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逐我出家门,我成镇北王你后悔什么?》 第一章 废物?让你变残废! “林尘,没死就给我滚出来!今天,是你上门给郡守千金道歉的日子,你想赖账吗?” “安少爷,求求你再宽限两天!尘少爷,他刚从水牢出来,身子骨禁不起这样折腾。” “宽限两天?放屁!他林尘做出这种不知廉耻的事!居然想要宽限?看我今天不把他揪出来!” 房间内。 林尘吃力地睁开眼睛,头疼欲裂。 入眼,是一间简陋房间。 看样子是柴房改成,大半空间堆积着木柴。 林尘身上盖着破旧棉被,身下是稻草,居然一张床都没有。 看着眼前的景象,林尘一时,不禁有些恍惚。 突然,大量记忆涌入林尘脑海。 原来,他这个年纪轻轻已是国医圣手的中医天才,居然穿越到一个历史上不存在的朝代——大夏朝! 原主亦叫林尘,父亲是大夏朝,广陵城青松书院院正——林士弘。 青松书院上一任院长,是林尘外祖父。 林士弘当年是青松书院学子,用花言巧语娶得林尘的母亲。 两人成亲不久,林尘母亲发现,林士弘早已有一个外室和三子一女。 得知真相,林尘母亲在生下林尘后,郁郁而终。 林士弘却将外室和三个儿子、一个女儿接回府中,立外室徐白梅做当家主母。 从此,林尘每天在林家的日子都如履薄冰。 各种栽赃嫁祸、刁难辱骂不计其数。 渐渐地,广陵城中,无人不知林尘的废物之名。 他们这般,是想有朝一日,将林尘赶出去。 这次,徐白梅的第三子林安写一首情诗给郡守千金,被郡守千金的丫鬟当场抓住。 林安居然将所有罪名都推到林尘身上。 不仅如此,林安更是上演一场大义灭亲的戏码,把林尘丢进水牢关一天一夜。 结果,原主根本承受不住水牢酷刑,一命呜呼,才有林尘穿越过来。 哐当! 林尘刚将脑海中的记忆梳理清楚,房门被人一脚踹开。 一个獐头鼠目、嚣张跋扈的青年走进来。 读书人的青衫在他身上穿得不伦不类,简直是沐猴而冠,说不出来的滑稽。 瞧见这幕,林尘忍不住扑哧一声笑出来。 “林尘,你在笑什么?” 林安恶狠狠地瞪一眼林尘,咆哮道:“是不是在水牢里,没待够?想要再待两天?” “刚才在外面我喊你为什么不回答?想死是不是?” 这时,一个小丫头片子从外面跑进来。 扑通一声。 她跪到林安脚边,抱着林安的腿,眼泪疯狂涌出。 “安少爷,尘少爷他身体不好!你让他一步一跪,到郡守府门口,他会死……啊!” 这小丫头叫秋香,是林尘母亲留给他的小丫鬟,忠心耿耿。 “滚一边去!哪有你说话的份?”林安不耐烦地一脚踹在小丫头的心窝。 秋香痛得趴在地上好半天没起来。 瞧着秋香已略有风姿的娇躯,林安眼前一亮,“咦!以前本少爷怎么没发现,这废物身边有这么漂亮的丫鬟?” “你一个废物要这么好的丫鬟干什么?不如,让本少爷享受一下!” 说着,林安上前揪起秋香的衣领。 秋香那衣服本已老旧,用力之下,居然撕拉一声,撕开一个大口子,露出若隐若现的风景。 “这地方破是破点!但,我不嫌弃!嘿嘿,我马上要把小美人你吃啦!” 林安咽口水,哈哈大笑,转头对林尘训斥道:“废物,快滚出去!” “你想看都没机会,最多让你在外面听听声音!” “我听尼玛!”林尘怒火中烧。 是可忍,孰不可忍! 许是方才,于脑海中,过一遍原主的惨痛记忆,让他格外恼火。 林尘飞起一脚踹在林安的肚子上。 以往,林尘是唯唯诺诺的模样。 林安根本没想到林尘敢动手。 他毫无防备下,这一脚被踢得结结实实。 林安的眼珠子差点跳出眼眶,额头青筋暴起,身体弯成一只大虾。 “你找死!” 林安捂着肚子尖叫道:“你居然敢打我!” “你吃我林家的,住我林家的,你是要倒反天罡?看我今天不好好教训你!”说着,林安冲上来! 平日里,林安好吃好喝地养着,这身体比林尘好不是一倍两倍。 林尘这具身体,刚泡一天一夜的水牢,正是虚弱之时。 这林安发起狠来,他真不一定是对手。 但,林尘出手如蛟龙出海,一爪扣住林安的手臂。 “想打我?不看看你几斤几两!”林安冷哼一声。 他相信,单打独斗——两个林尘,都不是他的对手。 林尘脸上露出得逞的笑容,手指微微用力。 林安疼得哎哟一声叫出来,半边身体发麻。 “痛痛痛痛!!!” “啊啊!你这是用什么妖法?” “林尘,你个废物,我命令你给我放手!你放手啊!” 林安疼得猛甩手臂,居然真将林尘的手甩下来。 林尘叹息一声。 这具身体太弱。 但,没关系,够用。 只见,林尘俯身,手若游龙,扣住林安的大腿内侧,五指用力,猛地一捏。 “嗷!!!” 林安疼得满地打滚,一时,他居然感觉不到大腿的存在。 “林尘,你好大胆子,你居然敢用邪术伤我的大腿!” “我马上去找我娘,有你好果子吃!” 林安跺着腿,屁滚尿流地逃跑,一连摔好几个跟头。 但,他根本不敢停留,爬起来继续跑。 “你再敢来,我让你这辈子躺床上变成残废!”林尘大声喊道。 这隔着老远,林尘看见林安身体一哆嗦,狠话都不敢放,头也不回地逃跑。 见此,林尘不再去管他,脱下长衫盖在秋香身上。 秋香惊讶地问:“尘少爷,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厉害?以往,你根本打不过安少爷啊!” “没什么,一点小手段而已!” 林尘前世是国医圣手,麻筋在哪儿,打哪儿又疼又不会留下伤痕,他门儿清! 遇见高手用不了。 但,对付一个林安绰绰有余。 “尘少爷,你真厉害。”秋香露出笑容,眼神中充满崇拜。 林尘不好意思地刮鼻子。 这小姑娘水汪汪的大眼睛,都在闪闪发光。 随即,秋香像是想到什么,惊恐地说:“尘少爷,你打安少爷……徐氏她不会放过你!” “尘少爷,你快去外面躲一段时间!我会定期给少爷你送吃喝!” 她没称呼徐白梅为主母。 在秋香心中,主母只有一个人——林尘的亲生母亲。 说着,秋香要拉着林尘逃跑。 林尘纹丝未动,吩咐道:“你去给我准备点笔墨纸砚。” “啊?哦,好,少爷你稍等!” 很快,秋香端来笔墨纸砚。 林尘提笔书写,字迹苍劲有力,铁画银钩,一看就有大家之风。 “少爷,你什么时候写字这么好看啦?”秋香惊讶道。 徐白梅进入林家后,彻底断绝林尘一切学习的机会。 她故意要他成为,大字不识一个的废物! 林尘成为国医圣手,不只是医术厉害,书法、国画等,他都拜访过名家学习。 秋香见林尘仍在写字,焦急地催促道:“少爷,你……咱们快走吧。” “秋香,是不是该吃饭啦?”林尘写完一整张纸,没头没尾地问一句。 秋香不明所以,但仍点头说:“是,正是午饭时间。” “尘少爷你是不是饿?我去给你拿吃的!” 林尘拉住秋香准备离开的身影,摇头道:“不用,我去大厅吃!” 大厅! 那儿,是林士弘和徐白梅及他们三个儿子、一个女儿吃饭的地方。 自林尘母亲死后,他们不允许林尘上桌吃饭。 只要林尘靠近,非打即骂。 秋香刚想要提醒林尘。 但,林尘的身影已经走远。 第二章 疯狂,他要杀我! 林府大厅。 一个羽扇纶巾的儒雅中年男人和一个徐娘半老风韵犹存的美妇,坐在上座。 这两人,正是林士弘和徐白梅。 桌子上,摆放着各种各样的美食,让人看着,食指大动。 “朔儿,马上乡试,这段时间,你要在家里好好读书,万不可大意!” “我林家光耀门楣全靠你啦!”林士弘笑着说。 林朔是他与徐白梅的大儿子,如今林府的大公子。 他在读书上颇有天赋,林士弘对林朔寄予厚望。 林朔一袭白衣,唇红齿白,戴朱缨宝饰之帽,腰白玉之环,烨然若神人。 “请父亲放心!孩儿不仅有信心能通过乡试,连那解元之位,都不是没有机会呢!”林朔昂起头,骄傲地说。 大夏科举,分为院试、乡试、会试、殿试。 其中,通过乡试,可称为举人。 乡试第一,被称为解元。 当年,林士弘侥幸通过乡试成为一名解元! 此后,他再无寸进。 今日,他听到最为看重的大儿子,居然有如此信心! 林士弘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 这时,林安一脸惊恐,拖着一条不能动弹的大腿跑进来,扑到徐白梅怀里。 “娘!你快救救我!林尘那个废物,他疯掉……他要杀我啊!” “若不是儿子跑得快!娘你以后,再见不到儿子我咯。” “呜呜呜,娘,你一定要替我做主啊!”林安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在徐白梅怀中哭诉。 徐白梅端庄雍容的脸上一滞,眼神中闪过阵阵寒光。 但,她嘴上连忙劝说:“安儿,你在胡说什么?” “小尘,他虽顽劣一点,有些不学无术!但,他怎么会伤你呢?” 这番话,看似是为林尘辩解,却又切切实实,把林尘贬低得一文不值。 果不其然,当林士弘听到徐白梅的话,脸色与锅底一样黑。 可,他没有立即发火,而是沉声问:“林尘,他为什么动手?” 在林士弘印象中,林尘一直懦弱无能、不堪大用,根本没有林朔那么让他长脸。 但,若说林尘动手打人,林士弘有些不相信。 林安添油加醋地说:“父亲,孩儿不敢欺瞒您。” “这林尘,前两天胆大包天给郡守千金写一首情诗,让别人当场发现。” “孩儿为林府的名誉,把林尘丢到水牢里,反省一天一夜。” “今早,孩儿准备带着林尘,亲自前往郡守府邸负荆请罪。” “结果,林尘不仅不同意,还暴起伤人!若不是我跑得快,我肯定会被林尘打死啊!” “你做得很不错。”林士弘点头对林安夸赞道。 他又面若寒霜,冷声道:“林尘那个逆子呢?把他押过来,今天我要请家法!” 林士弘丝毫没察觉到,在水牢里待一天一夜,对身体不好的林尘来说,是怎样的灭顶之灾。 徐白梅眼神闪烁,仅是请家法,她不满意。 她要的,是把林尘彻彻底底从林府赶出去。 这样,整个林家才是她们母子。 想到此处,徐白梅给林朔使一个眼色。 林朔会意,当即站出来主动。 “父亲,是我这个做兄长的,没有教导好尘弟,才导致他居然做出这种事!”他向林士弘请罪道。 “既然尘弟做错事,那理当由我这个做兄长的,去赔礼道歉。” “如果让郡守知道这件事,对我整个林家都不利。” 林朔这番话说得情真意切,仿佛他真是一个为林尘着想的好兄长。 可,他这一字一句无不在提醒林士弘——林尘得罪郡守千金,说不定会祸及林家。 闻言,林士弘脸色更加难看,后背更生出冷汗。 若得罪郡守,林朔的科举之路,会断啊! “这个逆子,简直是无法无天!” “平时让他多读书,结果他尽学些鸡鸣狗盗的东西!文不成武不就,如今居然兄弟相残!” “我林家安能容得下这种狼心狗肺的东西?他人呢?”林士弘愤怒无比。 林朔被他看作林家光耀门楣的种子,绝对不能因林尘一个人的错误毁掉前途。 为今之计,必须将林尘赶走,免得整个林家都被广陵郡守记恨。 徐白梅大喜过望。 她正要吩咐下人,去把林尘绑起来,丢出林府。 结果下一秒,林尘却像一个没事人一样,慢悠悠走进大厅。 当瞧见桌子上的美味佳肴时,林尘咽着口水,自顾自坐下开始狼吞虎咽。 这人都快饿死!哪管什么吃相? 林士弘与徐白梅,被震惊得疑惑不解。 林安看见林尘,吓得瑟瑟发抖。 他被林尘按在地上暴打的场面,历历在目。 林朔则一脸鄙夷地看着林尘,觉得他这狼吞虎咽的样子,简直是有辱斯文。 果然是,有娘生没娘养的家伙。 一时,大厅内气氛安静下来,只有林尘吃饭的声音。 “舒服!活过来啦!”林尘端起一碗鸡汤一饮而尽,痛快地喊道。 这鸡汤,本是徐白梅特地吩咐厨房,做来给林朔补身之用。 如今,全进林尘的肚子。 林士弘猛地反应过来,对着林尘训斥道:“粗鄙不堪,有辱斯文!我怎么有你这样一个儿子?” “我平日里那些教导,都教到狗肚子里去了?”说罢,林士弘嫌弃地看一眼林尘。 若不是,他相信林尘母亲。 林士弘真要怀疑,林尘是不是他的种。 林尘冷笑道:“平日里的教导?你可记得,一年你能见过我多少次?谁教导我?鬼吗?” 在与原主记忆融合后,林尘对林士弘没有丝毫好感,看见林士弘当场开喷。 林士弘神色一僵。 他都想不起来,上一次见到林尘是什么时候。 但,他不会承认,这是他的失职,只会将这些都怪罪到林尘身上。 “逆子,分明是你不堪大用,不思进取!”林士弘心中升起疑惑。 那向来在他面前唯唯诺诺、百般讨好的林尘,今日怎么像是变一个人一样? 这时,林朔淡淡开口:“尘弟,你天资愚钝,应当明白笨鸟先飞的道理。” “如今,你不把心思放到学习上,反而用这些旁门左道的法子,企图博得父亲的关注,实在是大错特错!” 第三章 逆子,你是嫉妒! 林士弘脸上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 他正奇怪,这逆子怎么性情大变呢! 原来,是想用这种方式重新引起他的注意。 简直幼稚! “逆子,你以为我看不出来,你那点拙劣的想法吗?” “即便你用再多旁门左道,都比不得你大哥朔儿的真才实学。” “我劝你不要再继续浪费心思!” 林尘用看白痴的眼神看向林士弘。 这老东西,是听不懂人话?还是喜欢给自个儿加戏? 他什么都没说,他已自个儿脑补。 有父亲、母亲、大哥林朔在,林安总算是不腿软。 他指着林尘控诉道:“求父亲给我做主,林尘他差点把我打死啊!” “逆子,你居然敢兄弟相残,你该当何罪?”林士弘脸色阴沉,道。 林朔脸上出现讥讽笑容,林安眼中更是充满怨毒。 光把林尘赶出去不够,他必须把林尘狠狠揍一顿,出一口恶气。 林尘一脸平静地说:“兄弟相残?好大的帽子啊!只是不知,这残在哪儿啊?” 见林尘这么平静,林朔下意识感觉到不对劲。 林安却迫不及待地站起身对着林尘控诉道:“林尘,任凭你再怎么狡辩都没用。” “我这腿是被你打伤!如今都不能走路呢!” “我怎么没看出来,你腿受伤呢?”林尘戏谑道。 在场所有人都眼神怪异地看向站得笔直的林安。 林安身体一僵。 他都没发现,自个儿的腿什么时候已好起来,分明刚才一直动弹不得呢。 林安脸色涨得通红,咬牙切齿道:“行,就算我腿没事。” “那你刚才打我那么多下,我身上肯定有伤!” 林尘伸出手,道:“请展示!” 林安一把扯开衣服,指着不久前被林尘打过的地方说: “这里、这里,还有这里!当时,你打我很疼,现在一定又青又紫!” “这下你没办法狡辩吧?” 话没说完,林尘扑哧一声笑出来,道:“你再好好看看。” 林安环顾四周。 这才发现,不论是林士弘,还是徐白梅都脸色难看。 但,却不是针对林尘,反而像是对他? 林安疑惑不解。 他低头一看,发现身上别说青紫,哪怕一块红的地方,都没有。 林尘直视林士弘问:“我兄弟相残没办法证明!” “但,他这算不算诬陷呢?你又该如何处理啊?” 身为国医圣手,林尘哪怕当着林士弘和徐白梅的面,把林安再揍一遍,都验不出来伤。 林士弘脸色铁青,他自诩为正人君子。 林安闹出这一番,简直是让人贻笑大方。 徐白梅立刻看出来林士弘表情不对。 她连忙开口道:“老爷,安儿他是个孩子,不懂事!” “请老爷大人有大量,饶过安儿这次顽劣的玩笑。” 闻言,林士弘脸色才好看几分。 对,这该是一个玩笑,没什么大不了。 话音刚落,林尘居然扑哧一声笑出声来。 林朔早已被闹得心烦意乱,见林尘笑出来,当即怒斥道:“笑什么笑?” “他?孩子?换做普通人,孩子都能抱两个吧?”林尘不加掩饰地说。 此时,林尘彻底看清这家人丑恶的嘴脸。 他做什么,在他们眼中,都是大错特错。 即便他们什么都没看见,只凭借林朔和林安两句话,已能说他大逆不道。 林安?轻飘飘一句不懂事揭过去。 实在可悲! 林尘悲的,是一直想得到林士弘认可的原主。 林尘自个儿,没立马把林士弘揍一顿,都要夸他尊老爱幼呢。 “你!!!” 林朔眉毛倒竖,眼神中满是怒火,冷哼一声道:“你别高兴得太早。” “这一切归根到底,是你居然敢对郡守千金图谋不轨!这你总没办法抵赖吧?” “对对对,郡守千金那是天仙一般的人物,是你能肖想的吗?” “简直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你都不撒泡尿照照自个儿配不配!”林安借机嘲讽。 此时,徐白梅开口,言辞犀利:“这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本来是一桩美事。” “但,尘儿你不能轻浮啊……居然写情诗。” “尘儿,都是为娘平日里对你教导不够,才让你做出这等荒唐的事!”说罢,徐白梅脸上露出懊悔之色。 林士弘冷哼一声,安慰徐白梅道:“分明是这逆子的错,与你有什么关系,你不用自责。” “你们口口声声说,我给郡守千金写情诗!”林尘缓缓开口。 “但,我什么时候见过郡守千金?” 原主在林家,起得比鸡早,睡得比狗晚,吃得比下人差。 这林府都没办法自由出入,更别说出去见到郡守千金! 所有人脸上表情一滞。 他们先前真没发现这个问题。 林尘紧接着说:“据我所知,林安你前些日子遇见郡守千金出行!回来后,你魂不守舍。” “你这是怎么啦?莫不是被哪家小娘子,把魂儿都给勾去啊?” 唰一声。 林安后背冒出细密冷汗。 林朔连忙上前说:“安弟,你如实说来即可。” “比如,你遇见郡守千金,又与什么人说过这件事。” “对对对,父亲!我和林尘说过这件事!” 林安像是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将所有的事,都推到林尘身上。 “一定是林尘听到后,对郡守千金起觊觎之心啊!” 林士弘不疑有他:“逆子,你有什么话说?” 这时,一队士兵粗暴地进入林府。 他们身上穿着厚重铠甲,腰间寒光闪闪。 这一幕,吓得林士弘几人脸色发白。 他们都是读书人,什么时候见过这种阵仗? 反而,林尘面色平常。 这时,一个魁梧大汉站出来,吼道:“末将奉郡守之命,前来捉拿林尘,你们谁是?” “就是他!”林尘没说话,林朔在身后推他一把,指着林尘道。 魁梧大汉问:“你是林尘?” “是我。”林尘点头。 “那走吧!”魁梧大汉一挥手。 其余士兵立刻上前将林尘围住,带着他离开林府。 路上。 林尘脑海中思绪飞转。 那郡守只为一首情诗来抓他? 不至于吧? 不一会儿,林尘被带到一处庭院。 院中,有一个凉亭。 只是,凉亭被人用布匹遮挡,看不见里头的情形。 送到这儿,所有士兵离开。 “小子林尘,见过郡守大人!”林尘没想着逃跑,对着凉亭恭敬行礼。 这里头,应该是郡守。 只是,为什么搞得这么神神秘秘? 难道这是郡守的怪癖? “你是林尘?是你小子写一首情诗给本官女儿?你可知罪?” 凉亭中,传来一个刻意压低的声音。 林尘看不到的是,凉亭中哪有什么郡守?分明是一个眉似远山,眸若秋水的少女。 少女高挺秀气的琼鼻配合着纤薄粉嫩红唇,眼角一滴泪痣,清纯中平添三分魅意。 此人,正是广陵郡守的千金洛玉书。 林尘心中叹息一声,果然是为那首情诗而来。 他脸色不变,没有急着辩解,反而说:“郡守大人,可否将那首诗给我一观!” 话音刚落,一个婢女拿着一张宣纸走到林尘面前。 林尘接过来一看,立马傻眼。 他知道林安傻,所写情诗肯定不入流。 但,他这些啥啊? 只见,宣纸上写着:“大海啊!你全是水!” “骏马啊!你四条腿!” “美人啊!你有大大的眼睛,还有一张嘴!” 全诗看完,场面寂静! 当时,洛玉书看见这首诗气得不轻……如果能算作诗…… 林尘确认再三,这确实是林安的笔迹。 他说:“郡守大人,这绝对不是我所写!” “怎么证明?” 林尘不慌不忙从怀中拿出,早写好的宣纸递给侍女。 “请郡守大人过目,这才是我写出来的诗!” 侍女将宣纸送进凉亭。 凉亭内。 洛玉书将宣纸展开。 她未看诗,先忍不住发出一声赞叹:“好字!” 都说字如其人,能写出这等好字之人,想来应该不是什么坏人! 不知不觉中,洛玉书对林尘升起一丝好感。 接着,当洛玉书凝神看向诗词时,猛地呼吸一滞。 那俏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润起来,红霞蔓延到小巧耳垂。 “这……是你所作?” 第四章 绝句,不可限量 “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拂槛露华浓。” “若非群玉山头见,会向瑶台月下逢。” 洛玉书瞧着宣纸上苍劲有力的字体与这首精妙绝伦的诗词,不由得看痴! 此诗一出,天下那些描写红袖添香的诗词,全都黯然失色。 最关键的是,这首诗是林尘写给她的! 她在他心中这么完美吗? 想到此处,洛玉书脸上浮现淡粉的红霞,一直蔓延到脖子处,十分动人。 林尘微微一笑,说:“这首诗确实乃我所作!难道,郡守大人从其他地方听过吗?” 这是,诗仙李太白的绝世佳作。 哪怕在现代,都相传千年之久。 林尘不相信,这首诗没办法证明他的实力。 除非,这郡守是个眼瞎之人! “林尘,你有如此诗才,未来成就一定不可限量!”洛玉书回过神来,轻咳两声,称赞道。 林尘没有接话,问:“郡守大人,我已证明自身清白,可以不可以放我离开呢?” 洛玉书一愣。 林尘只提这点要求? “当然可以!但,既然先前冤枉林公子!这枚玉佩,当做是赔偿!” 洛玉书拿出一枚贴身玉佩,让人转交到林尘手中。 玉佩小巧玲珑,林尘入手后,心中暗自吐槽。 这郡守的喜好,真是…………与众不同。 “那在下告辞!”林尘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开。 直到林尘背影消失不见,洛玉书才从凉亭中走出来。 她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林尘离开的方向。 “小姐,那林尘的诗这么好吗?居然让你这么轻易地放过他?”侍女嘟起嘴,不解地问。 这侍女虽能认识些字,但让她欣赏诗词不行。 洛玉书伸出青葱玉指戳一下侍女的脑袋,说:“你懂什么?这诗哪怕那林家林朔都写不出来呢!” 在广陵郡,林朔颇有才名。 但,洛玉书看过林尘的诗后,断定林朔不如林尘! 侍女捂着脑袋,撇嘴说:“好嘛!哪怕这首诗写得再好!那都不能证明,先前那首庸俗至极的诗,不是他所写啊!” “若非群玉山头见,会向瑶台月下逢!能写出此种诗句之人,怎会是庸人?他又怎屑去写那几乎自砸招牌的东西?” “没想到啊,那林士弘真是个彻头彻尾的蠢货!哪个儿子有真才实学都分辨不出来!” “看在这首诗不错的份上,我帮他敲打一下林士弘吧!” 洛玉书将写诗宣纸小心翼翼地捧在手中,仿佛这是一件绝世珍品! 与此同时,林府。 房间内,徐白梅端庄地坐在上位,眉宇间带着喜色。 林安兴奋地说:“母亲,这次林尘被郡守大人派人抓过去,是不是凶多吉少啊?” 想到那群士兵上门来抓人的场景,林安有些后怕。 他为自身机智高兴。 幸好,他有先见之明,把所有罪名全推到林尘身上。 不然,今天倒霉的,是他! 林朔冷笑一声,道:“凶多吉少?林尘这次绝对是死定咯。” “这废物居然对郡守大人千金,有那种卑鄙龌龊的想法!郡守大人怎么会饶过他?” 徐白梅笑着说:“这小贱种真是自寻死路,这下好啦。” “整个林府以后,彻底是咱们的!” 当年,她是林士弘养在外面的一个外室,林尘母亲却是明媒正娶的当家主母。 这让徐白梅这些年心中一直憋着一口气。 如今风水轮流转,那个可恶的女人死掉,她的小贱种亦在劫难逃。 徐白梅心中郁气一扫而空。 这时,一个下人匆忙来报:“夫人,尘少爷他……” “林尘是不是被打死丢回来啦?这种小事要来禀告我吗?” “从今往后,我林府没有林尘这个人,你把尸体丢去乱葬岗吧!” 徐白梅端起茶杯抿一口茶水,说出来之话却无比残忍。 下人苦笑一声,硬着头皮说:“不是,是尘少爷回来啦!” 噗! 