胜利了，你再找谁算账也不迟。” 第76章 决战前夜 连续一周作战，部队减员严重，高级将领遭到刺杀，这一系列事件在安德看来势必会对NCR的士气造成严重的影响。但是他不能说，这种事情不应由他来提出，NCR的军官应该有着相当的自觉。 但问题是，NCR能处理好这件事情吗？远离后方几百公里，这些来自加州的士兵已经开始思念他们的家乡，无论是自愿参军的，还是在田里种地的时候，被几名长官莫名其妙拽走的。 无论如何，决战即将来临，NCR内部的气氛也来到了一个关键的临界点。过去几天的作战，似乎说明兄弟会没有他们想象的那么弱小，即使是得到了增援的情况下也是这样。 最关键的是，安德其实不太明白，NCR有没有考虑过决战之后的发展。 他甚至都不想思考万一NCR打输了会怎么样，他真正关心的是，万一这次“决战”并不能毕其功于一役，兄弟会仍然有部队分散在各处，或者聚集在另一个值得他们固守的要塞，那该怎么办？ 眼下的情况是，莫哈维远征军的高层似乎根本没有思考过这件事情。在拿到国防部制定的“北极星计划”之后，他们似乎就在照本宣科地执行，不掺杂一点个人色彩。 也许这件事情本来也不需要他们思考，反正全部交给国防部就行了，对吧？ 莫哈维的夜晚总是很冷，好在安德在穿越之前的家乡是个干燥的地方，他能够习惯这种昼夜温差很大的感觉。在回到新维加斯的路上，他少有地把方向盘交给了朱尔斯，自己则坐在副驾上。 “你沉默了一路了。在想些什么吗，安德？” “嗯，”他裹紧了风衣的领子，“我在想晚上怎么把我手腕的伤势搪塞过去。虽说弗洛蕾不一定能发现，但是我还是应该做好准备。” “分房睡，今晚睡到次卧去？” “你到底有没有谈过恋爱？”安德瞪了身旁的中年男人一眼，“你都已经身居高位了，赶紧去找你喜欢的那些女士吧，说不定能够重燃呢。” 朱尔斯哈哈大笑，摇了摇头，“哈，安德，你可能还没有老过。我当年喜欢过的那些女士，现在只要还活着的，恐怕都结婚了。只是想起这些事情就会让我感慨，所以我不再奢望爱情。” “没有一点想法？” “没有，所以我还是挺羡慕你的。不过你的性格说实话有点麻烦……” “我？”安德难以置信地转过头，“麻烦？” “你们都是二十出头的年轻人，本应该天天腻歪在一起。你的事业心太重了，就好像要证明什么一样。你的老板可是豪斯，废土上绝无仅有的战前商业大鳄，你应该适当分一点工作给他。” 这话听着离谱，实则十分合理，这也正是安德现在在做的事情。在这将近两个月的忙碌之后，他开始意识到自己的能力缺陷，有些事情，特别是和数字相关的那些，应该交给豪斯去做。 “我说过我会补偿她的，”车子转弯时，安德伸手扶住了车门，“等到这场仗打完了，我会带她到三藩市去度假。” “你刚刚不是还在担心怎么能打的赢吗？” “哪壶不开提哪壶是吧？” 朱尔斯耸耸肩，“年轻人，你要学会活在当下，及时享乐。如果你一定要用某种方式来补偿她，那最好是越早越好，比如今天晚上，和她来一场精彩刺激的对决。” 安德无奈地摇摇头，他只是随便立一个反flag罢了，你这老小子是真能开黄腔啊……他今天的状态其实不是很适合再来一次这种激烈运动，虽说并不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但是…… 咳，既然都提起这茬了，不妨回去看看弗洛蕾的反应。当然，她还是很虔诚的，恐怕会把最精彩的那一天留到婚礼当天。不过平时的开胃小菜是少不了的，作为21世纪穿越过来的人，他所熟知的花样可不是他这位23世纪末的未婚妻能够料到的。 这支由电瓶车开路、卡车殿后的奇怪车队继续在公路上行驶，开进了自由城的城区。此时已经夜深人静，居民们大都结束了一天的劳动，街道上十分安静，只有汽车行驶的声音在回响。 安德感觉有些困倦，他打了个哈欠，目光捕捉到了一个在街道上行走的人影。他揉揉眼睛，原来是个邮差。嚯，好家伙，这个行当难道是24/7无休的吗？ 车队渐渐远去，那名邮差停住脚步，转身看向车队，直到尾灯的红色光芒渐渐在黑夜里暗淡。接着，他转过身，继续向南走去。 街道上只有他一个人，他却毫不为意，就像从未直面过这座城市的黑暗之处一般。最终，半个小时之后，他顺利地出现在麦卡伦机场附近一座棚屋下方，点起了篝火。 熊熊燃烧的火焰温暖了他的全身，也照亮了这一片黑暗。这名邮差摘下了他的兜帽，露出了一张年轻英俊的面庞，他低下头打开背包，翻出两个罐头，伸手把额前一撮棕色的头发梳到耳边。 就在他打开午餐肉罐头的时候，远处有一道人影向他走来。借着火光，这名年轻的邮差看清了来人，和他一样，也是一名邮差。 “这夜晚可真冷啊，伙伴，不介意我在这里坐下吧？” “当然不，”年轻的邮差笑着说道，“有个挡风的地方是很好的。这一路上走来一定很远吧，你从哪儿来？” “我从马里波萨来。” “啊……”年轻的邮差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这个破暗号我是一点都不想用下去了，听起来真的很奇怪，下次我要建议他们换掉。” “你听到了吗，队长，关于南边的消息？”那名邮差也放松下来，把右手从口袋里抽出，在篝火边坐了下来，“今天炮声响了起来，恐怕在内尔森那边……” “专心点，”年轻的邮差说道，“不要因为这些事影响了我们的行动。东西拿到了吗？” 另一名邮差点点头，打开他的背包，翻出来一把枪。仔细一看，它甚至都不是真枪，而是一把又大又笨重的玩具枪，说不定按一下扳机，喇叭里还会发出枪声呢。 “就这？这不是玩具枪吗？” “千真万确，队长，这就是阿基米德II的启动装置。准确来说，是遥控器，你要像用一台激光指示仪一样用它。” 年轻的邮差哑然失笑，“呵，这帮战前的老古董，居然把一台天基武器做成这样。” “队长，我今天把这个东西从那两名小孩手里搞到手之后，很快又有两个人来找他们询问这东西了。” “啊？”年轻的邮差倒吸一口凉气，“你没被他们发现吧？” “应该没有。我并没有看到他们，而是听到了谈话的声音，随后我就马上离开了。之后我也是换了装束才到这里的。” “是谁走漏了风声？还是说有人了解这东西的内幕……”年轻邮差想了半晌，随后摇摇头，“不管了，你做的很好。明天早上，你就出发把这东西送到‘鹰巢’去。” “你呢，队长？我想监督会很希望看到你在决战来临之前回归的。” “我的事情你就不用管了，何况，我们现在还没打听到决战的时间呢。” 年轻的邮差似乎有些烦躁，不过还是把这把“玩具枪”递了回去。“这次回到鹰巢的时候，你必须绕路了，普瑞姆山口已经被NCR封锁。” “该死，那就要从尼普顿走了，真是好远的路啊。” “赶快走吧，我们在太阳神一号见。” “好的，队长，你自己小心。Advictoriam。” “Advictoriam。” 第77章 无月之夜 3月2日的夜晚，是个无月之夜。随着夜幕降临，莫哈维废土仿佛也如往常一样，陷入了沉睡。 距离太阳神一号约一公里的环形阵地上，一名叫作梅德尔的高级骑士呆呆地望着两三公里以外的NCR营地。就在昨天，他听说，位于诺瓦克西南边的普瑞姆山口被NCR占领了。 其实那里被占领了倒是无关紧要，因为他们本来也不会往尼普顿方向撤退。不过自从2月26号内尔森堡垒被占领之后，太阳神一号就失去了所有的屏障，被迫要直面敌军，这也是够糟心的。 梅德尔心里这样想着，打了个哈欠。不久前他刚刚看过手表，现在是3点33分，他的下半夜看守才刚刚开始，他可能还要打很多哈欠。 “真是糟糕啊，”他看了眼旁边的伙伴，新晋成为骑士的弗兰森，“这一次，看来咱们也是守不住啦。” “为什么这样说？”他的同伴摊开手，“NCR绝对不会用炮兵攻击我们的，这里对他们来说价值连城。” “的确不会用火炮攻击大楼，但是我们是在防线上啊。唉，昨天我换班的时候，看见他们在用卡车往南边运送设备，这一次应该是要彻底放弃这里了。” “那我们也应该撤退，不应该留在这里。”弗兰森有些不满地裹紧了身上的毯子，“内华达的3月还这么冷啊……我想回加州，回到麦克森城去。” “我也想回去啊，兄弟，但是……” 梅德尔很聪明地没有继续说下去，他们继续聊以自慰地说笑，就像刚才的话题从来没有出现一般。 在最近几天，夜晚的看守开始不那么无聊了。从27日开始，NCR每天都会发动骚扰式的攻击。时间不确定，地点不确定，这让他们这条防线上的士兵都很紧张。 但是他们还有什么可做的呢？他自己是跟随着伊利亚从加州奔波而来的老兵，打心底里已经厌倦了这场战争，但是为了周围的同伴，不得不坚守阵地，坚守自己的职责。 想到这里，这名已经不再年轻的骑士叹了口气。他是多么想念20年前的生活，那时他刚刚继承了父亲的头衔，成为一名骑士，他们和NCR还在一道攻击英克雷的残部，合作亲密无间。 可惜，那段时间，终究是回不去了…… 突然之间，一枚信号弹升上高空，随即而来的是铺天盖地的子弹。梅德尔完全没有多想，下意识地拉着弗兰森卧倒，躲藏在掩体里。 “敌袭！做好战斗准备！” 处在环形阵地里的士兵纷纷进入岗位，操纵机枪和对面的火力点对射。他们也在这几天的战斗中学精了，故意减少机枪弹链里曳光弹的数量，这样可以在尽可能不暴露自己位置的同时，打击NCR的机枪位。 不过他们就这么信任自己的枪法吗？梅德尔在心里打了个问号。 “C1，这里是A3，我们遭到机枪攻击，重复，遭到机枪攻击。我怀疑和前几天相同——” 就在梅德尔一边指挥反击，一边抓起步话机汇报的时候，NCR的火力却突然停歇下来。刹那间的平静让他愣在了原地，甚至没能把这个句子说完。 “A3，怎么了？收到请回复！完毕！” “停火！停火！”梅德尔咳嗽一声，随即又抓起步话机，“没事，C1，刚才NCR的机枪射击又突然全线停止了，完毕。” “收到，A3。这可能和前几天一样，是骚扰攻击。请不要放松警惕，对方的总攻有可能在任何时间发起，完毕。” 这就是我想说的……梅德尔耸耸肩，“收到，C1，完毕——终止。” “真是好一场金属的风暴啊！”弗兰森放开机枪扳机，笑出了声，“你看我脚底下这些弹壳，我一直很喜欢踩这些玩意。” “快别踩了，麦克纳马拉批评过你好几次了，这些弹壳要收集起来重新复装子弹的。你把他们踩扁了，军械库还有得忙吗？” “哈，军械库可以帮我来守备前线啊，我绝对乐意和他们调换位置。” “就你聪明……”梅德尔笑着轻轻推了弗兰森一把。 这样的情况已经出现过不止一次，每天都会发生，久而久之，兄弟会的部队也有些懈怠了。梅德尔在自己指挥的阵地里巡视一圈之后，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了弗兰森的机枪哨位。 “他们这么一闹，下半夜恐怕不会有什么动作了。你要打个盹吗？我可以帮你看着。” “行吧，”弗兰森打了个哈欠，“我们轮流来。4点30，你叫醒我。” 莫哈维的夜晚如此难熬，尤其是放哨的时候。梅德尔不知道打了多少个哈欠，直到他自己都筋疲力尽。他已经喝完了保温杯里的咖啡，但是这破玩意根本没有效果，只是让他想上厕所。 就这样，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梅德尔感觉自己的眼皮越来越困。在这个没有月亮的夜晚，他不得不熄灭哨所里的电灯，所以除了近在眼前的弗兰森，他几乎什么都看不见。 在内尔森堡垒覆灭之后，太阳神一号的环形阵地就紧急配备了一些大功率探照灯，用来应对可能的夜间袭击。然而这些劳什子并不能很好地发挥作用，哨兵们往往因为过热不得不间歇性地关闭。 这有什么用呢？万一在关闭的时候，他们遭到了袭击，可怎么办？但是，已经没有办法了，这已经是兄弟会所能想到的最佳的解决方案。 一切的一切，在这个没有月光的夜晚，都是最坏的估计。看着身旁正在熟睡的弗兰森，梅德尔想要请示上级，是不是要打开探照灯。 然而，直到最后，他也没有开口，生怕打扰了自己同伴的休息。这夜还长着呢，大家应该彼此照应。 然而，他所不知道的是，就是他心头生出的恻隐，直接葬送了兄弟会的开局防守。 就在他打着哈欠的时候，NCR的营地已经像春运一样忙乱起来。这是一次突如其来的紧急行动，尽管每个人都做好了准备，但是在机枪停止开火之后，那些抓着制式步枪的士兵还是瑟瑟发抖。 没错，今天如同往常一般的机枪扫射正是奥利弗坚持执行的策略，他并不打算在决战当天让兄弟会察觉到异样，所以在第三阶段作战前的一个小时，他如往常一般下达了命令。 至于说，兄弟会遭遇袭击之后，有没有可能提高警惕，在下半夜打开探照灯呢？他并不关心，因为他在赌，就赌10分钟。 天可怜见，这一次他赌对了。 第78章 旭日 4点15分，1营A连已经全部进入事先挖好的之字形战壕，在正面的三条战壕将能够把他们带到距离兄弟会阵地300米的位置。在他们的身后，B连4个排中的2个也已经就位。 这个距离是精心测算过的，因为两军阵地之间的地势稍高，如果挖得更紧，兄弟会会发现的。 没错，事实上，直到3月3号这一天，兄弟会都不知道NCR在正面玩起了18世纪的沃邦攻城法。在NCR封锁了诺瓦克周边的公路，并且攻占了内尔森之后，兄弟会的侦察网便基本失灵。 此时在三条之字形战壕中居中那一条的前沿，一支小部队慢慢地爬了出来，匍匐着向兄弟会的阵地前进。 这是一支名副其实的敢死队，他们的任务目标就是在决战开始之前冲进兄弟会环形阵地中央，尽可能快地肃清最多的机枪点。 这支敢死队里的很多人，安德都在黑山上见过，这一次他们又被召集起来，执行又一个自杀式的任务。 尽管心里满是怨言，这些军衔均不低于中士的家伙仍然信心满满地在冰凉的沙地上爬行。 他们没有掩护，没有支援，没有视野。唯一能够依靠的，就只有五台古董微光夜视仪，这已经是NCR的全部夜战家底了。其余的士兵，就只能跟随着前面的人，跟随着那些匍匐前进的声音。 这个无月之夜，异常地宁静。而另一边的梅德尔，对前方发生的事情一无所知。 “啊呜……唉！” 这是第多少个哈欠，他已经数不清了。此时他的意识已经开始间歇性地模糊，头颅不断地低下又抬起。他很清楚，自己恐怕已经到了极限，必须要让弗兰森替换自己了。 其实不久之前他就有了这个念头，但是一直死撑着，可现在他真的撑不住了。抱着绝望的念头，他用尽力气抬起手表，而他看到的时间是4点27分。 差不多了！他长叹一声，伸手拍拍弗兰森的肩膀。 就在这时，NCR的敢死队已经冲进了战壕，恰巧就是弗兰森所属的机枪点。为首的那名少尉一转头，便看见梅德尔想要叫醒弗兰森。他大吃一惊，连忙扔掉手里的冲锋枪，拔出刺刀想要解决掉梅德尔。 然而，已经太晚了。他把刺刀扎进梅德尔后背的同时，弗兰森也睁开了眼睛。 刹那间，四目相对，弗兰森瞬间便惊醒过来。不等那名少尉松开捂住梅德尔嘴巴的手，弗兰森便应激地从腰间拔出手枪，对准了面前用黑色布料挡住小半张脸的NCR士兵。 “遇——遇敌！” 刚刚沉寂一个小时的莫哈维废土，从这一秒开始，又将喧嚣起来。但是和之前不同，这一次，这股喧嚣的音浪将许久难以停歇。 起先，这只是一声N99型10毫米手枪射击的响动，随即就有冲锋枪和突击步枪加入进来。短短几秒过后，机枪射击声、手榴弹爆炸声便交织成一片。 几秒之前还是一片黑暗的阵地上，如今已经在不间断的枪口火焰照耀下，亮如白昼。 “高塔，高塔，这里是加里森！我们已经暴露！我重复，已经暴露！请即刻发起攻击！” “该死！” 奥利弗愤怒地转过身，抬手望向手表的表盘。前线的呼叫声响彻了整个指挥部，但和之前召开会议时不同，各位营连长们都不在这里，也没有诺顿在旁边冷眼旁观。 这一次，只有他自己了。 “全体注意，我是李·奥利弗，突击队已经暴露，照原计划开始‘旭日’作战！” 安德察觉到了远方的骚动，他抬起夜视仪，恰巧望见在枪火交织的兄弟会阵地后方，几枚照明弹突然斜向前升起，宛如突兀地升起的旭日，照亮了阵地前沿的荒野。 这幅场景，似曾相识。此时此刻，恰如彼时彼刻。 突然之间，身后的火炮开始射击，一连串震耳欲聋的爆响之后，这几枚炮弹准确无误地落在了兄弟会的防线附近，其爆炸产生的火焰甚至能达到三四米高。 正是在这样的炮击中，旭日作战正式开始了。 在兄弟会的阵地响起枪声的一秒半之后，1营A连2排的士兵们便争先恐后地从战壕里爬出，向环形阵地的中央地带发起冲击。200米的距离，如果一口气狂奔过去，考虑到装备的重量，大概需要45-60秒。 在最初的一轮炮击过后，不远处阵地上的几处机枪火力顿时哑火，这让2排的排长感到非常兴奋。他心里很清楚，第二轮炮击将会向后延伸，打击兄弟会赶往前线的援军。 突然之间，远处有一盏探照灯亮起，他和他身边的士兵们已经在黑夜里潜伏了半个小时，这亮如白昼的光芒顿时几乎闪瞎了他的眼睛，让他一时之间丧失了方向感。 “开火！那个该死的探照灯必须马上——” 他的话还没说完，远处突然响起了机枪射击的声音。这位排长心说不好，下一秒，他的身边就传来了人体组织被子弹穿透的声音。 “卧倒！卧倒——” 他及时地卧倒在地，但他身边的士兵就没有那么好运了。先前在第一轮炮击中，其实根本没有机枪点被击中，这就是战壕的作用了，除非炮弹真的落在战壕里面，否则就无法有效地造成杀伤。 此刻，被探照灯迷了眼的这些士兵，就成了机枪火力的活靶子。 兄弟会阵地上的探照灯陆续亮起，甚至还有一些被设置在太阳神一号的楼顶，这些几乎无死角的光源让1营的士兵立即大片大片地被打倒在地，倒在了冲锋的路上。 但这正是奥利弗想要看到的事情，发动攻击的并不是只有1营一支部队，4营的J连、K连很快也会从北面发起攻击。到那时，承受伤亡的1营就将为4营创造有利的进攻条件。 然而，面对兄弟会的强大火力，1营A连首先就要撑不住了。在太阳神一号东面的战场上，充当排头兵的A连的伤亡人数直线上升，200米的距离已经足够近，但是士兵们还是无法在雨点一般的弹幕中存活，冲进兄弟会的战壕。 奥利弗面色凝重地放下了望远镜，作为团长，他理应维持一种冷漠的情绪。再多的伤亡在他眼中也只是数字，他只需要一场胜利。到那时，无论付出了多少代价都是值得的。 “通知徐少校，让B连做好准备。4营准备好发起攻击了吗？” “已经准备好了。” “好，”奥利弗抬手看了一眼手表，“告诉克莱斯勒，让他即刻发起攻击。还有，给我要第一侦察营，我要看到那些该死的探照灯被干掉！” 第79章 一线告破 “时间到了，”克莱斯勒少校放下望远镜，“发射信号弹！” 片刻之后，一枚橙色的信号弹在太阳神一号东北面升起。这边的攻击方式与1营如出一辙，同样是通过战壕预先接近，然后向环形阵地发起突击。 其实，这边的地势其实比太阳神一号所在的位置稍高一些，他们前几天开挖战壕的动作已经被发现了。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也算是NCR的疑兵之计：4营所在的位置更加靠近欧米茄营地，按道理来说，这里才应该是进攻首先发起的位置。 然而，并不是。直到东线战场已经打得如火如荼，这边仍然一片死寂——直到现在。 蹲在战壕里的士兵早已听到了战场正面的动静，两地相距并不很远。他们很清楚，这是1营在执行原本由他们负责的主攻任务，某种意义上来说也是在为他们承担伤害。 所以，不需要太多动员了，看到信号弹斜向前飞起的那一刹那，随着排长和士官们的大喊，躲藏在战壕里的士兵便一声不吭地跟随着前方的同僚，向一千多米以外的那座高大建筑行进。 800米……700米……600米……500米！ 坑道的出口到了！ “烟雾弹，发射！” 从坑道里首先爬出来的士兵背起步枪，取下肩上的M79榴弹发射器，纷纷发射枪膛里的弹药。这些被涂成灰色的榴弹在飞跃了将近300米的距离之后，并没有爆炸，而是在“噗呲”一声过后，突然剧烈地冒出浓烟。 守在这一边的兄弟会士兵，在战斗开始之时几乎处于全员打盹的状态，在那之后就被迫强打精神。他们很清楚，自己所面对方向上有很多战壕，这些可不是白白挖出来的。 所以，当烟雾弹开始发挥作用时，东北方阵地也进入了交战状态。 “打开探照灯！” 但是他们很快发现，这些高功率的探照灯居然起不了太大的作用。4营J连的先头部队专门腾出宝贵的2分钟时间，发射了海量的烟雾弹，以至于在阵地前沿形成了一堵高约2米、宽200米的灰色墙壁！ “队长，探照灯无法照亮烟雾后方！” “该死……”负责这片阵地的骑士长骂了一声，“不要惊慌！烟雾区距离我们大约200米，在这个距离上还有反应的时间！况且，哼哼，我们早有准备……” 冲锋的NCR部队当然听不到这些，他们在听到机枪的枪声、感觉到子弹从头顶掠过之后，便自觉地压低姿态，一路小跑着朝阵地前进。 一名负责冲锋的上士已经来到离烟雾弹不远的位置，处在上风向的他在很远的地方就闻到一股刺鼻的味道。他并没有惊慌，而是拉起自己的面罩，并且大声喊叫，让旁边的大头兵们也这样做。 “鼓起勇气，士兵们！离开烟雾之后，我们距离他们的阵地就只有200米了！听我的口令，加速前——” 突然之间，他的脚踩到了一块坚硬的平面，似乎还有些弹性。他并不在意，但等他的脚底抬起之时，只听一声巨响，他似乎飞了起来。 我怎么飞起来了？他完全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一秒之后，他残破的身躯重重地落在地面上，但他却感觉不到疼痛。他几乎什么都看不到，也什么都听不到，但是他的手好像撞到了什么东西。 好像是膝盖。 膝盖……我的，我的膝盖！这名上士哀嚎起来，但是在这样的战场上，没人能听到他的哀嚎，身后的士兵们不知所以地从烟雾里窜出，跨过他残破的身躯，然后重复着他的行为。 而这种情况，叫作，雷场。 NCR在东北面挖掘战壕的行为早已引起了兄弟会的警觉，他们因此做好了充足的防御设施。这其中，最基本也最重要的就是布设地雷。 地雷是兄弟会军械库中相对缺乏的一种装备，不过负责太阳神一号防务的麦克森-罗文长老还是下定决心，把仅存的将近一百颗地雷全部布设在这个方向。 雷区的位置恰巧距离阵地有200米，距离坑道出口有300多米。不知是否是巧合，300米也是M79榴弹枪发射烟雾弹的理论最大射程。 于是，当NCR的士兵冲出烟雾时，首先迎接他们的不是密集的机枪弹幕和几万瓦的探照灯，而是脚下的地雷。 然而只是隔了一层烟雾，后方的士兵却毫不知情，毕竟这战场上会引起爆炸的东西可太多了。他们争先恐后地冲出烟雾，又前仆后继地撞进雷区，顷刻之间，居然以血与肉的代价快速趟开了这片死亡区域。 而处在后方的4营营长克莱斯勒少校，竟对此一无所知。他当然不知道，因为踩到地雷的通讯兵没有一个能活着向他报告，而后面活下来的通讯兵也不会注意到脚边自己同伴的残肢。 “开火！开火！我要压制住他们！” 兄弟会士兵拼了命地扣动扳机，嘴里发出野兽般的嚎叫，没有操纵机枪的人也举起手里的半自动步枪或是激光步枪，把照门与准星牢牢对准视线里的每一个身影。 然而，他们渐渐发觉事情有点不对，NCR的士兵太多了。此时烟雾仍未散去，他们只能专注于射杀视线以内的士兵，可是后面冲过来的却越来越多。 “榴弹兵，听我口令——220米，高爆榴弹，装填！” 在I连2排副排长的指挥下，这些士兵纷纷在烟雾后方蹲下，借着它还未散去的这一点宝贵时间，折开枪托退掉烟雾弹的弹壳，把高爆榴弹装进枪膛。 “瞄准——” 探照灯的光源无法穿透烟雾，却足以让他们辨别水平角。士兵们熟练地抬起枪管，让它和地面形成一个角度。这个过程，他们在过去的数年里重复了许多次，对仰角的把控却早已烂熟于心。 “——发射！” 兄弟会士兵仍然在打靶，丝毫不觉危险即将降临。十几枚高爆榴弹突然穿透稀疏的烟雾，在夜空里划出一个角度，向着阵地落下。 轰！轰！有好几枚榴弹准确无误地落进了机枪阵地，或是在阵地附近爆炸，这打了兄弟会士兵一个措手不及。看到几个机枪点突然哑火，NCR的士兵们精神大振，喊叫着往那些缺口涌入。 兄弟会的士兵连忙熟练地填补伤亡造成的火力真空，但是已经来不及了。不知道从哪儿来的榴弹一直在轰击阵地，导致他们没法巩固防守，200米的距离又太短，越来越多的NCR士兵已经能够冲到阵地前方，用手雷炸掉简陋的铁丝网，然后冲进战壕…… “少校，这里是I连2排！我部已经冲进了第一层阵地，重复，已经冲进了第一层阵地！” 第80章 动力甲，出击！（居然没发现之前漏了一章，真尴尬） 太阳神一号东北方前沿阵地被突破引发了剧烈的连锁反应。一方面，阵地上的缺口上不断有NCR士兵涌入，很快4营K连也从战壕里钻出，向着这边奔跑，没有了机枪的威胁，这场200米跑只能说是恰如其分的锻炼。 另一方面，兄弟会开始调动前沿阵地其他位置的兵力去阻止这个缺口进一步扩大，这也减缓了1营受到的压力。 此时第一侦察营的狙击手们已经用反器材步枪清理掉了东面阵地上大部分的探照灯，这使得1营的攻击更加轻松。最终，在付出了巨大的伤亡之后，A连同样冲进了前沿阵地。 “长老，第一层阵地被突破。” 麦克森-罗文长老抬眼地看了身旁的传令兵一眼，随即大踏步地来到作战室的地图旁边。他挪动了地图上的几个标记，随后点点头。 “执行B计划，出动第一纵队。” 在太阳神一号电站的一层仓库，麦克纳马拉已经穿上了他的动力甲，此时正默默地坐在一旁的沙袋上，等待着命令。他手下的二十几名骑士同样默不作声地等待着，等待着那道指令。 从十几分钟前开始，他就能听到仓库大门外面的动静。机枪枪声，爆炸声，还有不断接近并最终出现在建筑里的惨叫声，那是被转移进来的伤兵。 他惧怕战争，他痛恨NCR，他渴望和平。但这些都不重要了，现在他必须负起自己的责任，那是对下属的承诺，对上级的职责，是曾在摊开的圣典前许下的誓言。 “第一纵队，这里是麦克森-罗文长老。第一层阵地已经被攻破，执行B计划。” 头顶的扬声器在说出这句话之后，随即静默。就是这样了，麦克纳马拉闭上了眼睛。他明白，神圣的时刻到来了，他是圣骑士长，是这支部队的最高指挥官，大家都在看着他。 想到这里，他睁开眼睛，他看到了那些聚集在自己身上的目光。 “你们都听到了，弟兄们。让野蛮人的野火来得更猛烈一些吧！” “Hoorah！” 仓库里顿时忙碌起来，战地文士们从仓库的架子上拿起聚变核心，插进动力甲的背部，这是动力甲的能量来源，也是这些圣骑士们只把后背交给同伴的唯一原因。 “你的选择是什么，麦克纳马拉，和往常一样吗？” 麦克纳马拉自信地笑了笑，“和往常一样，维罗妮卡。” 他身旁的短发少女笑了笑，把一旁的小推车推了出来，麦克纳马拉激活了动力甲的辅助液压系统，弯下腰轻轻一抬手，便轻而易举地把那挺几十公斤重的激光加特林抬了起来。 仓库的大门打开了，这是这些战士们与战场隔绝的最后一道屏障。冲天的火光顿时照亮了麦克纳马拉和身处最前方的战士们，他们瞬间就被战场的情景震撼到了。 但短暂的惊愕过后，麦克纳马拉还是毫不犹豫地抬起左脚，向着战场走去。 这是他曾在摊开的圣典前许下的誓言。 “哈丁，你带着B小队往北走，拉莫斯，你带着C小队往南走。A小队，跟紧我！” 这些无畏的战士随即迈开脚步，走向一百多米开外的内层阵地。在看到他们到来之后，原本待在阵地里的那些普通士兵顿时欢呼起来。 “嘿嘿，动力甲大哥来了！” “让NCR看看我们的厉害！” 麦克纳马拉笑了笑，但是他的表情不会体现在动力甲头盔的面罩上。他默不作声地带着他的小队进驻阵地，守在了预案里安排好的位置上。 此时的战场渐渐陷入平静，但是麦克纳马拉反而更加绷紧神经。他很清楚，这是NCR在移动他们的二线部队，等待他们的机枪。 但是他可不会这么轻易地把主动权交出去。 “全体都有，启动夜视装备。照明弹，听我口令——” 眼前的战场一片灰暗，即使在微光夜视仪的视角里也是这样，只有零星的火焰和灯光。 “——发射！” 几枚照明弹斜向前飞出，在冲上高空的同时放缓速度，用极其明亮的光芒照亮了面前的大地。在适应了这些道光芒之后，麦克纳马拉看到了数不清的NCR士兵。这些士兵正在源源不断地从不远处的外层阵地里爬出，弯着腰，默不作声地向这边摸过来。 这幅情景让他想起了年轻时在科学课堂上听到的一种趣闻：相传在南美洲有一种蚂蚁，它们集群行动，数量庞大，善于用惊人的力量咬住敌人，无论双方的体型差距。所到之处，不留活口 此时在他的眼里，太阳神一号周围的土地上，就挤满了这些名叫NCR的蚂蚁。他们野蛮，他们数量庞大，他们吃人不吐骨头。 “A队，B队，C队，听我口令——自由开火！” 不需要更多的指令，穿着动力甲的圣骑士们纷纷举起各式重型武器，扣动了扳机。 在同一时间，内层阵地上的机枪也一并开火。短短的几秒之内，就有合计数百发的机枪子弹倾泻在两道阵地之间的地段上。 内层阵地的火力大约是外层的40%，但是由于阵地长度更短，火力密度反而比之前更强。NCR对兄弟会的防御反击毫无准备，短时间内就承受了大量伤亡。 “Sir，他们出动了动力甲。” “我就知道，”奥利弗冷笑着说道，“这是他们最后的家底了。” “我们是不是要考虑把前线部队撤下来？他们的伤亡很——” “撤退？”奥利弗猛地转过身瞪了这名参谋一眼，“是谁交给你撤退的，是诺顿吗？看在共和国的份上，要是你再敢这么放肆，我就要把你交给军事法庭！” 这名年轻的参谋本就不是很适应这种前线指挥，再加上突然挨了一顿狠批，一时之间居然有些神情恍惚。 “还在那里愣着干什么？快给我联系游骑兵！” 有了动力甲登场，兄弟会防线的实力大大增强了。这些重型单位对小口径子弹的防御力极其出色，这里的小口径甚至包括0.308英寸口径的步枪弹。因此，NCR的单兵火力几乎拿这些大家伙毫无办法。 之前1营和团部的协调出了一点问题，导致后方的机枪还没能完全移动。麦克纳马拉正是抓住了这个时机，给了没有火力掩护的NCR步兵当头一棒。 几秒之后，1营的机枪也吐出火舌，子弹一串又一串地被打了出去。然而，兄弟会的动力甲部队根本没把这些5.56毫米的轻机枪放在眼里，最多只是身上叮叮当当几下，连蚊子都不如。 徐少校绝望地放下了望远镜，命令A连连长撤退。尽管早已有了心理准备，但是他还是忍不住吐槽奥利弗的部署，轻步兵究竟要怎么样才能冲进这样的阵地呢？ 不过，他很快就得到了一个不坏的消息：汉隆军士长率领的游骑兵已经到了。 第81章 “埃癸斯” “军士长。” “少校。”汉隆军士长简短地和徐少校握了下手。作为（前）内华达沙漠游骑兵的主心骨，无论是在游骑兵中还是在NCR士兵群体里，汉隆军士长都有非常高的威望。 因此看到他之后，1营营部的军官们都松了口气，就好像这位五十多岁、须发皆白的老头子一出现就能扭转战局一样。 “好吧，现在的局势是什么？” “动力甲，”徐少校把望远镜递了过去，指向远处的内层阵地，“我们营的主攻方向上大约30-40人，东北面4营的方向上15-20人。知道他们要出这一招，但是没想到人这么多。” “是，比我估计的还要多，真是邪门了……”片刻之后，汉隆面色凝重地放下望远镜，“好吧，只能这么来了。小伙子们，把那东西抬上来！” 随着汉隆发出命令，几名身高体壮的游骑兵便立即冒着枪林弹雨把一挺机枪抬进了战壕里。这东西NCR的士兵可能不怎么熟悉，但是现代军迷一定很眼熟：俗称老干妈的M2HB机枪，发射12.7×99毫米的机枪弹。 在以往对报废动力甲的毁伤实验中，这个口径的子弹才能做到每一发都能对动力甲造成损伤。这是动力甲的特性决定的，具有穿透力的小口径步枪弹可能会直接戳进去或者弹开，被设计成需要停止的9毫米手枪弹基本就是在刮痧。 