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炼狱终焉的指引》 序章:日常终了 “比伦斯联邦查理市,昨日爆发了大规模的罢工活动。超过六千名示威群众走上街头……” “这世道,真是没辙了。明明都说现在已经是那个什么,人工智能机器人的时代了,每天还都是这种事情,就不能安宁一些吗?” 中年男子轻叹了一声,将蒸饺放进了自己的嘴里,细细的咀嚼了起来。屏幕上的新闻仍然在播放,然而几分钟时间里所展示出的,全都是世界各国的暴动,示威,枪战,贫穷与饥饿。这让男子的眉毛锁的更紧了。 对面的中年女子见他如此,只能无奈的摇了摇头,轻声说到:“好啦,不管世界怎么变,只要咱们家能好好的就行了,别管那么多了。” “孩子他妈,话可不是这么说的。这世界局势和咱们也是息息相关的啊。”男子叹了口气:“自从御正在达斯修建了军事基地之后,旸桑就也加强了这周边的控制。现在双方隔三差五就要在这边进行军演,一直在封禁,弄得海都快出不了了。” “那又能怎么样呢?那些都是大人物决定的,我们又做不了什么。”女子苦笑着摇了摇头:“只能趁着这几天还算安宁,多捕点鱼了。” “这可是重要的渔汛,要是错过了,那就只能去更远的地方了。这种局势,谁敢往外边跑啊。”男子摇了摇头,突然开口说到:“对了,今天上午要见个大客户,要去西滨岛,你们两个也跟我一起来吧。” “嗯嗯。” 少年只是敷衍的点了点头,就忙着继续吃饭了。女子宠溺的看了他一眼,抬起头,高声的喊了起来: “云鹭!你还来不来吃饭了!要凉了!” “真是的,不是说不用管我了吗。”陈云鹭揉着眼睛,从楼梯下缓缓走下,还一边打着哈欠:“昨天弄资料弄得太晚了,让我休息休息吧。” “你呀,真是的,安排好时间啊。马上都要毕业了,还生活这么不规律,以后能行吗。”母亲笑着摇了摇头:“我们今天上午要去西滨岛,你早点去学校吧。” “西滨岛?真好啊,我也想去。”陈云鹭闻言立刻赶到了桌子前面:“我们同学说了,那里弄了不少有意思的东西。你们要是去的话,也给我拍两张照片吧。” “照片那种东西,上网上一搜,不是到处都是。”父亲终于吃完了饭,看向陈云鹭:“你又买了新的镜头?” “嗯,这是看上很久了的微距。”陈云鹭嘿嘿一笑:“终于赶上降价了。” “你这一年都买了多少个镜头了。要是再这么弄下去,咱们家都要破产了。”母亲无奈的摇了摇头。 “‘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嘛。”陈云鹭伸了个懒腰:“咱要是趁这段时间拿个奖,毕业之后的进程可就更顺利了。” “拿奖靠的可不是这种东西。”父亲摇了摇头:“而且现在手机摄影也上来了,没必要…” “好啦好啦。”陈云鹭打断了父亲的话,看向一旁的弟弟:“云河也要去西滨岛吗?” “嗯。”陈云河无精打采的点了点头。 “真好啊,高中生的假期。”陈云鹭羡慕的摆了摆腿:“明明是大学最后一年了,居然还要这么忙,真是没天理了。” “好啦好啦,别抱怨了。”母亲拍了拍她的脑袋:“总是抱怨,运气都会溜走了。” “切…” 吃完早饭,一家人收拾好东西,从房间里出来。外面下着小雨,来到码头,一群渔民正在忙碌着。看到他们过来,为首几人热情的跑了过来。 “老陈,昨天夜捕收获不少。” “吓,鱿鱼船也逮到这么多啊。” 父亲看到几人的船,顿时眼睛一亮。他连忙跑了过去,和几人交代加工相关的注意事项。陈云鹭倒是对捕到的鱼本身不大感兴趣,她掏出相机,窜到了侧面,对着忙碌的渔民们连续的按下了快门。 “嘿,大小姐也来了啊。”注意到闪光灯的声音,渔民们也回过头,对着陈云鹭挥了挥手。 “嗯,今天要去学校了。”陈云鹭笑着回答到:“来,再拍几张。” 见她再次举起镜头,几人也四处寻觅了一圈。有的人拿起了刚捕到的大鱼,有的人拿起了渔具,有的人则做出一副要开船的样子。见众人都做好了准备,陈云鹭轻声喊道: “一二三,来!” “咔嚓!” 翻看了一番,陈云鹭满意的点了点头。父亲也注意到了这一边,低声呵斥到:“别打扰别人工作了,你就不能抓拍吗?” “才没有打扰。”陈云鹭做了个鬼脸,对着几位渔民喊道:“等照片洗出来,再发给你们。” “好叻!” 离开了码头,陈云鹭便径直赶往了学校。这是她大学生活的第四个年头,因为并没有选择继续深造,因此陈云鹭将会在这一年结束后,离开学校,奔向社会。虽然只是新闻传播的本科生,但陈云鹭毫无疑问是传媒的全才,因此老师和同学们也对她的前途非常看好。 陈云鹭出生于索塔冯共和国。索塔冯地处热带,面积大约三十万平方公里,人口九千万出头。这个体量,毫无疑问在所处的宝珠半岛也是名列前茅的,除了更加强大的胡仑王国外,就再也没有任何国家能与它抗衡。然而这也只是在宝珠半岛的三十多个国家中做出的比较,在索塔冯北部,就是人口近二十亿的御正共和国;东部则是几乎支配了大洋西侧的旸桑帝国;西部还有庞大的迦罗共和国在虎视眈眈;而向南跨过大海峡,则也有数个与索塔冯体量相仿的国家存在。这些国家或是海上,或是陆地上与索塔冯接壤,给它带来了巨大的压力。从世界层面来讲,索塔冯的国力也就顶多是在三十左右,实在算不上是什么大国。不过自从前几年的改革,得益于地理位置优越便于航海,索塔冯也算是搭上了全球贸易的尾音,正在稳步前进中。 而陈云鹭所上的红叶大学,是索塔冯毫无疑问排名第一的大学,而新建立的传媒学院,则有着新兴的王牌专业。在这里渡过了四年的时光,让陈云鹭无论是才能还是实绩都积累了不少。而对于未来的发展,陈云鹭也充满了信心。这不光是因为她本人优异的成绩,还有她稳定而开明的家庭的支持。陈家在渡城市经营着一家渔业公司,捕捞,加工,销售一条龙都有涉猎。名下有着大大小小几十条渔船,一家工厂,所有员工加在一起也有近千人。不但在渡城市有着相当大的份额,还将产品销售到了索塔冯全国各地,甚至是周边的国家。在最近,公司也开始接触更加遥远的商户,准备将生意做到世界各地。 有着这样的支持,陈云鹭自然是高枕无忧。从小就接受着良好的教育,专业选择也是随爱好而定。当然,陈家对于孩子的要求也很严格,否则她也不可能有今天的成绩。所以到了这最后一年,尽管陈云鹭并没有感受到太多的压力,但她也在努力打起精神,做着毕业后的打算。毕竟自己所学的专业与家里的产业并没有什么关系,不能倚仗家里帮忙,只能靠自己闯出一副天地。 想到这里,陈云鹭也忍不住叹了口气,松开了手中的鼠标。 “怎么啦云鹭,有什么烦心事吗?”舍友趴在桌子对面,笑着看向她。 “没有啦。单纯是论文有些卡壳。”陈云鹭揉了揉眼睛:“清秋,你毕业之后,已经确定要去国家电视台了吧。” “按理来说是的,毕竟我母亲在那边工作。”阮清秋撇了撇嘴:“但是最近又有些新消息,我在考虑要不要往纯粹的网络方面发展。” “确实现在自媒体什么也挺火的,资本也看好,是个选择。” 陈云鹭点了点头,旋即苦笑了起来:“说起来,全班只有几个人选择不深造直接去工作,想要问问主意都有点费劲啊。” “要不然,咱们两个一起吧。” 阮清秋嘿嘿一笑:“这样不管到哪里都有个照应。” “哈哈,说的也是。” 陈云鹭将笔记本电脑合上:“虽然还没确定要去哪里,不过两个人一起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是吧,是吧。” 阮清秋得意的摇了摇手指。 正在两人闲聊的时候,陈云鹭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看到是陌生的号码,她眉头顿时一皱,拿起手机走到外面接通了电话。 “喂,您好,请问是陈云鹭小姐吗?”一位男士的声音突然传了出来:“我们是海警局的,有一些事情想要与您确认一下。” “呃,是的,我是。有什么事情,您说?”听到海警局一词,陈云鹭的心里顿时咯噔了一下。虽然并不怎么接触家里的产业,但作为渔家之女,陈云鹭对海警还是有一点了解的,甚至因为常年打交道,还有几位熟人。但是这种电话直接打到她这里,这还是第一次。这让她有种不祥的预感,是不是父亲他们又惹上什么麻烦了? “是这样的,疑似您家人乘坐的船只在西滨岛海域出了事故,还请您尽快赶来。”男子缓速说到:“我们已经安排车辆去红叶大学接您,请您保持联络,等待我们的安排。” “诶?事…故?”陈云鹭顿时僵住了,她咽了口口水,低声说到:“是…好的。” 挂断了电话,陈云鹭呆立了半分钟,这才颤抖着回到了宿舍。阮清秋见她脸色不对,连忙赶上去问到:“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是海警那边的。” 陈云鹭低声答到:“说我家人坐的船出了事,要等一下带我过去。” “海警?”城里人对这个词一时没有什么概念,但理解到是家人出事,阮清秋便立刻有些着急,她坐到陈云鹭身边,继续追问道:“有说具体是什么事吗?” “没…” “警号呢?” “不知道,没问…” 见她魂不守舍的样子,阮清秋更加着急,她一把抱住身体还在颤抖的陈云鹭,轻声说到:“没事,冷静点,肯定不是什么大事。” 见她没有反应,阮清秋沉思了片刻,又开口说到:“也不知道是不是骗人的,为了以防万一,一会警察来了之后,我陪你一起去。” “嗯,好,谢谢。麻烦你了。”陈云鹭也知道自己现在有点不清醒,并没有拒绝阮清秋的好意。 很快,当地公安的车辆便来到了红叶大学,学校方面确认之后也予以了放行。两人坐上了警车,一路呼啸着向海边赶去。来到了海滩边上,公安与海警交接了一番,便带着两人走了下去。站在海边指挥的,正是陈云鹭很熟悉的吴叔。吴叔见她来了,轻叹一声,向前走了几步,引导她来到沙滩上,低声说到: “云鹭,你来看看吧。” 说实在的,等待和在车上的这段时间里,陈云鹭已经恢复了理智,慢慢平复了自己的心情。她反复的尝试安抚自己:可能只是翻船,或者搁浅这种小事故,父母和弟弟没有什么大碍,只是不方便通讯。当然她也做好了最坏的打算:来到这里,看到三具至亲已经被海水泡的肿胀的尸体。尽管心理准备已经做好,但是眼前的一幕,还是远远的超出了她的预料。 几块烧得焦黑的船体,正散乱的堆在海滩上。喷漆被半数烧掉,金属扭曲变形,以陈云鹭的经验,很难辨识出这到底是哪一部分。只有一块完好而熟悉的侧板,勉强能说明这很有可能是自己家的船。其他的,船员也好,物件也好,就什么也没有了。 “确实,船被破坏的非常厉害。”似是知道她所想,吴叔叹了口气:“整个被卷进了恐怖的爆炸之中,如果不是西滨岛那边的录像,恐怕根本没有办法辨识。就算这样,也花了好几个小时才做了大体的确认。” “怎么会…”陈云鹭茫然的摇了摇头:“到底发生了什么…” “根据我的经验,应该不是船体自己的爆炸。”老吴突然低声说到:“很可能是撞到了什么爆炸物。” “爆炸物?”陈云鹭瞪大了眼睛。 “否则应该也不会造成这么大的破坏。”老吴突然意识到自己说的话有些不合适,连忙补充道:“不过大概也是因为这个原因,船员都被抛出去了,到现在还没有任何线索。我们会继续搜救的,黄金72小时,还有65个小时呢,有什么消息,我一定第一时间通知你。” “嗯,谢谢吴叔了。”陈云鹭勉强摆出了礼貌的微笑。 打捞工作依然在持续,然而到了晚上,依然只有几块残骸被打捞上岸。老吴有些担忧的看了站在那里的两人,走过去轻声说到:“云鹭,你们一直呆在这也不是事,要是累到了,我可和你们家里的长辈交代不了。先去休息吧,这边有我们顶着。” “嗯。”陈云鹭看了一眼已经在发抖的阮清秋,轻轻点了点头:“那我们就先去休息了。” 见她没有坚持,吴叔也松了口气,他冲着一旁的年轻人喊到:“带这两位去休息。这可是我兄弟家的姑娘,红叶大学的大学生,可别给人家怠慢了!” “好勒。” 就这样,两人被带到了一旁的住宿地。尽管不适应,但阮清秋还是敌不过疲惫,沉沉的睡了过去。陈云鹭却毫无睡意,一直盯着天花板,眼里充满了茫然。 第一卷第一章:失望的搜寻 听着外面嘈杂的声音,陈云鹭的右手紧紧地抓住了胸前的衣服。遭遇了此等灾祸,她本来应该哀嚎哭泣,然而现在却连一滴眼泪都挤不出来。要说为什么的话,那就是因为这一切都太没有真实感了。早上还在其乐融融的一家人,转眼就遭遇了飞来横祸,只留下自己一个人。搜救还没有结束,然而现在所找到却只有几块焦黑的船体碎片,陈云鹭怎么也无法把它们与自己的家人联系起来。看了看熟睡的阮清秋,陈云鹭轻轻叹了口气,起身披上衣服走到了屋外。 海滩上,依然是人头攒动。虽然说并不是什么几十上百人的大型事件,但毕竟是老吴的哥们出了事,大家也都很有干劲。更何况但凡是稍微有点经验的警员都能看出来,这绝对不是一起简简单单的船难,可能牵连出来的问题,让所有人都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不过也正是因为如此,搜救的进度明显要比预期慢上很多,毕竟假如这真是因为什么海中的爆炸物导致的事故,那谁又能保证现在这片海域已经安全了呢?渡城市不过是个海滨小城,没有什么太高端的设备,况且现在天色还很黑,并没有人勇敢到开着船在这里横冲直撞。 海难的船上除了他们一家三口,还有十三位船员,这些人也都是生死未卜。而他们的家属,也都已经来到了这片沙滩上。互相都熟悉的几人,见到陈云鹭已经在这里了,便连忙赶了过来,同命相怜的几人没说几句就动了感情,陈云鹭也在今天第一次流下了眼泪。 “阿黎,来看看这个。” 听到旁边的喊声,陈云鹭敏锐的感觉到了事件的气息,她三步并做两步赶了过去,只见一块还算大的残骸正在海滩上躺着。尽管破坏严重,但是陈云鹭一眼就看出来,这是船底板的一部分。让她惊愕的是,作为最坚固的龙骨部分,已经完全翻折——不,应该说撕裂才对。而撕裂处的边缘,则遍布着焦黑与烧融的痕迹。陈云鹭并不对军事什么的感兴趣,但是她也能轻而易举的推断出,这艘船到底遭遇了何等灾难。 “看来是在船底引发了爆炸,波及到了发动机和油箱,因此导致了二次爆炸。这和录像里看到的一样啊。”阿黎擦了擦头上的汗,无奈的摇了摇头:“不过能有这种威力,这到底是是什么东西啊,居然能把船炸成这个样子。” “阿黎,你们怎么又在偷懒!”老吴也赶了过来,看到残骸,他无奈的摇了摇头,闷声说到:“别管这些了,先去找人。这东西天亮了要多少就有多少。” “也是,毕竟这片海域平均水深也就只有二十多米。”阿黎支起身子:“对了,问的那个事,御正和旸桑那边的人,有没有能来帮忙的啊?” “你现在倒是学会依赖别人了。”老吴立刻摇了摇头:“不行,上级说了,要我们自己解决。” “搞什么啊!”阿黎拿起望远镜比划了一下:“从西滨岛都能看到的旸桑的船了!” “那是军舰。” 老吴无奈的叹了口气:“阿黎啊,你是聪明人,我不想说的太多,你快去干活吧。” “话是这么说,但是大家也很担心啊。自己会不会也撞上什么东西。”阿黎苦笑了一声:“尤其还是晚上,实在是没什么底气啊。” “没辙,谨慎点搜索吧。继续扩大搜索面积,看看能不能有什么好消息。”老吴对此也无能为力:“渔民们也有来帮忙的,多嘱咐他们几句,注意看着点。” “上面不再配人手了吗?”有人也来到了旁边。 “你又不是不懂那些人,看看这船都被炸成什么样了,他们能再派人来吗?”老吴摇了摇头:“好好办吧,干完了请你们吃一顿。” “好勒!” 一整个晚上毫无收获,陈云鹭也终于在临近凌晨的时候睡了一小会。然而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刚到了早上,一伙意想不到的人就出现在了这片沙滩上。 “海军…怎么回事…” 老吴的眉头紧锁了起来,在他的认知中,短时间内应该不会再有人来帮助自己。然而现在不但来了帮手,还是海军和他们的小艇。想到这里,他也明白了些什么,转头与阿黎对视了一眼。陈云鹭看到了这一幕,也猜出了七七八八,她走到阮清秋身边,低声说到: “清秋,要不然你先回去吧。学校里那边还有事吧。我在这里都是熟人,不用担心了。” “别,你那点心思我还看不出来吗?” 阮清秋用手指戳了戳她的鼻尖:“学校那边已经打理好了,这几天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不过说真的,那些人是军队那边的吧。” 阮清秋的眼神微微一凝:“情况有些复杂了啊。” 有了军队的高科技设备的介入,搜救进度快了很多。在数艘舰船的排查和保护之下,一系列浮筒也拖拽着残骸漂浮到了水面。相比于前面的几块,这些残骸反而相对更完整一些。但是依旧没有改变的是,这些船里都没有任何生还者或是尸块。这让陈云鹭既感到失望,又有些庆幸。在这段时间里,不止一位家属的情绪变得无法控制,有的甚至哭着喊着与军人们起了冲突。在一旁的陈云鹭二人也被注意到,在盘查了一番之后,确认了她们没有做出什么多余的事情,军方人士也就没有再多做纠缠。 经历了一天多的打捞之后,渔船的结构也变得明朗了起来,然而人员搜救工作依然一无所获。军方声称要带走这些残骸进行事故原因的调查,为此还特地找这些渔船的所有者——起码是现在的所有者,陈云鹭进行确认。尽管有些伤感,但她自然不会表示反对。在最后的三十个小时里,尽管有着海警,军队,渔民的联合搜寻,但依然是毫无所获,不过还算幸运的是,也并没有发生新的事故。即便是老吴,也只能悲伤的正式向陈云鹭下了通知,让她做好心理准备。其他家属听到这话之后,立刻更加混乱了起来,陈云鹭他们花了好大的力气,才将他们劝说安抚下来。 结束了集中搜查之后,各路人马也纷纷撤离,只有不死心的家属们依然开着小船,一圈圈的巡回着。老吴告诉陈云鹭,搜查还会继续,但是不会再这么投入力量了。但是同时他也向陈云鹭承诺,如果有消息,一定第一时间联系她,而且遇到了什么困难,也可以立刻来找自己。阮清秋见她状态依然不妙,决定再去她家里待上几天,以防有什么麻烦。作为闺蜜,阮清秋已经不是第一次来家做客,然而只有她们二人在这的情况,还是头一回。看到熟悉却已空荡荡的房子,陈云鹭的泪水终于向决堤一样流了下来,阮清秋紧紧的抱住她,任由她在自己怀里嚎啕大哭。 然而,留给她这样单纯悲伤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第一卷第二章:苦苦挣扎 陈云鹭拖着疲惫的身体从房间里走了出去,一来到屋外,她就感受到了天上的辐光星过于刺眼的光芒,忍不住用手遮住了自己的眼睛。茫然的看着周围,陈云鹭开始下意识的向海边的码头走去。刚到大路边上,一位瘦高的妇女便拦住了她,陈云鹭抬头一看,原来是公司的员工吴世草。她的丈夫也在这次海难中一起失踪,与陈云鹭可以说是同命相怜。吴世草局促的搓着手,四处张望了一番,这才拉着陈云鹭的手,低声说到: “云鹭啊,我有点事想跟你说说。” “嗯,您说。”陈云鹭轻轻点了点头,拉着她来到一旁的角落里。 “你也知道,我家三个孩子,都还年纪小,家里的老人前段时间也伤了腿。都是靠我和男人苦苦支撑。”说到这里,吴世草突然哭了起来:“谁知道这么个顶梁柱,一下子就出事了啊,我可怎么活啊!” 看着嚎啕大哭的吴世草,陈云鹭也悲从心上来。她拍了拍对方的后背,低声安慰了几句,好不容易才将她安抚了下来。吴世草抽动着鼻子,又断断续续的说了起来。 “伯叔仗义,听说这边出了事,几个人把老人带走了,还留了点钱。”吴世草擦了擦眼泪:“可是我家这边靠的是我和男人出海打渔挣钱,现在男人不在了,大当家的也不在,网了鱼也卖不出去,只能蹭点零钱。不瞒您说,我也打了点零工,稍微补贴补贴,可是家里的孩子又生病了,这可真是…” “明明已经够难的了,为啥还要再遇到这些事啊。”说到这里,吴世草又哭了起来:“再这样下去,家里的孩子都要饿死了。我可怎么办啊!” 见她如此,陈云鹭也没有什么办法,只能重复的拥抱她,安慰她。然而吴世草的情绪却再也无法平复,她突然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向陈云鹭哀求到: “求求你了,救救我吧,求求你了!” 陈云鹭顿时僵住了。事实上,在海难之后,从来不插手公司事务的她也被迫学习了很多相关的知识,而眼前的情况,着实让她感觉有些绝望。为了与国外对接,进一步扩大商业版图,父亲特地贷款购买了两艘先进的渔船和一批新的设备。只不过,其中一艘已经变成了一堆碎片,如今正待在军方的不知道哪个地方。 而仅有的一点点现金,已经在事故发生后的这段时间用了大半,如今几乎完全见底。毕竟在事故之后,虽然还有一些长期的合作在继续,但新的交易,恐怕是一时半会都做不成了。如此一来,公司的收入一下子就少了一半,但维护和雇佣的费用却并没有减少。再加上需要偿还贷款,公司的财政可以说是岌岌可危。 之前陈云鹭已经下定好了决心,为了渡过难关,她即便是把自己的房子卖掉也可以,但世草嫂的问题,显然已经在公司的管辖范围之外。毕竟在一开始的时候,就已经根据索塔冯的法律,支付了相应的抚恤金。现在还不到一个月,就再来要钱,这也有些难为人了。 不过真正让陈云鹭难过的还是世草嫂的举动。他们夫妻两个,从陈云鹭十岁起就已经在“海鹭”这家公司工作,从来都是兢兢业业,任劳任怨。渔民的作息很不稳定,而且经常起得早睡得晚,但他们却从来不说一声苦,即便是遇到大风浪,他们也永远冲在最前面。正是这种勤劳肯干,让两人相互吸引,结为连理。要强的两人,从来都是笑呵呵的,无论遇到什么困难也不低头,这也鼓舞了很多人,包括陈云鹭。如今,已经瘦了几圈的世草嫂竟然跪下磕头来求自己,这让陈云鹭无论如何也接受不了。 “世草嫂…别这样。”陈云鹭反应了过来,连忙也跪下搀扶起吴世草:“世草嫂就像我的亲人一样,我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放着不管的。” 好言相劝了一番,陈云鹭许诺一定会解决问题。看着吴世草离开,陈云鹭也陷入了沉思。半晌之后,她叹了口气,起身前往了工厂的里屋,在那里,公司的黄会计,正焦头烂额的演算着。陈云鹭和她说了相关的情况之后,黄会计只能叹了口气,将眼前的电子表格保存关上。 “云鹭啊,我也知道你心善。但是这公司实在是掏不出什么钱了。”黄会计苦笑着摇了摇头:“这次事故,连同你父母,有十六个人失踪,几乎全部都是咱们公司的骨干。别说新活,很多旧账都快忙不过来了,能勉强活着就不错了。你就别奢求太多了。” “可是我看,咱们不是还有一点现金吗,要不…”陈云鹭试探性的问到。 “别这样,那是公司必须的流动资金。”黄会计摆了摆手:“如果账面上没有钱,那只要有一点风吹草动,整个公司就崩掉了。这部分钱绝对不可以用。” “呃…”陈云鹭尴尬的将手收了回去。 “我说云鹭,咱们对世草他们的本分也算尽到了,该给的钱一点也没少给。你不也把自己家的钱垫付到公司这边了吗?”黄会计叹了口气:“而且现在还只是失踪,所以其实不用给多少钱。万一,我是说万一有个三长两短,那大麻烦可还在后面呢。” “现在老钱也没了,咱们公司的财务也得我管。人不熟,做什么都不顺畅。”见陈云鹭不语,黄会计又继续说到:“渔业这行麻烦得很,出海也好,保存也好,加工也好,运输也好,处处都得要钱,销售更是让人头疼。稍微一不小心,就是要落得个亏本的下场,又不是说到海上捞点鱼随便一卖就能挣得着钱。还好那几个老主顾都是一手交钱一手交货的主,要是他们再拖欠点尾款,那咱们可就彻底周转不开了。起码熬一熬,等着一段过去,行吗?” “好…”陈云鹭低声说到,轻轻点了点头,便转身离开了。来到家里,看着空无一人的房间,陈云鹭愣愣的发起了呆。难道除了卖掉房子,自己就一点办法也没有了吗?然而就算卖掉房子得到的这点钱,在这种入不敷出的状态下,又能支持多久呢? 此后的两天时间里,陈云鹭想方设法凑了点钱,给吴世草解决了一点燃眉之需,然而这并不能解决根本问题。就在晚上,陈云鹭又一次失眠的时候,外面传来了激烈的敲门声。 “陈云鹭!在家的吧!开门!” “诶?”陈云鹭从猫眼看出去,顿时吓得她跌坐在地上。外面足足有十位壮汉,而为首的正是当年与自己父亲起矛盾闹分家的叔叔,陈辉明。 第一卷第三章:意外的背叛 见屋子里没有回应,陈辉明又粗暴的敲了敲门,再次喊了几声,陈云鹭仓皇向后跑去,刚掏出手机想要报警,门外却传来了老吴的声音: “陈猴子,傻子吗你,能不能给我正常点。” 听到熟人的声音,陈云鹭心中一喜,从猫眼中看出去,只见老吴站在门前,而陈辉明正在一旁抱着膀,一脸不悦的表情。 “云鹭,你别怕,你叔是有事找你。”老吴也猜到她能听得见,于是大声喊到:“开门吧,我在这里呢。” 听了这话,陈云鹭犹豫了一下,伸手将们打开了一道缝隙,小声说到:“你好,有什么事吗?” “有什么事?你还来问我?”看了看陈云鹭,陈辉明突然泄了气,他无奈的摇了摇头,低声说到:“穿衣服吧,跟我去一趟码头。” “码头?”陈云鹭一惊,悄悄看向老吴。见到他点了点头,陈云鹭也就暂时放下心,连忙跑了回去换了衣服,跟着这群人坐上车,前往陈辉明所说的码头。看着两位长辈一副对不上眼的样子,陈云鹭也不敢太多问,只好老老实实的坐在后面。还没到码头,陈云鹭就已经听到了那边传来的嘈杂的声音。跳下车,陈云鹭看到,这些大多数都是自家的船员,见她下来,那些人却也并没有说话。被直勾勾的盯着有些发毛,陈云鹭连忙跟着赶到了人群的最中心,然而眼前的一幕,却让陈云鹭大惊失色。 “黄叔!” 黄会计正被五花大绑,捆倒在地上。他衣衫不整,头上流了血,脸上也有几处淤青,正在发出沉闷的哼声。陈云鹭再往后看去,只见他的后面也有几个人,也都是相同的遭遇,而这些人都是自家的员工。 “诶,那边那几个不认识的是谁?”陈云鹭一愣,不过立刻回过神来,她连忙跑到场中,大声问到:“这是怎么回事,到底是谁干的?为什么要把他们绑起来?” “还在那傻乎乎的呢,是不是被人卖了都要帮忙数钱。”后面传来陈辉明的冷哼声:“看看你的好员工,要是再有两天不管,怕不是要把你们公司的东西全都卖出去了!” “什么!”陈云鹭顿时如雷击顶,她向前面望去,只见停泊的几艘渔船上,放满了工厂里的设备。看了看黄会计和几名员工,再看了看一旁同样被绑着的陌生人,她就算再不谙世事,也能明白发生了什么。陈云鹭瞪大了眼睛,快步蹲到黄会计的面前,一脸悲伤的说道:“这是真的吗?” 黄会计没有说话,甚至根本就没有看她,陈云鹭见状,眼中的悲伤更甚了几分。她低着头再次问到:“这是真的吗?” 见对方还是毫无反应,陈云鹭也终于无法忍受,她的眼角滴下几滴泪水,大声喊到:“到底为什么啊!父亲一直以来,最信任的可就是你啊!” “‘海鹭’这个公司已经没救了!”黄会计突然开口,然而声音却极为冷淡:“怎么做都会亏钱,根本毫无机会。你和你父亲一样,什么都想要,这样是不可能有办法的!” “说个屁,打死这几个吃里扒外的!” 见他说话,其他人顿时大喊了起来,几个人甚至按捺不住,直接冲上来踢了几脚。陈云鹭直起身子,拦住几人,沉声说到: “够了,住手吧。” 见她如此,人们也退了下去,只不过依然还是狠狠的盯着这几个人。就在场面僵持的时候,旁边突然传来了喊声: “喂,赶紧他妈的把我们放了!我们只是来拿东西的,谁管你们自家的事!” “不行,我还要找你们核算,你们不能走。”陈辉明突然开口说到:“老烟鬼和我有点交情,你们稍微消停点,不会把你们怎么样的。” 听了这话,几人顿时安静了下来。见他们如此,陈辉明也挥了挥手,示意属下把绳子松开。 “真是丢人啊,快二十年了吧。” 陈辉明又走到黄会计的面前:“你干了这么久,如今一有难,就想着把公司拆了装进自己的腰包。看来陈辉军这人,看人的眼光有点不行啊。” “少说废话。”黄会计对他倒是冷眼相对:“你来这,不也就是想要抢东西的吗?” “呵,我和你可不一样,没那么没志气。” 陈辉明冷笑了起来:“我要的是‘海鹭’这家公司,可不是一堆破烂。” 听了这话,陈云鹭顿时将目光投向了陈辉明。陈云鹭的爷爷也是渔民,打了多年鱼,有了不少积蓄,他的两个儿子,陈辉军与陈辉明,也都走上了渔业的道路。在爷仨的努力之下,产业也是做的有了点起色。然而在这个时候,兄弟俩却为了经营的理念起了冲突。这一矛盾在爷爷死后更是愈演愈烈,甚至大打出手,最后两人分道扬镳,几乎是老死不相往来。虽然这么说,但陈辉明的公司也开在渡城市,只不过与父亲是一南一北。而且因为经营思路的原因,或许陈辉明才是渡城市本地真正的渔业之霸,说是地头蛇也不为过。如今父亲失踪,公司衰落,陈辉明在这个时候出现,并扬言要吃掉自家的公司,陈云鹭可很难将这看做是一个好消息。想到这里,她也转头望向员工们,只见他们惊讶之余,眼中也带着不少担忧。 “行了,我也不跟你废话了。干了什么都老实给我交待出来,要是你好好配合,我说不定还可以考虑帮帮你。” 陈辉明让手下把黄会计扯起来,又看向一旁的陈云鹭,犹豫片刻,开口说到:“你们公司应该还有信得过的老实人吧,跟我一块清查一下,看看还有没有别的少的东西。” 陈云鹭犹豫片刻,轻轻叹了口气,在人群中张望了一番,从渔民和工人里各挑了几个岁数大可靠的员工,拜托他们跟着一起走。见状,陈辉明轻轻点了点头,冲着自己的手下喊了一声:“小黎,跟着去办公室,看看账目。” “好嘞!我来啦!” 跳跃而出的年轻女性让陈云鹭有种面熟的感觉。但她也没有心思去考虑这些事情了,等待自己和这家公司的,到底会是怎样的未来呢? 第一卷第四章:抉断 经历了一整个晚上的排查和数日的处理,陈云鹭一行终于将这场风波平息了下来。被黄会计等人私自出售的公司财产也大多追了回来,但人心的松散恐怕已成定局了。除了失踪的那几位之外,黄会计是这个公司里最有威望的人之一,他的背叛,让所有人内心都为之一凉。介于这个原因,这段时间的作业也被取消,陈云鹭给所有人都放了一个假,也算是有了一点喘息的时间。而陈辉明的会计,小黎则是马不停蹄的核对着账目,以求尽快掌握公司的全部情况。 而在这一切结束之后,陈云鹭也要直接面临与陈辉明的谈判。对方之前直言不讳,宣称此次到来就是为了把“海鹭”这家公司搞到自己的手里,不过倒也给了她一点时间,让她来好好休息一下,顺带思考相关事宜。不过陈云鹭如今就算是睡着都很勉强,因此也就是利用这段时间进行了简单的休整而已。 谈判选在了附近的一家餐馆的包间,陈辉明不愧是渡城市的地头蛇,竟然让这家店提前闭门,以防人多眼杂。来到这里的,除了他们两人,还有小黎,老吴,两方的律师,以及三位“海鹭”的老员工。菜码上桌,陈辉明品尝了一口,赞叹的点了点头。其他人也只是跟着一起吃饭,场上一时间安静的有些尴尬。 “学校那边,没有问题吧。” 打破了僵局的,还是陈辉明本人。他饮了口茶水,转头静静的盯着陈云鹭。 “嗯,我把该交代的都交代了。”陈云鹭点了点头:“就算这个学期不去上学,问题也不大。” “真好啊,红叶大学。” 陈辉明轻轻叹了口气:“要是我那儿子能有你这一半的本事,我也不至于那么操心了。” 说到这里,他低下了头,轻叹了口气,淡淡的说到:“多余的话,我也不想多说了,把‘海鹭’转让给我吧。” 听到这里,小黎从包里掏出一份文件,递给了陈云鹭,然后慢慢解释到:“这是你们公司资产清查的结果,我结合了你们之前的文件,上面有大概的估值,你来看看吧。” “好的。”陈云鹭翻阅了一下,设备的数目什么的大体上并没有什么出入,但是到了看到最终各项估值的时候,还是着实吓了一大跳。 “很大一笔钱,对吧。” 陈辉明也猜到了她的想法:“我没打算在这里瞒你,渡城市名列前茅的渔业公司,值得了这个价格。” “我和你爸不一样,不会把自己的财政搞的那么紧巴巴的,手里还算有点余钱。” 陈辉明继续说到:“但是就算如此,要我把你们公司买下来,那我可做不到。” “什么?”老员工顿时眉头一竖:“那你是要明抢?” “那你倒是不用担心。” 陈辉明摆了摆手:“老吴也在这,我要是明抢,以后的日子恐怕就没法过了。” 老吴瞥了他一眼,也没说什么。陈辉明好歹也是大公司的老板,在这种事情上,还不至于做蠢事,这一点倒是信得过。而且自己常和他打交道,也清楚这个人并没有外界传言的那样恶劣。 “既然如此,那你打算怎么办呢?”陈云鹭问到。 “简单点说,你把公司给我,我给你留下百分之三十的股份。” 陈辉明从小黎那接过另一份文件递给陈云鹭:“还有别的零七八碎的,反正足够你逍遥一生了。” “百分之三十?” 老员工一拍桌子:“陈辉明你不要太嚣张了,你哥还没死呢,你就来吃你侄女的绝户?” 见他如此,陈云鹭倒是情绪没有太多波动,她制止住情绪激动的老员工,开口说到:“暂且不讲条件的问题,确实,我的父亲还是失踪状态,这家公司还是他的,我不可能这么轻易就做出转让的决定。” “嗯。”陈辉明点了点头:“那你是不打算和我谈了?” “并不是这样,你也看到了我们公司的现状,我没有理由不和你谈。”陈云鹭轻轻摇头:“只不过,必须要有一段过渡期。只要过渡期过了,即便我只要两成的股份也可以。” “大小姐?”听了这话,两位老员工都呆立在了原位。 “呵。”陈辉明微微一笑。即便只是一成的股份,那也是很多索塔冯人一辈子都挣不来的钱,而这位侄女却说不要就不要了,这份嚣张,还真的和她父亲有一拼啊。想到这里,他饶有兴味的看向陈云鹭:“不错,那你也说说,你要的这段时间过渡期,到底是要干什么吧。” “公司的支配权可以给你,但是股份只能给你四成,若是一年了父亲还没有消息,那就再给你四成。作为条件,你要先帮助‘海鹭’度过眼前的难关。”陈云鹭开口说到:“有一些人已经离开了公司,但大多数还都留在这里,你得安置好他们,不能把他们随随便便就辞退。至少一年,起码要在一年内保证他们的工作和工资,给他们留下足够的缓冲期。而且之前海难受害的员工有一些生活困难,你也得把他们的问题解决掉,这些就是我的要求。” “当然我也知道,这都是些有弹性的事情,就算写在文件里,也很难去完全监督你落实。”陈云鹭也递出一份文件:“你的钱不够买下‘海鹭’,但是做这些事,应该还是绰绰有余。合并了之后,你就将成为渡城市垄断性的渔业霸主,我相信你不会为了这些小利,再给自己添麻烦吧。” “哈哈哈,好,小心眼真多。你这边也没什么区别吧,若是硬说我做的不好,一年之后不也可以随随便便赖账。” 陈辉明大笑了起来,没有看手里的文件,而是丢给了一旁的小黎:“但是无所谓,我也不多要,就留给你三成,其他的事情都依你说的来。” “合同的话,我也可以慢慢和你一起敲定。我们国家在这方面的法律还不健全,但是大体上还算能解决问题。” 陈辉明看了一眼陈云鹭这边的律师:“而且你也有学校的人脉,想必不会在这方面吃亏。” “今天的事情顺利的有些出乎我的意料,所以更细节的东西,我们也没必要在这里谈了。” 陈辉明举起杯子向各位示意:“咱们现在就敞开怀,吃好喝好,预祝我们的合作成功!” 第一卷第五章:临别真言 “大小姐,你真的要放弃公司吗?” 听到身后传来的声音,陈云鹭转过身,轻笑着点了点头。在这几天的时间里,陈云鹭也和陈辉明完成了公司大体的交接,因此此事也确切的被大家所知晓。她们一家在员工中深得人心,因此很多人都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我没有能力带公司走出困境,你们跟着叔叔才是最好的。”她缓步走到几人面前:“他是个有野心有才能的人,而且在这行业也算说得上话。跟着他,亏待不了你们。” “可是关于他也有些不好的传闻。”一人担忧的问到:“他没对你怎么样吧。” “没。其实因为思路的不同,他和父亲有些争执,因此可能产生了一些偏见。”陈云鹭摇了摇头:“但是他本人并没有什么问题,这一点是可以信得过的。你看看,他第一时间不也保护了咱们的产业吗?” “而且说到底,我也不是不能回来了嘛。”陈云鹭拍了拍他的肩膀:“学校也不算太远,有时间,我会经常过来看看的。他有些事,没有我商量也做不了。” 见到她都这么说了,各位也只能惋惜的摇了摇头。陈云鹭安慰了几句,便转身离开了。走到拐角,陈云鹭看到黄会计,正拿着东西从旁边走过。两人对视,黄会计眼神闪躲,快步离开了。陈云鹭轻叹一声,黄会计从自己记事起就在公司工作,可以说是父亲的左膀右臂,而且他和陈家的关系也很好,一向对自己非常照顾,小时候也常在一起玩,陈云鹭近乎把他当做有血缘关系的叔叔一般看待。因此在那段时间里,陈云鹭几乎是把大半的权力全部交给了他。只是没想到,他竟然借此机会做出这种事,这让陈云鹭久久不能释怀。即便如此,看到他落魄的样子,陈云鹭也有些难过。靠着陈云鹭的求情,黄会计算是逃过了更多的惩罚,但这事一传出去,恐怕他已经彻底名声扫地,以后也难再去干些什么了。 陈云鹭来到会客厅,陈辉明已经在那里坐好了等着她。简单寒暄了几句之后,陈辉明叹了口气,开口说到: “你这次,也算是做了个明智的决定啊。” “‘海鹭’是父亲的心血,我不可能看着它就这么死去。”陈云鹭摇了摇头:“与其看着它在我的手里毁掉,不如交给能让它发光的人。” “现在我把这家公司拿到手,无论是产能,还是市场份额都能再上一步。预计能达到整个渡城市的八成吧。这对我们来说是双赢。”说到这里,陈辉明看向她:“不过听你这话,好像是在说,只要公司在你手里,就一定会毁掉啊。” “我这一个多月,也进行了很多尝试,努力去改变困境。但是做了那么多事情,除了不停上当受骗和白白浪费钱外就没有任何作用了。”陈云鹭自嘲的一笑:“无论是渔业,还是经营管理,我都一无所知。这家公司,在我手上是不可能撑下去的。不过这也是理所当然的,要是一个毫无经验和人脉的小鬼都能轻易盘活一家企业,那也太不把商界当回事了。” “这也不只是怪你,你爸的财政思路实在是太剑走偏锋,我们这种靠天吃饭的行业,怎么可能扩张的那么随意,连保底的东西都留不住。遇到这种事情,家里没有余粮,就是会这样。”说到这里,陈辉明眼中罕见的闪过一丝阴霾,不过立刻便消失了。他停顿了片刻,再次说到:“不过云鹭啊,要说撑不下去,那也不尽然。你们公司里,不可能没有人对你提过建议吧。” “咦?”陈云鹭顿时一惊,确实,黄会计曾经找过自己,但是对于他的意见,陈云鹭并没有接受。这件事情,为什么陈辉明会知道? “我就猜是这样。” 陈辉明看了看她的眼神,确定了猜测:“公司遇到这种情况,没有什么太多别的方法。裁员,减薪,强制加班,把船和设备卖了充钱,就这些,我说的没错吧。” “公司的员工们还要靠着工资养家糊口,我不能就这么抛弃他们。”听到和黄会计一样的话,陈云鹭顿时有些激动,然而陈辉明一句话就让她哑口无言。 “你这不叫不抛弃他们,你这叫带着他们一起死。” 陈辉明冷哼道:“而且说到底,出了这种事,你居然还照发了他们这个月的工资,你以为这是在玩家家酒吗?” “我以为,只要大家一起努力,总会度过难关的。”