徐白梅一口茶水喷出来,噌一声站起来,满脸不可置信:“他回来啦?没有受伤?” “没有!” 那下人摇头。 徐白梅坐回座位上,皱紧眉头,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 一旁,林安没有那么淡定。 这林尘完好回来? 那是不是,他与郡守说,那诗是他所作? 想到此处,林安眼神中闪过一抹狠色,“这废物给我林家丢这么大的脸,居然敢回来?” “母亲别慌,我去教训他!” 林安召集好一群狗腿子,风风火火地朝着门口跑去。 林府门口。 林尘刚要回府,却被一群下人堵在门口。 林安带人冲出来时,正好看见这一幕。 他当即跳到林尘面前,呵斥道:“林尘,你居然敢回来啊?” “我为什么不能回来?” “虽说,这里不是什么好地方!但,想到我走后,你们与徐白梅那贱女人如意,我这心中很不爽啊!” “我就喜欢看你们不爽,又干不掉我的样子!” 林尘咧嘴一笑,气得林安站在原地直跳脚。 “你个废物算什么东西!你这些年能活下来,是我们根本没把你放在眼里!” “既然你想找死,那怪不到我头上!” “所有人,一起上,把这废物给我打死!” 林安怒气上头,根本不管这样做,会有什么影响。 他不管不顾地下令。 话音刚落,林安的狗腿子们立刻抄起木棒,缓缓朝着林尘围过去。 林尘沉着脸,冷冷地说:“我说,你们一个月几文钱月例,拼什么命啊?” “你们若打死我,那被送进官府者绝对是你们,而不是林安这林府少爷!” “杀人者,一命偿一命!你们谁来?”林尘大喝一声,一步步主动走向这群恶奴! 一时,所有人对视一眼,居然真不敢轻举妄动。 见此一幕,林安气得直跺脚,怒骂道:“你们特么动手啊!难道,我的命令都不听吗?” 所有人都怪异地瞥一眼林安。 他那群狗腿子都没敢轻举妄动呢。 林安说得轻松,但倒霉的,都不是他。 林安即将暴跳如雷时,抬头正好对上林尘戏谑的眼神。 林安心中咯噔一声,心中猛然升起不妙的想法。 下一秒,林尘一个箭步上前,一个扫堂腿把林安踢倒在地。 不等林安反应过来,林尘扑上去,坐在林安身上,拳头像雨点一样砸下来。 “你要打死我是吧?来啊!你动手啊!” “我说,你长得丑也罢,出来吓人干嘛?” “冤枉我!欺负我!报复我!是吧?” 林尘一股脑把融合记忆后的心中郁气,都通过拳头抒发出来。 林安被林尘按在地上打得嗷嗷叫。 他求饶道:“林尘,别打,再打要死人啦!是我错,不行吗?” “我再不敢欺负你啦!大哥,娘,快来救我啊!” 这时。 砰! 一根木棒敲在林尘脑袋上。 林尘感觉脑袋一阵剧痛。 一股强烈眩晕感袭来,让林尘身体都忍不住晃动两下。 一缕鲜血顺着林尘脸颊落下,滴到林安身上。 林尘一脸惊怒地转头。 他看见林朔手拿一根木棍,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他身后。 见一下竟没把林尘打晕,林朔一咬牙,提起棍子要再打一下。 林尘下意识伸手硬抗一下,趁机躲过木棍,单手快准狠地掐住林朔脖子。 登时,林朔的脸色憋得通红。 “快……快救我!” 此时,林尘的鲜血顺着脸颊流下,染湿衣衫,眼神凶厉,震慑得所有人不敢上前。 在所有人都以为林尘会暴起伤人,把林朔活活掐死时。 突然,林朔感觉掐住喉咙的大手,有些松动。 林朔连忙挣扎出来,连滚带爬跑出去数米远。 他指着一个下人命令道:“你,去看看他怎么啦?” 那下人满脸拒绝的神色,?不敢不听林朔的命令,小步上前靠近林尘。 见林尘一直没动静,他才放心大胆地上前,仔细一看,惊呼开口:“他……他晕啦!” 第五章 善待林尘 与此同时。 林士弘满心嘀咕,乘马车返回林府。 方才,他被郡守叫去,遭到郡守的一顿敲打。 大致原因是,他家四个儿子、一个女儿,却一碗水端不平,导致林尘衣着朴素,瘦骨嶙峋,与其余三子、一女天差地别。 郡守特地让林士弘善待林尘,免得落下个苛待幼子之名,这对林朔的前途不好。 面对郡守大人,特别是事关林朔前途,林士弘自不敢说半个不字,点头哈腰保证一定善待林尘。 不知,林尘与郡守大人说什么,居然能让郡守大人替他说话,林士弘想不通! 马车抵达林府,慢悠悠停下。 林士弘下车,却发现林府门口围满下人。 “这是怎么回事?”林士弘上前去。 下人见状纷纷退让。 紧接着,林士弘看到令他血压急剧增高的一幕。 林尘倒在地上。 林安与林朔,对他拳打脚踢! “你们在干什么?”林士弘立刻大吼一声。 林安和林朔见到林士弘,立马跑到他跟前告状。 “父亲,林尘!他又打我和大哥!” “是啊父亲!尘弟他得罪郡守千金,仍知错不改!安弟劝他两句,他暴起伤人。” 污蔑林尘的话,林朔张口就来。 林士弘蹲下看林尘一眼,当即对一边的林安、林朔怒斥,“是你们二人把他打成这样的?简直是胡闹!” 闻言,林安和林朔对视一眼。 不知怎的,今日父亲竟向着林尘这个小野种?这是太阳打西边出来? “但……父亲,是林尘先打我啊。” “你们……把林尘打成这样,又是在府门口!” “唉,所幸这时行人不多,若被外人看见!别人传谣言,说我们林府苛待林尘怎么办?” “你是想让我与你大哥背上骂名吗?” “如今,你大哥正指望着,在郡守大人手底下混个一官半职呢!” 主要是,林士弘不瞎。 这大儿子和三儿子好端端站在这里,身上什么伤痕都没有。 小儿子却头破血流面色苍白倒地。 孰是孰非,林士弘一眼能看出来。 只是,他真心不喜林尘这小儿子,以往都放任他自生自灭。 如今,正是大儿子参加乡试,考取功名的重要时间。 他不能让大儿子在这期间有什么岔子。 再加上,郡守亲自敲打,林士弘今日才管上一管林尘。 林朔觉得,他父亲说的是。 他暗地里给林安使一个眼色,示意他别再跟父亲叫板。 至于,林尘?等他在郡守大人手下混上个官职! 到时,再对付林尘这野种,岂不是轻而易举? “你们这群下人真是!怎能纵容大公子和三公子在这种时候,做出如此不妥当的事!” “快去请大夫啊!”林士弘忙让下人把林尘抬回柴房。 忽然,他想到,郡守大人说要善待林尘,又将他送去东院。 免得这事儿传出去,郡守大人知道,觉得他阳奉阴违,牵连到林朔。 大夫很快赶到,立刻给林尘看起伤势来。 林士弘守在一边询问大夫,“大夫,我儿伤势如何啊?” 千万别这么死掉,郡守大人前脚刚吩咐下来,后脚林尘没命,那他没办法跟郡守大人交代啊。 大夫检查完林尘的伤势,才拱手弯腰回答林士弘,“林院正,令郎这脑后,怕是伤得极重。” “如今,只能等他苏醒!之后,得卧床休养一月看看。” “另外,令郎瘦骨嶙峋,身体极为虚弱!这修养时间,或许要长些。” 林士弘瞥一眼林尘,颔首,“好,那先等他醒来!此事望大夫保密。” 林士弘说着,从衣袖中摸出两银子贿赂大夫。 大夫收下银子,那叫一个笑容灿烂,“林院正放心,小人一定守口如瓶!” 林士弘点头,让张管事送走大夫。 张管事,是林尘她娘死后,林士弘新换的人。 此人个子瘦高,两腮无肉,长着鹰钩鼻,常年阴沉着一张脸。 但,他心思深沉,极会察言观色,深受林士弘的重用。 见林士弘忽然重视起林尘来,他小心翼翼问林士弘。 “老爷,方才那大夫说,公子身体虚弱,是否要让厨房给他备些补品?” 林士弘心中不想,却怕下次郡守大人见到林尘这般瘦弱,又以为他虐待他,只得妥协。 “备吧,左右府上,不缺他这口吃食!眼下,以朔儿的前程要紧。” 林士弘将所有心血,都用在林朔这长子身上。 他到这年纪,只能在青松书院院正这儿止步。 林士弘希望儿子能走远一些,最好入朝当个大官,算是光耀门楣。 他心里明白,如今这青松书院院正身份,是靠骗林尘他娘得来。 这等见不得人,上不得台面的手段,是林士弘一辈子都洗不掉的污点。 如今,林尘他娘死去,又剩下林尘。 林士弘看到他,就会想起过往那不光彩的日子。 毕竟,他一个寻常学子,娶当时青松书院院正之独女,身份自然要低人家一些。 这对林士弘一个要面子的人来说,简直要命。 另一边,林安添油加醋,与徐白梅说起,林士弘偏袒林尘一事。 “平时,父亲不管那么多,今日不知是怎么……” “好端端,怎么可能影响大哥的前途?林尘是个废物,这是整个广陵郡都知道的事啊。” 徐白梅若有所思。 林安没脑子,她却精明得很。 平白无故,林士弘不会突然有这么大转变。 徐白梅想起,他被郡守请去一趟,才会变得如此。 难不成,是郡守有眼无珠,真看上林尘什么? 徐白梅起身,打算过去一探究竟。 徐白梅过去时,正好碰到林士弘出来,“老爷,今儿个这是怎么回事?” “瞧尘儿把朔儿脖颈掐得,都出印子咯!皆是骨肉血亲,他怎能不顾念兄弟情谊呢?” 徐白梅恶人先告状,一副林尘多薄情寡义的模样。 她全然不提,林尘被打得头破血流一事! 林安连忙附和,“是啊,下人都看见,林尘是怎么打我们两个哥哥呢!” 第六章 给他一耳屎 “哎呀,不知为何……郡守大人将我叫去。” “他特意提点我,善待林尘!说……是免得我们林家落个刻薄,苛待幼子的名声。” “郡守大人将朔儿前程与林尘挂钩。” “我只得表面做些功夫,好保证朔儿前程无忧啊。” 林士弘说出苦衷。 徐白梅心中一惊。 这好端端的,郡守大人把朔儿前程和林尘那小野种绑在一起做什么? 定是那林尘去见郡守,故意说朔儿坏话。 “这……是不是尘儿对我们有什么误解?在郡守大人跟前,说过什么啊?” “都怪妾身平时对他关心不够……” 徐白梅绿茶一样假装自责。 林士弘很吃这一套,“和夫人有什么关系!” “这段时间,暂且都别惹林尘。” “先糊弄过这段时间再说!特别是,林尘被打一事,务必不能传出去。” 徐白梅点头,内心却不以为意。 明里不能动林尘,不代表,她暗地里不能动手脚! 林尘再度醒来。 他发觉,置身于一处清幽安静、一室通明宽敞的房间里。 忽然,后脑勺隐隐作痛。 林尘抬手摸去,只摸到白色绷带缠绕在脑袋上。 他摸着后脑勺,神思恍惚。 林尘以为晕死过去会没命,没想到居然活下来。 但这里,又是哪儿? “呜呜,公子你终于醒啦。” 秋香呜咽着,扑到林尘床前。 那一双明亮眼眸,如今红肿得像两颗核桃。 在林尘床前守着的,有张管事。 见他醒来,张管事立刻去通禀林士弘。 “秋香,别哭啦,我们这是在哪儿?” “公子,这里是林府东院啊!是老爷让人把您抬到这儿。” 闻言,林尘面色古怪。 林士弘?他会有那么好心? 林尘这么想着时,张管事将林士弘给请来。 “醒啦?总算没事啦!张管事,让下人把药和补汤端来给他喝吧。” 林士弘立于林尘床前,神色淡淡。 敌不动,林尘亦不妄动。 他想看看,林士弘葫芦里卖什么药,不会是想毒死他吧? “喝下药和补汤,你安生在这里休养身体吧!大夫说,你最好休养一个月。” 林尘作为国医圣手,自然明白,林朔敲他那一闷棍,将他打成轻微脑震荡。 如今,他坐在床上,感觉头晕恶心想吐。 这是典型的脑震荡症状。 林尘想到挨那一闷棍,忍不住冷笑出声,“林院正,你真是教出两位好儿子啊!” “林朔将我敲成这样,林安对我喊打喊杀一事,你最好给我一个满意的结果,否则别怪我报官处置!” 林士弘只是个小小院正,顶多算地位高点的教书先生。 他自然惧怕官员。 林士弘脸一沉。 他万万不能,让林尘影响到林朔乡试。 “此事,是你有错在先,你大哥非是故意。” “这事,我已从下人口中弄清楚。” “当时,你对安儿拳打脚踢!朔儿是护弟心切啊!” “再者,大家都姓林,是一家人啊!你怎么能为这么点小事去报官呢?” “如今,你已看过大夫,更得以挪到这儿居住,适可而止吧。” 林尘恍然大悟。 怪不得,突然把他送到这么好的住处来,又给他端药端补汤。 合着,是想用一点好处,换他息事宁人啊! 但,林朔敲他那一闷棍,非是那么好作罢! “一家人?谁和林院正是一家人。” “你跟徐白梅、林安、林朔才是,我是外人。” 林尘表明态度。 他不会向林士弘妥协。 “你,你这个逆子!” “无论如何,我都是你父亲,有你这么跟父亲说话的吗?”林士弘被气得直瞪眼。 秋香在一边,小心翼翼扯着林尘的衣袖。 大概是,想让他别和林士弘对着干,否则脑袋伤没好,再吃其他亏不好。 “无事不登三宝殿,黄鼠狼给鸡拜年。” “若非林安、林朔主动招惹我,我又岂会对他们动手?” “你与我说适可而止?那不如,好好管教管教你那两个好犬子!” 林尘不愿多看林士弘一眼,甚至把脸转过去。 犬子不是什么好话! 由林尘口中说出,更等同于骂林安、林朔是狗! 林士弘被林尘气得不轻。 虽不知,无事不登三宝殿和黄鼠狼给鸡拜年是什么意思? 但,肯定不是什么好话。 “你莫不是被打傻吧?” “哎,你先多歇息歇息再说吧!身体未愈,少往外跑。” 说罢,林士弘起身离开。 他本想借机问问林尘,他与郡守大人都说什么。 如今看来,不是时候。 林士弘前脚刚走出房门。 秋香立马过去关好门,快步跑回林尘身边,“公子,您刚才那么和他说话,不会有事吗?” “能有什么事?我的傻秋香,如今正是他们怕咱们之时。” “大不了把林士弘冷落虐待我们,林朔差点打死我们的事捅出去,或去报官。” 也许报官,未必能给林朔定罪,让他坐牢。 但,人言可畏。 以后,林家一行人走哪儿,都得受人指指点点。 没死,都够恶心他们一下子。 秋香一想真是,只是……可怜她家公子,那是结结实实挨一闷棍啊。 “公子疼不疼……”秋香话没说完,房门被人推开。 张管事端着一碗黑不溜秋的汤药和一碗色泽金黄的炖乌鸡汤过来。 林尘面色一寒,当即呵斥张管事,“你是没长手?还是哑巴说不出话?” “公子,这是何意?老奴不明白!”张管事一愣,脸上挂着虚伪的笑,问林尘。 “蠢货!进来不敲门,不会喊一声?我有让你进来吗?” 张管事眼底闪过一丝阴狠,显然受不了林尘这么跟他说话。 林尘再如何,都是个不受宠的废物! 如今小人得志,竟对他叫嚣。 “对不起公子,老奴知错,下次一定。” 下次一定,是下次还敢! 林尘不吃他这一套,当即对秋香吩咐,“去,给他一耳屎。” “啊?公子这是何意?”秋香云里雾里。 “啊,是给他一耳光!” 第七章 文曲馆 想当初,张管事这条老狗,没少苛待他与秋香。 如今有机会,林尘自然要跟他算旧账。 听林尘要扇他耳光,张管事眼眸阴沉下来。 秋香更怯懦,细若蚊声对林尘开口:“公子,秋香不敢。” “你不敢?那只能,我亲自起来打咯!”林尘挣扎着要起来。 秋香知道他伤势严重,连忙妥协。 “公子您伤没好!大夫说不能乱动,奴婢去!” 林尘老实起来。 所谓,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 想要不被欺负,首先要强势。 林尘正是,要让秋香强势起来。 不然,她仍是人尽可欺。 只见,秋香来到张管事跟前,把他手里的汤药先接过来,放到一边。 “对不住张管事,奴婢要动手……” 张管事盯着秋香的眼神凶恶不可置信,仿佛要把秋香吃掉一样。 他没想到,秋香这个死丫头,真敢对他动手。 秋香抬起手,像往日她被打那样,一耳光扇在张管事的老脸上。 这一巴掌,让林尘心里暂且舒坦。 张管事却脸色不好,像要吃人一样。 “怎么?张管事不服气?”见张管事面色不善,林尘冷声问着老狗。 张管事强忍着怒气,朝林尘挤出一个僵硬的笑,“没有,老奴有错在先,公子罚得好。” “那你走吧,这里不用你伺候,让秋香来就行。”林尘摆手,撵张管事离开。 张管事确实不想在这里多待,逃似的离开。 秋香心事重重地给林尘把汤药端来。 林尘端起药碗在鼻尖嗅着,发现这药没问题,才一口闷尽。 至于,那碗补汤。 他倒半碗到药碗里,剩下一半递到秋香手中。 “秋香,一起喝!” 这丫头与他同生共死。 如今,有林尘一口汤喝,必然要有她的。 林尘消瘦,秋香更没有好到哪儿去。 她头发微微发黄,这是明显的营养不良现象,保不齐癸水都不正常! 秋香看到林尘把补汤给她,连连摆手。 “公子,这是给你补身体的东西,奴婢不能喝。” “能喝!难道,你没听说过,虚不受补,这句话吗?” “我一人喝一整碗,会补过头呢!你替我分担些吧。” 虚不受补,秋香自然听说过。 本来,她有些将信将疑,但想到,林尘确实身体虚弱,才不再多说什么。 主仆二人喝下补汤。 秋香在这间明亮温暖的屋子里,开始绣些帕子。 长久以来,府中张管事克扣秋香及其他下人的月银。 尤其是,秋香没有受宠的好主子。 张管事极为放肆,一月给秋香十个铜板,都不够她一个小姑娘吃饱。 更何况,她要顾着林尘。 为活命,秋香只能偷偷从外面接些绣活。 趁着晚上休息时,她不要眼睛地刺绣,换取些铜板花。 林尘和秋香的衣裳,都是缝缝补补过。 林尘裤子裤腿,全是后来接长,不然只到膝盖下面一些。 缝补衣裳的碎布,是布庄掌柜看秋香可怜才送给她。 林士弘虽给他好一点的住处,却没给他银子,得体衣裳。 若可以,林尘想攒点银两,搬出去另立门户。 秋香,他要带走。 这赎她奴契的银子,自然要算上。 看来,他得想个办法,去弄一点银子。 林尘脑子里,想着乱七八糟的事。 加上脑震荡头晕,他合上眼睛又睡一会儿。 没想到,这一觉睡到傍晚。 秋香守在他身边,伏在床边安静睡着。 此后,林士弘没有再来看过林尘。 他只要林尘安分守己,别在林朔参加乡试,到郡守大人那谋取官职时,捣乱即可。 他自然,没必要天天来看林尘。 况且,林尘实在气人,林士弘不喜欢他。 林尘则安心养伤。 张管事每日送来的食物,林尘都会多要一些,悄悄给秋香吃。 小半个月下来,秋香圆润一些,脸上多出一些血色。 林尘亦如此。 他卧床休息半月,感觉身子差不多,准备去弄些钱财! 这半个月时间,林安和林朔没来找茬。 但,林尘心知,等到林朔考完乡试,怕是会跟他算账啊! 如今,他只想抓紧时间,弄到秋香的奴契,离开这儿。 毕竟,以他的医术才学,到哪儿都能混上好日子。 趁着,白日秋香去忙别的事,林尘悄悄出府去。 如今这大夏王朝,是读书人们的盛世。 街上四处可见穿着青衫长袍的学子。 其中,广陵郡有一所文曲馆。 据说,是位大人物举办。 他时常邀请城中读书人,前往文曲馆参加诗会。 若是好诗,能一举夺魁,更有银两拿。 林尘想去文曲馆碰一碰运气。 如此弄银子,基本不需要成本。 林尘若选择去治病救人换取银子,都需要给人开药呢。 他不仅没药材啊,连针灸所用的银针都没有! 林尘来到文曲馆前。 不知,是他来得不是时候,还是诗会尚未开始。 馆内看起来,没有人的样子。 若今日不举办诗会,林尘算是白来。 这时,馆内,走出两名男子。 一位人高马大,约三四十岁,气宇轩昂,脸色不怒而威,一双眸子极为锋利。 另一位,稍微年轻些,唇角含笑,面如冠玉,气质温和。 二人身上尽是锦袍,可见,家境非富即贵。 林尘见那温润如玉的男子,应当是个好说话的人。 他拦下他,礼貌询问:“这位公子请留步!敢问这文曲馆,今日是否有诗会举办?” “诗会啊?你来晚啦!” “诗会一般下午开始,傍晚回去!怎么?这位小兄弟要来参加诗会?” “是啊,不瞒兄台,我家境贫寒,日子实在过不下去。” “我想着参加文曲馆的诗会,夺魁换一些银两度日!” 林尘想问,到文曲馆参加诗会,有没有什么要注意之事。 结果,这温润男子身后的威严男人,呵斥林尘。 “狂妄,文曲馆汇聚全城文人才子,想一举夺魁,岂是那般容易?” 许是威严男子太狂妄,好说话的那位公子哥哈哈一笑。 “小兄弟很有自信嘛!” 第八章 出门遇贵人 “这是自然!小小诗会,怎在话下?” “若这位公子感兴趣,我可以卖你两首诗,让你去出这个风头。” 随着,大夏朝偏向文学这方面发展,卖诗给别人,已变得常见。 若不然,林尘不会开这个口。 正好,林尘不是很想出这个风头。 按照林士弘那个势力的性子,发现他腹有诗书后,肯定不会让他轻易从林府离开。 搞不好,林尘会被抓去充当林朔的影子,专门给他提供诗词歌赋! 比起他,林士弘更喜欢大儿子林朔多一些。 若发现,他如此有本事,说不准会为林朔干出这种蠢事。 “好狂妄的口气!” “你如何能确认你的诗,可以让我在文曲馆诗会上,大出风头?”那人畜无害的公子笑问林尘。 林尘知道,他这是想让他证明一下。 “那我先念一首诗,给你听听?保证,你会心甘情愿买我诗。” 说得那么厉害,这公子对林尘是真感兴趣,希望林尘不要让他失望啊。 “如今,已近秋!不如,你以这秋,给我吟诗一首?” “若是好诗,银子定然少不了你!”年轻男子含笑开口。 他身后那威严男人明显想和男子说什么。 但,这男子一个眼神,威严男人默不作声。 这一切,被林尘看在眼里。 没承想,这人竟隐隐以这个年轻人为尊,看来他一定大有来头。 林尘得抓住这个机会,从这人手上赚些银子。 “那来一首秋词吧……自古逢秋多寂寥,我言秋日胜春朝,晴空一鹤排云上,便引诗情到碧霄!” 林尘觉得这首秋词很不错,才念出,给这有来历的年轻人听。 只见,他听后眼睛一亮,旋即跟着林尘念起来。 “我言秋日胜春朝……便引诗情到碧霄?” “好诗,好诗啊,好一个便引诗情到碧霄!” “这诗尚可吧?兄台是否要买去?” “买,我要买来挂到文曲馆里。” 能挂在文曲馆的诗,无疑都是好诗绝句。 其中,文曲馆的这个馆,大有来头。 他为什么不叫什么阁,什么楼呢? 因为,能在馆中之物,皆是珍贵、难得的。 是以,这文曲馆用的馆,是对诗词歌赋的尊重。 “那公子开个价吧!给银子,我去买身合身衣裳,再去吃顿饱饭。” “你没有亲戚朋友能投靠吗?”这时,那个威严的男人开口问林尘。 “我没爹,娘早逝!家中有个比我都瘦弱的妹子,等着吃东西。” 温和男子听林尘这么不容易,立马心软起来。 “走,我带你去吃点东西,当与你交个朋友。” 男子请林尘进入文曲馆,又让人弄饭菜来吃。 “小兄弟姓甚名谁?” 林尘被问及名字。 他不想出名,随口编个假话。 “陈林,兄台你呢?” “我……我叫临泽。” 林尘颔首,心想这名字不错。 “你这抹额,真特别。” 临泽夸一下,林尘脑袋上的白色绷带。 林尘愣了一下,甚至有点没反应过来。 “你说这个?这不是抹额,是我脑袋受伤,绑的绷带。” 林尘有点哭笑不得,心想这人什么来头? 抹额和绷带都分不清。 临泽尴尬一笑,又关心起林尘来,“那你怎么受伤啦?” “这个嘛,一言难尽啊,不提也罢!” 跟临泽同行的威严男子,盯着林尘脑袋上的绷带,不说话。 “你是否有其他诗要卖呢?有的话,我与刚才那首一起买下。” “方才那首秋词,给你二十两银子如何?” 主要是,林尘看起来真不容易,临泽有意帮衬。 但,那首秋词绝对值二十两银子。 “你想要什么样的诗词?我都可以!”林尘笑吟吟开口。 二十两银子,够他置办两套非常不错的衣裳。 再不济买几套差的,能换洗。 临泽认真思考起来,想要什么样的诗句。 “昨日,我登广陵郡的高山,见广陵好山好瀑布,你给我写一首广陵风景的诗词吧。” 林尘抓住关键词,登山,瀑布。 他心里立刻有诗句浮现心头,“有。那我拿见过的山水瀑布来作诗吧。” “日照香炉生紫烟,遥看瀑布挂前川,飞流直下三千尺,疑是银河落九天!” “好,好有气势,飞流直下三千尺,疑是银河落九天,我喜欢。” 临泽来回念两句诗,差点高兴到拍巴掌。 他要把这首诗写到给哥哥的家书中,告诉哥哥,他看到怎样壮阔的景象。 林尘这首诗,用来形容他见过的壮阔风景,最合适不过。 “这首诗,不知临公子出价多少?” 临泽想了下,给出林尘价格,“二百两,你意下如何?” 二百两?不少啊!这足够林尘在广陵郡,置办一座宅院。 只是,给秋香赎身差些。 但,他再卖几首诗正好。 林尘点头同意。 临泽当即给银票二百两及多余的二十两银子。 正好饭菜被人端上来。 临泽对林尘做个请的手势。 “来,不必客气,尽管吃喝吧。” “真没想到在广陵郡,能遇到像陈兄弟这样年纪轻轻却文采斐然的人才。” “这趟广陵郡,真是不虚此行。” 