但是，如果用上动能多到离谱且材质足够硬的超大口径子弹…… “好了，小伙子们，分成两队：英普尔，你带一队在左面提供火力掩护，布克，你带另一队准备冲锋——” “动力甲！他们打过来了！” 汉隆和徐一齐抬头，只见兄弟会的动力甲士兵远远地排成一条横队，开始向这边走过来。而跟在动力甲士兵后面的，则是举着防爆盾、提供额外火力支援的普通士兵。 这种场面实在过于震撼，他们几乎无视着所有打在他们身上的子弹，一步步地逼近NCR占领的外层阵地。NCR的士兵拼了命地开枪，打到枪管发烫，却无法造成什么实际的伤害，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远处那条银灰色的粗线在黑夜里闪闪发亮，离自己越来越近。 这就是动力甲设计的初衷，在缺少化石燃料、无法启动坦克的情况下，靠着动力甲和轻步兵实现最简陋也最简单的“步坦协同”。天朝士兵的破解法是高斯步枪，但是在动力甲升级换代之后也失去了优势。 而现在，用着动力甲的是兄弟会，对面的NCR却没办法拿出高斯步枪了。在轻步兵为主的废土上，这些200年前的老古董仍然有着不可撼动的地位。 “谢特，小伙子们，要抓紧了……！英普尔，把那些导弹发射器全部XX地拿过来！” 作为几乎只存在于内华达占领区的重装步兵，在并入NCR陆军之后，游骑兵理所应当地拿到了很多普通士兵不敢去用的东西，这其中就包括25毫米榴弹机枪、轻机枪或是导弹发射器。 这个“不敢去用”，主要是因为拿着这些东西正面迎敌需要离开掩体，危险极大。 但是游骑兵老哥们天生就是干这行的，他们已经在沙漠里摸爬滚打了好几年，和奴隶贩子打得天昏地暗，基本上都已经把生死置之度外。 “英普尔，开火！” 一旁的游骑兵小队长快速挥手，那挺老掉牙的“老干妈”便咚咚咚地吐出指头粗的弹头。不得不说，这挺机枪的效果立竿见影，0.5英寸的子弹即使不能打穿T-51B动力甲，也会打出硬直。 而且，不能打穿动力甲的情况，其实是少数。 “啊——我中弹了！” “支援！支援！” 麦克纳马拉听着耳机里此起彼伏的呼叫和哀嚎，心里不觉一惊。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NCR突然能够对我们的动力甲造成这么严重的伤害！ “怎么回事？汇报情况！” “圣骑士长，我是‘钢铁之环’的克莉丝汀·罗伊斯骑士，我奉命向你报告，NCR的游骑兵把一台12.7毫米重机枪带到了前线。” “12.7毫米？他们想用这个打鸟吗？” 麦克纳马拉不禁破口大骂，但是他听到克莉丝汀的汇报之后，情绪反而稳定了下来。有自己的狙击手提供侦察和火力援助总是好的，现在他知道该怎么应对了。 “感谢你的情报，骑士，我们即将更换作战装备，请对我们进行火力支援，打掉那个机枪点！” “收到，开始狙击。” “全体注意，停止前进！你听到了，维罗妮卡，”麦克纳马拉停下脚步，在头盔里对着麦克风大喊道，“我们要火线更换装备！把‘埃癸斯’都拉上来！” 在大约一个月以前，兄弟会就未来可能的防御作战展开了装备上的研究。早在60年代（2260s）与NCR的作战中，T-51B动力甲就暴露出了它的缺陷，那就是—— ——老。 别以为这是玩笑话，在200年前制造出来的动力甲早已经过了保质期。你还是可以把它当成动力甲来用，但是这两个世纪里材料脆化、老化的趋势仍然不容小觑。 有鉴于此，文士出身的伊利亚长老提出了一个大胆的设计：为动力甲士兵单独设计一台盾牌。这个课题的最终成果，是一面高1.8米、宽1米、厚6毫米，重85.5千克的钢制盾牌。 这个高度会让眼部高出盾牌上沿，这实际上是不得已而为之，伊利亚最初的方案是在2.2米高的盾牌中央设置玻璃，但是后来觉得玻璃会让盾牌的防御效果出现漏洞，后来便放弃了这个构想。 理论上，额外多出这么多重量会让动力甲使用者行动迟缓。为此，这些盾牌必须被架设在装载着喷气模块的动力甲上，使用时同时开始喷气，借由后方的平衡块让士兵保持平衡，最大限度地减轻负担。 这是个疯狂而不可理喻的设想，但是伊利亚固执地要去做。最后他做到了，至于战场上的实际效果，就要交给NCR的士兵来检验。 至于这套装备的代号，伊利亚使用了古希腊神话里宙斯的那面盾牌，也就是，“埃癸斯”。没错，这玩意就是宙斯盾，货真价实！ “快点，薇儿，时间不等人。” “不能再快了，这些机器人的硬件老得掉牙了！” 在几台打手机器人的辅助下，维罗妮卡率领她的战地文士团队把仅有的8台“埃癸斯”全部安装好了。麦克纳马拉立即感觉到了肩上猛增的重担，他明白自己的处境，只能一往无前。 “好了，你们可以退后了。兄弟们，点火，前进！” 几声点火声之后，这些安装了“埃癸斯”的动力甲士兵顿时觉得身轻如燕，便推着装有滑轮的盾牌向前移动。这面盾牌在设计之初就考虑到了手持武器的问题，因此在腰间高度右侧的位置预留了一个缺口，方便转轮机枪和激光加特林的架设。 “好了，万事俱备了。NCR渣滓们，来吧！” 此时的NCR阵地上，汉隆军士长已经是焦头烂额，就在几分钟之前，他的机枪手连续遭到位置不明的狙击手的攻击，无一生还。最终还是靠着第一侦察营的援助才勉强把对面压制住，但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战场上又有了新情况…… “神圣的谢，这XX是什么东西？” 看到眼前的这一幕之后，不管是汉隆本人，还是他身边的游骑兵，全部都愣住了。他们有想过士兵用防暴盾，但是动力甲用这玩意，真的很像是一辆铲车放低铲头朝自己开过来。 而且还不是一辆，是一排！ “XX的，快点呼叫炮连，直接炸！炸他们！”汉隆没好气地哼了一声，“别以为这面盾牌能防住12.7毫米的子弹，就一样能扛住一发榴弹炮的威力！” 第82章 死神天降 “坐标？” “目标坐标是125-877。目标有效，完毕。” “收到，准备起飞。” 在距离战场十几公里开外的某处，一架“飞鸟”的旋翼开始旋转。附近的地勤人员唯恐被带起的狂风吹飞，连忙跑到一边，不断挥动手里的红旗。 “圣堂，这里是猛禽一号，准许起飞。” “这里是圣堂，准许起飞。祝好运，完毕。” 机库的大门缓缓旋转开启，透过飞鸟的舷窗已经可以看到东方地平线上的一抹天光。仅仅离开战场十公里，这里就完全是另一幅景象，就好像那些血肉与枪炮存在于另一个世界。 这台几吨重的钢铁大鸟的身躯缓缓抬起，起落架颤动一阵后渐渐放松。机场周围的地勤人员都默默地注视着它，注视着这道高升的背影，他们心里非常清楚，这是改变战局的关键。 “圣堂，这里是机场，关闭机库门。” 随着下方的机库门渐渐关闭，飞鸟也收起了起落架。之前栖身的鸟巢已经从地图上消失，它必须像一只真正的猛禽一般离开这里，去执行自己的使命。 哪怕这是最后一次。 “赫利俄斯，这里是猛禽一号，请报告情况，完毕。” 飞行员等待了片刻，随即耳机里响起“咔嗒”一声，对面有人拿起了话筒。 “猛禽一号，我是麦克森-罗文长老，你的轰炸目标是NCR的炮兵连，相关坐标是125-877。轰炸之后，无需确认战果，即刻脱离。” “没有投放的核弹呢？” “不需要关心这个，你的当前任务只是摧毁炮兵连，完毕。” 十几公里的距离，在地图上是简单的一条线，在地面上需要步兵辛苦地行走半天甚至一整天，但是对于飞鸟而言，只需要5分钟。 这就是猛禽一号存在的意义。作为经过改装的飞鸟，它的机舱里可以容纳四枚“大男孩”型迷你核弹。投弹时，只需要打开机舱门，内置的机械会自动将迷你核弹推出。 相信以它的实力，只需要两枚就能够实现最大范围的毁伤，让炮兵连完全失能，在这场会战中无法再发挥作用。 随着飞鸟离战场越来越近，战场的情景在飞行员的眼里也越来越清晰。不远处曳光弹划出的轨迹，爆炸的榴弹冒出的火焰，即使在将近百米的高空，也无比震撼。 作为飞鸟的驾驶员，他们有个独特的番号，叫“枪骑兵”。以前他们并不明白，为什么一名飞行员的番号要效仿数个世纪以前的骑兵；但是现在，他们忽然明白了，什么叫做“冲击”。 是的，一架每小时160公里的飞行载具向着没有制空权、也大概率没有防空火力的敌方腹地高速接近，完成投弹之后又迅速撤离，这难道不是冲击吗？ “4公里。准备投弹！” 作为废土上几乎最经常出现的飞行器，飞鸟产生的噪音对NCR的士兵来说几乎太过熟悉了。当它还未接近太阳神一号南边2营的阵地，阵地上的士兵就开始用手指掏自己的耳朵了。 “中尉，那不是幻觉！真的有一架飞鸟朝我们飞过来！” “谢特！我们暴露了吗？” 一名带领部下执行侦察任务的军官不禁破口大骂，这是人在恐惧情况下的正常反应。但是他还没忘记自己的使命，连忙从背上拿起步话机： “连部，连部，我发现一架飞鸟向我方阵地高速接近！” “中校，我们的侦察小队发现了一架飞鸟，方向如下……” “高塔，高塔，这里是2营，诺瓦克的侦察小队发现一架飞鸟正在向内尔森堡垒方向高速移动，请做好防空准备！” 已经化为一片焦土的内尔森2号高地上顿时一片忙乱，这里是奥利弗的前敌指挥部所在地，而前面最靠近战场的3号高地上，则布置着8门105毫米榴弹炮，这可是炮兵连的全部家底。 得到2营的情报之后，奥利弗手忙脚乱地开始指挥防空。然而，NCR已经很久没有见过有空军的部队了，尽管在战前安德明确提醒过，但高地上依然是一片乱糟糟的景象。 此时奥利弗的全部依靠，除了第一侦察营手里的那几挺反器材步枪，也就只有被临时调动过来的K连4排了。 “重装步兵，准备出击！快！快！” K连4排明面上是一个排，实际的作战人员却只有30多人。但是可别小看了这个单位，他们全都是身穿动力甲的士兵。尽管NCR因为无法维护动力系统，把它们全都拆掉了，但你仍然可以信赖这套护甲本身的防御能力。 “我看到了，中尉！就在我们南偏西南的位置！” “好了，小的们，要开始打靶了。听我口令：射击！” 装备着转轮机枪的8名士兵在同一时刻扣动扳机，这些高速转动的枪管里射出的子弹如雨点一般洒了出去。虽然手持的转轮机枪没有实质的瞄具，但是这些士兵还是依靠曳光弹的轨迹，吃力地调整着射击的方向。 “敌防空火力！坐稳了！” 驾驶着猛禽一号的枪骑兵扳动操纵杆，在几十枚子弹打在机身上之后调转了方向，开始做弧线机动。这其实不是什么好主意，但是规避敌方火力才是关键。 “赫利欧斯，这里是猛禽一号！我方遭到2号高地上的中等防空火力干扰，无法完成投弹！” “猛禽一号，你的任务是既定的，必须对敌炮兵部队形成有效打击，完毕！” “该死……” 枪骑兵暗骂一声，但仍然灵活机动着，在绕着高地转了小半圈之后来到西面。此时猛禽一号距离炮兵连的位置不过600-700米，只要加速向东飞，就可以在那些榴弹炮的头顶来一坨大的。 然而，当它的高度下降之后，转轮机枪的子弹残余的动能变多，对机体造成了更为严重的损伤。坐在驾驶座上的二人看在眼里，急在心里，一点办法都没有。 “这简直是疯了！”副驾驶大叫道，“这些该死的加特林子弹要把机舱打穿了！会引发殉爆的！” “不要再说了，来吧，打开机舱门吧！” 飞鸟侧面的机舱门猛然开启，这个动作在地面上清晰可见，动力甲排的士兵们怒吼着把一串又一串的子弹发射出去，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飞鸟离自己越来越远，离3号高地越来越近。 “倒计时，5，4……” 炮兵连的炮兵们疯狂地逃窜起来，但是那架钢铁制成的大鸟还是以不可思议的速度离他们越来越近，它的机头微微下沉，就像一只想要落在水面上的翡翠鸟一般，从河里抓起一条大鱼。 “3，2，1……投弹！投弹！” 一枚黑黢黢的迷你核弹被压缩的弹簧推出机舱，它身上仍然带着向前的动能，在下落的同时仍然沿着飞鸟远离的方向前移。 “抬起来！抬起来！” 飞鸟猛然加速，改变了俯冲的趋势，突然抬升。而那枚核弹无情地在空中划出一道抛物线，离地面上的那些炮管越来越近…… 在它安全着陆的那一刻，一次惊天动地的爆炸震动了整个战场。一团火球，一团原子的火球，在炮兵连所处的3号高地上迅速成型，发散出会令人当场失明的光线和难以抵挡的冲击波。 片刻之后，这团火焰渐渐飘浮起来，留下一团同样形状的烟尘。它的尾部渐渐纤细，腰部慢慢收缩，最后变成了一朵蘑菇的形状。 “赫利欧斯，这里是猛禽一号——命中！命中！正在投放其余炸弹！” 之后又是三次爆炸，但是产生的效果都没有第一次那么强。第一次的轰炸正中目标，带着炮兵连的弹药储备全部飞上了天，对于猛禽一号来说，他们的任务已经完成了。 但是两名飞行员来不及庆祝，因为仪表盘上嘟嘟嘟的报警声已经响成一片。他们的面色很快凝重起来：飞鸟的传动机构已经严重受损，他们恐怕要失去对这台载具的控制。 “赫利欧斯，这里是猛禽一号，飞鸟已经严重受损。我们可能无法返回鹰巢，请求指引迫降！” 第83章 陨落 “猛禽一号，请向西继续行驶，绕过太阳神一号，在建筑西面的沙地上降落……” 然而，已经来不及了。耳机里麦克森-罗文长老的这一句话还没讲完，飞鸟的机头猛地一沉，随后便向右边偏转。 “右侧旋翼停机了！”主驾驶位上的枪骑兵惊呼道，“重启！重启发动机！” 这完全是事与愿违，作为战前美国陆军强力扶持的新一代飞行器，旋翼机本身就没有那么牢靠，其稳定性相比起常规布局的直升机还有一段差距。尤其是机体受损后，它会更难控制。 “拉起！拉起……” 两名飞行员使出了浑身解数，想要阻止飞鸟的坠落，但是这只肥大的钢铁小鸟向右旋转下落的趋势已经无可挽回。两个人绝望地看着舷窗里的地面离自己越来越近，心底一股苍凉之感油然而生。 “谢特，没有什么我们能做的了……准备撞击！” 这架为兄弟会立下了赫赫战功的飞行器，在战场上数千双眼睛的注视下，拖着黑烟划出一条蜿蜒的轨迹，最终重重地撞碎在地上。机舱主体还能保持完整，但是在不断的翻转和与地面的摩擦中，渐渐失去了原本的形状。 几秒之后，战斗打响时4营出发的位置上，一团火光冲天而起。4营的士兵们捏紧手里的枪，小心地接近飞鸟的残骸，但是他们等了很久，都没有看到存活的敌方飞行员爬出机舱…… “报告，猛禽一号坠毁了……” 麦克森-罗文长老默默地放下话筒，脸上那伤疤密布的肌肉一抽一抽地颤抖起来。突然，他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推开周围默然的人群，径直来到沙盘旁边。 “第一纵队，第二纵队，汇报伤亡情况。” “第一纵队32台动力甲，损失14台，步兵伤亡47人；第二纵队24台动力甲，损失17台，步兵伤亡35人。” 麦克森-罗文长老脸上的肌肉抽动得更厉害了，但是他居然一句话都没有说，只是默默地蹲在沙盘旁边，看着已经一片狼藉的战场。 “我们在战前估计和NCR的伤亡交换比是1比15，现在看来，这个比例应当缩小一些。但是就目前的情况而言，局面还没有那么糟糕。还能打下去，可以接着进行攻击。” 他手下的圣骑士们互相看了几眼，但是什么都没有说。 “给我呼叫圣堂，告知目前的战况，并且告诉他们，我建议战局进入第三阶段。” 5点57分，天空已经开始发亮，留给NCR发动夜袭的机会已经不多了。在两个战场上，1营和4营都伤亡惨重，不得已撤下了各自在前线的连队，把另一个连顶上去。 然而对于兄弟会来说，情况也十分糟糕，两个方向上由动力甲士兵组成的攻击线已经无法维持，原定的将NCR驱赶出战壕的计划已经无法实现。 战局来到了关键的一步，双方都必须派出更加强大的战力才有可能按住胜利的天平，让指针偏向自己这一边。 这一次，奥利弗终于下定了决心。 “给我要装甲连，让他们朝着对面防线的薄弱之处发起攻击。通知第一侦察营，让他们把狙击阵地前移，我就不相信，他们的子弹打不穿这块破铁板！” 在得到奥利弗的指示之后，装甲连的官兵们都长舒一口气。对他们来说，等待的日子终于结束了。这是头一次他们赶赴战场，他们相信，会用坦克的履带狠狠地碾过对面那破旧的动力甲。 “好了，小的们，就是这样了。出发！” 在熹微的晨光中，数十辆各型装甲车辆驶出欧米茄营地，朝着太阳神一号浩浩荡荡地进发。其中数量最多的还是战前的主战坦克，这一型号的蓝本甚至可以追溯到二战，可以说是历史悠久。 截止到2276年，NCR陆军共拥有27辆“铁砧”主战坦克，和其他装甲车辆被一起编成了三个装甲连。这型坦克装备着一管75毫米加农炮，副武器是两挺7.62毫米机枪，在废土上基本是横着走的存在，没有武装的飞鸟都对它无可奈何。 此时经过十几分钟的行驶，装甲连已经来到了1营和4营阵地的交界处，工程兵早已在这里把兄弟会开挖的战壕填平了15米宽的一段。3辆“铁砧”主战坦克一马当先，径直朝着对面兄弟会两个纵队防线之间的地段杀了过去。 “开火！” 2号车的车长一声令下，一枚加农炮弹“轰”地在动力甲士兵形成的防线上炸开。这枚炮弹的威力是如此巨大，以至于把一名佩戴着“埃癸斯”的动力甲整个炸飞出去，重重地摔在十几米开外的地上。 “继续开火！瞄准那些动力甲！” 9辆坦克中的5辆排成一条弧线先后射击，在兄弟会的防线上引发了巨大的混乱。在徐少校的指挥下，1营B连4排的部队纷纷爬出战壕，跟在装甲车辆后面，慢慢地朝着兄弟会的战线推进。 “这也许就是安德说过的‘步坦协同’了吧，”徐少校一边看着望远镜里的情景，一边苦笑着说道，“大概就是这样了。” 顷刻之间，兄弟会的防线已经被搅得天翻地覆，战壕里步兵身上的压力骤然减轻。有些部队看到1营B连的弟兄冲了出去，不禁也蠢蠢欲动，想要离开战壕发动冲锋。 然而作为NCR训练程度最为低下的部队，装甲连身上的弱点还是显而易见的。首先，由于底下的训练度，车长没有办法只通过潜望镜指挥战斗，必须钻出舱盖，这就把上半身暴露给敌方。 其次，NCR只考虑到自己拥有强大的火力，忘记了坦克本身的问题。 在安克雷奇行动的前期，安克雷奇的守军用光了最后的油料，把所有“铁砧”主战坦克派了出去，想要孤注一掷，突破敌方的防线。但是“铁砧”本身的装甲太薄，面对敌方的反坦克火力可谓是捉襟见肘，很快就被打成了一团团火球。 在太阳神一号的战场上，NCR所拥有的反坦克火力，不管是导弹发射器还是别的武器，其数量都远远小于兄弟会。在经历了最开始的混乱之后，麦克森-罗文长老很快指挥部队做出应对，用狙击手狙杀后排坦克的车长，使用导弹发射器攻击前排的坦克。 “队长，我们太近了！太近了！” 两名兄弟会士兵冒着枪林弹雨从战壕里跑了出来，其中一人举起导弹发射器，另一人扳开发射筒，把一枚导弹塞了进去。 “还不可以开火！必须等到我的口令！” “队长，你这是要把我们都害死！” 突然之间，面前的这辆坦克开火了。一枚炮弹从这两人的头顶上直飞出去，就像奇迹一般，两个人长舒了一口气。 “就是现在！瞄准首下部，开火！” 一声呼啸，一枚40毫米火箭弹从导弹发射器的炮筒里飞出，正中车头靠下的位置，这里是发动机的所在。那辆坦克瞬间就咳嗽起来，停下了脚步。 “好！快撤！快撤……” 在他们的身后，那辆孤零零停在原地的坦克突然爆炸了…… 这幅景象，是这片局部战场的缩影，NCR的确用装甲部队造成了大量的杀伤，但同时也开始承受伤亡。躲藏在大楼里的兄弟会狙击手屡次攻击得手，那些失去了车长的坦克瞬间动弹不得，还挡住了前面那些想要撤退的坦克的退路。 这正是麦克森-罗文长老想要听到的消息。他沉重地点点头，“战局进入第三阶段。通知第五纵队，派出机器人部队！” 第84章 王牌对王牌 布克·霍尔姆斯上尉只觉得身上冷汗直冒，作为装甲连的连长，这是他就任以来参加的第一次重大战役。他完全没想到事态会有这样的发展，通俗来说，他过分低估了兄弟会的实力。 装甲连是他引以为傲的资本，他也因有资格操纵这些几百岁的大家伙而自豪。然而今天，他的这些坦克本应勇往无前，所向披靡，现在却被钉死在双方军队之间的阵地上。 为什么，他这么愚蠢？早知道，兄弟会的重火力也可以这么强…… 但是他毕竟不是草包，紧张归紧张，他还是强作镇定，指挥仍然可以运行的车辆向后移动。他当然不想撤退，他的心里憋着一口气，干掉他好几个车长，甚至还击毁了三辆，不能就这么算了…… “Sir！197方向，有敌军重型机器人出动！” “什么！”霍尔姆斯惊叫出声，连忙把眼睛贴在潜望镜上。他看到两百米开外太阳神一号的仓库大门打开，几辆载具从里面缓缓驶出。 不，不是载具。圆锥状的身体，三足底盘……是哨兵机器人！ 霍尔姆斯上尉只感觉几滴汗从自己的后脑勺一直流到脖子里，让他的后心突然一片冰凉。该死！偏偏在这个最糟糕的时刻出现！ “所有车辆注意，197方向发现兄弟会的哨兵机器人，至少三台。向那个方向开火！凯洛尔，你可以就位了！” “是，上尉！” 就在这时，一发反坦克导弹从兄弟会的阵地上射出，从两辆坦克的夹缝里穿过，精准地击中了处在队列后排，正在后退的一辆坦克。 “上尉，04号车被击中了！” “该死！”霍尔姆斯大骂道，为什么这么倒霉，偏偏又是在他身后的坦克？ 04号车被击中了炮塔底部，瞬间就停止了一切行动，一股浓浓的黑烟从炮塔与车体之间冒了出来。霍尔姆斯从潜望镜里看到了这一幕，不得不承认自己应该放弃这些生死未卜的手下。 “该死，该死……撞开它！把17号车撞开！” “上尉，我们应该——” “你XX的遵守命令！被它堵住，我们都得死！” 霍尔姆斯所在的01号车调转车体，猛地加速撞向冒出滚滚黑烟的04号车。咚地一声巨响，这辆刚刚还在一往无前的战车被撞到一边，就像被父母舍弃的孩子一般，在后退的战车群中孤零零地留在原地。 “上尉！我就位了！” “靠，终于等到了！”霍尔姆斯感觉自己都快要发疯了，“现在你听好了，凯洛尔中尉，瞄准那些机器人，给我狠狠地打！” 装甲连的坦克发起冲锋的时候，前线的NCR士兵看着这些大铁坨子轰隆隆地在被填平的战壕上开过，只觉得神清气爽，自己都越打越猛。然而仅仅几分钟过后，他们却惊恐地发现，自家的坦克部队反而被当成活靶子在打！ 奥利弗忧心忡忡地从望远镜里看着这一切，一句话都不说。参谋部的人都知道他的暴脾气，现在即使是要汇报情况，也只敢离得远远地说，生怕哪个坏消息会给自己遭致一顿暴风雨般的脏话。 他很急，但是他知道，自己不能急。在NCR的计划里，的确考虑到了哨兵机器人的存在，大家一致公认，这些东西比坦克更难缠。 毕竟，这些坦克被他们从仓库里拉出来的时候，已经是锈迹斑斑，从后续找到的资料来看，它们甚至都没有在镇压加拿大的行动中出场，属于被封存的老型号。 而哨兵机器人呢？直到2241年，它还在不断地被翻新改造，先后经历了英克雷和兄弟会两任主人。假如要做一个战力对比，简直是没眼看。 这是一件很恐怖的事情，NCR的最高战力，居然比不过对面的杀手锏。倘若这是一盘斗兽棋，那么NCR干脆就应该投子认输！ 但是战争不是下棋，一切兵器都有它的弱点，有它的天敌。兄弟会可以用狙击手对付坦克的车长，用反坦克导弹攻击，NCR同样也可以用炮兵对付兄弟会的哨兵机器人！ 这个想法本来非常实际，但是十几分钟之前，炮兵阵地被一枚高爆迷你核弹摧毁之后，作战方案几乎毁于一旦。好在，奥利弗还留了后手，直到现在，他还在为这个方案而暗自庆幸。 在装甲连的编制里，除了9辆主战坦克，4辆步兵运输车，还有2辆“裁判员”203毫米自行榴弹炮。国防部最开始考虑把自行榴弹炮编入炮兵部队，但是后来有人提议“发挥他们的机动性，”于是便没有再动。 这个观点在霍尔姆斯看来有点……怎么说呢，这是要让自行榴弹炮放低炮管，和坦克一起冲锋，当成突击炮来用吗？ 由于自行榴弹炮的弹药实在太稀缺，不仅比坦克炮弹少，比炮兵的储备更少，所以无论是霍尔姆斯还是奥利弗，都不打算在战斗的一开始就把它们派上去。 没想到正是这个无可奈何的决定，给奥利弗留下了关键的一手。炮兵阵地被击毁时，这两辆“裁判员”自榴炮还老老实实地待在最远离战场的1号高地后面呢。 从这个角度考虑，也就不难理解，为什么奥利弗和霍尔姆斯都要用它来最后一搏了！ 随着履带咔啦啦地转动，两辆“裁判员”背着身后的晨光，缓缓地开到了3号高地前的一个土坡前。这个土堆就是这些自榴炮的“战壕”，它们也理应得到防御。 土坡后的地面被工兵稍稍垫高，自榴炮的车头会低于车尾。这个布置来源于NCR团部的一位场外援助，他在听闻了奥利弗的布置后，指出自榴炮炮管没有俯角的缺点。 意思就是说，你要是拿这些自榴炮来平射，以它们那恐怖的炮口初速，动辄15-17千米的射程，一炮下去恐怕会把太阳神一号的大楼打个对穿。 所以最好的位置当然还是高地，只不过现在做不到了。对于负责指挥这两辆自榴炮的凯洛尔中尉明白，已经再没有条件给他创造了，他每多拖延一分钟，前线的士兵就要多死一片。 “好了，仰角8度，装填炮弹……” 此时在NCR的前线，无论是1营还是4营都已经感觉要拼到极限了。在过去的十分钟里，哨兵机器人的出现，让他们的压力陡增。原本只是在和对面的机枪斗法，现在却突然多了个不怕子弹的大铁坨子，这怎么能让人接受呢？ 霍尔姆斯上尉只感觉自己全身都要烧起来了，他的坦克部队一边要应付那些哨兵机器人，一边还要保护自己不被反坦克火力打到。 这简直就是不可能的任务，现在前线的十几辆装甲车辆里，只剩下他的01车还有08，09这三辆坦克了。 “来吧，我们不可能更接近了……把乘客们都放出来吧，在他们被一炮炸死之前！” 那些躲藏在后方的装甲运兵车纷纷打开后门，十几名士兵鱼贯而出。他们装备的不是机枪和步枪，而是火箭筒，他们得到的任务就是贴近前线，用火箭筒近距离轰击“埃癸斯”。 然而现在，这个任务却走了样，他们要被迫面对那些3米多高，靠着履带移动的大号机器人。 第85章 焚风 “来吧！来吧！上啊！” 这些士兵的处境已经不能更糟了，他们被困在了两方阵地之间。但凡他们想要向后逃跑，在到达己方阵地之前，兄弟会就会放弃正面冲锋的NCR步兵，转而攻击他们这些反装甲部队。 谁让他们的威胁更大呢？他们现在已经无所谓进退了，只能把装甲车当成自己最后的掩体，用无畏的攻击给自己换取潜藏的生存机会。 “后方清空！” 一名少尉身先士卒，单膝跪地瞄准了不远处正在向己方阵地推进的动力甲士兵。在他的身旁，为他装填的士兵连忙从后面躲开，防止被火箭的尾焰烤成松鼠肉块 “发射！” 轰……！一道金黄色的火焰从火箭筒尾端冒出，这枚火箭助推榴弹瞬间窜出左边的炮管，划出一道转瞬即逝的尾焰。 下一个瞬间，它重重地撞在一面“埃癸斯”上面，随即引发了一次剧烈的爆炸。 这名少尉根本没在乎发射的成果，随即再一次扣动扳机，右边炮管里的榴弹也随之发射，几乎打在和上一枚相同的位置。等到硝烟散去，他惊喜地看到那面钢铁盾牌被打得粉碎，地面上还有一条动力甲的腿。 “命中！再装填！再装填！” 在正面和侧面连番的重火力攻击下，兄弟会的宙斯盾防线终究还是招架不住了。失去了盾牌的动力甲士兵突然要直面正面的火力，不得不后撤，还有些没来得及逃跑，被另一枚导弹炸飞出去。 不过麦克纳马拉并不意外，他早料到NCR会用火箭筒攻击他们，现在有了哨兵机器人，他们就不需要再做这种费力不讨好的活了。 第一纵队动力甲分队的作战任务已经改变了：他们同样需要操起为数不多的火箭筒，跟随着哨兵机器人，补足正面的直射火力。 要知道，最多二十分钟之前，他们还是身后步兵“步坦协同”的搭档，现在和又肉又能打的机器人比起来，他们倒成了轻步兵了。 “自主规制模式启动，正在进行目标评估。高危险目标确认：装甲载具。” 随着后台放开了哨兵机器人的AI管制，它们颇为迅速地建立了战场模型，选出了自己认为最有价值的目标。于是，这些又大又笨拙的机器人分成两组，一组负责压制正面，另一组开始对付侧面剩下的装甲车辆。 霍尔姆斯上尉突然从昏迷中醒来，随后重重地咳嗽出声。他那晕眩的脑袋飞速运转，却始终不明白现在是什么情况，为什么他的眼前什么都看不见？ 车里全是烟雾，着火了……坦克！他的坦克被一发反坦克导弹击中了！ “艾森！咳咳……艾森！帕特里克斯！说话！” 没有人回答他。他的乘员没有一个人回答他。 “该死！”霍尔姆斯艰难地直起身子，伸手推开炮塔上方的舱门，用尽全身力气把自己从坦克里拉了出来。他的上半身刚刚趴在炮塔上，还没等他呼吸几口新鲜的空气，一枚子弹直接打在他的手边。 “该死！兄弟会混蛋！” 霍尔姆斯挣扎着爬出炮塔，随即失去重心摔下车去。他不顾自己被摔得头晕眼花，连忙在周围的钢铁棺材之间穿行，朝着后方的装甲车辆而去。 就在刚刚的几分钟里，他和剩下的三辆坦克不仅摧毁了4营正对面的“埃癸斯”防线，还击毁了一辆哨兵机器人。 然而，仅仅3辆坦克无法翻天，他的好运也到此为止了，随着08车，09车陆续中弹，他的01车也自身难保，被一发命中发动机。 如今的他只能拖着被碎片扎透的大腿，踉踉跄跄在战场上半跑半走。几个小时之前的雄心壮志和豪言壮语，全都如同他那引以为傲的装甲部队一般，灰飞烟灭。 突然，背后传来炮弹发射的声音。霍尔姆斯下意识地转过身，只见一台哨兵机器人正面对着自己的方向，安装在背后的火箭弹发射器慢慢抬起。 他看着机器人，机器人也面朝着他的方向，一人一机之间似乎有千言万语要说，但是最终却归于机器人头部闪动的红光。 霍尔姆斯双腿瘫软地坐倒在地面上，此时此刻，他的嘴里蹦出了一句脏话。 突然之间，似乎有一道雷霆划破黎明的天空，霍尔姆斯只听到耳畔传来一道尖啸，紧接着自己面前那个机器人的位置，就变成了一团火球。 一团好几层楼高的火球。 轰！爆炸掀起的烟尘几乎把坐在地上的霍尔姆斯掀飞出去，他捂住头缩在地上大叫出声，凛冽的爆风带着高温刮在他的后背上，如同烤炉一般炙烤着他的身体。 发生什么事了？ 霍尔姆斯突然明白了。蛋，是那两辆自榴炮开火了！好家伙，以前操练的时候，在远处不觉得，没想到威力这么大！ 然而正当他准备拖着残破的身躯逃跑时，身后又是一声爆炸。直到这时，他才反应过来，自榴炮是两辆。 “法克，有完没完——啊啊啊啊！” 在剧烈的冲击波里，霍尔姆斯的惨叫立即就被淹没了，只有他自己能够听见。 这两次爆炸造成的影响，不亚于之前的核弹轰炸。NCR的士兵深深震撼于这种名叫“自行榴弹炮”的武器威力，在震惊之余他们意识到，这种威力，完全压过了对面哨兵机器人的防御力！ 就连奥利弗也惊讶地张大了嘴，在他眼里口径增加和威力增加就是简单的正比关系，就连他都没有想到这两发榴弹的威力居然如此之大。震惊之余，他突然意识到，这是反攻的好机会！ “报告，第一侦察营就位了！” 终于！这些红色贝雷帽的完成了最后一次向前的推进！ 此时的太阳神一号大楼里，仍然留守在这里的兄弟会成员乱成一团，他们没有料到NCR的炮兵仍然有漏网之鱼！这样的威力可以直接摧毁这栋建筑，如果NCR想的话！ 地下一层的作战室里，麦克森-罗文长老是少有的还能保持冷静的人。这位长老起于行伍之间，一直以自己母亲是麦克森家族的后代为傲。他对自己的要求颇高，这也是海伦监督将他任命为作战部部长的唯一原因。 然而现在，就连他也无计可施了。他冷静下来，下达了又一条指令，让一架飞鸟过来接他，然后告知圣堂，可能需要启动“朗基努斯”。 不过这架飞鸟要冒着生命危险救走的，可不止他一个人。 “怎么会这样？阿基米德II……它没有作用！” 在聚光塔的调配室里，伊利亚长老呆呆地看着屏幕上的文字，几乎不知道该如何应对。这怎么可能？他们明明拿到了C-欧几里得！为什么阿基米德II无法运作？ 这不可能！这不可能！不可能！ 他的眼睛瞪得如同瓶盖一般，瘫软在座位上，因为长时间劳作没有整理的发型此时更是像狮子一般向四周伸展，看起来极为可怕。