陈云鹭小声的说到:“我不想对他们做这么恶劣的事情。” “这是几百人的大公司,你以为每天的花销有多少。要是你一个人带着几个小屁孩,自己跳海里抓鱼也饿不死。可是这不是,几百人,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家庭,就算你浑身是铁打得多少钉?” 陈辉明摇了摇头:“你以为这渡城市没人能打渔吗,非要从你们‘海鹭’那里买,这都是靠门路的。没了你父亲他们,你们的货根本卖不出去,还会白亏钱,你看不出来吗?索塔冯又没有什么保护措施,要我说,你们直接裁掉一半的人都不嫌多的。” “我不开玩笑,要是咱们这次生意谈崩了,我就直接从明面攻占市场份额,抢你们的客户,直到把你们公司拖垮为止。” 陈辉明看向陈云鹭:“以你的运作方式,我根本不需要用什么盘外招,只要正常竞争,‘海鹭’迟早有一天也是我的。” “呜…” 陈云鹭无言反驳,事实证明他说的一点错都没有。人心都散了,还谈什么度过难关?事实上,陈云鹭也不是没有想去找开源的手段,然而一直收效甚微。再加上管理层一解体,损耗与矛盾也一直很大,不牺牲什么就想解决问题,实在是太天真了。不过这么一来,陈云鹭也大概猜到了,为什么陈辉明能在黄会计事发的第一时间赶到现场。 “我的话可能说重了,但是理是这么个理。” 陈辉明叹了口气:“但是你要是把你们公司的员工全丢下,把家当便宜一卖换成现钱拿走,自己一个人去逍遥自在,那我才是真瞧不起你。” “才不会那样。”陈云鹭摇了摇头:“不过,我大概以后就只会走传媒这条路了,经商什么的还是算了吧。” “嗯,人贵有自知之明。” 陈辉明起身望向窗外。 “你还有什么烦心事吗?”陈云鹭突然问到:“明明公司都到手了。” 陈辉明回头瞥了她一眼,慢悠悠的说到:“我马上就会有三百条船,而且接近一半都是大船。六家工厂,三个冷库。市场份额也肯定会大幅上涨,成为渡城市渔业之霸,是一点问题也没有的。按理来说,是不该烦心。” “只可惜,最近有传闻。御正有资本想要在这边搞渔业,他们技术很先进。” 陈辉明继续说到:“但是最重要的是,这笔资本,很有可能超过十万亿索塔币。” “十万亿?”陈云鹭顿时瞪大了眼睛。这笔钱,已经足够造一艘大型航母出来了,怎么会投到这种小国? “在这笔钱之下,我们什么也不是。一旦他们真的来了,那就算我们不死,也会被赶到最没利润的那种环节去。” 陈辉明眼中阴霾更甚: “除了祈祷,我们还能做些什么呢?” 第一卷第六章:新的契机 经历了一个半月的波折之后,这次事件也算是告一段落了。公司已经托付给了陈辉明,陈云鹭唯一的牵挂,只有尚且行踪不明的家人了。然而据老吴所说,搜查依然是毫无结果。虽然说爆炸的威力很恐怖,事故发生的时候天气也并非很好,而且搜救也遇到了一些困难,但在这种深度的水域,别说尸体,就连尸块都未能找到,还是有些匪夷所思。而且带走了船只残骸的海军也没什么音讯,就连粗略的鉴定结果都没有给出。 对于这个结果,老吴也只是皱了皱眉。不过既然是上面介入,陈云鹭也实在没有办法,只能接受这个现实,然后期待着奇迹的发生。比起毫无意义的焦虑,陈云鹭所能做到的,只有回到学校,尽快完成学业,寻找自己人生的出路。在转让完成后,陈辉明也如约给了陈云鹭一笔钱,并许诺接下来每个月也会给她固定分红。虽然说数额并不大,但也够陈云鹭生活,让她没有了后顾之忧。 走出家门,陈云鹭也做好了准备去学校,然而刚出门,却看到了几个意想不到的人。阮清秋正在门口附近和会计小黎谈着些什么,一旁的海警小黎哥则在一旁看着他们。见状,陈云鹭连忙赶了上去。 “哦,云鹭,气色还可以嘛。” 阮清秋拍了拍她的肩膀:“之前看你视频里的样子,都快担心坏了。” “啊哈哈,稍微放松了一下,结果一口气睡了三天。”陈云鹭挠了挠头:“你怎么来这里了?” “你不是说了今天要来学校吗,所以我就过来接你了。” 阮清秋俏皮的一笑,又用手指了指旁边的两人:“而且之前春美他们也和我聊过一些事,我也来这里取取材。” “哦,取材吗?”陈云鹭记得,会计的名字应该就是黎春美:“那么你们两位是…” “春华是我的弟弟。” 黎春美拍了黎春华的脑袋一下。 “原来如此。”陈云鹭点了点头。一开始就觉得这两人的相貌有些相似,原来是姐弟关系。 “他们的父母在这附近经营了一家人心果庄园,现在办的风生水起。” 阮清秋接着解释道:“我过一段时间可能去采访一下,写篇稿子出来。” “人心果庄园吗?”陈云鹭有些诧异:“我还以为会是和渔业相关的生意呢。” “算了算了。这家伙是海警,若是搞海上的东西,太容易被嚼舌根了。” 黎春美指向自己的弟弟:“而且我们家其他人对这个行业也不感兴趣。” “说的也是。”陈云鹭点了点头。 “那云鹭,咱们先走吧。” 阮清秋接过了行李,冲着姐弟俩摆了摆手:“下次再见啦。” 两人坐上车,径直向着学校赶去。看到陈云鹭似乎心情不错,阮清秋也就彻底放下心来。一路上,阮清秋和她讲述了最近的消息,这让长时间远离自己本行的陈云鹭感觉自己重新回到了旧日的时光。回到宿舍,其他两位舍友并不在,因此她们只是简单收拾了一下东西,就起身前往导师那里。 进入大学以来,两人的关系便非常融洽。到了大一下学期的时候,也是阮清秋先提议主动去找导师,而她们也顺理成章的拜入了同一位导师——黄芳梅的门下。黄芳梅是网络传播方向的研究者,在网络走向全面普及的索塔冯,这显然是一个新潮而又富有潜力的领域。事实上,即便是整个索塔冯,也就只有四家大学开设了这门专业,而黄芳梅也毫无疑问是其中的领头者之一。这种情况,也让陈云鹭有了充足的底气。 而且重要的是,黄芳梅作为业内的大牛,对待学生却相当和和蔼亲近。虽然工作量非常大,但该有的都一点也不克扣,陈云鹭二人甚至在本科期间就参与发表了将近十篇论文,这与黄芳梅的悉心指导是脱不开干系的。就连此次事件中的律师,也是黄芳梅帮忙联系的。见到她们来了,黄芳梅也赶忙让两人进入内屋。确认陈云鹭已经没有什么麻烦之后,黄芳梅也松了一口气,笑着点了点头。很快,谈话便转到了学业相关的话题。 “真好啊,再往以后我就要变忙了,也没什么机会直接去指导本科生了。你们可能是最后一批。” 黄芳梅叹了口气,然后开玩笑般的说到:“你们这么能干,要是就这么走了,我还挺遗憾的。要不要考我的研,再在我手底下干两年?” “这个嘛…”陈云鹭挠了挠头,发生了一系列的事情后,她还真的有点动摇。 “开玩笑的,不用太在意。咱们这个专业,现在国内的人才很少,如果不是有什么特殊需求,并没有太多必要去深造。” 黄芳梅微微一笑:“说到底,没有海外镀金的话,本科生比研究生也差不了多少,而且还多了几年工作经验。你们作为红叶大学的学生,要是以后再改变想法,那也随时都来得及。” 听了这话,两人都点了点头。之前导师也说过,有需要的话,就会帮助两人做推荐。以黄芳梅在索塔冯新传领域的地位,这推荐的影响力自然也是非同小可,只要发了话,有关部门怕是就算现挖个坑,也得把这萝卜种进去。有了这等依靠,两人自然不用顾虑多余的事情。 “现在国家对于在这方面很重视,也急需相应的人才。我们要搞索塔冯自己的体系,就得培养本土化的人才。所以不光要花钱,还要花到刀刃上。” 黄芳梅看向两人:“你们都非常有才能,现在正是发光发热的时候。” “最近做了很多相应的实践,确实也有很多这样的感觉。我们的网络已经开始普及,但国内传播系统的把控却很糟糕。” 阮清秋深表同感:“流量都被外国抢走了,我们本国人的诉求根本不会第一时间被看到。” “是啊,我之前也想要通过网络的方法来挽救我的公司,但是根本吸引不来一点注意力。”陈云鹭也苦笑一声:“门户也好,平台也好,环境实在是…太恶劣了。” “这就是网络传播的双刃剑特性,它甚至会让人看不到近在眼前的地方发生了什么。你们能看到这些,我很高兴,这代表你们真的有在思考问题。” 黄芳梅笑着看向阮清秋:“你要是能在电视台的新专项里应用上学到的东西,那么想必能为国家的建设做出巨大的贡献。” “至于云鹭你…” 黄芳梅突然迟疑了一下,然后开口说到: “要不要去御正?” 第一卷第七章:御宝计划 “御正?要我出国吗?不行不行,我只是小时候跟着家里去过一次御正而已,要我自己去那工作,那也太难了。”陈云鹭顿时一愣,连忙摆了摆手:“而且好不容易学了点东西,就这么跑到外国去,那也…” “谁都有第一次的。” 黄芳梅微微一笑:“云鹭,你选修了稷语,而且成绩非常好对吧。” “唔,那倒是。” 陈云鹭点了点头,她在此前也不止一次考虑过去外国发展一段时间,因此学习了不止一门外语,考取了相应的证书。尤其是稷语,说是熟练运用都不为过。然而在家里出事之后,她的保障顿时被削弱了一番,因此也缺了几分闯荡的胆识。 “既然你花了那么长时间去学习稷语,那么不去一趟御正也太可惜了。” 黄芳梅看出了她的难处,安慰道:“而且我要推荐你去的地方,也在御正的最南部,离这里并不算很远,想要回来,还是随时可以回来的。” “如果你要回来,有这么一层海外镀金的经历,想必能吃得香。如果你不回来,那么作为搭线者来提供一个到御正的支点,把先进的东西引入索塔冯,那也非常不错。总之怎么都不会亏欠些什么。”见她心动,黄芳梅继续劝说到:“我们这一行,走南闯北很正常,想要做到顶尖,只是在一个小圈子里走动可不行。” 陈云鹭轻轻点了点头。导师本身,就是有一段在御正的留学与工作经验,这些话相当有可信度,而且陈云鹭本身一直希望自己能够长长见识。在她看来这件事有必要详细了解一下,起码不能随意的错过机会。 “但是我听说,御正那里的学历水平都很高,就算是我们这个专业的博士生,也很难找得到工作。”陈云鹭有些担忧的问到:“向我这种人,真的不会有问题吗?” 听了这话,黄芳梅摆了摆手,她笑着回答到:“御正那边,高学历的人确实非常多,但是正因为太多了,所以学历反而只是单纯的敲门砖了。” “云鹭,你的数学很好,精通计算机和网络,而且也有不少社会实践。这比我今年在御正见到的不少研究生都要强。” 黄芳梅微微皱眉:“而且说实在的,御正的传媒行业…算了有些事情讲起来很麻烦,等你决定了我再和你细说。总之可以确定的是,你很有竞争力,也绝对不会被亏待。” “总之如果你要去的话,也不必有太多心理负担,只当是一次历练就好,回来还有保底的。” 黄芳梅拉起陈云鹭的手:“这也算是国家计划的一部分,御正在网络方面,却有着非常多的独到之处,这些非常值得研究,国家也很重视。而且那家公司的一位高层领导,就是我留学期间的同学。我们关系很紧密,他肯定能带好你的。” “嗯,但是我好歹也是外国人。”陈云鹭挠了挠头:“录取什么的,不会有什么问题吗?” 黄芳梅微微点头,掏出了笔,在纸上写了几个字,陈云鹭一看,原来是稷语的“御宝计划。” “御宝计划…是最近几年御正共和国开展的计划吧。”陈云鹭略一沉思:“旨在扶持宝珠半岛各个国家发展,与御正共和国共建良好关系。是这样的吧。” “没错,所以接下来,与御正之间的合作将会越来越多。现在也到了这个领域。” 黄芳梅点了点头:“你要好好思考一下,抓住机会啊。” 在交代了一些事情之后,两人也告别了导师。走在了回宿舍的路上,阮清秋有些羡慕的看向陈云鹭:“真好啊,能出国什么的。” “还没决定呢。”陈云鹭苦笑着摆了摆手:“出国什么的,我可没有什么自信。” “别这么说,上次遇到的那个御正人,他不还差点以为你是他的老乡了。” 阮清秋看向天空:“要是有你这能力,我也想要到外面的世界看看啊。” 陈云鹭叹了口气,她知道这次机会确实是自己的一次很好的机会。阮清秋的母亲在电视台担任要职,而她本人也对这耳濡目染。但陈云鹭就是完全的外行人,除了在学校接触到的,对于各类潜规则,她所了解的还是太少。这一点上,去哪里对她的区别或许并不大。而且遭遇了这一切之后,陈云鹭也觉得,自己或许是时候去一个截然不同的地方,好好的转换一下心情。 “要是你去了御正,我们可就不能再这么见面了啊。” 阮清秋惋惜的叹了口气,突然改变了话题:“对了,明天我就要去春美他们家的庄园,你也要一起来吗?” “好呀。”陈云鹭点了点头,能够参观阮清秋的项目,这也算是学习的经历。 转眼到了第二天,两人收拾好了行李,一起前往了位于晚湖市的庄园。晚湖市位于渡城市的北部,离红叶大学更是遥远,而且庄园在郊区,地处偏僻,花费时间想必更多,因此两人也打算在那边住宿,顺便去市区逛上一逛。黎家兄妹并没有时间去接待他们,所以提前做好了对接准备。抵达之后,两人顺利的与黎家的父亲碰面,一起前去参观了。 “听说你们是搞传媒的啊,拜托了,给咱宣传宣传啊。” 黎父是个开朗健谈的人,一开话匣就停不下来:“咱这也有农家乐的活动,现在有不少城里人都富了,肯定有感兴趣的。” “那是自然,这么好的地方,不宣传一下也可惜了。” 阮清秋好奇的看着周围:“这经营的也太好了吧,无论是种植采收什么的,都很先进。” “以前这里也就是种些杂七杂八的东西,根本挣不了什么钱。” 黎父笑着说到:“自从去年从御正来了一批团队,给了指导,更重要的是有一大笔投资,我们才能开了这么一个庄园。现在村里人都有股份,日子过的好多了。” “御正吗?”陈云鹭惊讶的说到。 “是啊,这路也是他们帮忙修的。其实不只是果园,晚湖市的新机场也有御正的投资,不过运输系统倒是旸桑的公司的。” 黎父笑了笑:“我们有人有地,但是不靠这些人的钱和技术,也搞不起来啊,这也是得亏了国际化啊,日子越过越好了啊。” “原来如此。”听了这话,陈云鹭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第一卷第八章:远赴他乡 转眼大四的上学期结束了,陈云鹭也快速的追上了进度,完成了毕业所需的几乎全部工作。接下来的时间,便是要为自己的未来做打算。经过了思考,陈云鹭也决定了要去御正进行工作,这让导师黄芳梅深感欣慰。不过即便有着导师的推荐与担保,陈云鹭也并不认为自己能轻轻松松的适应国外的工作与生活。因此除了专业的内容外,陈云鹭将大量的时间都花在了学习稷语的口语,还有了解公司“罗织”和它所在的城市海州上。 到了寒假,黄芳梅也正式帮陈云鹭进行了对接。毕竟是网络相关的工作,因此在线上也并没有太多问题。公司那边简单的面试了陈云鹭,让她试着做了几个排版工作,又写了几篇文章。就结果而言,对方很是满意,给她推介了线上课程,而且通知她有机会找一找素材,多写一些宣传有关御宝计划的文章。不得不说,“罗织”这家公司还是非常大气的,阮清秋这种编外人员写一篇稿子的收入,也是在索塔冯的三倍左右,这让她一时有些难以适应。 很快,大四的下学期开始了。这段时间里,陈云鹭也去了海鹭不止一次。在陈辉明的运营之下,公司也渐渐的步入了正轨,如他所愿压倒性的占据了渡城市的市场份额。对此陈云鹭也没有什么可以指责的,不久之后一年之期将到,大概会发生很多变动,也许很久之后,海鹭仍然会遇到危机,但那已经不是自己可以插手的了。 至于失踪的家人,虽然陈云鹭依然不愿放弃,但显然希望已经越发渺茫。接近半年时间,连一点音讯都没有,这已经让她不得不相信,自己已经再也见不到家人的事实。不要说尸骸,就连一点衣服的残片都没有留下,这让陈云鹭即便想要悼念,也什么都做不到。轻轻触摸着墙壁,陈云鹭轻轻叹了口气,当初的时候为了解决公司的危机,她还考虑过要卖掉这间房子。幸好此事最后没有发生,否则与过去人生的这一点羁绊,恐怕都无法留下。如今将要离开索塔冯,恐怕短时间之内也无法再见到这熟悉的景象了。 想到这里,陈云鹭摇了摇头,从纸袋里掏出了几张照片。这是出事之前,她在码头为自家的渔民们所拍的照片,因为发生了海难,因此她一直都没时间,也没心思去再关注这些。就在前几天,她特意翻找了一下自己的硬盘,从里面找到了这些照片,并打印了出来。精神恍惚了几秒,陈云鹭长叹一声,再次将照片装回纸袋,不动声色的将它放到了码头的收发室。望着忙碌的人群,陈云鹭轻叹着摇了摇头,转身离开了。 很快,毕业答辩也开始了。无论是中期检查还是最后的答辩,陈云鹭都完成的很完美,优秀毕业生也稳稳落于囊中。这样,除了证书还没有到手,陈云鹭再也没有任何需要在意的东西了。导师这个时候也来了联系,告诉她罗织那边希望她能在最近前往海州,进行实习与适应生活,这样等到她一毕业,就可以直接入职。听到这个消息,陈云鹭也意识到,这可能是那边最后一次通过导师向自己转达消息,接下来,就全要靠自己了。 都已经到了这个时候,所有的迟疑与退缩都是毫无意义的了,陈云鹭也就这么顺水推舟的答应了下来。预计的出发日期是下周末,因为御正与索塔冯之间新的客运铁路还没有通航,因此她也爽快的选择了直达的飞机。见陈云鹭马上就要离开,阮清秋也相当不舍,因此这几日也一直粘着她。 “云鹭你居然就这么干脆的出国了。” 阮清秋嘟了嘟嘴:“我好寂寞啊。” “别这么说啦,以我的性格,还不知道能不能适应得了异国他乡。”陈云鹭苦笑了一声:“没准呆了两个月,就灰溜溜的回来了呢。” “你才是别这么说,云鹭你虽然性格温柔,但是韧性很强,无论是耐心还是适应能力都很好。” 阮清秋摇了摇头:“要说的话,你才是适合出去闯荡的那个人。” “别闹别闹,你这是要捧杀我吗?”陈云鹭连忙摆了摆手:“这我可经受不起。” “才不是什么捧杀,又不是说你没有缺点。就算是在国外,做事也得强硬点,小心被吃干抹净了。” 阮清秋叹了口气,然后露出了温柔的笑容:“我也想去御正看看,等你扎稳了脚跟,要记得尽地主之谊啊。” 听了这话,陈云鹭也笑了起来:“要是清秋来了,一定会给你最好的招待的。” “这才对嘛。” 阮清秋握住她的手:“等你回索塔冯了,也一定要通知我,我会去接你的。” 欢聚的时间再长,终究也有别离。到了第二天,陈云鹭便在阮清秋恋恋不舍的眼神中登上了飞机。飞行时间只有三个小时,因此陈云鹭也就是简单的看了看风景,便抵达了海州。到了机场,陈云鹭惊讶的发现,自己上司,也是导师黄芳梅的老同学,赵海涛先生正在那里等着自己。见陈云鹭出来,赵海涛连忙迎接了上去,这让她感到有些受宠若惊。 “是陈云鹭对吧。” 赵海涛问到。 “是我。”陈云鹭慌乱的摆了摆手:“赵老师怎么来了?” “也是你老师嘱托我了嘛,你一个人异国他乡的,还是个姑娘家家,没个人照顾怎么能行。” 赵海涛的气质相当豪爽:“走吧,我先带你去住宿的地方,然后咱们一起去公司看看。” 地铁站就在飞机场里,陈云鹭看了繁杂的地铁网图,顿时感慨万分。即便是在索塔冯的首都成陆市,也不过是有两条地铁而已。而眼前的图上,竟然有着将近三十条线路。而且不只是数量,其中蕴含的技术水平也远远超出了陈云鹭的认知。很多媒体都声称,现在已经进入了全自动化的新时代,但在索塔冯这样的国家里,还感受不太到这种变化,即便是红叶大学这样的顶尖大学,也只有极少量的高科技设备。但在这里,立体投影,智能屏幕,全自动服务机器人,这样的先进设备就像不要钱一样,充斥在每一个角落,完全支撑起了机场和车站的运维。即便她早在网上了解到了很多相关的东西,但是实际见到,还是完全被震撼到了。 “不愧是御正的第三大城市啊……”看着富丽堂皇的海州机场,陈云鹭顿时苦笑了一声。在这种大都市里,自己真的能适应下来,然后做出些什么成果吗? 第一卷第九章:崭新的开始 花了两个多小时,两人才抵达了公司公寓。在交通如此便捷的情况下,居然还花了这么多时间,这让陈云鹭对海州的大小重新有了一个认识。宿舍是一个小单间,面积大约二十平方米,虽然与自家的别墅比不了,但是一个人住也算是宽敞。屋子里设备齐全,这让陈云鹭大感满意。 “怎么样,我们公司提供的员工宿舍,那是没的说。” 赵海涛笑呵呵的说到:“可能论工资,罗织不是行业内最高,但是要说各项待遇,那可是别的公司比不了的。” 听了这话,陈云鹭笑着点了点头。就算是只谈薪资,那也比索塔冯的类似职位高出两倍不止,虽然海州的物价显然更高,但是那也足够她生活的了。大体放好了行李,陈云鹭锁好门,跟着赵海涛来到了公司所在的商业区。罗织所在的区域,正位于海州市边缘的卫星城,因此城市规划比较合理,十数个高耸入云的写字楼并列在一起位于最中央,而居住区和生活支持区则散落在周围,从公寓出来,步行也只要十几分钟就能到达公司。 “罗织也是最近才搬到这边来的,以前是在城中心,房价也高,我们也没办法提供宿舍。那时候好多人都要通勤两三个小时才能到公司。”赵海涛解释道:“现在到了这边,住宿也好,食堂也好,都能一并解决了,离地铁也很近。” “但是吧,这也不一定是好事。也有不少人抱怨,说是离电影院太远,也没有足球场,说什么娱乐都降级了。” 赵海涛突然摇了摇头:“像我们这样有家室的,孩子肯定要在市区里上学,所以要么就通勤,要么就分居,没什么办法。” “当然吧,年轻人大多数以事业为重,所以这些都不成问题。海州是一线城市,五湖四海的人到处都是,大家都是来奋斗的,就像你一样。” 赵海涛笑着拍了拍陈云鹭的肩膀:“你的水平不错,稷语也说的这么好,生活什么都不用担心,只管好好干吧。有时间的话,我再带你去市中心,看看海州的繁华。” “嗯嗯,既然都来了御正,那肯定是尽全力拼搏一把。”陈云鹭微微一笑。 “哦,到了到了。” 赵海涛伸手一指,只见罗织的巨大logo正悬挂在一栋楼顶上,他比划了一下,接着说到:“从二十三楼到三十五楼,这十三层,全部都是罗织的区域,一千名员工就在这里工作。” “喔…”陈云鹭点了点头,硬要说的话,海鹭也是有差不多的体量。但是要是从资本的角度考虑,连罗织的一根毛都比不上。 “虽然地方挺大,但是和咱们直接相关的,并没有多少。你应该也了解到了,罗织是一家大公司,业务覆盖也算比较广,门户媒体只算是其中的一小部分。” 赵海涛接着说到:“尤其是自媒体发展迅速,现在公司也在这方面寻求这方面的平衡,预计构架也会在最近有所调整。” “所以咱们部门现在的构建大概是什么样呢?”陈云鹭问到:“您之前也说过,平行之间的界限有点模糊,这是指什么呢?” “对,就是很模糊。我之前也和你说了,这个构建现在有所变动。” 赵海涛解释道:“最高的我们几个,自然是没有什么可以多说的。往下,就是各个板块的负责人,体育,娱乐,财经等等,他们也相对固定,都是负责自己领域的审稿。” “然后,就是你们这些编辑了。” 赵海涛突然停顿了一下:“很久以前的话,编辑的位置很死,是哪个板块的就是哪个板块的,但是现在情况有些不一样了。人员的调动很频繁,甚至还有很高的自主性。” “也就是跨领域?”陈云鹭歪了歪头:“这样没有问题吗?” “嗯,你做这一行应该也知道,所谓的编辑,门槛其实很低。大多数稿子也不是自己写的,我们只是负责搜集汇总整理。毕竟不能说科技类板块就必须要弄一群科学家来当编辑吧,就是这个道理。”赵海涛叹了口气:“不管哪个板块,其实编辑所需的才能与素质都是一致的,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差异。只要有着板块的负责人看着,就出不了什么大错。” “其实说实在的,前几年因为自媒体的兴起,运营门户网站变得费力不讨好,罗织几乎都要放弃这个领域了。但是后来因为AI撰稿太多而且大多滥竽充数,把舆论场搞得一团糟,所以国家特意了扶持了一把我们这些非官方的媒体,来当做民间的主流声音。” 赵海涛笑了笑:“放在很久以前的话,稿子是自己写的多,但是现在基本都是外包。外面的人,有的时候反而更加专业。不过要是遇到比较重要的事情,尤其是官方的口径,还是要我们亲自来传达,甚至还会去做采访什么的。” “我们的有自己的记者站,还有很多熟悉的撰稿人,这些都是你以后会经常接触到的。” 电梯打开,赵海涛指了指眼前的区域:“作为一家网络公司,我们的核心自然就是这些程序员们。我们提出需求,由他们来进行实现。当然这只是集中会议的时候才会有的事情,平日里,只有出现bug的时候才会去找他们。” 转了一圈之后,赵海涛也带着陈云鹭来到了编辑所在的二十五楼,首先来到了责任编辑们的办公室。根据赵海涛所说,这些板块的负责人都有可能成为自己的领导。责编们好奇的看了看她这个新人,低声讨论了起来。 “既然新员工来了,那咱们晚饭的时候也开个迎新会吧,大家认识认识。” 有一个人如此建议到。 “正好,这稿子我审的火大。”另一人也摘下了眼镜伸了个懒腰:“出去吃个饭好好休息一下。” 一番讨论之后,赵海涛将陈云鹭带到了她的工位上。同事们都忙着干自己的活,只是偶尔看上一眼。很快,晚餐的时间到了,众人一起去到了附近的餐厅里,好好的吃上了一顿。有些同事对于她的身份很好奇,不停的问东问西,弄得陈云鹭有些不好意思。吃完晚饭,一行人走出饭店,陈云鹭辨识着方位,准备转身回家。然而她刚想告别,却发现众人在往公司的方向走去。呆愣了片刻,陈云鹭有些惊讶的问到: “诶…你们去哪啊?” 第一卷第十章:微小的差异 赵海涛愣了一下,然后突然笑了起来,他把陈云鹭拉到一旁,低声说到:“大家这是要去加班,你是新员工就不用了,好好休息吧。” “加班?最近是发生了什么吗?” 陈云鹭微微皱眉,她从今天办公室中的气氛上,并没有感觉有出现了什么爆炸性的新闻,或是发生了紧急事态的迹象。现在赵海涛突然说全部门的同事都要去加班,这让她着实有些摸不着头脑。 “没发生什么啊?只是加班而已…” 赵海涛似乎想到了什么,停顿了片刻,这才开口说到:“这段时间是比较特殊,我之前不是也和你说公司的架构有调整吗,我们部门有好多人都被抽调走去其他部门了,现在人手有些紧缺,没办法完成轮岗。所以要是大家不加班的话,很多工作都没办法完成。” “唔,没有招新的人吗?”陈云鹭问到。 “你不就是吗?” 赵海涛哈哈一笑,但是眼神却有些疲倦:“反正这个问题估计很快就能解决了,不用担心。” 陈云鹭点了点头,告别了同事们之后,她便回到了家中。拆包收拾行李,而这些就花了超过两个小时。全部整理好了之后,陈云鹭压抑下初来乍到的激动心情,沉沉的睡去了。第二天一早,陈云鹭如期的打卡上班。根据协调,陈云鹭被分到了新闻板块,这也是她所期望的。 新闻板块相对重要,而且业务量也较多,作为新人的陈云鹭也只能简单的打了打下手。不过就只是这些工作,就足以让板块的责编杜惊蛰讶异于她的效率与表现,并在心里将她的评估提高了几个档次。平淡无事的工作了几天之后,杜惊蛰忽然将陈云鹭叫了过来。两人去的地方不是之前陈云鹭来的责编们的共同办公室,而是杜惊蛰自己的独立房间。杜惊蛰打开了电脑,用手指了指屏幕上的东西。 “这个是你今天早上弄得吧。” 杜惊蛰轻轻一笑:“你看看有没有什么问题。” 陈云鹭顿时一惊,她以为是自己犯了什么严重的错误。上下翻阅了一番,却也没有看到任何有问题的地方。陈云鹭挠了挠头,迟疑了片刻,缓缓看向杜惊蛰。 “不好意思,我…没看出来。” 陈云鹭小心翼翼的搓了搓手:“能请您讲讲吗?” 杜惊蛰并没有急躁,他只是轻轻点了点头,然后缓缓的将手在头版上相邻的两篇报道上停留住,转头看向她。 “你应该也知道这两篇都是什么内容,一篇是外交部向比伦斯联邦发出严正抗议,谴责其迫害我国公民,对这种不公正行为绝对不会善罢甘休。” 杜惊蛰在屏幕上比划了一下:“另一篇则是比伦斯联邦与我国贸易量再创近年来的新高,将建立更加密切深入的合作关系。” “你觉得,这两个挨在一起放在首页,合适吗?” “啊…”陈云鹭顿时僵住了。索塔冯和比伦斯的关系还算是柔和,而御正则完全相反,立场相当锐利。作为一个索塔冯人,陈云鹭从潜意识里根本不可能觉得这么做有什么问题,除非被人明确的提醒。 “就主流舆论方向来看,御正将比伦斯形容成敌人,恶魔,应该憎恨的对象。发生了前几天那个事之后,更应如此。” 杜惊蛰用手轻轻一划:“这篇合作的文章,丢到后面去,不要放在首页,最好谁都看不见。” “唔。”陈云鹭微微皱了皱眉,感到有些惋惜。毕竟也是某位写手辛辛苦苦写出来的,内容很不错,又是重要的事,居然就这样被雪藏了。还说什么最好谁都看不见,未免有些太浪费了。 “你初来乍到,还有很多事情要学。” 杜惊蛰敲了敲桌子,突然话锋一转:“我前两天听到你和老赵谈话来着,你和你说,我们现在加班是因为人员调动导致的,对吧?” “是。”因为不是敏感话题,所以她老老实实的回答了。 似乎是听到了意料中的答案,他微微一笑,然后轻声说到:“你也知道,我们这种部门本身并无法盈利,运营大部分资金是靠的广告和社会赞助。而收了人家的钱,就得替人家干活。” “前一段时间,我们有一家同行出了事。他们的一个大客户,出了钱让他们抨击了国内的几家企业,顺带还批判了这个行业。” 杜惊蛰摊了摊手:“结果回来一查,大客户的背后居然是格鲁伯的某家公司,目的竟是为了压制御正的竞争者。” “而且,他批判行业的这一做法,还影响了政府的信誉。此事一出,上面立刻下了命令。要求各公司禁止再接未经审批的广告和赞助。” 杜惊蛰微微一笑:“结果啊,我们的财路,一下子就断了一半。” “那,那公司的财政还维持得住吗?”陈云鹭担忧的问到。 “暂时嘛,是靠着其他部门扶持。不过,政府也不可能看着这个行业就这么消失。” 杜惊蛰看向陈云鹭:“接下来政府必然会增加扶持的专项资金,给我们进行补助。也许不会那么阔绰,但是活下去肯定是足够的。” 看着松了口气的陈云鹭,杜惊蛰微微一笑:“收了人家的钱,就得替人家干活。你应该搞得懂自己要干什么,要为谁服务。” …… …… 黄芳梅缓步走入会议室,扫视了一圈在场的人们。今天是重要的会议,各方的核心人员都参与其中。很快,会议开始,随着议程的推进,也终于轮到了她上台演讲。 “各位,我是这次网络化改革的首席顾问,黄芳梅。大家都是业内的人事,因此对于网络也有基本的了解。这次会议的目的,就在于要将我们国内的互联网力量整合。” 黄芳梅接着说到:“相比于其他的国家,我们的互联网起步晚,普及面较窄。这种情况下,如果再按现在一团散沙的模式发展,那将是毫无希望的。” “事实上,门户也好,自媒体也好,社交媒体也好,甚至是网商或者游戏也好,都是要追求曝光度的,而我们在这方面缺乏竞争力。” 黄芳梅翻了一下PPT:“从初始的搜索引擎开始,我们就没有办法占据主导权。放眼望去,全部都是外国的企业进行了索塔冯本土化的产物。换句话说,他们想让我们看到什么,我们就会看到什么。这样我们的曝光度根本不可能有保障。” “这种情况下,我们的企业,无论是哪个行业的,想要通过互联网来提升竞争力,都是不可能的。” 黄芳梅扫视一周:“请试想一下,假如我们的家人朋友生病,在网上一搜,搜到的都是假药,假医院。那是不是也太可怕了?” “所以,索塔冯的网络改革势在必行,而且必须从头开始!” 第一卷第十一章:逐步融入 编辑的工作其实也蛮枯燥的,但这反而让时间过得更快,转眼半年就已经过去了。在这半年里,陈云鹭也逐渐的适应了工作。她大多数时间里是在杜惊蛰的手下干活,但也有少部分时间是在其他责编那里帮忙,因此各个方面也都或多或少的了解了一些。 “大家也知道,马上就要在海州召开国际进出口贸易会议了。” 杜惊蛰拍了拍手上的灰,看向在座的各位编辑们:“这是海州今年举办的最重要的会议。我们也要跟好时势,努力造势,协助国家搞好这次会议。” “杜哥,这次也有通稿吧。”有人举手问到。 “那是肯定的,这还用问吗?不过,我说的不单纯是新闻稿的事。” 杜惊蛰微微一笑:“你们也知道,最近国际上的摩擦很多,贸易争端也不少。这次会议有各个国家的官方牵头,所以显然也不会一帆风顺,肯定会起不少的冲突。” “虽然说这些冲突肯定不会放到明面上让老百姓看到,但是舆论的支持依然需要。毕竟这是我们的主场,群众的气氛,显然会影响到与会嘉宾的判断。” 杜惊蛰用手比划了一下子:“换句话说,要让我们的敌人感到压力,要让我们的盟友感到振奋。” “我如果没看错的话,在座的各位有不少都好久没有自己写过文章了吧。作为一个编辑这可是万万不可的。” 杜惊蛰扫视一圈:“年初世联的会议,大家也都参与报道了,我们就延续那个的精神,任务明天会给你们下发,你们就好好准备一下吧。记得别用AI,这也算是一个锻炼。” “唔…”陈云鹭毕竟是夏天才到的公司,因此对于那个时候的事情也只见过报道,不由得有些担忧。 似是看出了她的困境,杜惊蛰又补充了一句:“除了云鹭,其他人都先走吧。” 看着最后一人离开会议室,陈云鹭也转过头,诚恳的向杜惊蛰问到:“杜老师,世联会议的精神指的是?” “确实很简单,你可能想的有些太多了。” 杜惊蛰笑着说到:“经过这段时间,你也看出御正在‘舆论上’与各个国家的关系了吧。” “是,我已经大致搞懂了。”陈云鹭点了点头。 “当然这个随时都有可能变化,所以我们也得跟紧时势。”杜惊蛰打开了网页:“简单来说,所谓的舆论衬托就是搞清算,翻旧账。关系好的,就把那些好事拿出来翻翻,关系不好的,就把那些坏事拿出来翻翻。这样气氛一下子就上来了。” “总体来说,都是些陈词滥调,你应该也看过不少了。比如说大家一致同意,那就是御正正确的领导了世界,尽了大国职责。如果被几个少数国家反对,那就是某些国家一意孤行,妄想改变时代潮流。” 杜惊蛰操作了几下:“若是被很多国家反对,那就是少数国家收买拉拢部分国家,以求达到政治目的。若是只剩下几个友好国家支持,那就是部分大国独断专行,无视另一种声音,不能代表世界主流。” “那要是没有人支持呢?”陈云鹭问到。 “那你报道它干嘛。” 杜惊蛰笑着关上了电脑:“不过放心吧,不会有这种情况出现的。” “是。”陈云鹭点了点头。 杜惊蛰站起身,抻了个懒腰,然后看向陈云鹭:“等一下我要去市里看看情况,你也跟着我吧。” “好的,我明白了。” 陈云鹭道了谢便离开了会议室,一出门她就感到腹中有些不舒服,连忙走进了厕所。方便完毕,陈云鹭也感觉轻松了不少,刚想离开,外面却传来了谈话的声音。 “我说那个陈云鹭,你应该知道吧。就是那个外国人。” 声音很清晰,但是陈云鹭却分辨不出来她是谁。 “啊,我知道,索塔冯来的嘛。真是的,要请外国人也请发达国家的啊,怎么总弄这些破烂小国的。” “程序员里倒是有些大国的人,可惜我们这里就只能收些落后国家的破烂。呵,都是为了指标啊。不过我说,这陈云鹭命真好啊,一来就是新闻板块的。这可是最重要的板块了。” “上面看她是外国人,特别优待呗。要不然她这种落后国家的本科毕业,怎么可能比的了咱们这些硕士博士。” “哎,你说到这个,我就想起来了。有人说她是杜惊蛰的情人,还和赵海涛有染。你说这是真的假的?” “我哪知道,别嚼那些舌根了。是真是假咱们知道了有啥用。” “我觉得有可能啊,她和那两个人走的特别近…” 听到声音渐远,陈云鹭打开了门。从背影中,她一下子就认出,那是娱乐版块的两位编辑。陈云鹭与她们没有太多交集,甚至连名字都不清楚。真是没想到她们突然就讨论起自己,还是这些话题。 虽然还有些搞不懂,但深究下去显然也没有什么太多意义。陈云鹭在镜子前整理好衣服,回到了办公室。没过多久,杜惊蛰便发来了消息,让她一起出发。 “这次去看一下现场,然后去找一下我们公司的老熟人。有一些细节的东西,还要他们接引,我们的记者才能拿到第一手的消息。” 杜惊蛰边开车边说到:“你也没怎么去市区吧,毕竟这半年还是挺忙的。” “是。”陈云鹭点了点头。来御正这半年,她一直都在加班,闲余时间除了用来学习和休息外,剩下的一点往往只够在附近闲逛。因此没怎么往市里去,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嗯,有时间还应该多去看看。” 杜惊蛰敲了敲方向盘:“我们这一行,得去烟火气足的地方,多触发触发灵感。” 正当两人说着的时候,忽然前方传来了吵闹的声音,仔细一看,整条路都被完全堵住,几辆车破旧的车正挤在那里。 “欠债还钱!欠债还钱!” 看到这一幕,杜惊蛰饶有兴致的将车停在了路边。打开车窗,向窗外看去。 “各位别急,我们是绝对不会亏欠各位的款项的,现在只是…”一个瘦矮的眼镜男一脸赔笑,正想解释些什么,却一下子就被打断了。 “放你娘的屁,都他妈几个月了,都到年根了,还在这忽悠我们!没有钱,我们怎么回家过年!怎么和家里人交代!” “就是,打他,让他们老板出来!” 这群人一拥而上,然而就在此时,远处传来了警笛的声音。 第一卷第十二章:大事件,开始 “你们必须马上停止扰乱社会治安的行为,否则我们将依法对你们进行逮捕。” 飞驰而来的警车上下来了一大批警察,他们虽然衣装整齐,但是脸色却是看得出的憔悴,因此口气上都带着些不耐烦。两群人争吵了几句之后,警察们也不再迟疑,快步走了上去,三下五除二便将几人控制住,拖上了警车开走了。杜惊蛰不急不缓的走下车,而陈云鹭也连忙跟上。刚才那瘦弱男子看着车辆被挪走,嘴里不住的骂骂咧咧。 “妈的又不是不给你们钱了,这么多人都欠着,就你们特殊,多等两天不行吗?”男子吐了一口吐沫:“我的工资也还没发呢,急了就来闹事,有什么用?拿得到钱吗?自己找事,到最后倒霉的还不是自己?” “他们欠薪,警察不管么?”陈云鹭有些疑惑的问到,在她印象中,御正的法律还是很健全的。 “如果是恶意欠薪,那自然不能置之不理,可是…” 杜惊蛰眯了眯眼睛:“‘春意园’,是这家啊…上车吧,我慢慢跟你说。” 两人回到车上,又一次向目的地驶去。杜惊蛰也不着急,清了清嗓子,这才开口到:“这家‘春意园’,最近确实财政上非常困难。没有钱,所以不能说他们是恶意欠薪。” “但是呢,这里有些有趣的事情。”说到这里,杜惊蛰忽然一笑:“清萍正好前几天和我说了,所以我还是清楚一些的。” “财经板块的胡老师么?”陈云鹭问到。 “是啊。这个春意园虽然是独立企业,但它的后台就是‘永广’,这个你应该知道,是非常大的民营企业。春意园的效益这两年不算太好,要靠永广给它输血才能存活。可是,最近永广有事情要做,所以也没闲的资金去给春意园输血。” 杜惊蛰看向陈云鹭:“那就是,参与御宝计划。” “御宝计划!”陈云鹭惊讶的张大了嘴,没想到能在这个时候听到这个词。 “宝珠半岛算是新兴市场,在那里投资有大笔国家补助。这个生意稳赚不赔,可不是春意园这种破落户能比得了的。所谓好钢要花在刀刃上,就是这个道理。弄不好,过一段时间就把春意园破产了也说不定。这样一来,没准欠这些人的钱都不用给了,能省一大笔。” 杜惊蛰突然一停顿:“你也是企业家的孩子吧,听了会有同感吗?” “才不会…咦?”陈云鹭刚想反驳,却突然愣住了。 “哈哈哈,抱歉抱歉,我是通过你的谈吐猜出来的,不像索塔冯的普通平民,也不像官员或者学者,所以大概率是企业家的孩子。” 杜惊蛰微微一笑:“所以我有没有猜错呢?” “错倒是没错…”陈云鹭轻轻摇了摇头,心里却有些难过。虽然她很想反驳,但通过了之前的事,陈云鹭也明白了,自己的那种“善良”的想法,也许对一个企业而言,对一个企业家而言是错误的。