林尘之文才,能比肩那些个念几十年书的文人。 临泽有预感,林尘绝对能成为大夏王朝文坛的顶梁柱。 前提是,有人能拉他一把。 临泽自然愿意做林尘的知己贵人。 林尘顾不得那么多,拿起筷子大快朵颐起来,一顿风卷残云。 这是,他自打来这儿后,第一次吃这么丰盛的大餐。 林士弘美其名曰,让他休养。 但,除第一日那补汤,其余时间吃的,只是粥和小菜! 唯一荤腥,只是鸡蛋。 纵使林尘尚在病中,都架不住天天吃那种东西。 吃饱喝足,林尘朝临泽一笑:“让你见笑,这些饭菜很可口!” “剩下这盘猪肘,我可以带回去吗?” “你要留着下顿吃?” “不,我妹子在家里饿着肚子呢。” 若没有林尘把他的食物分给秋香,她只能饿着。 早年间,秋香照顾他,他该记挂着秋香那丫头才是。 第九章 发卖秋香 “你是个好兄长啊!这让我想起我哥……我给你带一只完整的回去吧。” “不用,这已足矣,若无他事,我先告辞啦。” “行,我会在广陵郡,多待些时日,你要是有好诗,可以来这里找我!” 林尘颔首,带着一个大肘子,外加二百两银票和二十两银子离开。 这时,临泽看向他身边的威严男人笑吟吟道:“洛郡守,这广陵郡,有如此人才,你怎么没与本王说呢?” 临泽身边这男人,正是广陵郡郡守,洛玉书的父亲。 这位临泽,乃是当今圣上一母同胞的亲弟弟,泽亲王。 泽亲王喜好游山玩水,诗词歌赋,近日才来到广陵郡。 洛诚不知林尘这号人物,拱手抱拳启禀泽亲王,“王爷恕罪!” “下官在广陵郡多年,从未听说过,有陈林这号人物。” “以他之文采,不可能籍籍无名,下官没听说过。” “你的意思是,他骗本王?没有用真姓名?” “许是如此!需要下官命人跟上,看看他究竟是何许人吗?” “好啊,他头上的伤好像有隐情呢,本王想知道他遭遇什么。” 洛诚点头,让人去彻查林尘。 林尘特地买一男一女两套衣裳。 他换上新衣,准备把另外一件给秋香带回去,全然不知身后被人盯上。 更不知道,他方才所见那个威武男人,才是真正的广陵郡郡守。 林尘悄悄回府,正想回东院住所,把肘子、衣裳给秋香。 没想到,走到半路,他看见秋香被几个婢女押着。 她披头散发,脸上有明显的巴掌印。 “放开她!”林尘呵斥一声,把押着秋香的两个婢女吓一跳。 “呦,尘弟回来啦!你来得正好。” “你屋里这贱婢手脚不干净,偷我钗环,我要将她发卖出去。” 林尘面前站着一个趾高气扬的女子。 此女与徐白梅有六七分相似,是徐白梅和林士弘的女儿。 她名叫林宁,行二,是林安的姐姐,林朔的妹妹。 “我的婢女,什么时候轮到你做主?你说是她偷?就是她偷?”林尘上前去,把秋香拉过来,护到身后。 “公子,奴婢没有偷东西。”秋香苦涩一笑。 她想求林尘救她。 但林尘自身难保,她若求,怕是要让林尘为难。 “你这个贱蹄子,东西都在你和林尘的房间搜到,你还说你没偷?” 林尘看向秋香,立刻察觉出来这事不对,肯定有人蓄意陷害。 “我不在的时候,有谁去过我们住处吗?” “张管事……” 林尘明白过来。 这是那条老狗联合林宁报复他呢! 他们想把秋香给弄走。 “这是你打的?”林尘指着秋香脸上的巴掌印质问林宁。 林宁不把林尘放在眼里,对自身所作所为毫不避讳。 “是我打的,又如何?啊!” 林宁承认的下一秒,林尘一耳光帮秋香打过去。 林宁被打倒在地,同时尖叫一声。 她一向集徐白梅和林士弘宠爱于一身,哪里受过这种委屈? “林尘,你这个野种,居然敢打我,我要杀死你!” 林宁跟个疯婆子一样,爬起来要对林尘拳打脚踢。 林尘不惯着她,一脚将她踢开。 他反客为主,拉住林宁身边贴身伺候的婢女之一。 “你说,我婢女偷你东西?好啊,那到府衙走一趟!” “让官差好生审一审你我的婢女!看看这事儿,到底是怎么回事。”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那点小伎俩!我们进府衙查,若我婢女是被冤枉!你等着声名狼藉,嫁都嫁不出去吧!” 如今,林宁在府中待嫁,正要相看人家。 若这个时候臭掉名声,她真会完蛋。 被林尘这么一说,林宁眼底闪过一抹慌乱。 “对,你这个刁奴和你主子栽赃陷害!待我查明事实,非要把你卖进勾栏窑子,让你半点朱唇万人尝。” 勾栏窑子,是所有婢女的噩梦,谁都不想被卖到那种地方。 “公子,公子饶命啊。” 林宁从地上爬起来制止林尘,“那是我的婢女,你凭什么发卖她们?” 林尘没回话。 他觉得,林宁只有一边脸有巴掌印,不对称。 林尘抬手又补一耳光,打得林宁晕头转向。 这时,躲在暗处的林安、林朔看不下去,纷纷跑出来为林宁做主。 “林尘,你居然敢打我姐,我跟你拼啦!”林安这蠢货,要脑子没有,倒是挺向着林朔和林宁。 见林宁挨打,林安立刻朝林尘扑过来。 林朔想着,这是在林府,哪怕是动林尘,郡守大人应该都不会知道。 他当即加入。 林安、林朔和林尘打成一团。 林尘新买的衣服都被撕烂,但他不是吃素的人。 他故意在林安、林朔身上痛拧。 林尘拧法特别,每一下都能让二人疼得哭爹喊娘。 但,他们毕竟人多,林尘有点吃亏。 林尘对林朔怨气很重,想着他上次敲那一闷棍。 他把他扑倒,拳击他肾部。 这个部位,是除男子那地方的第二大弱点。 果然林尘一拳,让林朔疼得满地打滚。 林安从林尘背后,双手双脚并用,一口咬在林尘肩膀上。 林尘倒吸一口凉气,肩膀吃痛。 他立刻抬手捏上林安的下颚。 林尘稍一用力,卸掉林安下巴,让他下巴脱臼,嘴巴都合不上。 林宁在一边看呆,没想到以往逆来顺受的林尘,居然有如此凶狠一面。 “公子。”秋香挣扎着拉开林安,想要保护林尘。 林宁则让人快去请林士弘和徐白梅来。 “呃,大哥,二姐,窝嘴巴……合不上啦!”林安一脸惊恐地托着下巴。 林朔和林宁大惊,连忙查看林安情况。 “林尘,你这个野种,居然把我弟弟害成这样,你怎么不去死啊!”林宁气得尖声怒骂林尘。 很快,林士弘和徐白梅赶到。 瞧见,林安下巴脱臼,徐白梅立刻假惺惺落泪,“安儿,你这是怎么啦!安儿!” 第十章 血性 眼见女儿林宁左右脸各有巴掌印,儿子下巴都脱臼。 林士弘气得怒吼林尘,“你这个逆子,又发什么疯?谁准你乱伤人的?” “爹,林尘身边这婢女手脚不干净,她偷我的钗环去卖。” “要不然,林尘怎么会有银子买一身新衣裳呢。”林宁捂着脸,啜泣着控诉林尘恶行。 她要不说,林士弘都没注意到,林尘今日换一身新衣裳,虽说不是什么好料子。 “二姐……要将这贱婢发卖……林尘包庇她,爹你要为我们做主啊。” 林尘感觉,他对林安下手太轻。 这厮下巴脱臼,居然仍能在这儿污蔑他。 林士弘看一眼秋香,张口怪罪林尘,“只是个手脚不干净的婢女嘛,将她发卖出去就行!” “林府又不缺这一个婢女,你包庇她做什么?” “若你缺衣裳,你跟白梅说啊,她能少你衣裳穿不成?” “你何必干这种偷鸡摸狗的事,传出去败坏我林府门风。”林士弘瞪林尘一眼,对他满脸不喜。 林尘只觉得可笑。 对他们来言,当然不缺秋香一个丫头。 但,林尘与她相依为命。 这是,他娘唯一留在他身边之人。 林宁是故意刺激他。 她明知道,秋香对林尘有多重要,居然诬陷她偷东西,要将她发卖。 林士弘更是个睁眼瞎,府上出这种问题,都不查明,当场偏袒林宁。 “林士弘啊!林士弘!怪不得你一辈子,只能当个书院院正,你这睁眼瞎的样子,真不是当官那块料啊。” “你,你这个逆子,怎么跟我这个父亲说话呢?难不成,是我们污蔑你?那你说,你这衣裳打哪儿来?” “呵呵,打哪儿来都与你没关系!” “林宁,你说我这衣裳,是秋香偷你钗环,变卖买来,是吗?”林尘质问林宁。 林宁梗着脖子跟林尘叫嚣,“是啊,你们两个真是主仆一心啊!难道,我能冤枉你吗?” 见林宁承认,林尘笑起来,“很好!” “既如此,那按你所说,秋香偷你的东西,什么时候拿出去卖的?” “全城只有两家典当行,她卖去哪家的?又卖多少银子出来呢?” “你给我说清楚啊!说不上来吗?典当行里有记账,大不了咱们去查账。” “若没有我和秋香卖东西的记录,我即刻去报官,告你污蔑。” 听林尘这么说,林宁当即冷汗下来。 她没想到,林尘知道这么多,说得有理有据。 林宁当然没去过典当行那种地方。 如果这事,真如林尘所说那般,那她污蔑秋香一事,定然会被查明。 “你敢不敢跟我去查?”林尘上手,死死抓住林宁的手腕。 他捏的,是林宁手腕上的筋骨。 林宁立刻面露吃痛之色,“放开,你抓疼我啦,娘你救我啊!” “这城中,又不是只有典当行收钗环。” “寻常女子皆愿意出银子买,查典当行又能查出什么来?” “依我看,这事儿先过去吧!” 林士弘这话,是让林尘见好就收。 他分明是,偏袒林宁。 林士弘只会欺负,林尘没有母亲护着,好拿捏! 林尘真瞧不起这个凤凰男,吃他娘绝户的东西。 “过去?没那么好过去!我告诉你们,谁要想把秋香赶出去!” “那老子立马离开林府,到城里乞讨为生,让大家都看看,你们是什么嘴脸!” “到时,嫁不出去,娶不上媳妇的,看看是谁。” “反正,老子烂命一条,光脚的不怕你们这些穿鞋的。” “所谓隔墙有耳,我马上要让外人听听林府的家丑!”林尘几乎咆哮着开口。 林士弘被他这模样吓住。 徐白梅在林士弘身边眸光微闪,没想到林尘这么有血性。 偏偏,他们不能拿林府的名声跟林尘斗。 徐白梅指望着,把女儿嫁个好人家呢。 林尘呢,反正对外名声已差到不能再差。 他怕个锤子,跟这几人往死里磕! 说句不好听的,到城外乞讨,都比在林府自在。 林士弘被林尘气得脸都绿起来。 为林朔的前程和林宁相看的好人家,他只能再忍林尘一把。 “先别吵!宁儿的钗环,在你房间搜出,这是事实。” “你这婢女不发卖可以,那得给予惩罚!先扣她一年月银吧。” “往后,你最好看好她,不要让她再从你居住的院子里出来。” “否则再有下次手脚不干净,我们不会惯着她。” “谁稀得出来见你们一样,秋香,走!”林尘带上秋香,拿上东西,头也不回地离开。 等到林尘走远,徐白梅忍不住皱眉,委屈开口,“老爷,此事这么算了吗?” “那个婢女……在尘儿身边,实在起不到什么好作用啊!” 徐白梅不甘心。 她动不了林尘那个小杂种,还恶心不了他?那这么些年,她算白活啦。 林士弘揉了揉额头,万般无奈对徐白梅解释。 “夫人,我不想包庇林尘和他那个婢女!但,实在是不敢赌啊。” “万一将那婢女发卖,林尘发疯出去败坏我们,那如何是好?” “我都这个年纪,总不能老来名誉不保吧?” “夫人,难道你想落得个不善待子女的恶名吗?哪怕你没有,但那些外人又怎么会管这些?” “就算我们不为自身考虑,都得考虑一下孩子们,是不是?” 徐白梅的子女,是她最大软肋。 她心里憋着这口恶气,暗暗发誓,这笔账一定要和林尘清算不可。 另一边。 林尘拉着秋香回到住处,第一时间查看她脸上的伤。 林宁那个死丫头,充分继承她娘的恶毒,把秋香脸颊打得高高肿起。 “没事吧?我去弄一点凉水给你镇一下会好很多。”林尘连忙去拿帕子,沁透冷水给秋香敷上。 秋香强忍着泪,安慰林尘,“公子,奴婢没事,都怪奴婢没用,又让老爷扣掉一年工钱……” 这让,秋香和林尘,本已艰难的日子,雪上加霜。 但,林尘有银票在手,丝毫不愁。 第十一章 为他做主 “傻丫头,说什么傻话,分明是他林士弘不分青红皂白,根本不是我们的错。” “别哭,我不会让你被她们发卖,瞧我给你带什么好东西啦!” 林尘把给秋香买的衣裳拿出来,想让她高兴一下,别再愁眉苦脸。 瞧见,林尘给她买的衣裳,秋香悄悄红脸。 旋即,她关心起买衣裳的银子。 “公子哪儿来的银子?这衣裳定然不便宜吧?” “还有,你身上这一件……可惜被撕扯坏了。” 林尘看一眼被扯坏的衣裳,非是沿线脚撕坏。 这意味着要补,可能会有很长的补痕。 但,他不是很在意。 “你帮我补一下吧!还能穿呢,回头再去买新衣裳。” “月银的事,不用担心,我会想办法赚银子。” “你看,这是我今天卖诗赚来的钱!这买完衣服,还剩下一些呢。” 林尘把买衣服剩下的碎银子拿给秋香,说是碎银子,其实有足足十多两。 秋香这丫头,拿着这些碎银子,如获至宝。 这要是让她知道,林尘身上有二百两银子,她不得高兴得昏过去? 秋香没质疑林尘。 林尘本来不笨,只因一直被徐白梅抹黑,才成废物。 “公子真是太厉害啦!有这些银子,够我们过一段好日子呢。” “是啊!但,你这段时间,不要离开这个院子,免得被他们找上麻烦。” “我要是有事出门,你躲起来吧。” 林尘出门,唯一不放心的,是秋香。 若非她的奴契,在徐白梅手里。 林尘马上想带她离开。 林尘暗暗发誓,他一定要把秋香奴契弄到手。 等到秋香的脸,冰镇稍稍消肿。 林尘又把打包回来的肘子给她吃。 “快吃,我在外面吃过回来,这是特意给你留的。” “你要吃得壮一点,到时,林宁找你麻烦,你把她摁倒开揍。” 秋香扑哧一声,被林尘给逗笑。 郡守府内。 泽亲王游至广陵,在郡守府暂住。 此时,他正端坐在书案前,将今日从林尘那儿买的诗,写进给当今皇帝凌玄的家书当中。 泽亲王本姓凌,单名一个泽,林尘向他隐瞒身份,他亦隐瞒国姓。 房间外,洛诚派去调查林尘的人回来,将林尘的身份,尽数说给洛诚听。 “大人,您今日和王爷所见那位陈林,是青松书院院正的废物儿子,林尘。” “属下记得,前些日子,小姐以您的名义,特意警告林院正一番。” “哦?有此事?玉书居然会替林尘警告林院正,这是为何?” “若本郡守没记错,这小子先前冒犯玉书来着吧?” “此事其中,或有误会存在,当日林尘以一首诗证明自身,绝非冒犯小姐之人。” “正是这首诗,才让小姐对林尘另眼相看。” “之后,小姐又得知林院正有眼无珠,一直苛待这位林尘。” “如此,小姐才以您的名义,敲打林院正一番!” “但,这林院正家中,实在混乱。” “今日,林尘回府,那唯一照顾他的一个下人,居然差点被林府其他人发卖!新买的衣裳都被扯坏!” 洛诚微微颔首:“怪不得,那小子的诗确实不错,难怪玉书为他出头,你先下去吧。” 手下退下,洛诚求见凌泽。 恰好,凌泽写完家书,见洛诚求见。 他对洛诚一笑,“洛大人,是否陈林有消息?” “回王爷,正是如此,这个陈林,有些意思。” “那坐下慢慢说。”凌泽指了下面前的凳子。 洛诚点头落座,才与凌泽说起,林尘来。 林尘身世,洛诚知道一二。 尤其是,他娘刚死,这林士弘立马把外室和三儿一女领回府之事。 得知,林尘处境悲惨,有真才实学,却不得展示给外人看。 凌泽极为同情他。 甚至,凌泽认为,林尘刻意卖诗,而不去出风头,正是忌惮他家里那几位。 “这林尘,太可怜……那什么林院正,枉为读书人!” “这是院正吗?居然哪个儿子有真才实学,都看不明白!”凌泽被气煞。 他扭头又瞥洛诚一眼,“洛大人,本王欣赏这林尘的才华,又不便替林尘出面!” “不如,你替本王为林尘做个主?” 闻言,洛诚连忙拱手,“王爷需要下官如何为其做主?” “说来惭愧,下官是这广陵郡郡守,这种事,确实该管一管。” “否则,林士弘纵容外室和庶出子女,苛待原配子嗣,实属目中无王法!” “林尘卖两首诗,好不容易买身衣裳都被撕坏,简直不能忍。” “你看着做主,让那林院正别冷眼旁观,其他儿女欺负林尘就行。” “怪不得他说,娘早逝,没有爹!有林士弘这种爹,确实跟没有,没区别啊。” 凌泽初见林尘时,他衣着,那叫一个褴褛。 但凡,林士弘念着点父子亲情,都不至于让林尘穿那么破烂。 很快,洛诚的人,登门去请林士弘。 前不久,他才被郡守敲打过,今日又叫他前去。 林士弘内心有点忐忑。 林士弘被带到郡守府,来到洛诚办公的书房内。 “林某拜见郡守大人。”林士弘见到洛诚,拱手行礼。 洛诚低头看手中书本,刻意晾林士弘一会儿。 直到他把剩下的一点内容看完,才正视林士弘,“林院正不必多礼。” “不知今日郡守叫林某来,究竟所为何事啊?”林士弘给洛诚赔着笑。 “哦,本官方才听到些许风声,想来问问林院正,风声是否属实!” “是,是什么风声?”林士弘小心翼翼问洛诚。 他心里已在揣测,是不是他们对林尘的事,走漏风声。 “是这样。”洛诚一双淡漠威严的目光紧盯林士弘。 “今日,本官见你那幼子衣衫褴褛在街上,头上又缠着绷带,实在可怜。” “我给他买一身衣裳,又送他一些银子。” “却听说,他归家后,被人诬陷手脚不干净。” “说是,偷走你女儿钗环,才买来衣裳!又有人把他衣裳给撕烂?确有此事吗?” 林士弘一下,急起来。 没想到,林尘见过郡守。 那身衣裳,竟是郡守买给他。 “这……这是个小小误会,事情不是这样……” 第十二章 搞好关系 林士弘苍白无力辩驳着,只怕他在郡守心中,已是个对幼子不闻不问的人。 早知郡守会亲自找他谈话,林士弘定会对他和徐白梅的子女,阻拦一下。 “事儿怎么样,本官不是很想听!我只想问林院正一个问题。” “本官是不是说过,让你善待林尘,免得落个刻薄之名,对你林家不好。” “为何今日本官见他,他仍衣衫褴褛,甚至头缠绷带啊?” “你是不是根本没把本官的话,放在心上?还是故意阳奉阴违?”洛诚冷冷地质问林士弘。 他郡守的颜面,不容林士弘践踏。 林士弘这会儿被质问得已不知说什么是好。 他本以为,林尘被打之事,没有外人知道。 没想到今日,林尘居然见到郡守大人。 “林某怎敢对大人阳奉阴违。”林士弘支支吾吾半天,说出这么一番话来。 洛诚看他这样,心知他不敢。 他没抓着这点,转而替林尘说话,“我见过林尘这孩子,他非传言中那般不堪大用。” “林院正好生对待着,保管你将来不后悔。” 这能做出,“晴空一鹤排云上,便引诗情到碧霄”者。 这定然是心胸宽阔,远见极高之辈。 莫说广陵郡,这样的诗句,放到京城,都不过时。 给林尘机会,他一定能成为人中龙凤。 更何况,此人深得泽亲王器重。 若将来泽亲王为林尘美言几句,林尘起码能当个京官。 他前途能预见之平坦,比洛诚都强! 林士弘不懂,为何郡守对林尘评价那么高,分明他对朔儿都没这么高评价。 “若无他事,你先退下吧。”洛诚撵林士弘离开。 林士弘更加懵逼,合着洛诚专门叫他来一趟,是为给林尘做主啊? 但若非如此,他恐怕难以进郡守府来,瞧一瞧呢! 郡守开口,林士弘岂敢在这儿耍赖,起身离开。 不多时,泽亲王后脚从屏风后走出来,摇着扇子,风流倜傥道:“这是林尘的父亲啊?看起来不怎么样嘛。” “人家都道虎父无犬子!如今看来,这句话错得很噢!” “父亲废物,儿子或许能有出息呢!” 洛诚呵呵笑两声,对泽亲王这话十分认同。 林府内。 得知林士弘被叫走,徐白梅很好奇,郡守找他什么事。 她盼着林士弘回来。 这不,林士弘刚到家,徐白梅率先迎上去。 “老爷回来啦!郡守大人,请你过去,所为何事啊?是不是要给我们朔儿一官半职?” 林士弘的脸色不太好看。 “宁儿!我问你,林尘身边那婢女,到底有没有偷你东西?”他看向林宁,臭着脸质问。 林宁没想到,林士弘会问此事。 她眼眸心虚乱转,死不悔改道,“偷……偷啦,爹为何要这么问?” “是啊,爹,若不是他们俩靠着偷窃,怎么可能买得起新衣被?”林安跟着附和。 “林尘故意包庇他那婢女!依我看,他们俩之间,肯定有不正经的关系。” “一派胡言!你知不知道,你让我今日颜面尽失,害得郡守对我颇有微词!” 林士弘没忍住,打林宁一个耳光。 林宁脸上被林尘打那些巴掌印都没好,没想到林士弘又打她。 “爹,你打二姐做什么!” “是啊爹,妹妹一直是您的掌上明珠,有什么事不能好好说?” “老爷,今天,宁儿已被尘儿打得两边脸红肿,你怎么又打她呢?”徐白梅心疼女儿,连忙把林宁护到身后。 林宁忍不住对林士弘咆哮,“爹,你是疯了吗?我做错什么?你为什么要打我?” “我打你满口谎言啊!林尘身边那奴婢,根本没偷你钗环吧?” “郡守大人对我说,林尘身上衣裳,是郡守给他买来,根本不是你说那样。” 此话一出,徐白梅几人暗暗一惊,没想到郡守对林尘那小杂种那么好。 “你们撕烂林尘衣裳之事,郡守已知晓!他叫我过去,正是为说此事。” “上次,你们把他打得头破血流一事,郡守也知道!他骂我目中无他,阳奉阴违。” “你说说,她该不该打!”最后一句话,是林士弘对徐白梅所说。 徐白梅一噎,没想到郡守居然知道那么多。 但即使如此,她女儿都不该被打啊,分明是林尘不对。 “老爷你息怒啊,宁儿是心疼哥哥与弟弟,才做错事。” “妾身日后,定然好生教导她,你别怪宁儿啊。” 林朔站出来为林宁说话,“是啊爹,你应该知道,我们兄妹情同手足啊。” “无论如何,林尘不能再招惹……不知为何,郡守大人对他很是器重。” “尤其是,朔儿!” “若是可以,你要与林尘搞好关系!他或许能在郡守跟前,替你美言几句。” 林士弘才不管,这几个子女间的仇怨,只要能光耀林家门楣,林朔受点委屈又算什么。 林朔一脸不可置信,差点以为听错。 林安实名嘲笑林士弘,“爹,你真敢想啊,大哥都把林尘打得头破血流。” “他不跟郡守大人说我们坏话都算好咯!你居然指望林尘替大哥美言几句?” 此话一出,林朔脸色难看。 斟酌片刻,林士弘对林朔、林安和林宁开口:“你们三个跟我走,不能让林尘说我们坏话。” “他若跟郡守说咱们坏话,那林家岂不完矣?” 林士弘拉扯着三个儿女前去林尘居住的院落。 彼时。 林尘盘算着买点药材,把身体好生将养。 不论怎么样,身体才是革命的本钱。 不然他打个架都打不过,总不能总挨欺负吧? 这时,房门被人梆梆敲响。 “谁?”林尘对门外人开口。 只听,林士弘故作慈祥的声音传来,“幺儿啊,是为父啊!” 听到林士弘这死动静,林尘忍不住和秋香对视一眼。 这人又搞什么幺蛾子! 第十三章 给我磕一个? 秋香轻手轻脚把缝补的衣裳放下,走到林尘身边小心翼翼开口: “公子,他不太对劲,会不会有诈啊?要不,我们还是不出声吧?” “怕他作甚,去开门。”林尘朝秋香努努嘴,示意她去开门。 实在不行,一会儿林尘拎起凳子干。 反正,他都是死过一次的人,什么都不怕! 秋香犹犹豫豫,到门口开门。 门开,林士弘带着三个儿女过来。 “幺儿,歇着呢?头上那伤好些吗?” 林尘一脸古怪之色。 他今天从外面回来时,林士弘都没关心他。 这会儿,居然玩起角色扮演,打算充当一个好父亲的角色? “我谢谢你啊。” “本来,你不来我挺好,如今看到你们,我这头又开始隐隐作痛……”林尘没好气,对林士弘没个好脸色。 闻言,林士弘一脸虚伪笑容,僵硬下来。 “你,你这是说什么话啊。” “有什么事直说,没事走开。” “这……为父知道你哥哥、姐姐错怪你!特意带他们来,给你赔个不是!” “你看在大家都是一家人的份儿上,不要计较那么多,可以吗?” 林尘和秋香心底更纳闷。 他这会儿知道林朔、林安、林宁,错怪林尘啦? 那不查明真相,扣秋香月银之时,又想什么呢? 林尘冷笑一声,根本不吃林士弘这一套。 “少来,什么叫错怪我?他们分明是故意栽赃陷害。” “你带他们赔什么不是?他们的过错,你都讲不明白!” “都是一家人,你何必如此上纲上线。”林士弘对林尘说。 他又扭头对林朔三人开口:“快,给尘儿道个歉,这事儿算翻篇。” 三人百般不情愿。 林尘未阻止,只是饶有兴致盯着他们仨。 林朔为自身前程,率先给林尘赔不是。 “对不起尘弟,先前是我鲁莽,希望你不要和我一般计较。” “对不起。” “对不起……” 这三人里,唯有林朔略显认真。 林安和林宁,那是一个比一个敷衍。 林宁那个白眼,都快翻到天上。 林尘不知道林士弘吃错什么药,才会让三人来和他道歉。 他看起来,像是在忌惮什么? 林尘想着,正好趁这个机会,把秋香的卖身契弄到手。 “既是道歉,为何不见诚意?”林尘反问林士弘。 这下,林士弘都有点忍受不得。 “你想要什么诚意?”林士弘恼火地质问林尘。 林尘则玩味开口:“把我打成这样,起码得给我磕一个吧?” 林朔面色铁青,忍不住呵斥林尘,“你别欺人太甚!我打你,是你有错在先。” “行,不愿意,是吧?那咱们继续结仇,没有点诚意,我不接受你们的道歉!” “这林宁先前,嚷着发卖秋香呢。” “要么,你们把秋香的卖身契拿给我,省得以后,你们再来发卖那一套。” “要么,咱们这么耗着吧,你少幺儿尘儿地喊我,真是惺惺作态。” 人皆如此。 当有一个过分要求摆在面前,他不答应时,那再提一个不那么过分的要求。 他肯定会答应后面那个不过分的要求。 对林士弘而言,秋香只是个丫鬟,多她一个不多,少她一个不少。 林尘赌他会把秋香的奴契拿过来。 果然,为让林尘在郡守跟前美言几句。 林士弘想都不想,答应下来,“好说,回头我让夫人给你送过来,行吧。” “那她什么时候把奴契拿来,我什么时候不与你们计较,走吧!”林尘毫不客气地赶人。 他感觉,林士弘这老东西,肯定是给他画饼,忽悠他。 这把林士弘气得不轻,“怎么?你不信我的话,是不是?” “是啊,毕竟那女人一掉泪,你立马色令智昏。” “我不信任你,有问题吗?完全没问题!” 林尘根本不给林士弘留什么面子。 林朔三人大怒! 林尘对他们的母亲,如此不尊重! 他故意把他们母亲说成那种会蛊惑人,心性不善的女人。 林士弘最后一点耐心被林尘磨灭。 他干脆不与林尘虚与委蛇,开始直奔主题,“放心吧,一个丫鬟的奴契而已。” “你时不时与郡守见面,切记为你大哥美言几句。” “他前程好,咱们林府跟着好,林府好,到时你能跟着沾光。” 林尘冷笑。 林府好,他能跟着沾光?搞笑。 “我说过,什么时候把秋香的奴契拿来,什么时候再说。”林尘表面强硬,内心却有点疑惑。 他没时常与郡守碰面啊? 上次被请去问责,那郡守在亭子里,林尘都没见过真容。 事已至此,林士弘只能领着三个儿女出去,向徐白梅把秋香那丫头的奴契讨来。 徐白梅不想放秋香奴契。 林尘那么在意秋香,若把奴契给林尘,她想从秋香身上下手对付林尘,几乎不可能! 见徐白梅不吱声,林士弘沉声对她开口询问:“夫人?你这是怎么啦?快把秋香的奴契拿来啊。” “不然林尘那个逆子,见到郡守大人,再说我们的坏话,怎么办?” “妾身在想,这奴契该不该给?毕竟尘儿心思纯粹,少不得会被利用。” “万一秋香那丫头回归自由身,对尘儿不利怎么办?”徐白梅假装为林尘考虑,实则是想把林尘的软肋捏在手里。 林士弘不疑有他,认真思考着徐白梅的话。 “应该不会,林尘那小子的脾气,最近不知怎么,臭得很。” “再者说,他若被人戏耍,那正好挫挫他的锐气,让他长点记性。” “那老爷的意思是,把奴契给他?” “给,你快去拿吧!” 徐白梅没办法。 她一个妇道人家,不好忤逆丈夫,只好去将秋香的奴契给拿来。 奴契到林士弘的手后,他交给张管事。 第十四章 名声大噪 “张管事,你去把这奴契给林尘吧,让他别忘记答应我的事。” 林尘当晚睡觉前,拿到秋香的奴契。 至于,林士弘说什么答应他的事。 林尘权当没听见。 “秋香,你的奴契拿到啦。” “明天,我到府衙看看,这奴契有没有问题。” “没问题,你恢复良民身份,以后你是自由身呢。” 林尘原以为,秋香知道此事会高兴。 没想到,她眼泪巴巴跪在林尘面前,“公子是要赶奴婢走吗?” “奴婢无父无母,无处可去,公子让秋香留在您身边吧。” “呃,你误会啦。” “我的意思是,你不再是奴婢。” “回头,我带你离开林府,到外面另寻安身之处。” 林尘有些哭笑不得,忙把腿上的挂件扶起来。 秋香见林尘不是要赶她走,才如释重负。 今夜,文曲馆开办诗会。 林士弘和林朔父子,一个是书院院正,一个是广陵郡学子里出名的人物,自然都双双赴会。 只见,文曲馆灯火通明。 城中各大有头有脸的学子先生随意落坐,看着文曲馆馆主呈上两幅墨宝来。 “今日文曲馆得新诗佳作两首,特挂于馆中,供诸位品鉴。” 闻言,文人学子们诧异好奇。 “文曲馆好长时间没得新诗佳作啊!今日这究竟是什么好诗,能挂在文曲馆里呢?” “是啊,一下得两首好诗,不知是何方神圣所作。” “馆主,既是要我等品鉴,不如先将两首佳作念给我们听听吧。” “对啊,今夜这么多人齐聚文曲馆,佳作挂起来,人挤人又不好看见。” 见状,馆主悄悄请示雅间的泽亲王。 泽亲王同意,馆主才念起这两首诗来。 “第一首,名为秋词,诸位听好!” “自古逢秋多寂寥,我言秋日胜春朝,晴空一鹤排云上,便引诗情到碧霄。” 满座哗然,更有甚者,激动地站起来。 “好诗,好诗啊,好一个便引诗情到碧霄!” “不愧是我读书人,我等诗情,正是要与天高。” “确实是好诗,尔等逢秋所作之诗多寂寥,鲜少有这么豁达,不受秋季寂寥影响啊。” 大多附庸风雅之人,到秋季是无病呻吟。 林尘这独树一帜的秋词,吟诵听来,让人耳目一新。 林士弘和林朔都连连点头。 别看林士弘是个凤凰男,吃绝户。 但,他亦仰慕文才出众之人啊。 “敢问,作这首诗者,是何许人?有这等才情,我等必然要结识一番。”他迫不及待问起文曲馆馆主来。 “作此诗者,姓陈单名一个林,这儿有第二首与风景有关的诗。” “日照香炉生紫烟,遥看瀑布挂前川,飞流直下三千尺,疑是银河落九天!” “这首诗相当不错啊,好一个疑是银河落九天!” “陈林是何人?为何从未听说过此人?” “敢问馆主,此人家住何方啊?” 文人学子一阵轰动,想拜访林尘一番,把诗会忘到脑后。 “这陈公子,未提及他家住何方!我们只知他姓甚名谁。” 众人懊恼,馆主怎么没问人家住哪儿呢? “唉!若知这陈林住处,儿子定要前去与其探讨一番。” 林朔感觉非常可惜,林士弘亦是如此。 二人殊不知——林尘反过来念,正是陈林! 这些事,林尘一概不知。 次日一早。 他在广陵郡声名大噪。 凡是广陵郡读书人,没有不知道他陈林大名。 今日用早饭时,洛诚见女儿都心不在焉。 “爹,你知道吗?城中有位名叫陈林之人,作两首好诗,挂在文曲馆呢!” “一出手能挂两首在文曲馆!这是头一回,有这么厉害的人。” 洛玉书光滑如剥壳鸡蛋的脸上,满是兴奋之色。 广陵郡,算是有位正经诗人啊。 洛诚一愣,没想到女儿喜欢林尘的诗。 “女儿啊,你不知道吗?” 洛诚没头没脑问一句,让洛玉书一头雾水。 “知,知道什么啊?” 洛玉书一脸呆愣,略显呆萌可爱。 她容色出众,是广陵郡第一才女,琴棋书画无所不通,出身不低。 “这陈林,是那个林尘啊。” 洛诚将林尘身份点破,洛玉书吃惊地捂住小嘴。 “是他啊?陈林,林尘……” “上次,你为什么以我的名义,替林尘敲打那林士弘。”洛诚询问女儿。 “因为,他做得一手好诗啊!” “他好像被他家里人欺负得很惨,我不忍他才情被埋没,才替他出手,敲打他那个有眼无珠的爹。” “你与王爷想法一样,同样是惜才,叫我为林尘出头。” 林尘的话题,没有在洛玉书父女这里持续太久。 洛玉书见识过林尘的三首佳作,对他真是另眼相看。 此刻,林尘在那一方小院里扎马步,打太极。 太极这种拳法,非常适合林尘这具瘦弱的身体。 他先打着,做强身健体用。 吃完早饭后,林尘让秋香在房间里躲好,把门反锁住。 他则一个人,不动声色从林府离开,直奔府衙而去。 林尘让府衙的人,看看秋香这奴契有无造假。 确认不是假奴契后,他又花些银子,给她办个良民身份。 接着,林尘跑药铺一趟,将一份独家的强身健体药方,出示给大夫看。 “大夫,这上面的药,麻烦您给开上几副。” 大夫不知道,这是拿来泡药浴,强身健体之用。 他看两眼方子,面露为难之色,“这位小哥,你这药方上有几味药材,我们药铺没有啊。” “你看你着不着急,若不着急,过两天再来取药如何呢?” “行,不是很着急,麻烦你算一下,这些药钱得多少银子。” 林尘怕药材太贵,银子不太够用。 若有机会,得多卖几首诗才行。 第十五章 为人治病 仅是泡澡,能强身健体、改善体质的药材,自然异常昂贵。 林尘要好几服。 光是这些药,要价高达一百多两。 林尘虽肉疼银子,但不想身体孱弱。 他只能咬咬牙,跟药铺掌柜说好拿药的日子。 从药铺离开后,林尘特意拐去文曲馆。 他想看看,买他诗的临泽,在不在。 不出意料,他不在。 林尘选择回林府。 接下来几日,安然无恙。 林士弘的儿女没有不开眼,非要到林尘这儿找事。 林士弘却每天都来,林尘这走一趟。 每次都提醒,他务必在郡守大人美言几句,搞得林尘烦不胜烦。 眨眼到,林尘去药铺取药的日子。 他特意与秋香一起出门。 秋香去送一批绣品,林尘去拿药。 与此同时。 郡守府内。 泽亲王收到他皇兄凌玄的回信。 当今天子,于信中道:诗不错,所抄何人?朕对你最为熟悉,你写不出这等好的诗句。 这回信,把泽亲王气笑。 他没有真动怒,把他在广陵郡遇到林尘的遭遇,写给凌玄。 今日,凌玄回信中,特意叫凌泽别光顾着玩乐,好歹把兵马大元帅的事,放上心。 凌泽走遍各地,非只为游山玩水。 最主要的是,为当天大元帅寻一名高人,医治身体上的疾病。 凌泽听说,广陵郡这边,有个医术高超的大夫,才来到这里。 但,他好像来得不巧,找不到那位大夫。 凌泽叹息一声,为大元帅,他再出去,多走走看看。 药铺内。 林尘给完银子,提着几包药浴用的药材出来,恰巧与凌泽碰见。 凌泽见他拿那么多药回去,叫侍从拦下他,问这是怎么回事。 怎么是他亲自来拿的药?难不成,他爹还是不管他? 凌泽侍从得令,立刻将林尘拦下,“陈公子,我们主子有请。” 林尘不解,朝远处看一眼,见凌泽对他招手。 这位是林尘的财神爷啊! 林尘没想那么多,上前去与他寒暄客套。 “临公子,几日不见,可安好?” “好着呢,你这是身体不适吗?居然拿这么多中药。” 凌泽关心林尘。 毕竟,他是个惜才之人。 林尘确实才华出众。 “并未身体不适!这都是些滋养身体的药材,拿去药浴能让身体结实、强壮一点。” “我觉得,先生我实在太孱弱,不堪重用……” 凌泽恍然大悟,“你居然懂岐黄之术啊?” “不瞒临公子,我略懂一二。” “说起来,你知道广陵郡有什么医术特别高超的大夫吗?” “我想为……家中一长辈求医。” 要求医?这是林尘擅长之事啊。 林尘不动声色,打算先看看,临泽家中那位长辈有什么疾病。 “长辈得何病?我略懂一二医术,兴许能帮上忙。” 闻言,凌泽身边的护卫面露不屑之色。 “陈公子怕是太有自信!” “我家公子长辈之病,不知请多少名医,都束手无策呢。” “啧,刘旭你不得无礼,人家是一片好意。” 护卫刘旭不服气,认为林尘定然是穷困,才想从他们王爷这儿骗银子。 毕竟,他家王爷素来出手大方,哪怕解决不了大元帅的疾病问题,都不会让这些人白跑一趟。 林尘一身反骨,“临兄,你直说吧,兴许我能治好你家长辈呢。” 谁人越不信他,他偏要打谁的脸。 凌泽看一眼四周,人来人往。 他索性指着不远处的酒楼,“这里不是说话之地,咱们去那儿坐下,再慢慢谈吧。” 林尘颔首,与凌泽移步酒楼。 到酒楼。 凌泽不急着与林尘说,他长辈的情况,而是礼貌询问林尘。 “你吃些什么?” “来壶茶吧,今日不吃啦。” 凌泽含笑点头。 他心想,林尘不是那种喜欢占便宜的人。 不然,他方才开口,林尘定然要点一大桌食物才是。 凌泽对林尘是越发欣赏。 他手指敲着桌面,沉吟片刻,才与林尘道来,那长辈的情况。 “我那长辈,被土匪用利箭射伤右臂。” “箭矢拔出来后,血洞几乎深可见骨!此后,他这条手臂,没好过,一直流脓水。” “这一片皮肉都烂掉,夏天尤甚,可以说是恶臭扑鼻。” “这种疾病,在不砍掉手臂的情况下,能有得治吗?” 林尘颔首。 没想到,是如此严重的问题。 应是受伤后,伤口没有处理好,导致发炎溃烂。 “这种情况,需要确定右臂骨头有没有坏死。” “若骨头坏死,只能断臂求生,若骨头没坏死,有得治!” “手臂溃烂流脓的情况,有多长时间呢?” 见林尘好像懂得治这种疾病,凌泽连忙回答他的问题,“不到一年时间。” “从今年春夏开始!尤其是,夏季问题最严重。” “如今好些,有大夫在给他用药缓解。” “那肯定有得救!临兄你看,是我去你长辈家中一趟出诊?还是让他过来一趟?” “让他过来一趟吧,大概两日路程,你要如何救治他呢?” “好说,把烂肉挖掉,再用药,等手臂慢慢愈合!” “溃烂皮肉不清理掉,只用药不行。” 这分明是剜人家的肉啊! 凌泽不知道为什么林尘说起来,怎么那么轻松。 其次,凌泽无法想象那个场面。 他面色微微发白,看林尘那眼神都不太一样,多出点敬畏。 此刻,林尘坐在那里,哪儿有少年郎模样! 这分明给人一种老气横秋,行医数十载老大夫之感觉! 护卫刘旭见林尘如此轻描淡写,忍不住出声提醒他: “若是治不好或把人治坏,没有你好果子吃呢!你都不斟酌斟酌吗?” “无需斟酌。”林尘依旧镇定自若。 他根本不怕没把人治不好,落得不好的后果。 这么久以来,凌泽是头一次见到,如此平静有自信的大夫。 “你要是不怕,我真把人请来。” “当然,你要是把人治好!这好处,自然少不了!” 第十六章 什么来头 林尘点头。 马上要治疑难杂症,他不显半点紧张之色。 “来吧!或我登门看诊!但,在那之前,我需要准备些药材及工具。” “你要什么药材和工具?都说给我,我让人帮你准备。” “药材口述难记,拿纸笔来,我一一写下吧。” 凌泽朝护卫使个眼色,护卫立刻出去准备笔墨纸砚来。 林尘拿过毛笔,蘸上一些墨,开始在宣纸上写起药方来。 为人剔除烂肉,少不了疼痛。 这麻沸散一定要! 麻沸散要用到曼陀罗花。 蒙汗药的原材料,正是这东西。 林尘一心写着,所需药材和工具时。 凌泽看到他写的字迹,眼睛都瞪直了。 “林……陈兄,你这一手字,写得好俊秀啊。” “一笔一画苍劲有力,整体竖直,如大树一样坚毅。” 林尘所写这种字迹,凌泽是头一次见,应是他自个儿的写法。 林尘淡淡一笑。 他外公是书院院正,母亲是书香门第的小姐。 这一手字肯定不能写得跟蟑螂爬一样。 只是,这些不方便跟凌泽说。 殊不知,凌泽已经知晓他身份,更对林尘暗自认可。 “好啦,临兄只需准备这些药材和几把小刀即可。” “刀子要越小越锋利最好。” “如果你实在弄不到,寻常亦可。” 毕竟,匕首、刀剑是管制品,或许临泽有钱都难弄到。 除麻沸散,林尘需要消炎药物。 那个,他制作一下即可。 烈酒为刀具消毒用。 林尘写到宣纸上,临泽会给他准备好。 凌泽的护卫出于好奇,凑上来看一眼,见宣纸上写着烈酒。 他当即揣测起林尘用意,“你要这烈酒做什么?莫不是为人剜肉,你害怕,要喝酒壮胆?” 林尘无奈摇头:“酒,自然是用来消毒……算啦,和你说,你都不懂!” “分明是你太奇怪。” 眼看两人要斗起嘴。 凌泽一个眼神,他那护卫安静下来。 凌泽把林尘写下的药方折好,放进衣袖中,又笑问林尘,“说起来,广陵郡学子正在乡试,陈兄怎么没去?” “我?我虽略懂些杂学,但没到书院念过书,更没资格参加乡试。” 可笑啊,亲爹是书院院正,却不管林尘念书考学之事,一颗心扑到林朔身上。 这林士弘,算是押错宝喽。 凌泽觉得他可怜,想帮他一把。 “要不要我举荐你一下?以你之才学,定能得个不低功名回来。” 林尘没有任何犹豫地摇头婉拒凌泽。 这完全出乎凌泽的意料。 他一脸诧异盯着林尘,“你为何不愿意?” “我觉得,以我之能力,去边疆保家卫国,才是最合适。” 林尘一身医术,应当在边疆为那里征战受伤的人服务。 白天手握刀剑砍敌军,晚上手握手术刀救人。 若从文或单纯靠治病救人为生,留在广陵郡或什么地方,那他的本领都算是浪费! 凌泽盯着林尘,他一个瘦弱读书人,居然要去边疆保家卫国? 他知道那儿有多苦寒吗?他知道突厥人有多凶残吗? “陈兄弟真是勇气可嘉!”凌泽只能这么夸林尘一句,不知道说什么。 “那临兄回去,请自家长辈前来吧。” 凌泽连连点头。 他又给林尘点一桌子菜,才带着护卫急匆匆离开。 林尘正巧看到,秋香卖完绣品,路过酒楼。 他把她叫上来,和他一起,用这一桌饭菜。 期间,秋香有些忐忑。 “公子,这些饭菜怕是价值不菲吧?” “没事,放心吃,已经有人付过银子。” 听林尘这么说,秋香才放心吃起酒楼的食物来。 凌泽回去后,第一时间给皇兄写信,说明广陵郡这边情况。 看看能不能让李元帅来广陵郡一趟,兴许可以治好手臂。 泽亲王的书信,被快马加鞭送往皇城。 林尘回去后,用一服药进行药浴。 一服药泡完,他感觉浑身温暖,有用不完的力气。 林尘今日买那药,亦算上秋香的份儿。 这会儿,秋香亦在药浴。 药浴完后,林尘让秋香拿两个馒头,用来制作消炎药物。 秋香不懂,林尘为何要来馒头却不吃,竟随手扔在一边,任由它发霉。 但,秋香对林尘忠心耿耿,没有质疑林尘这么做的对错。 接下来两日,林尘不是在药浴,就是扎马步,打太极锻炼身体。 他起得极早,天色没亮,林尘已早起扎马步和打太极。 —— 凌泽那信,被快马加鞭送到皇帝凌玄面前。 一来两封,引得凌玄诧异。 “老四给朕写信,向来都是一封。” “今日是怎么啦?居然有两封。” 凌玄说着,径直拆开第一封。 凌泽在上面写明,前几日那两首诗,是一个名叫林尘之人所作。 他又讲述林尘身世,表达对林尘才情的认可、惋惜。 这是没投生到好人家,不然怎会这么惨? “林尘……”凌玄第一次听说这个名字。 因林尘那首秋词,让凌玄对林尘这个人,有些许好奇。 又拆开第二封信。 凌泽在信中写道,林尘有办法救治李元帅,让李元帅前往广陵郡一趟。 “又是林尘,这个林尘到底是什么来头?” “他居然能让凌泽,请李元帅亲自前去广陵郡求医。” 凌玄眉头皱起,对林尘无限好奇。 这才情过人,又能治疑难杂症! 此人,到底是什么模样? “福公公啊,你觉得,老四替李元帅找这个大夫靠谱吗?” 凌玄生怕这弟弟不靠谱,叫李元帅白跑一趟。 他问贴身太监,太监更不好讲。 “这个,奴才不清楚。” “那去一趟吧,传李元帅来见朕,朕把这事儿给他说一说。” 福公公领旨,忙让人去请大元帅过来。 不多时,一个五六十岁,浑身略显风霜的高大男人,被小太监搀扶着,来到皇帝凌玄面前。 第十七章 杀心 “臣李君恩,参见吾皇万岁!” “元帅请起,不必多礼啊。” “此番,请你前来,是想与你说,凌泽在广陵郡替你找到一位,自称能治好你手臂的大夫。” “但,需要你亲自到广陵郡一趟,不知你愿不愿意啊?毕竟,广陵郡有些远。” 李元帅那双浑浊的眼中,闪过一抹沉思,“回陛下,老臣愿意前去,有劳王爷和陛下为老臣操劳。” “好啊,那你收拾一下,即刻出发。” 一个时辰后,一辆非常宽敞气派的马车,从京都离开,直奔广陵郡方向而去。 林尘不知,他要治病的患者已然在路上。 这两天他大门没出,二门没迈。 那林朔消停几天,又来叨扰林尘。 今日,林府上下本来异常安静。 直到傍晚时分,林朔、林安两兄弟粗鲁野蛮地敲响林尘居所的门。 林尘打开门,神色满是不善。 他阴沉沉盯着这兄弟二人,“怎么?挨打没够?又来找打是不是?” “大胆林尘,你知不知道,你在跟谁说话!” “今日,乡试放榜,大哥他一举中榜,如今已是举人老爷。” “你一个什么都没有的小杂种!见到举人老爷,还不快下跪行礼问安?” “我跪你马,中个举人而已,这么得意忘形啊?不知道的,都以为他高中状元呢!” “真是井底之蛙,眼光短浅!举人,举人!老子都照揍不误。” 林尘根本没把林朔放在眼里,只当他是个跳梁小丑。 还有,林安这狐假虎威的傻批。 林尘赏他们一耳光,又揪着两人头发,让他们哥俩头相撞,撞个头晕眼花。 林朔和林安痛呼一声,捂着额头龇牙咧嘴。 “林尘,你这个杂种,怎么敢这么对我动手!我是举人,位同七八品的朝廷官员。” “位同七八品?偌大广陵郡,莫说位同!” “那货真价实的七八品官员,都没见有你这么狂!赶紧滚蛋。”林尘推林朔一把,居然把林朔推个踉跄。 林朔面上忍不住惊愕。 “这,这小杂种才几天时间,居然力气这么大?” “你这野种,上不得台面!” “今日,大哥一举考上举人,阖府庆祝,都没你什么事。” “有娘生,没娘教,难怪举止粗鲁。” 林安仗着他哥成举人,不把林尘放在眼里,对林尘说话,那叫一个不中听。 “你有娘教,可惜,你那个娘不是什么好东西!” “居然年纪轻轻给人家做外室,教儿子一口一个野种称呼别人。”林尘说完,飞快伸手,钳制住林安的下巴。 林安下巴刚被大夫接上,被林尘掐住那一刻。 他被下巴脱臼的阴影笼罩,怂得不成样子。 林尘本想再掐掉林安的下巴。 但想到,他立刻会让其他大夫把下巴接过去。 这可能会暴露他精通人体骨骼一事。 林尘只得打消这个想法。 很快,他想到另外一个,能叫林安更难受的办法。 “满嘴喷粪是吧?今天你算是踢到铁板咯!” “你给我过来。”林尘改为掐着林安脖子,迫使他跟着走。 “你干什么,放开我弟弟。” 林朔想过来帮林安,却被林尘踹到膝盖,疼得他当即站不直。 林安,则被林尘拖着,将他脑袋摁在水桶里,“满嘴喷粪是吧,今天我给你好好洗洗。” 林安的嘴巴鼻子被冷水灌注。 强烈的窒息感,让他猛烈挣扎。 林尘手劲儿不小,林安根本挣扎不开。 他手底下有分寸,仅是涮涮林安的脑袋,把他扔到一边。 林安一副劫后余生的模样。 林尘见状开口质问他,“我问你,敢不敢再如此信口胡言?” “不,不敢……”林安怂得一批。 所谓,软的怕硬的,硬的怕横的,横的怕不要命的。 林安一直仗着林士弘、徐白梅窝里横。 如今,林尘比他更狠,他自然打心底里害怕。 “你给我记住!再让我听到你说,有娘生没娘养这句话!” “我把你的牙一颗一颗拔下来,舌头都给你割下来喂狗,听到没有?”林尘冷冷地拍着林安的脸颊。 林安连连点头,那是半句硬话都不敢多说。 “滚!” 林安如蒙大赦,手脚并用爬起来,与林朔逃离。 在二人眼里,林尘这形象仿佛与阎王爷一样吓人。 林尘深吸一口气,告诉自个儿,不能跟傻批生气! 在林尘这儿受虐的林家兄弟,第一时间到徐白梅院子里。 “娘,娘你要为我们做主啊!”没到屋里,林安扯着嗓子开嚎。 林朔亦故作一瘸一拐。 徐白梅看到两个儿子,一个上半身湿透,一个一瘸一拐,连忙上前关怀。 “朔儿、安儿,你们这是怎么啦?” “是林尘那个杂种!刚才我们路过他那儿,过去告诉他,大哥考中举人一事。” “只是说他一句,有娘生没娘养。” “他突然发疯,踹大哥一脚,说我满口喷粪,把我摁在水桶里!” “我差点被淹死啊,娘你快管一管他吧。” 林朔相当气愤,“他不把我举人身份放在眼里,爹纵容他,娘!我们不能不教训他啊。” 听到林安差点被林尘打死,徐白梅目光陡然阴冷。 “这野种!老爷看在郡守面子上,待见他一二!他竟如此目中无人!” “得想个办法,把这个祸害给除掉。” “自打他从水牢出来,真是越发疯癫,目中无人。” “唉!真不知道,爹怎么想!” “他以为对林尘好一点,林尘不会让林府名声变臭吗?” “我看,唯有把林尘彻底除掉,他才不会对我们有任何影响。” 林尘不知道,徐白梅等人已对他动杀心。 赶走林朔、林安,泡完药浴,林尘早早休息。 次日,他正在院子里打太极。 秋香端着早饭过来。 “公子,该吃早饭啦。” “嗯,” 林尘缓慢收势,又去洗把脸,才到桌子前。 今日早饭,依旧是稀粥小野菜。 第十八章 郡守千金也买诗 可恶啊!居然,一个蛋都没有! 林尘非常怀疑,是不是徐白梅,让厨房暗中克扣他食物呢! “整日吃这种东西,身体怎么能好起来啊?” “秋香啊,中午和我出府,咱们到外面买点东西吃吧?” 秋香自然对林尘唯命是从。 “好啊公子,你头上的伤都没痊愈!确实要吃些好的,补一补。”秋香说着,把盛好的粥碗,递给林尘。 林尘微微一笑,刚把碗放到嘴边想喝一口,却突然眉头一皱。 对面,秋香见林尘皱眉头,立刻开口关怀,“怎么?