他手下的文士还在苦劝他离开，可他充耳不闻。 此时的伊利亚宛如一个疯子一般自言自语着，双手在键盘上飞速敲击。一旁那把墨绿色的玩具枪静静地躺在桌子上，已经被大卸八块，而它所露出来的电路板上，似乎有三块芯片不翼而飞。 “不能，不能就这样结束！还……还不行，我的人，我的人还在这里，维罗妮卡……她的父母托付给我的，还要想办法！一定要……一定要启动阿基米德II，一定要！” 思维已经混乱的他，几乎分不清屏幕上的文字。慌乱之间，他的眼珠转动，看向了最下方的那条选项： “5.试发阿基米德I。（警告！不能在太阳能阵列场内有人员时启动此选项！）” 伊利亚的双手颤抖起来，食指逐渐向回车键贴了过去。 “NCR……你们这些落后于时代的家伙，尝一尝战前科技的威力吧……很快，在这里只有我一个人活着的时候，在你们欢呼着冲过来的时候……” 第86章 赤色黎明 当第一抹曙光照亮莫哈维的大地时，太阳神一号周围兄弟会的的最后一圈阵地已经陷入混乱。在过去的4分钟里，NCR的两辆自行榴弹炮打光了所有的10发炮弹，造成了巨大的杀伤。 但与此同时，NCR也几乎拼到了山穷水尽。无论是徐，还是克莱斯勒，居然都没有办法把前线的士兵从战壕里拉出来，向着对方残破不堪的防线发起最后的冲锋。 此时NCR最后的希望，就只剩下南部阵线上的2营两个连了。在自榴炮发动攻击的同时，摩尔也得到了奥利弗的命令： ——结束对诺瓦克方向的封锁，留下配属给她的3营H连，率领2营的D、E两个连离开构筑好的防御阵地，加入对太阳神一号的总攻。 摩尔对此已经有了充足的心理准备，并且感到十分忧虑。她的三个连都在之前的战斗中损失惨重，F连甚至失去了正常的编制。如果需要她加入总攻，毫无疑问前线已经到了非常危险的境地。 所以她也没有犹豫，和3营H连的连长交待一番过后，便带着她的两个连离开了战壕，向着太阳神一号步步逼近。 公允地说，奥利弗的这个决策还是相当靠谱的。其实兄弟会为了应对摩尔麾下这支大单位，也在南边部署了少量部队，但是在遭到炮击之后，他们基本都被调走了。 所以现在在摩尔正面的，基本就是没怎么设防的阵地。 “这就是奥利弗的部署了，”安德放下望远镜，他已经看够了，“如果不出意外的话，这场会战将会进入结束阶段。” 朱尔斯耸耸肩，“你一直在说‘意外’，究竟哪些算作意外呢？在我看来，之前出现的所有意外事件，其实都应该被预估到。” “那要看NCR能不能预估到了，”安德笑着说道，“别说是他们，就是豪斯也不一定能完全了解掌握眼前这支兄弟会部队的真实情况。而面对一个你不了解的敌人的时候……” “……很多事情都能算作‘意外’？” “不，”安德转过身向营房走去，“在我看来目前的意外只有那么几次。通知部队做好准备，NCR在正面已经派出掉了全部的预备队，我们应该做好准备。” 这场战斗从一开始就没有悬念——至少这是安德的视角。在他看来，NCR必然会赢，兄弟会必然会输，这是毫无疑问的事情。 之所以说NCR必然会赢，是因为兄弟会到最后几乎没有战略活动的空间了。兄弟会的排兵布阵全都是依托于太阳神一号电站的设施和建筑，这样布置的前提就是在赌NCR不敢直接攻击建筑。 没错，兄弟会赌对了，但是也把最后的决战活生生打成了防御战。 某种程度上来说，这是兄弟会本身的兵种构成决定的。动力甲是一种重装步兵单位，它可以帮助部队推进，但是不能推进较远的距离，否则很容易承担远处的狙击和轰炸火力。 所以使用动力甲的最佳场景，是缩短距离，然后派出动力甲冲锋，压垮对手的防线。 可是在一场防御战中，动力甲就只能充当人肉盾牌，无论对穿着动力甲的人还是躲在后面的人来说都是这样。一排动力甲组成的防线是没法快速移动的，只能站着挨打。 但是之所以兄弟会敢这么打，除了动力甲本身的防御性能，更重要的是火力强度和密度。在这一点上，兄弟会远高于对面的NCR。 所以，作为一个旁观者，安德很容易就能看出来，两边的排兵布阵各有特色，也各有难处：兄弟会只能居于守势，但是火力强大；NCR最终发起总攻，却要用士兵的数量去填补火力的不足。 而这，就算是各自的第一层斗法。 以这一层核心战略思想为基础，后续构筑出的打法，说白了就是互有攻防的斗兽棋，甚至极端一点说是兑子战术。整场战斗中，没有任何一个环节脱离过这个规律！ 兄弟会构筑了两层机枪阵地，NCR就开挖锯齿战壕，缩短冲锋距离，同时提前发动佯攻，麻痹对方心理，最后派出敢死队冲进战壕，在防线的一点上制造混乱。 可是一旦开打之后，NCR开始冲锋的士兵就成了机枪的活靶子，地雷的梦中情人。而NCR毫无办法，只能硬扛。 突进第一层阵地之后，兄弟会派出了动力甲加强防守，NCR就派游骑兵，用大口径武器攻击，结果兄弟会还有“宙斯盾”，防住了这一手。 于是，NCR发动炮兵攻击，结果遭到兄弟会的空军轰炸。但是NCR也布置了防空力量，双方两败俱伤，都没占到便宜。 而这场斗兽棋到目前为止的最后三步，则分别是坦克、哨兵机器人和自榴炮，且呈现从后到前的克制关系。没有人能压制住自榴炮，由于种种巧合和疏忽，它成了NCR的杀手锏。 压制不住，那么就要出事。在此之前双方所有的杀招不是被对方防住，就是在后续的对拳中形成了一种动态平衡。现在兄弟会受到了自榴炮攻击，遭遇重创却没有后手，那么他的防线就要崩。 所以，兄弟会的后手到底在哪儿呢？ 这就要回到安德的另外一层考虑上：NCR一定能赢，但是能赢得多漂亮，他不知道。兄弟会对于他来说是完全未知的，他必须保证NCR不能输得过惨。 早在1月6日NCR和兄弟会战火重燃之时，他就想起了在游戏里经历的种种事件。在沿着官方时间线不断回溯时，他把目光锁定到了阿基米德II天基武器系统上。 毫无疑问，伊利亚心中的大杀器，在这个世界里依然是兄弟会要争取的重点。 在想到这一点之后，他做了一件不可理喻的事情：他派出苏利文手下的人，历经千辛万苦，终于找到了那么持有C-欧几里得，把它当玩具枪玩的小孩。 到目前为止安德算是松了一口气，这玩意仍然是完好的，说明兄弟会还没人来找他。 之后他暂时没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直到他在探照灯镇差点被捉住。别看他和诺顿谈及此事时显得毫不在意，晚上回家复盘时，着实被吓得不轻。这一次的经历可真够危险的！ 最重要的是，谁走漏了风声？究竟是谁能探知到他的秘密？ 安德由此开始仔细地思索自己之前的行动，最后他决定提前下手，拿到C-欧几里得。 但是这里有一个问题，邮差拿到它之后有机会进入太阳神一号，他却没有。这个东西对他来说，真的就是个玩具枪而已。 所以，他在这把玩具枪身上布下了一个陷阱。 第87章 奶酪陷阱 接下来的场景，听起来虽然有点搞笑，但是安德并不觉得他做的有什么问题。 在某一个晚上，他派出几名最信任的手下封锁了这个小孩所在的社区，随后戴上隐形小子，把C-欧几里得偷了出来。 随后他火速返回幸运38，在拆解掉之后，由豪斯指导着拆掉了几个重要元件，保证这东西根本无法再运作。之后他又用掉了一个隐身小子，把这把玩具枪物归原主了。 在这之后，他就把之前负责监视尼禄的那几名特勤人员调了过来，让他们住进这个社区，严密监视这个小孩。只要有人到21避难所，在莎拉面前探听这把玩具枪，就要立即向他汇报。 随着新维加斯介入战事，他一度以为，兄弟会不会再来找这东西了。然而他没想到，在2月24号晚上，当他拖着受伤的胳膊回到新维加斯时，却从苏利文那里得知，有人买走了C-欧几里得。 这正是安德长久以来在等待的机会。早在十几天之前，他就已经告诉过苏利文，如果有人把那个玩具枪买走了，那么苏利文应当立即派人盯住买家，监视并跟踪对方。 根据苏利文手下的描述，安德很快带人跟上了买家的脚步，并最终锁定了一名在路边点起篝火休息的邮差。在微光望远镜里，他意外地看到了一张熟悉的面孔。 望远镜里的两个人显然都是邮差，而其中一人年纪和他相仿，有着一头金发。当安德看到这张脸的时候，他便明白了这一切。 毫无疑问，这个金发邮差就是长久以来潜伏在新维加斯的兄弟会间谍，同时也是那个在探照灯镇认出自己的人！这也就是为什么他会在探照灯镇差点被兄弟会抓住！ 不过现在安德倒没有闲情逸致去关心这个人的身份，这根本无关紧要。在望远镜里，安德看到这名金发邮差把C-欧几里得交给了同伴后，便决定跟踪这个同伴。 这个拿到了C-欧几里得的邮差起初长十五一路向南走，然后又拐到清泉镇，把它交给了另外一个人。这些兄弟会特务就是靠着这种人力传递的方式，一路把它带到了普瑞姆附近。 安德早已派人联系了驻守在普瑞姆山口的3营G连，在得到了3营营长奈特少校的确认之后，G连连长派出一支小部队，在普瑞姆小镇内开始实行宵禁政策。 这可害苦了那些聚集在这里的兄弟会特务，因为他们是要带着C-欧几里得逃走的，现在却被困在这里。不过安德后来稍微放松了一下，这帮人便推举出一名同伴，带着C-欧几里得先行离开。 在确认那名带着C-欧几里得的特务离开后，安德和这支NCR部队随即发动突袭，活捉了其余的5名兄弟会特务。为了虚张声势，安德还特意往最后一人逃跑的方向装模作样地追了一会儿，把那人吓跑了。 这把玩具枪在路上耽搁了3天，直到3月1日才被送到伊利亚手里，供他研究如何使用。此时距离决战开始，只有24小时了。 安德没有办法计算具体的时间，他只是想确保伊利亚没有足够的时间来搞清楚C-欧几里得的原理和使用方法。按照伊利亚的性格，只要没察觉到什么问题，就依然会把阿基米德II纳入到兄弟会的武库当中，以供在决战中使用。 但最终，这个草蛇灰线、伏脉千里的计划，还是泡汤了。兄弟会损失了数名经验丰富、熟悉废土的潜伏人员，得到的却是一个不折不扣的玩具枪。整个阿基米德II，这个伊利亚给予厚望的天基卫星武器，始终无法运转起来。 据说在被拽上飞鸟之前，有兄弟会士兵看到伊利亚，这名曾经深得人心的鹰派长老，此时已经状若癫狂，满嘴都是“我要和NCR同归于尽”“启动阿基米德I”之类的呓语。 安德当然不知道这件事情，如果伊利亚彻彻底底地疯了，那显然是最好的，这样就能免了在DLC里发生的那些事情。 不过从事后的视角来看，伊利亚虽然比游戏里的状态更加癫狂，却没有完全丧失理智。这位不可一世的科技狂人，从没有忘记内心深处那个埋葬NCR的计划，日后他将会成为安德的心腹大患。 回到战场上，在“裁判员”自行榴弹炮完全摧毁了1营正面的兄弟会防线之后，第一侦察营也把那几挺反器材步枪扛到了前线。这些大口径重型武器自从黑山的侦察行动之后，就一直是NCR士兵心目中理想的对动力甲宝具，此时更是发挥出了前所未有的威力。 这一刻，兄弟会的丧钟在太阳神一号上方沉沉地敲响了。 失去了哨兵机器人和“埃癸斯”掩护的动力甲兵们，在高倍瞄准镜里就是活动迟缓的靶子。第一侦察营的狙击手们连番开火，几乎完全肃清了仍然坚守在阵地上的兄弟会士兵。 无论是被打得血肉横飞的普通士兵，还是被整个敲碎的动力甲，这样血腥的场面都对兄弟会的防线造成了极其恶劣的影响。很快，兄弟会的士气就低过了临界点，防线开始崩溃，越来越多的普通士兵开始向后溃逃。 事情发展到了这一步，麦克森-罗文长老也明白，他能做的事情已经不多了。他尽力收拢溃兵，让他们抛弃辎重，沿着黑山山脚下的道路向南撤退到诺瓦克去。 然而NCR的部队早已等待多时，驻守在诺瓦克北面的3营H连在防线里对这些溃兵发动了火力打击。如果不是因为H连较为保守地待在防线里，再加上防线距离兄弟会的撤退路线太远，这些溃兵很有可能遭到另一次屠杀。 当呼号为“猛禽2号”的飞鸟在太阳神一号背面的停机坪降落时，麦克森-罗文长老命令士兵先把已经几乎丧失理智的伊利亚架了上去。他已经能听到从大楼另一边传来的喊杀声，那是NCR的士兵发起了最后的冲锋。 到这一步，这位长老心里清楚，事态已经无可挽回了。现在他能做的最后一件事情，就是守卫。 “圣堂，这里是麦克森-罗文，我们已经登机。” 第88章 黎明的落日 7点15分，黎明的阳光已经照在莫哈维的大地上，让这片土地再一次获得温暖。但对于“鹰巢”这座建在山谷里的建筑来说，阳光是一种奢望，尤其是在现在这个时候。 太阳神一号的战局发展远超他们的想象。本以为有两名长老坐镇前线能够万无一失，没曾想NCR的部队爆发出了前所未有的实力，短短3个小时不到，就几乎击溃了太阳神一号的守军。 海伦监督忧心忡忡地盯着作战室里的沙盘，那一面面代表NCR排级单位的红色小旗子刺痛了她的眼睛。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在战斗开始之前，三位长老都向她保证，这次决战万无一失呢？ “在之前的战斗中，NCR有至少4个连级单位遭到重创，黑山以南战场上的实力从10个连下降到至多7个连……” “诺瓦克的部队可以在适当时刻向北发动攻击，夹击驻守内尔森的NCR部队……” “我以我的名誉保证，阿基米德II的威力将会远超我们迄今为止见到的任何一个武器系统……” “战斗发起之后一个小时，便派出飞鸟进行轰炸任务……” 海伦监督咳嗽了几声，这些回忆中的思绪也随之离开了她的脑海。在过去的几年里，她觉得自己承担了远超自己职责和能力的责任，这让她的身体变得时好时坏。 即便如此，她依然要对兄弟会的大小事务操心，尤其是在现在这个紧要关头。与NCR的战事是“织女计划”的重要一步，如果能够战胜NCR，入主新维加斯，计划的进度将会大大增加。 这是他们四位高层在决战开始之前就已经认定的事实。然而到了现在这一刻，现实的发展方向早已不在他们的掌握之中了……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呢？为什么从1月6日到现在，他们一直在和NCR的较量中处于上风，局势却在今天凌晨突然崩塌呢？ 海伦怎么都想不明白，她早已经知道在这个时间点上发生的任何事情，西海岸的每一件重大事件，她都一清二楚。可是到头来，兄弟会在这场战争中，却依然落于弱势…… 难道他们的每一步行动都在NCR的掌握之中？不可能，当初穿越过来的人之中，幸存下来的那些如今都对麦克森长老的事业忠心耿耿，没有一个人会怀疑“织女计划”的前景。 而对于从西部招揽来的这三位长老，她也十分信赖，这些人所具有的专业能力是她所不具有的。从上到下，整个莫哈维分部都仿佛有一股朝气，这种感觉她曾经感受过，就是当初她刚刚加入兄弟会，在丹斯手下效力的那段时间。 然而那些美好的记忆终究只是记忆。当一个彷徨的人从幻梦中猛然惊醒，那些曾经借由幻象的出现而短暂逃离的现实，如今仍然在步步逼近…… “圣堂，这里是麦克森-罗文，我们已经登机。” 在听到麦克森-罗文长老的呼叫之后，海伦不被注意地松了一口气。 “麦克森-罗文长老，这里是海伦监督。伊利亚长老的状态如何？” “他看起来……”对讲机对面的沙哑嗓音短暂地停顿了一下，“看起来需要一段时间的休息。这些都不重要，猛禽2号已经起飞，可以启动‘朗基努斯’了。” “你们还没有脱离安全范围。” “没有问题的，‘朗基努斯’的飞行还需要一段时间，那时候我们早已经离开爆炸半径了。” 海伦深吸一口气，看向沙盘对面的玛丽莲·拉塞尔长老。这位在犹他州出生的长老，如今已经五十三岁，在她的眼中海伦看到了无以复加的疲惫，那是战争带来的负担。 “好吧。”海伦对着拉塞尔长老点点头，“启动‘朗基努斯’。” 拉塞尔长老长舒一口气，随后转身离开了作战室。望着她离开的背影，海伦总感觉心里不是滋味。为什么会这样？兄弟会不是要为了废土的和平和稳定而奋斗吗？为什么现在，他们反倒会成为战争的发起者，如今还要火上浇油、负隅顽抗呢？ “为了更伟大的利益”，“这是必要的牺牲”，她经常这样劝慰自己。如果詹姆斯还在这里的话，他一定也会这样说的吧，她的孩子虽然性情顽劣，却是这个世界上唯一一个能理解她心意的人…… 此时在另一个房间里，玛丽莲·拉塞尔长老正目不转睛地看着眼前的大屏幕。几名兄弟会文士正在自己面前的键盘上疯狂敲击，在屏幕上输入一串又一串代码。 “就绪了，长老。” “好，”拉塞尔说道，“启动‘朗基努斯’，授权码是PT168574。” “武器已就绪。” “启动朗基努斯1号，目标是……太阳神一号。” 随着一阵刺耳的警报声，诺瓦克以西的山脉上，一座半球形的建筑缓缓收起了它的舱门。在兄弟会占领诺瓦克之后，他们很快便发现了这座瑞普康的火箭实验场，并注意到有三枚载人火箭还没有发射。 对于伊利亚来说，这正是绝佳的实验原材料。在得到海伦监督的首肯之后，他收集了从附近的一些化工设施里找到的核废料，把这三枚火箭改造成了三枚导弹。 这片废土上已经没有多少像样的导弹了，质量最好的那些还在希望镇的地下沉睡。无论是对NCR，还是对于兄弟会来说，这些当量有一百多千克TNT的大家伙已经可以算得上是“毁天灭地”了。 “点火程序开始。倒数，五、四、三、二、一，发射！” 一枚圆滚滚的火箭喷出了高热的赤焰，随着固定支架松开，它猛然间从机库里射出，在划过一道弧线之后，向着北方飞去。 它是兄弟会最终的打击力量，不是万不得已，海伦不会使用它。但是如今，她已经没有更多选择，就像麦克森-罗文长老说的那样，如果他们没法守住，那么NCR也不要想得到它。 人类的视野，从来就只能这么狭隘吗？为什么在废土上，战争永远无法消失呢？海伦一时之间只感觉百感交集，却又不知该作何感想，只是默默地闭上了眼睛。 “结束了。” 带着这样的想法，安德放下了望远镜，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这场旷日持久的战争，到今天为止，就基本告一段落了。 虽然不知道兄弟会还有多少力量，但是必定在这场决战当中基本耗尽，尤其是那些动力甲和机器人，这些装备一旦丢失就无法再生产。从各种意义上来说，NCR这次都赢得很彻底。 从另一个角度来说，也赢得很惨烈。 “好吧，”他耸耸肩，拍拍朱尔斯的肩膀，“看来我们可以休息一阵子了。” “你觉得我们是不是可以把城防军拉回去了？”朱尔斯伸了个懒腰，“这几天我没有一天睡得好，等到我回到新维加斯，要好好地睡一觉，睡到天昏地暗。” 安德笑了笑，谁不是这样呢？可就在他想要调侃两句的时候，身旁的步话机突然又响了起来。 “团部，这里是3营H连。我们好像有点麻烦了……有一个高速不明物体正在从诺瓦克方向向北飞去？” “说清楚点，什么高速不明物体？是飞鸟吗？” “不是……它看上去更像是一枚导弹，一枚火箭？” 导弹……火箭……诺瓦克……安德怔住了，他的思维高速运转，试图在脑袋里拼凑出一条清晰的逻辑。最终，他想起了一个地点： 诺瓦克西边的瑞普康火箭发射场！ 怎么回事？兄弟会改造了这些火箭吗？他连忙举起望远镜，但是此时他只凭肉眼就能看到天空中的那个黑点，并且这个黑点还在不断靠近，毫无疑问是朝着太阳神一号这边砸了过来。 “这是怎么——” “该死！”安德不禁大叫出声，“卧倒！快卧倒！所有人就地隐蔽——” 只见天空中那个黑点不断变大，直到一个又一个的NCR士兵看清了它的模样。那枚火箭的轨迹逐渐偏转，随之转向太阳神一号这边，朝着大楼直冲过来。 没有任何一名冲进大楼的NCR士兵得到预警，一切都过于仓促。没有任何人能够作出反应，下一个瞬间，它就砸进了一楼。 随着一声惊天动地的爆炸声，火焰从太阳神一号大楼的下层窗户里喷涌出来，吞没了大楼附近的每一名士兵。最初的爆炸过后，大楼内部陆陆续续的发生着大大小小的爆炸，这座有着两百多年历史的建筑早已不堪重负，它的主体结构已经被完全损坏！ 轰隆隆，随着浓厚的烟尘扬起，这座砖红色的建筑开始坍塌。在一层的承重柱垮塌之后，上层楼板的重量开始不可避免地落下，一层又一层地压下去。转眼之间，这座建筑就变成了一堆瓦砾，如同被推倒的积木那般，被土黄色的烟雾吞没了。 整个莫哈维废土，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宁静，仿佛在此之前，这片大地上的厮杀从未发生过，而那些吞噬了无数生命的杀戮，此时也在高温的炙烤和灰尘的飞扬中变得沉默。 在这片饱受混乱和纷争折磨的土地上，这绝对不会是最后一次。这个名为北美洲的大陆，在199年间，从来没有获得真正的宁静。但是在这一刻，寂静降临了，以一种惨痛的代价。 从加州到内华达，从华盛顿哥伦比亚特区到马萨诸塞，相似的事情从来没有停止发生过。 名为赫利欧斯的太阳无声地坠落，夜空中的北极星朝着远离北天极的方向一点点偏移。在这片名为莫哈维的土地上，回望东方的黎明，看到的却是落日。 怀揣着热血的人倒在被阳光照耀的大地上，暗藏着阴谋的人行走在地下的阴影里，人类一次又一次地怀揣着爱，满怀信心地走向战争，期盼和平的到来。 它是那么远，又那么近，就像在地平线上一般，仿佛触手可及。 （第二卷完） 第二卷完结感言 第二卷到这里就结束了，卷名为“北极星计划”的这一部分剧情基本上就是兄弟会和NCR之间的战争。 作为一个新生城市的新维加斯刚刚建立起来就被卷入到战争之中，对于新维加斯来说既是挑战又是机遇，它可以借此发展境内的轻工业，可以征召兵源，但最重要的是维持自己作为一个独立城邦的地位。 之前有书友在评论里曾经问过我NCR被揍得这么惨，万一输了，主角是不是要跳车？其实这种事情我是从来没有考虑过的，无论是依照正史的描述还是小说里的世界线，NCR都能赢，只不过是赢多少的问题。 当然，考虑到这个世界线里兄弟会的恐怖实力，我在决战部分的编排也不能随心所欲，NCR这边无论是高层还是基层官兵的实力都必须维持在一个正常的水准。 这一卷除了战争剧情之外，最重要的当然是对新维加斯的城市发展的描述。我以前从未在作品里尝试过这种“种田”情节，而辐射世界观里的背景又极度地制约了这个发展的过程。平心而论，我对这部分剧情的评价只能是“中庸”，说实话并不是很满意，但是以我目前的水平，恐怕又不能做到更好，让我有点纠结。 来说一下第三卷的安排吧：这一卷的卷名是“加州之梦”，它的主要剧情则是在旭日行动之后，安德暂时离开新维加斯前往加州的故事。对于安德来说，这不光是一次蜜月旅行，同时还有更深层次的目的，他将会进入新加州共和国的腹地，结识那些共和国内部的势力，最终触及到“织女计划”，这个兄弟会苦心筹备的庞大演出。 在辐射2的故事发生的2241年，玩家们就已经见到了很多城镇和势力，比较悲伤的是，我没有玩过辐射2，因为实在玩不下去。在这部分剧情中我将不得不进行一定程度的虚构，但一定不会和正史冲突。 兄弟会的故事还没有结束，至少不会在第二卷以惨败收场。这个势力还有很多事情要做，它的野心将会贯穿整部作品。你可以说这一部小说就是因为电视剧的剧情而创作出来的，虽然不是很准确，但至少也反映了一点东西。 因此，在安德向西游历的过程中，虽然一开始可能和小说的主轴剧情没有关系，但是很快就会以一种奇妙的方式串联进来。始族，新里诺，中枢城，甚至是避难所科技……这些你可能熟悉可能不熟悉的势力将会从老辐射的剧情里回归。 （前排提醒：没有英克雷！） 除了辐射进入3D世代后被遗忘的这些地点，安德也会在回到新维加斯后踏足一些危险的地方，而这也包含在第三卷的内容之内。比如说，马德雷赌场；比如说，大山脉…… 从这一卷起，冒险、探索和政治外交将会是剧情的主要构成部分，相应地有关城市建设和发展的剧情将会减少，在认识到这部分的创作上的不足之后，毫无疑问这是个艰难的决定。对我自己而言，冒险相关的剧情显然更得心应手，后面我可能会重新练习“种田”文的写作。 第三卷的篇幅恐怕比前两卷都要长，而以我目前的更新频率可能会需要大概3到4个月的时间。非常遗憾，但是在我的生活进入正轨之前，我还没办法尝试着花费更多的时间在写作上。这几天可能也会稍微休息一下，目前已经没有存稿了，今晚可能会尝试着写一些出来。 希望各位能够多多支持我，也祝愿大家在生活中能够一切顺利。非常感谢大家的评论和支持，如果没有大家的评论，可能这部作品很早就没有办法继续下去了。 感谢各位的陪伴！我们加州见！ （安德：不是，作者你给我一脚干哪儿来了，我还在内华达吗？） （弗洛蕾：师傅，走二仙桥，上成华大道……） 第1章 一地鸡毛 “嘿，这里是新维加斯先生，欢迎来到这个晴朗的早晨。作为这个美妙早晨的开始，没人能拒绝一首动听的歌曲。先生们，女士们，NatKingCole的‘It’sjustapapermoon’……” 伴随着收音机里传出的歌声，安德慢慢地拉开窗帘，拥抱春天清晨的阳光。他背后的床上，被子被裹得更紧了些，显然有人用它盖住了头。 “来吧，亲爱的，”安德系上衬衣的扣子，从床头柜上拿起手表，“起床吧，已经8点了。” “不起。”一道慵懒又困倦的声音从被子里传出，“我要接着睡。” “已经8点了，你不觉得无论今天你干什么都该起床了吗？” “嗯——嗯，”被子的末端轻轻摇动，“我并不这么觉得。” 安德无可奈何地走出了卧室，顺手带上了卧室的门。早知道是这样，他就不应该带着弗洛蕾走进新世界的大门…… 就在前天晚上，弗洛蕾兴冲冲地把他带进卧室，关上了门，说是要给他看一个“好东西”。当时安德的心真的停了一拍，心想还有这种好事情？ 然而弗洛蕾所说的“好东西”，其实是从库房里找出来的电影录像带。两百年前的电影！她居然还觉得是好东西！还要拉着安德一起看！ 怎么会有这样的事情？安德度过夜晚的方式无非三种：看书，打牌，加班！看这种又老又破的黑白电影可不在选项之内啊！ 想到这里，安德不得不摇晃脑袋，把这些烦心事从CPU里甩出去。为什么要在这些事情上浪费精力？就像他要担心的事情不够多似的。 3月3日，在北极星行动的第三阶段即“旭日作战”中，NCR终于击败了它的宿敌钢铁兄弟会在莫哈维的军队。然而，为了夺得这场胜利，NCR付出了过高的代价。 在最后的决战中，NCR共有8个步兵连出战，算上其他支援部队总共2700人。根据战后统计的情况，共有524人阵亡或残疾，1090人受伤，总伤亡率达到了60%。 自从2268年扫清了加州所有的兄弟会残余部队之后，NCR就没有承受过这样的伤亡比例和数字。但根据事后统计的数字，NCR在这场决战中的发挥反而比之前的表现要好。 这里涉及到一个NCR国防部讳莫如深的概念：交换比。 通常来说，国防部在分析一个有着实力预期的敌人时，都会预估战斗带来的双方减员数字。NCR对一般土匪的伤亡比一般是1比3-4，对兄弟会是12-15比1，对英克雷则会达到惊人的18-22比1。 兄弟会作为战败方没法带走阵亡士兵的遗体，但由于太阳神一号大楼在战斗的最后被兄弟会炸毁，阵亡数的统计会出现一定偏差。按照远征军参谋部的测算，兄弟会阵亡数应该在150人左右。 11比1的交换比，单看数字似乎十分喜人，但是NCR国防部反而更加害怕了。要知道，自NCR-兄弟会战争开始，几年之后他们就没见过能上三位数的兄弟会残兵了。 击毙了150人，逃走了至少100人，诺瓦克和探照灯都还在兄弟会的手里。照这个比例测算，莫哈维兄弟会的规模至少也有350人！他们是从哪儿收拢来这么多人的？ 担心的事情交给国防部，生气的还是奥利弗。当那枚改造的火箭重重地砸在太阳神一号大楼上，他甚至来不及做出任何应对，只能看着冲进大楼的2营一部全军覆没。 作为莫哈维地区的远征军，他的部队所肩负的任务本就是消灭兄弟会，占领太阳神一号。现在，这两个任务硬生生地都失败了，你让他怎么想？ 要找人背锅吗？他找不到。无论前面发挥如何，在最后的决战里，NCR从士兵到军官都展现出了惊人的斗志和勇气，有些部队的发挥甚至远超他的预期。 到了这时候，他也只能感慨一句，不是我们不努力，是兄弟会太狡猾…… 作为实际的参战人员，NCR只需要派大头兵去送死就好，而安德要考虑的事情可就多了。在战斗的末尾，兄弟会居然发射了一枚火箭，而他知道，这枚火箭是拿瑞普康战前的载人飞船改造的！ 三枚火箭，现在只发射了一枚，还有两枚躺在那个半球形的机库里面！谁知道兄弟会损失这么多人之后，会不会狗急跳墙，把它们扔到新维加斯去！ 从安德这里得知这个意外的消息之后，奥利弗也吓了一跳，连忙带着军官们商议对策。现在那两辆“裁判员”的弹药已经全部打光，8门105毫米榴弹炮又在轰炸中尽数折损，NCR已经没有像样的炮兵力量了。 没办法从远处攻击，这可如何是好呢？最后全身打着绷带、拄着拐杖的克莱斯勒想出了一个颇有意思的主意：把坦克和步战车拉上山去，隔着一两千米的距离远远地轰击机库。 这个想法当场就被奥利弗否决了，他可不希望自己手里最后的装甲力量又被兄弟会的飞鸟一锅端了。 听着这些鸡毛蒜皮的讨论，安德只觉得无比烦躁。他原本没有想到兄弟会留下的隐患如此之大，这段时间他几乎没有办法全身心地把精力投入到新维加斯的建设里。 不过好在现在有人替他分忧，这段时间在豪斯的指导下，新维加斯的政府班子有了正式的组织架构。所以，无论是什么事情，安德也许都不用亲自上阵了。 你可以说这是替他排忧解难，也可以说豪斯现在有机会架空他了。但是安德并不是很担心，他了解的事情太多了，豪斯恐怕还舍不得布下刀斧手，把他这个先知一刀宰了。 再说了豪斯不就是团腊肉吗，他干掉机器人冲进幸运38的地下室，不也能把豪斯解决掉？如果豪斯敢下手，他也敢，到时候直接借着豪斯的名义发号施令，岂不美哉？ 所以真的，这种剧情是不会出现的。别太放肆，没什么用。现在的当务之急，还是解决掉新维加斯南边来自兄弟会的威胁。 当然安德并不这么想，他干了这么久，也是时候该休息一下了。毕竟当初他答应过弗洛蕾的，原话是“这次战争结束之后就结婚”…… 听起来像是戏台上背后插满了旗子的老将军在咿咿呀呀，对吧？但是无论如何，这婚必须得结了，不能再拖。对于安德自己来说，很多时候，他优先要考虑的，其实应该是自己的生活。 所以这一次，安德决定让NCR承受一下他这位穿越者的压力。去吧，皮卡丘！过段时间，他无论如何都不会再忙这些事情了。 第2章 Volare！ 尽管安德这几天觉得自己已经身心俱疲，但是莫哈维的大忙人不止他一个。太阳神一号被爆破之后，所谓的“北极星计划”已经成了一纸空文，莫哈维的NCR部队彻底失去了前进的方向。 当莫哈维的战报传回加州时，整个国防部都炸了。什么？兄弟会的部队人数是我们估计的2倍？我们的部队伤亡过半？而且到了最后，还没能把所有兄弟会都消灭？ 如果只是发出前两个疑问，倒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但是莫哈维仍然有兄弟会的残党，这是无法容忍的。 “昨天我收到了奥利弗的电报，内容是转发来的国防部的命令。”徐少校从冰箱里拿出一瓶夕阳沙士，递给桌子对面的安德，“加州的意思是，让我们用现有的兵力，解决掉兄弟会的残余。” 安德虽然没有说什么，但是拧成一团的眉毛恐怕已经暴露了他内心的想法。以莫哈维远征军现在的实力，这恐怕会很费劲。 “奥利弗的决定是什么？” 徐少校耸耸肩，“还不清楚。今天是3月12号，后天召开联防会议，那时候你大概就能知道了。” NCR现在的麻烦，主要是瑞普康发射场那两枚火箭。自从安德把“豪斯掌握的情报”告诉了奥利弗之后，这位少将团长就惶惶不可终日。这两枚火箭，就像是悬在他头上的达摩克里斯之剑一般，随时都有可能朝着军营砸下来！ 关键是，兄弟会为什么不这样做？只要NCR不搬家，欧米茄营地就一直在这里。