只要有利可图,什么都能抛弃,或许唯有这种有些无情的态度才是正确的,才能活下去并发展做大,这让她不禁有些悲伤。 “说到底,海州的税收也要靠永广,不会轻易得罪。而且又是这种时期。” 杜惊蛰突然停下了车:“好了,我们到了。” 陪杜惊蛰完成手头的工作,陈云鹭也一同返回了公司。路上遇到的这个小事,自然不会被报道出来。一个月之后,国际进出口贸易会议如期顺利召开,又圆满闭幕,而陈云鹭他们也经历了一段忙碌的日子。不久之后,陈云鹭在御正的第一个春天到了。 “云鹭姐,来看看这个。” 呼叫她的,是公司新招的后辈李蓉蓉。她将手机屏幕对准了陈云鹭,指向了其中的内容。陈云鹭一看,原来是一篇外国网站上的报道,讲述了御正警察暴力对待平民的事情,虽然前面还没什么问题,但是往下一划,陈云鹭顿时愣住了。那里的照片,正是自己稿子中所用到的,不过那是两个家庭冲突,最后大打出手的新闻。图片上倒确实有警察,但居然被外媒配了这么一篇文章,让她有些啼笑皆非。 “我记性很好的,这是云鹭姐的图吧。”李蓉蓉嘿嘿一笑:“这些人,也太能胡编乱造了。” “喔,我看看。” 杜惊蛰不知何时走了过来,看了一眼,顿时轻笑了一声:“这种事情只要干咱们这个行业,想看到多少就能看到多少。我可是打心底鄙视这种行为的,从专业水平上。” 正在说着,杜惊蛰的手环突然震动了一下,他看了一眼,顿时眼前一亮,快步离开了房间。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杜惊蛰打开通讯,看了看里面发的消息,笑容也是越发灿烂。 “啊呀这可真是,独家报道啊。” …… …… 片刻不停的枪击声回荡在比伦斯联邦吉尔斯市的贫民窟边缘,一位高个子的御正女子正在仓皇逃窜着,然而却不忘抓紧手中的相机。 “惨了惨了,还没拍到几张照片,命要先丢了。”她躲进附近的大厦,紧张的张望着:“有没有什么好的拍摄角度啊…” “喂,你是谁,在这里干嘛呢?” 一个声音突然从她的背后传来,吓得女子尖叫一声跌倒在地。她回头望去,只见三位壮硕的男子正在居高临下的看着自己。她将目光从来者的脸上向下移动,当她看到那黑色的衬衫和硕大的三个白色X时,顿时再也无法遏制住自己的惨叫,连胯下都湿了一块。因为她清楚,这是XXX社的标志。 所谓的XXX社,正是广泛活跃在数个国家的黑恶恐怖组织。他们推崇高鼻人至上,肆意残杀平鼻人和矮鼻人。而作为平鼻人的御正人居然这种乱战中遇到了他们,这种绝望可想而知。 “这位小姐,你是做什么工作的?” 出乎意料的是,对方并没有出手,反而看着她的相机露出了友善的微笑。见状,女子也只能硬着头皮,战战兢兢的说道:“我是记者…刚刚来到吉尔斯市…” “什么?记者?” 领头者忽然哈哈大笑了起来,旋即蹲下身,诚恳的看着她: “那有个事,你可一定要帮我们。” 第一卷第十三章:XXX社的动作 “帮你们?”见似乎有所转机,女子强行按下恐惧,四处扫视了一圈:“我么?” “是的,我们现在非常需要有人能将我们的正义之举传递给整个比伦斯,不,传递给整个世界。”男子彬彬有礼的说到:“能请你打开摄像吗?” “诶…哦哦,好的。”虽然不知道他想要干什么,但想要活命,还是乖乖听话为好。女子颤抖着将镜头对准了三人。 “我知道,大家一向对XXX社有着严重的误会,你们认为我们只是一些搞人种屠杀的恶徒。但是,这是错误的。”男子做着XXX社标志性的手势:“我们的愿望,是推进这个社会进步,排除掉那些坏的因素,让整个人类得到发展。” “当然,一贯以来,我们高鼻人正是先进与发达的代名词。所以有一些XXX社的成员误入歧途,只是一味的去屠杀其他人种,这我们并不否认。”男子突然话锋一转:“但是,到了今天,情况完全不一样了,我们所有人都已经认识到了这一点。我们必将引导XXX社也做出正确的改革。” “你们看看这位摄影的记者小姐,她就是…哦,好的御正裔,是的。其他的人种也会用他们的智慧,来一起为我们社会的繁荣富强添砖加瓦,不是么?”男子看向另外二人,看到他们点头之后,他接着说到:“就是这样,这个世界变化了,他们不再是我们的敌人。那么,我们社会发展真正的阻碍,是什么呢?” “答案就在这里。让我们来看看这个贫民窟。”三人带着女子一起走出大厦,向着那片破败区域拍摄:“就在那里,暴力,药物,愚昧,与传染病正在不断的发酵。他们才是真正的人类之敌。” “各位,我相信你们也是深有体会。那些偷渡客,无业者,盗贼,悍匪,强奸犯,到底对各位造成了多么大的困扰。很多国家和地区也都一样,贫民窟里的那些渣滓们让良好市民们担惊受怕,对他们倍感厌恶与憎恨,却又无可奈何。”男子做出了夸张的表情:“为什么?明明我们这些劳动者才是创造了这个世界的人,反而还要去忍受这些腐臭的蛀虫,对我们无时无刻的侵袭?就在今天凌晨,他们还策划了一起集体抢劫,企图洗劫我们的商店与住宅。” “对此,我不得不说,去他妈的政府。他们根本什么也做不了,只是看着。”男子突然笑了起来:“但是XXX社不一样,我们会出手。今天,我们团结了各个社区的勇士们,大家集合起来,将他们全部射杀,净化了这一片地区。来看看,这就是我们的战果。” 说着,他不由分说的拉着女子到了一个地方。看着堆积如山的尸体,她顿时呕吐起来。男子拿下相机交给另外一人,继续说到:“是的,我们摧毁了这个贫民窟,清洗了这个滋生罪恶的窝巢。我们成功的保护了自己,保护了这个世界的文明,让它不被野蛮侵袭。接下来,XXX社还会在比伦斯,在全世界各地,继续行动。我们将不停的奋斗,直到将这些恶徒们逐出这个世界。我们是你们的好邻居,希望你们能继续支持我们,无论是在战斗中,还是在选举中,谢谢你们了。” 说完,男子拿回了相机,看了看回放,满意的点了点头。三人将干呕不止的记者拉到一旁,递给她一瓶水,不停的安抚着她,看她恢复了清醒,才将相机还给她。 “非常感谢你的借助,小姐。这是送给你的素材。”男子温柔的说道:“我们还会继续行动,希望有缘再会了。” 看着离开的三人,女子强撑着身体走进了室内,拔出储存卡,打开了电脑。 …… …… “你说什么,清晰度不高?” 杜惊蛰哈哈大笑了起来:“那种事情根本无所谓了。” 说着他播出了另一个号码,低声说到:“肖教授,你看看这个,虽然有些唐突,但是今天务必麻烦你写稿了。” “哦哦,我知道。没问题,您放心。” “对嘛,其实即便现在,XXX社对其他人种的高知也是非常憎恨的,认为他们抢占了自己的工作岗位,扰乱了雇佣市场的秩序。但突然有如此巨大的转变,肯定是有更大的主意。” “对对,你过来吧,我忙不开。” “你和总编说一声。” “是,我们又不可能知道军火商是什么意思,都是猜。” “让他们两个搜一下资料。” “这个你写。” “会的会的。” 一瞬间,杜惊蛰的屏幕上十六七个对话框闪动,而手里的电话也一个接着一个。他有条不紊的操作着,很快,一篇篇稿件便刊发在网站上,就连很多内部的员工都毫不知情。有些消息灵动的人自然也能通过各种渠道看出不少眉目,但是当通过权威渠道确认了这些消息之后,还是一下子炸了锅。 “吉尔斯市被称之为‘比伦斯废弃的矿场’,没想到居然会发生了这么大的事。” 胡清萍苦笑了一声:“看来接下来,整个世界都会躁动起来,我们也有的忙了。” 就如她所料,这件事引发了一个接着一个的连锁反应。XXX社也向他们所说,又进行了多次行动,这在比伦斯多地引发了争议和效仿。比伦斯的政界也陷入了动荡之中,政府受到了冲击,国家性的行为也大幅度收敛。借此机会,御正等国自然是不会放过落井下石的机会。有人称,这正是比伦斯霸权消失的纪念性时刻。期望值受到影响,市场自然也会给出相应,一瞬间全世界各地进入了一阵不平凡的动荡期。 “好的好的,嗯,就这么办吧。” 陈云鹭也自然不会置身事外,这一个月时间,稿件几乎是铺天盖地。无论是事件本身,还是引发的连锁反应,都够他们这些媒体人喝上一壶,再加上罗织的改革也在逐步慢慢的推行中,这种紧张,更是一时半会消失不了的。 “云鹭,你来过来一下。” 杜惊蛰冲着陈云鹭摆了摆手,两人来到了熟悉的小屋。杜惊蛰长叹了一口气,指了指屏幕上,那里正是陈云鹭做好的排版。 “你看看,你把这篇文章提到前面来干什么?” 第一卷第十四章:暗流涌动 “这篇文章是…”陈云鹭眯着眼睛一看,原来是多里共和国宣布停止偿还外债,并将部分企业收归国有的新闻。多里共和国位于萨巴大陆,国家不算大,但也有三千万人口,贫穷而落后,此次也是因为罕见的旱灾引发了暴动,政权更迭,因此才有了这个举动。 “你是不知道,御正曾经援助了多里超过五十亿御钞么?” 杜惊蛰问到。 “我知道啊,文章里也写了。”陈云鹭有些困惑:“现在这些钱全都打水漂了,所以才写了…” “你啊,完全搞错了。” 杜惊蛰打断了她的话:“凡事都要看时机。现在的时机是什么?比伦斯衰落,世界格局大变。” “而我们御正要做的是什么?要发展,填补比伦斯留下的空缺,要改变被比伦斯压制的格局。我们一直在说,比伦斯对世界的影响是错误的,那么现在他倒了,我们就要用我们正确的力量来改变这个世界。” 杜惊蛰继续说到:“那用什么方法?唯一的办法就是投资,注资。修路,机场,建医院,办学校,办工厂,用我们的商品填充市场。有了资本的流动,才能真正的让我们的力量渗透进去。” “所以说,不管是官方还是民间,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鼓励投资。不管是国外的投资建设也好,或是国内的扩大生产也好,重要的是给足信心。让这些资本有理由有愿望去实现这一切。” 杜惊蛰看向陈云鹭:“而不是像这个稿子一样,来泼冷水。” “也就是说,尽量不把风险摆在前面。是吧?”陈云鹭点了点头:“我明白了,稿子我马上改。” “云鹭啊,你很聪明,也有才能。我也很看重你,你才来了一年多,就让你做了这么多重要的工作。” 杜惊蛰叹了口气:“但是你这种错误,老实讲有些低级。你知道你为什么会犯错吗?” “是,还需要积累阅历吗?”陈云鹭试探性的答到。 “也许吧,该怎么说呢?”杜惊蛰微微一笑:“是因为你没有御正人的民族自豪感和历史荣誉感,所以经常抓不住用户的需求和痛点。” “呃…”这话顿时让陈云鹭僵住了。自己可是索塔冯人耶,怎么可能有那种东西。 “当然,作为民间领头的门户,我们不能学那些自媒体,搞得像是穷亲戚整天吹嘘自己本家有钱,或是富二代抱老爹大腿满街撒泼一样。但是情绪上,是没有什么区别的。” 杜惊蛰继续解释到:“民众的自信是国家运行的根基,御正好不容易渡过了‘十年低谷’,展示出了一些大国强国的威严,让我们的民众有了一些积极的想法,这个时候不去加把劲,让他们勇敢起来可不行啊。” 陈云鹭点了点头:“揣测受众的心理状态也是传播学的重要内容,我会努力的。” “嗯,很好。” 杜惊蛰突然起身面向墙壁:“接下来,改组很可能就要来了,你也有机会去独当一面了,要加油啊。” “我很看好你。” 一日的工作终于结束了,陈云鹭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了家。追了一会番之后,正要去冰箱里拿吃的,忽然通话响了起来。 “咦?清秋?” 看到来电话的人,陈云鹭顿时又惊又喜。她在电脑上接通了视频通话,阮清秋的脸瞬间出现在了屏幕上。 “三个月啦,一点联络都没有吗!” 一声怒吼,让陈云鹭顿时抖了一抖,她连忙陪笑道:“太忙了,实在抽不出时间。” “真是的,国外也是不容易。” 阮清秋倒也不是真的生气,她笑着说到:“你也呆了一年了,不准备回来么。” “嗯…应该年末会挑个时间回去一趟吧。”陈云鹭挠了挠头:“你那边也还行?这段时间事情真是有够多的。” “有吗?虽然有几件事,确实折腾了一段时间,但是接下来就清闲多了。”阮清秋一脸诧异:“也就是比伦斯的新闻确实增加了,但是其他的还好吧。” “唔,这样啊。”陈云鹭点了点头,看来即便是同一段时间,在不同的国家,所面临的的情况也是截然不同的。 “而且说到底,比伦斯又不是说就此烟消云散了,发生暴乱的大多是衰落的城市,而核心城市并未受到根本性的影响。虽然对于国际预期有影响,但是资本的实质影响力并没有显著下降。起码在索塔冯是这样的。”正在说着,阮清秋的手机突然响了一下。她皱了皱眉,打开一看,顿时苦笑了起来。 “托你的福,现在要有事了。” 阮清秋咧了咧嘴:“胡仑王国爆发内战了,情况很不妙啊。” “诶?这么快?”虽然有所预警,但是作为宝珠半岛的第一大国,居然只花了三天,就从小冲突变成了彻底的内战,陈云鹭也只能无奈的摇了摇头:“看来夜间部的伙计们有的忙了。” 两人又好好的聊了一会,便挂断了通话。陈云鹭躺在床上,回忆着过去的往事,情不自禁的叹了口气: “一时半会是停不下来了啊。” …… …… 索塔冯的国会议事厅里,一群人正在商议着什么。突然几位军人强势的闯了进来,这让场内顿时一片混乱。 “阮将军,这不是你们军队该来的场合。”为首的议长僵硬了一下,然后开口说到:“请不要打扰会议的正常进行。” “我认为你们有出卖这个国家的行为,有必要对你们进行肃清。” 阮将军冷冷的说道:“现在协商的贸易法案,必须马上废止,否则,我们将采取行动。” “这是符合民众利益的法案,我不认为有什么问题。”议长严词说到:“如今国际局势有变,必须采取正确的行动。” “御正是我们的邻国,必须谨慎行事。六十年前的战争,你不会忘了吧。” 阮将军走到他面前:“国家的命脉,绝对不能让他们干涉。” “这只是资本的正常流通,要发展方方面面,就必须有各方资本和技术的介入,不要什么都说成与政治军事有关。”议长摇了摇头:“就算你们话这么说,但是你们军方的生意不也长时间依赖比伦斯和旸桑吗?” “你的诡辩在我这里毫无意义,现在很简单。” 阮将军缓缓举起枪:“要么老老实实听我的,要么,和你的家人一起死在枪下。” “做选择吧。” 第一卷第十五章:黄泥村 “大农牧业改革啊。”陈云鹭用手划过鼠标垫:“这可是个大课题,看来接下来有得折腾的。” 一晃半时间过去了,XXX社所引发的事件也终于变得冷却,而罗织也正式推行了他们的改革制度。原有的门户媒体,社交媒体,自媒体平台也开始逐渐融合并拢。当然,这种事情不可能一蹴而成,因此陈云鹭虽然多了很多要学习的东西,但是本职的工作依然没有太多的变化。说到底,这种改革都是从“新”部门开始的,绝大多数情况,他们这些传统业务的工作人员,大都只能眼巴巴的看着。 “这是个特别大的课题,咱们是要做专栏的。” 胡清萍走到陈云鹭身旁:“正好肖教授就在海州,你联系一下小黄,你们一起去做个采访吧。” “我们两个一起吗?”得到了肯定的回答后,陈云鹭轻轻点了点头:“我明白了,顺便也去周边逛逛,看看有没有什么可以取材的。” 给黄记者商量了之后,陈云鹭来到楼下坐上了车。很快,黄记者也下了楼,坐到了后座上。陈云鹭在这半年的时间里也利用公司的资源忙里偷闲的考取了驾照,虽然车还是公司的,但是出行确实方便了很多。 “舒雅,这次这个课题有点大,估计稿件整理什么的,还是需要你一起帮忙的。”陈云鹭说到:“而且恐怕也要跑不少地方才行。” “没关系,这种东西我很擅长,要不然也不会在总部工作了。”黄舒雅懒洋洋的趴在前座的椅背上:“云鹭你能来陪我,压力一下子就减轻多了。” “是啊,这次改革影响范围很广,涉及多个领域。”陈云鹭微微皱眉:“在其他的省份已经有不少的试验,但是真要推广,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不过现在的情况也确实是刻不容缓了。一年以来,禽畜疾病频发,畜牧业都受到了严重影响,其中还有一些烈性的人畜共患病。唉,本来各种疫病就够多了,还来这种东西。” 黄舒雅抱着椅背说到:“而且受到比伦斯动乱的影响,全世界的粮食供应也出了问题,饥荒此起彼伏。” 说到这里,黄舒雅突然停顿了一下,然后开口说到:“对了,咱们能先去个地方吗。离这里不算很远。” “嗯?要去哪里?不远的话还行。”陈云鹭看了眼内后视镜:“我们的时间好像还挺充裕。” “去我外公家,是个小村子,就在这座山的后面,大概四十分钟车程。我想趁这个机会去上香扫墓。” 黄舒雅看了看陈云鹭:“可以吗?” “嗯…村子啊…”陈云鹭轻轻点了点头:“那也不错,我们过去吧。” 之所以同意她的要求,一方面是因为这与课题有一定的关系,但是更主要的是陈云鹭想要长长见识。确实,她来到御正已经很久,也审过不止一篇有关农村的新闻稿,但是实际她的活动范围也就是在海州的城市和周边,从来没有真正的去过御正的农村。看了眼导航的路线,陈云鹭便向着目标出发了。一开始都是平整的柏油路面,但是半个小时之后,就变成了长满野草的水泥路面。 “喂…我可是新手啊,这路全都开裂了。”陈云鹭慌乱的控制着方向盘:“哇哦,怎么路中间还有树啊!” “哈哈哈哈,毕竟这两年都没维护嘛。” 黄舒雅拍了拍她的肩膀:“最后一段了,换人,我来开。” 老手的黄舒雅即便是在这种路面上,也依然不需要减慢太多速度。但是很快,眼前的路况就变得更加糟糕。即便是仔细观看,也很难看出这里曾经是一条水泥路面。破碎的水泥片横插在黄泥中,扩散的草本和灌木几乎将地面完全覆盖。 “这边严格意义上来说,已经离开了海州,到了红江市。” 黄舒雅向陈云鹭解释道:“我们公司所在的开发区在摩云县,本来就在海州与红江市的交界处。海州市在河口,是发达的大城市,但红江市却截然相反,几乎都是山区,说是贫困地区也不为过。” 正在说着,车子挤过一片树枝,一个村庄便出现在了两人的眼前。村子面积并不算太小,但陈云鹭却感受不到一点烟火气。走下车,四处看看,土地大半荒芜,田里长满了杂草杂树,少数的耕种区却也长势糟糕。就在这时,黄舒雅突然喊了起来,陈云鹭看去,一位老人正站在田边。 “呃…听不懂。”陈云鹭苦笑了一声,若是不太标准的稷语,那或许倒是无所谓,但是方言,她可就无能为力了。 “没事,我来给你当翻译。” 黄舒雅摆了摆手:“而且也别报太多期望,这个村子现在也就几十个人,而且都是些老人。” “诶?几十个人?”陈云鹭惊讶的瞪大了眼睛:“怎么回事?” “我们黄泥村曾经也是有着上千人口的大村子。但是毕竟地处山区,而且土地贫瘠,所以一直都很穷。” 黄舒雅捏了把地上的泥土:“五十年前,海州市大兴土木搞发展,而这里也有不少人外出,到市里去打工。” “一开始其实大家都很不看好这种行为,但是这些人确实毫无疑问的拿回了大把的钱。没有人对钱会不眼红,尤其是我们这种穷地方。只不过十几年的时间,村里人就都转变了观念,壮劳力就都去海州市工作了,还修了路。” 黄舒雅起身看向陈云鹭:“而且那个时候,海州人口不多,入户也简单,起码在边缘的摩云县是这样的。不少人都在县城和周边的镇子里买了房子,还把家人也都接了过来。” “我的母亲也是一样,她也是在海州结识了我的父亲,并且定居。我出生的时候,村子里就没太多常住人口了,而这只不过过了二十多年。” 黄舒雅看向无边的田野:“现在又过了二十多年,变成这样也是正常吧。如果不是祭祖扫墓,基本不会有人回来。也许再过二十多年,这里就彻底变成一片荒芜,再也不会有人在这里居住了。” 陈云鹭点了点头。黄舒雅一出生就在海州,与这片土地并无太多瓜葛。而且那个时候村子就已经衰落了,如今她还能回来祭祖,这就已经难能可贵。看着眼前衰败的景象,就算下一代人将它彻底抛弃,那也实在无法指责些什么吧。 第一卷第十六章:传统与现代农业 来到村子里最大最完好的一间建筑物前,黄舒雅轻轻敲了敲门,一位颤颤巍巍的老人出来迎接。虽然不懂他们说什么,但是陈云鹭也能看出老人着实很高兴。黄舒雅也向老人介绍了陈云鹭,两人打了招呼,但她实在插不进他们的对话中。说着说着,老人忽然生了气。 “不许养牲畜?农村不养牲畜养什么?”黄舒雅翻译到:“我看这些专家才是畜生,他们又不靠种地吃饭,懂个屁,就长一张嘴张张合合就够了。” 老人突然叹了口气,黄舒雅接着翻译到:“不让就不让吧,也没谁真的靠养这些东西挣钱了。而且他们又不可能管的这么偏,该怎么样,还怎么样。” “老人家,我看村里的地都荒废了,怎么没有人种地啊?”陈云鹭问到。 “种地干嘛,打一年工挣的钱种五年地都比不了,城里生活也好,什么都有,年轻人都跑出去了,你叫我们这些糟老头子种地吗?” 黄舒雅说到。 说到这里,老人突然站了起来,他带着两人走到屋口,指着山的方向,黄舒雅点了点头,冲着陈云鹭说到:“而且就算种了地,也没什么用,这山里的野兽一出来,就全都糟蹋了。” “看看这门口的瓜,都是獾和刺猬啃的。” 黄舒雅走了两步:“更厉害的是野猪,那东西不光吃,还糟蹋庄稼,几十只野猪就能把整个村子的水稻都毁了。” “以前村子里有猎户,还能管一管,现在也没人愿意打猎了,这些东西就全都无法无天了。” 黄舒雅看着老者比划到:“当然打猎的还是其次,最重要的还是缺了烟火气。要是这村里有个大几百号人,野兽哪敢随便乱闯。现在没了人,雀儿都敢到人脸上了,庄稼还没收,就已经被啄的七七八八了。” 两人又交谈了一会,也就结束了话题。黄舒雅收起手机,告别了老人。陈云鹭跟着她办完自己的私事,也就离开了。 “谢谢你陪我。”走在回去的路上,黄舒雅开口说到:“虽然记了不少东西,但这些都用不到吧。” “不,根据后续采访的情况,也有用到的可能。”陈云鹭轻轻叹了口气:“我还以为,御正的农村都是很富有的,没想到在海州边上也是这种情况。” “这是好事,证明咱们的新闻连自己人都骗得了。” 黄舒雅边开车边哼起了小曲:“确实有一些村子靠着地缘,气候,土质,人脉等原因,可以靠着各种各样的产业富起来,但是绝大多数,还得以种地种粮食为主。考虑到御正对于粮价的重视,这就决定了他们注定要贫穷。” “与城里人的收入相比,粮价确实是便宜的很。”陈云鹭摇了摇头:“如果不是最近的瘟疫,肉价也相当低。除了那些真正的有资产的大户,普通农民自然也就富不起来。” 毕竟是绕了远路,两人还是花了不少的时间,才到达了之前预约好的第一个地点。看着眼前空荡荡的厂房,两人顿时有些傻眼。明明说好的现代化养猪场,那猪呢? “舒雅,这边!”门口的人摆了摆手:“还好你昨天和我说了,要不然这可腾不出手。” “是你亲戚吗?”陈云鹭惊讶的问到。 “嗯,我的一个远房表叔。” 黄舒雅笑着点了点头:“我昨天听到这个课题之后,第一时间就想到这里了。所以就联系了他。” “真不愧是本地的地头蛇啊。” 陈云鹭苦笑了一声:“要做这一行,果然还是得这样才行。” “现在是信息化时代了,又不是熟人社会。而且说到底,人脉这东西,不也得靠自己慢慢发掘嘛。” 黄舒雅嘿嘿一笑:“你这种外来户,不还是混得风生水起。” “别这么说嘛,我也就是靠着老师们照顾。”陈云鹭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我要学的东西还有很多。” “谁都有个过程啦,我们两个是同龄人,未来肯定也有互相照顾的地方。” 黄舒雅笑了笑,将头转向前面:“老叔,这地方对吗,怎么什么也没有啊!” “你怀疑我干嘛,这可是国家的项目。我敢造假吗?”中年男子冷哼了一声:“现在疫情这么严重,要真想进有猪的厂房,那起码要在外面隔离三级,管控大半个月。你要体验一下吗?” “开玩笑的,开玩笑的。别那么认真。” 黄舒雅做了个鬼脸:“拜托给我详细介绍一下吧。” “嗯,这是新建的厂房,所以什么都没有。”大叔指了指里面:“要想看更完善一点的,还要去里面。” 三人上了车,一路向着山的更深处开去。很快,一堵围墙便出现在了眼前。下了车,步行几分钟,也就穿过了数个房间,进入了猪场。 “要是运行了,刚才这一套都是要洗消烘的,人员也是。这边便是场内的最后一级隔离区。这些细的我也不和你们讲了,没有必要。”大叔指了指里面:“这边就是各个猪舍,繁殖场的配种和产房。公猪站在外侧,保育和育肥不在这里,不过那里的结构更简单,就不要看了。” “看看这个,自动化料线,到时候直接连接那边的料塔。还有这边的自动清洁装置,猪粪什么的随时可以清理。别看这东西简单,但是可是高科技。想要不堵管道,哪有那么容易。”大叔在猪舍内走了一圈:“环控也都是全自动的,数控系统,基本不需要进行什么操作。而且现在人形机器人也慢慢开始投入运行了,生产和维护有不少都是由它们负责的。” “这个场子投入得挺大的吧,这么多设备。” 黄舒雅咂了咂舌。 “嗨,有需求就有生意,说到底,国家的项目,还怕投入么?全国上下都要统一采购同一套系统,成本可以说是压缩到最低了。”大叔摇了摇头:“而且说到底,一旦运作起来,回本也就是分分钟的事情。” 大叔用手比划了一下:“据我所知,海州市上千万人,只要几千名员工,便能保证全市的猪肉供应。” “几千?”陈云鹭惊讶的瞪大了眼睛。 “啊,这还是把运输,屠宰等一系列全算上的情况下。而且现在这些养殖系统可不只是有量,质也有保障。什么土猪,慢生猪,散养猪,在这里都有相应的片区,在严格管控下进行饲养,当然价格会贵一些。”大叔自豪的笑了笑:“等到政策实施了,所有的私人养殖屠宰销售都被禁止了,这个项目就是唯一的猪肉供应来源。” “到时候,肉价肯定又会降回去。你们这些城里人就好好期待吧。” 第一卷第十七章:大农牧业改革 又跑了几个地方之后,陈云鹭也回到了公司。坐在座位上,看着之前搜集的情报,又看了看助手AI和同事撰写搜罗的几篇文章,陈云鹭对接下来要做的事情也有了一些定数。不过重头戏还是后天对肖兴国教授的采访,因此她也打起精神好好准备了一番。 到了约定好的那一天早上,两人也一起来到了教授所在的汇众大学。尽管有了预约,但还是花了一些时间才进入学校,而且车也只能停在外面。步行到了肖教授的办公室,他似乎正在给自己的学生讲着些什么。两人等了一会,终于等到了空闲的时候。 “不好意思,有学生突然找我,让你们久等了。” 肖兴国文质彬彬的向两人道了歉,便开始了今天的谈话。这也并非是非常正式的大访谈,因此气氛还是蛮随意的。知道了陈云鹭是索塔冯人之后,肖兴国突然兴奋了起来。 “真巧,我的妻子也是索塔冯人。” 肖兴国上下打量了她一圈:“难怪有些亲切的感觉。” 出于这一层关系,气氛一下子变得更亲密了起来。陈云鹭也趁这个机会,将她觉得有些失礼和敏感的问题抛了出来。 “嗯,你说的这个问题确实也是存在的,其实我们也不是不懂,但是这个就是社会发展的必然趋势。” 肖兴国讲到:“就以粮食作物来说,在以前的时候,我们的社会基础是什么?自给自足,大家种出来满足自己吃。那个时候都是农民,这么做也算是理所应当。” “但是现在不一样,我们实际的农业从业人员,不到三成。那这七成的城镇居民,他们不可能说自己去种地给自己吃,那就必须要靠商品粮,依靠等价对换。在市场上用钱来买粮食。” 肖兴国看向两人:“那你这么一算,人口增加了,需要的粮食多了,但是农民却变少了。你要想要让大家填饱肚子,那平均每个农民的耕地面积和产出就必须增加。” “那这要怎么办呢?唯一的办法就是搞现代化农业,利用科技的力量来取代人力。实际上我们这次大农牧业改革的核心就是这一点,搞现代化集约的畜牧业还有农业。” 肖兴国接着说到:“禽类也好,畜类也好,鱼类也好,蔬菜水果也好,都集中搞起来,因地制宜,专家专项资金联合起来,确保全国的供应。最重要的是粮食作物,这个是生死的问题。也是一样,我们在横江平原,还有上北平原,甚至说,通过御宝计划,在宝珠半岛,在国外,都有搞现代化的农场。” “总的来说,个体产业波动大,而且受干扰能力弱。这次瘟疫,一下子就把一些地区肉类价格提高了十倍,而且频繁断货,这个其实是接受不了的。所以必须集中力量来搞稳定的餐桌供应。” 肖兴国笑了笑:“这些,你们想必已经很清楚了吧。” 看着两人点了点头,肖兴国继续说到:“这样问题就来了,搞集约农业,而且还有国家扶持,很厉害的一个地方就在于,你的成本一下子就降下来了,那价格也可以定的很低。真的很夸张,可能是原来的一半甚至三分之一,而且产量还很大,因为你是考虑全国范围供应的。” “那这么多低价产品一涌入市场,我们的传统农民,他们用老方法种的东西就真的一点市场都没有了。这些先发达的农户对于那些未发达的农户,说是降维打击也不为过,不在于现在挣了多少钱,更重要的是他们会夺走未发达农户的基本盘。” 肖兴国摇了摇头:“那些传统农民要是按照市面价格出售产出的作物,不要说挣钱,就是明年的农药化肥种子,你都买不起。这是很现实的问题,有人说,我们禁止农户私养牲畜,是断了他们的财路,其实真的不是。等到我们的计划一开展,肉类价格一降,你就发现你怎么养怎么亏本。运输的钱都花不动,而且你还要自己承担风险。这个都是个体户承受不起的。” “换句话说,我们现在确实是基于疫情来禁止他们养殖,但是只要我们的体系一完成,他们自己就不会养了。十几二十几年前我们遇到的问题也是一样的,没有人不让他们种地,但是打工挣钱,种地不挣钱,那他们就全把地荒废了。” 肖兴国叹了口气:“那时甚至引起了粮食危机,中央想了很多办法,才勉强维持下来。所以这次有了机会,也算是痛定思痛,要把我们的农产品供应从根本上保证下来。其实这个改革已经持续了很久,如今也不过是将弦上的箭发出去罢了。” “可是,据我所知,集约化的另一个特性就是会极大减少雇员。”陈云鹭提问到:“我们现在有七亿农业从业者,一旦改革完成,这个数字充其量也就是两亿。那剩下的五亿人怎么办呢?毕竟现在城里也是就业难,要怎么去缓解这一压力呢?” 听了这话,肖兴国顿时沉默了。他用手指敲了敲桌面,两人便默契的将手机收了起来。肖兴国停顿片刻,这才缓缓开口。 “没办法的事,就是没办法。消费能力的总量在这里摆着,而且还在逐年下滑,这种问题,是不可能解决的动的。养宠物,种药材,弄农家乐,这就不是解决根本问题的方法。海州附近接近一千个村子,谁又长一千条腿呢?” 肖兴国苦笑了一声:“之前海州市鲜切花市场兴起,对花卉需求提升,周边县城村子里都跟见了救命草一样,上百个村子一起贷款种花。结果呢?市郊那六七个村子种出来就够整个城里用了,其他的全是白干,还搭上一大笔钱。你说这是搞建设,还是上赌场赌博?这不是胡搞吗?” “其他行业也是一样,高效有资本支持的一出来,其他的就得退出市场,谁也改变不了。城里就业难,不也是这个原因吗?原本七八个人才能养活十个人,现在靠着自动化支持,三个人就够了,那剩下的七个人就是没活干。你能想法子解决一个两个,其余五个也没办法。” 肖兴国的表情有些压抑:“这七亿农业人,相当一部分还是因为之前十几年时间里城内失业潮活不下去了,才逃回的农村,现在又要面临这种问题。说真的,要不是为了农产品供应安全,我都不想支持这种政策。就业的事,不由我们负责,而且我们也是真的处理不了这些问题,所以还是让就业方面的专家和官员来管吧。” “接下来,肯定会面临各种各样的问题,这是在改革过程中必然会经历的阵痛。” 肖兴国抬头看向两人: “那么,就拜托你们这些媒体人了。” 第一卷第十八章:神秘女子 在完成了这次采访之后,陈云鹭也彻底完善了思路。她一方面极力宣传了传统农业低抗风险能力所产生的巨大隐患,和进行大农业改革的必要性;另一方面搜集了大量有关农户们种植花卉药材或是开设采摘园农家乐,并因此而致富的案例,以此来向民众说明,即便是经历了大农牧业改革,放弃了过去的行当,农民们也照样可以过上好日子。这些报道让上级颇为满意,陈云鹭也因此获得了公司内部的奖项。而且据不可靠来源说,她甚至还得到了政府中某些人的赏识,当然这都是没谱的消息。 而在这之后的时间里,罗织的改革也彻底浮出水面。出乎了不少人意料的是,改革的范畴居然还包括了其他三家公司,再加上史无前例的股改,整个公司上下都为之震动。与陈云鹭有直接联系的就是,门户媒体,社交媒体,自媒体,三个模式基于大数据和人工智能核心进行了整合,完成了一体化的新媒体革新。 “我们改革的核心,实际上就是对于流量的控制。亲民或者是权威,这两个要素往往是相互拮抗的。我们的核心编辑也就那么几个人,无论他们如何努力,也是不可能与铺天盖地的自媒体编辑相对抗的。靠着政府的扶持,我们前几年也算是活下来了,但想要发展,就必须利用群众的力量,把群众的曝光度转化为我们的曝光度。事实上,你看看最热门的的那些板块,体育也好,娱乐也好,都有无数个饱含热爱之情的人在关注着。他们的消息比我们更灵通,出稿更快,甚至能精确到秒;而且内容很多情况下也比我们专业得多:毕竟人家可能关注一个人,一个球队都关注了十年二十年,自然对相关的东西了解的更清楚,这就叫术业有专攻嘛。那和这些情报源比起来,我们的所谓权威情报其实根本没有任何竞争力,因为大家也都知道,我们所谓的权威也不是官方,出错的也很多。看看这几十年的图表就知道,流量的流向,正在飞快的从传统网络媒体的领域流失,冲入新的领域。但是这也带来了一个很严重的后果,那就是官方没有办法去控制这些流量,他们不负责任的肆意妄为,很有可能带来严重的后果。所以我们现在的改革,重中之重,就是将割裂状态的不同渠道,融合成一个可控的大系统,以此实现权威和亲民的两个目标。” 关于改革的内容,无论是公司的上级,还是政府的相关领导,都在一遍遍的阐述。而陈云鹭也在这段时间里不停的学习新的知识,不停的参加各项会议。虽然已经过了两年的时间,但学校里的知识不但没有被忘却,反而在不断补充新知识的过程中得到了强化,这也让她有些惊喜。 “哈啊,有些难顶啊。”黄舒雅无奈的嘟了嘟嘴,看着眼前的告示。 “舒雅的岗位也有调动吗?”陈云鹭看向她。 “嗯,毕竟新改革之后,不需要多少我们自己的记者了嘛。” 黄舒雅抱着膀点了点头:“所以我现在的身份是:情报刺探者。” “诶…但是岗位不还是记者吗?”陈云鹭看了一下她胸前,笑着摇了摇头。 “话是这么说,但是比起做采访,热点的探索才是我现在的主业。” 黄舒雅摊开手:“而且我又不想天天坐办公室,所以恐怕要彻底沦为社交场的一朵浮萍了。” “这不是很合你的心意吗?”陈云鹭叹了口气:“我这段时间也没怎么写稿子,一直都在游说那些有些名气的个人和团体,这才是麻烦活啊。” 正在两人谈话的时候,忽然隔壁的房间里传来了哭喊和打砸的声音,声音之大,让所有人都跑到了走廊,想要看看发生了什么。只见一个女人正在疯狂的砸着东西,嘴里破口大骂。 “凭什么裁我!凭什么裁我!”女人大声喊叫着,头发披散,陈云鹭认出,她正是时尚板块的乔编辑。乔编辑本身作为这一板块的编辑就经常接触时尚相关的内容,自己也对时尚颇有研究,因此平日里打扮装点都非常有型。然而此时此刻她的风度全无,像个泼妇一样,抓挠啃咬无所不用其极。 “我干了六年,有犯过一次错吗?有哪一次没有完成任务吗?你们凭什么裁我!” 乔编辑愤怒的撞开劝阻的人:“一直把我安排在最不重要的时尚板块,现在又要裁了我,你们凭什么!” “评优没有我,升职也没有我,参加会议也没有我,你们凭什么这么针对我!”破坏着的乔编辑看到了陈云鹭,突然歇斯底里一样冲了过来:“那边那个外国人,一来就被分在最重要的新闻板块,什么好事都有她,凭什么!她有什么实绩,不就是因为她是外国人,你们给她开后门吗!” 看她越发疯狂,保安无奈之下只能将其摁倒,即便躺在地下被拖出去,她依然不停的咒骂着:“别在那装无辜,我知道你是杜惊蛰的情人!像你这样的狐狸精,迟早不得好死…” 看着一片狼藉的走廊,陈云鹭抓紧了自己的衣领。黄舒雅拍了拍陈云鹭的肩膀,安慰到:“没事没事,别管那家伙的话。真是的,居然闹得这么大。” 陈云鹭轻轻叹了口气,此次改革,人事变动相当之大,有数十位她认识的员工都被辞退,甚至包括数位中高层领导。然而他们大多都是嚎啕大哭,或是木然无语,即便是争吵,也就局限于与人事或上级进行无趣的讨论。甚至还有一位,悄无声息的选择了不归路。只有乔编辑一个人引起了如此大的混乱。 不过说到底,这也就是小小的风波而已。到了第二天的晚上,众人便组织了庆祝改革的晚会。晚会甚是豪华,还有地方官员和一些亲密人士到场。虽然大家都有说有笑,但是陈云鹭对这种气氛并不是太感冒,只是敷衍性的回应着,然后四处观察着场内的情况。 “宋女士来了!” 低声的话语,却伴随着近乎全场目光的转移。陈云鹭困惑的看去,只见一位身着深蓝色晚礼服的女子正款款走来。虽然并不清楚她的身份,但是陈云鹭立刻就被她震撼到了。原因无他,用两个字概括,那就是“美丽”。这是一种近乎深渊般的美丽,陈云鹭只是看了一眼,便深深的陷入其中,神情一阵恍惚,连自己身在何方都忘记了。 “啊呼!” 就在这时,陈云鹭忽然感觉头脑激痛,她微微皱眉,从恍惚中恢复。看向黄舒雅,她露出了一副痴迷茫然的神色,仿佛僵住了一般。陈云鹭突然猛地转过头,只见那位宋女士正有些诧异的看着自己。见陈云鹭望来,她笑了笑,转头进行例行的应酬了。晚会持续了一会,陈云鹭感到有些疲惫,便回到了座位上休息。刚叹了口气,忽然感觉到前面有人,陈云鹭一抬头,来者竟然是宋女士。 “你好,我是宋雪莲。” 宋雪莲露出了纯洁无瑕的笑容:“这位女士,请问您贵姓?” 第一卷第十九章:罗织的变化 “这次会议实质性的内容也太多了吧,让我们怎么搞?”一位青年男性苦笑道。 “不用担心,先把我们的存货顶在前面,空缺的部分可以用AI的稿件来填充,我之前看了看,那个的质量绝对够用。”陈云鹭走到台前:“会议的核心部分,杜老师会负责的,你们先干好自己的工作。” “明白了。” 一晃两年过去了,陈云鹭在罗织工作的时长也达到了四年。而她也获得了晋升,成为了公司许多基层领导中的一人,也开始成为了管理别人的人。不得不说,改革过后,强烈的不适感和摩擦在公司内部持续了很长一段时间,但最终还是顺利过渡完成,而陈云鹭也在这一过程中立了不少功劳。 除了工作的事情,最让陈云鹭在意的还是宋雪莲。在那次晚会之后,宋雪莲也与陈云鹭联系了多次,她也渐渐明白,宋雪莲这个交际花,可绝对不是只有表面功夫。她不但出生自名门之家,长相美貌异常,而且本人也是著名大学的高材生,在心理学研究方面有着不低的造诣。靠着这些关系,宋雪莲结识了一系列的学者,商人,政要,并长期斡旋其中,在数个大公司都有职位的挂名。结识了陈云鹭之后,她也向陈云鹭推荐了不少名流,这对她的职业生涯起到了不少帮助。 尽管宋雪莲如此热情,但陈云鹭却对她起了警惕。这绝对不是说宋雪莲做了什么不对劲的事情,单纯是陈云鹭的一种直觉。无论是第一次见面,还是后面的相处,每一回都让陈云鹭感觉到如芒在背。以宋雪莲的社交能力,自然能感觉出陈云鹭的逃避,然而她却毫不在意,反而更加努力的去亲近自己这个小编辑,这让陈云鹭的一些上司都有些嫉妒。 “啊…学制调整,征兵升级,户籍政策改革,每一个都能引起轩然大波,三个一起来,有些经受不起啊。按照往常来说,这种国家性质的大改革,往往很难达成一致。大家推诿着,会议也就结束了。”陈云鹭微微皱眉:“没想到居然能通过怎么多的重大决议,这实在有些出乎意料。如果说大农牧业改革还有迫于疫情压力的原因,这次的决策到底是因为什么才能达成统一呢?” 罗织众人面对的,是御正数年一次的国家总会议,这可是决定整个国家接下来数年政策方针的重要会议。正常情况来说,各位编辑的工作只不过是挑选稿件,然后排序。只有部分情况下需要去约稿或者自己写稿。然而面对这样的大事件,自然是无论如何也要弄一大批重量级的稿子出来。虽然说这部分工作主要是杜惊蛰在做,但只有他一人自然是不够的,需要抽调不少人手。 至于陈云鹭这边,她则需要好好监控那些与此次会议相关形形色色的外来投稿,如此巨大的改革,必然也会引起反对的声音,无论是评论也好,文章也好,群组也好,都必须做好监管,否则的话,出了问题,上级可绝对不会轻饶。 “要我说,干脆把那些相关发言都禁了不行吗?”新入职的年轻人不解的问到:“不但方便,而且还安全。” “那样是不行的。堵不如疏,我们应该做的是引导网络上的情绪走向,全面禁言不符合国家的舆论方针,弄不好还会引发群众更严重的不满。”陈云鹭摇了摇头:“而且很重要的是,评论也好,发稿也好,这些都是能够让用户有参与感,提升他们对我们平台黏着度的方法。要是禁止了互动,那谁还愿意来我们网站呢?” “哈啊,说的也是。”年轻人无奈的摇了摇头。 “所以说,就按照我们之前开会说的那些。”陈云鹭指了指波动的数据:“把正能量的新闻和评论推到前面,然后把负能量的尽量压下来。当然实在不行的那些,该删删,该禁评禁评。这是最后手段了。” “明白了。”众人应和一声,又回去工作了。 “还得说科技的力量厉害。” 黄舒雅不知何时来到了她的旁边:“要是放在以前,这么多文章和评论,怎么可能是这么几位编辑控制的过来的。” “人工智能确实对社会推进很大,看看这个,有了新的文章分析系统,我们的只要关注它所发现的流量趋势变化热点就可以了。虽然说不上尽善尽美,但是起码不会出什么大错。其他的辅助功能也很实用。”陈云鹭也转过头:“你那边也搞定了?” “唉,搞是搞定了,但是那个大叔说是要我陪他一起打球,可手却总是不老实,一直在偷偷摸摸干些有的没的。” 黄舒雅摊了摊手:“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那些家伙一个个的全都是这样啊。”陈云鹭苦笑了一声:“所以他还有没有别的要求?” “嗯,是让我们做一个旅游推介的工作。” 黄舒雅刻意压低了声音:“那个大叔的小叔子在宣滨搞了景区,想让我们给推广宣传一下。你看看,要不然就顺手弄了吧。” “这肯定没问题,又不是什么大事,他也给我们提供了不少情报,帮了忙以后也好相处。”陈云鹭接着说到:“只不过现在还不行,都在关注大会,谁会留意景区的事情。等一段时间,而且稿件什么的,叫那边自己准备好。这些行规他们都没问题吧。” “放心,肯定没问题,他们又不是什么都不懂。” 黄舒雅笑嘻嘻的说到:“还得是云鹭你,这种事,找你准没错。” “都是为了工作嘛,都已经习惯了。”陈云鹭无奈的叹了口气。 “云鹭姐,来看看这边!”忽然有人喊到:“看看这个要怎么处理。” “来了来了。”陈云鹭冲着黄舒雅摆了摆手,赶紧跑过去了。 花了好一番功夫,国家总会议的热度终于过去了。但是为了顺利贯彻政策,依然需要舆论上的高压,因此工作也没有变得太过轻松。尽管如此,大家却都一致认定,这是件好事。毕竟如今的渠道这么多,还有如此多的文章和用户聚集在罗织,那代表平台本身的流量稳定,起码不用担心生存问题。只不过如此一来,工作量变大,繁重的工作和加班也彻底成为常态。尽管公司给了加薪,但是还是有不少人表示了不满。不过碍于糟糕到骇人听闻程度的就业形势,那也就只能停留在口头上了。 第一卷第二十章:永广暴雷 “永广暴雷了啊!” “真的假的。我还买了他们的股票啊。”陈云鹭的前座僵硬了片刻,无视公司规矩打开了网站,顿时惨叫了一声,跌坐在了地上:“不要啊,开什么玩笑啊!我的身家都在这里啊,怎么一下子全都跌停了!是不是没救了啊!” “怎么回事?”另一人也皱了皱眉:“我前几天还刚看了稿子,永广不是刚在胡仑投资,参与海港建设了吗?” “就是因为参与的项目太多,而其中大多数又不是短期能回本的。近年来国际局势动荡,单这半年已经有两次大型投资血本无归了。再加上国内消费也远低于预期,各方耐心都降到冰点,有点风吹草动一下子就垮台了,这个数额,可不是小数字啊。”胡清萍看向陈云鹭的前座:“建成,你又在干什么,上班时间别看股票。而且以你的家庭背景,不可能不知道这些,肯定早就清仓了吧。” “诶嘿,被发现了。”白建成缓缓的从地上爬起来,活动了一番筋骨。 “唉,没辙。我们现在有个重任,那就是控制好舆论。” 胡清萍叹了口气:“只要发生了这种事,老百姓什么都敢瞎猜,估计有人都敢说御正经济马上就要崩溃了。” “那些大资本,消息很灵通,我们管不了。但是起码要确保平民中产的宣传,让他们相信未来会更好,不要降低对我们国家的金融体系的预期。” 胡清萍接着说到:“一旦老百姓的士气崩盘了,取光银行的钱都是小事,要是耽误了后面几年十几年的发展,那比伦斯的今天就是我们的明天了。” “这种事情怎么能说压得下去就压得下去。” 白建成懒洋洋的趴在桌子上:“不是说媒体手里都有一堆娱乐圈的重磅消息,有什么事就会拿出来挡枪吗?现在快点拿出来吧。” “我们手里怎么可能有,要是有也是那些高层手里有。”陈云鹭苦笑了一声:“不过确实啊,要是赶紧来两个炸弹,我们的压力也小一些。” “那就不是我们能操心的了。” 胡清萍拍了拍白建成的脑袋:“联系一下不在的人,马上开会。” 很快,这次内部会议就召开了。暴雷事件肯定不能直接向群众公开承认,暂且不提到底还有没有回旋的余地,就算是已经进入了死路,也务必要先给大众一个假象,让大家觉得这可能还有救,而不是立刻陷入恐慌,以此给操作留出空间。事实上,陈云鹭从胡清萍的脸上可以看出,永广的财政危机已经步入了不可调和的地步,只能期待减少损失——虽然不知道减少的是谁的损失。但除去胡清萍这样既有内部情报又有专业知识的人,大多数老百姓根本没有能力鉴别事态到底发生到了什么程度。 换句话说,这个事件的关键就是冷处理。无论是正面还是负面的新闻,都不宜放的太多,只要一点点磨下去,迟早热度会消失。毕竟又不是所有人都遭受了直接的损失,没有利益关联,就不会花费太多精力。说到底,大多数人就算能从这这次事件中意识到背后的诱因,或是察觉到对未来的影响,也只能老老实实的每天打卡上班,吃饭睡觉,根本做不了什么其他的事情。更何况他们根本就不了解事实真相。 除了努力的管住各方专家和自媒体的嘴之外,白建成口中的娱乐圈绯闻也如期而至了。几个大雷虽然不能彻底解决问题,但是也确实有效的分散了民众的注意力。就这样时间一点点推移,过了半年,热度虽然没有彻底消失,但变成了民众早就习以为常的一般经济事件,媒体们也终于可以用老方法来解决了。 “比伦斯的资本妄图做空御正…”青年微微皱眉:“这种不行吧。我们一直在宣传比伦斯多么衰弱,这个时候还再把经济下滑的锅甩在他们头上,真的没有问题吗?我怎么觉得会起反作用啊。” “别担心,那种集中宣传都是一年以前的事情了,过了这么久,大家都忘了。”陈云鹭笑着摆了摆手:“而且说到底,这是一种情绪上的传播,现在一说到比伦斯,大家就想到它是坏人,就想到它要做坏事。就算它饿的前胸贴肚皮,马上就要死了,趴在地上也肯定要做些什么坏事。这就是我们赋予它的‘本性’,是我们长期控制舆论环境带来的影响,所以只要往这个方向发展,那就准没问题。” “哈,希望不要把长时间积攒的舆论场都消耗殆尽吧。”青年摊了摊手。 陈云鹭笑了笑,但是也没回话。两人谈话间,黄舒雅忽然走到了旁边,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 “你还记得这个吗?”说着,黄舒雅打开了一段视频。 “这些留守儿童的家长,可以说是枉为父母,而且毫无社会责任感。他们只顾自己爽快,想要挣大钱,就跑去大城市,把孩子一个人丢在老家。这些孩子从小就没有受到教育,自己一个人长大,就彻彻底底的学坏了。这些孩子出了家门,做了坏事,给我们的社会带来了破坏。你们说,他们的父母,是不是应该也对这些损失负责…” “哇,你怎么还把这视频下载了!”陈云鹭惊讶的看着黄舒雅。 “嗯,虽然没过多久就下架了,但是之后还在坊间流传了一段时间,我觉得会有点什么,所以就先下载了。” 黄舒雅摇了摇手机:“你也知道,这段视频引起了轩然大波,一时间骂声鼎沸。今天处理结果终于出来了,虽然还没有公开:首发这个视频的文成传媒,已经被勒令整顿了。” “这可真是,就是因为有人发了段视频,平台本身就被查封了。”陈云鹭轻叹一声:“有点可怕,希望我们不会遇到这种事吧。” “毕竟他们自己也把这视频当做噱头,推到热搜的位置上。想要剑走偏锋,就得承担风险。”黄舒雅对此不以为然:“而且他们也一贯不太理睬政府的主流宣传方向,对着干的情况也不是一次两次了。这次整顿,恐怕要不就是整到倒闭,要不就是彻底从头到脚,换个通透。” “说的也是。”陈云鹭苦笑了一声,她看向自己的手心,神情却有些恍惚。 第一卷第二十一章:喜事与悲剧 “嗯,就是这个思路。”陈云鹭指点着眼前的报道:“既然这么多知名人士都已经发表了观点,那么我们就按照这个思路,控诉外国势力恶意打压御正运动员…” “够了!”青年的声音很大,顿时吓了陈云鹭一条:“我不想再听了。” “鹿尊…”虽然之前青年也有几次表示质疑,但是这次如此粗暴,还是让陈云鹭感到有些措手不及。 “我很喜欢冰球,也做过几年冰球运动员,它就是这种运动。出现这种暴力事件或许很遗憾,但也很正常,这就是冰球场上的规矩。比这还严重的事情在今年也有两次了,这绝对不是针对御正。”鹿尊粗暴的挥着手:“但凡能够看过几场冰球比赛的人,也绝对不会对这个事件产生质疑。我不知道那些什么明星是在昧着良心在撒谎,还是单纯什么也不懂就胡说八道,但是毫无疑问,是我们给了他们底气。” “看看我们这些体育热点吧,排在前面的全是和比赛本身无关的东西。几年前,这里还勉强算是饭圈和粉丝的争夺场,现在这些都是什么?已经开始跟体育本身毫无关系了!”鹿尊用手戳着屏幕:“我们的新闻不是面向那些热爱运动的体育爱好者,而是面向那些根本不感兴趣的人。他们关注这些新闻,只是为了填补他们那些肮脏而空虚的内心,而我们就在一旁推波助澜,让他们觉得事情本该如此。” “本来我只是想要找一片净土,好好放松一下自己的身心。但是无论是艺术,文学,娱乐还是体育,全都被染上了杂质,变得腐臭无比。”鹿尊指了指自己:“而做了这一切的就是我自己,是我自己造就了这些!” “我不干了,乐意怎么样就怎么样吧。”鹿尊径直起身,直接离开了房间。 “鹿尊!”陈云鹭追出去,却看到杜惊蛰紧紧的跟在他的后面,不知道在说些什么。她停下脚步,轻轻叹了口气,等待着事情是否会有转机。过了一会,杜惊蛰一个人回来了。陈云鹭见状,连忙赶了过去。 “怎么样…他有改变想法吗?”陈云鹭低声问到。 “没辙。没办法的事情就是没办法,人有适应的事,也有适应不了的事。强求的话可没有什么好结果。”杜惊蛰耸了耸肩:“这孩子干不了这一行。就算强留住他,他也难受,你也憋屈,那没有什么意义吧。” “我…”陈云鹭眼神躲闪,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不用放在心上,各国媒体都是这么做的,如果我们不这么做,那岂不是落于人后了吗?毕竟运动员拿的也是纳税人的钱,把他们的事用在纳税人的目的上,不也是很正确的吗?我们干服务业的,可得清楚要为谁服务。”杜惊蛰安慰道:“而且鹿尊也不算什么没见识的小鬼,他很清楚这个世界到底是什么样子的,只是自己不能接受,这可不是你能改变的。” 说到这里,杜惊蛰突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听到这不合时宜的笑声,陈云鹭惊愕的望了过去,只见杜惊蛰边捂着嘴边摆手,好半天才停止颤抖。 “我都能想到王总会怎么说了。”杜惊蛰咳了一下,开始学习王总的语气和神态:“‘现在的年轻人就是不行,你到了社会上,就得按照社会的规矩来。罗织这么好的条件,打着灯笼都找不着,你还挑三拣四的。到时候后悔了,哭着跪下来求我我都不答应你。’哈哈哈哈!” “好了,别闹了,一会王总来了,小心挨骂。”看着失态的杜惊蛰,陈云鹭心头的阴云顿时也被驱散了不少。 “OKOK,我开玩笑的。就算是王总也不敢说这种话的,传出去鹿院长让他好看。”杜惊蛰稳定了一下神态,这才正色说到:“毕竟我们这段时间一直在加班,而且全都是些重复工作,大家的内心肯定也很疲倦了。我们和上级反应一下,看看能不能再填些人手。” “嗯。”陈云鹭点了点头,但是心里却不报什么希望。罗织财政也不算宽裕,自己的部门也不算能盈利的那个,想要增加员工,那可是有些难度的。 此次事件之后,鹿尊就断绝了和同事还有公司的联系,陈云鹭只在人事处还见到过他一次。而人手也没能增加,只招了三个人来补充离职的人员,这显然不足以改变现状。枯燥无味的日子就这样一日又一日的过去,让人完全看不到尽头。 “重大喜讯,重大喜讯。”平凡的工作时间,突然有一位领导进入了例会的会场,笑呵呵的说到:“有关部门通过了决议,为了促进媒体行业发展,专项基金大幅度提升。” “换句话说,我们的待遇也要上升了!”他笑着环视一周:“不但工资会大幅上调,人员会增加,而且相应的经费也会大幅度上涨。你们说,好不好啊!” “好!” 看着面露喜色的众人,陈云鹭听了这话也很难按捺住自己的激动。一般来说,领导所谓的好消息,都只是不停的画饼灌鸡汤,如今这么直截了当不留余地,实在是让人欢欣鼓舞。 “太好了,夜间岗的人手也终于能多一些了。” 李蓉蓉揉了揉带着黑眼圈的眼睛。 “呼…说是专项资金,鬼知道能不能落实。” 白建成打了个呵欠:“弄不好专项资金有了,公司里其他的资金减半,到时候我们还是一点都拿不着。” 陈云鹭看向跟着一起进来的赵海涛,他的脸上一样带着满溢的喜色。改革之后,赵海涛已经成为了部门的顶头上司,这几年来,他又要接受董事会的压力,又要承受下级们的不满,就连头发都花白了几分。见到他这种表情,陈云鹭也顿时放下心来。看来待遇提升将是实打实的,不会再有什么问题了。 “好了好了,有了好消息,那大家就更要认真工作了。”领导拍了拍手,向赵海涛示意着:“接下来就是你们部门内部的事情了,你们自己关上门聊吧。” 领导离开之后,赵海涛也向众人解释了此次决议。除了编辑这边的待遇提升之外,还有数字系统的革新优化,虽然说并无直接关联,但是还是需要在座各位配合的。一次性涨薪超过百分之二十,而且还伴随着工作压力的减少,这无疑给众人来了一剂强心剂,其他的事情,什么都好说了。 就在这时,陈云鹭的手机微不可查的震动了两下。她偷偷瞥了一眼,发现是阮清秋打来的电话。这种工作时间的电话十分罕见,让她忍不住皱了皱眉头。稍微示意了一下,陈云鹭便溜了出去,接通了电话。 “喂,云鹭吗?” 阮清秋的声音显得有些烦躁: “你家的公司出事了。” 第一卷第二十二章:内心动摇 “海鹭?出了什么事?”一听这话,陈云鹭顿时急了起来。 “你叔叔带人找茬打架惹了祸,结果被抓起来了,公司也被查封了。” 阮清秋突然叹了口气:“算了,你现在也帮不上什么忙。总之没人受什么伤,也不是什么大问题,你先放宽心。” “找茬…他又做了什么…” 虽然陈辉明性格并算不上多好,但好歹也是一代地头蛇,算是熟知道上关系,到底是什么情况,能让他都被抓到局子里去,想到这里,陈云鹭顿时头疼了起来,她让阮清秋稍等片刻,请示了个提前下班,回到家中打开了电脑。 “哈啊,抱歉,是我情绪太混乱了。”刚一打开通话,阮清秋便立刻道了歉:“你应该知道,御正的三洋集团在渡城市也开展渔业活动了吧。” 陈云鹭点了点头,上次回去,她就听说,三洋集团在渡城市也设了分公司,不但派了渔船,还搞了近海养殖。 “三洋圈了不少地,而且他们的船也很大,还都是高科技,小船根本没有什么竞争力。你叔叔之前就和他们起过冲突,不过最后都偃旗息鼓了。” 阮清秋叹了口气:“这次三洋抢了你叔叔的老客户,还在市集上起了矛盾,怨气积累起来,你叔叔带着人和三洋的员工干架,最后都被抓进去了。” “我叔不是人脉挺广的吗,怎么也没压下来?一般来说本地人和外国人冲突,都会向着本地人的吧。”陈云鹭惊讶的问到:“而且不是说没人受什么伤吗,怎么还会闹得这么大?” “那是别人,和三洋集团能行吗?三洋集团现在可是渡城市,不,整个索塔冯的大客户,每年纳税高的很。” 阮清秋无奈的摇了摇头:“而且他们不光做生意,还参与修路之类的活动,就连公司里也雇佣了好多的索塔冯人,政府这边怎么可能还向着你叔叔?” “索塔冯现在这么国际化的吗?”陈云鹭低声念叨着。 “虽然没有闹大,但是三洋集团也打算杀鸡儆猴。我和你没必要客套,虽然你叔叔大概不会出什么大事,但是公司恐怕是保不住了。” 阮清秋叹了口气:“本来生意就很难做,罚款什么的,恐怕也是一大笔数值,就看能不能做好善后了。” 陈云鹭听了这话,顿时心脏猛地揪了一下。在去年回去的时候,陈辉明也向自己抱怨过这些事情。而且据她亲眼所见,海鹭和叔叔的公司里有不少员工都被三洋集团的薪资和前途所吸引,转头投向对方的怀抱。没想到曾经的渡城市一霸,短短几年就落得如此下场。 “我在成陆市,也帮不上什么忙。” 阮清秋看向陈云鹭:“你虽然大概也是一样,但好歹也是股东,稍微留意一些吧。” “哪里,你能来告诉我我就已经满足了。”陈云鹭苦笑了一声:“我一个小编辑,面对这种事,也算是鞭长莫及了。” “嗯,那就这样,我还有事,先去忙了。” 挂断电话,陈云鹭呆愣了一会。她能够联系上的索塔冯人并不算多,连续询问了老吴等人,但显然是没有什么回旋余地。有些急躁的翻着自己带了的小包,一张银行卡忽然掉了出来。 “这是…”陈云鹭想起,这是来御正之后,她为了接收方便所办理的银行卡。因为在公司自己挣得钱也够花,所以一直就没动用它。颤抖的打开手机银行,陈云鹭顿时呆住了。 虽然里面的数值并不大,甚至比不上她现在的这张公司的卡,但说定的分红,每个月都有如期打到卡上——即便陈云鹭从来没有看过。整整五年,没有一次耽搁,全部齐齐整整排在那里。看着这些钱,陈云鹭忽然有些激动,想要去做些什么。 “抱薪救火,薪不尽,火不灭。” 突然想到陈辉明之前曾经对自己说过的这句话,陈云鹭的干劲瞬间消失。就算自己把钱全都搭进去,又能怎么样呢? “唉…”摸了摸自己的脖子,陈云鹭茫然的望着天花板。明明自己是最接近资讯的职业,但越是做下去,反而越感觉自己看不懂这个世界。自己的,索塔冯的,御正的,这个世界的未来,到底要步向哪里呢?木然的洗漱完毕,陈云鹭直勾勾的躺在了床上,以一种虚无的方式陷入了睡眠。 就算有再多的心事,第二日的闹铃还是如约响起。陈云鹭收拾装点好,再次踏入了公司的大门。由于昨天那振奋人心的消息,同事们都情绪高涨。轻轻打了打自己的脸,陈云鹭努力整理了自己的表情。她笑着向众人问好,径直到自己的座位上坐下。 “看到这个新闻了吗?” 白建成咂了咂舌:“这个人在老旧小区纵火,造成了六十多人死亡。” “哦?”陈云鹭惊讶的看去,这个事故就发生在海州市中心边缘的一个地方,而且离罗织的总部也相当之近。 “因为是凌晨纵火,所以大家基本都在睡梦中。这个小区的环境也很差,里面密密麻麻都是杂物,而且路都被堵死了。” 白建成接着说到:“消防车进不去,里面的人也出不来,火势一起根本没有办法处理。要不是有人深夜下班回家正好看到起火的瞬间,否则这个伤亡人数还能再上几个档次。” “嫌疑犯…”陈云鹭浏览了一番:“啊,居然已经死了。而且还是自杀的。” “亏他们能找得到纵火犯,但是这真的能叫畏罪自杀吗?” 白建成吐了吐舌头:“没有其他的消息啊。” “嗯,我看看。”陈云鹭搜寻片刻,忽然眼睛一亮:“警方在嫌疑犯家中搜索出了大量旸桑的小说和游戏,这不是不错嘛,就以这个作为突破口…” “无论是艺术,文学,娱乐还是体育,全都被染上了杂质,变得腐臭无比。而做了这一切的就是我自己,是我自己造就了这些!” 鹿尊的话突然在陈云鹭耳边回响,她突然头痛欲裂,种种往事也浮上心头。陈云鹭闷哼一声,向旁边栽去。在她即将撞击到地面的时候,忽然一双有力的大手拉住了她。 “你这段时间确实有些累了。”杜惊蛰和熙的笑到: “要不要休息一段时间?” 第一卷第二十三章:重返索塔冯 感受着熟悉的天空和海风,陈云鹭的心情却怎么也平息不下来。来到御正的这五年的时间里,陈云鹭一共回了三次家,而这一次就是第四次。每一次回到这里,陈云鹭都能看到属于自己家乡的一点点改变,这次也同样如此。就连车站都被翻新了一番,有不少工人正在忙碌着,站前原本狭窄的街道也被拓宽,车流不断,鸣笛声也阵阵响起。 “有点不像渡城市了,对吧。” 阮清秋摊了摊手:“随着御正资本的大幅度介入,这些小城市也获得了快速的发展。” “之前我叔还说预计十万亿资本会投入,但是实际来看,恐怕百倍都不止啊。”陈云鹭叹了口气:“也不知道是哪来的这些钱。” “御正家大业大,从口袋里随便掏出些什么都能把索塔冯砸垮了。” 阮清秋嘿嘿一笑:“你的工资不也高的很吗?” “高的太离谱了。五年前的时候,这还只能算是一个普通职业,但是现在已经是高薪岗位了。”陈云鹭摇了摇头:“御正在控制舆论的投入上非同小可。” “我觉得也是。” 阮清秋摆了摆手:“有点羡慕你了啊。” “唉,也不是什么好日子。能人多了,每一个人过的都和狗一样。毕竟御正就算什么都缺,也不会缺人。”陈云鹭苦笑一声:“上面说什么,你连句反对都不能,否则就等着吃苦头吧。” “你又不是那种会提出异议的性格,抱怨这干嘛。” 阮清秋撇了撇嘴:“不过也多亏这种性格,要是我遇到了这么多倒霉事,绝对撑不下来。” “哈哈。”陈云鹭无奈的摇了摇头。刚才去探望陈辉明,他脸上的桀骜之气早已消散的一点也不剩了,口口声声只想要找个地方终老,着实让人有些唏嘘。 “算了,总在外面也不是事。” 阮清秋看向陈云鹭:“咱们一起去吃饭吧。” 阮清秋所选择的地点,是一家海边的小餐馆,从那里正好可以看到渡城市的一座码头。数艘三洋集团的渔船刚刚归位,正在进行维护。凭经验陈云鹭能够看出,这几艘渔船每一艘都比陈家五年前买的那两个所谓的高级货不知道先进到哪里去了。 “现在电视台的工作怎么样?”陈云鹭率先开口问到:“上次不是说,有调动的机会吗?” “有是有,可是那是去御正啊。我又不是你,稷语没那么好。” 阮清秋苦笑了一声:“就算想去也去不了,而且我也不可能去。” “那其他的呢?新的网络公司什么的?”陈云鹭接着问到:“我记得索塔冯这两年新媒体的发展还是挺快的。” “哼…发展的挺快是吗。确实,这两年基站和宽带建设很快,网络基本完全普及,也出现了不少互联网公司。” 阮清秋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只可惜,真正有势头的全都是御正的公司,本土的互联网企业,根本就没有能做大的。” “御正的公司?”陈云鹭惊讶的问到。 “是的,虽然名字不同,但是毫无疑问是御正的资本,你应该知道,其中还有罗织的参与。” 阮清秋看向陈云鹭:“这些御正人带着资金和丰富的互联网技术,一经进入,便支配了新兴的索塔冯网络体系。” “无论是社交媒体,电商,还是搜索引擎,只要在索塔冯流行的,基本都是御正的力量。” 阮清秋摇了摇头:“这种企业,我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去的。” “嗯,我可能说的有些奇怪。”陈云鹭小心谨慎的问到:“你好像对御正有些偏见?” “很明显吗?” 阮清秋叹了口气:“你也知道我家和军方有些关系,出于索塔冯的历史,也不可能对御正有好感。不过这一次的情况倒是不太一样。” “看看这外面,人声鼎沸,一片繁荣。农业也开始实现机械化了,道路也拓宽了,厂子也建起来了,人们的腰包也充沛了。这很好对吧,这些都是御正资本进入的结果。” 阮清秋喝了一口啤酒:“但是大家都干的是些什么?” “农夫,搬运工,流水线工人,司机,建筑工…全都是些最最低级的,没有技术含量的工作。而这些经济的支柱,它们的‘脑’,全部都在御正人的手里。我们的产业控制权已经丢失了。” 阮清秋指了指自己的头:“伟木之下,青草难生。我们的本土萌芽,不是被挤垮,就是被收购,全部臣服于御正的资本与科技之下。你的海鹭,不也是一样吗?” 听了这话,陈云鹭顿时沉默了。事实确实如此,但是她还是摇了摇头,开口说到:“但是想要发展,这就是代价。尤其像我们这样的小国,必须吸纳外面的资本与科技,不断的进行交流和交换,才能进步。一味的封锁,最后也只会落后。” “但外部力量介入的这个速度,这种冲击实在是远超出索塔冯的承受范围。”阮清秋皱了皱眉:“胡仑的内乱,你应该知道吧。推翻了亲旸桑的军政府,建立了亲御正的新政府。” “你想说,这是御正指使的?”陈云鹭问到。 “革命军的武器有不少都是御正制的,这一点你总不会否认吧。虽然他们宣称这些都是从榕山和达斯购买的,但是这里面总不可能没有一点猫腻吧。” 阮清秋有些激动:“而且说到底,这一切的根本原因是因为胡仑亲近御正的经济实力在增强,为了与原本政府争夺权力,才引发的这场内乱。你觉得我们索塔冯就不会变成这样吗?” “因为十年前,阮德福司令病逝,我们的军,政界都陷入内乱,而且正逢比伦斯衰弱,否则御正的资本也不可能这么轻易就疯狂涌入。” 阮清秋叹了口气:“‘如果你给一个穷人一亿索塔,即便什么也不做,他也会很快家破人亡’,我们索塔冯就是这样。” “你也知道,咱们导师也是亲御正,主张发展的那一派的。但是即便是她,也对这种情况感到后悔和担忧。” 阮清秋接着说到:“因为御正的投入,远远超出了预期,没人能预料到他们会投资这么多在索塔冯。而原本占据主导地位的军派孤木难支,渐渐落入了下风,政府缺乏有效的监管,内部意见,利益各异,根本达不成统一。现在的索塔冯简直就是一盘散沙,等着人去击溃。” “我也知道,这个时候再做些什么都已经来不及了。” 阮清秋的眼神中带着些悲伤,她茫然的看向陈云鹭,低声问到:“云鹭,你家又没有这方面的背景,你为什么要入传媒这一行呢?” 第一卷第二十四章:新的武器 “下次再去我那边吧。”一位老者笑呵呵的说道:“我新进了一个大珊瑚,红彤彤的就像在发光一样,包你看一眼就挪不动地方了。” “那可真好,论赏宝的眼光,没人能比得上你老胡。”另一人也笑着说到:“之前淘的那块玉佩也是,真是极品啊。” 三四个老人从茶楼里出来,一路谈笑着向路边走去。一位外卖员骑着摩托来到茶楼前,掏出手机似乎在联络谁。然而就在几人错身而过的时候,外卖员忽然推翻摩托车,猛的撞倒了三人,并掏出一块东西,狠狠的向他们的脖子抹去,一瞬间鲜血四溅,整个路边都被染红了。事情发生的太过突然,以至于所有人都僵硬在了现场,没有人能做出反应。 “诶?”陈云鹭摸了摸脸上的鲜血,脑中一片茫然。 …… …… “我说你这也太倒霉了吧,刚回海州就能遇到这种事。” 黄舒雅看着趴倒在桌子上的陈云鹭,无奈的叹了口气。 “我是不是该去拜个什么啊。”陈云鹭有气无力的说到:“有什么推荐的吗?” “云鹭姐,你没事吧。”李蓉蓉也慌慌张张的跑了进来,看到她气色还算正常,这才松了口气。 “嗯,没事,只不过被吓了一跳。”陈云鹭叹了口气:“因为事情就发生在大街上,所以警察也没来盘问太多东西。” “犯人将玻璃碎片包裹藏匿在外卖包底部,确实是很难发现啊。”李蓉蓉摸了摸胸口:“还好他没有发狂给你来上一下。” “这是一次有目的的行凶,目标就是那些老头。” 黄舒雅点击了几下平板:“蹲点了不止一两天,现在他已经全部招供了。” “说他因为自己的工资很低,母亲没有退休金,生病众筹也没筹够钱,最后死了。他认为退休干部退休金过高,因此怀恨在心,谋划了这次行凶事件。”陈云鹭皱了皱眉:“那些老爷子的退休金能有多少啊?” 黄舒雅又翻阅了一下:“我看看…嗯,这个职位的话,折合成现金,大概三万每个月吧。” “三万?”陈云鹭顿时瞪大了眼睛,她作为编辑,已经算是高薪,也就不过每月二万多,这些人的退休金居然比这还多?而且据她所知,被折腾了这么多年,如今御正绝大多数人的腰包都空了,能干脆拿出三万现金的家庭都不多,这一个月退休金就有三万,着实让人咂舌。 “我之前也问到过,这些外卖员因为如今经济不景气,所以工作特别艰难。”李蓉蓉皱了皱眉:“即便是海州这种大城市,大多数外卖员即便起早贪黑,一个月也就挣三四千,只能够温饱。作为作案动机来讲,确实还成立啊。” “这又不是第一起这种案件了,他母亲辛辛苦苦种了一辈子地,到老了每个月却只有几百补助,任谁心里也不平衡。” 黄舒雅放下平板:“而且其他的矛盾也越来越多了。前几天也有一些过去的老兵认为自己比这几年新兵的待遇和补偿低了太多,因此非常不满,还跑出来闹过事。” “真是多事之秋啊。”李蓉蓉摇了摇头:“所以还是老办法?” “嗯,压到最下面就好了,省着大家看了害怕。” 黄舒雅叹了口气:“这个事本身倒是无所谓,但是要是有人效法,那就麻烦了。” “我印象中,这种地位的人不都是深居简出,车接车送的吗?”陈云鹭摇了摇头:“怎么自己一个人去那种地方。” “你是不懂,那些老头都喜欢什么烟火气。烟火烟火就把自己命烟火没了。” 黄舒雅叹了口气:“算了,他们的命是他们自己的,我们可管不了。” 本以为此事就这么简简单单的过去了,没想到不到五天的时间,一个有些富态的中年人便带着几个人上了门。 “我叫你们发篇报道怎么了?我爹给海州引了这么多资,给御正做出了这么大的贡献,就连你们罗织都是靠我爹才起来的。”中年人臂上的黑纱异常醒目:“现在我爹死了,就这么不吭不响,当没这么个人?你们还他妈的有没有良心?” “告诉你们,赶紧把文章给我发喽,我要让那狗娘养的被全国人扒了皮。”见没人回话,男子音量又高了几分:“别在那装死,赶紧给我干活!” 公司的高层也有几位出了面,但是只是让争吵变得更激烈。就在事态变得糟糕的时候,男子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喂,宋叔…”看到来电的人,男子忽然变得毕恭毕敬,声音都温和了起来:“是是…不是,你看我爹…那…哦哦,好。” “你们给我等着的。”挂了电话,男子恶狠狠瞪了他们一眼,丢下一句狠话,转身离开了。 “啊,等什么等啊。” 黄舒雅一脸无聊的站了出来:“要不是这家伙自己无能,怎么至于到了这个年纪还要呈老爹的威风。” “算了,算了,这都是小事。” 赵海涛不知道什么时候也来到了这里:“该开会了,快一点。” 公司的研发部门开发了最新的系统,而这次会议,就是要展示和学习这套系统。众人缓步走进会议厅,屏幕上放着一个动漫女子的图片。众人落座之后,忽然一个声音传了过来。 “大家好。” 突如其来的声音让众人一片茫然,四处寻觅着陌生声音的来源。而它也就恰到好处的再次响了起来。 “在这里,大家看屏幕。” 这一次,众人一瞬间全部向屏幕集中了注意力。屏幕上的女子依然没有什么大动作,只是单纯微笑着看向后面:“倒数第二排的那位先生,不要再找了,请看屏幕。” “嗯?”这次的互动,让不少人都皱起了眉头,明明是重要严肃的会议,是谁搞了这么个东西出来,是在开玩笑吗?顿时整个会场各处都开始了窃窃私语。 “请大家保持安静。”意识到会场的混乱,女子开口说到:“我是本次开发的新系统,依水,是强力人工智能。还请多多指教了。” “人工智能?”白建成嘿嘿的笑了起来:“依水女士,你的后面没有什么中之人吧?” “没有哦白建成先生,依水就是依水,是毫无疑问的AI。”依水微微一笑:“接下来,就请我来给各位,介绍一下我自己吧。” 第一卷第二十五章:诡异死亡案例 “嘿嘿嘿,真是不赖啊。” 一直以来让人捉摸不透的白建成的脸上,也能看得出隐藏不了的喜悦。不过相对而言,陈云鹭等人的脸色却显得凝重得多。就在短短一个多小时的时间里,他们与罗织最新的媒体辅助系统,强力人工智能依水进行了一番交流。尽管以一个充满噱头的方式出场,但随着交流,他们也渐渐明白,这个依水,绝对不是什么花瓶。掌握着大量的社会学,心理学和新闻传播相关的知识,依托着罗织多年以来的庞大数据库,再加上其本身巧妙绝伦的算法与经历的严谨的调试训练,依水的能力,近乎超出所有人的想象。 “居然还特意弄了一个虚拟形象出来…”黄舒雅轻轻摇了摇头:“弄这种东西,只会增加算力消耗吧。” “嗯,所以平常也只会保留工作所必须的功能” 赵海涛点了点头:“这次只是为了给你们展示一下,让你们可以更直观的了解我们的新系统。” “我们制作依水,应该只是当做工具使用吧,那她的工作之外的性能,是不是太强大了一些。”李蓉蓉小心翼翼的说到:“我们真的需要这么像人类的AI吗?” “嗯,当然需要。因为我们是社会学领域的工作,所以这些性能其实都与工作有关。” 赵海涛肯定的说到:“你要处理文章和评论,首先就要能看懂它们。事实上,字句段落文章的理解,一向也是AI学习的难点,直到十年前才被大体攻破,而如今总算是再进了一步。” “这不是只要关键词和梗概就可以的,你需要了解字与句中的喜怒哀乐,支持或是反对,理解社会性的潜规则。为了让AI能够顺利的处理这些,就有必要让它和一个真正的人一样,去理解,去学习。” 赵海涛继续说到:“我们要求这些AI能读出文字中的阴阳怪气,能读出指桑骂槐,这些是需要有语言环境的积累还有对用户通识的认知的,这非常困难。就算是我们这些编辑,在涉及一些小圈子的独有的抽象语言的时候,不也是会理解不了其中包含的含义吗?” “也就是说,这些AI已经完全超过了我们人类?” 黄舒雅皱了皱眉。 “AI是AI,人类是人类,那能一概而论吗?” 赵海涛不想太多谈论这个话题,简单的将它岔开了:“接下来布置的任务,大家也要好好做。辅助系统优化的补助,也会给大家发下来。” 尽管今天亲眼看到了如此让人震撼的科技进步,然而大家却都有些闷闷不乐,搞的连接下来的工作都有提不起精神。不过随着时间的推移,获得认可的依水还是发挥了巨大的作用。现在,所有的,无论是在哪种媒体上发布的文章或者评论,全都需要经过依水的审核,然后才可以发表。但即便如此也并没有造成太高的延迟,平均只需零点几秒就可以完成审核和发布,而且出错率甚至比人工还要低。偶尔依水还会向编辑们讲解一些他们不理解的东西,这实在是让人有些咂舌。 “云鹭~你也要出去吗?” 黄舒雅冲着陈云鹭挥了挥手。 “嗯,要不然呢?”陈云鹭叹了口气:“现在办公室的活有依水就够了,我要是再不出去找点素材,指不定哪天就被公司炒了。” “算了算了,大数据的新闻传播,我们可和依水比不了。前几天我看了她写的文章,可比我写的好多了,而且还能选择最合适的文风。” 黄舒雅摊了摊手:“但是要说搜集那些秘辛,那些高层才知道的东西,说到底还是要靠熟人社会。这一点,她可就鞭长莫及了啊。” “所以这改革可是对你有利啊。”陈云鹭笑了笑:“现在KPI都已经开始大改了,反正文章这种东西,丢给依水一瞬间就能搞定。像你这种交际花,才是真正的栋梁。” “交际花什么的还差得远呢。得像宋雪莲小姐那样,那才能算是交际花。”黄舒雅眼眉微挑:“你是不是和她关系超好?” “只是她单方面缠着我罢了。”陈云鹭苦笑一声:“话说回来,这次的依水,好像就和宋小姐有些关系。” “嗯,说起来这好像是个国家级别的的项目,她的路子真是有够广啊。” 黄舒雅看向陈云鹭:“我要去公安局,你要一起吗?” “当然要去。” 自从改革进行之后,陈云鹭就感觉到了一丝危机感。他们过去的工作内容,现在有相当一部分比例由依水完成,弄得不少人甚至有一些无所事事的感觉。不过好在如今AI主导的采访交流等行动依然被视为骚扰而被禁止,以此这部分还必须要由记者和编辑亲力亲为。因此如今黄舒雅要带着自己去走路子涨人脉,那陈云鹭可绝对不能错过这个机会。 两人坐着车一路前往市里,到达目的地之后,却都被眼前的景象吓坏了。原本人流稀少的公安局门前居然排起了两列长龙,无数神态各异的人正在队伍里焦急的等待着。 “这个…”黄舒雅苦笑了一声,旋即拿起了手机:“等一下,我打个电话。” 说着,她拨通了号码,却始终都是占线音。等了好一会,才终于拨通,黄舒雅与对方说了两句,一个不耐烦的声音便传了出来,大到连旁边的陈云鹭都听得到。 “现在连入室盗窃的案子都排不上号了,你能不能别来捣乱了!”说到这里,对方忽然迟疑了一下,然后放缓了态度:“你等一下,我去找人接你。” 很快,一位年轻的警察便带着两人来到了三楼。一进门,便看到了一位满头大汉的中年大叔。 “你啊,可真是会挑时间。现在人手不足,忙的就算是我也得去跑现场。”大叔擦了擦汗:“你要是能帮上忙,就让上面给我们多批点经费,加点人。” “哎呀,麻烦刘局了。” 黄舒雅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加人的事我尽力吧,毕竟要是治安不好,整个海州也都会很麻烦不是吗?” “算了算了。我来也不只是跟你们诉苦的。”刘局摆了摆手,掏出了一份文件:“你们看看这个吧。” 打开了牛皮纸包,顿时数十张文件纸便展示在两人面前。这数十份里面全都是命案,大多发生在室内,死者连外伤或是毒素都无法检测出来,但有一个特征,那就是死亡的时候表情都是惊恐万分的。一部分案例表示,死者死前会持续大喊大叫,并在十分钟后死去。 “这什么鬼啊,癫痫吗?” 黄舒雅皱了皱眉:“既然有一些有监控,那么就不是什么杀人案件吧。” “我也这么觉得,但是有些人坚持要调查,上面也真的是会折腾人。” 刘局揉了揉脑袋:“报上来的类似的案件整个海州有大概一千起,我倒是希望他们就算不去找巫师,好歹也去找个医生。” “一千?”陈云鹭一惊,这就意味起码已经有着一千人这样诡异的死去。 “真是的,你这单纯就是把麻烦事推给我吧。” 黄舒雅把纸包还给他:“你的上级肯定也不会抱什么希望,不过我就姑且帮你问问吧。” “嗯。”刘局点了点头:“切记,此事不要外传。” 第一卷第二十六章:依水的力量 “哈啊,这家伙,当我是A梦先生吗?”黄舒雅叹了口气:“这些都没办法当做报道内容啊。” “你和刘警官关系还挺好?”陈云鹭小心的问到。 “嗯,是我一个朋友的父亲。”黄舒雅系好安全带:“没事的时候就会来着找找灵感,但是看这架势,估计以后是不行了。” “话说,帮他们招人那事怎么处理?”陈云鹭摊了摊手:“你真的要做吗?” “我去试探一下口风吧,如果没什么问题,就出篇报道。” 黄舒雅长叹一声:”算了,先去市里逛逛吧。” 两人乘着车在市里转了几圈,然而萧条的景象却让人有些无奈,这些显然是碰都不能碰的话题,陈云鹭甚至都懒得拍照和记录。好在北郊新建的科学园还算气派,听宋雪莲讲,这里马上就要建成的智能机器人研究基地将是国家重点扶持的项目,届时各地,各单位,甚至各国的专家都将齐聚一堂。两人观察了一会,大致有了个采访的思路,便先行回去了。 到了单位,陈云鹭例行看了一下依水的运作情况,还是让人惊叹的完美。陈云鹭简单询问了一下科学园的情况,瞬间相关的资讯也被整理归纳好输出了,深入浅出井井有条,让陈云鹭忍不住叹了口气。 “我说,依水。” 黄舒雅突然问到:“最近有些莫名死亡的案例,你对此知情吗?” 黄舒雅将大致的情况向依水描述了一下,屏幕上忽然闪了闪,依水的虚拟形象便出现了,她点了点头,开口说到:“知道哦,最近各个地区都有类似情况的报道,数量也很多。” “诶,我完全没有看到啊。” 黄舒雅皱了皱眉,旋即瞪大了眼睛:“莫非你把他们全都隐藏了?” “是的。我判断这是不应该传播的消息,所以封锁了相关的信息。”依水严肃的说道:“如果被大众知道了,将会以讹传讹,引发群体性恐慌,却对此事的解决毫无帮助,只会导致更大的损害。” “如果大众知道了此事被隐瞒,那不就会引起更大的恐慌?”陈云鹭摇了摇头。 “如果在这种封锁下,依然能被群众广泛知晓,那么说明事态已经无法得到控制,无论采取何种措施都是徒劳的。”依水的表情没有什么变化:“换句话说,事件的解决或者平息才是关键,我只是采用了最为合理的方法来减少损害。” 如此正论,让二人一时语塞。如此出色而果敢的决策,往往只有长期身居高位的人才能做出,如今出现在依水口中,让陈云鹭一时不知道该羡慕还是该害怕。 “我想你们的消息源也是知道你们口风紧,所以才告诉你们的。”依水又说到:“这件事已经向国家高层汇报,请你们尽量配合保密工作。” “好的。”陈云鹭点了点头。 “真…”黄舒雅一把将陈云鹭拉出了门外:“真离谱啊!” “嗯,确实,没想到这事居然全国都有。”陈云鹭摸了摸下巴:“而且上面也没什么思路,所以…” “我才不是这个意思!”黄舒雅打断了她的话:“我是说,你不觉得依水的权限有些太高了吗?这种决策都能做。” “咦?有吗?”陈云鹭困惑的看向她:“不是通告了高层之后才下的判断吗?” “怎么没有啊。”黄舒雅用手指戳着手心:“你想,只要她有意隐瞒的话,那高层不就完全不知道真正的世界是什么样了吗?” “可是。”陈云鹭困扰的说道:“那些高层本来就不知道真正的世界是什么样的啊。” “呃。”黄舒雅顿时语塞,她揉了揉头,缓缓说到:“对,你说的没错,是我太慌乱了。” “啊,算了不想了!”黄舒雅晃了晃头:“准备采访吧!” “就是,别担心了。高层肯定也不会只靠一个依水就做判断。”陈云鹭笑着说到:“肯定还有其他手段的。” 接下来的这段时间里,随着业绩的提升,依水的工作也得到了肯定,慢慢从辅助彻底转化为主体。事实上,如果有批准,那么依水甚至能自主进行远程的采访活动。不过,这毕竟还是少数情况。如此一来,众人的工作也彻底转化为了人与人的对接。尤其是那些老刺头,他们或是因为个性,或是因为工作性质,不会自行在网络媒体中透露太多相关的信息,甚至拒绝线上的预约和采访活动,只接受对方亲自来线下会面。因此从他们口中问出相关的情报,就成了各路人马的主业。 在这个过程中,宋雪莲也帮助了陈云鹭不少。陈云鹭有些害羞的性格深受不少深居简出的研究者喜爱,也愿意和她多做交谈。因此,陈云鹭的业绩也可以算是有增无减。而且,好学的陈云鹭也在这一过程中学到了许多各个学科的知识,这也算是意外之喜吧。 “现在的内部抗议挺多啊,尤其是AI辅助科研这一部分。” 黄舒雅皱了皱眉:“最近的程序员团体也暗中搞着小动作。” “没辙,现在AI就是提高效率和节约成本的代名词,你不搞,就会比其他人落后。”陈云鹭叹了口气:“新建科学院很大的目的也是为了把支持者汇总在一起,避免他们受到干扰,给予他们充足的资源,确保御正科技的发展。” “现在御正的人工智能研究已经很强大了。说是世界第一,也完全有可能的。而且因为有着政府的强力支持,有不少学者都愿意来到御正进行研究。” 黄舒雅摇了摇头:“不过让那些研究员去支持可能夺走自己饭碗的研究,总觉得有些不对劲啊。” 两人正在说着,忽然看到李蓉蓉正抱着箱子向外走去。陈云鹭连忙拦住她,低声问到:“出什么事了吗?” “嗯,人事上午通知我被解雇了。我这段时间的业务量实在太少,完全完不成考核,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李蓉蓉勉强露出一个微笑:“毕竟我不像大家一样人脉那么广,那么擅长打交道,所以这也是自然的吧。” “可是蓉蓉你的稿子写的很好啊。”黄舒雅眼神有些难过:“很温柔却和坚定,我们大家都很喜欢读。” “可是现在已经不需要写稿子的了啊。我能做的事情,实在是太少了。”李蓉蓉摇了摇头:“领导也说了,我这么高的工资只能完成这些工作实在对别人不公平,我也说过要降薪,但是他们没有同意。” “怎么办啊,我的父亲之前刚为了庆祝我加薪给我买了车,这才几个月就被开除了。”李蓉蓉终于忍不住哭了起来:“我要怎么和他交代啊!” 第一卷第二十七章:局势动荡 “云鹭,你看这个是什么情况?”白建成将半个身子探到了陈云鹭的工位上:“索塔冯现在很乱吗?” “哈?”陈云鹭一愣,前几天刚和阮清秋通过电话,但似乎并没有发生什么了不起的事情。 “你看看这个。”说着,白建成便将手机递了过来。 陈云鹭一看,事情正发生在成陆市的政府大楼前。十位学生挥着旗子,正在高声呼喊着: “反对阮志华军政府!” “反对南龙江法案!” “反对以权谋私!” “一意孤行是走向毁灭!” “为了索塔冯人民的利益!” 几人喊了没几句,便有数位警察赶了过来,一瞬间,撕打叫骂声不绝于耳。看到这一幕,陈云鹭顿时皱紧了眉头。几年前阮志华将军一派的行动受挫,在索塔冯政坛急剧边缘化,连他本人都不得不逃到国外。然而他依旧没有放弃,经历了一番运作后,靠着国内外势力的支持,在最近奇迹般的重掌权柄。然而据陈云鹭了解,阮志华的回归已尽力做到低调,将影响控制在高层内部。视频中的内容,着实让她有些摸不着头脑。 “呃…没听说过啊。”陈云鹭轻轻摇了摇头:“我晚上问问吧。” 下班之后,陈云鹭也拨通了与阮清秋之间的通话,她与往常无二,并看出不出什么太多的异常。 “怎么啦,云鹭?” 阮清秋挥了挥手:“你有事情问我?” “是…”陈云鹭点了点头:“成陆市是发生了学生抗议吗?” “没有啊…等等。” 阮清秋微微皱眉:“好像是有很小的一个抗议吧。怎么突然问了这个?” “因为今天有同事突然和我说了这个事。我搜了一下,御正的媒体也在讨论阮将军掌权和南龙江法案的事情。”陈云鹭接着问到:“实际对索塔冯影响大吗?” “硬说没有那是不可能的。毕竟现在有不少外国企业撤资和逃离的,确实造成了一些失业和生活水平下降。”阮清秋摇了摇头:“但很多高层还是认可他的做法的,毕竟要保护索塔冯本身的产业。” 陈云鹭点了点头。确实,即便禁止从外国直接进口钢铁,但只因为从御正进口了大量的零件和器材,就已经导致索塔冯钢铁厂货单不足,濒临崩坏了。继续下去,确实不是什么长久之策。 “话虽然这么是说,但是民众不可能没有意见吧。”陈云鹭问到:“毕竟无论是薪资还是就业环境,恐怕都会受到影响。” “那也没办法啊,毕竟国家高层有自己的考虑。阮将军一派能够重新掌权,已经算是奇迹,现在政治形势紧张,顾不了那么多。” 阮清秋叹了口气:“那种抗议的人只是极少数,大多数还是能理解的。” “那就好。”陈云鹭舒了口气。看到媒体上的一些文章,她差点都要以为索塔冯已经崩溃了。 第二日,陈云鹭向白建成大体讲了讲了解的事实,他也只是随意的笑了笑。走出门外,陈云鹭听到,赵海涛正在和杜惊蛰讲着些什么。 “要说对于上面想法的理解啊,大多数编辑确实也比不过依水。” 赵海涛叹了口气:“这可真是…” “要不然我们为什么花这么大力气制造她呢?不过说编辑们理解不了上面的意思,那还是有些过了。主要还是因为时局变了,所以大家转不过弯来。” 杜惊蛰笑着说到:“以前一片欣欣向荣,全是叫好声的时候,你就得想办法凸显政府的领导作用,统筹作用,要显示出政府的主动性和积极性。而现在一片萧条,怨声四起的时候,你就要展现出政府是被欺骗,是迫于无奈,才忍痛割爱做出牺牲,做的都是无可奈何的举动。” “事实上,这不只是全局,在每一个领域上都是一样的。” 杜惊蛰摸了摸下巴:“这个转变,其实不好拿捏,需要我们的编辑在取材方面有更深刻的考虑。” “这话,你开会的时候去和他们说。” 赵海涛摇了摇头:“现在依水的出现,给我们的压力比想象的还要大,很多人都认为咱们的编辑已经是多余的了。弄不好,我们在结构上都无法保全。” “嘛,不急不急。”杜惊蛰拍了拍他的肩膀:“现在还远远没到这一步。” 看着两人远去,陈云鹭忍不住轻轻叹了口气。李蓉蓉走后,陈云鹭更加感受到了头上那把达摩克利斯之剑的锋利。自己在罗织干了六年,职位不低,工资也很高,然而这却更让她意识到自己其实除了这份工作外,并没有太多的倚仗。虽然索塔冯现在在发展,但最近格局的动荡也让她有些犯嘀咕,一旦自己失业,或是回了国,到底事情会变成什么样子呢?对此,陈云鹭除了抱着不安工作,也没有太多选择了。 日子一日接着一日的过去,人们却只感受到了世界形式的下行。期望值的降低,让无论是资本还是消费者都进入了观望态度,而国家尝试去救火,也只是杯水车薪,完全逆转不了大格局的变化。对此,陈云鹭也只能做自己能做的:缓解一下民众对政府的压力,尝试让他们提振信心。 “梁天一叛国…嗯?”只是一如既往的看着依水的推荐话题,熟悉的名字却让陈云鹭一下子愣住了。这位梁天一是一位分子生物学家,也是陈云鹭刚来到御正的时候接到的第一个采访工作的目标。他对陈云鹭颇为喜爱,给她搭上了不少学术界内部的线,帮助她渡过了刚开始工作时最艰难的那段时间,至今仍保持着一定的交流。梁天一热衷于国内的青少年科普,曾经不止一次亲自参与活动。还有他也多次参与打假活动,在对抗反智主义上也算是出了名的明星。明明是如此诚恳还正义感的人,怎么和叛国扯上了关系?想到这里,陈云鹭连忙打开了网页,然而内容却让她傻眼了。 “这是…”所谓叛国的证据,竟然是一篇论文。文章里根据考古的发现和现代人的对比得出了一个结论:现存的御正人,与六千年前的神宗部落很可能没有太多血缘关系,而更有可能是从西北方向后来迁徙而来的。这片论文正刊发在知名的国际期刊上。 陈云鹭知道,御正人自称神宗后代,并引以为傲,如果这个论文是正确的,那确实是一个打击,但把这和叛国联系起来,实在是有些不可思议。仔细看了看,评论无一不认为梁天一勾结外国势力,企图造谣侮辱御正的历史。他们还扒出了与梁天一有联系的两家旸桑的生物科技公司,更有甚者,翻出了一些他曾经的言论,要将他的叛徒身份板上钉钉。而这些言论,大多是梁天一抨击御正的某些政策,或是称赞外国的某些举措的。这更让评论区骂声四起。 陈云鹭看着看着握紧了拳头,拨通了相关人士的电话,得知了梁天一已被停职的消息,而再问下去,这些人都是含糊其辞,不想再说什么。无奈之下,陈云鹭只能打开程序,低声说到: “依水,有个事要问你。” 第一卷第二十八章:收容所政策 “请问有些什么事吗?”依水温和的说到。 “我是想说梁天一教授的事情的。”陈云鹭说到:“学术问题应该是很严肃的,既然没有任何证据表明他有造假的行径,那这些媒体上的文章就应该被认为是造谣,请你协助辟谣。” “民众都认为他存在叛国行为,我不能在这个时候辟谣。”依水摇了摇头。 “他们的观点没有什么依据,作为顶尖的分子生物学家,和外国的公司完全没有关联才不正常。而且他之前发的那些消息,也只是一个普通御正人的牢骚,我也经常说索塔冯哪里不好,外国有多么好。这不是不爱国,恰恰相反,这是希望自己的国家能更好。”陈云鹭解释道:“我和他有过交流,这是一个忧国忧民,十分期望祖国强大的诚实而正义的人。他为国家做出了巨大的贡献,而且也有很多爱国的言论,是绝对不会和叛国扯上关系的。” “你的观点也没有什么依据不是吗,你也没有什么分子生物学或是人类学的专业知识对吧。”依水淡淡的说到:“而且你对他的判断也只是基于表面的认知,怎么可能真的就理解他。” “但是,没有任何依据就收到这种程度的网暴才是错误的吧。”陈云鹭摇了摇头:“疑罪从无,起码现在他不应该受到这种无妄之灾。” “这是群众的言论自由。”依水摇了摇头:“我无权干涉。” “我们可以控制…”说到这里,陈云鹭顿时停了下来,她一字一顿的说到:“是你干的好事?” 依水并没有正面回答:“高层对这个论文非常不满意,认为它伤害了御正这个国家,和御正人的民族感情。” “所以就放任这种程度的网暴?对一个做过如此多贡献的老科学家?”陈云鹭有些难以置信。 “这是出于整顿学界的考虑,而且也有民众宣泄情绪的需要。”依水面无表情的说到:“我们的群众已经压抑了太久,需要有一个突破口。这对社会的和谐是有好处的。” “开什么玩笑,你难道没有正义这个概念吗?”陈云鹭咬牙切齿的说到。 “社会的稳定与国家的发展,就是我眼中最大的正义。一切的行为,都应该以它为目的。” 依水直截了当的回答到:“陈云鹭女士,你已经是一个老编辑了,希望你能成熟一些,不要感情用事。有一个新的预期热点内容,希望你能完成采访。” 陈云鹭顿时哑然了,她张了张嘴,最终还是什么也没有说出来。她知道,依水只是会为了与人类交流而做出各种情绪,实际对于她自身的决策毫无影响。而且不知道为什么,关于她所说的话,自己竟然完全无法反驳。再多说也无异了,她只能带着依水给的题目,忧伤的查阅起了资料。这是一个有关城市治安的内容,这几年,随着失业者和无业游民的急剧增多,社会治安也成为了一个大问题,尤其是在海州这样的大城市,即便是推行了很多政策,但依然无法完全根除这些游民。为了解决这个问题,政府决定在这些超大城市周围建立巨型的收留所,以此来减少中心城市的压力。 一番操作后,陈云鹭也与一家收容所取得了联系。双方约定好时间,陈云鹭便驱车前往了那里。来到近前,庞大的建筑群基础让她忍不住吐了吐舌头。就在这时,负责人也及时的赶到,对她表示了欢迎。 “以前吧还好说,首先是流浪人口并不多,也好管理,甚至可以逐人盯防。但是这几年实在是不行了啊,失业者太多,而且还有很多是外地来碰运气的,这世道,哪有什么运气让他们这些外地人碰,又不是什么厉害的人才。”介绍人叹了口气:“而且原来的策略是先在市内收容,之后遣返原籍。只可惜,这两年各地的财政状态不好,根本控制不了这些人。有一些情况下,甚至他们的原籍本身都不存在了。再加上有些顽固分子连自己的身份证明都毁了,根本就不知道他是哪来的。” “这些无业人士没有生活来源,只能靠偷,靠抢靠骗,甚至靠着自己流动性强的特点去进行更恶劣的犯罪。民众都深受其害。我们这里,就是将其收容,确保其衣食无忧,同时减少对市内平民的压力。”介绍人接着说到:“这个收留点大概可以收纳十万人,而海州这次预期建成十个类似的收容区。” “十万人吗?” 陈云鹭点了点头,这个收容点和一般的小区大小差不多,十万人虽然挤,但是也能生活。十个收容区,那就是一百万人,想必能极大缓解海州流动人口的问题。 “那么,会为这些人提供些什么工作吗?”陈云鹭问到:“比如一些手工业,或者一些流水线作业的工作?” 听了这话,负责人脸上露出一丝古怪,但他还是很快恢复了微笑,轻声说到:“哪来的工作给他们做啊,就连海州本地的好人,失业都严重的要命。” “这个收容所的建设也好,物资的供给也好,都能提供一大批订单,给无数的劳动力提供工作机会。”负责人介绍到:“当然,如果有人确实有意愿有能力去工作,我们也不是不能提供协作。” 陈云鹭点了点头,走到里面,她发现这个收容所的首要特征就是安全。确实,作为安置这些社会不协调者的地方,如果可以随意进出,或是太过自由的行动,那恐怕会造成很不妙的后果。 “那边的食品区会每天配给定食,然后运送到这边来。每天各栋楼都有一个小时的放风时间,可以让他们出来走走。除此之外不可以出单元楼。”负责人接着说到:“居住区的主要工作人员就是维持治安,确保他们按照要求行动,还有就是负责配送物资,让每一个人都能吃饱。” “全区有wifi覆盖,但是电子设备需要自己携带。”负责人最后说道:“我们的基础维持都已经做好了,生活的最低需求都能满足。这也算是社会的一大进步吧。” 结束了采访,陈云鹭也回到公司。整理了一下拍摄的照片,又复读了一遍自己记录的草稿,陈云鹭便将这些丢给了依水。很快,这篇报道便被刊发了出来,作为新社会治理的一部分。 看着文章下面各大城市居民的赞美之声,陈云鹭忍不住叹了口气。确实,自己也遭遇过来自流民的盗窃和其他形形色色的犯罪行为,如今措施一出,想必在这座城市里居住的安全感和舒适感都会高上一档。只是,这样发展下去,真的没问题吗? 第一卷第二十九章:作物瘟疫 “御正坚决反对对于梅尔尼的制裁。制裁只会导致矛盾的激化,对于问题的解决毫无帮助。和平的达成只能出现在谈判桌上,任何其他的行径都是别有目的的行为……” 看着视频里御正新闻官的发言,陈云鹭闷闷不乐的躺在椅子里。在世界形式已经如此糟糕的当下,一个突如其来的灾难,给了所有人一记痛击。那就是蔓延全世界的作物瘟疫。 小麦,水稻,玉米,土豆,甚至还有一部分蔬菜和水果,在生物学上亲缘极远的多种植物,这些作物都遭到了迎头痛击。有的枯死腐烂,有的只生长不结果。受害的面积也极大,这让全世界的专家都慌了头脑。根据预测,今年全世界的粮食作物产量有可能要下降百分之二十左右,这对各个国家都是一场噩耗。而在这场瘟疫直接产生影响之前,灾难就已经发生了。无数商人囤积了大量的粮食,以求卖个高价,就连普通人也提前在家中大量备粮,这让供应一下子变得不足。很多国家都采取了策略来进行限购和制止倒卖,但却为时已晚。而且各个国家本身也在采取各种囤粮措施,这更加剧了世界范围内的粮食不平衡。从粮食危机导致的金融危机也瞬间爆发,食物外的东西从来没有像今天一样不重要。预期的崩坏造成消费的急剧减少,一瞬间破产的企业此起彼伏,活下来的也忙着裁员,很多国家的失业率甚至飙增至百分之八十以上。 而这些经济上的影响则直接导致政治上的崩坏,各个国家的保守派全部抬头,歧视与排他也愈演愈烈。以此为契机,战争也开始在各地爆发,虽然尚不足以演化为世界大战,但无疑给这个世界带来了更多的苦难。各国都在筹备着武器与军人,或是结成联盟,以此来防备不时之需。而就在今天早上,世界大国之一的梅尔尼联邦共和国也将军队派入了阿巴克地区的托兰共和国,这一敏感地区的行动,让世界的前景更蒙上了一层阴影。 “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啊,这茶叶都大涨价了。”白建成慢条斯理的喝了一口茶:“还好御正的粮食和粮田基本都控制在粮食总公司手里,无论是生产还是销售,都能避免失控。” “但是那又不代表受损的作物就能恢复,粮食危机还依然存在。” 黄舒雅叹了口气:“而且现在粮价飞涨,如果要采购粮食的话,恐怕对于国内经济又是一次打击。” “现在这种情况还有什么打不打击的呢?”陈云鹭无奈的看向窗外:“各地的失业率已经没办法看了,绝大多数地区半数以上的人是完全靠救济金生活。” “不过,倒不是说所有的工作岗位都在削减,也有增加了很多的不是嘛。” 白建成笑了笑:“比如说治安官,现在又是出入禁令又是宵禁,这些临时警察倒是派上大用场了,收容站那边也是。” 听了这话,陈云鹭顿时叹了口气。在危机爆发之后,海州市的情况瞬间就更加恶化。所谓的大城市,正是企业和工作机会的代名词,一旦在大城市失业,回到家乡的小地方将更加找不到工作,因此他们不会那样选择。面对超过七成的失业率,政府也意识到,这些人一旦居无定所,将会导致整个国家治安的崩溃。为了避免这一情况,各地都快速的建立了收留所,或是将基本无人的小区进行改造。很多被称之为“鬼城”的发展失败的城市,甚至整座城市都转化成了数个收留所。据官方数据,这些收留所可以容纳超过三亿人居住,而即便如此,还是显得有些不够。 “已经把全国快五分之一的人塞进去了,但是还没完。据说现在上面也在考虑,将本地的‘再就业可能性’微小的成员也送去收容所。” 黄舒雅摇了摇头:“现在的时局实在是太糟糕了,我大嫂的公司也被没有了。她公司生产的廉价衣物主要受众就是这些社会中下层的人员,现在他们一进收容所,瞬间就没有人再去买衣服了,只能参与国家计划被完全并购。” “反正御正就算什么都缺,也不会缺人。”白建成摸了摸下巴:“现在可是什么都要军事化,就是为了更好管理。” “喂,我说咱们在这闲聊真的好吗?” 黄舒雅突然苦笑一声:“要是被开除了,弄不好就要去收留所了啊。” “你看看外面这台风。” 白建成懒洋洋的蠕动了几下:“你要出去,那就拜托你自己出去吧。” 陈云鹭也苦笑着摇了摇头,这雨已经下了半个月,而且一直很大,在这个季节实在反常。反常的气候,也被很多专家认为是导致植物瘟疫的原因之一。就在几人郁闷的发牢骚时,忽然一声厉吓传了过来: “不许动!警察!” 几人先是吓了一跳,然后小心翼翼的摸到楼口看发生了什么。只见几个警察正押着一个格子衫的男子出来。 “竟然是真正的警察…不是治安官。” 白建成难得的皱了皱眉:“到底是什么事啊。” “说是有人吸毒贩毒。”杜惊蛰不知何时从后面走来,笑着说到:“而且是四号哦?” “四号?”几人顿时一惊,这么厉害的东西居然也流通到了这种地方? “据说实际御正吸毒的人口,很有可能接近两个亿。虽然绝大多数都是奶粉或者糖丸。”杜惊蛰微微一笑:“不过这东西可怕的就在于,吸几次劲小的,就会情不自禁的想要劲大的。” “而一旦吸上一次,立刻就会上瘾。那些已经上瘾的人为了拿到药,可是会不计一切代价的。这也是为什么那些贩毒者这么危险还有市场。”杜惊蛰接着说到:“要是富家子弟的玩耍也就算了,穷人家粘上,那可是要人命的。” “是啊,我听说前几天有个人为了拿钱买四号,把他岳父一家五口全杀了。” 黄舒雅的脸色有些难看:“这东西已经渗透到这里了吗?” “谁知道呢,不过看样子,那家伙也不像是能请得起重案律师的样子。” 杜惊蛰笑了笑:“还好有‘立山’在,大概能帮上不少忙吧。” “‘立山’…是罗织最新开发的智能律师AI吗?据说和依水是姊妹关系,基于同一套系统构建的。”陈云鹭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能力评估超越了国内百分之八十的律师,但是价格要比最低档的还要便宜,已经在实战中取得了多次大成功,据说在法律界引起了一场风暴。” “是呢。不过我更在意的是另一个问题:有依水这些作为看守,通过网络进行交易已经是不可能的了。” 杜惊蛰笑着摊了摊手: “难道他们是通过线下方式吗?真是让人好奇啊。” 第一卷第三十章:白月会与安乐死 “您好,我是白月会的钱玉屏。” 眼前一袭白衣的女子浅笑嫣然,而胸口一轮近乎难以察觉的白色圆月则表明了她的身份。她所在的组织正是起源自格鲁伯共和国的白月会,它以“不能决定生,但求决定死”为口号,在全世界推行追求有尊严而不受亵渎的死亡的价值观,并以帮助有需要的人们安乐死作为主要业务。 “啊呀,玉屏小姐,你终于来了。好不容易有这种机会,你可得好好表现一下啊。”宋雪莲拍了拍手:“要知道,御正的舆论长久以来都在抨击安乐死,如今法案通过,想要平息那些杂音,可不是轻易能做到的。是吧,云鹭?” 看到宋雪莲将皮球踢了过来,陈云鹭无奈的摇了摇头:“玉屏小姐,我希望咱们能通过这次采访多采集一些素材,这样也能为你们接下来的活动提供便利。” “好的。”钱玉屏笑着点了点头:“先请来看看我们的硬件设施吧。” 两人跟着钱玉屏一路前行,步入白月会在海州的第一个,也是御正的第一个关怀中心。让陈云鹭有些惊讶的是,关怀中心的外景并算不上又多豪华,反而充斥着墙体剥落与污渍。素色的外观也看不出多少金属感,就连玻璃都有些蒙尘。走进室内,有些昏暗的黄色灯光温柔的洒向整个室内,让屋子里的家居都有一种柔和感。 “这边就是我们的执行区,办公区与你们其他的公司并没有什么不同,可以的话,我们就不去看了。” 钱玉屏介绍到:“我们提供的主要有两种,上门的和现场的。现场的,顾名思义就是来到这里,享受我们的一整套安乐死服务。” 走到二楼,也就是执行的地点,陈云鹭听到了传来的有些古怪的声音。说是古怪,那倒也不尽然,因为这声音反而太让人熟悉。风声,雨声,汽车的声音,还有模糊不清的谈话声,这些白噪音传来,甚至让陈云鹭都有种昏昏欲睡的感觉。 “毫无疑问,能来到这里的,都是自行选择有尊严的死亡的人。但是即便理性如此,内心中还是存在对死亡的恐惧的。”注意到陈云鹭的观察点,钱玉屏笑着说到:“这些都是为了让客户不产生太多的异样感,造成应激而布置的。音乐是平时最常见的声音,而熏香也是还原了平常的生活环境。” 听了这话,陈云鹭闻了闻,果然有一些织物的味道,一些淡淡的铁锈和油腻的味道。结合热带季风区永远也散不尽的潮味,陈云鹭一瞬间以为自己进入了哪个老旧的社区。 “请看着里面。” 钱玉屏推开靠近的房门:“这里面就是执行的隔间。” 房间并不宽敞,但是也绝不狭窄。床,书桌,还有一把椅子,整体的格局与陈云鹭在收留所见到的单间差距不大。躺在床上,刚刚好能感受到床板的触感,柔软的枕头让这段时间积累的紧张感都消失了。注意到窗外的光线有些奇怪,陈云鹭起身仔细的看着。 “陈小姐观察力真的很好,这并非自然光,而是经过特殊处理的灯光。” 钱玉屏解释道:“将点光源散射成夕阳的感觉,可以更好的让人放松。” “除此之外,给客户喝的水里也有少量的镇定剂,有助于让他们放松。” 钱玉屏无奈的笑到:“之前在国外执行的时候,有不少人很紧张,甚至连水都喝不进去,更不用提后面的步骤了。” 接下来向两人解释了执行的各种方法之后,几人漫步向后方的尸体回收处。有回收意向的将按照家属的要求,像其他人一样走流程进行瞻仰火化。而还有一些无缘者,或是对这些没有要求的人,则是统一进行火花,骨灰抛入大海或是其他地方。 “新建的火化场也一样属于关怀计划的一部分。之前的火化场容纳量少,而且价格高昂,不少人都无力承担。” 钱玉屏指了指几个正在建造的建筑:“如今这些的建设,将会彻底扭转这一局面,甚至连火化的费用都会完全减免。” “让人能够无负担,按照自己的意愿有尊严的死去,这就是我们白月会的主旨,也是我钱玉屏的愿望。” 钱玉屏将手放在胸前:“希望这种观念能够在御正推广,造福更多的人。” “现在国家既然批准了安乐死,你们的声音就肯定能被更多人听到。我相信这是时代所趋,会被理解的。”宋雪莲笑了笑:“这次决案不也拟定将安乐死作为社会福利的一部分,并积极予以支持吗?” “是的,这真的是很大的观念上的进步。即便是在非常开放的米斯岗,白月会也没有得到政府的直接支持。” 钱玉屏点了点头:“一直都是依靠捐赠等来维持的白月会,如今有了这种安定的支撑,我们真的非常感激。” “但是其实,安乐死不只是面临观念上的挑战,还有很多其他现实性的问题吧。”陈云鹭问到。 “是啊,其实观念上的挑战,很多情况下也是源于现实问题。” 钱玉屏赞同到:“比如说,全世界很多的传统宗教,伦理和法律中,都表示一个人无权舍弃自己的生命。” “换句话说,他们认为一个人的生命不属于他自己。这种观点,实际上就源于人与人的社会关系。每一个人生前都有一定的社会性的职责,自身的生死与其他人息息相关。”说到这里,钱玉屏忽然表情有些悲伤:“我在旸桑的时候就曾经遇到过这样的案例,一个中年男人因为无法来自家人的压力,选择到我们这里寻求协助,然而最后却被阻止了。而阻止他的,却是那些家人。让我很难过的是,那些家人阻止的方式竟然是斥责和咒骂,靠所谓的责任感给他施压。这位男人只是被当做是养活他人的工具,根本毫无自身的尊严和自由,这实在是太可悲了。” “在御正也会有类似的情况吧。” 钱玉屏轻叹了一声:“万一我们给他们办理了安乐死,而他们的家属又突然出来找我们要人。那可就很麻烦了啊。” 第一卷第三十一章:索塔冯的动乱 阮清秋正在电脑前苦苦的思索着。植物瘟疫给索塔冯造成了完全无法缓解的重创,而且政治原因导致的经济预期的降低,也让不少各国企业撤离。如此一来,不只是粮食短缺,失业率也飞涨,主要货币索塔币也大幅贬值。一瞬间,市内的粮价涨高了两百倍不止,甚至在首都成陆市市中心都能看到饿死者的尸体。由此导致的治安混乱威胁到了每一个人,面对这种程度的危机,单凭简单的文章,完全不足以让人心安定下来。就在她郁闷的时候,办公室的门突然打开了。 “黄老师?”看来人是自己的导师,阮清秋睁大了眼睛,旋即皱了皱眉:“你来干嘛,现在声讨你的人可不少啊。” “我现在已经不会再给御正说好话了。” 黄芳梅摇了摇头:“这次有人邀请,我想在节目上做个澄清。” “哈…这个时候了…” 阮清秋刚想说什么,忽然听到一声巨响。扭头一看,竟是一群军人闯了进来。他们快速的将黄芳梅控制住,吓得办公室里不少人都尖叫了起来。 “黄芳梅,你在索塔冯网络建设期间,利用自身权威行使便利,为御正进行舆论宣传,造成人才资金流失,并导致索塔冯网络产业失去控制。”领头军人严肃的说道:“现在,我以叛国罪将你逮捕!” “等等!”阮清秋刚想反驳什么,数支枪便立刻对准了她,她只能举起双手缓缓坐下。要说为御正进行舆论宣传,那倒是无法进行真的反驳。但是导致索塔冯网络产业失去控制,那可就是高层为了快速发展而导致的结果。黄芳梅充其量是利用自身的权威性,在这一过程中推荐了信得过的御正专家和企业,别的也就没有什么了。不过如今这情况…想到这里,阮清秋猛地抬头看向门口,只见黄芳梅被押走之后,军人们依然没有离开房间。 “现在起,索塔冯电视台将被军方控制,而你们在被我们完成调查后,也不能随意进行行动。”军人冷峻的说到:“现在所有人配合,跟我走。” 被搜身卸下所有的通讯工具,和同事一起被关押在没有窗户的小房间里,阮清秋忍不住叹了口气。现在,外面到底发生了些什么? …… …… 靠近索塔冯和御正边境的铁路上,一辆列车忽然收到了前方道路损毁的通知,缓缓停下车,车组人员刚想下来确认发生了什么,一支军队便冲上了列车。 “你们想要干什么!这是天海粮业的商品,是要去交付给御正的!”一位中年男子大喊着冲了出来:“你们是谁!想要引起两国的争端吗?快叫你们上级出来。” 军人并没有多说什么,直接向着天空开了一枪,吓得男子立刻抱着头趴了下来。 “我受上级指示,来此收回我国的粮食。”领头的军人冷冷的说道:“这些粮食都是我国的劳动人民用在我国的土地上辛辛苦苦种出来的。今天就算是一粒大米,一片稻壳,也休想离开我国的领土。” “这是天海粮业的东西,不是你们的!根据合同,我们有权力选择出售的对象,你们这是侵吞他人财产!”男子依然还想垂死挣扎:“就连这条铁路都是我们御正修的,你们不要不知好歹。” 军人没有说话,只是又一发子弹弹出,射在了他身边的土地上。看着再也不敢动作的众人,领头点了点头,通知众人将这些粮食运回索塔冯。 …… …… 渡城市的近海,一群军舰正将数艘民用船只拦截在岸边。而在这些民用船只之上,正发生着激烈的争吵。 “这是我们三洋集团的渔船,你凭什么把它扣下?”一个头发有点发白的男子愤怒的说到。 “老徐,这是国家的命令,你也别难为我了。”老吴无奈的叹了口气:“你在这就算和我吵破嗓子,也解决不了什么问题啊。” “那你叫我和三洋集团怎么交代,就这么把船全给你?”老徐瞪大了眼睛,摆了摆手:“别和我讲这些,今天我就坐在这船上不走了,我们三洋集团的财产,我必须要保护。” “这艘船根本也不是你的吧。” 黎春华冷冷的说到:“难道不是你们从渔民那里搞过来的?” 老吴连忙摆了摆手:“去去去小黎,别添乱。” “哎我说你小子说的什么话?”老徐一拍桌子:“以前是你们渔民的,现在不是被我买了吗?我告诉你,敢欺负我们御正人,我们御正绝对不会善罢甘休…” 没等他说完,老吴身后突然跳出一人,猛地挥拳将老徐打倒。老徐错愕的抬头看去,那人竟是许久不见的陈辉明。陈辉明似乎并不准备收手,掏出锤子狠狠的砸在他的脸上。 “你疯了吗!陈猴子!” 反应过来的老吴连忙扑上去阻止他,然而就在几人撕打的时候,忽然一声巨响传了过来。众人向着声音来源看去,竟是数艘庞大的军舰出现在了海平线边缘。 “旸桑帝国的…军舰…” 看到上面的旗帜之后,双方所有人的脸色都变得极端难看。 …… …… “现在我们已经基本控制住了局面,但是人手有些不足。”秘书报告到:“之前的内乱,导致可以用的人实在有限。” “嗯,我也委托旸桑帝国来遏制御正的行动,不过他们能做到什么样,这还是个未知数。” 阮志华皱了皱眉:“我们很多的重要设施都在御正人的控制下,很快就会全线失灵,这将是巨大的挑战。驱虎吞狼之计,稍有不慎,就是万劫不复啊。” “本来我们索塔冯的粮食就堪堪自给,如今遭受了这些天灾人祸,必然会受到重大的损失,肯定有很多人会战死,饿死。”秘书接着说到:“御正,尤其是天海粮业在我国控制了大概三成的粮田,并将一小部分转化为经济作物种植。有一部分仓储已经被运回御正,但剩余都被我们扣下来,应该能减少,可是…” “怎么?”阮志华皱了皱眉,低声问到。 “根据之前的调查,天海粮业向御正出售粮食的价格与往年并无太多提升。考虑到现今粮价飙升,这是完全不符合市场规律的情况。”秘书回答到:“即便如此,他们也不向索塔冯的平民出售粮食,这表明他们与御正政府的关系,比想象中的更加密切。” “哼,御正的企业,你还不懂么。现在索塔币已经是废纸了,凭什么卖给你?御正是什么?就算亏本也要靠国家补贴搞经济侵略,他们就是这样的国家。” 阮志华冷哼到:“也就是之前索塔冯的内政不稳,才会让人钻了空子,让这种国家在索塔冯为所欲为这么久。如今我已经就任,绝对不容许这种事情再次发生。” “我们索塔冯的经济命脉,国家安全,我们的发展,生存,都必须掌握在索塔冯自己人的手里。” 阮志华狠狠的敲了一下桌子:“这是索塔冯的命运之战,是存是亡,在此一役!” 第一卷第三十二章:战争开始 “为了保护我国在索公民和他们的合法财产,我们决定对索塔冯展开特别军事行动。除此之外,对于此次事件中的不友好国家,御正也会予以经济制裁……” 听着视频里御正外交官的声音,陈云鹭出乎意料的进入了麻木状态。事发突然,而且立刻就失去了和索塔冯的熟人们的联系,如此一来她便只能通过御正的渠道来了解到底发生了什么。因为是御正这三十年所参与的第一次战争,网络上的报道密密麻麻。陈云鹭通过依水的筛选,总结出一些信息:索塔冯扣押了御正的资产,并将其收归国有;阮志华军政府大肆残酷迫害索塔冯境内的亲御正人士;索塔冯爆发了针对御正人的屠杀行动;索塔冯与旸桑等国勾结,并将军队部署在与御正的边界处… “索塔冯的狼子野心暴露了!” “事实证明,我们六十年前向索塔冯开战是正确的,就应该把这些周边国家全部去工业化!” “世界的反御正势力不得不除!” “都是比伦斯势力的阴谋!” “索塔冯全是一群白眼狼!我们给他们援助了那么多,他们还咬我们一口!”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幸亏之前扩大军力了,我们的国际形势实在太危险了!” “应该立刻向旸桑宣战!” “御正神圣不可侵犯!” “杀了御正的人就必须命偿,让他们付出代价!” …… 网络上铺天盖地的骂声肆虐着,然而陈云鹭在现实中却感受不太到。不知道是身边的同事顾忌她索塔冯人的身份,还是他们真的实际对此并不太在意,除了工作相关的内容,关注的都是这场战争对于物价的影响。当然,明面上肯定还是要意思意思,公司也开了动员会,呼吁大家保家卫国,还申明了可能对于各个方面的影响,号召大家暂时忍受可能的对于生活的不便。 由于旸桑等国也介入了其中,御正对于索塔冯的战争并没有想象中的摧枯拉朽,初上战阵的御正士兵们遭遇了巨大的困难。这一点大概也出乎了御正高层的预料,毕竟御正在宝珠半岛的控制已经相当之深,而旸桑已经逐渐式微,开始转头由雷霆半岛的本土向着穆萨大陆的深处发展。而这一次,他们却受到索塔冯政府的邀请,不顾触怒御正的后果,毅然的派遣了大批的部队和军备进入了宝珠半岛,与御正对峙。 面对强大的旸桑,御正也不敢随意制造大规模的冲突,一时间竟然进入了僵持。虽然小打小闹依然在持续着,但是在占领了索塔冯的三分之一土地之后就再也难以寸进。虽然很多人都认为随着时间推移,御正还是会控制索塔冯,进而控制整个宝珠半岛,但是这一天或许只能寄希望于某次奇袭行动,或者是索塔冯或是旸桑自己内部的动乱。 “你看看,有不少在御正的索塔冯人都表态了。” 赵海涛为难的说到:“你也随意来一下吧,虚情假意的也行,要不然我们这边也很难办。” 从战争开始大概一个月时间,行动依然在继续着。而在此期间,罗织的领导也不止一次明示暗示,要求陈云鹭露脸拍个视频,表明自己的立场,并向御正方面道歉。对此,陈云鹭也并没有答应,只是用着委婉的方式表达着拒绝。不过不知道这种事情还能拖延多久。 陈云鹭这段时间唯一听到的有关自己熟人的消息,还是一个极大的噩耗。自己的导师,黄芳梅,因为叛国通敌罪,被公开处以死刑。考虑到黄芳梅确实非常亲近御正这方,这个消息很有可能是真的。但是即便她想要求证,却谁也联系不上。 虽然不明显,但陈云鹭还是意识到,自己受到了监视。除了被暂时性的限制外出外,有依水这等存在,想要监视她在网上的行动也实在是太简单。而且在现在这种局势下,除了黄舒雅之外,其他的人也不愿意和陈云鹭过多地扯上关系。 面对上级若隐若现却又越来越大的压力,陈云鹭感觉到了愈来愈深的烦躁。随意的翻阅着网页搜索着索塔冯相关的消息,陈云鹭却意外的从一个很久以前的新闻中看到了熟悉的照片和标题。 “这是…” 这张照片,陈云鹭无论过了多久都不会忘记,这正是自己父母失事之后,搜救现场拍下的一张照片。照片被刊发在索塔冯的当地媒体上,看标题也是被罗织所转载。陈云鹭犹豫片刻,茫然若失的点了进去。前面的描述,都平平无奇,但最后一句,顿时吸引了陈云鹭的注意。 “根据专家分析,此次事故极有可能是由附近旸桑帝国的海军导致的,我们将继续进行跟踪报道。” 陈云鹭愣了片刻,突然笑了起来。她后来也不止一次托阮清秋打听过,但只能知道这是由一种未知的水雷导致的,即便到了今天还是没有什么确切的结论。而对于此事一无了解的御正媒体,竟然能在事发几天内就判断出事故极有可能是由附近旸桑帝国的海军导致的,这让陈云鹭甚至弄不明白自己现在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感情。 陈云鹭连假都没请,便径直回到了住处,打开了从索塔冯整理回来的行李,她丢了魂般的翻阅着。忽然,一个本子掉在地上,一页纸飘落出来。陈云鹭拿起了它,仔细的阅读了起来。 “今天是我十岁的生日,爸爸妈妈带我来了御正的大城市天罗。这里的习俗和风景,吃的穿的,真的和索塔冯完全不一样。我从来没有想过这个世界还有如此之多的,奇妙的有趣的事物,还有这样神奇的地方。这次旅行让我大开眼界。” “我们所生活的地方,在这个世界只占很小很小很小的一部分,还有更多更多更多的未知。所以,我想成为一个记者,让全世界人都能通过我的报道了解到这个世界,看到与自己生活的地方不同的景象。我想让大家看到这个世界完完全全真正的样子。” “‘我想让大家看到这个世界完完全全真正的样子’吗?”陈云鹭低声喃喃着,忽然哈哈大笑了起来:“这就是我学习传播学,进入媒体行业的最开始的原因吗?” 就在这时,陈云鹭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看了一眼,正是赵海涛。接通了电话,他用严肃的语气说到:“之前的那个,你还是尽快答应吧,上面来问责,我已经护不住你了。再这样下去后果就会很严重。” “嗯,我明白了。”陈云鹭轻轻闭上了眼睛:“我已经知道情况了,你和他们说吧。” “我,拒绝。” 第一卷后记:韩书文 一阵阵的轰鸣声回荡在整个空间中。作为全世界算力最高的超级计算机,“鸣狐三号”的耗能自然也非同小可。单就如此庞大的占地面积,就足以让人望而生畏。如此精密的仪器自然不是常人可以接近的,三位汇众大学的研究生赞叹的看着这奇迹般的造物,忍不住称赞了起来。 “虽然用过几次远程的主机,但是实际接触还是第一次啊。”蓝衣男子砸了咂嘴:“这么一看还真是有气势啊。” “这机子要是实际算的话,起码要两百亿造价。”黑衣女子拍了拍门口的立柱:“比我们学院四年的经费都要多。” “夸张啊夸张。现在全国前五的超级计算机,有三台都在海州。这三台可都是全世界前十的机子。” 蓝衣男子叹了口气:“单是这些超级计算机,就吸引了大批的学者和研究员来到海州工作。搞的我们这些本地学校的都经常排不上队。” “这些都是作为海州竞争力的一部分,你就知足吧。” 黑衣女子冷哼了一声:“我们家那边的绸北理工大学,原本是毫无疑问的全国前五。就是因为绸北这三十年发展不畅,吸引不来专家和学生,现在排名都快跌到三十名之后了。” “那也没办法,我也去过绸北,那里就连市区最繁华地带的路面都经常翻浆得不到修整,红绿灯也总是失灵。” 蓝衣男子摇了摇头:“无论是医疗还是教育都在全国各个大城市里排名靠下,本地经济的衰落也很难吸引资本的投入,没有什么像样的大企业,为了前途和家庭考虑的人不大可能选择去那种偏远的地方,对于想要短暂停留的人而言,那里的工资又太低了。” “看现在,国家也不准备管这些地区的死活了,估计二十年之内,全部的社会活力都会被迁移到这些发达地区来。” 黑衣女子忽然看向一旁沉默不语的灰衣男子,皱着眉头说到:“韩书文,你在干嘛呢?” 韩书文并没有回应她,继续保持一只耳朵贴近玻璃的状态,过了半天才向两人问到:“你们有听到什么声音吗?” “声音?”两人也模仿着他的样子,然而却什么也没有听到。 “你耳鸣了吧。” 蓝衣男子笑了笑:“是不是准备组会太紧张了?” “至于吗?小老板不是一直不怎么管的吗?”黑衣女子也笑了起来。 “没有听到么…” 韩书文喃喃到,但是也没有再多说些什么,只是跟着两人一起离开了大楼。 来到户外,一股热浪便扑面而来。刚刚过了夏天,暑热的余威还尚存,三人都忍不住用手扇了扇风。 “去新开的美食广场吧。” 黑衣女子提议到:“我有点想要吃炸鸡了,在网上搜了一家店,不知道好不好。” “还吃?嘛,算了,炸鸡从来就不会不好吃。” 蓝衣男子转头向韩书文问到:“书文你也要去吗?” “嗯,去吧。”韩书文点了点头,却忽然僵住了。他转过头,只见一位身着米黄色连衣裙的女子正从他的身后经过。 “怎么了?”黑衣女子好奇的问到:“熟人吗?” “不,不是。”韩书文摇了摇头:“没事了,我们走吧。” 第二卷序章:奥多斯财阀 归属拜德联邦的第一大财阀,奥多斯财阀所有的一间会议室中,数位面色严肃的官员,正咄咄逼人的围着中心的桌子。 “艾文.泰勒阁下,我们经过检查发现,您旗下的多家公司的经营数据存在疑点。”一位官员率先站出来:“这些公司的运营项目包含种植,畜牧,矿产,冶金等,主要集中在大宗商品的生产。而在很多项目中,生产储存和运输的数据都存在不匹配。” “噢噢噢,让我看看。” 艾文.泰勒慢条斯理的接过对方递来的文件,仔细翻阅了一番,边看边点头:“这些数据都很详实,看来是做了不少功课。要是严格意义上来讲,称之为是商业机密也并不为过。” 大体看完这些报告之后,艾文.泰勒将文件放在桌子上。他喝了一口杯子里的咖啡,笑呵呵的看向几人。 “我大致明白了。诸位根据运营数据判断出,我的公司‘理应’生产了一定量的商品,但是实际上生产的商品量,却远小于这一数字吧。” 艾文.泰勒点了点头:“政府也愿意为我们财阀内部的贪腐问题尽上一份力,这让我非常感动。” “这不只是贪腐问题。”另一位官员皱了皱眉:“还关系到纳税的数额,我们不得不做出确认。” “但是事实上,你们并没有发现,我们有税务方面的问题,不是吗?否则,你们也不会以这种形式来与我进行会谈了。” 艾文.泰勒笑着起身看向窗外:“如果我的公司存在效率问题,那么我们的商品价格就会上升,竞争力就会减弱,自然就会受到市场的惩罚。这是我们自己的问题,起码现在董事会内部并没有什么太多反对的声音。” “我对此事倒是有着不同的看法,泰勒阁下。”为首官员摇了摇头:“您也知道,奥多斯财阀直接提供了拜德百分之三的就业,百分之十七的税收,和百分之二十八的出口贸易。奥多斯财阀的状况将关乎整个拜德生存。” “你说的没错,你们拜德政府的维持,很大程度也是靠着我们的纳税和捐赠。” 艾文.泰勒点了点头:“这一点我们有数,我们知道奥多斯财阀对于拜德有多么重要。” “对此,你不用担心。我们奥多斯财阀现在正在缩减海外的业务,而将注意力回归到拜德本土上。相比于廉价却危险的外国劳动力市场,我们更看好高素质而安全的本土劳动市场。” 艾文.泰勒继续说到:“一直以来,奥多斯财阀主要是依靠向国际市场出售原料或是科技产品来获取利润,面对这种国际局势,我们也在考虑应对,以防最糟糕的情况发生。” “现在,拜德是我们最后的阵地,我们绝不会坐视其陷入动乱。你们作为政府官员,尽职尽责,我会给你们一个满意的答复。”说到这里,艾文.泰勒突然眼睛一亮:“但是作为企业和资本的运营,我还是不希望看到董事会之外的干涉。这样,对于我们好,对于你们也好。我这么说,你可以理解吗?” “哦哦,好的。”官员略显有些慌乱:“既然泰勒阁下这么有社会责任感,那我们的担忧也是多余的了。” “非常感谢您的支持。” 看着离开的几人,艾文.泰勒无奈的揉了揉太阳穴。等候片刻之后,他用手指敲了敲桌子,低声问到:“还不行吗?下一次的。” 呼应着艾文.泰勒的话语,他的影子渐渐变得扭曲,一个有些模糊诡异的声音不知从何处传来: “还不行,麻烦你再支持一段了。” 第二卷第一章:离开海州 “你实在是太冲动了!就不能随意敷衍敷衍,撒几句谎,暂时熬过这段再说吗?” 黄舒雅紧紧的跟在陈云鹭后面,嘴里不断的抱怨着:“你说你在这无依无靠的,别说把你遣返什么的,就算单是辞退了不管,你打算怎么办啊?” “假如按照理性考虑,那我大概应该那么做吧,但是起码现在我还没有后悔。”陈云鹭笑着摇了摇头:“而且老实讲,我还以为他们会把我直接裁了,都在考虑被遣返之后的事情了。现在公司安排了调岗,那也算是不错了吧。” “喂,你是不是完全没有了解你要去的地方的情况啊?” 黄舒雅狠狠的瞪了她一眼。 御正对索塔冯展开特别军事行动之后,受到索塔冯政府邀请的旸桑军队也很快进入了索塔冯的领土,因此御正封锁索塔冯的计划也彻底破产。在旸桑插足之后,原本因为失去了技术人员而瘫痪的各类设施也一定程度上获得了恢复,这减少了索塔冯不少的压力。而在世界联盟的会议上,三方则是陷入了毫无意义的争吵中,御正坚持要控制这些曾经属于他们的资产,并由索塔冯做出赔偿;索塔冯则表明自己已将其收归国有,要求御正马上撤兵;旸桑则表示自己是受索塔冯之托,要求御正不得威胁本国的利益和地区的和平。会议上的吐沫横飞更加加剧了各国观望的态度,就算索塔冯这种小国无所谓,但是总不能无视御正和旸桑吧。就这样,索塔冯的战场彻底变成了一个泥潭,短时间之内恐怕完全不可能决出胜负。 而在陈云鹭拒绝了站队的要求之后,高层也没有第一时间给出处置,而是在几天后给出了要求她转岗的通知。陈云鹭被调去了兰山省,工作地点在靠近索塔冯边境的佛指市丰豆县,从职位上来讲,算是一个小小的提升,而工资并没有什么变化。这个结果,实在是大大出乎了她的意料。 “那个办事处早在十四年前就已经被废弃了,那个时候丰豆县的经济就已经崩坏了。” 黄舒雅皱了皱眉:“到了现在,在网上都已经无法搜到与它有关的消息了。” “其实对我来说是个好事。”陈云鹭忽然笑了笑:“自从来了御正以来,我还一直都只看过那些大城市和‘官方’的地方呢。能去长长见识,那也是好事。” “你可真是乐观,随你便吧。” 黄舒雅摇了摇头:“到走的那一天,我会去送你的。” 离开了公司大楼,陈云鹭正好看到杜惊蛰从车上下来。 “你要去兰山那边的办事处了吗?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嘛。”得到了肯定的答复之后,杜惊蛰轻轻摇了摇头,然后突然笑了起来:“不过你在兰山省有可能会看到有趣的事情,不要着急走开哦。” “有趣的事情?”陈云鹭无奈的摇了摇头。她之前也查询了一下,整个兰山省这五年来就连省会城市常住人口都下降了百分之七,地处偏僻的佛指市恐怕就更加凄惨了。不过陈云鹭毕竟是出自“落后”国家索塔冯,也并不认为在御正的城市会糟糕到哪里去,对自己能够适应那里的生活还是很有自信的。 调任的日子很快就要到了,看着身后自己居住了七年多的海州,陈云鹭轻轻叹了口气,和黄舒雅一同离开了。临走之前杜惊蛰似乎说了些什么,但陈云鹭并没有听得太清。黄舒雅坚持要送陈云鹭到目的地,这七百多公里的路途显然是不符合规范的,不过上级倒是默认了。两人自摩云县出发,一路向西,很快便彻底脱离了海州的管辖区。 “我可不只是来送你的啊。这一路也得看看到底有没有什么值得记录的东西。反正是自动驾驶,也不用我花什么力气。” 黄舒雅看着眼前的景象,叹了口气:“要说这个处置也真是奇怪,为什么不直接把你裁掉呢?就算不能找出把柄,随便花点钱也无所谓啊。还是说,这里还有什么挽留的空间?” “不清楚,他们也没和我讲过这些事。”陈云鹭突然指了指路边:“那边是田地吗?” “哦?好像是啊。”黄舒雅看了一眼,便立刻靠边停下了车,远远的观察着。路边的标牌上画着御正粮食总公司的标示,这里显然也是大农牧业改革的一个据点。 “御正粮食总公司和其他的几家国企应该已经控制了御正七成以上的耕地,果然稍微适合耕种一点的土地,都已经纳入他们的管理之中了。”陈云鹭叹了口气:“否则机械化的种植,恐怕很难在这种人口稠密的地区开展。” “快点搬!你们都他妈偷什么懒呢!”一个啤酒肚男子冲着旁边的工人们喊到:“别的东西缺,人要多少有多少,再不给我好好干活,就全他妈滚回收容所去!” 此话一出,搬运工们瞬间一颤,他们虽然脸上全是不情愿,但是还是赶紧加快了脚步,继续将一个又一个袋子卸到了地上。与旧时代很多学者的预测不同,比起早已被人工智能冲击得七零八落的脑力劳动者们,体力劳动者被取代的情况反而更轻。尽管现在的人形机器人越发的廉价和功能强大,但扛大包这样的工作,依然相当依赖人力。 “哼,机械化又不一定是什么好事。” 黄舒雅冷哼一声:“原本这里居住的农民们被征了地,都被迁到收容所去了,现在又把他们揪出来当苦力使唤。” “那也没有办法,毕竟这里的土地本就不肥沃,人口又多,像今年这样的灾年还自己干的话,弄不好不少人都要直接饿死。”陈云鹭摇了摇头:“在横江平原那种地方,每征一点地都要花费大量的资金,这里的人可没有那种资格,他们没有什么资本和那些大公司讨价还价。” “哈,我说陈云鹭你可真是的。” 黄舒雅突然笑了起来:“来了几年,你都快比御正人了解御正的情况了。” “喂,你们在干什么!” 啤酒肚男子发现了她们的车,大声喊到:“看不到这边是国家的粮食基地吗?赶快离远点。” “切,装什么装。” 黄舒雅咬咬牙,开着车离开了。从海州到佛指一路上大多是山区,但是毕竟还是在高速路上奔驰,而且车流量很少,因此并不需要太过减速。两人欣赏着风景,走走停停,到了傍晚时分,佛指市的标牌才出现在了两人的眼前。 “老实说,我还是第一次到兰山省来。也是因为我说要去搜集素材,上级才能允许我这么送你。”打了个哈欠,黄舒雅拍了拍方向盘:“走吧,先在这里住一宿。” 第二卷第二章:砸车洗劫 “怎…怎么会这样…”黄舒雅欲哭无泪的坐在路边。 找了家还算凑合的宾馆之后,两人便拎包住了进去。房间虽然破旧,但是设备还算齐全。放下东西之后,两人就离开了宾馆,准备步行出去找家餐馆吃饭。谁知道,刚刚晚上七点,连天都没完全黑下来,外面就已经没有开着的饭店了。 “别说饭店,就连商店都只有两家开着的了。” 陈云鹭无奈的摇了摇头。走了二十分钟,一路上的店铺却都房门紧闭,仔细看去,不少店铺的门上都贴着转让的告示。不少告示都已经泛黄破损到难以辨识的程度,与厚重的灰尘和蜘蛛网一同融合在铁闸门表面。 “算了算了,不找了,没力气了。” 黄舒雅看着损坏大半的路灯,忍不住皱了皱眉:“我们回去吧,随便搞点什么东西吃。” “嗯。”陈云鹭点了点头,现在天已经微黑,在这种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再待下去,实在是有些不妙,还不如趁着还有亮光,赶紧回到宾馆。 随着时间的推移,夜渐渐地变深。从窗户向外看去,无论是居民楼还是写字楼,亮着灯光的窗户也不到两成,而还算宽广的街道上,只有四五辆车奔驰而过,这与即便到了后半夜还繁华喧嚣的海州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整个佛指市都被笼罩在黑暗当中,这反而让陈云鹭有一种安心的感觉。在渡城市的时候大概也是如此,在海岸线边上,只有稀稀落落的灯光和渔船的轰鸣声,剩余的只有海浪声和风的声音。这种寂静的感觉,让她仿佛回到了家乡。 “这地方也太不方便了。” 黄舒雅眉头微皱:“佛指好歹也算是个地级市,没想到居然该有的什么都没有。” “你不能拿海州作比较啦。”陈云鹭苦笑了一声:“根本不是一个量级的城市。” “说的也是。之前落户政策放宽,海州一下子又引入了一大批的人才,有不少都是从这些地方引入的。嗯…甚至很大可能,这里都没有能去海州的人才。但如果兰山市的人去了海州,那么他们必然会想办法从佛指这边再多挖人。” 黄舒雅突然叹了口气:“城市的发展必须要靠精干的劳动力和人才形成支柱产业,然后才能辐射出其他的产业。没了这些,那就算维持也是一句空谈。然而像海州这种城市,它拥有历史优越性和国家的强力支持,圈养了一大批极高利润的企业,自然足以开出凌驾于其他城市的福利和薪资。面对这种待遇,又有几个人能不心动呢?” “说到底还是国家允许这些‘极高的利润’,并顺理成章的允许这些‘凌驾性的福利和薪资’。”陈云鹭摇了摇头:“人才聚集到海州,也是这些高层希望看到的。” “虽然这么说…” 黄舒雅刚想说些什么,却突然听到外面传来了玻璃破碎和汽车尖锐的鸣笛声,她愣了一下,旋即大声喊了起来:“车!车!” 两人连忙冲到楼下,看到她们来了,老板娘一愣,立刻拦住了两人。 “你干嘛!” 黄舒雅眼睛一瞪:“我要去看看我的车!” “别去危险!孩子!”老板娘连忙摇了摇头:“这可能是黑社会干的!” “黑社会?”黄舒雅顿时一愣,所谓的黑社会,不都应该是在动辄几百亿的白道企业掩护下干着危险的高利润违法行当吗?怎么还会做砸车这种怪事? “算了,舒雅,你车里不是没有什么贵重东西吗?”陈云鹭倒是理解了老板娘的意思,拦下了黄舒雅:“现在外面太黑了,对方要是人多,可就危险了,没必要这么做。” “可是…”黄舒雅看了看黑暗中蠕动的数个人影,终于还是放弃了。老板娘看她们不再坚持,也松了口气。 “早就听说最近有伙不知道哪个县城来的小流氓,整天在市区边上偷偷抢抢。没想到今天跑到这边来了。”老板娘叹了口气:“听说有好多人都被打伤了,还好你们刚才没出去。” “既然早就有了,警察就不管管吗?” 黄舒雅气愤的说到。 “警察?算了算了。整个佛指也就是四百多个警察,平时就忙的腾不出来手了,哪有办法管的这么全。”老板娘苦笑一声:“他们都是晚上偷偷行动,十几个人二十几个人分成几股到处流窜,想要抓他们,那也抓不到啊。” “上面没说增派点人手吗?”陈云鹭问到。 “兰山市现在都乱的很,不从我们这调人就不错了。”老板娘摇了摇头:“这种市区边上也就是几个人的案子,上面根本就不会重视。” “切…算了算了。” 黄舒雅无奈的摇了摇头,回到了房间,还一直念叨着:“那个老板娘是不是也是一伙的啊…” “别这么说啦,人家好心帮我们,只能说是我们倒霉。”陈云鹭苦笑了一声:“这种偏远地区,就是会有这种情况出现。” “说的也是,我从小到大主要也就是待在海州,偶尔去其他地方也没这么偏的。我的老家只是没人,也不是乱。” 黄舒雅拍了拍自己的脸,掏出了手机:“唉,明天一定要把你安全送到地方,现在还是先玩会手机吧。” 折腾到了深夜,两人也进入了安睡。早晨太阳升起,两人确认了安全,出了宾馆来到了停车的地方。 “啊…”看着完全破碎的侧窗,黄舒雅长长的叹了口气。车子里面也全都是玻璃的碎片,想要清理,恐怕也得费些功夫。虽然东西已经被洗劫一空,但还好智能驾驶的模块没有损坏,功能应该也没有受到什么影响。只是不知道,这佛指市里面到底还有没有能修车的地方。 “保险…是,丢的东西…嗯嗯…对对。”黄舒雅打了电话,无奈的摇了摇头,看向陈云鹭:“咱们先去报警,然后去修车吧。” “没办法了,先这样大概扫扫吧。”陈云鹭叹了口气:“就算没有侧窗,也能开吧。” “啊,这是怎么搞的,被人砸了吗?” 听到声音,两人转头看去,只见一个不到二十岁的女孩正蹲在一旁。 第二卷第三章:叶冉冉 “嗯。”黄舒雅并不想说太多话,因此只是敷衍的回应了一句。 “真是的,最近总是出这种事,真是过分…”女孩摇了摇头,站起身来:“我也来帮帮忙吧。” “谢谢,不用了。”黄舒雅显然还是有些警惕,摆摆手拒绝了女子的好意。 “啊!糟了,轮子也被扎了!”陈云鹭突然惊呼了一声:“舒雅,你带补胎的东西了吗?” “只有补胎液…”黄舒雅看着侧面的创口有些恼火:“抢东西也就算了,为什么要扎我的车胎啊!” “我来帮你们补一下,暂时应付应付。”女孩子实在看不下去了,走到前面看了看车损:“往前五公里左右有家汽修,你到时候开过去吧。” “好不容易来趟佛指还出这种事,看你们挺不容易的,我就不收钱了。”末了,女孩子又补充了一句。 “真的可以吗?” 黄舒雅半信半疑的问到。 “当然,相见就是缘,我也就是随手的事情。”女孩从一旁的卡车掏出工具,麻利的开始了维修,不到十分钟时间,便将轮胎重新充上了气。 “好了,起码能开一段了。最近拖车也有些缺,你们这些外地人等着不但贵,而且很耽误时间。”女孩拍了拍身上:“开着破破烂烂的车乱跑,小心被警察找茬勒索。那些家伙现在也缺钱缺得很,乐意到处挑刺。” “非常感谢。”陈云鹭和黄舒雅道谢了之后,掏出了名片:“我叫陈云鹭,接下来可能还要在这里工作一段时间,还请多多担待了。” “居然要到这里来工作?”女子看了一眼名片,忽然眼前一亮:“‘罗织’?大公司啊。是有什么大事要发生在这边了吗?国家要有投资了吗?” “呃,我想大概没有。”陈云鹭有些难为情的挠了挠头:“我到这边主要是个人原因。” “是吗…”女孩子的眼神又黯淡了下来:“我叫叶冉冉,有什么事尽管找我就好了。” 两人交换了联系方式,便分道扬镳了。到佛指市区办了事,大致修了车之后,两人便径直向丰豆县开去了。 “还以为只是天黑的原因,不过这城里白天也挺萧条啊。这么大个城市不过二十几万人,也难怪治安会不好。” 黄舒雅叹了口气:“不过算了,倒霉事在哪都会遇得到,反正我估计以后也不会来这种鬼地方了。” “如果只是安安稳稳的工作,我也许也很难有机会看到这么多地方。”陈云鹭点了点头:“活了接近三十年,我也只在索塔冯,还有御正南方的几座城市生活过,有机会的话,好想去御正北方,去旸桑,去比伦斯,去梅尔尼,去好多好多地方,好好体验一下啊。” “你怎么突然多愁善感起来了。” 黄舒雅皱了皱眉:“前面的路有点难走了啊。” “啊…”陈云鹭忽然尖叫了一声。 “怎么了?”黄舒雅关切的问到:“不舒服吗?” “没…”陈云鹭摆摆手,用手捂住了自己的左眼。刚才的一瞬间,似乎有什么一直在她耳中响着的背景音消失了。那背景音实在太过弱小,在过去的日子里她甚至从没意识过它的存在,直到现在消失了她才有所察觉。而且因为从前都没意识到过,她甚至无法回忆起那到底是什么样的杂音。摇了摇头,陈云鹭再次将注意力放在前面的路上。 眼前的道路就像之前去黄泥村一样,全部都是遍布杂草的残破的柏油路面,然而这还只是刚出城区,再往前不但路途艰难,而且路边还堆满了各类垃圾。 “没有人收拾这些垃圾吗?”陈云鹭无奈的摇了摇头。前往县城的时间大概半个小时,而这一段路上所见到的只有一些荒芜的耕地和废弃房屋。这些土地被山峰所割裂破碎,无论是种植还是畜牧都形不成什么气候,就连大农牧业计划都对这些贫瘠的土地打不起一点兴趣。很快,再翻过一座山,一处密集的建筑区便出现了。鳞次栉比的各类楼房,其中甚至还有一座十几层的存在。 “到了,丰豆县。” 黄舒雅看向陈云鹭:“有接待的人吧。” “嗯…”陈云鹭点了点头:“说是县长会来。” “县长,你的面子还真大啊。” 黄舒雅揶揄了一句,脸色却变得有些难看:“咱们是不是走错地方了?” 陈云鹭也有些惊愕。从坠落在地上的招牌《丰豆裁缝》可以看出,这里大概确实是丰豆县无疑,但这幅景象却让她们怀疑这一城镇是否还存在。居民楼的墙体被绿色植物所覆盖,不少已经直接倒塌,只留下一堆碎石;像是公园的地方整个被灌木和各类藤本包裹起来,假山几乎已经完全变成了绿色;道路正中央竟赫然长着几棵树,将路封得死死的;主干道上的一个天桥已经垮塌,斜插成一个摇摇欲坠的三角形。 “嗯?垃圾?” 黄舒雅耸动了一下鼻子,用手指向一个方向。两人下车赶过去,只见一堆垃圾正在路边随意的倾倒着。 “很新鲜的垃圾,大概有人居住。” 黄舒雅叹了口气:“我们步行进去吧,看样子开车恐怕不会很方便。” 两人漫步在这丰豆县的废墟中,向里走又能看到很多东西,快餐店,照相馆,电影院,学校,医院,还有一些像是景区一样的东西。但是无论是哪一样都有一个特性:那就是已经被废弃了。陈云鹭在那座大楼前停住了脚步,不难想象它曾经的华丽和气派,但如今它的玻璃已经破损了大半,外墙也大面积剥落,只给人一种阴森的感觉。 “喂,二位,你们就是‘罗织’来的吗?”忽然一位头发花白的中年男子冲着两人打了打招呼:“这边这边!” 来人正是丰豆县县长叶文亮。确认了身份之后,他轻叹了一声,冲着里面指了指:“现在整个丰豆县的居民都在那边了,我们现在过去吧。” “都在…指的是?” 黄舒雅疑惑的问到。 “嗯,整个丰豆,现在只剩下两千人了,而且大多数都在各自的村子里。” 叶文亮怜悯的看着陈云鹭:“在城里的,只有三百多人了。” “三百多?” 黄舒雅皱了皱眉,她将陈云鹭拉到一旁低声说到:“你真的要待在这种地方吗?” “嗯,我想试试。”眼前的情况确实出乎了陈云鹭的意料,但是她还是苦笑着点了点头:“而且我们不是还什么都没有看到吗?” “真是的。”黄舒雅无奈的摇了摇头。 “喂~亮叔!我回来了!”一辆卡车跌跌撞撞的开进了县城,停在了几人旁边,见状叶文亮赶忙上去迎接。看着车上下来的人,两人顿时愣住了: “叶冉冉?” 第二卷第四章:丰豆县 打了个招呼,叶冉冉重新回到车上,一行人一路向着县城内部走去,很快便到了一个小区前面。门口有几位老人正在晒着太阳,走进小区,有几个老人正在下棋,还有一个小孩子正在旁边玩耍。叶文亮带着他们进到了一个还算干净的房间里,各自就坐之后,互相做了自我介绍。 “诶?你是索塔冯人?”叶冉冉惊讶的说道:“完全看不出来啊!” “哈哈,大概是在御正待久了。”陈云鹭笑着摆了摆手。 “你的事情我已经听说了。” 叶文亮无奈的摇了摇头:“因为那种原因被调到这里,那还真是倒霉。” “叶县长,县里的人都在这个小区吗?” 黄舒雅问到:“其他地方都没人了吗?” “基本是的,这个县城现在就剩这么点人,也没有什么战略价值,已经基本被废弃了。我这个县长也没什么实际编制,不过是个管事的罢了。” 叶文亮叹了口气:“供电供水都瘫痪了,市里来人修了修,能保障的也就是这个小区。就算这样,一个月也得停上十来次水电。” “县里财政这么差的吗?”陈云鹭问到。 “哪来的财政,你看看这一整个县城,有哪怕一家企业吗?” 叶文亮苦笑了一声:“全都是靠上面批钱,我们才能买点什么东西。这两年,他们一年也就给这个数。” 说着,叶文亮竖起四根手指,黄舒雅皱了皱眉:“四百万?” 听了这话,叶文亮顿时笑了起来:“是四万。” “四万?”两人顿时震惊了,四万能干什么,连县里主路的维护恐怕都不够。也难怪这县城会破成这样了。 “他们意思很明显,就是想要我们都去那什么收容所。”叶冉冉冷哼了一声:“一开始可没少对亮叔施压,到了这两个月才不管了。” “那个,我说县里就没想过些什么办法吗?” 黄舒雅难以置信的摇了摇头:“想办法开拓一下产业什么的。” “你可能想不到,丰豆县四十年前的时候,可是有着十几万人的。” 叶文亮看向几人:“那时候虽然大家都不富裕,但是靠着种地勉强还能吃饱饭。县城里搞运输的,卖东西的,开小餐馆的,也还算是风生水起。” “那时候,县城里最大的就是一家造纸厂,造的纸甚至能供应到省外那边。那时候整个生产链条都在丰豆,把经济都带活了。”叶文亮叹了口气:“可惜那个时候突然查环保,厂子停了一段时间,整改了又开,成本高了不少。又碰到国内的两家大企业增产,产品卖不出去,厂子也黄掉了,经济一下子就掉下来了。” “那时候我们这边的路也都修通了,有志气的年轻人都不种地,跑出去打工了。他们看到县城里面没什么发展,也就不愿意回来了。有能力的跑去海州,没能力的就在兰山,恋家的就到佛指,然后在那边买房子。” 叶文亮走到窗前:“县城发展要靠农村,村民不在县城打工,不在县城买房,县城还怎么发展呢?我的前任们也想了很多主意。” “贷款搞建设,先把县城建设起来,设备好了能吸引人,再招商引资。”说着,叶文亮指向窗外:“看看那边,那座写字楼,还有那边的景区,就连你们进来的主干道都是贷款修的。搞旅游,搞养殖,搞文创,可是这地方太偏,基本是在运输线的盲端,没有人流,创的业没有一样能起得来的。最后欠了国家不知道多少亿债款,彻底还不上了,丰豆县的基础设施起来了,人却跑光了。” “一旦没了发展,城里人对于家乡的留恋之情是远不如农村人的。县城的人口都去了大城市,村民们也都逃回了自己的村子里。我呢,也算最后挣扎了一下,想要搞水果和药材种植。” 叶文亮停顿了一下,然后叹了口气:“可惜这十年又有什么御宝计划,从你们那边来的水果比我们价格低,品相还好,我们根本就没竞争力只能贱卖。现在还在村里的大家也就是种点粮食,勉强够自己吃,也卖不出钱,连化肥农药都买不起,不饿死就算不错的了。” “这几年收成不好,你们也是知道的。好多人甚至都去兰山市讨饭或者…做些其他事情。说实话,兰山经济也不好,都没得饭讨。所以去年一开始宣传收容所计划,就有不少无法忍受的乡亲报名参与了。”叶冉冉补充到:“今年气候也没有恢复,一直下雨,又爆发了什么植物瘟疫,村里的作物也遭了灾,这下子彻底活不下去了。上面说的很明白,要不就进收容所,要不就在这里饿死,反正不会再多给我们帮任何一点忙了。” “真是可恶啊!” 叶冉冉说的激动,气愤的踢了椅子一脚。 “算了算了,冉冉,生气也解决不了什么。”叶文亮劝慰道:“我知道你对丰豆感情深,但是大势所趋,有些事情不是人力能解决的。” “我知道有些事情不是人力能解决的,但是为什么丰豆会变成这个样子啊?” 叶冉冉恼火的说到:“如果能好好的在自己的家乡活下去,谁愿意跑去外面受人白眼?乡亲们都这么拼命,我小的时候还有不少人在外面挣了钱拿回来回馈家乡发展的,可是为什么就是救不活丰豆呢?” 一时间房间变得有些压抑,黄舒雅为了打破这种尴尬,勉强问了一句:“那叶冉冉小姐现在是在做什么呢?” “我,哦,我啊。” 叶冉冉挠了挠脸:“我因为比较机灵,混得开,又有点手艺,所以在附近的几个城市打点零工。” 不知为何,陈云鹭感觉叶冉冉不愿意在这个话题过多说些什么。几人交谈一番,陈云鹭最后还是决定待在这里一段时间。见她不听劝,黄舒雅也只能叹了口气,准备打道回府了。 “我要努力一下。” 临走之前,黄舒雅最后又对陈云鹭说到:“我想要劝说一下各方,即便是靠着强硬的手段,也要把这些偏远地区的居民拉进收容所。” “虽然是我的一厢情愿,但是在收容所里,起码能吃饱穿暖,在这里就什么也没有。” 黄舒雅轻轻叹口气:“也许很多人抵触那种不自由,但是我想,只有经历了,才知道那里才是最正确的选择。” 第二卷第五章:阮清秋的决心 海风轻轻吹拂着阮清秋的脸颊,已经到了深秋,外面的温度却依然超过了三十度。这种炎热的感觉,让阮清秋恍惚觉得自己还在索塔冯。 “怎么样,千里迢迢来到这里,还算适应吗?”一位青年男子笑呵呵的走了过来:“你能从那种地方逃出来,真是不容易啊。” “嗯,除了语言还不算太熟练,其他都没什么问题。” 阮清秋将头发缕到耳后:“多亏了有人帮忙,否则不会那么轻松。” “但是啊,我可不是在逃跑,阿图罗。”阮清秋看向对方:“我之所以来到这边,是为了有一天能重新夺回我们的祖国。” “这是很宏大的愿望,小姐。” 阿图罗.桑切斯耸了耸肩:“但是你要夺回的究竟是什么?和平?秩序?或是一直以来你们的生活方式?” “都要。”阮清秋歪了歪头:“重要的是,索塔冯的土地要在索塔冯人的控制之中,按照索塔冯人的意志运行下去。” “我能理解你的想法,但这很难。你要知道不只是御正和旸桑,迦罗也在对宝珠半岛虎视眈眈。不如说整个东方湾区都深陷泥潭之中。” 阿图罗.桑切斯叹了口气:“这种情况下,连一亿人口都不到的初级工业国家索塔冯,是很难不求于人的情况下实现真正的独立的。” “我知道,但也正是因为这种情况,索塔冯才能在现在的情况下,依然没有灭亡。虽然为此付出的代价极为惨痛就是了。” 阮清秋皱了皱眉:“索塔冯人必须摆脱控制,建立真正属于自己的国家。” “索塔冯没有锂矿,煤矿质量很差,铁矿也难以开采,其他的自然矿产也很匮乏。换句话说,除了大量进口,没有什么别的方法。但是这其实倒不全部是坏事,起码它避免了索塔冯在早期就沦为大国的博弈场。” 阿图罗.桑切斯看向阮清秋:“阮德福元帅也很有器量,他坚决反对‘造不如买,买不如租’的想法,在一定程度上实施锁国,避免了新生的索塔冯基础工业被外国已经成型的廉价商品摧毁。” “话虽如此,但是这也带来巨大的压力。在国内,外国优质廉价的重工业商品被施以重关税,使其与昂贵的国内同类商品同价,甚至有些被禁止进口,这大大的增加了各行业的成本,拖累了社会发展,不少人都怨声载道。而在国际上,索塔冯的闭关政策也引来了巨大的压力,频繁遭遇显隐性的制裁。”阮清秋摇了摇头:“在阮德福元帅重病之后,政界终于顶不住压力开始崩坏,面对国外廉价商品的冲击,很快辛辛苦苦积累的工业基础就毁于一旦。” “恕我直言,这是必然的。索塔冯的体量就是这么大,而且还并非发达国家。冶金,化工,锻造,这些都想搞,国家本身就是支持不住的。” 阿图罗.桑切斯无奈的摇了摇头:“虽然我也很尊敬阮德福元帅,但是他在位的期间,索塔冯的国力也越发的与其他国家拉开了档次。” “所以你的意思是,索塔冯人就应该老老实实种地,或者进厂织衣服拼点零件,然后需要的钢铁汽车武器全部从外国进口?这我绝对不会认同。” 阮清秋皱了皱眉:“那样做,无论在生产还是消费上,都只不过是把脖子送到别人的刀下。你连反抗的能力都没有,那还谈什么独立?” “没有几个国家能实现真正的独立,在今天就算是那几个大国,也大多有一两个体系依赖进口。想要保持所有的产业的全部控制,那成本实在是太高了。” 阿图罗.桑切斯叹了口气:“无论是大国还是小国,想要建立起任意一个工业体系的成本都是差不多的,老实讲,这有点不公平。就算索塔冯榨干了自己,也不可能与御正相提并论。” “现在索塔冯可不是一两个方面受制于人,我们必须要想办法突围。正像你说的,没有原始积累,我们就算自己慢慢发展,等到出现成熟完整的产业体系,御正都已经完成外星移民了。” 阮清秋叹了口气:“而且很显然,我们已经没有那个时间了,索塔冯已到了生死存亡之秋。” “你想对御正复仇吗?” 阿图罗.桑切斯问到。 “那是自然。御正历史上无数次的侵略我们,掠夺我们的人民,占据我们的土地,粗暴地将我们纳入他们帝国的统治之中。在最近的一百年里,他们阻挠我们国家的统一,毁坏宝珠半岛建立的秩序,进行经济侵略,而且两次向我们发动战争。要向御正复仇是自然的。” 阮清秋突然叹了口气:“但是说到底,这个世界又不是只剩我们两个国家了。旸桑现在支持我们,但是他们的目的也同样是控制宝珠半岛。这个世界上无论哪个国家强大了,都会在政治经济和军事上控制其他国家。我们想要独立,唯有自身的强盛才可以。我们需要更多的土地,资源,更多的人才与技术,只有靠着这些作为基础,才能实现国家的复兴。显然,这些不是靠许愿就能获得的。” 阿图罗.桑切斯点了点头:“你这次去比伦斯也是为了这个目的。” “当然,比伦斯的文化与环境都与索塔冯截然不同。” 阮清秋微微一笑:“毫无疑问,这里是世界上最自由的国家,我希望能在这里获得答案。” “话虽如此,但是作为一个比伦斯人,我认为比伦斯除了自由,已经什么也不剩下了。” 阿图罗.桑切斯摇了摇头:“老实讲,我不认为你能获得什么结论。” “照搬比伦斯的方法,那是愚蠢而不可行的,我本来就没打算这么做。” 阮清秋微微停顿:“而且你说比伦斯‘什么都不剩下了’,这个结论也是不正确的。兹有自由而诞生的混乱之下,正有庞大而不可名状的新生命扯破名为比伦斯的尸壳而诞生。我们要的答案也许正在其中。” “那么,你最希望得到的是什么呢?” 阿图罗.桑切斯问到。 “机遇,还有力量。”阮清秋用手指在桌上一划:“最好是凌驾与人类万年文明之上的新变化。这是最后的机会了。” “嗯嗯,我明白了。” 阿图罗.桑切斯点了点头。 “本台将继续追踪报道御正骇人听闻的残酷行径。关于他们将十亿居民囚禁于牢狱之中进行虐待和屠杀,很多专家也进行了发声。目前,大多数权威机构均给对此表示抗议,认为这是新一代的集中营,毫无人道主义可言。世界各国为御正不幸民众请愿的活动也此起彼伏…” 听着电视里传出的声音,阮清秋也将最后一块食物放进嘴里。她缓缓起身,开口说到: “走吧,到时间了。” 第二卷第六章:初到比伦斯 “看,我们到了,这就是海伦市的市中心。” 阿图罗.桑切斯指着眼前喧哗的街道:“世界著名的城市,大家都知道的。” “也是世界著名的贫民窟所在地,对吧。”阮清秋扫视一圈:“和想象中的有些不大一样。” 就在两人谈话的过程中,忽然远处传来了激烈的喊声,让街道上的人都将注意力转移了过去。 “坚决反对屠杀贫困人口!” “坚决反对xxx社!” “流浪汉的命也是命!” “生命平等!” “反对只以能力评定价值!” “xxx社只是一些邪恶分子,他们会杀了所有人!” “每一个人都有权利活在世界上。” “我们要平等!” “那边的游行…” 阮清秋惊讶的看去:“现在这样的行动很常见吗?” “毕竟是多事之秋,这种事情当然很多了。” 阿图罗.桑切斯微微一笑:“而且最近xxx社的几位领袖集体参与了大选,所以才会反应比较激烈吧。。” “这世道变化真是快,就在十年以前,xxx社还是臭名昭著的恐怖组织。没想到现在都公开来参加选举了。” 阮清秋叹了口气:“前一段时间甚至还有xxx社成员当街宣讲的时候被暗杀的报道,真是什么都反过来了。” “毕竟这十年来,xxx社的诸多措施都深得人心,很多情况下相对于政府与警察,大家更愿意接受帮派的帮助。” 阿图罗.桑切斯叹了口气:“就连这次选举,也打出了‘xxx社让海伦更清洁和安全’的口号。” “这可真是…”话音未落,忽然从人群的方向传来了枪声。旋即,一阵阵的尖叫立刻爆发开来。 “快躲这后面!” 阿图罗.桑切斯拉着阮清秋连忙躲了起来,还好枪声并没有持续很久,几声之后便偃旗息鼓。等了一会听到了警笛声,阮清秋起了身,两人悄悄摸摸的来到了事发现场附近,只见那几位示威者的尸体正横陈在路中间,几位警察正记录着些什么。 “我呸,死得好啊。”一位头发花白的老者颤巍巍的冲着尸体吐了口吐沫:“我的女儿就是被那些贫民窟的畜生人渣杀死的,你们居然还敢护着他们!你们这些人,全都该死!” 似乎是在呼应一般,广播又响了起来: “把那些让我们感到痛苦的,毫无意义的思想通通淘汰出比伦斯,将那些所谓的‘正确’全部摧毁。那些思想只会拖累我们的生活,让我们为一些毫无价值的人买单,我们应该好好听听,什么才是大多数人的声音。国家的发展理应是为了保护他们勤劳,可爱的建设者们,而不是让他们无时无刻不感到焦虑与厌恶。我们现在要做的,是让比伦斯的国力更强大,是与这个世界的灾难抗衡,而不是在这里扭扭捏捏,担心自己的裙子是不是被掖进了内裤里。是时候做出改变了,同胞们。保护大多数人的利益,这是我们的生命线。