公子?难不成这粥是馊的?” 从前,林府那些人,会故意给他们馊掉的食物吃。 美其名曰,天气太热,饭菜变坏。 为防浪费,让林尘和秋香凑合着吃。 没想到,他们居然又敢! “不是馊掉,是粥里被人掺东西,这粥不能喝。” 闻听此言,秋香大惊失色,“掺……掺什么东西?” 自然是毒药。 但,徐白梅好像有所忌惮啊。 她没有给他投,吃下立刻死亡的毒药,而是慢性毒。 林尘闻出来,与粥掺在一起的,是一种肠胃毒。 中毒症状出现后,首先会上吐下泻,看起来和人生病一样。 但,慢慢会被毒死。 若非林尘懂医术,今日怕是要着别人的道。 “没事,不要怕,这些东西是在厨房拿来吧?” 秋香连连点头:“这定是徐氏想害死公子。” 毕竟,昨夜林尘才打她两个儿子。 徐白梅不亲自下场,但阴谋诡计不少,叫人有些难防。 “看来,这林府不能久待啊!这些东西别吃,先收起来。” “一会儿,我们找个医馆,让大夫看一看,这里头是否有毒药。” 林尘想着,大夏朝注重孝道,儿子轻易不能与父亲分家,否则是不孝。 但,若林府有人想要他性命,他恰好有证据。 那在铁证面前,他提分家应该不为过。 到时,哪怕林士弘不愿意,都没什么好说。 其实,林尘不担心自个儿被投毒。 他辨别食物是否有毒的办法,有许多种。 可,秋香不行,万一他没有顾上她,让她误食有毒食物,不太好。 林尘肯定不能,让她被毒死。 但,中毒是真遭罪啊。 林尘起身,把这食物好生包裹起来。 小小一碗,一碟小菜,不多明显。 林尘带着秋香出门去。 从林府离开后,直奔城中最大的医馆。 进入医馆后,林尘把粥和小菜拿出来,给大夫查看,“大夫,麻烦您老人家给看看!” “这粥和菜里头,是不是有毒,我吃下去,感觉不太舒服呢。” 林尘以话术,忽悠大夫看一眼粥菜,不然他可能怕惹麻烦,不愿意帮忙看。 听到林尘这番话,大夫过来,拿起粥和小菜闻着。 他又找一双筷子,在小菜里扒拉两下,“呦,这是有毒啊!这粥里头闻着,多出一种菇子的味道。” “你瞧这个!这是广陵郡有名的一种毒蘑菇啊。” 广陵郡气候湿润,高山上云雾缭绕,春秋常有各类菌菇生长,其中不乏有毒之类。 “这种细长菇子有毒,吃完,人会上吐下泻,昏迷不醒!你没吃多少吧?”大夫关切看着林尘。 林尘笑着感谢他,“多谢大夫伯伯关心,我没吃多少,只吃一口而已。” “哎,吃一口,那没关系!你回去多喝点水,睡一觉。但,不能再乱捡蘑菇吃啦。” 大夫见林尘穿着打扮寻常,以为他是家境不富裕,才吃上有毒蘑菇。 林尘不多解释,给大夫一些看诊费用,带着秋香离开。 大夫这里已留好记录,回头真用上他来给他作证,有人给他下毒,正好请他。 林尘殊不知,有人从他出医馆时,盯上他。 街尾,一辆马车里。 洛玉书悄悄看着林尘,见他带着一个姑娘,坐在街边吃东西。 洛玉书有心跟他买首诗,对婢女吩咐,“小青,你去把他叫过来,说我要向他买一首诗。” 马车外,侍女小青连连摇头。 “不行啊,小姐!上次你假扮郡守大人,我在旁边呢。” “我去,那不会让他知道,你是假扮的郡守大人吗?” 洛玉书一想是啊。 她索性,让马车边的护卫,帮她代为传话。 林尘正在街边小贩摊前,吃着早饭。 尚未吃完,一个体格相当健壮,好像是习武之人的汉子,来到林尘面前。 只听,他刻意压低声音开口:“公子是近日声名大噪的陈林吧?” “我家小姐要向你买一首诗,不知公子方便与否?” 大街上被人认出来,林尘立马警惕起来,“你家小姐是谁?又怎认得我?” “别担心,我们不是什么坏人!小姐只是仰慕你的文才,想买一首诗。”汉子咧嘴一笑。 林尘犹豫片刻,让秋香在这里坐着,千万别乱跑。 他则跟着汉子来到马车前,“陈林拜见小姐,不知小姐是何许人也?怎认得我?” 很快,马车里传来清脆悦耳,如玉石相击般动听的声音。 “那日,你卖秋词一诗,给临泽临公子,跟在他身边那个,是我爹。” 林尘恍然大悟,没想到,是那人的女儿。 他不介意,那人把他说与别人听,只问正经事,“那小姐想买一首什么样的诗词呢?” “嗯……陈公子看着来吧。” 让林尘看着来? 这跟女人爱说的随便,有什么区别,真让林尘有些为难。 这买诗的,是个姑娘。 林尘想着,这诗肯定要选一首正经些。 “墙角数枝梅,凌寒独自开,遥知不是雪,为有暗香来。” 林尘感觉,女子都喜好风花雪月一类的诗句,索性来一首王安石的梅花。 马车内。 洛玉书端坐着,重复吟诵林尘的这首诗。 “墙角数枝梅,凌寒独自开……好诗。” “宝剑锋从磨砺出,梅花香自苦寒来!” “梅花是四君子之一,这首诗望小姐喜欢。” 林尘出口成章,洛玉书是真心喜欢这首诗。 “陈公子真是才情惊世,这首诗,真是让人发自内心喜欢。” “这首诗,公子想要多少银子买?” “姑娘随意开个价吧,免得我开口不合适。” 第十九章 圣上亲临 “好诗当值千两金,可惜我没有那么多!” “不知一百两,陈公子觉得可合适?” “可以。” 洛玉书欢喜,“你收下我的银子,这首诗不能再卖给别人咯。” 她忙从钱袋里,拿出一张银票,透过车窗递出去,“拿好。” 洛玉书认为,这首诗独属于她。 林尘笑着点头:“今日,陈某从这里离开,往后,绝不会再念起这首诗。” 洛玉书准备告辞。 她要回府,把这首诗抄录下来,免得一转眼忘记。 临走前,她想起一件事来,“方才,我见陈公子从医馆出来,是否身体不适?” 林尘是广陵郡难得一见的才子。 洛玉书觉得他前途无量。 若,他这么死掉,那实在可惜。 洛玉书一片好心,真心关怀林尘。 但,林尘对陌生人有本能的分寸感,更不欲与洛玉书多言。 “哦,仅是问一些事,身体没有大碍。” “我这早饭都没吃完呢。” “那公子回去买些好的吃,小女子叨扰你用早饭啦。” “告辞,姑娘若要买诗,让人在这附近留意一下,陈某常来呢。” 林尘有意维护客源,与洛玉书叮嘱好,林尘才回路边摊贩那儿。 洛玉书让人掉头回郡守府,不忘对护卫叮嘱。 “等到林尘离开,你去那个医馆问问,他找大夫问些什么。” “他是不是有什么病,不好意思说。” “遵命,小姐。” 洛玉书速速回府。 下马车,她提着衣裙找笔墨纸砚。 恰好此时,临泽和洛诚在大厅坐着闲谈。 洛玉书急匆匆路过,犹豫一番,对凌泽和洛诚福身子。 “见过四王爷,爹。” 凌泽含笑点头。 洛诚正想与女儿说什么,她却跑走。 洛诚愣一下,询问侍女小青,“小青,小姐这是怎么?有什么急事?” “回老爷,小姐新买一首好诗,着急写下来呢。” 凌泽和洛诚捕捉到,买诗,这一个关键词。 “难道是和陈林,林府那林尘,买来的诗?” “对啊,不知林公子是不是身体不舒服,竟是从医馆出来!小姐问他,他都不说呢。” “林府好像不给他吃食,他居然在街边小摊贩那吃东西!那吃食,没有我们府上下人好……” 林尘不知道,他在小青眼里,都是可怜人。 街边吃一顿早饭,引得几人怜悯。 又去医馆? 凌泽担心起林尘来,“那他身上有没有添什么新伤啊?不会又被打吧?没被打坏吧?” “那没有,身上干干净净呢。” 听林尘没被打,临泽才松一口气。 洛玉书把林尘那首诗记下来,才返回大厅里。 她将写在宣纸上的诗,给她爹和泽亲王看。 “爹,四王爷,你们看,林尘的新诗,我买一首诗,他另外赠我一句呢!” 洛玉书似乎很骄傲。 凌泽和洛诚只想看看,林尘卖给她的诗句。 “墙角数枝梅,凌寒独自开,遥知不是雪,为有暗香来。” “宝剑锋从磨砺出,梅花香自苦寒来……这一句比上面一整首都要好啊。” 洛诚不禁想,能写出宝剑锋从磨砺出之人,究竟是什么样子的人。 “本王觉得,这上面的诗更好,完全可以再挂到文曲馆,让其他人瞻仰学习。” “都挺好。” 在三人议论哪一句诗更好时。 洛玉书派出去彻查,林尘去医馆所问之事的护卫回来。 “小姐,我打探到,林公子去那医馆,是问饭菜中毒药一事。”护卫脸色古怪。 凌泽一听,顾不上品鉴诗句,连忙追问护卫。 “什么毒药?有人要给他下毒?谁这么胆大包天?” 要知道,林尘接下来,要替李老元帅治病。 这时,他万万不能有好歹。 “这……那大夫不清楚,林公子他没说。” “只是,大夫认出来,他粥饭里,放着毒蘑菇。” “粥饭?他带粥饭去查?” 护卫连连点头。 洛诚和凌泽一听这话,有什么不明白?怕是他家中,有什么人针对他。 涉及别人家事,又不太好处理。 凌泽看向洛诚,只有一个办法可以实行。 “要不,你派几个人盯紧林府呢?” “反正,一个书院院正!咱们这么做,是为了李老元帅,应当没问题。” “王爷言之有理,那我马上安排人。” 洛诚正要去安排人手。 凌泽又突然叫住他,“让刘旭去吧,他去本王放心点。” 洛诚沉默不语。 这王爷,信不过他啊。 身为凌泽护卫,刘旭有点不愿意去保护林尘。 “王爷,属下去保护那林尘,您怎么办啊?” “您的安危,谁来负责?若您有个好歹,属下怎么跟陛下交代。” 凌泽想都不想,抬下巴点洛诚。 “这不是有洛大人嘛?本王跟着他就行。” 本来,刘旭有点反感去保护林尘。 等他到林府。 他暗中发现,林府有多热闹,林尘打人有多带劲儿时。 又觉得,这是份儿不错的差事。 总而言之,林尘在外面吃饱喝足,又叫秋香买一些食材后,才返回林府。 从今日起,他与秋香不吃府内厨子烧的饭菜。 反正,他们克扣林尘和秋香的食物,干脆自个儿做吧。 林尘才不会苛待自个儿。 这么来,更有利于,他把身体迅速养好。 —— 洛玉书把林尘那首咏梅诗及一句诗句挂到文曲馆。 当天引来不少人围观瞻仰,林士弘和林朔,都不例外。 徐白梅那边,自然以为林尘吃下掺毒药的饭菜,等着他被毒死。 殊不知,林尘正常让秋香去取饭菜。 取回来那带毒的饭菜,他根本不吃。 两日后,一个夜晚。 李元帅的马车,悄悄来到郡守府前。 赶马车马夫,仅出示一块腰牌,已让郡守府护卫脸色大变,连忙开门将马车迎进去。 凌泽和洛诚,洛玉书都被急忙叫醒接驾。 “臣洛诚……” “小女洛玉书,参见吾皇万岁,拜见李元帅。” 洛诚和洛玉书毕恭毕敬叩拜。 凌泽却站着拱手,脸上笑容满面。 第二十章 一首小松 “皇兄,你怎么有空离开京都,亲自大驾光临广陵郡呢?” 马车帘子被掀开,露出里头通身贵气的帝王与李老元帅。 “呵呵,你把那林尘夸得天上有地上无,朕才想着亲自来看看,是不是你又夸大其词。” “正好陪李老元帅来,看看他这手臂怎么治。” “老臣对王爷感激不尽,辛苦王爷四处奔忙,替老臣寻找大夫。”李老元帅朝凌泽行礼感谢他。 凌泽却不让李老元帅拜谢他,“元帅说哪里话,本王是顺手之事。” “我有预感,这次的大夫,绝对不会让我们失望。” 凌玄诧异,没想到这一母同胞的弟弟,这么信任那叫林尘的小子。 “那林尘何在啊?” “这么晚,人在家中,皇兄和李老元帅一路奔波辛苦,要不要先休息一下?” “那林尘,他不知道我们身份,更不知道是为老元帅治病。” “若见到他,皇兄是以普通人自居?还是……” 闻听兄弟此言,凌玄当即有决断,“那这样吧。” “明日,你和朕先去见过这个林尘,看看那人到底靠谱与否。” “咱们不能,一上来,让他替李元帅乱治病。” 凌泽没意见,打包票说,凌玄一定会喜欢林尘。 李老元帅自然没意见。 这是君王器重,他能说什么? 皇帝与李老元帅一行人,在郡守府安顿下来,叫洛诚一阵手忙脚乱。 天色一亮。 广陵郡依旧如往日那般,没有因帝王和李元帅的到来,改变什么。 凌泽带他皇兄,前往文曲馆。 这一路上,凌玄在密切注意着,广陵郡百姓民生。 这当地郡守,是个不错的父母官。 凌玄此次突然造访,亦见广陵郡热闹非凡,百姓日子过得不算差。 可见,平时洛诚对百姓不错。 “兄长,这是文曲馆,我带你进去看看,里头的佳诗名作。”凌泽热切领着凌玄进入文曲馆。 这帝王是喜好吟诗作画的人。 凌泽在外游玩,常把外面一些好诗写给凌玄。 纵使隔着距离,一纸书信,三两首诗,兄弟二人亦是一同品鉴。 文曲馆里,略看其他人的诗,凌玄感觉寻常水平。 很快,他看到,挂在显眼处,林尘所卖的梅花诗。 “这里除林尘那两首诗,当属这首诗最好。” “尤其是这句,宝剑锋从磨砺出,梅花香自苦寒来。” 凌泽在一边笑吟吟道,“兄长,这是林尘昨日刚卖给洛大人女儿的诗。” “又是他写的?”凌玄微微讶异。 凌泽收起嬉笑之色,难得有几分认真严肃,“我欺骗兄长做什么?” “能写出这种诗句的人,绝非泛泛之辈!” “说不准有朝一日,他的文采,能胜过宰相。” 当今宰相,是太后亲弟弟。 当年,他亦是文才惊世,出口锦绣华章之辈。 如此,宰相才得先皇器重,如今权倾朝野。 “朕……我想见见这个人,马上。” “不知,他今日会不会来呢。” “这洛诚亦不错,能调去京城,为我们做更多的事。” “真没想到,这小小广陵郡,居然能一下出两位不错的人士。” 凌玄不知道,林尘人品如何。 若只有文采好,人品一般,那自然不可取。 毕竟,他不想弄出个小宰相来。 “广陵郡山好水好,所谓人杰地灵嘛。” “那洛大人的独女,亦极漂亮,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的大家闺秀呢。” 洛玉书那容貌如一朵正在盛开的鲜花,娇艳欲滴,气质却如清莲,不妖不媚。 凌泽带着凌玄在文曲馆等候半日,总算蹲到林尘路过。 凌泽立刻让人把林尘请上来,美其名曰买诗。 今日,林尘从林府出来,是为买一些纸墨回去。 没想到,凌泽又要向他买诗。 看来,今个儿买纸墨的费用不愁啊。 林尘入文曲馆,见到凌泽及他身边,与他七八成像的男子。 林尘不动声色,只向凌泽拱手行礼,“临公子。” “陈弟,你来啦,这位是我兄长。” “他听闻你才学过人,特意来和你买诗。” 林尘看向凌泽兄长。 他不知,这位是君临天下的帝王,只觉他通身气度不凡。 他一双眼睛看向林尘时,带着上位者的审视。 林尘猜不出,他究竟是何身份,只怕身份只高不低。 “陈林拜见临大公子,有礼。” “不必多礼,陈兄弟请坐吧。” “不知今日,你有何佳作可卖?你那首秋词,咏梅诗我都读过呢。” 林尘被眼前这人细细打量。 瞧此人模样,是想看看,他腹中到底有多少墨水啊。 但,林尘能理解此人。 作为读书人,每个人一生,肯定都有几首好诗。 却不可能一直好诗好词不断。 但,林尘绝非那种人。 林尘不谦虚,问着临大公子,“不知,临大公子喜好些什么诗?” “林某不才,风花雪月也好,壮丽山河也罢,都有不少呢。” “这么多?那你随便吟诵几首,来听听呢。” “那来一首小松吧。” “自小刺头深草里,而今渐觉出蓬蒿,时人不识凌云木,直待凌云始道高。” 林尘这首诗,与他现状很贴切。 松树小时,被深草埋没,看不出来。 直到成长到,比那些蓬蒿高。 直到,他高耸入云,人们才说他好,他高。 从前,林尘卑微讨好苟活时,谁见到他,不嗤笑一声。 而今,林尘初露锋芒,有些人才开始知道他的厉害。 听完林尘这首诗,凌玄一愣。 他嘴上不说好坏,只在心中细细咂摸,这诗如何。 通过这首诗,凌玄仿佛看到林尘落魄时和现今才能展露的不易过程。 这世界上,又有多多少少与林尘一样落魄的人呢? 想来他们读到这首诗,定然会有所共鸣与感悟。 凌玄在品鉴这首诗。 他弟弟,已寻思把这首诗抄录下来,表现得跟一个迷弟差不多。 “再多来一些吧!有吗?” 第二十一章 帝王打算 凌泽求贤若渴地盯着林尘。 他好像是寡四五十年的土匪,见到个如花似玉,娇滴滴小姑娘一样。 林尘摇头,忽略掉乱七八糟的杂绪。 他笑着看向临玄,“临大公子都没说我这一首诗的好坏呢!” “我先不急着班门弄斧!免得大公子觉得我诗不好,献丑。” 凌玄挑眉。 林尘这小子点他呢,心眼挺小啊。 他只是想看看,这毛都没长齐的小子,到底有多少本事。 没想到,才读一首诗,林尘已开始让他说好赖。 凌玄感觉,他这么大个皇帝,不能轻易被一个小子拿捏。 他故作思考,故意不说这诗好。 这把凌泽急坏了,难得林尘愿意多读几首诗,不能卡在他哥这儿啊。 “哥,你说句话啊,这诗挺好啊。” “小松一诗,是不错!可见,你是真心感悟所作之诗。” “可惜啊,这样好的诗……你若能一直如此多好啊!”凌玄在敲打林尘。 他不信,林尘年纪轻轻才学过人。 当然,这只是表面上看来。 实际上,凌玄内心有些感慨。 林尘,这根本搁在浅滩的龙啊。 只要时机一到,此子绝非池中之物。 林尘微微一笑,准备给这两兄弟来一首好词听听。 “这诗太多啦,不如我来诵一首词?” “好啊,陈弟开始吧。”凌泽已经准备好。 稍后,林尘念一句,他抄一句。 之后,他要把这词当做私藏。 凌泽有预感,将来林尘的诗词,绝对会千金难求,非常具有珍藏价值。 “此诗名曰,水调歌头,明月几时有。” “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 “我欲乘风归去,又恐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间。” “转朱阁,低绮户,照无眠,不应有恨,何事长向别时圆。” “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林尘那清亮嗓音,吟诵这首词,把凌泽和凌玄都听得愣在原地。 凌泽甚至,写都忘记写下来。 有其他人,听到林尘这首词,纷纷震惊暴动。 “是何人吟诵的词?妙,真妙啊。” “许久没听到这么好的词,吟诗之人,可否出来一见?” 眼看,雅间外面之人,要闯进来。 凌玄立刻给护卫使眼色,让其过去阻拦。 除外面那些人,凌泽亦激动到脸色绯红。 “好一个水调歌头,好一个明月几时有。” “真是好词,好词啊!此词与陈弟,当流传千古!” 呵呵,苏东坡苏大学士的词作,确实流传千古啊。 凌玄有些坐不住。 林尘这首词拿出去,完全能碾压宰相。 这绝对是能名垂千古的主儿啊。 如今,他总算能理解,亲弟弟为何这么看得起这林尘。 换作是他,更得惜才啊。 只见,凌玄毫不吝啬地为林尘鼓起掌来,“好词,你的本领,你满腹的诗,我认可!” “这两首诗词,你要多少银子?卖给我吧!” 凌玄一定要把这诗词带回去,给朝堂上那些老东西看一看。 “临大公子开价吧。”林尘自行要价不太合适。 只要,临大公子给价,别太过分,林尘都可以接受。 若能趁此买下一套宅院,那再好不过。 其实,林尘在犹豫,是在广陵郡安家落户?还是去别的地方? 他细想一下,到其他地方,可谓是人生地不熟,不如在广陵郡。 虽说,广陵郡有徐白梅和她几个儿女膈应人。 但,林尘肯定能弄得过他们。 凌玄斟酌片刻。 他觉得,拿给林尘多少金银,不太合适。 好诗词,当值千万两。 凌玄虽有这么多银子,却不能真为买一首诗,花费那么多。 给太少,更愧对这么好的诗词。 他思来想去,觉得赠予林尘一些其他东西,最合适。 “你除银子外,没有其他想要的东西吗?只要不过分,我都可以答应。” 林尘想了下。 其他想要之物?他真没有。 凌泽懂他哥的意思。 这明显是,想把林尘弄到京城当个什么。 他帮着凌玄开口,“是啊,陈弟,你没有什么远大志向吗?不如说来听听,兴许我们能帮上你一二。” “远大志向?有是有!但现在,我更想要一处安身之所。” 毕竟,林府徐白梅那几人,都巴不得弄死他。 所谓,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 他不怕那几个家伙,更没必要留在那儿,跟他们斗智斗勇。 林尘最不想把自身精力,浪费在无所用之人身上。 “想要一套宅院?你看起来,不到能独自买一套宅院,挂在你名下的年纪。” 是啊!距离林尘成年,尚需半年。 他买得起宅院又怎么样?不能挂在自个儿名下啊。 这是最难办之事! 难不成,林尘要再等半年? “对啦,我听我弟说起,你答应帮忙治我们长辈的病,是吗?” “不如这样吧,你先把我长辈的病治好!” “到时,我送你一座宅院,你想要几进几出的呢?” 对林尘而言,反正要来银子,都要他自个儿买宅院。 这要一套宅院,没什么不可以吧? 凌玄的话打动林尘。 他点头同意凌玄的建议,“行,那等我把两位家中那位长辈的病看好再说。” “目前,我不知是什么情况呢!他人,到广陵郡了吗?” “来了,如果你没问题,马上准备一下,我们可以去看一眼,他病的轻重。” “那我得回家拿一些药,此次出门,没有料到会遇到你们二位。” 正好,李元帅那边需要准备。 凌玄让林尘先回去取药,他们在这里等林尘。 等他取药回来,再一起去见李老元帅。 等到林尘走远,临泽对凌玄挤眉弄眼,“怎么样啊?皇兄,我没说错吧!这真是个世间难得的大才子。” 凌玄颔首,说出对林尘的打算。 “他若是真能把李老元帅的病治好!那我在京城赏他一套宅院,再给他个官当当。” 第二十二章 清创 李老元帅的手臂,满太医院的太医都束手无策。 若林尘能治好,那他堪当太医院院正。 “如此甚好,这样的才子,不该埋没在广陵郡这种地方啊。” “叫李老元帅准备一下吧,一会儿带他前去郡守府,给老元帅治病。” 凌泽颔首,打发护卫去带话。 林尘很快带药过来,跟两兄弟聚首后,直奔郡守府。 当林尘来到郡守府,忍不住扭头询问凌泽,“敢问临公子家这位长辈究竟是何身份?居然住在郡守府内。” “我说出来,你别害怕啊。”凌泽饶有兴致盯着林尘,想看看他知道老元帅的身份,会不会大吃一惊。 “你说吧,我不会害怕。” “需要你治病的,乃是当今的兵马大元帅李君恩。” “我就说嘛,什么土匪能有弓箭这种东西?” “原来是元帅大人,那我定当尽心竭力治好他的手臂。”林尘一点不意外,甚至觉得李元帅这名字有点意思。 今生君恩还不尽,李君恩。 “你这么镇定?”凌泽惊讶于林尘的少年老成。 林尘隐约感觉到,表现得不像是这个年纪的人,无奈解释。 “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啊,遇事遇人,自然没有寻常人那么吃惊。” 林尘所言有道理,他虽不算是穷人家的孩子,但处境和那些穷人家的孩子没两样。 凌泽内心盘算着,什么时候和林尘把身份互相交代一下,再不用这么假装不知道对方底细。 林尘被凌玄带着去见李元帅。 这一路上,除郡守府偶尔匆忙路过的下人,林尘没见过其他人。 郡守府大厅中,李元帅和洛诚都翘首以盼,等着林尘呢。 见凌玄、凌泽,带这个十五六岁的少年郎来。 李元帅有点诧异。 这是,放话说能治他手臂的小子吗? 年纪轻轻,真是好胆量。 “陈林,我给你引荐一下,这位是当朝李老元帅,需要你治病的人。” 林尘看一眼面前双目浑浊,一张脸饱经沧桑的老者,无比尊敬地向他抱拳行礼。 “小辈陈林,见过李老元帅。” “小子无须多礼,老夫这手臂,怕是要仰仗你了。” 林尘扭头看向凌泽,“不知我需要的那些东西,准备好了吗?” “都已备好。”凌泽拍手。 一众下人拿着林尘所需的药材等物过来,其中有未开封的烈酒,更有轻薄的小刀。 林尘拿起一把小刀,如同转笔那般,下意识转着把玩起来。 这是,他从前拿手术刀时的习惯! 老元帅注意到这一点,忍不住笑着夸赞林尘,“小子这一手花刀耍得不错嘛。” “李元帅,让小子看看您的手臂吧。”林尘一顿,不转小刀,而是走到李老元帅面前。 “行,味道有点不好,你注意点吧。” 李老元帅在下人帮助下,将右手宽大衣袖挽到肩膀上。 他手臂露出来,其中一部分缠着厚厚绷带。 白色绷带,有黄色脓液浸透,并伴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味道。 林尘皱眉,伸手拿剪刀过来剪绷带。 “这伤口溃烂,不适合再这么捂着,会越捂越严重。” 闷热的环境,更容易滋生细菌,加快发炎溃烂的皮肉腐烂。 是以,林尘看到李老元帅手臂上缠着那么厚的绷带时,才会眉头紧锁。 