两枚火箭下来，几百上千人直接报销，多方便。 “没有了太阳神一号，兄弟会也失去了前进的基地。”安德开始抒发起自己的见解。“这次战役中兄弟会的损失，如果单从比例来看，不会比你们小。动力甲，机器人……能用的重装备几乎都折损了。” “也许还有一些撇在后面？”徐少校虽然这么说了出来，但随即还是摇摇头，“恐怕也不会，如果说倾巢而出能够帮助兄弟会把这场战斗打赢，那么他们绝对不会有所保留。” 安德点点头，“反之，如果他们想有所保留，不全力应对，那么干脆就不应该在太阳神痛痛快快地打一场，直接扔三枚火箭下来就行了。” 最后两人推测的结果是，兄弟会大概率要把这两枚火箭当成最后的杀手锏，只要NCR敢进攻诺瓦克，就直接扔下来。 “还是不敢放开打嘛。”安德拿起瓶子狠狠闷了一口，满足地哈出一口冰凉的空气，感受着嘴里来自沙士的独特味道，“要我说，既然他们也不想打，不如谈判一下好了。” “谈判？” “怎么，不可以吗？”安德笑着摊开双手，“任何时候都可以谈，只要你的手里有筹码，敢上桌。你们的筹码是仍然保有1000人、4到5个连的步兵力量，兄弟会的筹码则是两座城镇，两枚火箭。” “那谈了有什么用呢？大概率没结果。” “当然是试探一下喽，”安德放下汽水瓶，“看看兄弟会有什么想法，有什么诉求，不管多么离谱。” 徐少校是个聪明人，能够往这方面思考，但是奥利弗显然就不一定了。没有了诺顿的制约，团部就没人能管得住他，或者在他开车下山的时候，稍微踩一脚刹车。 说起来诺顿，徐少校在战斗结束之后立即提交了一份报告，想要追查诺顿的死因，但是被奥利弗驳回了，理由是证据不足。 其实安德一开始就知道这种调查没有什么结果，但是他并没有这么说，毕竟诺顿对徐少校如同恩师，即使是站在理中客的立场上，他也不好劝。 但是这件事情还是在徐少校心里埋下了一个疙瘩，他始终对此耿耿于怀，认为对诺顿的刺杀必然和NCR内部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安德现在仍然在思考兄弟会的事情。如果两颗火箭真的砸下来，给NCR造成了巨大的损失，那么兄弟会真的有可能卷土重来。这是他完全不想看到的，新维加斯现在还没办法应对这种级别的敌人。 怎么办呢？要怎么样才能消除兄弟会的威胁，至少逼迫他们不能使用火箭呢？ 在回到幸运38之后，经过一番苦思冥想，还真让安德想到了一个好方法。当然，这个办法没法由他一个人来完成，还需要另一个势力的帮助。 “一架战前的轰炸机？” 听到他的提议之后，珍珠奶奶和大炮族的技术主管，那个叫做罗亚尔的老头，都陷入了深深的思考。 “你是从哪儿得到这个消息的？” “道听途说来的。”安德随便扯了个谎，“我以前见过几个赏金猎人，他们说在密德湖里游泳的时候，偶然间发现了一架轰炸机的残骸。当然，按照他们的说法，机体基本完好。” “这是真的吗？”罗亚尔的五官都缩紧了，“好家伙，如果真的能获得一艘轰炸机，我真的当场死掉都可以。” “别在那儿做梦了，罗亚尔，事情的关键是，我们要怎么样才能把这架轰炸机拉上来？” “哦，那可太简单了，”罗亚尔立即手舞足蹈起来，“你只需要在机翼的下方系上两只气囊，就像汽车的安全气囊一样，里面的化学物质在反应中会放出大量气体，把飞机托起来！” 看着眼前这个白发苍苍的老头兴奋不已的样子，安德突然打了个寒颤：这也许就是理工科学生少有的能够兴奋的时候吧…… 尽管一开始对这个计划的前景感到忧虑，珍珠奶奶最终还是被罗亚尔说服了，随即让拉奎尔去检查一下军火库里的炸弹。最后统计出来的结果是，还有18枚航空炸弹。 安德提出的条件很简单，那就是这次打捞行动完全由他负责，他会派人把轰炸机从水里捞出来，然后送到内利斯空军基地。作为交换，他在未来可能会需要大炮族的帮忙，而且，还不止一次。 这个条件很快就被接受了，对于大炮族来说，获得一架真正的飞机已经成为了这个族群的集体愿望，即使付出多少代价他们都愿意。别忘了，他们的愿景可是开上轰炸机，把废土人全炸飞。 如果这个世界线没有他，那么打到这一步，NCR很可能就要自己派人联络大炮族了。 正因为不想让NCR摘了果子，安德早已经和大炮族、大汗帮都签订了同盟条约，彼时NCR正在和兄弟会激情斗舞，当然无暇分身去管这件事。 所以，现在他和包括天启追随者在内的这三家眉来眼去，NCR也无可奈何。毕竟，这三个小势力里面，一个是被NCR抛弃了，一个被NCR从头杀到尾，要让他们和NCR讲和，这个难度不亚于只用狐鼠步枪通关新维加斯。 不过安德现在要忙的事情可不止这一件。豪斯现在正在筹备建立银行，背后需要大量的资本做背书。但问题是，按照豪斯的说法，他拿不出足够的黄金。 骗人的吧？安德觉得这简直不可理喻，你都能花八位数的瓶盖去寻找白金筹码，开一家银行又怎么了？再说了，就算是信用背书，你豪斯难道不够可靠吗？ “我知道你很急，但是你先别急，安德瑞斯·杨。在新维加斯的东北面，有一座马德雷赌场。这家赌场没能开业，它的老板是我的一位竞争对手，弗雷德里克·辛克莱。” “我知道他。” “谢谢你啊。”屏幕里那张不会动的大脸嘟囔起来，“他收藏的财富虽然不如我，但是也足够多了，在核战开始之前，他把很多资本都换成了黄金，据说就藏在马德雷赌场地下的避难所里。” “所以你是要我——” “——对。” “我甚至都没问呢！” “可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你不会以为我让你到马德雷赌场去，只是为了拿走那些黄金吧？” 第3章 世纪大劫案 听到豪斯的话之后，安德双手一拍，恍然大悟。是了，要不是豪斯提到这茬，他还真没想起来。 众所周知……好吧并不是。总之，马德雷赌场不仅是辛克莱耗资数十亿美元打造的旅游胜地，更是一座当之无愧的战前科技博物馆。 红雾，全息设备，物质合成器……毫无疑问，如果能拿到这些科技，掌握完整的理论体系和生产设施，新维加斯在工业和军事上的实力一定能更上一层楼！ “这之中的那个红雾，”豪斯继续滔滔不绝地说着，“准确来说叫红云，这个是我最不需要的东西。只是因为不能让别人拿到它，所以我才要派你去寻找。” 安德眨眨眼睛，“它现在已经在马德雷赌场周围扩散开了。” “已经？你又‘知道’了？看来辛克莱也没想到核战之后两百年不会有人造访那里。红雾之外的两样科技，它们才是我最想要的，尤其是物质合成器。 试想一下，只要有足够的作物原料，我们就可以以极快的效率源源不断地合成出淀粉和蛋白质。毫无疑问，这将会改变未来！当然，如果我能搞懂原理的话。” 等一下，怎么豪老板的话听起来，有点没自信？ “我从来没有接触过物质合成器的原型机，这个东西即使在大山脉内部也是最高级别的绝密科技，自然也没法搞懂它的原理。我最害怕的，是辛克莱也没能搞到已经实用的版本。” 说到底，这个东西的原理听起来就神乎其神，安德至今也想不明白，为什么摆在赌场周围的那些自动售货机能够源源不断地生产出土豆泥、治疗针和跳跳糖。这听起来就像神话一样！ “从实用角度而言，”安德摊开右手说道，“我最感兴趣的还是那里的全息科技。试想一下，放置那么几台机器在新维加斯的南部，就能挡住兄弟会甚至是NCR的大军……” “别做白日梦了，那玩意用起电来就像无底洞一样。现在我只能调配胡佛水坝5%的电力，根本养不起这个东西。” “那……”安德想了半晌之后，突然坏笑起来，“要是我们把胡佛水坝再拿回来呢？” “怎么，你想和加州开战吗？”豪斯哼了一声，“你先拿到全息科技再说，我倒是想把这些东西做得小而实用一些，比如制造一道覆盖全身的全息力场，在电量耗尽之前，你将会刀枪不入。” “确实。” “无论如何，你需要为这趟旅途做好准备了。当然，要等到南边的局势稳定下来再说，况且你还有一次婚礼要举办呢，后面还有蜜月，然后你还打算回到三藩市去，我猜的没错吧？” 安德脸上的笑容有些僵硬了，真是什么都瞒不住这片老腊肉啊。 “总之我也不给你更多的压力了，新维加斯现在的成就，你居功甚伟。大概计划一下，回头你要去马德雷赌场的时候需要什么，我也好做准备。人力，装备，物资，缺一不可。” “人力的话，还是朱尔斯带出来的那些老班底吧。”安德微微低头，开始思索起来，“马德雷赌场是个危险的地方，人手也不是越多越好，必须是精锐才行。我看，大概需要组织一支10-15人的队伍。” “和我想的差不多。接着就是装备了，我们现有的护甲都没有完备的防化功能，需要更高级别的护甲。红雾虽然是生化武器，但是一般的防毒面具拿它没有办法，防化服的防弹功能又差，还是需要镇暴甲才行。” “我们现在拥有的那些镇暴甲不能用吗？” “不能，”扬声器里传来否定的声音，“你从希望镇周边找到的这些都是在FEV计划上马之前生产的，必须要70年代生产的型号才行，那些型号考虑到了天朝对等投放生物武器的可能性。” “好吧，”安德耸耸肩，“那么，在哪里才能买到呢？” “我回头给你一份清单，上面有我知道的一些仓库的地址。其中一个在查尔斯顿山度假村，那里有一座避难所科技的仓库，也许他们在70年代中期会把那里改造成一个避难所。” “查尔斯顿山度假村？”安德眉头一皱，便想到了那个满是夜枭的洞穴。不过按照豪斯的描述，这个洞穴里的密室，恐怕在规模上没法对的上。 “如果那里也没有的话，就需要你去加州找一趟了，所以你可别光顾着度蜜月、衣锦还乡了。离新维加斯最近的一座仓库在贝克斯菲尔德，你也许需要到那附近去看一看。” “贝克斯菲尔德？”安德差点就笑出声了，他怎么可能去那里？ “怎么了，不想去吗？” “是，因为贝克斯菲尔德已经不存在了。那里现在是一片被辐射诅咒了的大墓地（NECROPOLIS），它还有一个别名叫亡者之城。” “啊，这样啊……”豪斯的声音沉默了几秒。“洛杉矶？似乎它现在的名字叫埋骨场，而且离旧金山更远。这样看下来，只剩下四处可能存储着防化镇暴甲的地方。” “只要是离三藩市近一点就行。”安德苦笑着说道。 “不会太远。” 大厅一侧的打印机开始嘎吱嘎吱地运作起来，吐出了一张油墨味道的纸。安德走过去拿起纸张，发现上面打印着几个英文格式的地址： ——简·斯坦福小道550号，斯坦福市，加利福尼亚州。 ——阿尔卡特拉斯岛，三藩市，加利福尼亚州。 ——电报山大道1号，三藩市，加利福尼亚州。 ——纳瓦罗，门多西诺郡，加利福尼亚州。 ——劳埃德购物中心，波特兰，俄勒冈州。 安德看着这几行英文，只觉得血压有点高。这都是些什么地方？有些地方根本就不能去，有些地方听都没听过，有些…… “这个劳埃德购物中心是在开玩笑吗？它在波特兰，在俄勒冈州，离三藩市有一千公里！” “这确实是个玩笑，但是我知道俄勒冈州有几座避难所，它们无一例外都在执行与生化武器有关的实验，其中一座就在波特兰的这个商场下面。” “行吧。嗯，这个纳瓦罗也不能去，”安德用指尖轻点纸面，“纳瓦罗基地是最后一个被攻破的英克雷基地，里面的财物早都被兄弟会和NCR瓜分了。” “真的吗？原来纳瓦罗基地就是纳瓦罗镇啊，挺不错的。我一直不喜欢美国政府搞的这个影子政府，还管自己叫什么‘飞地’，搞得就像战后的废土人还在乎美国这个概念一样。” “好吧，”安德把这张纸叠成一块塞进口袋，“这样看来就只剩下三个地方了，并且应该都在三藩市。我会留意这些地方的，如果我度蜜月的时候一切顺利的话。” “那都是以后的事情了，现在有更紧要的事情等着你去办。为了保护新维加斯不受兄弟会的火箭威胁，你需要去检查我在新维加斯周边修建的几座反导设施。” 这倒确实是很重要的事情。安德点点头，“这东西连火箭都能拦住吗？行，我马上就去办，它们都在什么地方？” “一共有四座，两座在新维加斯的南边，另外两座分别在西北面和东北面。2138年我陷入昏迷的时候和它们断联了，我们现在需要的是南边这两座，其中一座在巨石城西面的麦克唐纳高地，麦考利山脉北段西麓的山上。” “好，”安德从桌子上拿起铅笔，在那个纸块上记下了这个地址，“那另一座呢？” “这个就不用你担心了，因为兄弟会现在正占着它呢。” “……啥？” “你没听错。瑞普康火箭发射场那三枚火箭，本来就是反导系统的一部分！” 第4章 人生大事 在这一刻，安德只觉得一股电流从他的头顶直传到脚底，让他的全身都麻木不仁起来。他不知道豪斯有没有麻，但是如果是个真人的话，想必也是会麻的。 “你拿载人飞船来反导？” “本来是，但是我收购了瑞普康之后，花了一些功夫把它们全都改装成了反导导弹。最重要的其实不是导弹，是预警系统，这部分才是整个反导体系的核心。” 对哦，安德心头忽然一动，预警系统也很重要。但是他在新维加斯周围并没有见到这样的系统，不会被豪斯藏起来了吧？ “你已经见过了。” 已经见过了？安德皱起眉头，这可怪了，不管他怎么回忆，都想不到哪里符合这个条件。 “你还去过。” 不是…… 安德猛地咧起嘴，就像是脚底板扎了一根刺一样。倘若是加上这个条件，那就只剩下一个选择了。但是，也太离谱了！ “不会是黑山上那个广播站吧？” “难道还能是别的地方吗？” “那可是个民用广播站啊！”安德感觉自己的脑子都有点不清醒了，“你是怎么做到把军用设备装上去的？我就知道那么大个锅绝对不正常！” “这个你就不需要知道了，或者说其实也没有那么重要。如果你在国防部也有些认识的朋友，你就会知道这种关系很有用，尤其是在21世纪60年代，这个全球都乱糟糟的时候。” 行吧，安德点点头，他也没有什么想要问的了。现在他除了关注NCR和兄弟会的情况，还要准备自己的婚礼和蜜月旅行。 关于婚礼这件事情，说实话，他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办。开玩笑，他能知道吗？上辈子他没活到大二的暑假就撞了大运，身边也没人结婚，基本就没参加过几次婚礼。 但是搞笑的来了，弗洛蕾也不知道该怎么举办婚礼。在避难所里，虽然日常吃穿不是那么紧缺，但是婚礼、葬礼这种重要仪式，基本也是一切从简。 按照她的记忆，自己的朋友结婚的时候，基本也只是在食堂里穿上婚纱亮个相，大家美美地吃一顿，最后小两口自己回宿舍，爱干啥干啥，这就结束了。 至于废土上的婚礼……嗯，至少在新维加斯这边，是不可能像样的。废土人结婚还需要一顿大餐之外的仪式吗？别忘了，在这片土地上，能活下去才是最重要的！ 想来想去，恐怕也只有加州那些跨越了阶层的农场主、黑帮大佬和职业军官们有足够的家产，风风光光地大办一场。也许，应该朝老徐打听一下？ 怎么都开始管人家叫“老徐”了……总之老徐的问题是，他虽然现在已经35岁了，但是最近的10年都是在军营里度过，是个老光棍。别说结婚了，就是见几个女兵都费劲。 想来想去，还是一切从简吧。安德回到总统套房，不禁叹了口气，只是可惜没法邀请另一个世界自己的父母了。 等等，安德瑞斯·杨结婚关杨恺宇什么事？他要找这具身体在三藩市的父母才对。 这么说起来，即将到来的蜜月旅行，恐怕还有另一层含义，那就是“反向见父母”，带着女朋友见自己的父母。 弗洛蕾的父母？不是从一开始就见过了吗？ “亲爱的，关于我们的婚礼，你有没有什么特别的想法呢？” “第四次了，”弗洛蕾没趣地抬起头，翻了个白眼，“这已经是一天之内第四次你问我这个问题了。你自己就没什么想法吗？” “有，但只有一点，那就是一切从简。流程可以参考你们避难所里的那一套，或者我去咨询一下豪斯，但是在新维加斯恐怕搞不到我们需要的那些东西。” “为什么？” “比如说，”安德摊开右手，“你想要一套好的婚纱，那么你至少要有蚕丝吧？但是在废土上，哪儿还有养蚕和种植桑树的地方呢？就算是尼龙的，也要有相关的产业链。” “我们21号避难所有婚纱啊。”弗洛蕾眨眨眼睛。 “是不是在生活区？那不是被豪斯用混凝土封住了？” 弗洛蕾痛苦地闭上眼睛，从椅子上坐起来，四肢僵硬地向后倒去，把自己摔在了柔软的床上。 “我回头去找豪斯想想办法吧，”安德耸肩道，“不过我并不觉得他会在仓库里存储一件婚纱。” “哎！我想到一个好主意！”弗洛蕾突然惊叫一声，从床上坐了起来，“我们是不是可以在21避难所里举办婚礼？那样一定会很浪漫？” “21避难所？恐怕不现实，那里现在是商业设施，婚礼上会有大量的宾客，这会让我们双方都感觉很别扭。” 弗洛蕾怪叫一声，又倒了下去。 “不过蛾摩拉的餐厅倒是够大，那里完全可以当做婚礼的主场地。这样也好，我们婚礼次日，恰好可以举行酒店的开业典礼，现场都不用布置了。” 在豪斯手底下干活，最好的福利之一就是工作时间自由。这两天安德确实也没有什么事可以做，毕竟手底下的活都分包出去了，他不想管就可以不管，索性认认真真地坐下来，开始筹办自己的婚礼。 按照上辈子的记忆，很重要的一部分是邀请宾客。他坐在书桌前，在纸上写了二十多个个名字，便发现无人可写了。 怎么才这么点？ 不过细细一品，安德便笑了，确实也只能邀请这么多人。很多的生意伙伴，他并不想深交，其他一些人物，他也不想邀请。 一套减法做下来，也只有名单上的这些人值得邀请了。他们之中，有的是自己的战友和伙伴，有的是商业上的盟友，有的则是新维加斯周边的权贵，需要打好关系，顺便就邀请过来。 有了宾客的规模，接下来要确定的就是婚礼的各个环节。其实也没有什么好计划的，按部就班办下去就好了，最重要的还是宴会。 作为一个难得的喜庆又开放的场合，婚礼给很多人之间的交流创造了轻松愉快的环境。有些平常拿出来说会比较严肃拘谨的事情，在这种场合，会让双方都放松一些。 放到具体的事情上，就是安德会和几位加州来的大农场主讨论一下有关北维加斯的农业计划。目前这项计划虽然进展顺利，但是缺少必要的农业机械。这些东西在战后基本绝迹，现在也只有加州境内的几家企业在生产和使用。 想到这里，安德好像意识到了什么。他皱起眉头，丢下铅笔，紧紧地盯着面前的宾客名单，心里突然感觉有一点不痛快。 为什么到了这种时候他还在思考工作上的事情？难道自己是什么工作狂吗？婚礼可是自己的人生大事，仅此一次，难道就不能纯粹一点、认真一点？ 这样愣了半晌之后，他叹了口气，又拿起快要滚到桌子边沿的铅笔，删改了几个名字。 “唉……新维加斯的路，可是你自己选的啊。” 第5章 谈判专家 安德其实很期待婚礼那一天的到来，但是新维加斯的局势一天不稳定，他就一天不安心。婚礼的日期到现在也没有定下来，也是出于无奈，否则以他做事的风格，绝对会把从婚礼到蜜月旅行的全部日程都打印出来装订成册。 这其实也怪不了他，毕竟作者也是这么想的。另一个重要的原因，则是作者并没有想好应该怎么样安排婚礼这一章（或者这几章），最后他的决定，是抽空去看看欧美影视剧里面的婚礼情节。 当然，不包括《毕业生》。 总之在最近的这些日子里，安德都不会结婚。这样做是为了避免一群杀手在婚礼上杀出，或者飞鸟空袭扔炸弹等等的苦情环节。在NCR和兄弟会的事情没有结束之前，把这等人生大事适当延后，这是很合理的。 3月15日是个重要的日子，在这一天，安德将会化身新维加斯头号质检员，前去参加NCR和兄弟会的停战谈判。就在昨天，几名身穿侦察护甲的兄弟会士兵打着白旗从诺瓦克走出，表示他们希望谈判。 兄弟会主动要求谈判，这让奥利弗非常意外，甚至可以说是喜出望外。自打国防部发出“弟部仍向南攻击”的电报之后，这是他收到的第一条好消息。 3月15日的早晨8点半，安德准时来到豪斯洋馆，坐上了NCR准备的吉普车。头顶着蔚蓝的天空，呼吸着新鲜的空气，他感到了一丝久违的惬意。 如果停战能无限期地维持下去，那该有多好…… “都坐好了吗？安全带？好吧，”徐少校转回身，朝着司机打了个手势，“跟上前面的车，我们出发了。” 这支NCR的车队由两辆坦克开道，四辆敞篷吉普车依次跟在后面。不远处传来了螺旋桨的声音，一个黑点在山峰远端盘旋，安德看到这一幕，只觉得心中一惊，但是他很快想起来，这是NCR的飞鸟，不是兄弟会的。 “为了这次谈判，我们做足了准备。”徐少校伸手指向远处公路，“这次谈判的地点在太阳神一号与诺瓦克之间的一处公路休息区，那里将会被双方的军队围住，确保万无一失。” “我是不是可以理解成，如果对方愿意牺牲前来谈判的人，我们将难逃一死？” “随便你怎么想，我反正是不想死的。”徐少校自嘲地笑了几声，从副驾座前方的储物箱里掏出一罐口香糖，“要来点吗？” 安德连忙摇头，伸手把罐子推了回去，“我不吃两百年前的东西。” 从豪斯洋馆到谈判场所之间的路程长达50公里，由于坦克的速度没那么快，这段路花了NCR的谈判团队大约三刻钟。从吉普车上下来的时候，安德差点就给徐少校跪下了——腿麻了。 这个所谓的谈判场所相当简陋，其实就是一张摇摇晃晃的长条桌，不知道是哪边准备的。安德眯起眼睛，远远地看到桌子靠近自己的这一侧站着一排荷枪实弹的游骑兵，对面则是一排动力甲士兵。 在这两排士兵的中间，已经有几个人坐在桌前。看来，兄弟会的代表们已经到了。 看起来，两边战场上要论输赢，谈判桌旁也要一较高下啊。安德并不觉得这种仪仗队般的布置很多余，相反地他认为很有必要。如果你安排几个强征的壮丁站在这里，瘦得跟秸秆一样，看上去首先就没了气势，灭了自己人威风。 “走吧，各位，”奥利弗从一旁司机的手中接过自己的大檐帽，看了参加谈判的NCR方众人一眼，“似乎对面已经到了。让我们在战场之外会会他们吧！” 负责NCR这边安保的军官看到奥利弗前来之后，麻利地敬了个礼，随后组织士兵簇拥着NCR的谈判团向桌子走去。 随着游骑兵的队列自动地分开，正在向前走去的安德也清楚地看到了兄弟会的代表们。首先映入他眼帘的、最引人瞩目的，是一个头发和络腮胡都已花白，且像狮子的鬃毛一般炸开的老头，他穿着一件深紫色的袍子，精神状态看起来很不在状态。 不用多说，这位就是伊利亚了，莫哈维分部长老，维罗妮卡的义父，钢铁之环认定的叛徒，邮差和玩家心中永远的老B登。 在认出了伊利亚之后，安德便尝试着去寻找游戏里那些熟悉的形象，比如说时任圣骑士长的麦克纳马拉，以及另外两位圣骑士哈丁和托雷斯。 然而他没有找到，反而发现两件奇怪的事情：其一是现场不止有伊利亚一个人身穿紫袍，还有另外两个人；其二则是伊利亚也并没有坐在兄弟会代表的中间，而是最边上。 这是什么情况，紫袍不代表长老吗？不可能啊，游戏里就是这样的啊！ 带着浓浓的好奇心，安德继续观察起其他人。首先值得确定的一点，四个人都是白人，这很重要，因为兄弟会的前身是战前军队。 由于文化的演变存在差异，在辐射世界观里，美国没有废除不同种族士兵分开服役的规定。因此，除了少数的科学家遗属，麦克森上校从马里波萨基地中“出埃及”时带出的人员基本都是白人。 三名穿紫袍的人中，居中的那个中老年男性看起来身材魁梧，不太多的头发像钢针一般向上竖起，脸上有一道长长的疤痕，十分触目惊心。 靠左的第三位紫袍人则是一位四十五岁上下的女士，她的相貌较为普通，没有什么特别的。唯一值得注意的，是她戴在左手无名指上的一枚金戒指，在阳光下闪闪发亮，显然是真金。 最后便是最靠左的那位女士，她穿着代表文士的猩红色长袍，但又有金色的滚边；她有一头深褐色的长发，被扎成了发髻团在脑后。她的面容看起来十分忧虑，此时也正在用审视的目光看着NCR谈判团的所有人，似乎想从脸上看出些什么东西。 不知为什么，安德突然觉得这张脸有点眼熟，但是细细一想，又不知道是为什么。他是在哪里见过这位女士吗？ “今天的天气真是不错啊，不是吗？”奥利弗笑了一声，率先在谈判桌前居中的位置坐了下来，“为了把各位搬到这里，我们真是花了不少力气呢。” 这叫什么话？安德想要吐槽，但是又懒得说，好像在奥利弗的眼里成百上千人的命就只是数字一样。这种对兄弟会轻蔑而随便的态度很有个性，但是词不达意，狗屁不通。 “我想我们还是需要一点自我介绍的，”三名紫袍人中居中的那个说道，“虽然我们知道你是NCR的李·奥利弗少将，但这并不代表你们对我们有些许的了解。” “啊？好啊。”奥利弗把那副夸张的墨镜从脸上摘了下来，“没错，我就是新加利福尼亚共和国莫哈维先遣军的总指挥官，李·奥利弗。我身边的这几位是我手下的营长……” 说着，奥利弗伸出左手，“詹姆斯·徐少校，卡珊德拉·摩尔中校……” 然后他举起右手，“……乔·奈特少校，还有约翰·克莱斯勒少校。哦，”他像是想起什么一般，猛地向前探身向安德这边示意，“最后这位是新维加斯的代表，安德瑞斯·杨。” 在这一刻，伴着奥利弗轻佻的语气，安德有种奇怪的感觉，好似身处于充满了罐头笑声的户外喜剧。他的脑海里，浮现出这样一句话： “安德是坐着谈判而穿西装的唯一的人……” 第6章 Ace in the hole 在奥利弗说出自己的名字之后，安德注意到对面四位兄弟会高层都用好奇的眼神看向自己。居中的那个男性紫袍人“嘿”地笑了一声，“12月底的时候，有传闻说一个始族人冲进新维加斯的一家赌场，干掉了本尼，那个人不会就是你吧？” 安德镇定地点点头，“是我。” “后来坐镇蛾摩拉赌场的另一个家族首领似乎也是被一名始族人搞得一落千丈，那个人不会还是你吧？” 安德耸耸肩，“是我。” “还有那个假扮成商队造访探照灯镇，烤得一手大角羊肉串的——” 安德皱起眉毛，怎么说个没完了？他清清嗓子，“这个确实还是我。现在您已经了解我了，但是我们这边却对诸位知之甚少。为了谈判的顺利进行，是否也愿意向我们这边自我介绍一下？” 那名紫袍中年人对身穿红袍的女人投去一个眼神，在得到了肯定的回复之后，这人便转向奥利弗，做起了自我介绍。 “好吧。如你们NCR的各位所见，我们就是驻扎在莫哈维的钢铁兄弟会的领导层。说起来，我们四人来自这片土地的各个角落，能相聚在这里，也多亏了你们NCR。” 这是什么意思？ “我是本特利·麦克森-罗文长老，”这名中年人对着奥利弗轻蔑地一笑，“我来自失落山。也许你已经失去了以前的记忆，奥利弗少将，但是11年前，我们在麦克森城有过一面之缘。” 奥利弗翻了个白眼，“我不记得手下的败将。” 麦克森-罗文长老并没有被这番挑衅的言论影响到，转而介绍起他的同事。“我左手边的这位是迈克尔·伊利亚长老，来自西内华达分部；右手边的这位是玛丽莲·拉塞尔长老，来自犹他州分部；最后则是最右侧的海伦·弗洛斯顿监督，她来自……东面。” 等等，我都听到了什么？安德不禁倒吸一口凉气，刚才这段话蕴含的信息量太大了，他需要缓一缓，好好思考一下。 首先是这几个人的身份问题，无论是从哪一代游戏里，他都没听说过一个地区的兄弟会分部可以同时有好几个“长老”来做领导。这种组织架构上的奇思妙想，实在是让人眼界大开。 这倒是证明了另一件事情，那就是兄弟会的战斗力；原本的太阳神之战里，兄弟会参与战斗的成员至多100人，而在这段时间的战役当中，NCR面对的是一支有着至少300名武装力量的兄弟会。 这样的战斗力，显然不是伊利亚一个人能够发展出来的，也只有三个分部的力量加起来才能达到。 第二个问题，则是关于麦克森-罗文长老，这个奇特的姓氏。为什么它会是这样，如果不是知道麦克森是个姓氏，安德一时之间竟然无从判断。 最后，他只能根据法兰西第一帝国时期圣西尔元帅的姓名，推断这位长老的父亲是一位麦克森家族的成员，母亲的原本姓氏则是罗文。 （注：圣西尔元帅的全名是劳伦·德·古维翁-圣-西尔，古维翁是他的父姓，圣-西尔则是母姓。） 至于为什么要这么起名，他也不理解。能让自己的孩子没有传统地冠上父姓，这位罗文太太究竟有多么神通广大呢？尤其是，这个孩子的父亲，可是一位麦克森！ 最后的疑问，也是最大的一个，则是这位海伦·弗洛斯顿。“监督”这个职位，他以前从未听说过，如果是非作战人员的话，那么在西部兄弟会被任命为“文士长”，东部兄弟会则是采用了较为抽象的“督学”。 安德现在只能暂且判断她不是作战人员，否则无论是“圣骑士长”还是“铁卫”都能用来指代一个兄弟会分部内长老以下最高级别的作战指挥官。她能和三位长老同坐在这张桌子后面，麦克森-罗文长老还要向她示意，那么她的地位一定不会低于其他三个人。 在职位的思考之外，安德一直在悄悄地观察她的相貌。如果给海伦·弗洛斯顿换上一顶战地文士会戴的帆布材质平顶军帽，再来一点减龄美颜，那么她的样子将会无限接近《辐射4》里一直追随着丹斯的那位海伦文士。 名字都是海伦，相貌相近，发色也一样。这会是巧合吗？ 可如果她是海伦的话，年龄是对不上的。2287年的海伦作为一名作战经验丰富的战地文士，年龄也没有超过30岁，那么此时恐怕不到20岁的海伦应该还待在哥伦比亚特区附近的某处聚落里。 虽然4代里出现了沿着东海岸一路暴走的西耶拉·彼得罗维塔，甚至还有从加州一路走到波士顿的克罗格，但是一介平民从东海岸润过来的难度，基本上无限接近于全程满血通关死钱。 那么问题来了：这位在安德心目中基本百分百确定的海伦文士，是如何在辐射4的11年前出现在内华达的同时，看上去还老了二十岁呢？ 安德忽然想起了自己第一次见到豪斯时，无意间得知的一段离奇经历：豪斯之所以断定安德并非来自当前的世界线，正是因为他在2265年探测到了一道相似的、来自波士顿的讯号。 虽然还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被泥头车撞进这个世界的，但是了解“穿越”模式的安德，已经在无形中把面前的这位海伦监督和穿越者画了约等号。 现在看来，虽然有点马后炮，但是兄弟会在这次战役中所使用的战法，都和西部兄弟会的传统作风相去甚远，一举一动都带着点东部的风貌。通俗地来说，就是世俗化的作风。 要知道，兄弟会能和平民友好相处，对他们使用科技不加干涉，这在西部向来都是“离经叛道”，兄弟会不仅不会这样做，还会觉得这是对圣典的亵渎。 但是现在，莫哈维这边的兄弟会确实这样做了，并且还没有什么问题。这是一件很恐怖的事情，谁知道除了诺瓦克和探照灯镇之外，兄弟会还控制着多少聚落呢？ 更恐怖的是，如果兄弟会真的被“打败”，NCR占据了这些聚落之后，美女泉的事情会不会再次上演？ 有第一次，就有第二次。在兄弟会隐藏了一贯的“科技土匪”作风、收起了高精尖的能量武器后，NCR便会发现，自己往日的宿敌融入平民时，自己居然难以辨别。 倘若这样的兄弟会真的能在西部发展壮大，NCR真的还能像十年前那样最终消灭这些人吗？ 第7章 我说，总座高见 在推断得出海伦是“穿越者”之后，安德并没能理解判别这位穿越者是不是来自自己的时间线，是哪国人。 诚然，穿越者和穿越者之间也有区别，但是发生在海伦身上的事情已经过于离奇，他必须考虑另一种可能性。 豪斯收到信号的时间是11年前，即2265年。辐射4里的海伦文士不超过30岁，而现在他眼前的这位至少45岁，说是50岁也有可能。这15-20岁的年龄差，如果用时间穿越的道理来解释，就搞定了一大半。 也就是说，如果只考虑“石头门”的影响，那么眼前的这个海伦，应该是从辐射4之后的时间穿回到2265年的。 这合理吗？听起来还算合理，同时也是安德在现有的条件下做出的最大胆的猜测。他甚至没有考虑到另一种情况，那就是原本的那个海伦的意识，被另一个世界的另一个人替代了。 也就是和自己一样的情况，意识的宿主。 他并不想高度评价自己在新维加斯的功绩，但是他的介入的确使得新维加斯的局势产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那么不妨做个假设，如果在这个世界线他没有出现，会怎么样？ 