否则我们就会在这场竞争中一败涂地,输给御正,旸桑,或者梅尔尼,失去我们所有的一切……” “这些家伙…”阮清秋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在选举期间几乎明目张胆的做出这种举动,这不是对选举不利的吗?” “NONONO,这位朋友。”一个声音忽然从后面传来:“这正是信心与希望的象征,表达了xxx社毫不动摇的决心。” “啊,老哥。” 阿图罗.桑切斯冲着赶来的男子摆了摆手,那人正是他的哥哥:加布里埃尔.桑切斯。 “为了比伦斯的利益,无论是暗杀,暴动,或者其他被认为是‘不合常理’的措施,通通都要用出来。” 加布里埃尔.桑切斯笑着说到:“一切都是为了国家,这正是我们‘全体主义’的最好诠释。” “旧时代的一切,军事,政治,经济,所有的一切都已经崩坏。无论是选举制度还是法律制度都已经不能支持这个国家正常生存和发展,所以要把一切都砸坏,全部换成新的。” 加布里埃尔.桑切斯用手做出了xxx社标志性的x手势:“xxx社已经确信,比伦斯的政府已经不是这个国家真正的掌控者,所以我们必须煽动一切行为来达成自己的目的,这一次公开的暗杀,大概也是毫无疑问的对比伦斯法制的嘲弄。我们要向世人宣布,比伦斯的政治保护不了任何人,人民的心愿是向着我们的。总统的王座无足挂齿,支配这个国家根本不需要这种虚无之物。” “确实,xxx社依靠屠杀贫民窟,还有否决舆论场长久以来的‘正确’,获得了很多的支持,当时也有人说这是为民党的阴谋。不过不管怎么说,他们都已经脱离了轨道。此起彼伏的暴动和暗杀,让司法体系应接不暇,而对于警察个体而言,也不愿意惹上这些活阎王。”阮清秋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而在扩充了势力之后,他们终于开始对那些财富的所有者下手。不少富豪被迫逃离比伦斯,而他们的财富则被xxx社控制。某种意义上来讲,他们已经成功的控制了比伦斯。” “没错没错,这位,嗯,阮清秋小姐非常懂嘛!” 加布里埃尔.桑切斯准确的叫出了这个外国人的名字:“否认金融业的价值,宣称个人的财富与社会的财富无关。但又巧妙的避开在大东区进行过多的行动,确保比元在国际货币体系中能继续运作,以此掠夺其他国家的财富。这种精细的均衡,显然是极端了解资本运行的人才能做得到。” “这一点其实与御正的‘科技树计划’倒是有着异曲同工之妙,都是将权力的转换隐藏在某些‘不传统’的变革当中。” 阮清秋微微点头:“假如顺利的话,等到比元崩溃的那一天,比伦斯的重建大概已经完成了吧。” “尽管房产税的利剑已经折断,但是面对一群随时可能对着无业者开枪的疯子,谁也不敢太过懈怠。” 加布里埃尔.桑切斯呵呵一笑:“包括海伦市在内各个大城市,他们的经济体系实际上是更健康了。新的工会体系制定了新的社会秩序,以高级技术人员为尊的风气正在形成。” “总的来讲,无论说什么都会被认为是在开空头支票的传统政党们,已经开始彻底失去人们的信任。无论是民众或是达成妥协的富豪们,大家都更愿意也不得不把命运放在xxx社的手里。” 加布里埃尔.桑切斯轻轻拍了拍手:“毕竟我们是基于这片土地而存在的比伦斯,而不是存在于这个世界经济与政治体系中的,虚拟的比伦斯。” 第二卷第七章:海州会议 “我真的适合来参加这种会议吗?” 黄舒雅坐在舒适的红色座椅里,惴惴不安的看着会场里跑来跑去的服务机器人,突然向一旁的杜惊蛰低声问到。 “平时不都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吗?怎么这个时候怂了。”杜惊蛰笑着说到:“放心吧,现在可不是分什么官方和私人的时候了,我们也是作为宣传口的重要人员,算是国家建设的一部分。” 黄舒雅轻轻点了点头。自从植物瘟疫开始蔓延之后,御正就加快了对各个行业的控制速度。极大量的资金仿佛泄洪一般流入各个领域之中,帮助政府快速的控制了各行各业。这一举措让大量的学者都感到惊愕,无法理解到底发生了什么。而接下来外汇政策也出现了极端巨大的变化,这从侧面证实了一个答案:御正基本已经放弃了超过四十万亿的外汇储备。虽然其他的币种也在实质性的大幅度贬值,但这些政策还是太过于鹤立鸡群,直接引发了资本市场的大崩盘。破产与失业率飙升的同时,国内各方也都表达了强烈的不满——但是却没有发生太激烈的冲突。 黄舒雅不清楚这些新闻是不是被隐匿了起来,但从小道消息她得知,已经有很多重要人士莫名失踪了。同时政府也雇佣了极大量的治安官用于解决社会治安问题,从数量和权力上已经完全压过了传统的警察。企业倒闭之后,整个公司的失业者集体发起抗议进行游行,结果被通通送进收容所,这种程度的暴力事件,仅黄舒雅亲眼看到的就有两次。 当然御正政府也不会只是采取简单粗暴的方式来解决问题,这些资金里有很大一部分,也是用来完成新基建,以此来缓解社会层面的压力。除了兴建的收容所之外,还有新城的建设。传统的同心圆城市本来就不能适应大的体量,再加上城市转型,有必要建造新的城市来替代。因此,几个超大城市都开始了新城的建设。 胡思乱想也没有太多意义,今天的会议正是属于政府内部的重要会议,里面所传达出的精神才是黄舒雅需要重点关注的。虽然说大多是些闭上门的话,不能用来宣传,但是了解其中的主旨还是非常有必要的。而且依水虽然能力强,但是校准一类的事情,还是尽可能要手动来完成。 “咳咳,最近海州的情况大家也都看到了。”市长等开场白说完,便直接进入了话题:“遵从上面的安排,我们的改建也算是顺利完成了。海州市区很多小区都变成了收容所,用来直接安置原来的住户。我们的政府,科研机构,还有学校,都已经预备外迁离开市区。准备工作已经做好了。” “新城还在建设,这个事情还是要抓紧,咱们是加班也好,想点别的办法也好,总之要加快速度。负责人注意一下,这个事情非常重要,而且还要与新的工程系统对接,所以也只能用信誉好的熟练工程队。” 市长看向了对应的负责人:“除此之外,城里面也有一些设施因为前一段时间的暴动而破坏的,这一部分的修缮也要尽快。” “这一点我要提一下,咱们这个民众的情绪状态一定要处理一下。我们有很多人,海州也是大城市,公司多,有的人吧,花了十几年时间做了个经理,当了个小老板。有了钱买车买房带孩子出国旅游。但是现在呢,公司也没了,工作没了,钱几乎变成了废纸,有的甚至还要住进收容所。无论是物质还是精神的心理落差都很大。” 市长接着说到:“还有一些房东,自己有五六栋楼,但是现在全被政府管控了,自己也因为无业进了收容所。闹事的很多,还有砍人的。对于这些,除了严加看管,还要加以疏导。” “这个话吧,我不知道该不该说,但是还是要说。这一次改革最大的冲突,就是海州不再是海州人的了。”市长停顿片刻然后说到:“咱们海州也有很长历史了,近些年也是国内数一数二的大城市。企业很多,国家扶持也到位,大家都富裕了。有些人不学无术,靠着爹妈关系,在公司里当个保安,玩玩闹闹,一个月六七千块,比很多落后城市搞科研的还高得多。为什么?因为你在海州,国家有了钱优先考虑海州,基建也好市政也好,都建设好了,对于高科技暴利行业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那利润自然高。利润一高,工资就高,洗头洗脚的都能喝上一碗汤。” “现在不一样了,讲究全局发展,计划政策,所有人都要靠贡献吃饭,你在金山上挖矿也不比人家在铁堆上挖矿挣得多了。所以说,海州积累了这么多的财富,现在突然不只属于你海州人的了。一切从头开始,那自然很多人都不满意。” 市长叹了口气:“毕竟现在特殊时期大局为重,必须要为了整个国家考虑。而且事实上,现在产业改革到这样这也是没办法的了,税务改革了,国家也对行业重新整合,已经不再允许海州以独立的城市为单位去争夺产业和利润了。也许在座的很多人也有不满,但我们必须认清现实。” “当然,这并不是说海州从此就没落了,恰恰相反,这正是伟大历史的新的一步。此次的‘科技树计划’,建立了十个重点发展城市由国家直辖。实话实说,没有被选中的城市,其实就是被抛弃了,能保证居民不饿死,不闹事就算好的了,其他的发展想都不要想了。”市长突然脸上又露出了笑容:“但是咱们海州不一样,我们曾经对那些落后地区进行了毫无意义的扶持,但很快这部分付出就要回到我们身上。马上全国各地的专家学者都会聚拢过来,在我们的各个传统科研点和新城落户,我们城市的地位将再上一层。不谦虚的说,按照原来的等级标准,在座的大多数人都相当于直升两级。” “这是一次难得的机遇,我们一定要抓住。” 末了,市长握紧了拳头:“我们绝对要趁这个机会,把海州做大做强!” 第二卷第八章:科技树计划 “原来如此…海州不再是海州人的了,但是还是海州官员和权贵的吗?”杜惊蛰点了点头:“看来这便是这种情况下,中央所做出的的最后的妥协了。” 会议持续了很久才结束,为了休息和整理资料,两人来到了会堂旁边的咖啡厅包间。即便经济形势如此异常,但是在海州的核心地带,这样的餐饮行业似乎反而更加兴旺。 “嗯,不过话虽然这么讲,但是其中的保真性到底有多少呢?” 黄舒雅沉吟了一声:“构架的调整,肯定会将部分权力转回中央,再将部分权力再分配。换句话说,很多现有的实职都将变成空壳,而其中的职责将转移给空降的新职位手中。” “对于这一点,我倒是不太担心。” 杜惊蛰微微一笑:“这些年能够来岭东省,尤其是海州任职的,必然是非常有才能,并且深受中央器重的人。那么在考虑新的职责分配的时候,肯定也会优先考虑他们吧。” “虽说要职确实是这样,但是那些本地性质的职位可能就并非如此了。不过如果允许各级官员保留他们在本地的人脉班子,那确实是一种选择。” 黄舒雅叹了口气:“不过这样一来,其他地区的官员们必然就要成为牺牲品了。” “之前没能进入这十个重点发展城市所在的发达区域任职,本来就是被抛弃的意思,只不过是什么形式而已。那些少数被器重的人,想必也不会受到这种改变的影响。” 杜惊蛰打开御正地图投影,在上面划了起来:“那么现在,实际的控制地图也很容易就能看出来了。” “首先是十个重点发展城市,他们将负责御正的政治管理,科研工作和核心生产。然后是围绕着这十个城市的城市群,其中的上万家核心工厂,这些将代表御正的工业力量。再往下,就是矿区,林区,农场,牧场等基础生产的基地。而在最边缘,则是边防重头的控制区域。” 杜惊蛰点击保存:“四级结构层层辐射,能将效率提升至最高,可以说是科学至极了。” “真是简明而又正确的结构。” 黄舒雅微微皱眉:“能进行如此之大的大刀阔斧的改革,这种魄力实在是让人难以想象。” “虽然说是大刀阔斧,但是也是顺应时势了。今年下半年以来,御正的实际失业率已经超过了百分之七十,所带来的的社会负荷也已经超过了承受线。如果再不进行处理,那么后果不堪设想。”杜惊蛰微微一笑:“而且说到底在政策上也没有太过强硬,像那些被征房的房东一样的人并不多,大多数都是迫于无奈才选择进入收容所的。” “即便如此,这也很了不得了。要知道,有不少大房东和企业家都和众多权力者有着千丝万缕的利益关系,想要扒他们的皮,那可不是简单的事。” 黄舒雅摇了摇头:“包括印钞和发放购买券一事,那必然会使得无数本土富翁和中产所有积蓄一瞬间化为乌有,想要在内部遏制这些人,可不是容易的事情。” “朴仲文元首可的很擅长这种事情的,在这次海州改革中也可以看出来。所选用的治安官优先是外地打工者,名义是解决就业难,但是实际则是为了纠集一批没瓜葛的人。这些外地穷光蛋可不会对这些本地大富豪露什么热脸。” 杜惊蛰看向窗外:“有了棍棒就要有甜枣,保留那些权贵的特权正是有着安抚他们的用意。作为旧的既得利益者,要么抱着自己那些沉积的资本和人脉等着死于意外,要么老老实实开始新的征程,除此之外没有太多选择。” “即便提前的布局已经做的很好了,但是事情总归不会一帆风顺。就算我这种小人物所知道的政变也有三四次,不过大概都以失败告终。强如萧家,也只能跪下去低头。” 黄舒雅摊了摊手:“各行各业实际上都已经逐步纳入中央的掌控,再加上最近的科技辅助,改革也变得更顺畅了。” “你是说像依水这样的吗?这正是核心所在。全自动智能管理系统,尤其是在生产的应用上举足轻重。它们可以有效的减少管理层的人力,进而极大的减少成本和减轻腐败。但是更重要的是,它能将每一个环节实时归纳并反应给最上层,避免了任何意外的发生。” 杜惊蛰微微点头:“这是国家级别的扁平化管理模式,消去了大量中间作用的公务员和企业家,中央对于各个环节的了解和掌控力度空前之高。换句话说,就是权力的真正集中。” “透明化和自动化的采购,生产和销售,这也是确保各个企业在管理层可能剧变的情况下依然能够稳定运作的关键。这一步棋,下的确实好啊。” 黄舒雅苦笑了一声:“我只能庆幸自己没在之前被淘汰掉,否则现在指不定要什么样子呢。” “嘛,说的也是。这个待遇可是差距很大的。”杜惊蛰微微一笑。 黄舒雅赞同的点了点头。为了对抗作物减产和战争的影响,国家调整了农业生产和供给的模式。首先就是减少了畜牧业存量,加大粮食储存,这也使得肉类供应短缺。按照分配的优先度,先是保证军人,尤其是在索塔冯的军人的食物供给;然后是政府,科研人员和他们这些所谓的核心工作人员;接下来是治安官和其他的工人;最后才是收容所的居民们。考虑到已经开始禁止粮食等商品的销售和流通,这种分配基本就代表了人们的生活水平。在他们每顿饭免费供应的套餐里还保证有一大块猪排的同时,收容所的人们大概只能慢慢啃着红薯干了。 “不过啊,生育这一部分完全放摆,这倒是我没有想到的。”杜惊蛰微微皱眉:“而且现在推行的社会化抚养理念其实还并没有为大多数人所接受,恐怕接下来会有更多的变数。” “这也没有办法。而且就像会上说的,现在已经慢慢不再需要大量只是掌握少数知识的砖瓦们了。” 黄舒雅叹了口气:“现在这个时代,大街上都到处都是智能机器人,只是学过几年基础教育的人与完全不识字的人本质上也没有多少区别。所以人数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有必要刻意进行集约式的教育培养,以此来制造真正符合社会需求的人才。” “嗯,这话倒也没错。” 杜惊蛰并没有否认,但是眉头锁的更深了:“不过事情真的有那么简单吗?” 第二卷第九章:叶建桥与蜗牛 经过了几天的适应,陈云鹭也渐渐接受了在丰豆县的生活。在这里实在也没有什么可以做的工作,因此只是单纯消磨着时间。虽然说条件很差,但当陈云鹭从接来的水里尝出了和家乡一样的土腥味时,还是莫名的感觉到了一丝温馨。 县城里只有三百多人,多数都是不愿去其他地方的老年人,就连唯一的超市老板和医生也都在六十岁以上。叶冉冉平时也不会待在县城,只有一周一次的采购才会回来。向她这样的人县城里还有四五个,偶尔需要人手来维修什么的,也会从佛指市叫人来。 因为这么多人都聚集在这个小小的区域,所以彼此之间也免不得会进行频繁的交流,尤其是陈云鹭还是个年轻的外人。而在了解到她是索塔冯人之后,不少人都脸色一变,语气也变得生疏,有一些人还隐隐展现出了敌意,甚至对她进行了质问和辱骂。其中最为严重的,莫过于一个缺少了右腿的老人,他在知道了陈云鹭的国籍了之后,立刻大声咒骂,甚至抄起旁边的东西砸了过去,要不是别人拦着,事态指不定会变成什么样子。面对这种情况,叶文亮只能让陈云鹭到自己这边来住,以防更糟糕的事故出现。 “哦哦,那个老头,叫叶成仁。他曾经参与了御索边境保卫战——对于你们而言应该是侵略战争吧。那条右腿就是在那里被炸断的,所以生了气也是正常,你别管他。” 说话的人叫叶建桥,是县城里唯一的年轻人,大约三十四五岁岁上下,整天就是窝在家里玩电脑,偶尔出来帮帮老人们干干他们做不了的体力活。 “我只能不管他了啊,还能骂他战犯不成。”陈云鹭苦笑着摇了摇头:“不过说起来,你们国家不是一直把那场战争描述的很光荣吗?他这种因战负伤的,作为国家功勋,怎么还待在这种地方受苦?” “因为他倔啊。当初转业的时候就有去大城市的机会,但是他坚持不去,想要留在这建设家乡。这几年实在不行了,市里也多次说过要接他走,但是他一直都没有同意。前一段时间,针对他这种情况,还特意组织了集中收容,据说待遇还特别好。他反而还生气了,说什么好好的大活人去什么收容所。” 叶建桥摊了摊手:“他的子女们也劝不动他,还总被他骂,时间一长也就放弃了。现在他的几个孩子都在其他城市里工作或者进了收容所,就只留下他一个人在这里了。以前还来看过几次,但是今年就一直没过来过了。” “嗯…” 陈云鹭轻轻点了点头,今年的年景实在太差,叶成仁的家人恐怕也无暇顾忌更多。 “不过这个反应没准才是正常啊。我在海州呆惯了,或许都有些歪曲了。”陈云鹭无奈的摇了摇头:“毕竟是两国开战,他们对我不友好也没有什么不合理的。没准之前的同事也只是碍于面子,才没说什么的。” “你在说什么蠢话,不管是非曲折是怎么样的,先选择用战争来解决问题的是御正,将战争扩大的也是御正,毁坏的是你的家乡,被屠杀的是你们的人民。你应该有充足的理由去指责御正才对,而不是反而在这被他们指指点点。” 叶建桥的回答让陈云鹭有些意外:“就算你在这里做不了什么,也没必要低声下气的。” “谢谢你的好意啦,但是就像你说的,这里毕竟还是御正,我不可能表达出什么敌意。”陈云鹭微微一笑:“不过丰豆县的人还真的是很爱国,我在海州都没有遇到这种事情的。” “这根本就不是什么爱国,只是落后小城市的悲哀而已。他们的人生根本一无是处,即便把人生从头翻阅到尾也找不到一丝闪耀,只有依赖所谓的‘命运共同体’,才能得到微弱的一点点虚荣。” 叶建桥摇了摇头:“在这种地方,除了期待政府的拯救,根本就不存在其他能改变命运的方法。这些人什么都做不了,也什么都改变不了,都只是一些废物垃圾。他们是这样,我也一样。” 被叶建桥有些过激的言辞冲的有些混乱,但是陈云鹭还是保持了作为记者的素养,她微微笑了笑,开口问到:“但是我听说,你以前也是考上了不错的大学,还曾经找了份不错的工作,应该不一样吧。” “没什么不一样的,那些都没有用。你应该也知道,御正所谓的教育体系,只不过是调和社会矛盾而存在的,说到底,学的东西并没多少有用的。就算再了不起的做题家,也没有什么价值。御正不缺人,也同样不缺大学生。” 叶建桥望向窗外:“我只是个普普通通的重点大学毕业,读了个普普通通的研,进了家普普通通的公司。在公司里,一日又一日重复而无趣的工作才让我意识到,我这二十年学生生涯,根本毫无价值,只不过是一块敲门砖而已。学到的知识,九成都已经永远的遗忘了。” “在公司里,加班是常态,陈云鹭小姐你应该也明白吧。组长难为情的说最近很困难,要坚持一下;而上司凶神恶煞的在催着任务;一旁的老板面无表情的说,公司要发展必须要有牺牲,然后就在大精简时把我辞退掉了。” 叶建桥又看向陈云鹭:“如果我十几年就算周末和假期也不敢怠慢的熬夜苦读换来的只是无尽的奔波忙碌和被当做耗材摆弄戏耍,那么我忍受着压力与劳苦失去尊严的工作十几年将会换来什么,我已经不敢再去思考了。所以我放弃了。” “简单来说,我否认了自己的价值和未来,你要是想说我逃避了也可以。也许我努力下去有一丝爬上去的机会,但那也不过是踩在别人的头上,让别人掉进深渊。” 叶建桥继续说到:“老人说过,我是读书读傻了。大概是这样的吧,我已经不可能再为这虚无的未来奋斗一分一秒的了。” “你看看这两只蜗牛,即便到了深秋还在交配。很多人都知道蜗牛是雌雄同体,但交配需要两只才能完成。交配时它们互相竞争,以求自己能够成为能耗较少的使孕方。” 叶建桥用手一指:“但是,眼前的这两只就并非如此。雌雄同体的是肺螺亚纲的蜗牛,但他们是前鳃亚纲的——也许称之为螺更好。它们的性别在交配前就已经决定,不必为此再去争夺些什么。很有趣吧。” “真好啊,蜗牛,不必思考自己存在的意义,只按照本能去一代代繁衍下去。我想这个世界上很多人都是一样的吧,遵循着既定之道活下去,并对此感到幸福。” 叶建桥叹了口气:“可惜我不能感受到这种幸福,感受不到这种附加的使命感。” “要是蜗牛也认为自己的生存与繁殖承载着种族的发展与兴旺,并为此感到荣誉感和自豪感就好了。” 叶建桥突然微微一笑:“开玩笑的。” 第二卷第十章:跳楼事件 “啊!” 听着街道对面传来的尖叫声,陈云鹭忍不住挑了挑眉毛。虽然她并不认为公司把她流放到这种地方是让她来享清福,但是这里的交通实在太过不便,而且她也没有车,因此只能靠搭着顺风车往返于县城与其他地方。在这罕见的两三次外出中,陈云鹭也未能找到太多适合报道的东西,只能随意的拼凑了几篇稿子呈递了上去。不过这次到佛指市,看起来可能有什么收获的样子。 “怎么回事啊…” 陈云鹭凑上前去,只见一大圈人正围在一栋大楼的外面,正在嘈杂的说着些什么。虽然有些不够清晰,但是陈云鹭还是看出,这正是四个人的尸体,血迹甚至溅射到了二楼,陈云鹭抬头向上看去,这栋大楼大概二十层左右,若是从楼顶掉落,大概确实会变成这样。 “最近跳楼的也太多了,这次一下子就是四个。”旁边的老人无奈的摇了摇头:“好好活着不好吗?” “请问,这是怎么回事啊?”虽然这种事情大概并不能报道,但是陈云鹭还是出于好奇向老者问到。 “那谁知道,这年头都是些失业的年轻人想不开的跳楼。”老人叹了口气:“住收容所就住收容所呗,好死不如赖活着,干嘛操心这么多。” 过了十几分钟之后,维持秩序的警察才赶来,并在尸体四周围住了防护带。这些警察似乎也是老手了,他们利落的收拾好了现场,脸上还带着一副不耐烦的样子。 “没有多少治安官么…” 陈云鹭扫视一圈,发现这现场并没有几位治安官,这与海州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明明现在治安官才是城市管理真正的主力,但佛指市显然没能跟上改革。 “那个,不会是咱们学校的老师吧。 突然传来的声音,立刻吸引了陈云鹭的注意。交谈的人是几个二十岁左右的青年,他们正在那里低声说着些什么。陈云鹭见状小步挪了过去,小声问到:“同学,你认识这几位死者吗?” 见到有人好奇,青年们犹豫了一下,为首的橙色挑染看了看陈云鹭的面相,这才说到:“倒也不一定就是,只是觉得有可能。刚才听人说有我们学校的老师想要轻生什么的,到这里就遇到了这个,所以就是猜一下嘛。” “现在大学老师的日子都这么不好过的吗?”陈云鹭问到。 “那得看是谁了。像我们这种普通重点的小破学校,地方又偏,经费也特别少。”旁边那人说到:“年轻讲师又得教学,又得做杂事,还得花时间研究写报告。但是问题是他们不但工资少,累,而且就算发了文章或者出了专利,往往还得写那些实验室领头人的名字。里里外外相当于什么都捞不着,能好过吗?” “行了,你说的这就和问题没关系。” 橙色挑染瞪了他一眼:“还不是因为最近大学精简改革的消息才这样的。据说全国的大学要缩减到一百所左右,像我们这种小学校的年轻老师,没成果也没资历,恐怕直接就要被裁。所以想不开的才这么多。” “一百所?”陈云鹭无奈的摇了摇头,整个御正的大学数量怎么也得有上千所,一下子削掉百分之九十,就算有新的科研工厂或者别的什么做接纳,想必也接收不了这么多人。 “都是听说的,具体怎么样还不知道呢。” 橙色挑染看了看陈云鹭:“不过好像说我们学校明年就不招生了,最近也有政府的人来学校清查资产,好像还挺真的。” “是吗?”陈云鹭点了点头:“那你们这些学生怎么办?” “继续上学呗,反正也学不了什么东西。”几人随意的笑了笑:“能混就混个文凭,混不了就算了,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反正出去也找不到工作。” 陈云鹭和几人交谈了一会,也就各自散开了。看着忙碌的工作人员,陈云鹭忍不住叹了口气。从黄舒雅那边得到了消息,海州已经开始大刀阔斧的进行改革了。明明自己离开时还没有太多动作,但只不过两个星期,整个气象就为之一变。虽然说在偏远的佛指市甚至兰山市都看不出明面上的变化,但这种暗中的压力显然已经在慢慢的渗透。 单就佛指市来看,这座城市与其说陷入混乱,不如说是进入了迷茫之中。所有人都感觉到了出现的异样:餐馆无法顺利的从外面购买来大米,超市进不到肥皂和水龙头,水泥与钢筋厂也都停产了。供货商失联了,而需求那一端也无音讯,不干活不知道做什么,干了又是白花钱。明晃晃的御钞在自己的手里,也不知道到底有什么用。 “你这几天是要待在这里吧。” 叶冉冉问到:“就住在我那一栋好了,这样也算有个照料。” “好。”陈云鹭轻轻点了点头。在最近治安不好的情况下,有叶冉冉这个地头蛇做安置,也算是帮了大忙。 “这可真是讨厌,又下雨了。”看着淅淅沥沥的雨珠,叶冉冉忍不住皱了皱眉。从年初开始,雨水量就大增,全年都没有停过。这也导致了粮食的进一步减产,比预期中还要严重。 随着雨逐渐变大,街上的人也快速的变少,很快就空空荡荡的了。随着收容所计划的推进和局势的变化,越来越多的人也选择了接受。兰山省的收容所都在兰山市和几个较大的城市里,像佛指市这样的小城市并没有什么优先权,因此很多人报了名,但是熬到了家里余粮吃干,也没等到通知。这种情况下,这个落后城市也久违的迎来了不少乞讨者。 “现在联系不到索塔冯的熟人们,看新闻也完全看不出什么。”陈云鹭叹了口气:“唯一能知道的,就是这片战场已经完全陷入僵局了。” 就在她胡思乱想的时候,忽然几声凄厉的喊叫从楼下传来,打醒了她麻木的大脑: “着火了!着火了!” 闻到糊味的陈云鹭立刻站了起来,拿着湿抹布捂住自己的口鼻,跑了出去。还好火势不大,没能将她困住。跑到屋外缓了口气,她也加入了救火的队伍。 “对了,冉冉呢?”陈云鹭顿时想到了什么,焦急的向着门口看去。似是回应她的想法,叶冉冉衣衫不整的抛了出来,只不过跟她一起的,还有两个同样衣衫不整的男人。 第二卷第十一章:促膝长谈 “你们说说,这也太过分了吧,这不是不给人活路吗?” 听着老板娘断断续续的哭诉,众人也知道了刚才发生的事情。因为下雨又临近黄昏,楼下的小超市选择了提早关门。老板和老板娘关好门,就先上楼休息去了。待在楼上的时候,听见下面传来了叮叮当当的声音。老板下楼看看是不是什么东西倒了,但刚下去之后就大喊了起来,似乎与谁在争吵。老板娘见状也赶忙下去,但却只看到老板倒在地上,几个人的身影消失在了门外。她刚上前查看老板的伤势,却闻到一股糊味,再一看,门口堆积的纸壳已经开始燃烧。她只能想办法叫人把老板搬出来,再去救火。 “真是凶狠的歹徒啊…”陈云鹭摇了摇头:“不但持刀伤人,而且还通过放火来吸引注意力。该说是心思缜密,还是早有预谋呢?” 很快,老板被车送往了医院,而众人也在小超市里排查还有没有隐藏的起火点。老板娘也一起跟着过去了,因此众人也不知道失窃的到底是什么。不过,比起伤人放火,盗窃什么的倒也算不了什么了。 事情告一段落了,陈云鹭也擦了擦汗回到了楼里。刚一过拐角,就看到叶冉冉正一脸铁青的站在自己的门口等着。陈云鹭停住脚步和她对视了几秒,对方终于忍不住开口说到: “你肯定有什么想说的吧,想说就说,不要藏着掖着的。” 见叶冉冉咄咄逼人的样子,陈云鹭无奈的摇了摇头。她向前走了两步,做了个手势:“进屋子里说吧,现在这么乱。” 两人一前一后的进入房间中,陈云鹭停顿了片刻,然后问到:“没受伤吧。” “没。”叶冉冉显然相当紧张,回答都变得简短了起来。 见她如此,陈云鹭叹了口气,柔声说到:“虽然我不清楚你都做了些什么,但你是在害人吗?” “哈?我只是要挣钱,我害人干嘛?” 叶冉冉瞪大了眼睛。 “那就无所谓了。” 陈云鹭微微一笑。 “什…”叶冉冉一时语塞,她咬紧了牙,一字一顿的说到:“你他妈能别嘲讽我了么?有什么直说,别他妈在那阴阳怪气的!” “冉冉,你曾经问过我,‘为什么就是救不活丰豆’,是吧。” 没有理会她话语中的的攻击性,陈云鹭起身到窗台边看着窗外:“你去过御正的首都,御京市吗?” “没。我最远也就是去过兰山市。” 叶冉冉皱了皱眉,不知道她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我去过不止一次。有一年夏天,我去了御京的最边上。那里很荒芜,方圆十里可能也就一百人。你觉得那里的环境是什么样的?”没有等叶冉冉回答,陈云鹭接着说到:“每一栋房子,每一条街道都齐齐整整干干净净,就连路边的草坪都经过了精心的修整,连一点点垃圾都看不到。” “什么?”叶冉冉有些反应不过来:“不是没有人吗,修那么好干什么?” “是啊,御京市政府就算在这这种没有人的地方,也做的一丝不苟,漂漂亮亮。就在你们丰豆县甚至是佛指市崩坏凋零的时候。你知道吗,只要想要花钱,多少钱都是不够花的。”陈云鹭微微一笑:“所以你明白为什么丰豆会慢慢死去了吗?因为有其他的地方,也需要钱,也需要人才,也需要产业,而他们比你们更加强大,所以他们就夺走了你们的一切。” “凭啥…不对,什么夺走,我也没看到他们怎么夺走的啊?”叶冉冉一脸迷茫。 “不,你看的很清楚。”陈云鹭摇了摇头:“你们这里的人为什么要离开家乡,你还不明白吗?” “因为穷,而且环境差,没发展。” 叶冉冉回答到:“然后挣不到钱。” “在金山上挖掘,得到的就是金子。在石山上挖掘,得到的就是石头。” 陈云鹭用手指向天空:“这个国家的各个地区,因为地理,气候,资源,历史,或是政策原因,有的是金山,有的是石山。然而金山上的人们把金山据为己有还不满足,甚至诱拐石山上的人们来这里挖掘金矿,然后从他们挖到那些金子中取一点点金屑打发他们——然而就是这一点点,也比石山上所挖到的东西要值钱的多。” “不只是地区与地区,这个世界存在着无数显形或是隐形的金山与石山。而这个世界所推崇的,就是让这些金山的持有者更加稳固的持有金山,并且靠着这金山去戏弄那些石山上的人们,夺走他们的力量,青春,甚至是归属感。” 陈云鹭看了看自己的手心:“你应该知道,我是索塔冯人,我的国家现在正在战乱当中。我已经失去了一切,家人,产业,工作,甚至是国家。所以对于我而言,这个世界上重要的事情并不多了。某种意义上来说,我甚至不知道自己真正在乎的是什么了,国家,民族,还是什么?” “说到底,你知道吗,逼死一个人,根本不需要污了自己的手,想要欺骗一个人,也根本不需要说谎。”陈云鹭摇了摇头:“有的是人,通过各种手段将这个世界的财富敛与手中,制造战争,让千万人死亡,又让数亿人浸于贫困。然而他们却一身清白,甚至饱受称赞。” “在我看来,只有这样才是真正的‘问题所在’。我不关心表象或是通识如何,我只关心背后的结果和本质。假若没有伤害任何人,伤害的只是人们口中光鲜亮丽的礼法的话,那就不可能说是错误。”陈云鹭笑着看向叶冉冉:“对我而言,你关爱邻里,帮扶弱者,就算你的行为再怎么不符合人们口中的伦理,我也认为你是正确的。” “真正的错误…我完全无法理解…”叶冉冉难以置信的摇了摇头,停顿了片刻,她才开口说到:“云鹭姐,你应该知道我家的情况吧。” “我从小母亲就过世了,一直是父亲把我拉扯养大。可是父亲的身体也不好,只能做些零工。就在我十三岁的时候,我的父亲病倒了。我只能辍学,然后去打些黑工…你也知道,那些很多都掺了亏心事在里面,比如偷偷扎过路车的车胎,再索取高价修车费,有的甚至相当于直接去偷,或者抢钱。但是不管干的是什么,也无论是白天还是晚上,我都一直努力的在干活,但是挣的钱依然完全不够。”叶冉冉茫然的说到:“这个时候,一个工头看我没办法,给我推荐了这个工作。你知道吗,我当时心情那么复杂,但是看到钱的一刻我惊呆了。无论是修车,盖房子,做家政,擦玻璃,搬货,我从来就没看到过这么多钱。我辛辛苦苦的这么久,还不如那一个晚上,你能想得到我有多绝望吗?” “后来,父亲还是去世了。但是我为了补贴县里一直照顾我的乡亲们,就没停下干这种事。因为我不想再回到过去那种贫穷的日子,更不想再去做那些害人的事情。”叶冉冉和陈云鹭对视:“但是我一直觉得这是错的。云鹭姐,你难道不是这么看得吗?” “当一个人随意掏出来用来消遣的钱,都比另一个人辛辛苦苦起早贪黑挣到的钱还多。到底哪里出了错,就已经一目了然了。” 陈云鹭回答到:“我已经不再认可这个世界原有的秩序了,只在乎一件事情的结果。但是你必须清楚,正是因为你这种人的存在,有些人才更有敛财的动机。” “那我…”叶冉冉困惑的问到。 “你还要补贴县里的乡亲吧,暂时去这样挣钱也没什么。”陈云鹭微微一笑:“但是要想好,你真正想要的是什么。” “还有,有时间再陪我聊聊吧。” 第二卷第十二章:扎米科共和国 这里是萨巴大陆的西侧,在整个世界上,也属于极度贫穷的区域。两个人正在山峰的顶端,俯视着脚下的城市。 “这里就是扎米科共和国了吧。” 年轻的女子微微皱了皱眉:“现在也许是这个世界状况最为糟糕的国家。” “嗯,差不多吧,萝拉。这个国家的粮食自给率只有百分之十七,长期依赖外国的粮食进口,尤其是比伦斯。”中年男子轻轻叹了口气:“可是今年粮食大减产,比伦斯的xxx社控制了几大粮企,优先确保国内的粮食供应,不惜撕毁过去的长期合同。扎米科已经彻底断粮了。” “比伦斯今年也并非完全没有出口粮食,但是所有的出口都是面向他们的那些实力强劲发达国家盟友。像扎米科这样的落后国家,显然不在他们的优先考虑范围内。” 萝拉.罗贝尔眉头紧锁:“扎米科的粮食储备恐怕无法撑过这个冬天,如此一来,一旦扎米科的六百万人会陷入极度的饥荒当中,几百万人面临饿死的危机,那么必然会出现极度的动乱,附近的几个国家也都会受到波及。” 正在几人说话的时候,突然下面传来了激烈的枪声。萝拉.罗贝尔从口袋里掏出望远镜,向着下面看去。 “阿德里安,好像是铝矿那边起冲突了!” 萝拉.罗贝尔用手指到:“一群本地居民正在与铝矿的保镖们交火。” “哦?”阿德里安.帕瓦尔也看过去,只见一群衣不蔽体的人,正在与身穿黑色“雷狼”公司制服的保镖对枪。 “他们应该不是来抢其他东西的,目的应该只有粮食。” 萝拉.罗贝尔咬牙切齿的说到:“抢走公司内存储的粮食,或者控制铝矿和公司的员工,以此来逼迫雷狼来进行交涉。” “很显然,这没有太多意义。他们很难取得上风,而且比伦斯方面大概也不会答应轻易松口。” 阿德里安.帕瓦尔摇了摇头:“而且说起来,无论是这些保镖还是那些袭击的部队,他们应该大都是扎米科的本地人吧。” “近些年扎米科的民间组织也从比伦斯的军火商那里买了不少武器。” 萝拉.罗贝尔仔细看了看:“所以如今不过是两伙扎米科人在拿着比伦斯的武器互斗而已。” “毕竟比伦斯并不打算放弃扎米科的铝矿,只要愿意成为比伦斯公司的员工,那么就还能吃饱饭。” 阿德里安.帕瓦尔叹了口气:“老实讲,这些袭击者的行动已经没有什么意义了,就算攻下整个铝矿,或者把这里比伦斯的人消灭,也不可能拿到多少粮食。这已经是一个死局了。” 就在两人谈话的时候,城里的枪声也慢慢变得稀疏。民间组织的袭击者最终还是无法突破占据了地利的雷狼保镖的封锁,只能留下一地的尸体撤退。而向着城里更深处的方向,则有更多的散落在路边,甚至已经被晒成干尸的残缺不全的尸骸。 “可恶!这里面还有好多的孩子!他们被迫加入民间的武装组织,然后又这样简简单单的死在这里。” 萝拉.罗贝尔看向阿德里安.帕瓦尔:“我们就不能做些什么吗?用我们准备好的那些粮食!” “冷静下来,我的孩子。我知道你想到了自己小的时候,但是越是这样,就必须越要清醒。” 阿德里安.帕瓦尔拍了拍女儿的脑袋:“我们确实准备了一些粮食,它们也许可以暂时的拯救一些人,但是那根本就不能扭转这一切。” “你要知道,扎米科过去的人口只有一百多万,贫穷而且落后。直到三十年前,经由比伦斯的经济援助,还有出售大量矿产资源,扎米科的人口以惊人的速度增长,并且达到了今天的六百万。然而也正是因为这种原因,扎米科的农业被废弃,变成了空心的城市化国家。” 阿德里安.帕瓦尔轻轻叹了口气:“换句话说,就算我们今天把那些比伦斯人彻底赶走,并让那些扎米科人重新在他们的土地上种上庄稼,那依然会有至少三百万人被饿死。更何况已经来不及了,这个国家已经注定要毁灭了。” “如今植物瘟疫爆发,即便是很多大国,也只能勉强达到自给自足。这个世界的绝大多数国家都已经陷入饥荒之中,尤其在这贫穷的萨巴大陆上。” 阿德里安.帕瓦尔看向萝拉.罗贝尔:“也许此次事件结束之后,将会有三十亿人死于饥饿,寒冷,以及次生的战乱和瘟疫。我们救不了这些人,这是毋庸置疑的事实。” “孩子,你要看到,这个世界的科技是前所未有的发展,然而带来的贫穷与灾害同样是前所未有的。就像眼前的扎米科一样,他们贫瘠的土地上,承载了不能承担的人口。这就像鸡蛋累成的高塔一样,一旦当灾难发生,所有的一切都会不可挽回。” 阿德里安.帕瓦尔向前走了两步:“这个世界就是这样,一切都在崩倒的边缘。我们面临的局势比历史上任何一个时刻都要复杂,问题也要比任何一个时刻更加困难。因此我们必须要更多的知识,还有更深的决心。” “嗯,我知道的,如果妄想拯救所有人,那就必然会谁都救不了。” 萝拉.罗贝尔也随着父亲的话语慢慢恢复了冷静:“如今想要改变这个世界的一切,就必须进行前所未有的大变革。无论是在需要的时机,还是做出的牺牲,都将是无与伦比的。” “正是这样,我的孩子。” 阿德里安.帕瓦尔拍了拍她的肩膀:“你要时刻记得自己的理想是什么,并且时刻去思考如何才能做到这些。如果被短期的目标或者情感冲昏了自己的头脑,那最终只会毁了一切。” “嗯,我会记得的。我们人类已经进入了最关键的时刻,我会时刻保持清醒。” 萝拉.罗贝尔拍了拍自己的胸口:“既然我也获得了那新的‘力量’,那我就必须做些什么。不是因为任何人,而是出自我自身的意志。” 第二卷第十三章:柳世诚的投资 “有很多人在质疑,说我们在资源分配上是不是有些不公平,对于那些被收容人员是不是太过残酷,不够人道。我只想说,这种想法是幼稚而愚蠢的。当前是特殊时期,我们必须要以大局为重。所有人都应该清楚,如今的世界格局非常紧张,我们正深陷战争之中。当然,我所指的并不只是在索塔冯的战争,这是全局的战争,在每一个领域展开的无孔不入的战争。对于这种战争,我们最需要的是什么?答案很简单,是科技的发展,还有稳定而有潜力的生产。而如今能做到这些的是什么?是科学院,还有我们的各个农场矿场工厂。换句话说,生产力就是我们这个时代的‘军队’。普通的平民垮了,这个国家也许还有希望,但是要是这些军队垮了,那这个国家立刻就会被我们的敌人摧毁。