林尘三两下把绷带剪开,老元帅手臂上溃烂的面积,呈现在林尘眼前。 上半节手臂靠外地方,有婴儿拳头大小的溃烂面积,皮肉发白流脓。 在这溃烂创面最中间,是比小手指细一点点的孔洞,应该是羽箭射中之地。 “怎么样?能治吗?”凌玄上前一步,迫不及待地问林尘。 林尘没理会他,转身找根竹镊,在溃烂创面附近刮了下。 “元帅,我这样刮你的皮肤,你有感觉吗?” 见到林尘忽视他,凌玄心中有些气恼,却到底没有和他计较。 李元帅虽不解林尘此举用意,但如实回答,“有感觉啊,跟替老夫挠痒痒一样。” “那看来,内里没有太大问题,没烂到骨头上,有救!” “事不宜迟,我把麻沸散配一下,马上进行清创。” 凌玄和凌泽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不解。 “这清创是什么?” “把烂肉剜掉,清理干净这溃烂的皮肤啊,要不然元帅不会好。” 凌泽连连点头,剩下的,有点不敢看。 “这麻沸散配置起来,要很长时间吗?老夫不配也行。” “不配麻沸散,元帅能忍得住疼吗?” “你这瞧不起老夫,老夫征战数十载,什么大伤小伤没受过,这算什么,来吧。” 李元帅真是个狠人,林尘打内心里佩服他。 这让,林尘想起,他早年救过的一位军官来。 他也有李元帅这样的豁达,在不麻醉情况下,进行手术,硬挺下来。 当然,林尘将他救好,他又教一些格斗术身手。 “不用麻沸散,确实最好,元帅若是不怕疼,我开始啦。”林尘端来个空托盘,还有小巧刀具及烈酒。 包括干净太阳暴晒过的布块,方便一会儿擦拭血迹用。 “那你来吧。” 林尘点头。 清创前,他回头看向凌泽、凌玄,及站在一边没什么说话份儿的洛诚。 “接下来的场面,可能有点血腥,你们受不了的,先走,别一会儿晕倒!” 毕竟,是剜烂肉。 有些心理承受能力差的人,真会晕过去。 “不会晕倒,我们在边上看着些,你给元帅治即可。”凌玄沉声开口,一人做下所有人的主。 既然他们不走,林尘不再多说什么,拿烈酒洗过双手,刀具,开始动手。 “元帅,剜掉这些烂肉,不会痛。” “你要是痛,告诉我一声!这感觉到痛的地方,说明是没问题的肉,不需要动。” “行。”凌泽好奇,为什么剜烂肉不会痛,林尘敷衍他。 “都烂掉啦,怎么会痛呢。” 实际上,是这部分皮肉里的细胞组织坏死和身体几乎断绝联系,自然不痛。 第二十三章 将帅之才 烈酒杀过菌的刀子,开始清理李元帅手臂上的溃烂组织。 这个过程,果然不疼。 同时,剜掉过程中,没有流血。 因为,这片皮肉里的血小板、白细胞等组织都已死掉。 林尘耐心清理溃烂的肉。 果然,这伤没溃烂到骨头里。 没清理多久,一小刀下去,有殷红血液流出。 李元帅在这时开口,“有点疼!” 林尘颔首,为他将其他小块儿溃烂的肌肤清理掉。 清理好后,大面积撒上林尘特制的盘尼西林。 再用柔软透气的绷带,稍微缠一两圈就好,缠多不够透气,又会闷坏死。 “接下来,我每日为元帅换药,等伤口长肉愈合就好。” “你别说,这么治完后,没有那股子难闻的味道呢。” “这是自然!对啦,元帅这双眼睛,怕是受征战时风沙所害吧?” “如今,你看东西应该很模糊?” 闻听林尘此言,李元帅和凌玄凌泽大吃一惊。 “可不是,本来这年纪已大起来,背都有点驼呢。” 人老病死,这是没办法逆转的事, 林尘仅是有办法替元帅改善一下身体,“我这里有一套强身健体的武术,可以教给元帅。” 听林尘会武术,元帅、凌玄兄弟及郡守都来兴致。 “你会武术?那这是文武双全啊!” “陈弟,你有什么本领是我不知道的?快快说来听听。”凌泽与林尘称兄道弟。 “龚建,要不你去试试陈林的身手?”凌玄看向护卫。 他的身份乃大内统领,专门保护皇帝的人。 龚统领感觉,陛下让他去试林尘身手,难免有点大材小用。 但,那是陛下。 陛下都发话,他只好站出来对林尘抱拳,“陈公子,可有兴趣与龚某点到即止?” “好啊。” 正好,林尘想看看,这些天泡药浴强身健体的成果。 “这里施展不开,陈公子,庭院里请。” 一行人移步庭院。 龚建看着林尘清瘦的模样,内心一阵犯愁。 “陈公子,我大你一轮,应谦让你些,你来对我动手吧。” “那我不客气咯。”林尘噔噔两步上前,身子如同敏捷猎豹般跃起,朝着龚建脑袋踢过去。 龚建一惊,没想到林尘爆发起来这么猛。 他连忙后撤,躲过这一踢。 龚建大手化爪,抄林尘抓去。 林尘顺势抓住他的手,攻势迅猛,抬手一个过肩摔。 龚建当时有点懵。 他不知道,林尘怎么会有那么大力气,把他这么健壮一个人摔过去。 直到这一刻,龚建才意识到,他有些小看眼前的少年郎。 李老元帅被林尘方才的过肩摔惊艳到,为林尘连声叫好。 “好,这一手摔得好啊。” 龚建认真起来,重振旗鼓。 他人高马大,体型又健硕,如同一座小山般往林尘一拳打去。 林尘自知与他体型悬殊,这种情况下硬碰硬,他绝对讨不到好处。 索性以太极,四两拨千斤,刚柔并济,硬是与龚建缠斗几回合。 片刻后,身为皇帝亲卫的大内统领龚建居然无奈认输。 “龚某甘拜下风,陈公子这是师承何人啊?” “你的招式,我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这怎么打?李老元帅都为林尘的身手感到欣赏。 “是啊,本帅瞧着你武功招式很陌生!但,陈小友似有大将之才啊。” “哪里,实不相瞒,我是被打得太多,瞎琢磨的还手招式,没有师承。”林尘随口敷衍。 凌玄、李元帅、洛诚和龚建等人惊愕。 “你,你自个儿瞎琢磨的?这怎么可能?” “天才,陈小友简直是习武天才啊,若好生教导,定能有一番大成就!” “本以为,你才学过人已经很不错,没想到你是文武双全啊!” “大夏朝,哪怕百年都难出这么一位文武双全的能人吧。” 凌泽不管那些,只关心林尘一个问题,“陈弟,你经常挨打吗?” “嗯,以前会,如今不会!因为,我已有能力还手。” 林尘说这话时,让洛诚、凌泽想起,他被人打得头破血流一事。 “岂有此理,怎么会有这种人?” “陈小友别怕,要不要和本帅从军去?” “以你的能力,将来立下汗马功劳!那些曾欺负你的人,全都得毕恭毕敬对你。” 林尘正想说好,凌泽却抢着反对李元帅,“老元帅,以陈弟的才学,从文才最好。” “从武好,来来来,陈小友啊,你是否看过兵书?懂两军交战的策略吗?” “兵书看过,我这里有个与两军交战相似的一种游戏。” “不知元帅是否感兴趣,有没有小旗子?我要三十二个。” 林尘想,李元帅一定喜欢象棋。 但,刻象棋需要时间。 他干脆以小旗子充当旗子,泥土画好棋盘楚河汉街,来玩一种简易的象棋。 当李元帅看到,林尘以泥地做战地边疆,用旗子充当各将士,及他懂得用各种计策夺取他这边的将旗时。 李元帅立马瞧上林尘这么个天生将帅的人才。 如果林尘只有一身武艺,那他充其量只能当个将士,成就一般。 但,他懂得用计策调兵遣将,那这妥妥的将帅之才! 稍微加以培养,未来的成就,不可估量啊。 林尘的象旗及泥土沙盘,让凌玄十分感兴趣。 甚至他亲自下场,与林尘厮杀两盘象旗。 林尘不知凌玄的身份,故而没谦让他。 今日,林尘通杀凌玄在内的好几人。 洛玉书躲在暗处,看着林尘展示将帅之才。 真没想到,他除了才学过人,甚至武艺高强,还懂排兵布阵。 这林尘好像蒙尘的古物。 凌玄、李元帅慢慢将他擦拭干净,越擦越有料,越能让人震惊。 李元帅活到这个岁数,是头一次见到,这么有天赋带兵打仗的小子。 一时间,他恨不得把林尘收为干儿子。 “我与你一见如故,你今日留在郡守府如何?” 第二十四章 误佳人 李元帅想叫林尘住在这里,两人多了解一下,顺便省得林尘换药,要来回跑。 但,林尘惦记着林府的秋香,委婉拒绝李元帅。 “我家中有一妹子,若我不在,怕是有人趁机欺负她,我得回去。” “明日一早,我再过来,好吗?” 既然林尘有妹子放心不下,李元帅没勉强,反正明天他会来。 “行,明天本帅想学一学,你那个强身健体的武术。” 林尘这么和李元帅约好。 明日一早,他肯定过来。 林尘从郡守府离开。 他出来这么久,想来秋香该担心他的安危。 林尘脚步有些快。 殊不知,他已被人盯上。 咻一声破空声。 林尘几乎出于本能偏头一躲。 一支羽箭从他脖颈边上掠过,正中一个妇人的发髻当中。 妇人惊呼一声,被吓得瘫软在地。 毕竟,这箭再偏一点,她的小命不保。 林尘朝着箭矢飞来的方向搜寻而去,却根本不见放箭之人。 他可以确定,这又是冲着他来。 在广陵郡,他得罪的人里,只有徐白梅和她几个子女。 林朔、林安和林宁俨然办不到这种事,那定然又是徐白梅的手笔。 她执掌林府的管家权,从中拿些银子雇人给他放冷箭,根本不在话下。 只可惜,放箭那人林尘捉不到,不然林尘定饶不了这歹毒的女人。 林尘回府,第一时间是确定秋香的安危。 好在秋香听话,林尘出门后,她躲在那一座小院。 直到林尘回来,她才露面,“公子,今日怎么出去那么久?” “公子我得想办法赚银子啊,早日买一处宅院,我们好搬离这处龙潭虎穴。” 秋香连连点头。 “公子辛劳,秋香也一定会多赚银子。” “明日,我要出门去,你和我一起出门。” “你到常干绣工活的那布庄里躲一躲,在那里给掌柜做绣活。” “等我要回来,去那接上你,咱们两个再一起回来,明白吗?” “你多留几个心眼,我看徐氏对你我虎视眈眈。” “奴婢明白。” 看着秋香认真的模样,林尘笑了笑。 “如今,你已是良家女子,不是奴籍,不要再以奴婢自居。” 秋香有些羞涩。 但,她恢复良家女子的身份,非常高兴。 次日,林尘和秋香共同出门。 她去布庄,林尘直奔郡守府。 前去郡守府路上,他听到旁人在议论。 这陈林到底是什么人,怎么翻遍整个广陵郡,都不见人呢。 林尘一笑,快步进郡守府的大门。 到郡守府。 下人去通知李元帅,凌泽和凌玄、洛诚。 很快,四人来到大厅见林尘。 “李元帅,今日你瞧着精神奕奕啊。” “那是,难得遇到你这么个有意思的小友!现在,咱们练那个强身健体的武术吗?” “不急,先给你换点药,顺便看看这伤口的情况有没有好转。” 林尘让人拿来剪刀和烈酒,及托盘一个。 他把手和剪刀消毒,剪开李元帅手臂上缠着的绷带。 短短一天时间,他伤口处,开始长出健康的肉芽。 这块儿伤口长好,最多半个月的事。 “不错,李元帅这段时间,吃些好的,身体补好,这块伤口才能长得更快。” 凌玄凑过来查看。 当看到李元帅伤势有好转后,凌玄忍不住用赞赏的眼神看向林尘,“元帅的伤势已有好转之象。” “那我说到做到,赠你一处宅院!京城两进两出的院子,你是否满意?” 在大夏,朝堂一品大员,住着四进四出的院子。 林尘一下子,住上二进二出,还是在京城,已是相当不错。 京城寸土寸金,想置办院子,素来不容易。 “若是京城宅院,那太贵重!我只想在广陵郡有一处宅院,即可。”林尘相当诧异。 此话一出,凌玄立刻有点不赞同,“京城多好啊,你去了,能在京城谋个官职做,别客气吧。” “不可拒绝我的安排。”凌玄相当强势。 若说,林尘哪里不好。 那就是,不懂得人与人身份之间的差距。 但,凌玄不怪他。 毕竟,他没有人教过他。 等过段时间,凌玄让他明白这一事项就好。 见气氛有些凝固。 李元帅连忙催促林尘帮他包扎一下,去打强身健体的武术。 林尘在庭院里,教李元帅打太极。 凌玄来凑热闹,但林尘不建议他练太极。 “这是一套强身健体的武术,偏柔。” “临大公子正值壮年,适合打第二套阳刚迅猛一些的武术。” 第二套,其实是八段锦。 林尘认真教授两人。 不管有用没用,反正凌玄和李老元帅学得很认真。 同时,林尘不藏拙。 待人真诚的性格,让李元帅和凌玄认可他。 此子,能细心栽培啊。 “说起来,我们在郡守府庭院里打拳,怎么不见郡守大人呢?”林尘好奇地询问。 他不清楚郡守的去向。 难道郡守府被征用,郡守搬去别处吗? 一边围观的洛诚,不急着向林尘正式说明身份,而是刻意卖个关子。 “等郡守回来,让他来见见你,你会知道的。” “说来,你听说了吗?此地郡守爱女,对你的才学,诗词颇为仰慕啊。” “看起来,陈公子艳福不浅啊!郡守千金如花似玉!” “曾有人见她一面,自此再难忘,不知你对这郡守千金是何看法啊?” 洛诚的小心思,被李元帅和凌玄看得一清二楚。 他分明是,见林尘前途不可限量,想着把女儿嫁给林尘。 李元帅只恨女儿都已出嫁。 最小的女儿,甚至入宫为妃。 不然,他非要让女儿招那么个贤婿不可。 林尘对那郡守千金直摇头,“一身清贫怎敢入繁华,两袖清风怎敢误佳人。” “我对这位郡守千金,没有任何想法。” 林尘又一次出口成章。 凌泽听到,又去找笔墨去记。 躲在暗处的洛玉书,听到林尘此言,内心竟有些失落。 第二十五章 与宰相比较 “一身清贫怎敢入繁华,两袖清风怎敢误佳人……说得好啊!” “但,你不用太沮丧啊,以你的才能,好日子在后头呢。” 年少时,贫穷出身的李老元帅,对林尘这句话产生共鸣。 凌玄则诧异,“你看起来,不像是会忌惮别人权势的人啊,又怎会这么讲?” “好吧,我不太喜欢大家闺秀而已。”小心思被看穿,林尘不由得尬笑一声。 “规矩多不说,有时过于矫情。” “听闻,郡守大人对这独女甚是喜欢,怕是性子难免娇蛮,非是我所喜欢啊。” “你小子,郡守千金不是这样呢。”洛诚为女儿说话。 他女儿是大家闺秀,却根本不像林尘所以为那样的娇蛮矫情。 偷听墙角的洛玉书,贝齿轻咬下唇,眼中浮现幽怨之色。 这林尘,怎能见都没见过她,下此判断。 “小姐,这回,奴婢真相信,那首情诗非是林公子所写。”小青在洛玉书身边小声道。 她对林尘的不解风情,有些无语。 洛玉书轻轻颔首。 她心想先前之事,确实让她和林尘都有些误会,回头想个办法,把误会澄清吧。 洛玉书转身离开。 林尘没有再继续说,与洛玉书有关的话题。 “咱们好好练,这强身健体的东西吧。” “尤其是,那八段锦,摇头摆尾去心火,补肾水壮阳气。” “有这种好作用啊?那哥,你要好生练。”凌泽脸上浮现一丝坏笑。 他哥后宫佳丽三千,定然需要这种强身健体术。 “出去游玩的金银,还想不想要?”凌玄眯眼,淡淡一句话,叫凌泽乖乖把嘴巴闭上。 林尘看得乐起来。 没想到,大夏竟有血脉压制啊。 且说,李老元帅和凌玄,太极和八段锦打完后,明显感觉到身体有变化。 对李老元帅而言,他一把生锈的老骨头,这么刚柔并济打打太极,浑身筋骨反而放松舒适。 凌玄打完后,浑身暖烘烘。 不谈与女人的那方面,单正常身体方面,确实是补充阳气。 中医学上讲,阳气不足,则全身冰凉畏寒。 阳气充足,自然和小火炉一样,浑身暖烘烘。 林尘这套强身健体术,真是比太医院那些太医开的难喝补药,都管用。 凌玄在广陵郡待上两天。 这两天内,他让人把林尘身世查得一清二楚。 包括,林士弘与林尘母亲婚前,养外室,多达四个子女,及林士弘吃林尘母亲绝户一事。 “林士弘和外室所生的两个儿子,挺有意思啊。” 龚建把林朔,及徐白梅第三子的事,说给凌玄听。 “林士弘和那外室的大儿子,走运得很,今年乡试一考中榜!第二个儿子林安却蠢钝如猪。” “他们除大儿子林朔,二女儿林宁,三儿子林安外,还有个四子,年龄只比林尘大几个月。” “但,这第四子好像有什么上不得台面的病,一直被养在乡下庄子里,不怎么露面。” 闻言,凌玄不由得嗤笑出声,“林尘,这爹真是一言难尽!既然要脸,又为何做出这种养外室的事?” “反正都已经没脸,这生病的儿子,又何必送往乡下庄子呢?” 龚建点头,觉得凌玄所言极是,“陛下,咱们从京城出来,已有四日。” “李老元帅的手臂一天比一天好,咱们是不是该回宫了?” “是要回宫,你去准备一下吧,今日起程。” 龚建点头,转身离开,安排回京一事。 今日,恰逢林尘在郡守府。 凌玄走过去,打算把他要走的事,告诉他。 “李老元帅、陈林,我有事要办,不能在广陵郡待下去,今日要起程离开。” “等我回到京城,按说好的,替陈林你置办一处二进二出的宅院。” “那回京途中,一路保重啊,待老夫手臂彻底好转,再回京去。” 凌玄颔首,看向林尘,“小子,我要走啦!你不赠我一首送别诗吗?” 林尘有一丝凌乱。 这是头一次见到,这么没边距感的人。 他跟他,好像没有很熟吧? 但,临大公子都开这个口,林尘只好给他来一首送别诗。 “那,愿君此行,莫愁前路无知己,天下谁人不识君。” 这不算是完整的诗,但对凌玄而言,足矣。 “好一个莫愁前路无知己,天下谁人不识君!小子,以后咱们还会再见。” 凌玄眼中迸发出惊艳,抬手拍着林尘肩膀,说一句莫名其妙的话。 林尘不是很在意,目送临大公子离开,但凌泽没走。 “临二公子不回去吗?” “不回去啊,我在这儿陪李元帅。” 凌泽不打算再四处周游。 林尘有满腹才华,凌泽跑多远,都难再见到这么一位才子。 为林尘,凌泽愿意留在广陵郡。 且说,凌玄快马加鞭返回京城,正好赶上今日早朝。 文武百官齐聚。 言官首当其冲,上来参凌玄一本。 “陛下,您作为君王,怎么能说远走他地,就远走他地。” “您知道,这几日里,我们这些臣子,有多担心您的安危嘛。” 凌玄只是微服出巡一趟嘛。 这些言官,真爱没事找事,彰显存在感。 “呵呵,朕还不能去别处走一趟吗?” “告诉众爱卿,此次前去广陵郡,朕发现一文武全才,得四首好诗,一首好词,外加佳句数句,今日分享给众爱卿听。” 凌玄正在兴头上,臣子们见状,不敢扫他的兴。 有巴结当朝宰相的人,故作好奇地询问凌玄。 “不知这位文武全才的才子是何人?竟能让陛下有如此之高的评价!这是宰相大人都没有的啊。” 此人,大有故意给凌玄和宰相挑事的意思。 凌玄微微眯眼,暗自将这蠢货记在心上。 “广陵郡的才子尚且年少,和宰相没得比。” “爱卿们,看看这少年郎的诗。” “看完,和朕说说,是宰相的诗词更好?还是这少年郎的更妙?” 正好借此机会,凌玄可以看清楚,都有谁投效宰相一派。 第二十六章 圣旨 凌玄给福公公使个眼色。 福公公迈着小碎步,走到凌玄龙椅前面,开始吟诵林尘的诗词。 “四诗其一,名曰秋词,诸位大人请听好。” “自古逢秋多寂寥,我言秋日胜春朝,晴空一鹤排云上,便引诗情到碧霄。” 这第一首诗念完,文臣们开始骚动起来。 然而,这只是开始。 随着,望瀑、咏梅及小松三首诗,被福公公念出来。 文臣们越发激动起来。 “这首墙角数枝梅,究竟是什么名字?这诗作得真好啊。” “敢问陛下,作诗之人姓甚名谁啊?臣等想向这小才子求一首诗。” “是啊,这小松一诗,真是清新脱俗。” 凌玄早知道,林尘的诗,会让文臣们激动不已。 “你们先别急,有些诗词没念完呢!” “等念完,朕再告诉你们,作诗者姓甚名谁。” 凌玄示意福公公继续念。 福公公领命,继续把剩下的诗词念完。 “宝剑锋从磨砺出,梅花香自苦寒来。” “莫愁前路无知己,天下谁人不识君。” “最后是一首词,诸位大人请听好。” “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 当福公公念到,我欲乘风归去,又恐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处。 文臣们激动得眼冒绿光。 他们看向福公公的眼神,叫福公公都有些脊背发毛,生怕他们扑上来把他怎么样。 听着福公公念完林尘的诗词,凌玄再一次感慨。 这诗词真是好诗词。 可惜,福公公这尖细的嗓音念出来不好听。 凌玄心想,真不如他来念得好。 “好啊,好一个我欲乘风归去,又恐琼楼玉宇,这诗词当属一绝!” “陛下好眼光!这几首诗和一首词,能让天下文人骚客望尘莫及。” 宰相始终神色淡淡,看不出什么情绪来。 凌玄心想,他挺沉得住气。 林尘诗作一出来,大家都把他这个宰相抛到脑后。 “此诗词作者,乃为姓陈名林一少年郎!年方十六,有惊世之才。” 林尘的年龄一曝光,文臣们再度震惊。 “才十六?那这位陈林,真是前途无量啊。” “可惜是在广陵郡,若是来京城,我们一定要见见此子。” “陛下,明年春闱能看到此人吗?” “他没有功名在身,明年不一定。” 凌玄此话一出,臣子们纷纷揣测个不停。 这人满腹才学在身,居然没有功名。 “好,先不谈此子,爱卿们有本启奏,无本退朝。” 凌玄内心暗自庆幸。 这些个言官,想抓着他离京一事,与他叫板。 如今,林尘诗词一出,老家伙们什么事都忘到脑后。 —— 林尘这段时间,基本在郡守府,和李元帅相处。 郡守府里,有各式兵器,林尘甚至上手试过。 随着,李老元帅手臂的伤,迅速恢复。 李元帅回京的日子,近在眼前。 凌玄更估摸着时间,早早给林尘备一份儿圣旨圣恩。 如今,距离林尘刚来大夏朝,已过去月余。 这段时间,李老元帅,再加上林尘懂得将养身体。 是以,他明显吃得胖一些,个子飞快猛长。 按照这个趋势,一米八九不是问题。 —— 这日,林尘前去郡守府。 他从住所小院出来后,遇到林安和林朔。 碍于林尘的凶狠,两人不敢再跟他叫嚣。 但,看到林尘。 林安和林朔对林尘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 林尘全当没看到他们俩。 他昂首挺胸走过去,狠狠撞过林安的肩膀。 林安肩膀吃痛,龇牙咧嘴,“你眼瞎吗?没看到我们走过吗?路都不会让吗?” “好狗不挡道,你是好狗吗?”林尘站定,头也不回地反问林安。 林安只觉得,林尘越发嚣张跋扈。 只见,林安四下张望。 最后,他从脚下鹅卵石路上,捡起块巴掌大的鹅卵石,朝着林尘脑后扔去。 林朔见到林安的不妥举动,却不加以阻拦,根本不怕亲弟弟蹲大牢一样。 莫不是,怕他这弟弟与他抢夺家产? 鹅卵石往林尘的脑后扔来。 他背后好像生眼睛一样,头一偏躲过去。 这时,林尘扭头,满目冰冷地看向林安。 林朔触及他一片冰冷的目光,心里咯噔一声,暗叫不好。 忽然,林朔拉着林安,头也不回地跑走。 他生怕林尘追上来一样,甚至回头特意看一眼。 林安是初生牛犊不怕虎,被林朔拉走,一脸懵逼,“大哥,你干嘛啊?我们怕他干什么?” 林朔跑到足够远,才稍微缓一口气,朝林安脑袋上打一下。 “你是不是傻?你没看到,那野种这段时间的变化吗?” “他个子蹿得那么猛,体型没有先前那么瘦弱。” “你把他惹恼,他要打我们俩,那是轻而易举啊。” “现在不是跟他动手的好机会,等来年春天,我春闱考中,混上官职,再对付他。” 林安一想,是这道理。 等到他大哥当官,手底下那么多人,自然不怕一个林尘。 “好啊,那大哥,你得好生准备来年春闱。” “哼,广陵郡郡守算什么!我林朔,定能当京官,给陛下分忧!” “如今,咱们不用太忌惮那郡守。” 林朔的话,把林安听得热血沸腾。 “哥,等你当上大官,能把郡守千金许配给我吗?” “那次我见到她的真容!那小模样,真是比花魁都好看。” 林朔像是公鸡一样,得意地伸长脖子,“这有何难?你等着我考中即可。” 两兄弟做着白日梦。 殊不知,林尘已然被帝王看中,无需通过科考这条路,都能前途无量。 另一边。 林尘没有再来追这两兄弟,而是去郡守府。 然而,今日郡守府有所不同。 有个太监打扮的模样,正在大厅里和李元帅说话。 李老元帅见到林尘,立刻对他招手。 “陈林,你快过来啊,有你的圣旨!” 听到圣旨二字,林尘下意识以为自个儿耳背听错,不确定地眯眼睛。 他的圣旨? 他没干什么啊,怎么会有圣旨这种东西? 第二十七章 志不在翰林 “快别傻愣着,赶紧下跪接旨啊。” 林尘不情不愿被李元帅摁着跪下。 凌玄派来的宣旨太监见状,开始宣读圣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才子陈林,才学出众,又妙手回春,治当今兵马大元帅疑难杂症有功!” “特赐京城府邸一座,即日起入翰林院任正六品侍读。” 