首先维加斯这边，肯定还是一团散沙。豪斯仍然是那个“高塔里的国王”，三大家族依旧对他阳奉阴违，自行其是。这样的新维加斯难以捏成一个整体，NCR吞并周边社区的行为将不会有任何阻拦。 也许那个叫做约瑟夫·金斯福德的人还能够创立国王帮，但即使是在游戏的世界线里，也是5年之后，2281年的事情了。 而NCR这边，由于不知道兄弟会的战斗力升级，一开打就会被锤得满头是包。得不到新维加斯的援助，NCR便走上了打败仗——补给短缺——继续打败仗的循环，最终丢掉所有控制区，新维加斯将会直面兄弟会的进攻。 最后的结局，便是兄弟会入主维加斯，干掉豪斯，全剧终。 也只有这么一番假设，才能搞清楚安德存在的意义是什么。如果说这个世界线曾经无限接近兄弟会胜利的结局的话，那么他不仅把这股潮流扭了回来，还转了一个大大的弯，让历史走向了截然不同的方向。 那么，兄弟会之前的（现在其实也还好）强势是由何而来呢？安德心里很清楚，东海岸的世俗化变革，还有集合三个分部带来的战力上升，这两样缺一不可。 他心里几乎已经认定，兄弟会的异变必然和海伦有千丝万缕的联系，就冲着世俗化这一点，绝对是这个东海岸人带来的新风气。 想明白这一点之后，安德倒也不急着探究海伦为什么能从东海岸跑到这里了，这得下来细细想。今天他要做的只有一件事情，那就是搞清楚这位海伦是不是和他一样，有一个来自异世界的灵魂。 “三个长老？”奥利弗先是露出惊讶的表情，随即又干笑几声，“Damn，我还以为我们俘虏的长老已经够多了。” 此言一出，麦克森-罗文和伊利亚的脸色都变了，安德甚至感觉伊利亚就差要跳起来，隔着桌子给奥利弗一拳了。这位罕见的文士出身的长老，很多时候倒是莽得很。 玛丽莲·拉塞尔长老的脸色也阴沉了下来，但她随即幽幽地回敬了一句，“看来，你们NCR退步严重啊。这几天你们花费了上千条性命，不是也没抓住我们吗？” 这下可算是惹火了奥利弗，其他营长还没做出什么表示，他就气急败坏地先拍了桌子，“我警告你，如果你们不想好好谈判，那就别谈！别以为我怕你们，别说是两个镇子，就是当年的失落山又如何？” “脾气，奥利弗将军，”麦克森-罗文哈哈大笑，“不妨控制一下你的脾气。难道不是你先来挑衅的吗？这一下子，你倒是成了输不起的输家了。” 这下奥利弗算是彻底坐不安稳了，但是顾及到自己的形象又不敢继续肆无忌惮地输出。安德侧过身，亲眼看见这位一星少将的脸整个胀成了番茄的样子，实在是笑死个人。 “乐，真是神经，害我差点笑了一下。” 注意，他这句话是用中文说的，按理说除了徐少校以外，没人能听懂。当然，就算是老徐也不一定能明白他在说啥，毕竟这可是21世纪互联网上高度浓缩的习惯用语，真正的脱水水片。 这句话一说出来，谈判桌前的各位都好奇地望向他。徐少校露出了疑惑的表情，“呃，你说啥？” 啊？您原来听不懂啊？你祖上不也是始族人吗，怎么一转攻势当了ABC就听不懂中文了？安德差点笑出声，但是转念一想，听不懂更好，这样就不会影响他接下来的掩饰了。 “我是说，既然我们都来到这里了，还是继续协商比较好。” 看着徐少校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安德只觉得唏嘘不已。这不只是感叹这位加州老乡彻底听不懂家乡话了，也是在感慨这种“总座高见”的说话方式，真的很有意思。 “刚才听你说中文，我一时之间居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这么多年过去，小的时候学的那点早都忘了。” “没事，”安德轻拍徐少校，“我可不会放弃你（nevergonnagiveyouup）。” 刚才剑拔弩张的气氛，就这样随着一阵“家乡话”的闲聊而烟消云散了。但是安德可没有忘记他的本职工作，他刚才的一句中文一句英文，就是想要验证海伦的意识有没有可能是个现代人。 结果令他相当满意，面对中文和英文互联网语境下的网络流行语，海伦的表情都没有异常的变化。当然，这并不能排除所有的可能性。 在气氛稍微缓和之后，麦克森-罗文转身看向右手边远端的海伦监督，在得到允许之后，掏出了一份文件。 “这是我们起草的停战协定，请过目。” 奥利弗面色凝重地接了过来，开始翻看。从他逐渐变得扭曲的表情来看，这份协定显然不会是NCR想要看到的结果。 自23世纪60年代以来，在于兄弟会的战争中，NCR一直秉持着一个原则，那就是寸草不留，一个兄弟会都不能漏掉。在这场有关加州未来的争斗中，NCR是铁了心不打算给兄弟会任何机会，一定要永绝后患。 所以，NCR向来不接受所谓的“有条件投降”。你可以说NCR很傲慢，但他们也有资格这样做，全盛时期的兄弟会，硬是被他们打到现在这副境地，莫哈维的这些人，可是最后一批成规模成建制行动的了。 奥利弗看完之后，并没有立即表态，而是交给了自己手底下的营长们。安德是最后一个拿到协定的人，他翻开文件匆匆看完，便明白，这是一个NCR绝对不会答应的条件。 简单地来说，兄弟会本着“双方都损失惨重”的原则，要求双方以麦考利山脉和诺瓦克为界，就此停战。NCR不再南下，兄弟会也只会把活动范围限制在山岭、诺瓦克和科罗拉多河围成的这片狭长地带。 这样的话，基本算是没得谈了，在他看来唯一有变数的，就是奥利弗在多久之后会直接戴上墨镜离席。 第8章 写作人类之光，读作科技土匪 “还有两座城镇吗？”奥利弗冷笑着把玩起他手里的墨镜，目光根本没有放在桌子对面的兄弟会高层身上，“都已经输得这么惨了，怎么，还想拉着平民陪葬？” “你们已经损失了一千人，还打算对城镇发动强攻吗？打巷战，你们只会死的更惨。” “怎么，你们想把平民当挡箭牌？”安德耸耸肩，“对平民的信任是兄弟会以前不曾展现过的善意，显然不能轻易收回，否则就叫反悔。如果我们架起大功率喇叭，通知诺瓦克的镇民为了自己的安全着想，限期离开城市，你们敢拦住他们吗？” 麦克森-罗文哈哈大笑，“那真是感谢你们帮我们解开手脚啊。没有平民，我们更好打，他们可以安全地撤到探照灯镇，我们只需要对付你们。” “然后在探照灯镇露宿荒野？”安德无奈地摇摇头，“认真地说，这并不是一份能让NCR和我们新维加斯都满意的提案，你们并没有考虑全部的因素。我认为以现在的状况，你们已经失去了可以用来发动攻击的力量，今后必将是龟缩防守。” “‘我们新维加斯’？小子，看看你，”麦克森-罗文咄咄逼人地说道，眼睛瞪得溜圆，“我觉得你并不属于这里，内华达的游戏不是你能玩得来的。你们始族人就应该龟缩在三藩市，专心地在城市里种植孢子植物。” 怎么？在200多年后搞起种族歧视了？安德冷哼一声，“那你们钢铁兄弟会就应该全部去军事法庭，然后蹲在监狱里，为罗杰·麦克森在2077年发动的兵变赎罪。” “我们是秉持着为全人类消除科技带来的危害的理念，你什么都不懂——” “对我而言听起来更像是科技土匪，还大言不惭什么‘先收集科技，再造福人类’，你们所做的事情完全就是造福人类的反面。” “狗屁！不要以为你所代表的阵营站在正义的一面——” “所以兄弟会就可以大言不惭地给新里诺的黑帮售卖能量武器？”安德瞪了麦克森-罗文一眼，“把那位13号避难所的居民派去大墓地送死，你们是不是心安理得？英克雷出没的时候你们又做了什么？难道不是缩在加州的地堡里坐山观虎斗？” 用自己掌握的辐射正史来和对面这个暴躁大叔对喷，实在是痛快极了。不要因为辐射3和4里贝塞斯达的描写就觉得兄弟会是个光明高尚的组织，西海岸的这些人从一开始就不是什么完全的好人！ 麦克森-罗文的满腔怒火在安德的唇枪舌剑面前，硬是被生生地扑灭了。安德眼见对方熄火，也不打算再吵下去，今天他是来谈判的，不是参加大学的辩论比赛。 “不是所有平民都能接受你们的生活方式，在莫哈维经营多年、积累起一支恐怖的军事力量之后，你们的立场值得考量。我不能代替奥利弗将军做出决定，但是作为新维加斯的代表，我希望贵方能够重新考虑先前提出的协定条件。” “恐怖的军事力量？”玛丽莲·拉塞尔眯起一只眼睛看向安德，“如果你必须要一个解释的话，这纯粹就是为了应对NCR所组建的防御性力量。这与你们新维加斯无关，就是我们和NCR之间的夙仇。” “但是当那两枚火箭可能落在新维加斯的时候，事情就完全不一样了。作为罗伯特·豪斯的代表，我必须要为新维加斯的人民着想，他们和诺瓦克、探照灯镇的居民一样，完全是无辜的。” “两枚火箭？”拉塞尔长老看似茫然地摇头，“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安德几乎要笑出声来，“姐姐，骗人别骗自己，我清楚地知道瑞普康火箭发射场原本有三枚未发射的火箭。然后，也别再问什么‘你为什么这样想’，豪斯在战前早就把瑞普康整个打包收购了。” 玛丽莲·拉塞尔长老瞬间怔住了。 安德摊开双手，“我个人诚挚地希望兄弟会撤回诺瓦克的驻军，包括诺瓦克周边的各个设施。至于探照灯镇，我希望能够靠全体居民的公投来解决这个问题，居民们有权决定他们的未来。” 兄弟会还有两枚火箭的事情，安德早已和NCR这边透过底，大家都认为兄弟会必须离开诺瓦克。总之，不管兄弟会在谈判开始前还有什么小心思，现在全都被安德的三板斧砍没了。 现在，压力来到了兄弟会这边。 来自西海岸各地的三位长老和一位监督彻底无语了，他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最后还是海伦接过话头。 “我们会慎重考虑你们的建议的，但显然今天没有办法作出决定。但同时，我必须强调，我们都有为自己的利益着想的天性。” 听君一席话，如听一席话，把这样一句废话放在一个大的组织乃至国家的层面上，看似没有问题，实则空洞如门格海绵。安德也懒得回应了，现在就看奥利弗怎么说吧。 “好啊，”奥利弗无精打采地说道，“下一次谈判，3天之后，如何？” “可以。” 啥？3天？有什么是需要考虑3天的？抗美援朝的时候可是每天都在谈判。安德这下也无语了，但是毕竟奥利弗是谈判团的团长，他说了算，就这样吧。 “你对今天的谈判怎么看？” “我？”安德歪头看了副驾驶座上的徐少校一眼，无奈地摇了摇头，“我啥都没在想。今天光是吵了架了，没有交换意见，唯一的进展是否决了兄弟会的方案。” “也许谈判就是这样吧。咳，说得像以前我参加过一样，NCR上一次谈判是在什么时候？恐怕还是和兄弟会，在纳瓦罗吧。” 哈哈，那次啊。安德无声地笑了起来，这次谈判的名头可大了，毕竟从二十年前持续至今的NCR-兄弟会战争，起因就是双方在分配战利品的时候吵了起来，结果兄弟会杀光了NCR的谈判团。 “你觉得兄弟会会答应我们的反向提议（counter-offer）吗？” “我不知道。”安德大声说道，他的说话声有点盖不住引擎的轰鸣了。“如果这是一场明牌的牌局，那么从一开始双方就能知道输赢，但是并不是。 兄弟会还不知道我们的底牌，我们也不知道他们到底想干什么。你觉得，兄弟会待在莫哈维这么多年，却一直没有染指新维加斯，他们到底想干什么？” “好问题，”徐少校一拍手，“我也不止一次想过这个问题，我们军官团都思考过。现在看来，太阳神一号之战居然没有对他们造成太大的影响，以至于现在还不跑路。 说不定这几年里，新维加斯不一定是他们想要发展的方向。他们的意图甚至都不是扩张，否则解释不清楚为什么不抢先对我们进攻。” “这是什么意思？” “你想想兄弟会的兵力，”徐少校转身面对安德，“他们现在都至少保有200人的武装力量。如果他们从一开始就发动大部分力量猛攻，趁着我们反应不及时，可能很快就可以打到麦卡伦去。但是他们没有这样做，一手发动战争，但是后续又保持守势，你难道不觉得他们恐怕是在拖延、在隐藏更深层次的意图吗？” 第9章 “我为新维加斯带来了和平” 这是个好问题。他难道没这么想过吗？当然想过，只不过他不知道该如何推断兄弟会的真实意图——如果存在的话，因为没有情报。 哈，如果他能在什么情报都没有的情况下推断出兄弟会下一步打算做什么，他就不要坐在这里了。豪斯直接把位置一腾，接下来的几个世纪里，只要他的身躯没有腐烂，新维加斯就能永远站在历史的潮头上。 在安德告知了今天谈判的情况之后，豪斯虽然有一点意外，但仍然表示大部分剧情都在他的预料内。“兄弟会就是这样，外强中干的属性现在只会更明显。” “在谈判的议题上，你还有什么额外的要求吗？” “没有了，你就按照NCR的条目来就可以了，只要兄弟会不再占有诺瓦克，我们面临的最大的威胁就会自动解除。” “记下了。”安德点点头。 接下来的三天，安德当然也不能闲着，他要和大汗帮沟通，帮助大炮族把那架“湖中仙女”打捞出来，一路送到内利斯空军基地去。 大炮族的这架B25将会成为新维加斯最大的筹码之一，如果兄弟会想要负隅顽抗，安德就会把它撇出去。你要发射火箭？那我就出动轰炸机，火箭有可能被拦住，轰炸机你是不可能打下来的。 除此之外，他还要抽空去斯洛恩东面的山上确认反导系统的状态。这一边虽然害得他在烈日下走了整整一天，但是却不怎么费事，他只需要按照豪斯的指示重新连接和校对反导系统。 三天的时间很快过去，谈判迎来了第二轮。 “这是我方按照上一次谈判的总体情况重新拟定的协定。”麦克森-罗文笑眯眯地把一叠文件递了过来，“请过目。” 安德觉得有点无聊，无论是对面递交文件时的神态，还是奥利弗翻开文件时的表情，几乎都是前一次谈判的翻版。在这一刻，他甚至有了一个可笑的想法： ……兄弟会不会是把上一次的文件原封不动地又交过来了吧？ 好在奥利弗这次看得很认真，这种事情应该没有发生。并且从他的表情和翻动纸张的动作来看，这次的协定写得很认真，加了不少东西，就是让NCR的人自己来写，恐怕都写不了这么细。 但是写得细也不见得对NCR有好处，兄弟会很有可能在一些小条款里夹杂一些私货，有些甚至不太可能被看出来。 “我很高兴你们能认清现实，”就在安德胡思乱想的时候，奥利弗开口了。“尤其是放弃诺瓦克这件事情，这对我们都好。顺便，关于我们之前提到过的举行镇民公投这件事情，你们考虑过吗？” 怎么又在提这茬……安德都快无语了，兄弟会已经搬出诺瓦克了，你还在这里纠结什么公投不公投，有什么意义吗？ 哦，还真有，恐怕这次公投一旦举行，将会成为有史以来第一次和NCR有关、却没有遭到NCR操纵的选举。 玛丽莲·拉塞尔长老笑了一声，“这就没什么必要了。我们已经和镇民通告过今后的情况，大约四分之一的人愿意跟随我们离开，到探照灯镇去。” “看起来你们还是不愿意放弃探照灯镇，不是吗？” “似乎你知之甚少，将军，”拉塞尔长老满不在乎地看向奥利弗，“但是探照灯镇的居民里，有好些都是受不了你们的苛捐杂税，从尼普顿和普瑞姆跑出来的。 而且，我们撤出诺瓦克，也不代表你们就可以在那里驻军。协定上写的清清楚楚，诺瓦克将会成为我们双方之间的中立区，任何一方都不得以任何形式向诺瓦克周围5英里以内的区域派驻军队。” 奥利弗的脸此时稍微有点僵硬，看得出来，他是真的没有仔细看这份协定。不过这已经无关紧要了，最大的议题——诺瓦克，已经完全解决了。 悬在整个新维加斯头上的达摩克里斯之剑，就此被安全地解除。 接下来要谈判的，无非是一些小的条目，虽然不能说是无关紧要，也基本无足轻重。在这些方面，双方倒是都表现得很热情，充分地交换了意见。 由于有一大半时间是NCR在和兄弟会讨论战后的贸易和移民问题，安德索性就没有插嘴。不过在一些有关新维加斯的议题上，他还是站出来据理力争了，比如说新维加斯市立商队的商品税问题。 前不久，新维加斯市立贸易公司正式挂牌成立了，说得挺正式，其实就是豪斯出资，苏利文管理的一家商队。 安德并不信任莫哈维商队联盟，这些人在关键时刻绝对不会向着新维加斯的。要想保证城镇的基本用品，关键还要看这家公司的商队。一个不恰当的比喻，它们就有点像是营销社。 众所周知，NCR是以商业贸易发家的，现在的兄弟会也不再是以前那个完全和群众分离、不参与生产的组织，双方都把自己主导的贸易活动看做赚钱的好去处。 因此，他们在诺瓦克和探照灯镇这两座城镇的商品税问题上吵得不可开交，都想给自己这边的商队分一杯羹。安德当然不会坐视不理，也积极地参与到了讨论之中，给新维加斯的商队争取到了一点便利。 除此之外，还有一些小问题也值得商榷，比如诺瓦克的火箭到底要怎么解决。双方最开始僵持不下，都担心由对方来处理会生出后患。最后，安德提了一个折中的方案，那就是双方安排人监督，由新维加斯委托天启追随者来拆解火箭。 问题是，这件事情真的有点搞笑的。NCR，兄弟会，天启追随者，这三个势力两两都互相看不顺眼。但如今，居然能够在这样一个特殊的场合和平共处，也算是加州独立史上的一件美事了。 总地来说，今天的谈判谈了很多，也吵了很久，但最重要的是，收获颇丰。如果有人穿越回60年代，告诉坦蒂总统这个消息，这位见证了加州兴衰的老总统一定会当场气绝吧。 好消息：NCR把兄弟会打到和谈了！ 坏消息：NCR也没有余力消灭剩下的兄弟会了！ 目前加州的形势，按照安德打听的结果，似乎并不乐观。整个NCR的经济形势仍然是一团糟，东、南、北三个方向上的战争也可以说是三面楚歌。 在这种情况下，NCR基本没有办法再处理兄弟会的问题，莫哈维沙漠的局势，恐怕很长时间都没有办法改变了。为了彼此的纷争，这两个冤家从20年前一路打到现在，最后在新维加斯以南斗得两败俱伤，没有哪一个能从地上爬起来。 福兮？祸兮？犹未可知。但是对安德来说，他心底里那个愿望终于实现了，随着NCR和兄弟会正式签署和约，他终于为新维加斯带来了暂时的和平，而且他可以自豪地说，这绝不会是张伯伦式的和平。 整个莫哈维沙漠，从现在起，从3月20号这一天起，都可以喘一口气了。接下来，留给他和新维加斯的，还有一年时间，在一年之后，内华达州将会迎来一个重量级的选手，一位从科罗拉多州一路开倒车过来的强敌。 但是这些现在都不重要了。最重要的是，他要结婚了。 第10章 圣洁的时刻 婚礼，一个人人生中最重要的仪式之一，前一个是出生，后一个是死亡。 2276年3月31日，安德瑞斯·杨和劳伦·“弗洛蕾”·米切尔的婚礼在新维加斯的凯旋大酒店（TRIUMPHHOTEL）隆重举行。这既是3月的最后一日，又是安德的生活新篇章的起点。 曾经被冠以罪恶之城蛾摩拉的这座赌场，如今已经被改造成酒店，欢迎来自加州和本地的权贵入住。这一天也成为了凯旋大酒店的开业之日，门口地面上那条被剪断的红色布带就是证明。 这是一场经典的西式婚礼，但是进行的场所并不像影视剧里那样，在户外搭建棚子，而是在室内。其实安德觉得在室外没有必要，在酒店内部进行，反而能让宾客更快捷地享受到餐饮和娱乐方面的服务。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在美国沦为废土200年之后，废土人基本对婚礼没有什么记忆了，凑活着活下去就得了，还办婚礼呢。所以安德可以随心所欲地安排，按他的理解任意编排今天的环节。 今天到场的宾客中，有些是安德的朋友和同事，有些是商业合作伙伴，此外还有NCR莫哈维先遣军的一众军官。正如安德所想，今天的场合是绝佳的洽谈机会，来自军政商三界的上流人士们互相找到话题，谈得都十分融洽。 正午12点，宾客们纷纷在大厅里就座，一旁的门被轻轻推开，安德缓缓走进大厅，跟在他身边的伴郎是朱尔斯和徐。他穿着一身崭新的黑色正装，白色衬衣的领口处没有打领带，而是别具一格地戴上了一朵和衬衣颜色相同的领花。 此时站在餐厅最前方舞台上的人是甘农医生，他摘掉了眼镜，换掉了常穿的白大褂，穿上了一身素净的白色正装——字面意义上的一身白。甚至，还有一件白色的披肩！ 废土上自然没有什么新教或者天主教的神父了，而甘农作为天启追随者这个带有一点宗教性质的组织成员，扮演的是证婚人的角色。 就是今天了，安德心想道，他的心跳跳得出乎意料地快，让他整个人似乎都有点飘飘然。冷静，冷静，今天是你的婚礼啊，小安子，都是刀山血海里滚出来的，咱可别丢份啊！ “呼……”他长长地呼出一口气，站在了甘农医生的前方。 忽然之间，餐厅天花板上的扬声器里传出了一段悠扬而圣洁的音乐，先前关闭的大门被再度打开。宾客们好奇地转过身去，但随即都被眼前的场景震惊地说不出话来。 一袭白色的身影，缓缓地走进大厅。弗洛蕾盘起了她的长发，穿上了白色的婚纱，长长的裙摆，头上的白纱，一应俱全。 恐怕在场的宾客当中，没有哪些人为自己举办过如此正规的婚礼，甚至连见都没有见过一眼。从此之后，新维加斯附近的上流人士就在安德的带动之下，纷纷效仿这种号称是复古的仪式，这完完全全就在安德的意料之外了。 此时的弗洛蕾，当真是美极了，她完全脱去了平时的那份稚气，用一种洁白的方式完全展现出了她最美的样貌。更不要说那份一半羞涩、一半激动的神情，带着一抹绯红流淌在她那雪白的面庞上。 如果现在有一个画家，安德当场就要让他画出这幅美景，此时他只得用心来记忆，将它留存到永远。 陪在弗洛蕾身边的则是她的父亲米切尔医生，这位已经年近50岁的前避难所医生一反平日里的慵懒和悠闲，显得格外地精神。他努力地挺直了平时微弯的背，用右手搀着他亲爱的女儿，努力让自己的每一步都不要显得那么拘谨。 十步，五步，三步……这段从门口到舞台前的路好像真的很长，让安德等待了许久。但最终，他的未婚妻和岳父大人还是来到了他的面前。 “孩子，我把我的女儿就交给你了。”米切尔医生扶着弗洛蕾的右手，骄傲地拍了拍安德，“我就知道，当初我没看错你，现在要你带着她接着向前走了。” “您可以相信我，”安德郑重地点点头，“我一定不会让弗洛蕾失望，不会辜负您和玛丽太太的信任。” 弗洛蕾的母亲玛丽·米切尔此时正坐在宾客的第一排，眼含热泪地看着台上的这对新人。虽然她的疾病被完全治愈，也经过了三个月的休养，但她最开始仍然以为没法亲自前来婚礼现场。 但是，科技的力量是强大的。安德亲自开着新改装好的太阳能客车，把二老接到了新维加斯。很难想像，从自由城到清泉镇的这段路，曾经让他们辗转数日，受尽委屈，现在却只花了几个小时。 音乐此时也渐渐平息、停止，一切都刚刚好，完全和排练时的情景一样。安德牵着弗洛蕾的手，二人终于踏出了那命中注定的一步，走上了舞台。 就是现在了，安德努力地压抑着自己兴奋的心情，他能感觉得到，自己面前的弗洛蕾同样激动。 “亲爱的各位来宾，今天我们齐聚一堂，即将见证一对新人的婚礼。这是庄严的时刻，圣洁的时刻，世间万事中再无更多，能将重要性和此时相比……” 猝不及防地，甘农开始带感情地朗诵那段安德事先写好的词。他其实完全不知道西式婚礼是怎么样的，这段也只是按着感觉来的，但是医生一读出来，还真像那么回事！ “……安德瑞斯·杨，你是否接受弗洛蕾·米切尔作为你的妻子，并保证从今天开始，每一天都对她忠实，无论是好是坏，健康抑或生病，直到死亡将你们分开？” 安德亲眼看到弗洛蕾在被读到名字的时候，嘴角抽搐了一下。二十几年了，她终于可以换掉自己不喜欢的这个名字，除了安德和包括她父母在内21避难所的旧居民之外，再无人将知道劳伦·米切尔是何人。 现在的她，就是百分百的弗洛蕾·米切尔，用她最喜欢的方式，过最精彩的生活。这次婚礼，就是绝佳的见证。 “我愿意。” “弗洛蕾·米切尔，你是否接受安德瑞斯·杨作为你的丈夫，并保证从今天开始，每一天都对她忠实，无论是好是坏，健康抑或生病，直到死亡将你们分开？” “……我愿意！” 可怜的弗洛蕾，在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她的声音都在颤抖。但是没有一个人会因此而善意地嘲笑她，这种出于极度的喜悦而产生的战栗，却令人如此难忘。 “那么，在众人的见证下，我宣布你们结为合法夫妻。你们可以亲吻了。” 闭嘴！不是说了最后不要加这句吗？不说他也会亲的！ 圣洁的时刻到来了。安德慢慢地让自己的身体前倾，对面的弗洛蕾也做着同样的动作。尽管他们平时也会接吻，但是这一次的意义明显不会一样的。 嘴唇和嘴唇碰触，安德闭上了眼睛。这是他从来没有过的感觉。 他好像尝到了……树莓的味道。属于青春，属于美好的时光。 从此之后，无论岁月变迁，每当他们回忆起曾经经历过的这一天，依然会感受到年轻的滋味。 历经两段人生之后，他可以断定，2276年的3月31日，是他记忆里最完美的一天。 第11章 新维加斯任务：赌场豪劫 婚礼仪式举行完之后，就到了盛宴的环节。为了这次宴会，安德忍痛从自己的私房钱里拿出来1万2千瓶盖当作资金，最后证明这个数字的估值是差不多的，基本都花光了。 宴会上出现的美食主要由三家餐饮商承包，且无一例外都以自助餐的形式出现：最重要的部分由卡斯蒂廖内手下的厨师团队负责，烧烤等小吃的部分交给了凯旋大酒店原来的厨子。 毕竟，这家本来就以烤肉闻名，并且是真牛肉，不是*那*家赌场挂在墙上的四脚羊。你在赌场里就能看到尼禄对烤肉的喜爱，他甚至把外国餐厅门口常见的瓦斯火焰照明设施放在了灯火通明的赌场大厅里。 至于酒水，就交给了原子牛仔的调酒师，他今天全程都非常忙碌，一直在根据客人们或合理或荒诞的要求调制各种各样的鸡尾酒。安德破天荒地喝了一杯伏特加马丁尼，当场这点被这股劲冲倒在地上，这可把弗洛蕾乐坏了。 但是她也没好到哪儿去，今天的宴会里她喝了太多的甜酒，很快就出了洋相：不仅醉醺醺的，说话说不清楚，走起路来也摇摇晃晃，还经常干出一些不可理喻的事情，比如像牛仔一样把摘掉的头花拿在手里来回甩，或是粗鲁地把一块蛋挞直接摁进安德的嘴里。 这种状态，直到晚上，才慢慢地消退下去。当然最主要的因素，是安德在这之后开始寸步不离地跟着她，拿走她手里的所有东西，他很确信自己的妻子是吃不下也喝不了任何东西了。 整场宴会上，客人们都可以自由地在餐厅里走来走去，手里端着盘子，和旁人说话，如果嘴里吃完了的话。如果站累了或者说累了，就可以坐下来放松一番，听乐队的演奏和歌唱。 在这夜晚，和你一起 还有蓝色的夏威夷 今夜如此美妙 你对我而言亦如是 说到乐队，这块完全是由国王负责的，今天他也会亲自上台。这段时间里，他调教出了一支优秀的乐队，除他以外还有好几名歌手，男女都有，虽然水平不太高，但是颇有天资，让国王甚是满意，认为值得调教。 这两个月虽然南边战事频频，新维加斯城里的娱乐场所却是每天爆满，实在很耐人寻味。这些多出来的客人中，有些是因为发了战争财，有些是因为害怕兄弟会战胜，故此来夜夜寻欢作乐。 所以，无论是国王夜总会还是原子牛仔，抑或是上好佳和好美多赌场，这两个月的业绩居然没有因为加州客源短缺而下滑得太多。国王抓紧机会，把他培养出的几位歌手打出了名气。 安德在宴会的间隙问过国王，这些歌手之后会如何安排，国王表示他已经从安德向他传授的真经里学到了很多。之后他会成立一个经纪公司来管理这些自己培养出的学生。 “这五个人里，有些是愿意留在我手边的，有些觉得已经学的差不多了，想要出去练一练。我又能说什么呢？他们要走就放他走呗。” “这时候你的经纪公司就派上用场了——谢谢，我不能再喝了。”安德婉拒了国王递来的一瓶啤酒，继续说下去，“你可以把他们推荐到新维加斯境内的其他娱乐场所去，同时收取佣金。” “这是个好主意。” “除此之外，现在战事已经结束，你可以找机会筹办我之前和你提到的选秀比赛了。我这次去加州度蜜月回来的时候，顺便从加州给你找几个好苗子过来？” “啊？”国王愣住了。“真的假的？以加州的水平，还能来我们这儿？” “正是因为加州那边娱乐业搞得好，那些被市场抛弃的三四流明星才会失业。这种级别的来了我们这儿，你也可以挑挑拣拣，看看是不是能堪大用。” “对啊！”国王兴奋地点点头，又从旁边拿起一瓶啤酒，“真是好哥们，我都不知道怎么谢你了。来，咱俩干了。” 说着，还没等安德接过酒瓶，他就自顾自地把自己那瓶喝掉了一半。这一幕看得安德直摇头，这要是喝得醉醺醺的，后面还怎么唱啊…… 下午2点多，宴会差不多告一段落，后续的活动就要开始了。由于安德之前已经取缔了凯旋大酒店的赌场，那些一时手痒的宾客们便只好移驾到另外两家去。 有些人只是想过过瘾，也可以去原子牛仔，那里的小赌注桌比较多。这两个月来，由于社会秩序初步稳定，自由城的治安明显提升，基本不会再出现之前那种走在路上容易被打劫的情况了。 当然，如果有也不用担心，当场呼救就可以了，机器人可不是吃素的。 “喂喂，安德，今天我们已经结婚了，你看，那件事情是不是就可以做了？” “……我不明白你在说啥。” 弗洛蕾“啧”了一声，但是碍于父母在旁边，只能一个劲地往上好佳赌场的方向使眼色。然而米切尔夫妻还是听到了，脸上都露出尴尬的神情，表示他们要回清泉镇了，今天绝对不打搅小两口。 这！安德瞬时哭笑不得，毕竟弗洛蕾所说的并不是新婚夫妻一般爱做的事情，而是…… ……打牌。 这也难怪，作为21避难所出身的前居民，难免耳濡目染，整个避难所的人就是这样。安德自己就知道米切尔医生是个纸牌高手，还有一手切花牌的好本领，当时可是看得他叹为观止。 现在他也并不是担心弗洛蕾会把私房钱全都输掉，而是害怕万一输钱之后，还是有点醉的弗洛蕾借着酒劲耍起小性子，坏了今天新婚的兴致。 可别被她平时天真烂漫、人畜无害的样子骗到了，安德在被她撺掇了几次之后，曾经想试试她的底，就和劳尔、苏利文、朱尔斯组了一桌五人局。 结果，就是在这次牌局里，弗洛蕾一改平时的温柔性格，直接展现出了威严十足的牌风，硬是把几位大叔都唬得一愣一愣的。 “对嘛，”弗洛蕾哈哈地笑着，重重地拍上他的肩膀，“我就知道你不会担心我的牌技的，先生。真的，给我一次机会，我给你赢出一个月的工资来！” “你知道这两家赌场的上限合计才34000瓶盖吧？” “打个比方嘛！” “行吧，”安德咬了咬牙，“今天是我们的婚礼，我就破例答应你这一次——” 还没等他说完，弗洛蕾就狠狠地亲了他一口，满嘴的酒味，“耶！就知道你最好了！” “等等，我还没说完呢！”安德从口袋里翻了翻，掏出事先兑换好的10张1000瓶盖的代金券，“这是今天的起始资金，看见吗，1万。我今天会和你一起上桌，如果我们合计全输光，就都离桌。” 听到这番话，弗洛蕾当场就不乐意了，撅起嘴把脸扭到一边，“哼！就在这里耍小花样！” “啊？那我不给了？” “别别别，你上桌就上桌，别踢凳子！” 安德冷笑一声，这也算是他事先就想好的保险措施了。他对弗洛蕾的个性一清二楚，她平时虽然说不上是节俭，但也绝不乱花钱，如果把这么多全都输光，等到明天酒醒，定是要在床上哀嚎一个早上。 说不定以这样的方式，真能断了她的念想，代价是有点大，但是值得。 当然，这一切的前提是他对自己的牌技也足够自信，否则快速全部输光之后，他明天早上听到的就不是弗洛蕾的哀嚎了，而是源源不断的唠叨，埋怨他把私房钱拿出去放水。 弗洛蕾打牌靠经验，安德就不一样了，他的流派是：概率论与数理统计。讲道理，这门课虽然是选修，但还真是选对了。 “走吧，”弗洛蕾背过身，拉着他向上好佳赌场走去，“第一个小目标，净赚1万！” 第12章 永远之夜（祝各位读者大大们中秋快乐） 3月31日傍晚，上好佳赌场的大门缓缓打开，又缓缓关闭。两道身影迟缓地从赌场里走出，一个落寞，一个落魄，他们背着夕阳，肩并着肩，手却没牵着手，步调不一致地走向远处的幸运38。 净赚1万瓶盖的小目标：未能实现。 起始资金：1万瓶盖。 