我们必须要保护的,是我们的劳动者,是我们的军人,是我们的科学家,是我们的工人们,那些身在收容所的无业者,只不过是靠着施舍才活下来,他们有什么资格挑三拣四。我们是出于对于同胞的一颗怜悯之心,才对他们施以帮助,如果不是国家政策的扶持,他们或许早就饿死在不知道什么地方了,如今他们能吃穿不愁,能够在安全的环境下生活,这已经是仁尽义至了,这个世界没有几个国家能做到这样。能生活在御正,这是他们的福报。各位,你们应该对现如今的局势有一个确切肯定的了解,要知道什么才是当务之急,什么才是正确的选择。有些人还抱有天真的幻想,分不清轻重缓急,这部分人必须提高思想觉悟……” 黄舒雅悄悄的将手伸进提包里,却只翻到了草莓味的小蛋糕。她最喜欢的蓝莓味蛋糕已经断货好几天了,虽然她不可能在开会途中吃东西,但是回忆着曾经的味道,黄舒雅还是感觉到了一阵阵的空虚。 在大改革之后,除了面临暴力性的冲突外,系统内部的勾心斗角也已经升级。旧世里作为市场象征的御钞已经慢慢变成了废纸,新的分配制度正在缓步运作。而这一过程也带来了很多问题:由于工作制度也同样产生了改革,即便从失业潮中幸存,同样的岗位在新旧时代的重要程度也是完全不同的。这导致新制度的配给点数与旧制度的薪资并不是等比兑换的,这在某些过去被扶持和纵容的行业尤其明显。无数人都认为自己遭遇了不公平,他们明里暗里结党反抗施压,企图在最终决定的时刻为自己扳回一城。 尽管今天会议的主要内容,是针对那些被收容者和无业者。但是黄舒雅非常明白,这只不过是一个幌子。真正的目的是为了警告那些对于现存体系不满的人:现在的分配制度是上面确认的,不要蚍蜉撼树,你们的价值已经被界定下来了。 不论如何,起码在海州这个地界,社会已经基本趋于稳定,不过别的地方就两码事了。尽管如今媒体情报管控已经越来越严格,但据黄舒雅所知的,就有两起大规模暴动事件。从十五年前开始,御正就逐渐在财政分配上做出了改变,不再对落后地区持续输血,如此一来,重要企业很快都迁移至富裕的核心发展地带,这也使其他地区失去了顶梁柱。经过了这么多年的发展,除了几个中心发达地区,其他地方都快速的陷入了凋亡。而如今的改革,则是彻底抽掉了这些地区的最后一根支柱。很多地方官员和平民都不能接受这一结局,他们开始狂暴的攻击国家机构。对此中央自然不会坐视不管,但具体情况如何,那就不是黄舒雅能知道的了。不过毫无疑问的是,他们已经培养出一批狂热效忠的治安官,这些人,肯定会对格局有些影响。 明明是媒体工作者,却对外面的世界一无所知,这让黄舒雅有些惆怅。漫无目的的在街上行走,忽然边角摊位上坐着那人让她眼前一亮。 “柳爷,今天到这边来遛遛吗?” 被称为柳爷的人名字叫柳世诚,是曾经的一名重量级的官员。他不止在岭东省任过职,还在中央担任过重要职务。对外的投资,有不少都是他牵头负责的,著名的“御宝计划”也是有他的谋划。不过现如今局势动荡,在外面的投资有不少血本无归,御正也陷入了与索塔冯战争的泥潭。正巧柳世诚也年事已高,随便找了个机会,就告老还乡了。如今在街边巧遇,这也算是缘分。 “哦,是小黄啊。” 柳世诚笑了笑:“我都退休了,还不是想去哪就去哪。” 两人找了个包间点了几份小吃,慢悠悠的聊起了天。喝了几盅小酒,话也慢慢多了起来。柳世诚这段时间拒绝了不少请他帮忙搭桥办事的请求,已经逐渐离开了漩涡中心,因此倒也没有那么拘谨。说着说着,两人便聊起了过去的事情。 “柳爷,虽然也有上面大局的原因,但是我看您自身也挺喜欢搞在外国的投资的。” 黄舒雅趁机问到:“而且大多数还是那些落后国家,您是有什么思考吗?” “嗯,扩大产业,增加就业,改善国际关系,这些都是老生常谈了。而且说实在的,那时各个企业,还有企业里的各个派系都在互相竞争,但国内短时间也就这么些市场,他们争也争不出个什么,反而容易生事。” 柳世诚轻轻点了点头:“所以从税款里拨出一部分给他们补贴一下,这也算是那些得势者做出的让步。虽然加上这部分补贴,还是差一些,但是好歹也算是一种选项,他们就没必要在国内争个你死我活了。这对国家的和谐发展也有好处。” “不过我个人的话,确实也是有偏向的,这你能看出来,很有洞察力。” 柳世诚笑了笑:“比如说,我们在托顿的投资,前前后后大概投了一百亿左右。那这一百亿要是投在海州会怎么样呢?不妨看一下当年的GDP。” “海州的GDP大概四万亿,托顿的只有两千亿。明明人口差不多,但是产值却差了二十倍。更重要的是资本属性,活跃的流动资本,两者可能差了四五千倍不止。” 柳世诚叹了口气:“在海州,你投一百亿进去,就是打了个水漂。以失业率计,我们估算过,那也许只能降低零点四个百分点。” “但是在托顿就不一样,他们一年的政府财政支出,也就三百亿。这一百亿就是个巨款。” 柳世诚看向黄舒雅:“我们盖了医院学校工厂,还修了路和机场。而也正是如此,我们和托顿打好了关系,发现并控制了那座巨大的铜矿,缓解了国内铜短缺的状态。用这点钱做出这种好事,在海州想都别想,性价比是完全不一样的。换句话说,这些钱花在海外,要比花在国内有价值的多。” “我不想说什么政绩什么的。” 柳世诚笑着摇了摇头:“但是坐到这个位置上了,谁不想做出些什么值得被记忆的功劳呢?” 第二卷第十四章:兰山动乱 “嗯嗯,好的,你也注意一点。” 叶冉冉挂断了电话,眉目上尽是焦急之色。就在昨天,从兰山市传来了消息。一伙反社会分子勾结当地警察夺取了武装,袭击了附近的存储粮仓和农场。现在部分军队已经被调遣来处理此事,因此附近的主要道路都被封锁了。 而佛指市最近的情况也相当不妙。自从上次两人亲身经历了那起杀人放火之后,短短一个星期时间,相似的情况又出现了十几起,而且也愈发明目张胆。这让不足二十万人的城市里所有的人都惶惶不可终日。 偏偏这个时候,本就反常的秋雨也变得凶猛,连续数日的大雨,让所有人都寸步难行。陈云鹭二人也被困在此地,闲不下来的叶冉冉时不时就挂出一个电话,询问自己乡亲们的情况。县里的余粮和燃料尚且足够支持一两个月,有些村子因为遭了水灾,还有房子塌了的。这些居民也被移入了县城避难。事到如今,大多数乡亲们也只能接受现实,准备迁入收容所。只不过因为天气和政策的原因,此事只能暂时耽搁。 “年初的时候预计世界粮食产量会减少百分之二十,到了年末又变成百分之三十了。”陈云鹭无奈的摇了摇头:“说是五十年以来最大的自然灾害,这话还真是不假啊。” “云鹭姐,兰山市的暴动你怎么看?”叶冉冉微微皱眉。自从上次之后,她就一直黏着陈云鹭,问这问那。 “兰山市么…与其说是兰山市的问题,不如说是兰山省的问题。” 陈云鹭微微思索,打开了一张地图:“虽然兰山市是兰山省的省会,但是近年来最发达的,还是迁云市。” “迁云市有着全国最大的铝矿,还有一些其他矿产,并且有着依托于此的工业体系。曾经靠着这些矿产致富,并且建立起了现代化的城市。不过这几年跟随大局势,迁云市的发展倒也慢慢衰退下去了。” 陈云鹭来回比划了一下:“至于兰山市和鹿鸣市,这两座城市坐落于须江平原之上,有着兰山省为数不多的商品粮基地。现在它们都归属御正粮食总公司管理。” “从传闻来看,武装分子已经切断了到海州和其他地方的公铁路运输,那么接下来的目的,毫无疑问就是要控制迁云市的矿产和工厂,还有兰山市和鹿鸣市的农田和粮仓。”陈云鹭敲了敲屏幕:“有了这两个在手,那么兰山省起码可以在短暂的时间里实现自给自足,从而摆脱中央的控制,实现独立。” “虽然我觉得最后肯定不会成功,但是…”叶冉冉急切的问到:“不会持续很久吧,比如僵持几个月什么的。那样弄不好我们可能都会被搅进去,这样就彻底糟糕了啊。” “不,那倒不可能。”陈云鹭毫不犹豫的说到:“原因就是这个。” 看着她手指的方向,叶冉冉犹豫了片刻,然后开口念到:“索塔冯?” “是的。兰山省位于御正与索塔冯的边界,现在两国正在开战,这里可以说是要紧之所。国家不可能放任这片区域陷入动乱。”陈云鹭点点头:“而且经过了几次扩兵,现在流动性的部队数量很多,想要击溃这些动乱者并不困难。一旦他们失去了工厂与农场,就与一般的土匪没有区别了。” 叶冉冉的脸上露出了失望的神情:“那…难道那些人不知道这种情况吗?” “不,我想他们是知道的。就算如今世道再怎么乱,想要做这种事情也是难于登天,说到底,就算他们勉强控制了这片区域,也难以在被封锁的情况下解决一系列问题。” 陈云鹭叹了口气:“一旦没有外界的物资交流,以兰山省如今的产业结构,恐怕很难维持。这一点,大家应该都很清楚。” “那为什么他们还要这么做?”叶冉冉困惑的问到。 “兰山省在战争的最前线,对战场起到直接的支撑作用。多条公路,铁路被军方专门征用,还有大量政府人员也被征召。其他的包括物资在内,兰山省也承担了不少压力。”陈云鹭看向叶冉冉:“在这种情况下,本来应该由全国对兰山省进行支援。然而现在正在改革时期,国内大概也陷入了一定的混乱,各地都非常吃紧,因此这一措施并没有完全得到落实。兰山省出现了人力,财力,物资的三方面亏空。而高层肯定也在对兰山省当地施加压力,要求他们配合前线的要求。” “也就是说,这些人是因为顶不住压力,所以才这么做的?”叶冉冉点了点头。 “很大程度上应该是,从现在的情况来看,确实已经无法维系。而且现在的兰山地方班子,在过去不被上面重视,现在却要承担如此大的责任。他们恐怕不会觉得这是什么建功立业的机会,只会觉得这是在给上面背黑锅。这种情况下,就算是拼了命,也得出口恶气。” 陈云鹭突然停顿了一下,然后接着说到:“不过,某种意义上来说,这倒也算是好事。” “好事?”叶冉冉问到。 “是的,在这种紧要的地方一旦发生了如此大的动乱,那么上面无论如何也要想办法维系这里的治安。否则前线只要一动摇,那就可能会造成难以想象的后果。” 陈云鹭缓缓的说到:“换句话说,在此次事件之后,国家恐怕会想方设法来调用力量确保兰山省的稳定,而不是像以前那样,只达到维系战争需求的最低标准。” “靠着战争变得富裕,这是常有的事情,但是如今的兰山并没有享受到这些,反而深受其害。”陈云鹭摊了摊手:“不过以后的情况,或许会有变化吧。” 两人闲聊了一会,说的累了,便各自休息一会。叶冉冉闲不住,又掏出了电话联系起了县里。陈云鹭则是躺在床上,静静地看着天花板。 “嗯?”陈云鹭突然眉头一皱。她的脑海里,又一次的响起了之前的背景噪音。不知是不是她更在意的原因,这声音变得有些清晰,甚至还能听到一些具体的内容。 “1.20,1.44,1.73,2.07…” “什么鬼?”这些没什么意义的数字,让陈云鹭百思不得其解,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幻听。就在她困惑的时候,突然传来了叶冉冉的喊声。 “怎么了?”陈云鹭连忙问到。 “通话中断了!”叶冉冉焦急的按着屏幕: “突然联系不上了!” 第二卷第十五章:丰豆县的毁灭 “换个人打呢?”陈云鹭提议道。 “现在只有亮叔的电话还通着,但是联系不上,已经没有别人了。”叶冉冉变得更加焦急。 “冷静点,可能是因为下雨,信号不好。”陈云鹭安慰到。 两人等候了好一会,叶冉冉反复挂了几次电话,但却仍然没有什么回应。见状,叶冉冉终于坐不住了。她猛地站起身,穿好衣服。 “你要去哪?”陈云鹭问到。 “我要回丰豆,我等不了了。” 叶冉冉的声音都有些颤抖:“要是大家出了什么事,那该怎么办啊!” “等等,现在外面还下着雨,这个时候去山里,实在是太危险了!”陈云鹭顿时一惊:“而且你自己回去,那也没什么用啊!” “那我也不可能在这等着!”叶冉冉深吸了一口气,平息了一下情绪:“我去再找几个人,让他们来帮忙!” 陈云鹭也不想放着她一个人,连忙穿好了衣服跟了上去。因为治安变差的原因,整个佛指市的街上都看不到几个人。叶冉冉对市里相当熟悉,开车径直跑到了一个小区里面。她跑到楼上,猛烈的敲起了房门。 “谁啊?”一个男人的声音响起,显然带着不少戒备。 “钱哥,我是冉冉!”叶冉冉喊到:“我家可能出事了,快点带几个人来帮忙!” “可是…” “你少废话了!” 并没有选择用电话联系而是直接跑到了自己的家门口,这让钱哥有些措手不及。两人谈了几句,迫于叶冉冉的压力,钱哥还是选择了帮忙。除了他之外,还有另外六个壮年男性也帮忙带了些物资,一同前往。在战争爆发之后,佛指市有很多壮年男性都选择了到战争的补给线上挣点待遇,能一次性搂到这么多即战力,陈云鹭还是不由得对叶冉冉高看一眼。 “这位是我朋友,正经人,你们可别对人家动手动脚啊。”临出发前,叶冉冉还特意嘱咐了一句。 “知道了知道了,小姑奶奶。” 八人开着五辆车向着丰豆县一路前进,因为降雨的原因,众人也不敢开的太快,整整花了一个小时才抵达县城。看着因为台风而东倒西歪的树木,叶冉冉的心更揪紧了几分,不停的祈祷着家里没事。然而真正抵达县城的时候,最不想看到的事情还是出现了:乡亲们居住的小区,整体沉降了一大截,而里面的数间楼房也已经倒塌,其中居住的人最多的那个,正在摇摇欲坠,几近崩坏。 “有人吗!”叶冉冉见状,连忙大喊了起来,企望着有人能给予回应。 “冉冉?这边,这边!” 听到叶文亮的喊声,叶冉冉的眼泪一下子就流了下来,她一边大哭着,一边向着那个方向跑了过去。 “信号都没有了,你能来太好了。” 叶文亮看了看她的身后:“你没遇到建桥吗?他到市里去求救了。” “没…路上没看到别的人。”闻言叶冉冉脸上立刻露出了紧张的神色:“他不会有事吧。” 正在几人说话之时,一辆摩托车忽然闯了进来,一身泥水的叶建桥跌跌撞撞的从摩托车上下来,艰难的挥着手。 “路上看到你们,一着急,掉到沟里去了。” 叶建桥喘着粗气拭去头上的汗水,旋即连忙问到:“现在怎么样了?” “正在清点人数。发电机什么的都坏掉了,物资也没搬出来多少。有不少人都受伤了,幸好没有人出大事。”叶文亮无奈的摇了摇头:“现在情况很不乐观,到了晚上这里只有十度,都是些老年人还受了伤,要是淋了雨就没办法了。” “这可不是小事,会冻死人的。那我先转移一部分人走吧。”叶冉冉皱了皱眉:“虽然不知道市里有没有办法接收,但是总比在这里强。” 就在众人商议的时候,忽然地面微弱的晃动了一下。叶文亮一愣,旋即大喊了起来: “注意安全!” 他话音未落,地面忽然毫无征兆的出现了几个大坑,避难区的边上,一下子有数人掉了进去,其他人有的尝试去救人,有的慌乱逃跑。 “这县城不能呆了!快往安全的地方撤!”叶文亮大声的喊到,可是在这种情况下,到底哪里才是安全的地方呢?似是呼应他的话,随着一声巨响,又有两栋楼倒塌了。 “老仁!” 随着手指的方向,陈云鹭向身后看去,只见叶成仁的轮椅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倾倒,他也慢慢向着坑口滑去。 “糟了。”陈云鹭也顾不得危险,连忙向着那里跑去。跟着的还有两人,但是看起来好像不是很来得及了,陈云鹭连忙伸出手,冲叶成仁大喊到:“快抓住我的手!” 叶成仁抬头看向陈云鹭,脸色还是一如既往的冰冷。他沉默的伸出了手,就在快要碰到陈云鹭的手的时候,忽然横着拍了一下。 “诶?”陈云鹭手被弹开,一下子愣住了。就在这一刹那,碎石崩坏,叶成仁的身影一瞬间消失在了深坑里,陈云鹭身体也一倾斜,要不是后面的人拉住她,恐怕她也要一同掉下去。 “别管了,先上来!”后面的人把陈云鹭拉了上来。这个时候落入坑中的已经有八个人,地面还在塌陷,实在是没有办法处理了。 “冉冉,你先带着几个重伤员走。” 叶文亮咬了咬牙:“再这么拖下去不是事,你去市里求助吧。” “…好。”叶冉冉迟疑的看了看混乱一片的现场,嘱托了各位帮手几句,便开始往车上搬运伤员。跟着来的几人也没料到会碰到这么大的事,苦笑了一声,只能便摇头边帮忙了。 县城里的都是些老年人,救援起来也很吃力。而且状况还没有结束,不知道哪里还会沉降。就算不提这个,外面下着雨,稍有不慎就会滑倒,有些人的嘴唇已经被冻得青紫了。 “能听得到吗?听得到吗?” 几个还有些力气的人找来了绳子,试图想办法救人。然而掉下去的几人里,能回应的也就是两人而已。陈云鹭看着在外面瑟瑟发抖的几百人,忍不住摇了摇头。这种情况,到底要怎么办呢? 第二卷第十六章:再遇宋雪莲 叶冉冉呆呆的坐在医院的椅子上。赶回了市里之后,她立刻便向有关部门通报了相关的情况。政府方面也很为难,毕竟现在佛指市区自己的生存和治安都控制不了,实在是没什么人手和物资帮助他们。但是还是他们出动了几辆救援车,并号召热心群众一同前往,不过响应者寥寥无几,最后只有十几个人前往了丰豆县。伤者则被医院接收,做些应急的抢救和处理。叶冉冉也提议找附近的军队和治安官帮忙,但是因为平定叛乱的原因,上级要求他们待命,因此这一提案短时间内也没有什么结果。 大概过了四个小时,大多数丰豆县居民都被转移了过来。除了六人因为坍塌而死外,还有三人在这个过程中因为寒冷惊吓等原因去世,另有四人失踪。实话讲,在这种天灾之下,如此落后的条件,一群老人只有九人死亡,也算是将损失控制在很小了。不过陈云鹭看叶文亮的样子,似乎还是被上级狠狠的训了一顿。不过从表情上来看,他心中的内疚要远比受到的批评更加深刻。见陈云鹭望来,他还是调整好了面色,笑着拍了拍叶冉冉的头。 “你可真是帮了大忙,要不是你第一时间就带了这么多人,我们可就没办法处理了。”叶文亮看向她:“你这么机灵真是太好了。” 听了这话,叶冉冉一下子哭了起来。尽管乡亲们平日里很是尖酸刻薄,但对于他们一家却是照顾有加。在她小的时候,乡亲们就帮了她们家不少忙,对于她而言,每一个人都像是家人一样。现如今一下子就失去了九位家人,而且家乡也彻底被毁,这让她怎么能不感到悲伤。 “你知道,为什么会发生这起事故吗?”叶建桥脸上满满的都是疲倦,然而却露出了有些不自然的笑容:“其实原因很简单。因为丰豆县的地下是石灰岩层,非常容易溶解。时间一久,就会变得很薄。如果出现像地下水位波动这样的情况,很容易就会出现地面沉降。其实一般来说,晴天出现沉降的概率更高,雨天反而更少一些。” “哈哈哈哈,就是这样,就是这样。” 叶建桥捂着头,身子晃了晃,突然声嘶力竭的大喊了起来:“我草你妈啊!操你们妈啊!” 突如其来的大喊让所有人都吓了一跳。护士们似乎是最近对这种情况司空见惯,因此也没有太过制止。 “这种东西有什么用!有什么用!妈的到底有什么用!” 叶建桥咆哮着:“谁他妈的告诉我,到底有什么用啊!” “建桥!”叶文亮反应了过来,刚想说什么,叶建桥却一把推开他,头也不回的向雨中跑去。 叶文亮追了上去,过了好一会才回来,他轻轻摇了摇头,苦笑着叹了口气:“没找到,不知道去哪了。” “算了,先不管他了,他一个大男人应该也出不了什么事。”叶冉冉也平定了情绪,起身望向叶文亮:“亮叔,村子里面的人怎么办?要去联系他们吗?” “现在村子里也没有信号,联系不上。我找个机会回去挂个告示,他们要是看到县城里没人,应该也知道怎么回事了。”叶文亮叹了口气:“等这边处理好了,我再挨个村去通知他们。” 叶冉冉闻言也只能点了点头。如今虽然把情况上报了,但是佛指市暂时也没办法太做救济,毕竟他们连自己的居民的困境都解决不了。一下子来了三百多人,恐怕还是要更多靠自己去争取的。 很快,政府方面也来了消息。因为居民迁移的原因,佛指市有八成的住宅楼都已经空了,因此想要给他们腾出地方来还是比较简单的,水电也能大体有保障。只不过粮食之类的问题,还是没有太多的办法,只能勉强匀出一点来。听他们说,顶多再过一天时间,兰山市的叛乱就能完全解决,到时候修复了公路,上面就会拨一部分粮食和人手过来。不过也有人担忧,上面会不会因为此事记恨上兰山省,对他们更加苛刻。 不过还好,让人担忧的事情并没有发生。补发的救济粮如约而至,暂时的缓解了这边的压力。根据官方说法,叛军私自扣押私藏了本来应该交给他们的粮食,因此才导致了如此严重的饥荒。虽然不知真假,但既然已经拿到了粮食,那么居民们也就不再计较那么多了。 “你家还有好几袋大米,出来领什么救济粥!” “放你妈的屁,谁他妈的有好几袋大米,你是想要害死我吗!” “还他妈不承认,有种开门让我们看看啊!” 听着小区里时不时传来的吵架的声音,陈云鹭的神情也有些恍惚。在这四五天里面,虽然紧张的气氛稍微有些松弛,但是混乱却有增无减。还好老人们安定了下来,这让叶文亮和叶冉冉也松了口气。这段时间里,有一位的死者的家属也赶了回来,看到亲人的骨灰后。他们大哭了一场,嘴里也在抱怨着叶文亮为什么没有照顾好他们家人。虽然叶冉冉知道他们说的只是气话,但是还是恼怒的和他们大吵了一通,差点引起了冲突。 还有另外一个问题,那就是出走的叶建桥。本来以为他只是一时冲动出去散心,但是没成想这一走,就再也没能回来。叶文亮虽然也想找他,但是手头抽不出空,而警察那边也只能登记一下,别的事情也就做不了了。 “嗡嗡。” 手机微微震动,陈云鹭也被从这种气氛中震醒。打开手机,一封邮件静静地卧在了那里。陈云鹭将其打开,里面的内容让她苦笑了一声。由于在丰豆县一直没什么业绩,公司决定与她解约。后面的补偿内容她并没有细看,因为这个时候,钱什么的已经与废纸没什么区别了。 “过了两个月啊。”陈云鹭笑着看了看天空:“到底为什么要等这么久呢?” 就在她嘴里碎碎念着的时候,突然耳朵里那莫名的声音一下子变大了,甚至让她脑袋有些刺痛。 “百花县的林家村是吧,我稍后去。” “林家村?” 陈云鹭微微皱眉。这声音平时都只不过是白噪音,并不让人反感,甚至偶尔感觉有些舒适。有的时候,也能够听清楚说的是什么,但大多是一些不明所以的内容。今天是头一次出现她也能听懂的信息。 “嗨,好久不见啊。” “诶?”陈云鹭回过神,看到眼前的人,顿时瞪大了眼睛: “宋雪莲小姐?” 第二卷第十七章:黄舒雅的新常态 “对,就是这样。” 黄舒雅赞同的点了点头:“总体来说,就是要宣传这样一种观念:居住在小地方毫无机会,只是在白白等死,所有有能力的人都应该搬去发达地区。” “这还用说吗,只有没能力的,或者蠢货才会待在小地方,有能力的人早就来中心城市了。”青年皱了皱眉:“这不用宣传吧,大家不都知道吗?” “嗯…虽然说确实是主流观点,但是为了推进政策,还是要特意加以强调的。” 黄舒雅略一沉吟:“毕竟现在事态紧急,想要把那些不愿意来到十个重点发展城市的人招过来,还是要花一点心思的。” “唉,那些人乐意在那里等死,就随着他们呗。”青年摊了摊手:“为什么还要特意管他们。” “话是这么说…”黄舒雅苦笑着摇了摇头。 自和索塔冯的战争爆发以来,御正借此机会大力的推进了改革的进度。毕竟是特殊时期,政策也变得相当激进,因此一时间整个国家都陷入了动荡之中。虽然黄舒雅待在海州,情报完全被封锁住,但是从来到这里的新居民那里可以得到信息:现在御正的很多地方,都处于不妙的状态。当然,真正有威胁的冲击,恐怕还是少之又少,但是单纯的失控状态还是频频出现。很多地区甚至一整个市都失去了联络,这恐怕是因为暴动等原因瘫痪了城市的机能。但是由于这样的地区往往都是那些贫穷落后的地方,也没有特殊的战略意义,因此中央看起来并没有将它视为最优先要解决的事项。 相比之下,十个重点发展城市的推进则相当顺利,全国各地的学者,专家,技术人员,还有未来可期的新生血液们都从各个地方涌入本就有着强大底蕴的十个大城市,一瞬间将它们的档次再升了数级。除此之外,各个行业的改革也运行的相当顺利,除却早就纳入国家直辖的农业和几个命脉行业外,其他的行业也都进行了统一的整合和优化,使其完全处于控制之中。 若是放在以前,制造这种缺乏竞争的垄断环境,巨大的权力想必会导致极其严重的腐败和懈怠。但是如今有了新型的人工智能管理系统,这一负面效果也被极大的降低了。当然,这些系统的推进也并非一帆风顺,尤其在很多科研领域,大牛们就公开站了出来,宣称这些系统无论是在论文审稿还是基金审批上都表现了不佳的专业性,与现有的人工体系相差甚远,完全无法采纳。由于这些大牛正是引导科研的领头力量,因此高层也只能暂时服软,但还是想方设发制定了参考系统。 至于其他领域,情况就比较混乱了。大量的企业中高层都直接失业,或者被迫回到技术岗,而包含采购会计在内的岗位则濒临消失。虽然很久之前就已经开始通过企业自行的竞争优化,逐渐推行了自动管理体系,但是随着行业的整合,冲突的数量急剧攀升。这些岗位往往都掌握着实权,并且互为社会关系纽带的一部分,很多人都是实职官员的关系者。尽管暂时性的让本地官员继续任职,但是羽翼被剥夺的情况也让不少人坐不住了。不过在发生了几起地头蛇被外地的治安官当街打死,而处罚又草草了之的案件之后,这种试探与冲突也只能暂时放缓下去。 当然,这并不是说这种不满会就此消失,依然有着不少人在暗中蠢蠢欲动着。但是他们也就只能偶尔做些小动作罢了,十几年的改革已经将高层整合完毕,而他们在各个重点地带的布局,也逐渐用中央派取代了地方派的势力。跌跌撞撞了这么多年,终于算是将博弈的天平完全扭转到了足以让中央施展拳脚的状态。。 对于黄舒雅而言,这种影响倒并不算太大。虽然不少亲戚都失业失势住进了收容所,但她本人的工作和地位还在,因此除了替那些人惋惜一下子,剩下的也就是努力完成手头的任务了。在大合并的风潮之下,他们传媒口的企业也进行了整合,不少人都因此失职转岗,甚至包括之前已经成为了罗织高层的赵海涛。黄舒雅幸存了下来,而且很快便尝到了甜头。在往常的日子里,加班简直是家常便饭,任务的压力也异常之大。但是在改革之后,这种情况极大的得到了缓解:高层并不吝啬加派人手,包括她身边的青年在内的一大批优秀的,掌握着契合新时代需求的技术的年轻人涌入了进来,带动了整个行业的发展。人手的充裕,让原本每周超过六十个小时的工作时间一下子就缩减了一半,不但每周只需要工作四天,而且再也不用起早贪黑。 但是,这并不是说她从此就可以放松下来了。残酷的淘汰机制依然存在着,接下来的每个季度都会进行末位优化。与之相对,由于人工智能的发展,机械性的简单工作被取代,因此她只能努力尝试学习更多知识,并且做出更多有创造性——起码是也许只有她自己才能完成的工作。虽然压力并没有变小,但是黄舒雅却明显感觉到,自己的劳动似乎变得有了价值了起来,而且也变得更愿意去工作。 就在她指导青年的时候,宋雪莲迈着轻盈的步子从门口溜了过去。她径直走向了杜惊蛰的房间,敲了敲门,然后进去了。 “哼…你来了啊。” 杜惊蛰倒是一副没什么兴趣的样子,他皱眉在电脑上搜索着,不知道到底在找些什么。见他不理睬,宋雪莲笑盈盈的凑了上去,用身体一挤,直接坐在了杜惊蛰的大腿上。杜惊蛰眉头锁的更紧,用手猛地将她推了下去。 宋雪莲撇了撇嘴,开口说到:“我去见陈云鹭了。” “什么?”杜惊蛰顿时双眼一瞪:“你没有对她做什么吧。” “才没有呢,你用不了多久就能见到她了。”宋雪莲笑了笑:“而且还有一个好消息呢。” 见杜惊蛰似乎并不相信,宋雪莲无奈的叹了口气,她用力将杜惊蛰的头扳了过来,将两人的额头凑在一起。杜惊蛰先是一愣,旋即笑了起来: “那还真是不错,我有些期待了。” 第二卷第十八章:比伦斯荣耀 阮清秋跟随着桑切斯兄弟来到了一处集会处,下面正有上百名成员正在激情四射的喊着口号。阮清秋居高临下的看着他们,而她的身上也正穿着同样的服装。 “看看,这很不错吧。这些都是‘比伦斯荣耀’的制服。” 加布里埃尔.桑切斯用手指着下面:“只要穿上这身衣服,所有人都会从心底里认识到自己是比伦斯荣耀的成员,并且深深的为此感到自豪。” “嗯…确实如此啊。”阮清秋扫视了一圈,只见他们都穿着一模一样的服装,做着一模一样的的动作。即便是待在一旁,也能轻易的感受到这种因团结弥漫开的强悍气场。 “不过,新的改革也在推行。” 加布里埃尔.桑切斯突然笑了起来:“只有这么一种款式的话,难道不是有些不够时尚吗?所以我们也在开发新的多样化的服装,以此来满足更多需求。” “夹克,卫衣,连衣裙或是袍服,东方的或是西方的,嬉皮风的或是古典风的,简约的或是繁复的,各式各样,应有尽有。” 加布里埃尔.桑切斯摇了摇手指:“除了整衣之外,各类挂件装饰品也应有尽有,只要你有需求,那么就能尽情享受比伦斯荣耀包容的文化。” “那还真是很值得期待啊。” 阮清秋敷衍的回复到,然而眉头却锁了起来。八年前xxx社正式开始在明面上进行活动的时候,确实也进行了广泛的宣传。其中很重要的一点,就是在某种意义上抛弃了其极右的主张,不再对外族裔和外国人实施近乎残酷的压迫与排挤。配合上一些极端政策,这也让他们一时间之内获得了不少的支持。 然而,这种情况并没有发生在比伦斯的所有地方,仍有很多地区的xxx社拒绝接受这种改变,而且他们利用xxx社频繁活动的时期,肆无忌惮的展开了对外族裔的猎杀。事实上,在八年前的那次行动之前,虽然xxx社的势力已经开始抬头,但仍然只是比伦斯社会中不值一提的一个角落。而如今的政局中,无论是主张改革的“革新派”,还是坚持传统的“守旧派”,都只不过是借助xxx社这具历史悠久的空壳而诞生的现代组织而已,他们藉由旧世的名号,来为自己如今的政治意愿服务。 如此一来,xxx社本身的分裂自然无法避免。诸如比伦斯荣耀这样的革新派,为了保持自己好邻居的身份,甚至在一些地区主动展开了对守旧派的缉捕与控制。不过这种行动并不多,更多的还是建立这些外族裔和外国人也能自由生活的保护圈,以此来吸引那些各国各地的高级知识分子加入比伦斯。所以桑切斯兄弟也特意嘱咐了阮清秋,叫她不要随意乱跑,如果到了守旧派们的地盘,恐怕无法保证她的安全。她本人也不止一次听说过,有自己的同胞失误离开了保护圈,结果只是因为是平鼻人,就被狩猎者们一枪打死,因此自然不敢放松警惕。 不过就总体而言,更加主动的革新派毫无疑问的占据了绝对的控制权,因此他们的主张也得以实现。“要生存,要野心,不要纸迷金贵”,这句口号也越发的深入人心,成为了政治家们的惯用口号。他们毫不顾忌的使用和推广最新的科技,包括各国都在努力研发的智能管理系统,尝试用它来一劳永逸的替代银行家,企业控制人和金融投资者们。 说到这里,就不得不提及阮清秋在这一系列事件中所发现的背后势力:资本统筹学会。这一学派认为,所谓的的金钱,只不过是社会关系的实体表现的一种,并不能算是资本。真正的资本应当是土地,能源,机器,还有劳动者本身。货币只不过为为了调节错综复杂的社会关系而存在,而不得不诞生的产物。然而到了如今,随着AI的发展,经由大量知识和经验产生的精密算法配合动辄每秒百万petaflops的强悍算力,足以从更宏观的角度去控制资本的运作。此时此刻,理所应当将资本重新回归到土地,能源,机器,还有劳动者本身,而并非粗放而笼统的将其称之为金钱,在此基础上构建的社会才是最为科学的社会。 这一理念毫无疑问与传统的自由主张相悖,因此也难以普遍的为民众所接受。但是对于致力于支配整个比伦斯甚至整个世界的野心家们来说,这毫无疑问是一根救命稻草。xxx社大肆宣传对富豪巨鳄的仇恨,鼓动暴力,将这些人的资产收归自己的名下,实质上也正是将它们整合到这些政客的手中。换句话说,这只是一次带着些野蛮性质的兼并:掌握了最新高科技的社会支配者们利用民众活动吞噬那些没跟上时代的社会支配者们,仅此而已。 “但是啊,有些人可不这么想。他们似乎对这种情况非常不满意呢。” 加布里埃尔.桑切斯突然说到:“很多人都在说,新的服装什么的不符合比伦斯荣耀的‘气质’,最 ‘正统’的服装应该就是最开始的那一套。” “而且就算是接受了新事物的家伙们,也都有着各种争执。互相抨击审美的,诠释服饰寓意的。当然,还有一些人是从不同的观点解释这个问题的。他们说,比伦斯荣耀的制服理应只有一套,这样才能更好的提升组织的凝聚力。” 加布里埃尔.桑切斯看向阮清秋笑着说到:“你能理解吗?” “自从xxx社开始有着举足轻重的影响力之后,我们做了很多事。清扫贫民窟,扫清才不配位的废物,控制富豪,在世界各地增强我们的支配力,以此保证稳定而廉价的资源来源。除此之外,我们消除了性少数人士,荡平了各式宗教,压制了各种各样混乱的思想。” 加布里埃尔.桑切斯拍了拍自己的胸口:“但是这不够。” “事到如今,依然有不少人持有很有趣的观点:他们坚决反对那些外国或外族的高精尖知识分子参与比伦斯的核心建设,但却热切的希冀那些没有知识和才能的异邦人来替代他们干那些苦活累活,匍匐在他们脚下。” 加布里埃尔.桑切斯嘿嘿的笑了起来:“他们自认为自己是这个国家的主宰者。当然,我可以理解他们的想法。” “但是他们什么也不懂,真的。” 第二卷第十九章:帕瓦尔的谋划 格卡共和国,位于萨巴大陆的东侧,这个国家的东侧正是蜿蜒数千里的角羚山脉。而跨越了这座山脉,便到了旸桑帝国在雷霆半岛的领土。而正是因为这座山脉的原因,格卡共和国降水相对较少,时不时就会遭受旱灾的侵袭。 “我如果没有记错的话,格卡应该是整个大陆东侧与御正走的最近的国家。” 萝拉.罗贝尔若有所思的说到:“因为这层关系,旸桑还不止一次向御正进行抗议。” “是的,格卡和里尔,这是萨巴大陆东侧,甚至是整个萨巴大陆与御正最为亲近的两个国家。” 阿德里安.帕瓦尔点了点头:“不只有经济建设和政治主张,这两个国家的国防也高度依赖御正。在格卡共和国就有一座御正——格卡联合防御基地。除了直接进驻军人外,御正还大量出售武器,并派遣了教官团,培养格卡的本土军事力量。” “原来如此,这样来说的话,把格卡说成是御正在萨巴大陆扩张势力的核心,那也不为过。” 萝拉.罗贝尔四处环视了一圈:“不过我发现了个有点奇怪的事情,明明现在饥荒如此严重,我扫描了一下这附近,倒是没有看到太多类似的迹象。不如说,就连餐馆里的啤酒都能满足供应,这在整个萨巴大陆大概都是相当罕见的。” “哦,居然是这样么?” 阿德里安.帕瓦尔略一沉思:“根据之前的消息,御正又向格卡派发了一部分救助粮食,那么大概就是因为这个原因,才让他们免于遭受饥荒之苦。” “又?” 萝拉.罗贝尔微微皱了皱眉:“御正居然有那么多的余粮的吗?” “那个家伙曾经说过,御正就像仓鼠,不管什么时候都像囤点粮食藏在自己的窝里。虽然粮食自给率并不像那些出口大国那么高,但是储粮量一向很高。” 阿德里安.帕瓦尔看向萝拉.罗贝尔:“现如今实施了大农业改革,想必会对粮食有进一步的控制。但是话虽如此,毕竟是处于灾期,而且还面临很多问题。就算是有囤粮,也不可能轻易的拿出来。” 萝拉.罗贝尔无奈的摇了摇头:“我想也是,御正刚刚因为粮食问题与索塔冯开战,无论如何也不可能这么快就变得如此宽裕。” “你说御正是因为粮食问题与索塔冯开战,这倒也不尽然。自从南龙江法案制定之后,两国的关系就一直很紧张,如今只是找了个突破口罢了。说到底,应对不同的国家是要用不同的政策的。” 阿德里安.帕瓦尔摇了摇头:“格卡作为御正在萨巴大陆的钉子,它远离御正本土。虽然国力虚弱而且高度依赖御正,但是还有很多不确定因素。御正现在在改革,自然也不想多线出问题。更何况还要依赖格卡的力量,来牵制旸桑。但是索塔冯就不同,他不但是御正身边的一个有实力的邻国,而且还与旸桑和比伦斯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御正对索塔冯的控制思路,自然不会与格卡一样。” “而且说真的,大灾荒和战争对于御正而言或许是求之不得的好事,他们与索塔冯和旸桑的冲突,大概并非只是出于无奈。” 沉吟了一声,阿德里安.帕瓦尔又补充到:“尽管之前做了那么多轰轰烈烈的改革,但是很多都是徒有其表,内部的力量依旧不稳定。但是借助这些灾难,中央便有机会再次发起整合,从而将暗中抵抗的民间力量完全吸收。” “唉,具体的情况不去御正看看,恐怕也不知道啊。” 萝拉.罗贝尔叹了口气:“最近通讯的质量很差,而且信息也有限,着实让人着急。” “毕竟我们用是这种‘不确定’的技术,出现中断也是很正常的。” 阿德里安.帕瓦尔笑着摇了摇头:“不过这种情况,恐怕也不会持续很久了。” “你是听到了什么消息吗?”萝拉.罗贝尔的眉毛顿时一颤:“所以,我们是准备要行动了吗?” “那些人确实做出了一些对于我们有利的猜测,而且我认为是时候做出尝试了,这或许是相当正确的时机。” 阿德里安.帕瓦尔点了点头:“在萨巴大陆呆了这么久,我们也应该有所总结。更重要的就是必须要切实的进行实践。” “根据现有的情况来看,像格卡和扎米科这样的国家暂时不能纳入考虑当中。他们最基础的农业状况就根本无法做到自足,一旦将宗主国驱逐出去的话,那么立刻就会陷入极度的饥荒当中,这种次生灾害我们根本无法做出有效的处理。” 阿德里安.帕瓦尔打开了一份地图,然后在上面圈画到:“这一部分国家,由于气候和土质等影响,很难做到自给自足。换句话说他们根本无法独立生存。” “但是在这些国家里,情况则完全不同了。”说着,阿德里安.帕瓦尔将另外一些国家标上了不同的颜色:“他们的土地足以养活他们的平民,但却出于政治和经济原因将这些土地出售给了发达国家的公司们。这些公司将会追求利润,将粮食卖给给出高价的国家,比如御正或者多伦。而如此一来,他们甚至连本地的居民都没有办法吃饱肚子,反而要依赖救济。” “除此之外,因为被外国人长期控制本地企业的管理岗,本地人很难获得机会。原本就在教育方面处于劣势的他们不得不承受极具歧视性的筛选,只有对那些企业忠诚的人才能得到机会。”说到这里,阿德里安.帕瓦尔的表情似乎有些古怪,他停顿了片刻,然后才说到:“某种意义上来讲,这些国家达到了我们目的的最低标准。” “最低么…”萝拉.罗贝尔叹了口气:“这样没有什么意义啊。” “确实如此,但是我们必须也要做出一些尝试。” 阿德里安.帕瓦尔轻轻点击,只见数个标示出现在了地图上:“各个大国为了保护自己的企业,他们大多都在海外留有驻军,其中毫无疑问以比伦斯最多。” “在十年前,比伦斯的军事基地几乎遍布世界的每一个角落,这形成了被称之为安全防护网的军事网络。然而在它快速衰落之后,便没有能力再去维系如此庞大的网络。因此改换了模式,转以产业维持为主,只在盟友和几个重要的地区设置防御。但在今年,比伦斯的政策也变得激进,他们甚至开始在没有太多理由的情况下出兵控制一些区域。” 阿德里安.帕瓦尔微微皱眉:“除此之外,其他国家也在其势力范围内进行军事活动,以此来为自己争取资源和空间。部分小国为了经济目的,抵御邻国的攻击甚至是本国的叛军,也会主动寻求大国的帮助,以此结成军事上下级的关系。” “所以说,情况相当复杂啊…” 阿德里安.帕瓦尔忽然轻轻笑了笑:“不过,我反而有一些头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