翰林院侍读! 这是给皇帝、太子、皇子伴读之人。 因,能时常见到皇帝太子皇子! 这是个相当吃香的官职。 别看官职不算高。 常言道,先入翰林,后进内阁。 多少内阁大臣的起步,都是从翰林院开始。 李老元帅,听到凌玄的圣旨,虽有些不满这么好的将帅之才要入翰林,但别无他法。 毕竟,那是陛下的旨意。 林尘听到圣旨内容,非但没一点欢喜,反而一脸懵逼。 这和他预想的,完全不一样。 他一身医术,当个文官去,岂不是太浪费? 林尘的梦想,是到边疆立汗马功劳,护一方百姓平安啊。 “小陈大人,接旨吧,这是天大的恩典啊。” “您是咱们大夏有史以来,最年轻的侍读大人啊。”宣旨太监把林尘搀扶起来,对他非常客气。 毕竟,这位是陛下钦点的翰林院侍读。 恐怕,不是指给太子殿下,可能是陛下留着。 这定是陛下面前的红人,寻常人自然不敢怠慢得罪。 李老元帅笑呵呵,很愿意看到救命恩人,从此过上好日子。 陛下有心啊,别看翰林院侍读这官职不高,却能时常见到陛下的面。 旁人知道这点,只敢对林尘恭恭敬敬,可以说是一种保护。 但,林尘看着宣旨太监手中的圣旨,久久未敢接旨。 “对不住啊公公,这圣旨我不能接,陈某志不在翰林。” 此话一出,宣旨太监和李老元帅都愣住。 李老元帅疯狂对林尘使眼色。 陛下的圣旨,不能不接,否则要被砍头。 宣旨太监特意提醒林尘,“小陈大人,陛下圣旨不能不接,否则是抗旨不遵啊。” “再说,这翰林院侍读,是不错的官职,您先接旨吧。” “不行,我志在边疆,烦请公公把这圣旨送回皇宫,替我向陛下说明缘由吧。” 这下,宣旨太监傻眼。 他看看林尘,再瞧瞧李老元帅,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他当宣旨太监这些年,头一次见到这么胆大之人。 李老元帅不知,林尘为何如此坚定,要去边疆任职。 凌玄这圣旨,霎时成烫手山芋。 其实,林尘很纳闷。 当今陛下怎么会给他下旨,点他去京城为官。 难不成,是临大公子给他求来? 好像只有这样,才能解释得通。 李老元帅把林尘拉到一边,对他轻声劝说。 “陈林啊,咱们陛下是很英明的一个人。” “你不妨先收下这圣旨!等时机合适,再向陛下说明你的志向。” “这样一来,既不用忤逆陛下的圣旨,还可以徐徐图之是吧。” “要不然,你光志在边疆没有用,那要合适的时机啊。” 李老元帅所言有道理。 但,林尘仍摇头。 李老元帅见状,有些气恼。 “你这孩子,哪儿都好,怎么脾气偏偏这么倔强,不懂变通!” 简直跟朝中其他武将,一个牛脾气! 林尘不语,李老元帅又反问:“抗旨不遵,难道你不怕陛下下令砍你的头吗?” “不怕。” 什么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在林尘这儿,那一套是要分情况。 若他无理由地做错事,那他是该死。 但,林尘是志向不在翰林院,想去边疆。 皇帝若因这要砍他,林尘不会从命。 如今,是文人骚客的天下。 翰林院每年都选进去那么多人,哪里会差一个侍读。 但,边疆苦寒。 无论是边疆百姓,还是寻常守疆土的将士,都很容易生病,定然缺他这么个大夫。 北边疆常受突厥人劫掠,百姓总伤亡,作为一个医者,林尘看不下去。 因,林尘不肯接圣旨,凌泽和洛诚接连出来劝说。 洛玉书从侍女小青口中得知此事,惊得手中书籍掉落在地,“他,他不要命吗?居然敢抗旨不遵!” “谁知道呢,非说他志不在翰林,奴婢觉得他太放肆……” “我过去看看。”洛玉书从椅子上起身,提着衣裙快步走出闺房。 等到她到大厅,宣旨太监已经离开。 林尘到底没有接圣旨。 这把她爹给急坏了,以为林尘这次必死无疑。 泽亲王和李老元帅,则在一边商量,这该怎么办。 “没办法,我快马加鞭,和那个宣旨太监回去,劝一劝皇兄吧。”凌泽和李老元帅嘀嘀咕咕。 李老元帅觉得能行。 毕竟,泽亲王和陛下的感情,一向不错。 既然,李老元帅觉得可行。 凌泽二话不说,让侍从刘旭备马,快马加鞭赶去京城。 李老元帅叹息一声,转过身安抚林尘,“陈林啊,你别害怕,这事儿或许有转机。” 林尘一脸无奈,心想,他没有害怕啊。 不是说,当今陛下是个明君吗? 那他应该不会干这种强买强卖的事! 洛玉书悄悄看着林尘,有些担忧。 她欣赏林尘的才学,不想林尘这么死掉。 目前,不知道陛下要怎么处置林尘,只能静观其变。 凌泽追上宣旨太监,又日夜兼程返回京城。 今夜,凌玄正拿着历代帝王的治国要策查看。 宣旨太监和凌泽齐齐回宫觐见。 凌玄让他俩进殿来,心里纳闷。 “臣弟,拜见皇兄。” “起来吧!老四你不是要在广陵郡和陈林多待些日子吗?怎么突然回来?” “难不成是陈林已经到京城?” 凌玄嘴角一勾。 林尘,这速度挺快,甚是不错啊。 凌泽看宣旨太监一眼,委婉向凌玄开口:“皇兄啊,我有一事要向你说明,你不能动怒啊。” 见凌泽忐忑的样子,凌玄脸一沉,“你又惹什么麻烦?” “你先答应我,你一定不动怒,不然我不敢说。” 第二十八章 让他吃苦头 凌玄微微皱眉。 凌泽平时闯祸,都没这么担惊受怕过啊。 “到底有什么事?你直说吧。” “老四,你多少岁啦?惹麻烦,不能一直逃避。” 凌泽讪讪然。 见凌玄不配合,他只能把林尘抗旨不遵的事,道出。 “是……你给林尘下圣旨,赐他宅院,让他任翰林院侍读。” “他说,他志不在翰林,不想接旨。” 一边,宣旨太监见状,忙把林尘拒绝的圣旨拿出来,双手捧着,毕恭毕敬递给凌玄。 凌玄是第一次被人拒接圣旨,有几分气恼。 但,他确实理智,没有马上治林尘的罪。 “他志不在翰林,那志在哪儿啊?” 凌泽惊疑不定地看着皇兄。 没想到,他竟没有勃然大怒。 这叫凌泽长舒一口气。 他怕林尘这样的好才子被砍头。 世间再难寻到这么个文武全才。 “林尘说,他志在边疆,要保家卫国,翰林院不缺他一个读书人。” 凌玄一愣,“他真懂得舍身成仁啊!这是,他的原话吗?” “这不会是你舍不得让朕杀掉他,故意编造的谎话吧?” “当然是他的原话,我怎能跟着外人忽悠皇兄你呢。” “只是,皇兄你看,林尘这个事,该怎么处置他?” “若砍他的头吧……他是一片赤子之心……”凌泽抢先开口。 言外之意,无外乎是提醒凌玄,林尘这小子是少年热血啊。 凌玄很难办,“不杀他吧,他不将朕的皇命,放在眼里。” “若杀他吧……他一片赤子之心!你说,朕要怎么办。” 凌玄轻哼一声。 他心想,林尘这小子真是胆大包天! 圣旨皇命都敢不从,浑身都是胆啊。 凌泽不知道怎么办,一边是亲皇兄,一边是赏识的才子。 凌玄很赏识林尘。 但,林尘这人,根本不把他这皇帝,放在眼里。 那不行啊,这如何能重用? “这林尘,死罪能免!但,起码要让他吃点苦头。” “要不然,他这么顶撞朕,实在不像话。” “不砍他?不砍他,行啊!那皇兄,你要让他吃什么苦头?” “自然是要让他意识到天家威严,不可冒犯!” “这么着吧!先把他抓到大牢,让他吃一段时间的苦。” “这次他懂得天家威严不能冒犯,想必下次能懂礼数吧。” 凌玄之所以,这次不怪林尘。 除去发自内心喜欢他的诗词,更知道他孤身一人。 娘早逝,爹不爱,没人教导他该懂规矩。 要不然……多少会再给林尘重点的惩罚。 见凌玄只有关林尘一些日子的意思,压根不打算动他一根毫毛。 凌泽面露古怪之色。 他与凌玄,年龄差距在九、十岁左右。 凌玄、凌泽的父皇——大夏朝的先皇帝。 他不喜欢凌泽游手好闲不学无术的样子,对他不予理会。 只有凌玄,似兄长如父亲,护着凌泽,教导着凌泽。 有时凌泽犯错,都要挨骂打手板。 结果林尘犯这么大错,他哥只想着,让他关几天。 这太双标吧?这是他亲哥吗?林尘才是他亲弟弟吧? “龚建,派锦衣卫去广陵郡,把林尘缉拿到京城来,送到牢里,住一些时日。” “等他出来,朕或许该让他知道朕的身份。” 凌泽连连点头。 龚建领命,立刻下去派锦衣卫捉拿林尘。 龚建除是大内统领,亦担任锦衣卫指挥使,乃凌玄最信任的人。 因,林尘比较特殊。 这次,龚建特意派六名千户前去缉拿。 若寻常罪犯,怎么都用不上这么多千户。 安排好人手后,只等林尘被抓回京城。 凌泽想到,李老元帅日夜担心林尘的下场。 他特意让人快马加鞭,给他传一个口信儿。 让李老元帅放心,同时别让他太担心林尘。 凌泽的人快马加鞭,比锦衣卫早两个时辰,抵达广陵郡。 “关于陈公子抗旨不遵一事!” “陛下已派六名锦衣卫千户前来缉拿,要把他押送回京……” 今日,洛玉书自此地路过。 没想到,她恰好听见凌泽的人说话。 洛玉书一愣。 陛下真要将林尘缉拿至京城严惩? 尽管,凌泽的人故意卖关子,没来得及说,凌玄只是关押林尘一些日子的事。 但,在洛玉书看来,事儿肯定是那样。 这时,她脑子里居然想着,不行。 她不想叫林尘这么死掉,那未免太可惜。 洛玉书深一脚浅一脚地从大厅离开。 小青叫她,她都置若罔闻。 “小姐,你到底怎么啦?有没有听到奴婢说的话呀?”小青提高一些音量,才把洛玉书从走神中唤醒。 “我说,小姐不是要出门逛一逛吗?去不去?” “去,你去拿个面纱过来。”洛玉书准备干一件大事。 她戴上面纱,假意在郡守府附近晃悠,实则在蹲守林尘。 今天,林尘果然来见李老元帅。 最近,他和李老元帅在学刀剑兵器。 见到林尘的身影,洛玉书立刻拦上去。 林尘觉得面前一股香风拂过,定睛一瞧。 一个戴着面纱,额头白皙光洁,额心有一抹花钿,眼眸澄澈的女子,拦在他面前。 林尘恍惚一瞬。 他有一种预感,这女子面纱下的真容,绝对漂亮。 “姑娘,你有什么事吗?” 林尘心想,这可能是来找他买诗之人。 然而,洛玉书没说话,拉起林尘的手,跑起来。 小青都被甩在身后。 直到,洛玉书把他带到一条无人的巷子。 “陈公子,快离开广陵郡吧!京城有锦衣卫来抓你。”洛玉书急忙催促林尘。 林尘一顿,没想到皇帝老儿,竟真那么小气不讲道理。 “不知这个消息,姑娘是从何得来?”林尘好奇地盯着眼前女子。 他总觉得她声音有些眼熟。 “墙角数枝梅,凌寒独自开,你不记得我吗?” 闻言,林尘恍然大悟。 “原来是你啊。” 这人,是临泽身边那大叔的女儿。 看她身着绫罗绸缎,已知她身份非同小可。 看来,锦衣卫来抓他的消息,是真的! 第二十九章 跑路了 “多谢你告诉我此事。” 林尘准备跑路。 他不想,这么认命。 去他么,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那一套。 这皇帝是不讲道理的人。 只是……他有点放心不下眼前的女子。 “你这样跟我告密,不会牵连到你吧?” 闻言,洛玉书眨眨眼睛,眉眼间尽显俏皮。 “我只是来找你买诗!你去哪儿,跟我有什么关系!” 见这女子机敏聪慧,林尘笑着对她颔首,“小恩人,你叫什么名字?若我有命,一定报答你。” 洛玉书支支吾吾,不太想告诉林尘,她的身份。 她没说话,缓缓把脸上面纱摘下来。 然而,林尘根本没见过她。 他不知道,她是郡守千金。 洛玉书娇艳可人儿的容颜,让林尘恍一下神。 但,仅是一瞬。 接着,林尘认真把洛玉书的模样,记在心里。 “我已记住你的模样!有机会再见,我一定报答你恩情。” 洛玉书张嘴,怎么都没想到林尘不认得她。 她失笑,顺势和林尘谈下条件。 “那你多送我几首好诗词吧。” “我很喜欢欣赏你的诗词。” “好嘞,那我先走,有缘再见。” 林尘对她摆摆手。 旋即,他快步前往秋香所在的布庄。 林尘在犹豫,他跑路,要不要带上秋香。 但,她一介弱女子,只怕不合适跟着走。 可,真要把她扔下。 林尘不知道,她一个人要怎么办。 林尘跑到布庄。 秋香看到他,立刻放下手中的活,出来见林尘,“公子,咱们今日这么早回府吗?” “不回府,我有事要和你说。”林尘对秋香招招手。 两人到人少的地方,他才对秋香开口,“秋香,我惹上大麻烦,恐怕要去其他地方躲一阵子!” “现在不方便带你走!你回林府,拿上我放在被褥下的银票,找个安身之处,明白吗?” 秋香立马脸色一白,“公子要去何处?我不能和你走吗?” “我去逃命,可能会被追杀!你跟着我,不怕死吗?” “不怕,秋香在这人间举目无亲,只剩公子一个家人。” “公子在哪儿,秋香去哪儿!夫人临去世前,吩咐过我照顾好你。” 林尘母亲去世前,把府中所有下人召集到一起,嘱咐他们一定要照顾着些林尘。 但那些人,背叛的背叛,被赶出府的赶出府。 只有秋香记得,林尘母亲对她的恩典,一心忠于林尘。 “公子让我一个人,去哪儿安身啊。”秋香伸手死死抓住林尘的衣袖。 林尘没办法,只能带她一起走。 林尘迅速拿走全部银票,又租一辆马车,从广陵郡离开。 林尘前脚走,锦衣卫们后脚,从另一个方向进城。 他们已知道,林尘这时,多半在郡守府。 然而,人去楼空。 锦衣卫仔细一查,发现林尘在一个多时辰前,已脚底抹油,开溜。 见林尘离开广陵郡,李老元帅一下急起来。 “快去追啊,他一个人,身上没多少盘缠!若跑远,那怎么能行啊。” 六名锦衣卫,立刻起快马去追。 然而,锦衣卫循着林尘出城的方向去,却根本没什么线索。 林尘虽乘马车离开,但他刻意抹掉车轮行过的车印。 正是怕,锦衣卫顺着车轮印跟过来。 锦衣卫没办法,只能顺着这路上的人问,看看有没有见过林尘这么个少年郎。 林尘乘马车逃两天。 这两天时间,人困马乏。 他决定停下来,歇息一番,特意寻一家小地方的客栈。 林尘不敢在野外歇息。 因,外面有豺狼虎豹,运气差,怕是有土匪。 他困倦睡着时,若不能及时察觉到野兽靠近,怕是得沦为野兽的口粮。 对比之下,客栈要好一点。 到客栈门口,林尘喊一嗓子。 “掌柜的,住店!” 很快,小客栈里走出来个彪形大汉,手里拿着一把屠刀。 见状,秋香立刻怯生生往林尘身后躲。 大汉后知后觉,把屠刀往身后藏。 “客人里边儿请,马车我给您拴到那边去!” “咱们客栈,可以给马儿喂草。” “有劳。” 林尘把马车缰绳扔给这大汉,带着秋香往客栈里边走。 秋香在林尘身边小声耳语:“公子,这掌柜的好吓人,要不我们不住客栈吧?” “不用怕,这不是有我呢。” 林尘宽慰秋香一句。 如今,他有些能力,和恶人做对抗,根本不用怕。 走进客栈,林尘巡视一眼。 只见,这里非常破败。 但,能遮风避雨,林尘已心满意足。 看天色,今夜要有大雨。 哪怕他和秋香可以躲在马车里。 但,马儿要避雨,不然会跑不动。 “呦,两位贵客里头请,打尖?住店啊?” “我们这儿今天才宰一头羊,二位是否要来一点?” 一入客栈,有个寻常妇人打扮的女人,热情接待林尘。 “打尖、住店,要一间上房,饭菜来一些。” 林尘给出碎银子。 妇人欣喜收下,连忙把林尘和秋香往楼上请。 “上房在二楼尽头!我带二位去,饭菜一会儿,我亲自送上去。” “二位打哪儿来啊?”妇人与林尘闲聊。 但,林尘根本不理会她。 秋香亦不敢和她说话。 妇人自觉无趣,尴尬一笑,不那么多话。 把林尘和秋香带到上房里,妇人下去。 林尘待秋香进入房间后,立刻将门从里闩上。 秋香有些扭捏,脸颊耳垂微微泛红。 只有一个房间,今夜如何休息? “公子……为何只要一间上房?我们银子不多,要省一省吗?” “不是,这荒郊野岭,突然出现客栈,需要多加小心。” “两间客房,我照顾不到你。” 闻言,秋香连连点头。 原来,公子是这个用意。 若,林尘知道秋香心中所想,定要觉得有几分好笑。 他一直把秋香视作家人,秋香更把他当亲弟弟照顾。 他岂会对秋香有那方面的想法? “今夜你睡床榻,我打地铺。” 林尘这么果断决定。 秋香开始觉得主仆有别,但她没能拗过林尘。 第三十章 敲他几闷棍 林尘拿着被子,没有铺地,裹在身上。 他刚要靠着睡一会儿,房门被人敲响。 “小郎君,我给你们送饭菜来啦。” 这是,客栈那妇人的声音。 她和那大汉应该是两口子。 林尘把被子放回榻上,起身给妇人开门。 “有劳,饭菜给我吧。” “哎,饭菜趁热吃,有事喊一声啊。”妇人特地叮嘱。 林尘懒懒瞧她一眼。 他只觉,这人热情过头。 非是,林尘这人阴暗。 而是,世间上,根本没有白来的热情。 除非,那人有所图谋。 林尘把饭菜端过来,目送妇人走远后,又把门从里头插起来。 “阿香,吃饭啦。” 秋香这名字,有点俗,林尘不愿意喊。 他一般,叫秋香为阿香。 阿香脸一红,连忙过来用饭。 客栈送来的晚饭,是两菜一汤。 菜,是一荤一素。 汤,是寻常肉汤。 秋香拿起筷子,等林尘先动筷夹菜。 然而,林尘根本不着急。 他把面前这餐饭,全都闻一个遍。 林尘依稀闻到一点刺鼻味道,在肉汤和荤菜里。 粗粮饼子和那盘青菜里没有。 “公子,这是什么肉啊?白花花,油油滴。” 秋香瞧着面前,这羊不像羊肉,牛不像牛肉的荤菜和汤,满是好奇。 林尘拿起汤勺,在汤里搅和一下。 他眸光一闪,连忙把汤和荤菜端到一边。 “这荤菜和肉汤有问题,别吃!咱先吃点饼子和青菜吧。” “公子,这家客栈的掌柜和那个妇人,是不是都是坏人?” “咱们这是到一家黑店啦?”秋香小心翼翼和林尘开口,生怕隔墙有耳被听到。 林尘则无比淡定地啃一口粗粮饼子。 “别怕,他们两个人,咱们两个人,动起手来,谁都不怕谁。” “你啊,先填饱肚子,才有能力反抗呢。” 林尘跑出来太急,没有买干粮。 这一路,风餐露宿。 眼下,林尘吃着刮肠胃的粗粮饼子,都不嫌弃。 秋香觉得,林尘所言有理。 她学着他的模样,大口吃起饼子和青菜,“公子,这荤菜和肉汤里,有毒吗?” “没有毒,但有蒙汗药。” “好厉害,公子是怎么闻出来的?” 林尘神秘一笑,不作解释。 勉强吃饱后,林尘叫秋香把被褥小心挪到门后。 他们今晚靠着门睡觉。 “若半夜,那两人有闯进来的意思!” “你我拿着被褥,往他们身上兜头一罩,抬手一顿打,明白吗?” 林尘拆一条凳子腿,放到秋香手中。 秋香重重点头,神色是前所未有的认真。 “休息吧。” 两人将被褥往身上一裹,和衣睡下。 大约到半夜时分。 外面,果然下起大雨来。 除雨声外,林尘依稀听到,其他窸窸窣窣之声。 他清醒过来。 “半天没动静……房里那俩人,应该都已中招吧?” “应该是,看他们俩这年纪,兴许是私奔出来!” “这种最没心眼,疏于防范。” “那走吧,看看这次能捞到什么好东西。” “对啦,说好,你要那男子,我要那女子!你别把她给我杀了。” 林尘内心一阵无语。 这两人,居然已把他和秋香分配好。 这么说,这二人不是夫妻喽? 或是,夫妻。 但,二人不受俗礼规矩约束? 那太炸裂吧? 不管那些,林尘推一把秋香。 谁知,秋香已是醒着的状态。 她把林尘递给她的椅子腿,紧紧抓在手中。 秋香明显有些紧张。 这时,两人身后的房门,被轻轻推了一下。 二人没推开,有点气恼。 “居然将门给闩上,真是麻烦。” “你都说,人家是私奔的小男女啦!” “办那事时,自然要把门闩上,免得被人打扰。” 妇人冷哼一声,设法开门。 林尘眼神好,瞧见这门被推开一条小缝。 紧接着,一根细铁钩,从门缝中放进来,勾住门闩。 铁钩往上一弄,门闩被打开! 林尘和秋香准备好,等他们进来,马上动手。 “好黑啊,人呢?” 门被推开。 彪形大汉和那母老虎一样的妇人走进来。 刚进来两步,林尘和秋香暴起,把他们兜头一盖。 二人手中凳子腿,用尽全力,往两人身上打去。 尤其是,林尘。 他铆足气劲,往那个大汉身上打去。 那妇人对他都构不成威胁! 只是,这个大块头,不太好处理。 “啊,挨千刀的,居然敢打老娘!” 两人吃痛,怒极,奋力挣扎着。 但一时,他们挣扎不开。 林尘抓住当下机会,把手中棍子打断。 他没有任何犹豫,上脚猛踹男人。 林尘运气好,恰好踢到那壮汉的要害。 男人被踢到裆部后,立刻发出杀猪般的嚎叫声。 他在地上左右翻滚,已疼得没力气站起来。 这时,那妇人从被褥里挣扎出来。 见到,是林尘和秋香,打她二人。 那妇人当即拿出一把菜刀。 “老娘,今日要你们的命。” 秋香看到菜刀那一刻,慌乱无比。 幸好,林尘足够冷静。 林尘三两步冲到恶妇人身后。 他抓住她肩膀,腰部用力,将她重重摔在地板上。 妇人仰面摔在地面,后脑勺着地,当场头晕眼花。 林尘顺势一脚,踩在妇人手腕上,把她手里利器给收走。 这娘们不是啥好东西。 简直是,现实版孙二娘,人肉包…… “大胆贼寇,竟敢把主意打到你们爹爹身上来!” “给我如实交代,你们盘踞此地害人多久?” 这时,林尘完全可以带着秋香跑路。 但,二人不除,怕是会有更多人,落入二人之手。 林尘做不到不管不顾。 眼见,那大汉挣扎着,要站起来。 秋香怕他伤到林尘。 她双手用力,一棒子打在汉子脑侧,又给他打倒。 林尘欣慰一笑,对秋香道:“好样的!” “你看好他,再妄动,给他几闷棍。” 秋香好像体验到别样的感觉,清秀小脸上,满是兴奋之色。 第三十一章 尸检查案 林尘转过头来,继续审问这当世孙二娘。 “问你话呢?耳朵聋?还是哑巴?” 林尘脚下用力,踩得这妇人吃痛。 别和他说什么……欺负女人,不是男人的话。 这女人,能算是女人吗? 这不活脱脱一母夜叉吗? 她与这彪形大汉害的,都是人啊。 “放开老娘,害几个人而已嘛,这有什么?” “满天下跟我们一样开黑店的人,数都数不过来!” “你不会以为,你能掀起什么风浪吧?” “杀掉我们,无济于事!” “要不,这样,我给你些金银,你当没见过我二人不行吗?” 林尘是缺银子,却不是什么银子都要。 他有些恼怒,“你瞧不起老子?老子能被你用点金银收买吗?” “那你开个价?”妇人眼中闪过一丝不屑。 林尘简直生草。 这娘儿们,居然以为他嫌弃金银不够多! 林尘废话不想多说,把菜刀架在这女人脖子上。 “反正,我如今是死罪在身!我不介意多一条罪责!” “我干脆送你上路吧。” “世上害人恶人不少!” “但,我杀掉你,总归这世上少一个恶人。” “你那一番歪理,忽悠不了我。”林尘说完,快准狠抹掉妇人脖颈。 妇人没想到,碰上林尘这么个不要命的人。 鲜血喷溅一地。 妇人一脸错愕,眼睛瞪圆,根本没料到林尘这么狠。 恰逢,外面一道霹雳闪过。 雷光把林尘冰冷神色,映照出来。 “你敢杀她,我弄死你!”那被林尘踢到要害的汉子,如同打上鸡血。 他某部位再不疼,爬起来要给地上妇人报仇。 这时,身着飞鱼服、腰间佩刀的六名锦衣卫,踹开客栈大门,鱼贯而入。 听到二楼有打斗声,锦衣卫迅速上楼。 六人看到的,是一个屠夫大汉,手里拿着菜刀要砍林尘。 为首千户,眉头一皱。 他手中一支飞镖掷出,正中这大汉握刀的手腕。 壮汉手腕吃痛,菜刀立刻掉落在脚边。 林尘反应过来,一个回旋踢,踢到大汉下巴,把他踢得踉跄。 他瞧这些锦衣卫一眼,心想怕是已逃不掉。 但,林尘不后悔,“你们来得正好。” “这二人在此开黑店,不知害多少人!” “这荤菜和肉汤,都是人肉所做。” 哪怕这六个千户,都是办案抓人的老手。 陡然听闻,这客栈两人,竟以人肉入菜,都不禁大吃一惊。 “先把此人铐上再说。”为首千户对其他同僚使个眼色。 有人上去,用镣铐将大汉给铐上。 当然,林尘不能例外。 “你是陈林吧?小子,挺能跑,害得我们追两天。” “若非今夜这场雨,我们追不上你呢。” 林尘释然一笑。 “一人做事一人当,别牵连到我这婢女!” “请把她送到安全的地方吧。” 六个千户看秋香一眼,没有把她一起抓走的意思。 其中一人,走到已冷掉的荤菜和肉汤前,将两样菜搅拌一下。 他追问林尘,“你怎么知道,这些肉是人身上的?” “这还用说吗?我吃过的所有肉里,从没见过这样的,几位不妨到厨房看看?” 几位千户交换一个眼色。 有二人去寻厨房所在。 林尘想看看,厨房是怎么个景象。 