最终资金：3450瓶盖。 净收入：-6550瓶盖。 安德在走进上好佳赌场的大厅之前，已经给自己打好了预防针，自家老婆的牌风和自己完全相反，猛得一批，一定要能承受住。结果，刚刚开打十分钟，弗洛蕾就直接扔进去1000瓶盖，给他看愣了。 虽然弗洛蕾的牌技还是相当可圈可点，但是醉酒的状态显然大大地影响了她的发挥。如果说平时她在牌桌上表现出来的风貌算是威猛的话，那么今天就是纯粹地莽撞。 对这样的结果，安德虽然心塞，但也算能承受。为了不让弗洛蕾觉得自己是在影响她，不管是在21点还是德州扑克的牌桌上，安德都特意和她隔开一到两个位置。 他在牌桌上能做的，就是尽可能地稳重，尽可能地维持自己的净收入为正。不得不说他今天的运气还是不错，虽然开局也输了一波，但是后面慢慢赚回来了些，到下午5点的时候，他成功地让净收入回到了0。 在这段时间里，弗洛蕾的状态也慢慢地回落，开始变得不那么亢奋了，甚至相比于之前还更冷静了点。这让安德放松了不少，心想说不定以她的本事，还是能小赚一波的。 然而很快他就发现不对劲了，弗洛蕾身上的酒劲虽然已经过了，但是平静得有点过头了，甚至开始萎靡了。 很快，她便表现得犹犹豫豫，该出手的时候不出手，或是因为懊悔而加大力度投资，结果输得更多。 这种行为，在中文里四个字就能概括：输急眼了！ 在意识到她的状态已经完全不适合留在这里之后，安德果断地离桌，把口袋里最后的三张代金券和剩余的筹码换成了NCR钞票。今天是不能再玩了，再玩她害得输。 等他回到牌桌旁边时，弗洛蕾已经输麻了，或者说，输没了。这下，他倒是有了足够的理由把她拽走了。 赌场外新鲜的空气似乎让弗洛蕾清醒了不少，但是她的表情仍然显得有些茫然，似乎还没有从刚才的狂输中脱身出来。看来，只有先带回幸运38了。 “Howdy，老伙计！需要帮忙吗？” “不用了，”安德来到赌场门口时，婉拒了维克托的帮忙，“我能把她背上去。” 还好今天酒喝得不是很多，他不需要担心弗洛蕾“翻江倒海”或者怎么样。中午宴会上剩下的自助餐，他让卡斯蒂廖内统统打包回来了，这下别说今天晚上，明天的三顿都有得吃。 “你要不洗个澡吧？” “为什么？”弗洛蕾厌烦地看着他，随即抽了抽鼻子，“我身上有味道吗？” “有。包括但不限于酒味，烟味，汗臭味，还有——” “停！”弗洛蕾突然捂住了他的嘴，“好了好了我知道了，我这就去。” “需要帮忙吗？” 弗洛蕾向他递来一道厌恶的目光，但随即脸色一变，“对哦，我已经结婚了。” “当然。” “那……你要帮帮我吗？” 不得不说，帮弗洛蕾洗澡确实是件麻烦事，尤其是她现在进入宿醉状态之后。得益于上辈子谈恋爱时的经验，安德应对地还算自如，很快他们就都香喷喷地去热饭了。 那么，晚饭吃完之后，固定的环节……不是打牌，不是看书，不是看电影，而是…… “为什么躺得这么展？” 安德走进卧室时，不禁哭笑不得，只见弗洛蕾穿着她那套常穿的睡衣，绵软地在床上躺成一竖。这套睡衣是她从避难所里带出来的，有着避难所女孩卡通图案，而且明显小了。 “我只是感觉我应该这样。” “为什么？”安德狐疑地关上了门，还以为她有什么小动作，“你们在避难所里没有相关的教育吗？” “有，但是和这个没有关系。我现在就是感觉……特别后悔，今天一下午我就输掉了你一个月1/6的工资。” 安德几乎要笑喷了，原来是因为这个啊。说实在的，如果6千多瓶盖和糟糕的状态能让她彻底放弃靠着打牌赚钱的念头，那也算没亏。 只是，如果是平常好人家，哪儿来这么多钱搞这种教育啊…… “6000瓶盖那都是小事情，最主要的是……”安德关掉了吊灯，慢慢地在弗洛蕾身边躺了下来，“是你玩得开心。” “真的假的？”弗洛蕾满脸的不可思议，“6000瓶盖被我一眨眼扔出去，你就不打算……对我说教一番？” “嗯……这个倒没必要了。但是，如果你说的是*那种*教育的话……” “……那种？” 在弗洛蕾有些颤巍巍的话语中，安德嘿嘿一笑，慢慢地站起身，脱掉了自己身上的家居服。 “哇哦，”弗洛蕾露出一个难看的微笑，“这是什么便宜的脱衣舞表演吗？” 脱衣舞？是时候表演真正的技术了！安德深深吸气，只觉得从自己的丹田传来一股强劲的力量，沿着经脉向全身飞速传递。就是这种感觉，他知道，自己，要爆了！ “Rua……！” 只听他一声大吼，全身一用力，身上所有的衣物都瞬间炸开，飞得到处都是。刚才还在嘻嘻傻笑的弗洛蕾当场就愣住了，看着他完全展示的身体，目瞪口呆。 “这是什么情况？！” （作者注：此处为艺术加工，请勿学习。） “没什么情况，亲爱的。这只是我的一般形态，我还可以更强。” “……似乎很有一手的样子呢。” 安德认真地点点头，此时月亮已经高高升起，明亮的月光透过赤红色的窗帘，显得格外妖异。在这照亮房间的绯红色月光中，安德只觉得自己全身都有一种力量在流动。 面对弗洛蕾似是而非的挑弄，他只是认真地点点头，“在如此鲜红的月亮之下，我真的会*杀*掉你哦。” 弗洛蕾深吸一口气，随即也慢慢地除掉了自己身上的衣物，一件又一件。安德慢慢地欣赏着这个美妙的过程，享受着每一分每一秒，就好像观赏着华丽的舞蹈。 很快，站在他面前的弗洛蕾，也同样一丝不挂了。她咬着嘴唇，但还是慢慢地走上前来，轻轻地握住了安德伸出的双手。 “既然月亮如此鲜红……” 安德微微一笑，轻轻地吻了她的双唇，“看来会成为欢愉之夜呢。” “……看来会成为永远之夜呢。” ----------------- 4月的某一天，在经由拉斯维加斯通向加州的15号州级公路上，出现了一道奇观：一支浩浩荡荡的车队正行驶在路上，以难以匹敌的速度，把两个方向上的旅人都远远甩在身后。 这支车队由两辆吉普车和一辆公交车组成，居中的那辆公交车在前车窗两旁挂着气球和彩带，车顶上架着两块太阳能板，后车窗上则挂着一道粉红色的布条，上面写着“JustMarried”。 就在过路的旅客为这番风景而感到惊讶、驻足观看时，附近的山梁上也有一道身影拿着望远镜，注视着这边。这个人是一个年轻的白人男性，大约20岁年纪，一头金发虽然藏在兜帽里，但还是随着微风轻轻摇摆。 “真没想到啊，”他拿起对讲机说道，“居然会在这里看见他们。看来，这位杨先生和我们的目标不一定不一样呢。” “不要轻视，谨慎地评估。你要当好我们的侦察兵，大部队的转移不会很久了。” “好的，妈妈，这时候你就不要为我担心了。” “……詹姆斯，不要因为这是非公共频道就这么称呼我，别忘了你现在还在工作，工作的时候要称职务。” “好吧，好吧。”金发男子坏笑着放下单筒望远镜，“收到，监督女士，保证完成任务。” 第13章 旅途的起点 日期：4月4日（蜜月旅行的第一天） 行驶里程：158英里/253公里 总耗时：约8小时 起点：内华达州，拉斯维加斯 目的地：加利福尼亚州，圣伯纳迪诺郡，巴斯托 荒野，一望无尽的荒野。 黄沙，风滚草，牵着双头牛的商人。 一望无尽的战前公路。 还有，一支浩浩荡荡的车队。 在长十五上开车，和走路是两种完全不同的感觉。4月的莫哈维沙漠，日间最高气温已经有76.9华氏度（约合25摄氏度），受到太阳直射时的体表温度绝对可以达到30度以上。 所以，只要是有点经验的商人，都会知道昼伏夜出是很正常的事情。如果要压缩到极限的话，那么上午11点到下午5点这6个小时里，商人一般不会赶路。 但是安德偏偏不这么想，因为这支车队里的三辆车全都是太阳能的，就是要利用加州晴朗的气候。白天充满电之后，其余时间都可以靠阳光来实现无损开车。 要是他也昼伏夜出，开到一半熄火了怎么办？ 当然，这一辆房车两辆吉普车都是最近改造的，用上了太阳神一号回收的光伏板。因为本质上属于手搓的产物，即使有了豪斯和天启追随者的协助，功率也不可能太高。 尤其是那辆房车，它本来用的是大型的载具用核聚变反应堆，现在被额外地装上了铅蓄电池和太阳能板，在反应堆完全不开机的情况下，顶速大概是每小时40公里。 如果用这个速度和上辈子的天朝车辆相比，真是慢得可怜了。大白天公路上别说双头牛了，连人影都没有，居然只能开到40！ 但是他还能奢求什么呢？要不是临时训练了几名司机，这次旅行都不可能成行。有车，有可以轮换的司机，有钱，有枪，这就是一趟完美的蜜月旅行。 参与这次旅行的除了新婚夫妻二人，还包括从军队和苏利文的手下中选出的12名六边形战士。至于随行的亲友团，基本上还是上次去希望镇的老阵容：劳尔，甘农医生，还有3台眼球机器人。 说实话，安德今天并没有处于能开车的最佳状态，他感到稍微有点乏力，但是总体上还好。弗洛蕾没有出现在副驾驶座上，她早上起来就精神不振，上车之后干脆睡着了。 昨天晚上两个人都兴奋地没睡着，干脆就直接来了一次。兴致到了，拦都拦不住，即使知道明天还有重要的事情…… “这就是加利福尼亚？”副驾上的劳尔无聊地打了个哈欠，“我还以为加利福尼亚是个什么好地方呢。” “你早该知道的。哈，你甚至在战前就应该来旅游一次。” “那我恐怕会在别的地方挨一颗核弹吧。” 拉斯维加斯没有遭到天朝核弹的重点打击，除了豪斯的拦截做得出色之外，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是拉斯维加斯附近真的没什么东西。赌场？废弃的空军基地？外星人？拜托，这些都没用。 相较之下，华盛顿特区的情况就可以说是触目惊心，让玩家狠狠地爱上了钻地铁。 总体来说，加州挨的核弹还是不少，毕竟西海岸的两座繁华城市全部在这里。尤其是洛圣都（划去）洛杉矶，基本上给炸得妈都不认识了，怪不得战后这座城市被叫做“天使的埋骨场”。 至于三藩市的情况如何，安德就不清楚了，但是从始族可以从那边蓬勃发展来看，情况貌似不是特别糟，大概就比波士顿差一些吧。反正，去了就知道了。 这次蜜月旅行大概会花费40天。按照豪斯的旧地图，从拉斯维加斯到旧金山的路程大约是920公里，他打算每天行进四分之一的路程，4天到旧金山。 这样规划下来，4月4日出发，当天到巴斯托，5号到贝克斯菲尔德（大墓地），6号到沙荫镇，随后停留几天，最后再花一天的时间到三藩市。 到达三藩市之后，剩下的时间就比较自由了。他可以往北到新里诺去，回来的路上还可以绕道去观光一下已经化为废墟的洛杉矶，总之可以到处转，路线规划好就行，最后经由希望镇回家。 刚刚他是不是把新维加斯叫作“家”了？这倒也难怪，他只是占有了这具躯体，并不能说三藩市就是他安德瑞斯·杨的家，只能是家乡。 这次去旧金山，他还肩负着两个重要的任务，其中一个那就是作为一名始族族人，联络始族的高层，看看他们是不是有意愿把商业活动扩展到新维加斯去。 和留学生们所想的“老乡坑老乡”不一样，始族族人的凝聚力非常大，最开始500人的潜艇艇员群体，经过将近两百年的繁衍生息，已经扩张成了上千人的族群。 最初始族将自己视为一个纯粹的科研团体，除了维系天朝的文化和观点之外，并不愿意介入加州的政治纷争中去。但是在2242年之后，NCR开始快速崛起，吞并了一个又一个城镇，这迫使超级电脑“始皇帝”和始族的领导者们思考他们的未来。 以斗争求和平则和平存，以妥协求和平则和平亡。在加州的严峻局势面前，“始皇帝”很快作出决定，彻底转变始族的发展纲领。从那时起，始族才正式作为一支独立自主的政治力量出现。 团结的力量是惊人的，传承下来的几千年智慧，再加上族人之中的凝聚力，都发挥出了巨大的作用。很快地，始族就把三藩市的黑帮团伙和哈勃教都清理了出去，积极扩张，发展工业和商业力量。 等到NCR的代表们前来谈判的时候，始族再也不是那个隐藏在三藩市唐人街，为能源发愁的团体了，他们基本上是旧金山市的主人。考虑到始族强大的工农商实力，NCR并不愿意撕破脸，也没有办法强行吞并，便就此签下合约，承认了始族对三藩市的自治权。 这是史无前例的成就，西海岸原本有数百个大大小小的独立聚落和城镇，但到了2276年，几乎只有始族保留着完全的自治权，其他的城镇都不得不同意NCR的兼并或是驻军。 50年代起，始族中不愿意与当地人通婚的风气基本被消除，始族族人也开枝散叶，前往加州的其他地区探索谋生。得益于良好的基础教育，这些人往往都能凭一技之长获得优厚的待遇。 这其中肯定就包括安德自己，准确地说，这个20岁，名叫安德瑞斯·杨的资深电气工程师。 所以提到前往旧金山的第二项任务，自然就是找到这具身体的父母。对这件事，安德想了很多，但最终他决定不再抗拒，如果自己没有办法再回到原本的世界，那就安安心心地留在这里吧。 他已经结婚了，事业也蒸蒸日上，如果能找到这个失忆之人的父母，那么就完全称得上是家庭美满了。到那时候，他相信自己可以把上辈子对父母的爱全部拿出来。 在阳光完全倾斜的时候，安德的车队来到了长十五中途的小镇，巴斯托。由于NCR与兄弟会停战的消息刚刚传到加州，商人们还来不及恢复贸易，这座小镇基本上空无一人，和一个月前繁忙的希望镇差距巨大。 但是在看似平和的气氛背后，安德似乎感受到了另一股奇怪的气息。那是一种诡异的眼光，从他走下车开始，镇子上的每一个人，都在用这样的眼光看着他们。 这让他感到很不舒服。通常来说，这座小镇的镇民一定见过NCR的军车，所以肯定不至于像犹他州的那些土著一样，看到机器就大叫着逃跑。何况，这些人的眼神，并不像是看到了什么奇怪的东西。 反而，像是看到了不常出现的事物…… 第14章 巴斯托的另一面（点击查看南加州地图） “安德，这些镇民……你感觉到没？他们似乎有点不太友好。” 听到走下房车的弗洛蕾的话之后，安德只是“嗯”了一声，事实上，他的看法是，“友好”和“诡异”是两种感觉。显然这里的镇民给他的感觉，是后者而不是前者。 “现在是下午6点多，”他看了眼手表，随后抬起头走向劳尔，“怎么说，现在天还没有黑，我们是今天就去那个仓库，还是明天去？” “明天吧，”劳尔说道，“今天我们早点休息，明天早点起来。咳，最近天亮得越来越早了，早上总是被阳光晃醒。” “你就不能把你的套房里面窗帘拉上吗？” “我拉了，”劳尔摊开双手，“但是遮光性能有点差。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我住在原来那间破棚屋里的时候睡得更好。” 作为15号州级公路上的一座城镇，巴斯托被NCR驻军的历史可以追溯到2274年。正是因为NCR的东扩，这座城镇开始源源不断地招揽需要歇脚的商队和旅人，带来了相当的致富机会。 借着这波东风，巴斯托从一个几十人的小聚落，逐渐发展成为了一座人口上百的镇子。和希望镇一样，这里的设施一应俱全，酒吧，旅店，风月之所，应有尽有。 当然安德是不关注这些的，正如他去希望镇的目的是军事基地一样，在巴斯托歇脚的一个重要原因则是这里有一座战前的海军陆战队军械库。 虽说这里不一定能找到豪斯所说的高级镇暴甲，但是如果有其他的洋落，捡一捡总是好的。他都想好了，这一路上不仅是观光，还要找点发财的门路，这样到了NCR的繁华地域，看见什么好吃的好玩的，花钱时也不会很心疼。 巴斯托有两家旅馆，一家叫“塞西莉亚”，另一家叫“卡特丽娜”，居然都是女性名字。在挑选了一番之后，安德带人走进了店面和规模更大的“卡特丽娜”。 刚一进门，安德便闻到一股刺鼻难闻的味道，一时间差点有种想用手捂住鼻子的味道。这家旅馆的大厅里有好几个看起来没什么正形的人，横七竖八地坐着躺着，他们抽着粗制的手卷烟，见到安德进来，便用不怀好意的眼光看着他们。 旅店的老板是个五十多岁的中年男人，头上已经没有多少头发，剩下的也乱糟糟地炸着，见到安德等人之后，旅店老板嘿嘿地笑了起来，露出一口黑黄色的牙齿。 “哟，有客人来了。欢迎来到我们巴斯托，您是住店还是……” 听到这番略带谄媚的话，安德不由得怔住了。这是个什么情况？处在长十五中途的小镇，平时就是这么迎接南来北往的商队的？ “住店。”他平静地说道，“要6间房。” “6间房？”老板又嘿嘿嘿地笑了起来，眼神开始在安德身边乱瞟，“好的，好的……6间房，今晚上一共600瓶盖。” 600瓶盖？怎么不去抢！诺瓦克的汽车旅馆一周才100瓶盖！ “客人您有所不知，我们这里常年都在迎接南来北往的商队，旅馆已经年久失修了……您就当行行好，施舍一下我们，我们也好有钱去修缮……” “是啊是啊，600瓶盖而已嘛。” “人家8个人才住6间房，可见得是大款。” 此时旅馆大厅里那些或坐或躺的人也随声附和起来，哈哈大笑。安德不由得转过身，仔细地打量他们，这些人穿的衣服都破破烂烂，脸上见不到一点血色，完全是一片蜡黄，不少人脸颊凹陷，黑眼圈重得和熊猫有一拼。 可是几步之远外，旅馆的老板却是一副光鲜亮丽的样子，穿着看起来十分昂贵的西服，仿佛这样就能让人无视掉身上散发出的一股刺鼻味道。整个旅店的气氛无比诡异，让安德不自觉屏住了呼吸。 “600太多了。我只能出200。” “客人，您看看外面天都要黑了，还是就住在这里吧？” 看着旅店老板脸上那副皮笑肉不笑的样子，安德越发相信，这里有问题。他一言不发，拉着弗洛蕾的手离开了旅店。 “他们在飞叶子。” “嗯？”安德震惊地看向身旁的弗洛蕾，“你怎么知道的？” “这种味道在天启追随者的营地里很常见，”弗洛蕾耸耸肩道，“我们治疗过很多成瘾患者，通常来说，这已经是最容易戒掉的一种了，想想疯狂药吧，沾上一两次，你就离不开它了。” 原来这是叶子的味道？他还以为是那什么土狼嚼烟呢！ 此时天色渐晚，安德站在街边想了想，总觉得什么地方不对劲。镇上是有NCR兵营的，这里的驻军大约有20到30人，如果平时这座小镇就是这样，他们理应有责任稍微监管一下。 “我们今天不在巴斯托停留了，”安德转身看向弗洛蕾以及跟在后面的甘农，“我们去一趟NCR的兵营，问些事情，然后就走。” “什么意思，”甘农推了下眼镜，“今晚不休息了？” “休息，但是不在这里。现在是6点，”安德回忆着地图上的那些城镇，“我们继续向前开，大约一个小时就能到西边一个叫博伦的镇子，那里也可以休息。” “那，劳尔他们……” “我用对讲机通知他们，”安德指了指自己身上夹克在左肩处的一处突起，“NCR的兵站离这里不远，我们去去便回。” 作为一座只有二三十名驻军的兵营，直接采用一座仓库，看起来非常地合理。此时已经是黄昏时分，安德远远地向着那座飘着双头熊旗的大型建筑望去，看不到一点灯火。 这……也许也没什么问题，麦卡伦机场南边的那座仓库不也是没有窗户？ 但是来到巴斯托之后经历的所有事情，让安德不得不谨慎应对。种种迹象表明，这座小镇里那些眼神怪异的镇民，旅馆里包括老板在内那些形迹可疑的人，似乎都指向一个令人胆寒的秘密。 这个秘密是什么，现在他暂时无从得知。也许从NCR士兵的嘴里，他能知道少许。 兵营的入口是仓库侧面的一座紧挨着的小房屋，门上挂着“NCR巴斯托办事处”的牌子。这间小屋里倒是亮着灯，安德想了想，还是解开了腋下枪套的搭扣，随后敲响了门。 他首先听到的不是答应的声音，而是一阵手忙脚乱、打翻东西的诡异响动。这阵不协和的噪音持续了大约十秒，随后房里才传来一声呼喊： “谁啊？这么大晚上的，敲什么门？” 这是NCR士兵的做派吗？你可以批评NCR陆军的战斗力，但是你不可否认，现代的训练体系是不会培养出这样的士兵的，说话的语气就连兵痞都不如。 “我是过路的旅人，”安德试探着说道，“这里有电报室对吧？我有重要的情报需要汇报给莫哈维前哨站。” 这句话完全经得起推敲，因为他确实是这么想的。屋内的声音暂时消失了，随后再次响起： “门开着。” 安德给身后的甘农使了个眼色，随后独自一人推开了门。在他的眼睛适应了室内昏暗的光线之后，他看到了一个制服穿得歪歪扭扭的人，几乎是躺在椅子上，手里有一把手枪正朝着他的方向。 “你是谁？”那名穿着军官制服的人从椅子上坐起来，露出凶狠的表情，“你从哪儿来？是商人吗？” “是商人。请不要开枪，我认识这里的指挥官诺顿上尉。” “没有这个人，”那个“军官”哼了一声，用左手扯着制服的领口，“或者出去了，不在。我就是这里的指挥官，你有什么事？” 借着对方说话的时候，安德仔细地观察起这个人。仅仅看了几眼，他就注意到了太多不对劲的地方：比如说，左手袖口露出的纹身，比如说屋子里那股说不出来源的污浊味道。 通俗地来说，NCR陆军条令里规定，士兵不得纹身，所以眼前这个人并不是NCR陆军的一员，至少现在不是。 这么一想，NCR兵营里的指挥官不是士兵，旅馆老板看起来不像旅馆老板……也许，这些人都是顶替了他人的身份？ 想明白了这件事情之后，安德一下子感到踏实了很多。他微微抬头，指向墙上的那串钥匙，“能把钥匙给我用一下吗？我需要到附近的库房里取一点瓶盖。” “钥匙？瓶盖？”眼前这个冒牌货愣了一下，随后看向背后的墙上。就在这个瞬间，安德迅速地把手插进敞开的夹克里，掏出了现在属于他的佩枪，玛利亚，用她对准了面前这人的头。 “不要动。” 那人猛然反应过来，吓了一大跳，手里的枪也落在了地上。但是在短暂的惊慌之后，他又突然横了起来，“你敢！我是NCR的军官！以共和国的名义，我——” “你不是，老兄，”安德苦笑着从夹克里掏出对讲机，“如果你真是，那么你发现我掏枪指着你的时候，你真的会开枪的。” 第15章 死镇 吱呀一声，背后的门开了。安德根本没有转头，因为他知道是弗洛蕾和甘农两个人守在门外。面前这个假军官看到门被打开，不禁露出了欣喜的神情，但这股得意很快就蒸发殆尽了。 “你们……你们……” “谢特，”背后的弗洛蕾骂了一声，随后她的声音听起来就像是用手捂住了口鼻，“有什么东西死在这儿了吗？” “你指的是什么，”安德轻抬脚尖把地上的手枪踢到一边，“还是什么叶子的味道吗？这回我可没闻出来。” “不是，是死人的味道，准确来说是腐烂的味道。” 只见弗洛蕾自顾自地向一旁的一扇门走去，伸手就要拉开。面前的假军官吓了一跳，高举的双手连连摆动，安德只感觉脑子里“嗡”地一声，他的潜意识告诉他，或许他应该阻止弗洛蕾…… “不要开，不要开啊！” “亲爱的，等等——” 但是，晚了，弗洛蕾已经拉开了那扇没锁的门。几乎是在一瞬间，安德只感觉一股又臭又腥的味道迅速钻进了自己的鼻孔，从鼻腔直冲到脑门，他瞬间有种想要流泪的感觉，胃里一阵翻江倒海，但还是强忍住，没有让自己的胃肆意妄为。 然而一旁的弗洛蕾和甘农就没有那么幸运了，顿时连连干呕。尤其是弗洛蕾，她离那道门最近，也最先遭到这番冲击，当即推开甘农，从房间里冲了出去，剧烈地呕吐起来。 “你没事吧，亲爱的？” “……还好，午饭基本消化了。” “这不关我们的事啊，”穿着NCR军官制服的人用一只手捂着鼻子，另一只手高高举起，“我们从一开始就发现了，这些死人……他们在我们来之前就死了！” “什么死人？”安德望向这人身上皱皱巴巴的制服，好像明白了什么，“NCR的士兵吗？” “是的，就是这些加州来的士兵！” “你是谁？”安德晃动手枪枪口，让眼前这人转到一边去，“我之前在旅馆里看到一个秃头，他和你们是一伙的吗？” “唐尼？是的，我们……我们是土匪，就在附近活动，但是自从NCR来了之后，我们就没有办法接近城镇，好几年了。直到之前，大约两周之前……” “说下去。” 眼前这个土匪咽了一口口水，“大约两周之前，一天傍晚，我们注意到巴斯托这边爆发了一场剧烈的枪战。这场战斗太激烈了，我们都躲在山里不敢露头，后来我们当中有个胆大的，出去看了一圈，回来的时候告诉我们，NCR的士兵都被杀死了……” 三个小队的兵力，居然被消灭了吗？那对面是什么火力？安德点点头，“你的同伙告诉你们了吗，是什么人杀了他们？” “那时和现在一样，都是傍晚，看不太清楚，但是他说他看到了一群穿着黑衣的人，拿着很厉害的枪，威力很大，背上有一个白色的符号。” “长什么样子？” 这个土匪似乎是想要描述，但是描述不清楚，只能用空出来的右手疯狂比划，“一个头……头盖骨！两边有翅膀。对了，还有一把剑，从上而下，穿过这个头盖骨。” 没有听过的符号，看起来很邪典啊。会是雇佣兵吗？可是雇佣兵没有必要和NCR产生矛盾，更没有必要对着一个小镇里的二三十名驻军大开杀戒。 “在那之后你们做了什么，进驻了这个小镇吗？” 那名土匪非常难以察觉地笑了一下，“算是吧，我们觊觎这个小镇太久了，同伴中有些都被NCR熬死了……我们缺少吃的，缺少穿的，什么都缺，但是这里的镇民，他们什么都有……” 好了，到这里就可以了，安德不想再听了。他露出一个微笑，“好了，时间差不多喽！听我的指挥，乖乖地，离开这个房间。” “什——什么？”这名土匪的脸上露出一抹欣喜，“你，你放我走？” “想什么呢？当然不是。我要你去找你的同伴。走，离开房间，别想着搞什么花样，我的枪指着你呢。” 这名土匪别无选择，只能高举着双手离开房间。这时，安德肩上的对讲机“咔啦”地响了一声，安德知道，这是镇子另一边的劳尔和他沟通的一种方式，如果他不回话，那么劳尔就会知道出事了。 “请讲。” “我们这边有麻烦了，老大。十几号人围住了我们的大巴车。” 嗯？安德冷哼一声，不想麻烦自己，这些土匪主动找上门了吗？ “他们有枪吗？看起来是不是邋邋遢遢，就像是吃药吃多了？” “你怎么知道的，老大？不过枪倒不是很多，大多数是手枪和锯短霰弹枪。这些人是什么，镇民吗？” “不是，”安德来到吐得精神不振的弗洛蕾身边，轻抚着她的背部，“他们是附近的土匪，在NCR士兵全部死了之后，进驻了镇子。” “NCR士兵都死了？他们干的？” “不是他们，应该不是。大巴车上有一个扬声器，你把话筒拿起来，告诉镇民们我们是NCR的人，让他们待在家里不要出门。在那之后，你们可以自由开火，干掉所有持枪的人。” “我真的很喜欢这样，老大。” 一旁的甘农推了下眼镜，从腰间拔出他的佩枪，一把经过改装的等离子防卫者，“你觉得这些杀掉NCR士兵的雇佣兵会是兄弟会吗，杨？毕竟，在一般的土匪面前，NCR确实是所向披靡。” “我不知道，”安德摇了摇头，把一个水壶递给弗洛蕾，“我觉得可能性不大。如果有机会的话，我想我们可以查一查。” “别说这些了，我都要饿死了，现在只希望我们能吃点什么。”弗洛蕾接过水壶，在嘴里漱了一遍之后狠狠地吐了出去，“我感觉胃里什么都没有了！” “你居然还有胃口吃得下？我早告诉过你了，不要开门——” “那你倒是早点提醒我啊！” 她是把刚才这番折磨全部归因于自己了吗？安德自己只觉得好笑，刚想调侃两句，只听得远处的扬声器里传出一阵啸叫，紧接着劳尔那低沉的声音就传遍了镇子： “巴斯……这里叫什么？巴斯托？巴斯托的镇民们，我们是NCR莫哈维部队，我们正在执行任务，你们马上回到家里，暂时不要出来。就这样了，差不多……” 这，一点都没有影视剧里面美军的风范啊，甚至和墨西哥黑帮的气势都差得远，扭扭捏捏的难道是怕扰民吗？看来回头要好好培训一下了。 就在这时，面前这个正在发抖的土匪突然拔腿就跑。安德刚才还在思考如果是他这段话应该怎么说，一时没有注意，等到他反应过来，这人已经跑出几步远了。 “安德……”弗洛蕾咳嗽了一声。 “我知道了，亲爱的，别催了。” 说着，安德双手持枪，略一瞄准，随即连续扣动扳机。在大约10-15米的距离上，他倾泻掉了弹匣里全部的13发子弹，而那名土匪最终也倒在了地上。 “手枪的散布还是大了点，”甘农的眼镜镜片在黄昏里闪着金色的光，“如果是等离子武器的话，只要瞄准了，第一发就能搞定。” “我是不会听你的广告的。”安德放下枪，按动了左肩上的对讲机，“劳尔，可以动手了，自由开火吧。” 他的话音未落，一阵密集的枪声就在远处响起。相信以劳尔他们的火力，全部搞定应该不在话下。 这样想着，安德开始给自己手里的玛利亚更换弹匣，但是备用弹匣还没抽出来，远处的枪声就停止了。 嗯？这是什么情况？三个人面面相觑，都不明白。不过劳尔的声音很快响起，回答了他们的疑问—— “已经搞定了，老大。” “啊？” “干掉一个之后，他们全投降了。” 第16章 愚蠢的埋葬 当安德等人来到大巴车停放的地方时，他只看到一具被射成蜂窝煤的尸体，还有十几个双手抱头在地上跪着的人。仅仅搭眼一看，安德就认出，其中有他在旅馆看到的那些人。 “搞定了？”安德没有收起手枪，而是直接向劳尔走去。劳尔见到他前来，也点点头，“搞定了，当场全跪了。” 人是抓住了，后面怎么处理呢？此时已经天色渐黑，安德觉得还是先利用好这些劳动力，回头要杀要剐，不还是自己说了算。开玩笑，NCR的人死光了，自己代理一下也不是不可以。 “你们就是附近山上的土匪？” 在手电筒的映照下，这些人微微抬头，露出茫然和恐惧的神情，却没有一个人回答他。 都变成哑巴了？安德清清嗓子，“你们的老大在哪里？” 这些土匪你看我，我看你，最后还是那个假装旅馆老板的人说话了。 “在NCR的兵营里。” 啊？他已经把老大打死了？安德勉强抑制住自己张大嘴巴的冲动，“那他看起来已经死了。鉴于他已经死了，现在你要负责回答我说的所有问题。” “可是我不是——” “叫你说，你就说，不要那么多废话。” 这个秃头的眼珠子滴溜溜地转了两圈，无奈地点了点头。 “你们就是附近山上的土匪？” 秃头点了点头，“是。” “你们是什么时候决定要进驻这个城镇的？” “大概……3、4天？”秃头左顾右盼起来，像是在询问他的同伴们，“应该不会更久了吧，真的，就是3到4天之前。” 这些土匪是3到4天之前动手的，那么NCR士兵至少死了4天了。安德点点头，“你们进入巴斯托之后，就霸占了镇民的产业，是吗？你看起来像是‘卡特里娜’旅馆的老板，那其他人呢？” “……我坐在‘塞西莉亚’里面。” “……我当了餐馆的老板。” 听着这些人七嘴八舌地说话，安德只觉得脑仁疼，连忙摆摆手示意这些人闭嘴。“这几天来，还有其他旅客到巴斯托来吗，不管是商队还是落单的？” “没有，”假的旅馆老板一个劲地摇头，“一直都没有。这种情况已经持续很久了，大概好几个月了吧。” 安德点点头，他已经没有什么需要问的了。正在他思索应该拿这些人怎么办的时候，视线余光突然瞥到一旁建筑的间隙里闪过一道矮小的身影。 还有敌人？他猛地举起手枪，却听到一阵稚嫩的嗓音： “爸爸，爸爸！那些看起来很坏的人被抓住了！” 是镇民？听起来还是个小孩，安德连忙放下手枪，免得被看到，导致自己的形象被误解（doge）。好吧，既然镇民已经知道了，那么他也不用装了…… “所以你们就只有这些人吗？”他大概扫了一眼，“9，10，11……再加上那个死掉的，一共12个人？” “是的，是的。” “你们给我听好了，接下来我让你们做什么你们就做什么，知道吗？在NCR军营的入口房间里，我看到几把铲子，现在你们去把那些铲子拿上，到兵营后面的空地上挖坑去。” “挖坑？” “对，”安德嘴角微微翘起，“挖坑，两个，挖大点。不要耍什么花招，我们的人数和你们一样多，也都有枪，如果不想被我们干掉的话，就老老实实的，听到没有？” 这些土匪早已没有了初见时的嚣张，面对着黑洞洞的枪口，只得顺从地向NCR的兵营走去。 安德并不担心这些土匪会在NCR的兵营里找到枪，如果他们来时找到的话，肯定已经带在身边了，这就是土匪的本性。既然被缴获的都是土枪和不知道多久没有维护过的手枪，那么这帮人在NCR的兵营里必然是一无所获。 NCR的兵营原本是一个仓库，只要打开正面那扇4米高的卷帘门，兵营的内部就完整地展现出来了。在卷帘门打开的那一刻，即便是隔了几米远的安德，仍然被熏得直皱眉头，那些土匪的结果就更不用说了。 就在安德指挥着这些土匪把NCR士兵的尸体抬出来的时候，小镇里的镇民们慢慢地都离开了家，聚集在NCR兵营附近。看到眼前倒反天罡的这一幕，镇民们不禁啧啧称奇，有种扬眉吐气的感觉。 一个戴着草帽的中年男人从人群中走了出来，他惊讶地望向像苦力一样干活的土匪，带着敬畏的神情来到安德身边，摘掉了他头上的草帽。 “先生，请收下我的敬意，你是一位真正的好人。” 能看得出来，这个人的称赞是发自内心的。安德微笑着点点头，“我只是做了我该做的，NCR的国策之一就是对土匪不留活口。” “你是NCR的人？” “算是吧，是公民而已。”安德眨眨眼睛，“您是这里的镇长吗？” 那中年男人摇摇头，露出了惋惜的神情，“我是这里的警长，镇长在这群混蛋来的那天就被他们杀害了……” 一提到这件事，镇民们才不再沉默，纷纷控诉起这些土匪，指责他们是怎么样扰乱了巴斯托的秩序，霸占了他们的房屋和产业，害得他们几天来不得安宁。 安德没有怎么说话，只是静静地听着，给自己心中的天平慢慢加码。那些土匪只能默默地干活，他们的动作很明显已经不再流利，像是被镇民们的痛骂震慑住了。 “所以那些NCR士兵是什么时候被杀掉的？” “5天前，”戴着草帽的警长说道，“3月30日，我们都记得很清楚。那天中午有一群穿着黑色衣服的人来到小镇，起先他们只是在餐馆吃喝，结果NCR的士兵正巧也来吃午饭，就爆发了一起剧烈的枪战。” 描述是相似的。安德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那些黑衣人都是什么样的？他们有没有什么固定的行事作风，或者值得注意的特征？” “有，”警长重重地点头，“他们的衣服后背上有一个图案，像是长翅膀的骷髅头，后面还有一把向下的剑。” “这样啊。据你所知，NCR的士兵平时和你们有没有什么纠纷？比如说个人的恩怨，或者是经济上的纠葛？” 警长想了想，随后摇摇头，“据我所知，没有。我们和这些士兵相处得还挺愉快的，有这些人帮我们防范土匪的威胁，处理商队的事情，我们都觉得很轻松。 如果硬要说有什么不愉快的事情，1月月初他们加过一次税，弄得我们有些不高兴，不过那个军官也表示他无能为力，只是照章办事，并没有从中获利。” 和自己想得差不多，那么基本排除了雇佣兵故意搞事情的可能…… “这附近有什么和NCR过不去的人吗？” 警长愣了一下，随后苦笑起来，“应该没有吧，兄弟会不是还在一百多英里之外吗？” 此时那些土匪已经把NCR士兵的遗体全部拖出屋子，在劳尔的指挥下，整整齐齐地摆在一旁，那两个坑也挖得差不多了。安德转过身去，心说好了，时间差不多喽！ “警长，你知道NCR的基本政策之一是对土匪不留情吧？” 警长戴上草帽，点了点头，“他们和我们说过。” “好吧，计划是这样，”安德从枪套里抽出手枪，“坑是现成的，我打算把他们解决掉，这样就和你们完全无关了。你同意这样做吗？” 一开始警长的神情还有些惊慌，但是随后慢慢地平静下来。他思考了片刻，然后点点头。 “那就先把无关的镇民们疏散一下吧。” 在警长的指挥下，儿童和妇女都回到了家里，留在现场的只有成年的男性，他们之中有些人握着自己的土枪，比如警长自己。 在几十分钟之前的枪声停歇时，他们还拿不准主意，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这些外来人。但是现在，他们已经很清楚，自己的枪口应该冲着谁。 直到这时，那些被药物烧坏了脑子的土匪才觉察到末日将近，一个个嚎叫起来，有的甚至一屁股坐倒在地上，嚎啕大哭。 安德不为所动，因为他知道鳄鱼的眼泪是虚伪的。如果他在这里莫名其妙地做了一次圣母，给这些土匪“改过自新”的机会，日后必将生出更大的事端。如果说没有选择，那为什么世界上总是好人多呢？ 他只是慢慢地举起了手枪，在他旁边，劳尔、甘农，还有以警长为首的镇民们，也都举起了自己的武器。在他们团结起来的这一刻，爆发出了让这些败类恐惧的力量。 “下辈子，争取做个好人。” 说着，安德扣动了扳机。 片刻之后，枪声停歇，只剩下山谷里的渐渐消失的回响。 第17章 再次启程 谁能想到，蜜月之旅的第一天就会如此险象环生？在经过了这一晚上的波折之后，安德等人终于可以舒服地休息了。 原本他是准备晚上去寻找所谓的海军陆战队军械库的，但是这么折腾一番过后，他不再想这件事情了。因为，就在之前和镇民的闲聊之中，他得到了一个令人惊掉下巴的消息： “NCR的兵营所在的仓库，就是战前的海军陆战队军械库。” “啊？”弗洛蕾张大了嘴巴，“这么说，我们白来了？” “算是吧，”安德撇嘴道，“这样一来，倒是不用麻烦了。” 既然NCR把这座仓库直接改造成了兵营，那么仓库里如果还剩下什么好东西，一定都被他们拿走了。后来那些黑衣人又来了，所以现在仓库里除了一股血腥味道什么都没有，也是正常的。 现在NCR士兵的尸体已经全部搬出来了，这些尸体在近似密闭的仓库里堆了4天，早都臭了，连验尸都做不到。现在的问题是，埋掉，还是烧掉？ 安德是想要把尸体烧掉的，谁知道这些尸体上有没有什么致命的病菌，万一传播出来，后果会很严重。但问题是，除了他之外，几乎没有人同意这样做。 “也许你的祖先习惯了火葬，但是美国文化里是没有这一条的。”甘农开始滔滔不绝地炫耀起他的知识储备，“在战前的教徒群体当中，除了自杀这种算是叛教的行为，遗体一般都要土葬。” 安德摆摆手，试图说服对方，“但是现在明显就是一种更极端的情况了。首先，我们要考虑瘟疫的影响；其次，现代国家的军人在海外阵亡之后，也是不一定要把遗体运回国内的，大概率是直接当地火化，然后把骨灰盒带回去。” “那落实到加州的军人身上呢？” “那大概就……只要狗牌吧？这么远的路程，遗体运回加州的时候已经不只是臭了，估计直接烂掉了。” 其实安德是比较心虚的，因为他的论据根本站不住脚，现代美国天兵在伊拉克或者阿富汗阵亡之后，也是直接空运棺材回国的。 而到了NCR这里，新维加斯中确实有这样一个无标记任务：一个年轻女兵的丈夫在瑞普康总部附近阵亡了，请求邮差把遗体带回来，邮差到了地方，发现自己中了恶魔帮的埋伏，这些人就是故意守着尸体的。 最后邮差当然还是一路杀光，把遗体带走了，当然没有要求带到麦卡伦营地去，附近有一个NCR士兵构建的沙袋阵地，拽过去之后回到麦卡伦营地复命就可以了。 这个无标记任务比较难受的地方，是他第一次玩的时候，不知道怎么拖动物品！这个游戏基本只有两个地方会需要用到Z键，无一例外都是拽尸体，另一个地方是游骑兵C哨站……咳咳！剧透警告。 其实相对于安德自己，他对镇民的意见更加看重，毕竟这是在他们生活的地方发生的事。在了解了一圈之后，安德注意到镇民们对火葬这种事情也是比较排斥。 既然如此，他也就不再强求了，最终他和另外几个年轻力壮的男人戴上了简易的口罩，收走了NCR阵亡士兵的狗牌，把他们按照姓氏首字母顺序埋在了兵营后面。 如果稍微有点经验，就会知道用铲子的活都很累。仅仅干了一会儿，安德就感觉腰酸背痛，以至于干完这趟活之后，他除了上床睡觉这件事之外，什么都没在想了。 幸运的是，因为干掉了所有土匪，镇子里两家旅馆的老板在成功拿回自己的产业之后，都表示愿意免费让安德一行人在这里住下。秉承着“既然这样我也就不装了”的作风，安德没有推辞就收下了对方的好意。 毕竟，在大巴车里凑活一晚上，和睡着正经的床，那差别可大了。更幸运的是，这些土匪在镇子里盘踞了几天之后，旅馆居然没有遭到什么大的破坏，不得不说这真是个奇迹。 似乎是因为筋疲力尽，安德刚刚挨到新换的床单，就直接睡着了。这一觉睡得特别香，没有做梦，他一直睡到第二天早上7点整，在阳光慢慢照亮房间的窗帘之时自然地醒来。 他对此的评价是，完美。 不过还是有美中不足的一点，那就是因为这些长期营养不良的土匪的祸害，小镇里剩得不多的食品已经快要见底了。在觉察到这一点之后，安德便决定不再麻烦镇民们，而是掏出大巴车上的储备粮当作早餐。 说是储备粮，可是一点都不马虎，鸡蛋、牛奶、面包片，要什么有什么。他早就想好了这一路上的规划，在大巴车里安了一台冰箱，既然4天之内就能到三藩市，那么也不用担心变质的问题。 事实上他带得很多，完全经得起这一行十多人的消耗，所以他还给镇民们留了一些。 在巴斯托的这一晚加一个早晨，除了镇民们的感谢和赞美，他什么都没带走。临走之前，他还向警长保证，等他到了大墓地，他会立即向NCR的驻军汇报巴斯托发生的事情，相信一周之内就会有商队到这里，半个月内就会有新的驻军抵达。 在惊魂五日之后，这样的结局，对于这座小镇而言，确实称得上是圆满了。安德最后望了一眼车窗外挥手的镇民，笑着摆摆手，关上了车门。 “出发，我们去大墓地。” 贝克斯菲尔德，一座战前的美丽小城，以制造业、加工业为主要产业，在20世纪末拥有接近30万的人口。21世纪60年代，当避难所公司获得了来自美国政府的订单之后，很快便确定要在贝克斯菲尔德建造一座避难所，编号为12。 对于南加州的有钱人来说，这是个好消息，因为在可能的核战来临之时他们可以更快地获得庇护。 然而避难所公司并不这么想，这个公司的企业文化一直在警示着这片大陆上的人，避难所不会拯救任何人。12号避难所自然而然地肩负一项任务，一个社会实验，而这个实验的主题是： “一座不会关门的避难所”。 2077年10月23日，天启降临的那一天，数不清的市民们在刺耳欲聋的警报声中涌进12号避难所，因为他们突然发现，这座避难所的门关不上。这突如其来的喜悦慢慢变成了永久的折磨，即使是前来避难的人，也不得不承受和地上的幸存者一样的痛苦。 因为这座避难所永远不会关门，无论是初始的居民，还是自以为幸运的后来者，全都变成了尸鬼。 而这座曾经叫作贝克斯菲尔德的城市也有了另一个名字，“Necropolis”。在希腊语里，necro-代表“死亡，死者”，-polis代表“城市，城邦”。这座化为废墟的城市，就是名副其实的亡者之城。 在经历了超级变种人的进攻、*那位*避难所居民的造访以及教主残党的报复之后，亡者之城里的尸鬼居民们纷纷四散逃离，流浪到废土的各处，有些去了垃圾镇，有些去了破碎丘。 事实上，核弹轰炸留下的残余辐射早已在时间的作用下消散。在NCR扩张之后，贝克斯菲尔德这座少有的没有州级公路穿过的美国城市，成为了东扩的必经之路，东进的军队在这里修建了营地，后来逐渐发展成为一个新的城镇。 当然，这座城镇的名字重新回到了贝克斯菲尔德。非常讽刺的是，“亡者之城”这个名字，几乎只有亡者才记得。像安德这样能够准确掌握来历的废土居民，大多都已经消散在岁月的沧桑之中。 第18章 和NCR比烂不是稳输吗？ 日期：4月5日（蜜月旅行的D2） 行驶里程：130英里/209公里 总耗时：约5小时 起点：加利福尼亚州，圣伯纳迪诺郡，巴斯托 目的地：加利福尼亚州，科恩郡，贝克斯菲尔德 贝克斯菲尔德，准确来说是安德见到的这座冠以这个古早名字的城镇，实际上并没有占据战前的贝克斯菲尔德的市中心。它现在的位置更加靠西南，大约在战前的罗斯戴尔一带，在安德看来这样可以保证城镇和5号州级公路挨得更近。 在历史上，贝克斯菲尔德是美国成规模的城市里少有的没有州级公路穿过的城市。进入23世纪之后，NCR重启这座死城的重要原因之一，便是要把这里建设成前往内华达路上的关键一站。 由此可见，“东进”战略一直是NCR的关键国策。可现在，随着北极星行动的尘埃落定，NCR基本没有办法在新维加斯及周边地区翻起什么波浪了。 对新维加斯这个城市的塑造中，最重要的一环，是树立群众对这座城市的归属感。以往NCR对大小城镇的吞并顺风顺水，就是因为废土上大多数人只能理解到“城市”，没有办法理解“国家”这个概念，加入一个新的国家，在他们看来似乎影响也不是很大。 这就是为什么豪斯和安德一直以来都在想办法，强调这座城市对莫哈维沙漠里数万平民的意义。 基建，社会保障，适龄教育，农林牧发展的全面铺开，征召民兵，乃至振兴工业……这些行动能让所有人切实地受益，但最重要的是要让他们意识到，新维加斯的举措，在废土上是独一份的。 按照豪斯的粗略计算，这座城市的发展速度，已经完全超过了加州自2077年以来，沙荫镇之外的所有城市！而且，是全方位的碾压！ 当然，“这个世界上的种种情状无一不是由对比而生，孤立存在的事物是没有的”（注1），必须要让新维加斯的人民知道加州的现状才行。要不然，没法激发起他们熊熊燃烧的自信和骄傲。 为此，安德不惜花费（豪斯的）巨款，从加州订购了一大批的报纸和杂志，用以分析加州在军事、政治、文化、经济等一系列方面的现状。 靠着HouseGPT的强大引擎完成这一点之后，就需要把这些结果用朴实简洁的语言宣传出来。其结果是，先后经过浓缩和静置的文本就出现在了《新维加斯周报》上，也出现在了“维加斯公民电台”里，时不时就把加州的情况介绍一番。 当然，新维加斯的群众们也不是被关在全黑的纸箱里，他们也有自己的看法。但是这些对于当下时局的见解，也是在NCR驻军的这几年来自然形成的。 简单地来说，自2273年起，莫哈维地区就有了NCR想要吞并新维加斯的传闻。它很快随着商队传遍了加州、内华达州和亚利桑那州交界处的这片土地，并随着NCR的东进发酵。 最终，人们都看到了，NCR的军队开进了斯洛恩，占领了麦卡伦机场，把大使馆修进了赌城街。人性就是这般难以捉摸，虽然老百姓们恐怕一辈子都不会去一次赌城，但是NCR建立使馆这件事还是引发了民间的激烈讨论，以及对NCR的某种看法。 平心而论，NCR在新维加斯干的还是那些在加州会干的事情：驻军，剿匪，建立秩序，继续扩张。这一套在加州是行得通的，但是在这里不一样，人们都见过在夜晚亮起的幸运38号赌场，他们早就知道，新维加斯本就有一个从战前活到现在的了不得的人物。 这时候，人类内心深处那个小小的角落里，就有一道稚嫩的声音开始窃窃私语了：为什么要接纳来自加州的外来人呢？我们拉斯维加斯可是有一位两百多岁的老天才啊！ 不过，群众的眼睛毕竟是雪亮的，在豪斯苏醒的这几年里，他和NCR基本就是在比着摆烂：你对城镇施以重税，我就管辖权不出赌城街；你不管自由城的流民，那我也不管了。 这种情况是什么时候开始改变的呢？那自然就是从安德进城开始了。从10月中旬到12月中旬，短短的两个月，新维加斯的政治格局就彻底被改变了。 虽然安德知道是自己“对未来的完美掌握”震慑住了豪斯，使他不得不跟随安德自己的内心，但是其他人不知道啊。他们还以为是豪斯突然开始勤政爱民了呢？ 或许连安德自己都没有料到，他遵从自己的价值观而作出的举动，帮了新维加斯一个大忙。当他剿灭了困扰西区数年的黑帮之后，一个NCR把军火卖给黑帮、让他们骚扰本地平民的流言便不胫而走，并且在自主传播的途中显得越发真实。 因为，这本来就是NCR的一贯作风啊。自坦蒂以来，NCR政府就秉持着君子剑的作风，凡是能用政治手段解决的问题，就都靠阴谋诡计，凡是不需要军队洗地的情况，就绝对不会脏了自己的手。 所以在新维加斯发生的事情，不是一目了然了吗？天杀的加州佬，把主意打到咱们内华达州的老乡身上了！ 这是安德在2月末意外掌握的一个情况。在为蝴蝶效应震惊之余，他也意识到，在宣传口上，他已经赢了。 毕竟，这个世界观里，新加州共和国显然没有学到现实里阿妹你看的关键一招：文宣攻势。 怎么可能？Dollar都是要三七分成，交给黑帮老大、农场主和军火商的，官老爷们只能拿三成，难道还能把其中一成拿出来，付给内华达州的文化人，让他们鼓吹加州制度的优越性吗？ 呃，好像从根本来说就不太行，因为内华达根本还没复兴，科学和文化教育不足以产出所谓的“维加斯分裂主义分子”。如果NCR想让这座内华达的城市并入加州，直接做就行了。 说到底，加州其实是个异类，周边几个州的情况都糟糕得很。除过内华达之外，亚利桑那、科罗拉多什么的就不说了，情况比较复杂，像犹他州这种又闭塞又在内陆的，还有摩门教徒在活动已经是万幸了，要不然真的一整个州都是土著。 但，土著和土著之间也是有区别的。举几个例子吧，会长帮的前身“靴子骑士帮”，*那位*避难所居民建立的阿罗由的族人，还有黑脚部落、白腿部落，他们的成员都是土著，一个赛一个的落后。 只不过，有些还能懂点文化知识，有的带点宗教视角，有的干脆已经不会说英语了…… 但无一例外的，他们不知道什么是美国，不知道什么是北美洲，至于圆周率、同位素、欧姆定律、进化论这些的，单是这些名词的意思都不懂。 悲哀！绝对的悲哀！ 怎么样才能界定一个集体算作“土著”，是个很复杂的事情，就连沙荫镇的原始居民离开15避难所，在废土里蓬头垢面地生活了一段时间之后，也痛苦地承认他们也是土著了。 问题的关键，还是在于文化、知识和道德理念的传承，要建立一个先进的集体，这三项缺一不可。始族为什么从始至终都不认为自己上岸之后沦为土著，三藩市也没有人会这样想呢？ 安德觉得这是个好问题，就留作课后作业吧，请各位读者据此论点写一篇1000字的作文，以PDF或Word格式分别提交到知网和turnitin.au，检测重复率在15%以上且含有AI文本痕迹的一律打回来重写。 注1：出自《白鲸记》。 第19章 辐射世界的“三个承认” 言归正传，现在新维加斯的居民在NCR的宣传之下，大概了解了加州是个什么样的国家，了解到了那里人民的水深火热。他们可能会发自内心地想，这议会也不是啥好东西啊，怎么里面的人大多都是初生呢？ 也许会有人作出同样的思考，为什么豪斯能做到的事情他们做不到？这个问题还是要分开讨论，新维加斯的人口只有加州的大约1.5%，面积更是不到1%，在这里豪斯可以随心所欲地发挥HouseGPT的潜能，集中力量办事。 而且最重要的是，豪斯足够聪明，只要有人能把他的思路稍微往旁边引导一下，自由城绝对不会那么“自由”。 对于安德而言，杀掉豪斯在当下是一点好处都没有，一点都没有，在一个混乱的新维加斯和一个还能听人劝的豪斯之间，他宁可选择让老腊肉进行独裁统治。 某种程度上来说，这也是无数邮差的悲哀。但凡豪斯没有那么精英主义，玩家们也不至于含泪掏出司机奈非的高尔夫球杆，嘴角带笑地将豪斯的躯体抽得如同陀螺般旋转。 不过安德也不是没有思考过另一种可能，假如豪斯突然有一天倒行逆施，他该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秘不发丧呗！要是豪斯真的再一次不把普通人的命当命，那么他也不介意重复一下某位科西嘉小伍长的举动（注1）。 但那之后，他该怎么做呢？靠着豪斯的名声继续发号施令，集合新维加斯周边势力和能人志士的力量捏合出一个城市，但是未来又该怎么办？靠他的力量，能维持住这种繁荣吗？ 哈，希望这种事情不会发生吧，否则他百年之后，废土上难免又会出一个长着大胡子的人，写一篇《安德瑞斯·杨的十一月九日》（注1），将他这番疯狂行径批判一番，最后指出新维加斯的科技必须要用来服务人民，人民必须要在变革中掌握属于自己的力量。 以上这番胡思乱想，自然是在他交班给劳尔的途中发生的，虽然辐射世界观里没有“车祸警示录”，但是安德都能想到一旦意外发生，适合他的视频标题应该怎么写： “始族司机开车胡思乱想，大巴冲进辐射废料坑！” 从巴斯托到贝克斯菲尔德的旅程，自然没有前一段那么漫长。早上8点出发，中午12点多休息，1个小时之后再次启程，3点就到了贝克斯菲尔德。 为了表示善意，安德特意在车头插上了新维加斯的市旗（其实就是战前的拉斯维加斯市旗，详见配图）还有NCR的双头熊旗。这么做看似浮夸，实则多余；当然，能有这么一面崭新的加州国旗，肯定也是和加州政府有点关系的人…… 贝克斯菲尔德无论是规模、人口还是繁华程度都远远超过了巴斯托，甚至比探照灯镇都强，显然NCR这半个多世纪的耕耘也是着实花了力气。 在找了片空地停好车之后，安德走下车时，见到了好多支向新维加斯方向前进的商队。看来，加州那边基本都知道了停战的消息，这些商队应该是一周之前出发的，再有一周，他们也能到新维加斯。 然而，这一支车队浩浩荡荡地来到贝克斯菲尔德，自然引起了驻军的高度警惕，他没走多远就被NCR的士兵连人带车围住了。不过在他表明身份之后，这番误会自然烟消云散了。 说起来也很搞笑，NCR这帮人看着这些能媲美陆军装备的载具，还以为他们是兄弟会呢！ NCR在贝克斯菲尔德驻扎有一个200人的连，连长叫作诺尔·冈萨雷斯，军衔中尉。他有着古铜色的皮肤，深陷的眼窝，以及微微打卷且夹杂着灰色的棕黄头发，从肤色和姓氏来判断是西裔。 在得知了巴斯托的事情之后，冈萨雷斯中尉显得非常惊讶，“难怪呢，我这几天一直在疑惑为什么巴斯托那边失去了联系，我还一直给他们发电报呢！” “我在军营里没有发现电报机，”安德耸耸肩，“恐怕是被那些黑衣人拆掉带走了。” 眼下向加州通知调兵，肯定会磨蹭很久，冈萨雷斯中尉思索过后，还是决定明天派两个班到巴斯托去，等到加州的援兵回来，再将他们召回。 “没想到你居然认识一位将军，更是新维加斯的官员，我们贝克斯菲尔德还没有接待过这么高级别的访客呢。我也不知道该怎么招待你，干脆你们都住到军队开的招待所来吧，这里条件比较好。” “多谢了。” “停车场就在不远处，”冈萨雷斯转过身指了一个方向，“你可以开上车，慢慢地跟着我过去。那座招待所附近，餐厅，酒吧，赌场，歌厅，什么都有。嗯，既然你已经结婚了，我也不多说了……” 不得不说，贝克斯菲尔德确实繁华，安德在这里居然有种回到了自由城核心地带的感觉。他把车停好之后，带着弗洛蕾来到街道旁边，只见集市里拥挤的人群，在摊贩和店铺之间穿梭，叫卖和讨价还价的声音通通汇聚起来，形成了一道持久而广阔的声源。 “现在时间还早，”他笑着看向弗洛蕾，“要不在晚饭之前，我们随便转转？” “那感情好，”弗洛蕾笑了，“这基本上可以算作是我第一次造访另一座城市了，我就期待着这种经历呢。” 经过一番讨论，劳尔、甘农还是和他们小两口一起行动，至于其他的那些兵哥哥们，嗯，他们貌似需要去泄个火。当然他们说得很隐晦，这种事情要是让弗洛蕾听明白，她当场就要发飙了。 安德对老辐射的配乐印象极深，尤其是辐射1里的某一首，明明是在废土上的集市里，音乐却带着一股中东风。现在想想，貌似那个年代的CRPG游戏配乐，很多都有着这样一股异域风情。 此时此刻在忙碌的街道上行走，闻着各种手工制作干净又卫生美食的味道，听着各种喧嚣，好像这几首BGM就在安德脑海里自然地播放起来。 虽然他不曾到过上辈子的美国，但是现在他正在另一个世界观里的北美大陆上行走。以前他在B站上看过一个视频，讨论如果要穿越进各个游戏的世界观里，哪些最适合生存，哪些的条件最恶劣。 现在想想，辐射世界观里的北美废土虽然不至于像浣熊市那么地狱，但绝对不是玩家们希望能够进入的世界。在这里，随便一颗子弹、一片没有标注的辐射区，就能够轻易地夺走你的生命。 而现在呢，他已经算是功成名就，小有名气，新婚燕尔，居然还能靠着上辈子的C1驾照，开着大巴在加州到处旅游，应该也算是辐射世界观里的上流人了吧？ “让一让！让一让——” 突然之间，一道由远及近的呼喊打断了安德的思绪，他抬起头，只见一个十多岁的男生在面前的人流里奋力地穿行着，在把身边的人群挤了个人仰马翻，还在朝着他这边跑来。 他灵机一动，举起了被牵着的弗洛蕾的手，那名少年顺顺溜溜地从他们的臂弯下钻了过去，转身冲进了背后的店面。他和弗洛蕾对视一眼，紧接着都笑了。 “这算是什么事啊？” “好玩就得了呗。”兴致盎然的弗洛蕾松开他的手，转身向少年钻入的那家店铺望去，“科尔本当铺……嗯。当铺是什么？” 当铺是什么？安德、甘农和劳尔面面相觑，弗洛蕾不谙世事的程度未免有点过分了吧？他正要开口解释，那名少年的喊叫声又一次从店面里传来，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不好了，科尔本！他们都死了！” “什么？”回答少年的是一个中年男人的声音，“上帝啊，怎么又是这样……你看清楚了吗？找到他们的遗体了吗？” “没有，但是你知道的，走进了‘负之阈限’，还看见了鬼魂的人，怎么可能活下来？” 这一番话语极富冲击力，瞬间就遭致了弗洛蕾的反感。“怎么会有鬼呢？这个世界上是没有鬼的。” “哇哦，”劳尔的脸色变了，“年轻的女士，话不是这么说的。你不会是因为避难所里没有教你，就认为鬼不存在吧？” “不是啊，本来就不存在，圣诞老人也不一样。” 从唯物的角度来说，安德是该赞同的，但是他在意识到周围的行人和商人都向口出惊人之言的弗洛蕾投来惊恐的眼神之后，便放弃了这个打算。 “安德，你怎么看？” 我怎么看？望着弗洛蕾急切地寻求认同的眼神，安德只觉得一阵尴尬。他清清嗓子，“事实上，北美废土长久以来，都有所谓鬼魂的记载，好些人声称在墓地刨坟的时候，都见过鬼魂。” 这其中肯定包括在丹恩城过了把摸金校尉瘾的某位阿罗由土老帽……当然，保不齐未来的邮差也会在清泉镇干类似的事。 “什么？”弗洛蕾不满地皱起眉头，“那肯定是不能理解现象的曲解。在那种极端而恐惧的情况下，肯定有人会把某些声、光现象放大化了，从而有了这样的理解。” “我个人是同意这种说法的，这和我受到的教育一致。不过嘛，”安德舔舔嘴唇，“关于这种怪力乱神之事，废土上一直有所谓的‘三个承认’原则。” “啊？我怎么不知道。什么叫‘三个承认’？” “承认外星人的存在，承认邪神的存在，承认鬼魂、幽灵的存在。” 注1：拿破仑于共和历雾月十八日（1799年11月9日）发动了雾月政变，夺取了督政府的权利，自任为执政，开启了独裁统治。《路易·波拿巴的雾月十八日》则是马克思针对后来称帝的拿破仑三世在1848-1851年间夺取法兰西第二共和国权力过程的分析，这个标题很容易理解，是马克思对路易·波拿巴效仿他二叔行为的讽刺。 第20章 贝克斯菲尔德闲鱼铺子 听到这番话之后，弗洛蕾连连摇头，“外星人我是相信的，但是剩下两个就算了。在我看来这就是有些人的炒作和造谣，或者有着错误的认识。” 安德耸耸肩，他想说的就是这个意思。 在很多小说、影视作品和游戏的世界观里，当铺都是个神奇的地方。诸如主角走进当铺，用极其实惠的价格淘到一件强力的道具，或者开启了一段全新的故事线之类的经过，简直是数不胜数。 安德本来没有打算进当铺的，但是架不住弗洛蕾软磨硬泡，她也确实想见识一下当铺里卖的都是什么东西。当然安德是清楚的，她肯定是被刚才那段谈话勾起了兴趣。 至于劳尔和甘农，他们都表示没有什么需要的，所以进到当铺里肯定就是要让自家waifu开心一下。 至于说她是不是一定要向自己证明这个世界上是没有鬼的，这很难说。他希望弗洛蕾不要这么干，大墓地遗址可不是个旅游的好去处。 刚一推开门，垂在天花板上的风铃便叮当作响。但奇怪的是，音调并没有那么明快，反而有些不协和，透着一丝诡异的气息。 见到有客人进来，那名少年便停住了嘴，绕过柜台走到了后面的房间，警惕地关上了门。当铺的老板也马上堆出一副笑容，“欢迎！欢迎来到科尔本的当铺，我是这里的老板小科尔本。” 小科尔本？安德心头一动，“这么说，这家店铺的老板是您的父亲？” 自称是小科尔本的老板其实已经上了年纪了，看起来至少有45岁，身材有些走样，和大部分废土人瘦削的身材极不相称。听到安德的询问之后，他笑了笑，“可以这么说，但是这家店在我家里已经传了3代了。” “啊？那你不是应该叫作科尔本三世吗？” 当铺老板笑了几声，“废土上不会分得这么细的。最早的老板是我的爷爷，他是跟着最早的一批NCR来到这里定居的居民之一，人们一般管他叫老科尔本。父亲一直被叫做科尔本，到了我这里，因为我没有孩子，所以大家也是一直叫我小科尔本。” “还是挺有意思的。” “是啊。”当铺老板扫了安德几人一眼，“如果我猜得没错，各位应该并不来自本地吧？” “哦？为什么这么想？” “因为四位穿得都很贵气，本地的有钱人我基本都认得。” “确实，”安德点点头，“我们是三藩市人，过来旅游的。” “啊，欢迎来到贝克斯菲尔德。”当铺老板热情地张开双臂，“如果看上我这里哪件东西，请随便说。” “我的妻子很喜欢一些有科技感的老物件，你有什么推荐的吗？” “科技感！”当铺老板兴奋地竖起一根手指，随后转身在柜台后面的高脚柜里翻腾一阵，拿出了一个有点落灰的东西，“哔哔小子2000，最早的型号，被供给给加州的避难所居民，极其适合收藏。” 好家伙，给有个哔哔小子的人推荐老型号，真有你的！弗洛蕾一看到这东西，立即皱起了眉头，“呃，这型号是够落后的……” “不喜欢吗？看看这个。”当铺老板随后又翻腾出了一把形状奇特的手枪，“文德伯格II型手枪，专为特工研制，可以发射9毫米子弹，也可以发射9毫米麻醉飞镖弹。” 安德拿起手枪，轻轻吹掉上面的灰，仔细端详起来。枪管的前端形状非常奇怪，居然是圆形的，而且非常粗。这把枪的照门也和一般手枪不一样，居然是个圆环，准星上则是有一个绿色的点，看起来是带夜光的。 “这把枪自带嵌入式消音器，”老板热心地指向枪管，“所以枪声非常小，发射9毫米飞镖弹的时候几乎没有声音。但同时，因为设计时就以消音性能为优先，所以不是半自动的，而是每开一枪就要拉动套筒，手动上弹。” 安德对这东西还是很感兴趣的，似乎可以派的上用场。他点点头，“你说可以发射9毫米麻醉飞镖弹，你这里有吗？” “当然！而且药效一直很强力，我这里还有大概十多发。” “什么意思，你自己试过？” 当铺老板点点头，“可别小看了这把枪的年龄，在我爷爷开店的时候，它就在这里了！只不过我在10年前才找到而已，当时我看到我爷爷留下的纸条，不信邪，给我自己来了一枪，结果直接睡了一下午。” 好家伙……安德真的有点动心了。“多少钱？” “所有的飞镖弹加上这把手枪，12000元。”老板的神情突然严肃起来，“这可不是一把普通的手枪，相传在3个世纪以前，美国曾经培养出一名全世界最顶尖的特工，他曾经带着这把手枪潜入苏联，只身破坏了苏联想要研制一种移动式核弹的计划！” 什么鬼？听着也太邪门了！辐射世界观里20世纪六七十年代苏联不是已经衰落了吗？ 不过只看价钱的话，12000元就是6000瓶盖，游戏里那些特殊枪械的价格基本都在15000瓶盖以上。这么考虑一番之后，安德还是在弗洛蕾震惊的眼神中，掏出了钱包。 “给你，12000元。还有什么推荐的吗？” “当然有。啊，说到这个……”当铺老板捧出了一个用深色纸张包裹住的东西，看起来似乎很沉重，“它也非常适合收藏，很受女士的喜爱……” 当他展开包装纸过后，弗洛蕾立即睁大了眼睛，发出“哇哦”的惊叹声。毫无疑问，这是一枚雪景球，豪斯最喜欢的那种，和新维加斯的同一款式，都是避难所小子在某个旅游景点处的场景。 “安德，你看，这个真不错！就像我爸家里的那个一样。” 安德仔细观察起这枚雪景球，能看到避难所小子比出了一个V的手势，背后是一座低矮的山丘，上面有一座圆柱型的白塔。安德对此可太熟悉了，就算雪景球下面没有标出名字，他也一眼能看出来，这就是科伊特塔。 “哎，下面好像有字啊。”弗洛蕾把雪景球翻了过来，“三藩市景点系列，2/7……所以这个系列有7个？” “看起来应该是了，新维加斯那个系列有11个。” “真的？”弗洛蕾显得很惊讶，“我们可以全部都收藏一遍吗？” “呃……” “我可以用我的零花钱！” 安德倒吸一口凉气，你在外面这么说不是不给我面子吗？咱家不是没有钱！他连忙转向老板，“这个多少钱？” “3000元。” 3000元就是1200瓶盖，要是卖给豪斯还能赚800瓶盖呢……当然，他是不会卖的。 “成交！” “非常感谢！您还有什么感兴趣的吗？” “有的，不过，是个传闻。”安德接过雪景球，用纸把它重新包了起来。“刚才我在外面听到那个少年和你说什么‘负之阈限’，还有什么闹鬼的事情，这是怎么回事？” “这是很早之前的事情了，”当铺老板毫不在乎地说道，“这个传闻最早开始传播的时间已经不可靠，但是我觉得是在上个世纪末。” “NCR来到这里的时候？” 老板点点头，“传说中，他们来到贝克斯菲尔德之后，由于并不知道这里曾经是座亡者之城，所以只派出了一个小分队进行探索。当然，没人知道这些人看到了什么，因为他们没有活着回来。” 嗯哼？ “后来，驻扎在附近的一支队伍也来到了这里，开始为建立城镇做准备。但没多久，有些士兵就说他们在半夜做了噩梦，看到了鬼魂，这些人很快就全部失踪了。后来，有人发现了他们的遗体，在一条深不见底的隧道出口处。” “隧道？” “是的，一条隧道，一直通向地底，漆黑一片。由于它所连接的区域低于地表，人们就把这条隧道叫作‘负之阈限’，大概就是你通过那里，就到了负海拔的区域。” “那么，难道没有人进去过，最后活着出来吗？” “有！当然有的，”老板严肃地点点头，“NCR在半个世纪以前不知道为什么，突然组织了一支小分队要下去探险，我的祖父就在其中。这支小分队最终成功地返回，但是伤亡惨重，没有带出任何有价值的东西，所有人非疯即死。” 嘶，他们到底是遇到了什么东西？就连老板的爷爷也疯了……安德打算试探一下，“你知道这座城市下面有个避难所，吧？” “我当然知道，”老板尴尬地笑了，“这里的人都知道，因为12号避难所的有些居民至今仍然在贝克斯菲尔德生活。但是他们说，那个隧道，并不会通向12避难所。” 说到这里，老板突然露出奇怪的神情，“客人，您难道在听到了这个传闻之后，想要下去一探究竟吧？” 第21章 打打打打打打劫 “当然没有，”安德笑着答道，“我更喜欢轻松愉快的冒险，像你说的这个地方，就算给我10万瓶盖，我也不会下去。” 开玩笑，就连这个数字他都说少了。自己一个月就能赚4万，这次出来专门找豪斯预支了两个月的工资，他的身上现在真有10万！ 听到他的回答之后，老板只是耸耸肩，“客人你的想法自然是理智的，但是有些人的探知欲，或者说对天上掉馅饼般的致富方式的渴望，是没法自我抑制的。” “刚才那个少年似乎提到有些人还在尝试下去。” “是的，”老板往身后的房间看了一眼，“他是我的养子诺曼，那些人是他以前的朋友，一直在撺掇他下去冒险。我并不为他们感到可惜，在加州，只要你愿意付出劳动，总能赚到钱，现在已经不是一百年前，讨口子的时候不需要卖命。” 随后安德还看了看其他几样东西，买走了其中几样他觉得还有涨价空间的，便准备离开。就在他临走的时候，当铺老板忽然叫住了他： “顺便提醒你一下，客人，关于那个雪景球……如果你在旅途中见到有人同样在收集它，不要起冲突。” 听到这番话，安德不由得停住了脚步。这是什么意思？ “我刚才应该早点提到的，”老板从柜台后面走了出来，“事实上，关于这些雪景球，一直以来有一个传闻：如果你能收集齐三藩市系列全部的10枚，可以在三藩市的地下某处开启一处密室，获得一笔足以让人飞黄腾达的宝藏。” “啊？”安德和疑惑的弗洛蕾对视一眼，两个人都不由自主地笑了，“真有这样的传闻？” “当然，”老板煞有其事地点点头，“当然我是不信的。事实上的确会有人收集这些战前的工艺品，但是绝对不会到那种程度。” 豪斯为新维加斯的每个雪景球开出了2000瓶盖的巨款，11个就能赚22000，这些钱才只能买一把最高档的独特武器，还费事得很。相较之下，有经验的玩家在游戏里的24小时就能在大裂谷赚同样的瓶盖，顺道还满足了杀怪的快感。 “如果你特别介意的话，你可以原价退款。” “想了想，”安德看向手里那个被纸包住的雪景球，“还是算了，我更在意它的收藏价值。好吧，就这样了，下次再会！” “欢迎下次光临！” 虽然称得上算是城市，但是贝克斯菲尔德完全不适合旅游。这里的城市规划只考虑到了两件事情：居住和贸易，完全没有余地留给其他版块，有些地方还显得过于拥挤。 其实安德对这里也没多大兴趣，就是随便玩一玩转一转就行了。毕竟，他们都是从新维加斯来的，如果要竞争北美废土最繁华的城市，他相信新维加斯一定可以和新里诺、沙荫镇保送前五。 什么，你说前五剩下两座城市？这他不知道，反正东海岸没有一个能打的。 在夜市转了一圈之后，安德打定主意绝对不吃这里一口东西。最终他还是带着弗洛蕾等人去了比较上流的地段，享受了一顿吃相卖相都还不错的墨西哥烤肉——来自墨西哥城正仙人掌旗劳尔的认证。按照他的说法，他“貌似吃到了200年前的味道”。 “他们今晚还会回来吗？” “他们？”安德马上反应过来，弗洛蕾说的是团队里的那些士兵，“他们啊，呃，大概率不会很早回来。没事，咱们好好休息就行了，不用管他们。” 虽说贝克斯菲尔德是NCR建立的城市，但是因为建在贸易线路上，总要满足东西南北来的人的需求，NCR特意在这里网开一面，允许风月之所的存在。 从这里出发，无论是往西还是往北，都不会再有了，直到新里诺才能看到类似的、并且更劲爆的存在。想到这里，安德不禁笑出了声，邱生旺可是有在新里诺拍片的黑历史的…… 嘿，谁知道一个土人在不在乎这事呢？说不定人家还觉得挺好，爽也爽过了，钱也拿到了，最后还成了明星。 夜深人静，贝克斯菲尔德的大部分街区也都陷入了宁静。安德在洗漱一番之后，也顺从地躺在了床上，等待这间套房的女主人发落。 这种体验，可不是每天都有的，安德可不是老七，他不喜欢被动。不过怎么说呢，既然兴致到了，那就要充分地迎合…… “所以今天是什么戏份？” “没有到你说话的时候，牛仔！”弗洛蕾坏笑着推动她头上那顶大得出奇的牛仔帽，把手里的皮带在空中挥舞了一下，甩出“呼呼”的响声，“你犯了大错，小子，你要付出代价的。” 此时的弗洛蕾，基本上可以说是一丝不挂，反倒是腰间挂着左轮枪的枪袋成了少有的点缀。她笑吟吟地朝着平展地躺在床上的安德走来，“你知道吗，我的骡子不喜欢被惊吓，如果你能向它道歉，我知道你会的——”（注1） 这番台词成功地把安德逗笑了，起先是漏气一般的声音，最后演变成了大笑。弗洛蕾恼火地把皮带轻轻地甩到肩膀上，“这又是怎么了？我的台词有这么好笑吗？” “不是，我——哈哈哈哈哈哈！”安德笑得整个人都像虾米一样蜷缩起来，“你让我先笑个够，哈哈哈……” “到底是怎么了？说话！” “亲爱的，你不能把随便哪个电影的台词都拿来在这时候说！”安德只觉得自己的肚子都笑疼了，“尤其是，这部电影我还看过。” “那你要我怎么说？”弗洛蕾茫然地抬头看向天花板。 “你就说，嗯，‘我要让你的粉红色鱼雷轰炸我的防洪渠……’” “哦！真不要脸！”弗洛蕾笑着骂了出来，手握着皮带头，把皮带朝着安德甩了过来，“我向避难所发誓，我今天要让你好看——” 突然之间，房间的灯灭了。两个人猛地停住了自己的动作，安德本来是要把他的妻子压在身下的，现在他的姿态就显得无比尴尬。 “停电了？” 安德正要回答，突然只听“咣当”一声，他们房间的门被踹开了，两道手电筒的光源瞬间照在他们身上，晃得安德什么都看不清楚。 这什么情况，查房？不对啊，这是正经旅馆啊！莫非是抢劫的？ “老大，是他们，是下午去过当铺的那对狗男女！” “我知道了，我的上帝啊，不要照着那男人的屁股！把手电筒往右边挪！” 这一挪可不要紧，弗洛蕾被吓得尖叫起来。手持手电筒的人并没有给两个人说话的机会，自顾自地拿着手电筒上前一步，“说！关于‘负之阈限’，小科尔本都对你说了什么？” “什么？‘负之阈限’？你不是本地人吗？” “本地人？我不——” 就在这时，房间门外传来劳尔的喊声，“老大，什么情况？喂，你们是谁？” 还没等安德作出反应，房门口的位置就有子弹噼里啪啦地打了过来。弗洛蕾被吓得缩成一团，而安德敏锐地抓到了面前两名劫匪转身回击的时机，从弗洛蕾腰间的枪套里抽出玛利亚，用身体护住她，抬手就是一阵乱射。 一阵惨叫过后，两名歹徒被打得血肉横飞，齐刷刷地倒下。最终，这场突如其来的未果袭击，在劳尔和他的两面夹击下可耻地失败了。 这两个人到底是怎么想的？安德怎么都想不明白。他难道看上去会是那种在被威胁时顺从地双手奉上钱包的人吗？他可不会那么被动。 “嗡”地一声，白炽灯在闪了几下之后重新亮起，房间又神奇地恢复了光照。赤身裸体地绞作一团的二人你看我，我看你，居然都无语地说不出一句话。 “你没事吧？” “嗯。”弗洛蕾手足无措地点点头，脸蹭地就红了。 “看起来，是两个劫匪啊。他们怎么想的，居然会掐断电闸闯进来……”劳尔吹着口哨，把“捣药棒”架在肩膀上走进了房间，“老大，你怎么样——” “从！我！的！房！间！里！出！去！” “打扰了。” 一道棕色的身影识趣地光速转身离开，房门砰地被关上。安德和弗洛蕾松了口气，瞬间或趴或躺地倒在床上。真是倒霉透顶，在这样一个美妙的夜晚，居然被入室抢劫！真是一点兴致都没有了。 “我真是想不明白。” “嗯？” “现在抢劫都不作背调的吗……” 注1：出自《荒野大镖客》。 第22章 暴雨 对于安德来说，晚上发生的事情太过离谱，以至于他怎么想都觉得不可思议。为什么有人会监视他，观察他有没有走进当铺？这些人要从他这里拿到什么，是科尔本说过的话，还是卖给他的东西？ 这下子他反倒有点失眠了，一直到12点才睡着。自从离开新维加斯，离开温暖的家园之后，好像就一直在经历离谱的事情，先是在巴斯托，现在又是在贝克斯菲尔德。 这天晚上他睡得很不好，就算是在熟睡中都能感觉自己在床上翻来翻去。让他汗颜的是，弗洛蕾早上的对话印证了他的感觉： “你昨天晚上在干什么？” “啊？”这话问得安德完全摸不到头脑，“我除了睡觉还能干什么？” “不是，我的意思是，你睡觉的时候为什么会嘟嘟囔囔的？” 他说梦话了？这不可能啊，以前从来没有过。当然，要是真的有过，他也不会知道的，哈哈。 将近9点，吃完早饭之后，在离开之前，他决心到科尔本的当铺去问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谁料到了门口，他才看见门上挂着“今天暂不营业”的牌子。 得了，走吧。 今天的天气很反常，一直干旱少雨的贝克斯菲尔德，头顶的天空居然阴沉沉的。等到车队离开城区，远处更是时不时就会有闪电划过，甚至依稀有沉闷的雷声传来。 不会吧，就连天气也这么离谱？ “要下雨了，看起来。”坐在安德后面的劳尔费力地推开破旧的车窗向外看去，“我在新维加斯待了几十年，平均一年应该也没有5次……贝克斯菲尔德的气候居然是这样的？” “这，应该不可能吧，”弗洛蕾说道，“按道理来说，这里的气候干旱程度不亚于拉斯维加斯，下雨的几率应该是更小的。” “可是你看外面，”安德指向前方，“那片云都快要飘到我们头顶上了。” “对我们开车有什么影响吗？” “开慢点就好了，时间很充裕，晚上7点之前怎么都能到沙荫镇了。”说着，安德拿起驾驶座前方的对讲机，“大家注意，一会儿可能会有强降水，把时速降到25英里每小时，打方向不要太狠，路面很宽敞，可以占用对面车道。” 话音未落，安德就看见远处的雨幕以极快的速度向自己这边逼近。他还没来得及把对讲机放回远处，只听得哗啦啦的声音朝着自己压过来，几秒之后雨点就噼里啪啦地打在顶棚上。 “哇哦，下雨了！真不错，”弗洛蕾像个小孩一样在欢呼了起来，“这可比避难所里的人造雨幕强多——呃，安德，漏水了。” “啥？” 安德转身一看，只见天窗部位依稀能看得见有雨水滴滴答答。他暗叫糟糕，他当初修这辆巴士的时候完全没有想过加州还能下雨。 “拿个什么水盆接一下吧，只能这样了。” 就在他即将转身把注意力移回路面时，只听得一声惊天动地的霹雳声，仿佛有什么东西从天上落了下来，在五十米开外的沥青路面上炸开。一道极其刺眼的白光瞬间照亮了整个车厢，比正午的太阳还要炫目，安德下意识地举起右手，护住了眼睛。 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就在他还在为之震惊的同时，像是撞上了什么庞然大物一般，大巴车突然停在了原地，并且还向前倾斜起来。安德大吃一惊，连忙踩下刹车，但是他完全控制不住这股趋势！ “我的天哪！安德！” “抓紧！抓紧——” 安德忍着刺痛睁开眼睛，这时他看到了难忘的场景：白色的闪电一道接着一道地在大巴车周围炸响，前方甘农乘坐的吉普车已经被什么黑色的东西吞没了！ 不，那不是什么黑色的东西——是地面！整个沥青路面都塌陷了，连同吉普车还有安德驾驶的大巴车一起，都在无法抑制地向下坠落。 更让他感到胆寒的是，在闪电的白光映衬下，地底的这个大洞完全是漆黑一片，看不出究竟有多深。完了，如果就这样坠落下去，他们全都要死在这里！ “安德！我要掉下去了！” 此时大巴车一半的长度已经悬在陷洞的边缘，这个长度还在随着重心的下移慢慢增加。安德惊恐地转身，只见弗洛蕾已经从座位上摔了下来，靠在已经和水平面呈50多度夹角的过道上，她的双手用力地抓着扶手，这是唯一能让她固定在原地的办法。 但是显而易见，她就要抓不住了！ 过道的另一边，劳尔的半个身子从椅背上方探了出来，头部像是被什么东西砸到，正在淌着血，他整个人都已经昏迷。 此时大巴车越来越倾斜，凡是没有固定死的东西全部在向下滑，前车窗早已被砸烂，留下了一个半径超过一米的大洞。 安德并不清楚坐在车厢后排其他人的情况怎么样，他喊了几个名字，却无一应答。 现在大巴车倾斜的趋势似乎暂停了，但是一旦情况恶化，他们全都会死在这里。他能依靠的只有自己了，必须要做点什么！ 情急之下，他也顾不得那么多，现在他整个人的重量都压在安全带上，他拉长安全带缠在右手上，用两只脚小心地踩在窗框的边缘。深呼吸几次之后，他狠下心，按下了安全带解脱钮。 砰！安全带松开的一瞬间，他只觉得胳膊都快要被拽脱臼了，，两只脚瞬间就从踩着的位置了。要不是把安全带在胳膊上多缠了几圈，他就要直接摔出去了！ “抓稳！弗洛蕾！我解开安全带了！” “救命，安德！我要抓不住了——” 弗洛蕾凄惨的叫声让他心如刀割，安德花了些功夫才稳住心神。可是只要他一动，一半掉入洞中的大巴车就随着他的动作摇晃起来。 “该死，该死！”他大骂起来，“坚持住，弗洛蕾，我马上就到你这一侧来。” 整个车体都在承受巨大的弯矩，仿佛车厢随时都有可能被自己的重量拦腰斩断。在令人胆寒的金属结构断裂声中，他小心地寻找着落脚点，寻找着平衡的时机。 终于，在付出了九牛二虎之力后，他成功地来到了大巴车过道的正下方。在这个位置上，他可以托住弗洛蕾的脚，让她省一些力气。这样想着，他慢慢地探出身子…… “哦我的天哪，安德！小心——” 在弗洛蕾的惊叫声中，安德茫然地抬起头，只见那个通过拆掉数个座椅放在车尾的冰箱从它原本的位置上松脱了，一路和过道两旁的座椅碰撞着摔了下来。 不，这会——安德连忙转身寻找自己刚才的落脚点，可是完全来不及了。他再一次抬起头，只见那个白色的庞然大物，在弗洛蕾的惨叫声里，朝着他砸了下来。 他什么都不知道了。 不，他应该知道什么。 “后来，有人发现了他们的遗体，在一条深不见底的隧道出口处。” 第23章 负之阈限 安德猛地睁开眼睛，眼前却一片漆黑。自己正躺在坚硬的地面上。他慌乱地用手在周围摸索，只摸到了随身背包里的手电筒。 等等，刚才的事情……他被冰箱撞到了，大巴车很明显就会摔下来。然后呢？其他人怎么样了？ 等一等，如果他也随着大巴车一起掉进了那个深不见底的洞，他难道不应该直接摔死吗…… 安德瞬间就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他绝望地躺在地上，等待着疼痛感的回归。但是，并没有，无论他怎么等，无论是手脚，还是应该被迎面痛击的胸部和头部，都没有半点疼痛。 这到底是怎么了？ 他无奈地躺展，长舒一口气，然而他的眼前却出现了光亮。准确来说，那是一个“白洞”，就在他的头顶，还在源源不断地漏进雨水。 等一下！他现在已经在这个洞里面了！ 安德猛地翻身爬起，周围还是一片黑暗，他连忙打亮手电筒，只见一辆大巴车的残骸就躺在面前。错不了了，这就是他的座驾！ “弗洛蕾！劳尔！甘农！任何人，回答我！” 他无助的声音在当前所处的空间里激起了回音，一再地回响。一股寒风吹拂着他被淋湿的身体，安德打了个寒战。 左右看去，他似乎处在一个天然形成的溶洞里，整体呈圆锥状，他就站在溶洞的中央，前后左右到岩壁的距离大致都是二十多米，头顶的高度大概也是这样。 手电筒的光芒左右扫去，在已经摔成两段的大巴车下方，他发现了一辆吉普车，大巴车的后方还有一辆，它们同样也已经摔得没有形状了。 完了，完了…… 安德只觉得心急如焚，眼前几乎一黑。他喘着粗气地在地面上搜索着。他已经做好了准备，看见血流成河的场面了。他真的做好准备了吗？做好了同伴们全都意外丧生，只有自己侥幸生还的准备了吗？ 然而，事情渐渐变得诡异起来：无论他怎么搜索，都找不出一具遗体，看不到一滩鲜血。 他只觉得自己的心跳越来越快，难道其他人全都活下来了，并且逃出去了？但是，这不可能啊，考虑到头顶那个洞的高度，这里没有任何合适的工具，就算是把大巴车竖着立起来也不太能够得到。 可是如果他们没有逃出去，他们都去了哪儿？ 直到这时，安德才有功夫喘一口气，观察一下周围的状况。头顶那个破洞似乎并没有在整个洞穴的正上方，而是偏向一边，他的车队里全部的三辆车，现在已经是残骸，都堆在洞穴里靠自己这边的一半。 而另一半，在他手电筒光线的映照下，似乎隐约显得很深邃。也许，这个洞穴并不是只有一个出口？ 安德完全转过身，用左手反举起手电筒，右手掏出玛利亚架在左前臂上，慢慢地向前走去。手电筒的光源渐渐照出了洞穴的岩壁，以及，突兀地现出的一道漆黑的洞口，看起来就像一条幽深的隧道。 冷静，冷静。Obladioblada，最重要的是，平安无事……安德默默给自己打着气，一边缓步前行。现在他需要做的，是尽可能地找回弗洛蕾和其他同伴，把他们带回这里，想办法爬出洞穴。 他计算过，车子离开贝克斯菲尔德不过15分钟，也就是10公里的车程。这个距离还没有远到不可接受的程度，突如其来的暴雨现在应该已经停歇，这可以让他们免遭阳光的炙烤，相信他们最终可以平安地返回贝克斯菲尔德。 身后的洞口依旧在滴滴答答地淌着水，除此之外，安德能听到的唯一的动静就是他的脚步声。在这样压抑的气氛里，他走进了这条漆黑的隧道。 严格意义来说，这甚至不能算得上是隧道，因为它看起来没有任何人工开凿的痕迹，显得相当粗糙，更像是在岩体里天然形成的一条通道。 但是如果这样想的话，那就更可怕了，为什么它的尺寸刚好可以容纳人类毫无阻碍地直立进入，并且内部的形状全程维持在接近圆形的状态？ 安德尽量控制自己不要去想这些事情，只是在隧道里行走。他一直在靠着自己的速度来计算前进的距离，现在他真的很希望这条隧道不要这么长。 可是，现实的发展似乎并不想让他顺心，他已经以大致0.5米/秒的速度走了将近500分钟，却依然在这条隧道里。 不止如此，这条隧道从一开始就有下降的趋势。虽然没有办法确定具体的坡度，但是安德相信他现在他大致位于地表之下50米左右的位置。 “这里真是冷啊，”他自言自语道，任由自己的低语在隧道里回荡，“感觉我全身的温度都要被吸走了。” 忽然间，就在他说出这句话之后，他突然感觉这条隧道里有一些不协和的因素。那种感觉就像是一个人走着夜路，突然间下意识地觉得背后有人。 所以他的背后有人吗？ 安德停住脚步，深呼吸起来，他默数三声，然后突然向后转身。就在他觉得其实什么都没有，这只是自己的臆想之时，一阵呼啸的声音突然从远处传来，那是自己曾经走过的地方。 下一秒，一阵狂风突然顺着蜿蜒扭曲的隧道扑面而来，这股狂风的劲头极其霸道，还夹杂着沙砾等等细小的东西，几乎要把安德的脸都割开！ “Shit——！” 安德下意识地用手护住了脸，但是他的动作显然比不上这股爆风的速度，脸上瞬间就被割开了几个口子。 更恐怖的是，他发觉自己即使稳住重心，却仍然无法抵挡这股强大的风压，它在这条四周密闭的隧道里形成了一股不可阻挡的力量，让他连呼吸都感到困难。现在，他就要被吹翻了！ 情急之下，他连忙下蹲，此时的风力骤然增强，居然推着他在隧道里狼狈地翻滚起来。安德只觉得胸口憋闷得要命，但是刚一张嘴，一股气流就源源不断地冲击着他的胸腔。 此时的安德已经没有任何办法，只能听天由命，任由狂风推动着他在隧道里四处乱撞。连续的憋气让他的意识都变得模糊，但是他又不能不憋气…… 就在他的意识开始模糊之时，这种似乎永远不会结束的天旋地转感觉戛然而止。下一秒，安德就四仰八叉地躺在冰凉的地面上，四周似乎还有些许光源在闪烁，让他紧闭的眼皮恍若新生。 他不会是死了吧？呃，作为一个接受过素质教育的三好青年，他本不应该说出这句话的。安德慢慢地睁开眼睛，发现自己正处在一间大厅里。 确切地来说，是某个避难所的前厅。这里灯光昏暗，时不时闪烁一下，但还是能维持一定的光源。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污浊的味道，飘动的灰尘肉眼可见。 等等，你给我干哪儿来了？这还是（新加州共和）国内吗？ 安德猛地从地上爬起，四处张望，他看到掉在地上的玛利亚和手电筒，看到西海岸避难所常见的前厅，看到了用来开启避难所大门的操作面板，看到了那道熟悉的有着九个齿的避难所大门，他看到了门上的数字—— 是12。 12。 安德惊讶地咬紧牙关，只觉得命运和他开了一个巨大的玩笑。被证实大门由于设计缺陷永远不会关上的12号避难所，现在却在他面前死死地关着，还把他关在了里面。 这是什么震惊寰宇的大笑话？ 他闭上眼睛，又重新睁开，但是那个数字还是没有任何变化，1不会变成2，2也不会变成9。 看起来，他一定要接受现实了——在某种超现实的压迫之下做出的选择。 第24章 生者的墓地 情景分析：他人在12号避难所里面。 这绝对不会是某个钱多到没处使的土豪的杰作，为了博君一笑而营造出一个逼真的环境，让他以为自己真的来到了12号避难所，实则是在一个有着观众实时观看的真人秀现场。 但同时，这也绝对不会是现实中的情形，因为NCR早就已经确定，12号避难所已经没有任何活人，那里早已经被遗弃，永远不会有人穿过这道永远不会开启的大门。 联想到之前他和弗洛蕾说过的“三个承认”，安德不禁怀疑自己身处在某种超自然性质的随机遭遇之中，只有达成某种条件才能回到现实，或者…… ……被永远囚禁在这反常的世界里。 现在看来，也只有超自然事件这一种可能符合常理了。他思索起这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也许是在车队离开贝克斯菲尔德之后。怎么想，干旱的地区突然遭遇暴雨，都极其不现实。 更不用说，还有什么闪电击碎沥青路面，露出一个天然洞穴的桥段，实在是过于离奇了。 说实话，能坦然接受自己所处的境地，这点确实很不容易。幸运的是，他就是这样一个人，这样被动的遭遇，他已经见识过两次。第二次就是现在，至于第一次嘛，那自然就是来到这个世界的那次了。 不管怎么样，安德还是非常自信，相信自己能够逢凶化吉，这不是一种盲目的情绪，而是必要的确信。 如果他都不相信自己可以活下去，那谁还能帮得了他？给自己脑袋一枪，直接结束了，哪还有这么多受苦受难的事情。 现在他的处境很像是掉进了一个谜题里面，而解谜的关键很可能就是这道本不应该关上的避难所大门。这题他会啊，每个避难所都有一些必要的结构，其中一个就是监管者办公室，那里可以实现远程超驰，是第二个可以打开避难所大门的地方。 那么，还说什么呢？出发吧！要是这招不管用，那到时候就只能随机应变了。 安德检查了一番自己身上的装备，坏消息是他随身的背包还在大巴车上，所以他失去了纯净水和食物，还有长枪和对应的弹药。现在他身上带着的，除了没电就会变成棒槌的手电筒，就只有玛利亚，还有刚刚买来的文德伯格II型手枪。 有总比没有好……安德确认了两把枪的弹匣状态，随后还是和刚才一样，用两只手分别举起手电筒和手枪，慢慢地观察起自己所处的环境。 大多数的避难所结构，其实都有一些细微的差别，这是由关联的社会实验决定的。比如说，19号避难所整个都被分成两个互不相干的部分，81避难所里有供科学家生存和实验的另一个小避难所，34避难所因为军火库规模过大而削减了游泳池的体积…… 眼前的12号避难所第一层，让安德感到十分气派。论规模，这个前厅至少是21避难所的两倍以上，22避难所的入口更是直接被爆出渣了。这么好的一个避难所，本来可以让几百人在末日来临时安然无恙吧？ 在四处探索一番之后，安德差不多了解了一层的布局：在前厅的右侧是避难所的管理与后勤处，这里配备了一台电脑，好让管理人员可以全方位掌握避难所的各项指标。 不过，现在这台电脑完全没法运作，任凭他怎么按下启动按钮，屏幕都是漆黑一片。同时，这里也没有什么有用的物资可以让他利用，应该都被幸存者搬到地表上了。 所以他现在到底身处在哪个时间线？赛特夺取大权的时间大致是在2084年，避难所居民建立“亡者之城”的一年后，放逐者到来的时间则是2162年中的某一天。嘶，好像没法用来确定啊…… 一层自然是一无所获，安德只能走进电梯，他要寻找的监管者办公室应该在下面。从电梯上的面板来看，这座避难所有着三层，那么接下来他首先要去的是（地下）2层。 前厅的灯光是亮着的，管理处的电脑却没法打开，可是电梯又在正常运作，实在令人费解。安德无奈地摇摇头，如果说真的有一股力量在驱使着他向避难所的深层前进，那它可真是矢志不渝。 “第二层：生活区！” 我靠！安德浑身一颤，被电梯里的提示音吓了一大跳。好家伙，这么安静的环境里，突然来这么一嗓子，谁不害怕？ 电梯门缓缓打开，一股血腥的味道突然涌进他的鼻腔，呛得安德直皱眉头。能产生这么重的血腥气，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极其惨烈的屠杀现场。 而他现在就在这里，无处可去。除非，他直接逃课到三楼…… “警告：电梯出现故障，已经被锁闭。要解除锁闭状态，请前往2层生活区012号舱室，并咨询管理员。” 好了，好了，知道了，别吵了！安德几乎要骂出声，但是又毫无办法，万一他给电梯一巴掌，电梯给他摔到底就不好了。何况，他还指望着回头坐上电梯回到地面，现在巴结都来不及呢。 12号避难所的地下2层是生活区，这里依旧是一片昏暗，这让安德不禁担心起手电筒的电池电量，生怕出现恐怖电影里面那种突然没电的糟糕情况。但显然，除了祈祷nia，他也没什么可做的。 一边在走廊里行走，安德一边在评估周围的环境。这是一条极其漫长的走廊，长到让他看不清尽头。在走廊的两旁，整齐地排列着一道又一道房门，每一扇门后面都是一套独立的居室，从门和门的距离可以判断出这套居室的大小。 他越是向前走，空气里的血腥气就越浓重，可是他偏偏看不到任何可疑的场景或者物品。要知道，他经过的每一个房间都大门紧闭，随着他向前走去，这种不安感越来越强烈。 啪嗒，啪嗒，啪嗒…… 那是什么动静？是液体滴落的声音吗？安德停住脚步，开始分辨声音的来源，但是没能成功。通常来说，听到这种声音绝对不是什么好兆头，你永远也没法知道那是什么类型的液体。 就在这时，他的脚下不再是坚硬的金属地面，反而发出了踩到了液体的声响。 漏水了？安德低头望去，一瞬间只觉得头皮发麻：这哪里是水，分明是血！鲜红的血液在地板上不断地向身后流淌，眼前的地面已经完全被血色覆盖了，就像是一道猩红色的镜子！ 这种场面，就算在恐怖电影里也不多见啊…… 然而，自从他听到滴水声音之后，这座死寂的避难所似乎就活了起来。安德惊恐地发现，自己走过的和身边的居室门后面，似乎都有令人不安的声响传来，它们毫无规律，时而高亢，时而低沉，像是人声，又像是什么物件发出的无规则噪音。 安德的意志力开始动摇了，而下一刻，他的手电筒突然照到了一幅不同寻常的画面：在他右前方的一扇门打开了，这是他进入二层以来，看到的第一扇打开的门。 他猛地停住了脚步，如果是在恐怖游戏里发生这种事情，一般就表明那里就是玩家需要去的地方，也是跳杀会出现的地方。 可是他并不是恐怖游戏的玩家，这是他必须要亲历的现实。安德没有任何办法，只能紧贴着左侧的墙壁，踩着厚厚的积血，一点点地向前推进。 如果说之前他听到的响动都难以分辨，那么现在他听清楚了，从前面这扇打开的门里面，传来的是人的呻吟。痛苦，折磨，撕心裂肺的痛，这些都不足以形容这道几乎失真的低语。 “救救我……救救我！” 安德倒吸一口凉气，屏住了呼吸，可是他刚刚把手枪的枪口抬起，面前的另一扇门突然被猛地撞开，狠狠地敲在墙面上。一个血糊糊的身影从安德的视线余光里扑出，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就挂在了他的身上。 “救救我！求你了……我好痛啊！” 安德被吓得魂不附体，这个直接撞进他怀里的是一个相貌平平的中年男人，大约四十多岁，体型有些肥胖走样，毫不掩饰地用惨叫声体现他的痛苦。 “你看，我的脸……啊，好痛……” 安德使出浑身的力气，却居然没法把这个男人推开。眼前这人的全身都覆盖着鲜血，一层又一层，下面的已经要凝固了，上面的还在流淌，在他说话的时候还会顺着嘴角流进嘴里，让这道嗓音显得恐怖异常。 而且，他的脸……安德试图分辨五官，他看到了，却依然没法想象出这是怎样的一张脸。 “我的脸，痛……它要掉下来了！该死的辐射……他们不给我们关门！啊啊啊，好痛！撕下来，我再也忍不住了！” 眼前的场景，是安德此生之中见过的最为血腥残忍的一幕。这个男人再也无法掩饰他的痛苦，径直把双手的手指扎进脸颊，然后用力把脸上的皮肤扯了下来。 一个人失去了脸部的皮肤会是什么样子，安德已经在游戏里的大裂谷见识过了。尽管如此，他仍然无法直视眼前这张完全由血肉构成的面孔，现在鲜血已经覆盖了这张新生的脸，让它看起来就像一块完全未熟的牛排…… “你的脸，你是人类！你不是我们的同类……你该死！哈哈哈！死！死！” 随着这个男人的狂笑，整个避难所在一瞬间突然活了过来。每一扇门，或早或晚，都被重重地推开，一个又一个血红色的、冒着绿色荧光的身影从房间里闪身跑出。他们或是嘶吼，或是对着安德隔空挥出可以看到骨头的手掌。 完全失去理智的声音，已经非人的声音，在避难所的长廊里回响，和声音本身一起，合奏出一曲血肉和死亡的交响乐： “好皮囊（Smoothskin）！好皮囊！献祭！献祭！” 在这一瞬间，安德被血红色的身影包围了。他的脑中突然冒出一个念头：也许，这座避难所就是某人的祭坛，而误入这里的他，就是完美的祭品。 一只只白骨的手，一道道尖厉的嘶吼，从四面八方包围了他。他顿时感觉到，也许自己难以逃脱…… 带着最后的希望，安德在身体被束缚前的最后一秒，从枪套里掏出了那把刻有精致纹路的手枪，对着面前狂笑的轮廓扣动了扳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