趁着这几人没有给他戴脚镣铐。 林尘索性跟上。 其中一名千户,抓住他的肩膀。 “你要去哪儿?别想跑!” “我不是想跑,只是想到厨房看看而已。” 千户们面色古怪。 这小子胆子这么大吗? 反正,林尘想要去厨房看一眼。 索性一群人都去,人多胆子大。 到厨房。 走在最前面的千户,拿到一根蜡烛,点亮用来照明。 借着蜡烛昏黄的烛光。 众人看到脚下,是一片血污,已然干涸,颜色很深。 突然,秋香捂眼尖叫一声,“啊!公子,房梁上那是什么!” 闻言,林尘抬头往房梁看去。 只见,房梁上挂着四条腿,像要做腊肉一样,那么摆着。 这烛光照去,看上去比较新鲜。 林尘断定,残肢主人,遇害没有几天。 那么,其他部位去哪儿?这两人又是什么人? 锦衣卫们见到事态严重,认真调查起此事来。 “看看这儿,还有其他什么东西!” “或许,有证明这二人身份的遗物。” 其余人去搜查厨房,林尘则走到房梁下观望。 六个千户里,资历最老的胡放,明显对林尘更感兴趣一些。 见他如此胆大,胡千户与他搭话,“你在看什么?难道你不害怕吗?” “方才,我连那罪魁祸首之一都杀掉!” “现在,我说我害怕这玩意,你信吗?” “不信。” “那不得了嘛。” 胡千户冷着脸沉默片刻。 他看林尘盯着那房梁上的东西半天,不信他能看出什么东西来。 “你到底在看什么?” “看这两双腿,能查明这二人身份。” “难不成,你懂仵作那些东西吗?”胡千户有点不可置信。 林尘点头。 仵作、验尸、解剖嘛。 与医学,可以说,是同出一门。 “你看,这两双腿脚。” “这一双细长,皮肉较为柔软,脚板没很多茧子,脚趾甲缝里没有泥污。” “这说明,她家境很好,明显是那种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女子的腿脚。” “旁边这个,明显是个男人,腿筋突出,腿部肌肉较为结实,脚底板有一层薄茧,说明平时路不少走。” “这两人有一个特点,腿上有很多树枝刮伤的痕迹,可能是一起逃窜到什么灌木丛里!二人极有可能认识。” “再细论的话,女子骨架偏娇小,有些未长开,年纪大概在十四到十八之间,身高到你我脖子以下。” “男子骨架较大,这腿毛……肯定是成年的。” “按这些线索,往四面八方搜寻一下谁家丢两个人,应该能查明二人身份。” “特别是这女子,脚腕上有一颗黑痣。” 本来,从脚判断人身高,是没有依据。 但,林尘早先多年研究人体,什么年纪的腿脚,都见过。 第三十二章 不好意思戳破他 他有经验在身。 见这二人的腿脚骨,已能断对方年龄身份。 然而,胡千户没太信服他,认为他是胡诌。 其余人搜查完这间客栈,皆没查到什么有用之物。 再加上,此次过来,是为抓捕林尘。 一行人准备先把这里的案子搁置,带林尘回京城才是要紧事。 这两天,陛下得知陈林逃跑,真是急坏。 等到雨停。 几个千户把这客栈烧掉。 六人带着林尘和秋香,直奔京城而去。 他们没给秋香戴手脚镣铐,打算到京城,把她给放下。 林尘被戴上脚镣,轻易逃不了。 这些锦衣卫算是仁慈,让林尘乘马匹返回京城。 若让他跑着,林尘简直不敢想,他得成什么样。 两日后,林尘被打入锦衣卫大牢。 此处,俗称诏狱,水火不入,日月不侵,比刑部大牢更要可怕。 林尘踏进这里,已能听到远处传来的嚎叫。 那是锦衣卫的人,正在审问犯人。 有些犯人不见棺材不落泪,只能对其用刑。 林尘跟在牢头身后,默不作声。 他抗旨不遵,不出意外,肯定要死。 “那个,典狱长?牢头?我有几日的活头?抗旨不遵,会被抄家诛九族吗?” “那要看陛下的恩典!若陛下愿意网开一面,你不用被诛九族!但,你抗旨不遵,怕是难逃一死。” 牢头怜悯地看林尘一眼,觉得他勇气可嘉,居然敢抗旨不遵。 “陛下给你下什么旨意啊?你居然抗旨不遵。” “陛下赏我宅院,让我去翰林院做侍读,但我志不在翰林。” 林尘此话一出,牢头眼睛都瞪圆。 “陛下对你那么好,你居然如此不识好歹?” 此刻,牢头觉得林尘落入诏狱,真是应该。 林尘不以为意,人各有志,很正常啊。 但……他不想一个人孤零零赴死,怎么都得找几个垫背。 “其实,我有一事没有招……” “你什么事?” “其实,我不叫陈林。” “我真名叫林尘,是广陵郡青松书院院正的第四子。” “我用陈林这个名字骗陛下,这算不算是欺君之罪?” 牢头真是吃一惊又一惊,没想到林尘这么胆大包天。 抗旨不遵?欺君? “你……抗旨不遵加上欺君之罪,陛下定然要抄你九族!” “若赏你全尸,那都是莫大的恩典啊。” 恩不恩典的,不重要。 主要是,林士弘和徐白梅那一家子跟着受苦,很爽。 “若要诛九族,你们去抓我家人,能不能在砍我们之前,让我们在诏狱见上一面啊?” 这不是牢头能决定的事。 他把林尘关到一间单独的牢房,转身离开。 林尘只能在牢中暂度光阴,等候死刑到来。 皇宫内。 凌玄正忙着批阅奏折。 这时,守在殿门口,负责通传的小太监迈着小碎步,弯着背过来。 到殿前,小太监跪下来。 “启禀陛下,锦衣卫指挥使龚大人求见。” “宣他觐见。”凌玄道。 小太监得令,立刻退下请龚建进殿。 不多时。 龚建大步走进来,到殿前,单膝跪下。 “臣龚建,参见陛下。” “起来吧,是陈林……不,是林尘那小子找回来了吗?” “回陛下,正是。” “林尘已按照您的吩咐,关到诏狱里,吓唬吓唬他。” “好,先关他一些时日吧!你们是在哪儿找到他的?” “在广陵郡边上,两郡交界之地。” “适逢大雨,他歇在一家黑店,与黑店两个贼寇打起来。” “什么?他没受伤吧?” 听到林尘与人打起来过。 凌玄立刻将手中奏折扔到一边,双眼紧盯龚建。 龚建心里犯嘀咕。 他跟着凌玄多年,真是头一次,见他这么关心别人。 哪怕凌玄最宠爱的妃子,他都没这么紧张过。 “回陛下,林尘无事,甚至当场诛杀其中一名贼寇,这两名贼寇……” 龚建欲言又止。 凌玄最看不惯他这个样子。 “林尘没事就好。” “他如此才华横溢,若英年早逝,是我大夏朝的损失!” “那两名贼寇怎么啦?你说啊。” “那两名贼寇,靠蒙汗药,药晕过路人,抢取他人财物为生。” “他们甚至把处死的路人,当作肉卖给后面来的人吃。” “林尘是察觉出荤菜不对,才有所提防。” “据另一名贼寇所述,林尘分明能带上他身边那个婢女跑走。” “却为弄死他的同伴,错失良机,才被锦衣卫抓住。” 闻言,凌玄下意识露出些笑意。 “这小子,疾恶如仇……” “但,在朕治理的国土上,居然有此等恶人行凶,此事必须严查!” “再有其他黑店发现,一律格杀勿论!” “是。”龚建连忙下跪。 此事,肯定不能放任不管。 “真没想到,在逃亡路上,林尘都能立点功劳。” “看在他诛杀贼寇,为民除害的份儿上,朕决定少关他几天吧。” “你记得照顾他一些,吃喝不要短。” “那小子,和瘦猴一样,不能再瘦。” 看得出来,凌玄对林尘非常满意,提起他时,眼底总带着几许笑意。 龚建只愣一瞬,开始习以为常起来。 “臣遵命。但,林尘这小子,真是很恨他家里人呢。” “哦?何出此言呐?” “据诏狱牢头所言,他自招犯欺君之罪,说他不叫陈林,叫林尘!” “他假意问牢头,诛九族时,能不能让他和家里人见上一面。” 闻言,凌玄被气得怒极反笑。 “他那是想见家人一面吗?朕都不好意思戳破他!” “他想看,他家里那些人崩溃,痛哭流涕才是真吧?” “你说,这小子,真不怕死吗?” “明知欺君,居然故意将此事戳破,给自身多加个罪名。” “微臣不知。”龚建不敢说而已。 原本,凌玄想少关林尘几天。 但,看他这样子,索性又打消主意。 第三十三章 不畏欺压 “那……多关他些日子吧!这小子,实在是初生牛犊不怕虎。” 通过林尘此举,凌玄觉得人真是越老越怕死。 看看朝堂上那些老家伙?凡有林尘半点胆量,他都不至于这么觉得。 —— 诏狱多在地下,林尘甚至连天黑、天亮,都不清楚。 仅有牢中狱卒,会固定给他送三餐饭。 通过观察狱卒送饭的频率,林尘能大约确定时间。 当然,他会问狱卒。 狱卒没那么凶恶,会和他说外面天亮天黑,该不该睡觉。 闲来无事,林尘拿着一块带白粉的石头,在牢房墙壁上作画。 诏狱外面,日落有日升。 眨眼三日过去。 锦衣卫那边,把开黑店靠人肉做买卖的恶人,打击得差不多。 此时,龚建正和凌玄说起个稀奇事。 “陛下,这林尘,能力实属不小,颇具查案天赋啊。” “何出此言啊?” “那日,几个千户逮捕他回来。” “林尘特意在被押回来前,看一眼黑店厨房……通过四条腿,确定两个失踪的人。” “这胡千户本来没有相信林尘的话。” “但后来,他翻看遇害人员名单里的记录,真发现两个与他口中完全对上的人。” 凌玄眼底大放异彩。 没想到,林尘真是干什么都行。 “这两日,他怎么样?是否老实?”凌玄问起此事来。 龚建脸色古怪。 “老实?那太有闲情逸致!他在牢房墙壁上作画,把送饭狱卒都吓一跳。” “他画什么啊?” “画一个女子,惟妙惟肖,和牢房真冒出来一人差不多。” 想到,林尘画技绝佳。 凌玄特别想把他从牢房里提出来,或给他送一点笔墨纸砚让他继续画。 那么好的画,画在牢房墙壁上,这不是糟践天物嘛? 给他笔墨纸砚的话,那会不会太娇惯他? 凌玄正这么想着时,凌泽特意求见。 凌玄听到,他来求见,一时头大。 他摆手,意思非常明显,不想见。 这两天,凌泽一直缠着他,想让他放林尘出来,或他去看看林尘。 这哪儿行啊,这次是要挫挫林尘,将他打磨得圆滑些。 要不然,以他这性格,又对皇室不敬,迟早要早死。 为长远着想,凌玄既不能放走林尘,又不能让凌泽去看他。 李老元帅得知林尘逃跑,又被抓回京城后,连夜返回京城。 见凌玄仅是把林尘关起来,无要杀他的意思,李老元帅才安心回府歇息。 在凌玄的坚决态度下,凌泽未能叫林尘即刻从诏狱出来。 林尘这么继续被关在诏狱。 一连好几日,林尘把牢里的墙,画满图画。 凌玄估摸着差不多,让人来问问林尘,他到底知错没有。 因为,林尘见过龚建。 现在又不是坦白身份的好时候。 他叫来部下胡千户,让其代为询问。 龚建跟着胡千户,见到诏狱里的林尘。 瞧见林尘躺在稻草床上,翘着二郎腿时,龚建一阵无语。 没想到林尘挺有闲情逸致,根本是不怕死的模样嘛。 龚建对胡千户点头,胡千户走到林尘牢门前。 “小子,身陷诏狱的滋味儿如何?你是否知错?” 听见有人说话,林尘一下坐起来,“知错?我知什么错?” “你抗旨不遵,罪该万死。” “我不觉得我有错啊!翰林院那么多人,怎么缺我一个?” “反而是边疆苦寒,一直没什么人愿意去!” “正所谓,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我愿意去边疆,是为陛下效力,更护边疆百姓安宁啊!” “敢问这位千户大人,我何错有之?” 胡千户一时语塞,眼睛悄悄看向龚建。 龚建没想到,这小子这么头铁,真是宁折不弯。 跟陛下低下头能怎么样? 以陛下对他的喜爱程度,肯定不会计较他之过错。 龚建给胡千户打手势,让胡千户吓唬吓唬他。 “你既如此执迷不悟,想来是已做好赴死的准备?” 林尘自然是不想死。 可,他没错,为什么要认错? 他低头示弱,那皇帝能放过他吗? 这都是未知数。 林尘低头沉思片刻,竟反问起胡千户来,“你们要在何日将我处死?” “何日死,怎么死?那得看你表现!” “既然害怕,乖乖认罪,恳求陛下开恩吧。” 林尘看着胡千户高冷的模样。 他心里莫名有种被强权欺压的感觉。 林尘脑子一热,嘴巴先放出话去。 “忠臣不畏死,我没有错。” “我只是想去一个需要我的地方,不想做那多余之人,陛下要杀就杀吧。” 龚建无奈扶额。 这真是个大犟种啊。 关键是,龚建方式不对。 分明是给林尘机会,提点他和陛下低个头能走的事。 他偏偏找个棺材脸的胡千户来。 林尘误以为,胡千户是在以强权逼迫他低头。 林尘这人硬骨头,有反骨。 谁越压迫他,他越不服输。 一来二去,成如今这个样子。 胡千户和林尘干瞪眼。 这小子,莫不是傻子? 林尘见胡千户好像在瞪他,同样不服输地瞪回去。 龚建见林尘这么有种,索性老实回去和凌玄复命。 至于胡千户,同样拂袖离开。 他觉得,林尘死掉挺可惜。 这小子,有查案天赋在。 但,林尘想不开,偏要寻死,他无话可说。 所有人离开,林尘的牢房又恢复安静。 他坐回稻草床上,神情放空,不知在想什么。 御书房内。 凌玄批阅奏折,凡看过,都在上面,写下一个知道。 有些大臣是真有事,有些大臣是闲着没事,上折子来问候凌玄。 龚建前来复命,把林尘那些话,一字不落地复述给凌玄。 非是龚建看热闹不嫌事大,实是职责所在。 “好一个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好一个忠臣不畏死,他这觉悟够高啊。” 龚建站在一边不语。 陛下面前,无须他多言。 “龚建啊,你觉得林尘此子如何?堪当大用吗?” “这……依臣之拙见,他的能力足以担当大用!” “可惜,他有时太过执拗犯傻!日后,只怕是要惹不少麻烦啊。” 第三十四章 邱赋春 龚建的言外意是,陛下你想重用林尘,要做好为这小子擦屁股,收拾烂摊子的准备! 凌玄若有所思。 “下去吧。”凌玄摆手,示意龚建回去忙。 “福公公,你觉得林尘这小子如何?” 福公公一愣,没想到陛下会问到他。 “回陛下,这林公子哪里都好,这脾气性格,仍需打磨啊。” 凌玄正是这么认为。 “本以为,把他关在诏狱,他会害怕认罪,朕能顺势宽恕他的罪过。” “谁料,他非但不怕,反而做好赴死的准备!” “既然如此,那得给他下一剂猛药!” 福公公缄默不语。 说句实话,他伺候陛下这么些年。 真是头一次,见有人不给陛下台阶下,陛下不动怒的人。 凌玄盘算着,给林尘下猛药。 林尘则在诏狱中怀疑人生。 他那么顶撞皇帝威严,犯两条诛九族的罪过。 这诏狱之人,怎么继续给他好吃好喝呢? 说是断头饭,但这断头饭不是只给一顿吗? 林尘已吃好些天呢。 甚至,他这几天光吃不动,都有些要胖的意思。 “喂,敢问我何时处刑啊?” “怎么这么多天都没动静!我要在这里待多久?” 墙上都已画满,林尘实在无事可做。 他受不了这没日没夜的寂寞。 “等着。”牢头只留下二字,不管不顾地走远。 林尘正无语时,听到对面牢房一声轻咳。 “见过怕死之人,头一次见到主动赴死之人,你是有什么想不开吗?” 林尘愣了一下。 他没想到,对面牢房有人。 实在是,诏狱不见天日太昏暗,对面牢房的人,又一直没动静,他都没发现。 “想不开?没有!那我不能知道,我的死期吗?” 死期都不清楚,浑浑噩噩度日的日子,实在折磨。 “你犯什么罪进来的?” “抗旨不遵,外加欺君之罪。” 对面牢房的人沉默一瞬,“你有种,你狠啊。” “你呢?” “杀了一个监察使,被关押在此地已经许久。” 对面牢房里的男人,嗓音嘶哑。 不知是许久没说话,还是不常喝水导致。 他似乎活动一下,林尘听到哗啦啦铁链作响的声音。 至于他杀的监察使,每个郡守都有一个。 基本是,监察当地郡守及其他官员有没有不作为或鱼肉百姓之作用。 “你为什么要杀那个监察使?要喝水不?” 林尘把没喝完的水递过去,想给对方喝一点。 但,对方没伸手来接。 “我的手废掉了,这水怕是喝不上啊。” “至于那个监察使,哼,身在其位,却与鱼肉乡里的郡守勾结,难道我不该杀吗?” “该杀,不知兄台尊姓大名?是何许人士也?” “邱赋春,我的名字。” “好名字,邱大哥,你要在这里关多久?” “关到死!诏狱里不见天日,牢中常年潮湿,老鼠蛇虫更为常见。” “我遭受过酷刑,没几天好日子能活。” 林尘沉默下来,没想到这为民除害的平民英雄,居然落得这么个下场。 锦衣卫是这么办案的吗? 如此一个好人,仅是除去和郡守鱼肉百姓的监察使,却落得这么个凄惨下场。 林尘说不气愤,那是不可能的事。 退一步讲,这种官员,朝廷得知皆要除之。 邱赋春,算是替朝廷省力气,朝廷却这么审判他。 “这世道不公,你不应落得这么个下场!” “可惜,我要死啦!不然一定想办法,还你一个公道。” “不要妄自菲薄,以我之见,你不会死。” 此话一出,林尘不解,“邱大哥何出此言。” “自然是,我在诏狱这些日子的所见所闻。” “要被处死之人,不会像你一样,每日都好吃好喝。” 邱赋春的话,好像一道温暖阳光,照在林尘头上。 “那你等我出去,一定想办法为你做主。” 邱赋春没吭声。 不知是,觉得林尘傻,三言两语要救他出去,还是不相信林尘。 好不容易有个说话的人,林尘不断和邱赋春搭话。 从闲聊中,林尘得知,这邱赋春是习武出身。 他家中开武馆镖局,才有一身侠气。 接下来几日,林尘都与邱赋春搭话。 他特意让牢头把食物和水源分一半给邱赋春。 牢头把水与饭菜放进邱赋春牢房当中。 却迟迟不见,邱赋春来吃喝。 不吃不喝,不是什么好兆头,林尘心中担忧他现状。 “老邱?邱大哥?你醒着吗?回我一句话啊。” 回应林尘的,是牢房回音。 除此外,牢中安静得可怕。 林尘心中犯嘀咕,心想老邱不会没了吧? 又等片刻,对面牢房的邱赋春,终于再度开口:“小子,我感觉快不行了!” “我腿脚尽断,吃不了你给的东西。” “没事的,我可以救你。” 林尘是学医之人。 他要能去到邱赋春的牢房,肯定能延缓他寿命。 “快来人啊,牢头大哥,帮帮忙啊。” 林尘想让牢头把他关去邱赋春那个牢房。 不知牢头是不在,还是听到根本懒得理林尘,总之半天没过来。 林尘喊半天,嗓子都有点哑起来。 “你别费那劲,他们不会让你到我这个牢房里来。” “纵使你过来,都没有药物可以给我用。” “你的好意,我心领!” “邱某无以为报,唯有祖传邱氏霸王刀传你,免得我邱家这一刀法失传,你是否愿意和我学?” “我不想学刀法,退一步来讲,你不能不死吗?” 邱赋春难得低沉一笑,“实在不行啊,我能感觉到大限将至,当我欠你人情,怎么样?” “常言道,刀似猛虎,剑似游龙……” 大概,在邱赋春心中,这刀法和子孙后代一样重要。 他不管林尘愿不愿意,开始传授刀法心诀。 没有那么多吊炸天的内功、内力,仅有朴实无华的刀法。 林尘默默听着。 若,邱赋春注定死在这里。 他学会邱氏霸王刀法,算是弥补些遗憾。 第三十五章 麻袋套头 日后,林尘定不辜负邱赋春,用这霸王刀法,刀斩不义之徒。 等到刀法传授完,林尘向邱赋春提一个要求。 “我能看看你的模样吗?你把家传刀法都传授给我!我总要知道邱大哥长什么样子吧?” 不知邱赋春是真没力气,还是不想让林尘看他的狼狈模样。 他婉拒林尘的要求,安抚他,“我在此处多年,早已不复当初模样。” “你记得我人就好,何必知道我长什么样子呢?我有一些累,想要休息会儿……” 邱赋春的声音,带着十足疲惫。 林尘心里咯噔一声,抓着牢门叮嘱邱赋春。 “老邱,坚持坚持,只要你坚持,我一定想办法救你出去。” 然而,邱赋春没有再回复林尘。 大半天时间,他没有任何动静声响。 大概是第二天。 牢头来给林尘送早饭。 林尘见到牢头大喊。 “你快去看看,我对面牢房里那个人!看看他活着没有?” 牢头看一眼邱赋春所在的牢房,把饭菜先给林尘。 他到门口往里看一眼。 见里头静悄悄,牢头打开门走进去。 片刻后,他才出来,“人已没好半天,尸体都僵硬了。” 林尘沉默。 牢头则叫两个小狱卒过来,把邱赋春清理出去,要不然过几天会发臭。 很快,林尘看到一个披头散发,瘦成皮包骨头样的男人,被抬出来。 “你们要把他抬去哪儿?放开他!” 林尘不太想,这些人把邱赋春带走。 他们会不会把邱赋春扔在乱葬岗? 万一呢。 林尘不愿意邱赋春落得那么个下场。 但,这些狱卒,根本没有理会林尘,转身把邱赋春抬走。 偌大的牢房里,又只剩下他。 林尘在牢门口呆立许久,才如行尸走肉般,回到稻草床上坐下。 分明林尘作为大夫,国医圣手,见惯病人生老病死,最应该放下看淡这些。 但,林尘一直办不到。 那些得病或受伤要死者,他觉得对方能活。 邱赋春亦不例外。 林尘内心一下难受至极。 他与邱赋春相识才十天。 此次一别,将再难见。 林尘捡起作画用的石头,在墙上写起字来。 相见时难别亦难,东风无力百花残,春蚕到死丝方尽,蜡炬成灰泪始干。 这首诗,用在他和邱赋春身上一点不违和。 他不知道邱赋春坚持多久,最后实在坚持不下去,才咽气。 若非有林尘进来,或许他会带着遗憾离开。 学会邱赋春的刀法,成为林尘往后唯一的惦念。 林尘叹息一声,对邱赋春的死,满是惋惜。 因为,心中惆怅不舒坦。 林尘如邱赋春那般,一动不动坐在牢房角落。 牢头来看他,不见他身影,喊他两声不见他回应,只好打开牢门进来看。 幸好林尘没有丢,他在牢房里,只是不理人而已。 龚建得知此事,斟酌后,选择面见陛下,将此事说明。 御书房。 龚建求见,得到凌玄应允后,才大步走进御书房。 “陛下。” “何事求见?林尘认错了吗?” “回陛下,林尘没认错,闹起小脾气来。” 凌玄挑眉抬头,“他闹什么小脾气?” “事情是这样。” 龚建把林尘在诏狱结识邱赋春的经过说出。 得知林尘因这么个罪犯而闹脾气,凌玄神色有些无奈。 “他有情有义啊!在墙上,为那邱赋春写一首诗。” “相见时难别亦难,东风无力百花残,真是好诗。” 通过这首诗,凌玄感觉到林尘是真伤心。 听说,他在牢中一动不动,一副郁结在心的模样。 凌玄有些坐不住。 “唉,看在他可怜的份儿上,今日将他放出来吧,顺便让他知道朕是谁。” 这几天,凌玄早已想好如何安置林尘。 既然他不想当侍读,那不当也罢。 凌玄不拘着他。 况且,以他的秉性,更适合另外一个官职。 当晚,林尘正仰面躺在稻草床上无眠。 忽然,他听到一阵脚步声朝他靠近。 林尘定睛一瞧。 原是,先前那个胡千户,又来。 “是你,行刑吗?” 胡千户为吓唬林尘,当真点头,“是啊,站起来,跟我们走吧。” 林尘没说话,一个翻身起来,走到胡千户面前。 “把我绑住吧。” 林尘记得,要执行死刑的囚犯,都要被五花大绑,他应该不例外。 但,胡千户没有要绑他的意思。 “绑你?不用!把头套一下。” 胡千户给身边人,使个眼色。 这时,有人拿一个麻袋过来,把林尘脑袋罩去,让他什么都看不到。 “你套我脑袋干什么?” 林尘不怕死,却怕眼睛被罩上,什么都看不到。 见到林尘排斥麻袋,声音有点惶恐,胡千户哼笑一声,“怎么?现在知道害怕啦?” “我没怕,要杀要剐你随便!” “但,你别套我头,让我什么都看不见啊。” 人的想象力很可怕。 林尘不想死在自个儿丰富的想象力之下。 但,胡千户根本不理会他。 考虑到,他被套着头走路不方便。 胡千户叫两个人将他抬出诏狱。 林尘通过吹在身上的冷风,断定已离开诏狱。 诏狱里潮湿寒冷,根本没有风。 出诏狱后,林尘被扔在一辆车里。 他不知道,是不是在囚车里,四处摸索一下,发现这更像是马车。 “别乱跑,否则一会儿,把你手捆上。” 马车外,胡千户呵斥林尘一声。 “不是要把我带去十字路口砍头吗?何须这么麻烦?还不让我看看去刑场的路?” “放心,一会儿你自然会看到。” 林尘不禁感慨。 邱赋春不到头七,他已要下去陪他。 不知道黄泉路上,能不能再见到这位侠义心肠的大哥。 马车哒哒哒奔跑在路上。 大约半个时辰,马车突然停下。 第三十六章 地方 “下来吧!” 林尘感觉手臂被人抓住。 他像小鸡崽一样被人拎下来。 堪堪站稳后,林尘脑袋上的麻袋一下被拿开。 林尘睁眼,发现,现在是晚上。 他置身一处不算小的宅院前,门前两盏灯笼,正随风摇晃。 “这是哪儿?我们不是去刑场吗?” “进去,你会知道。”胡千户说着,在前面带路。 林尘只好跟着他,一起往这座不知名的府邸走去。 为什么林尘要说,这里是不知名府邸呢? 因为,这里大门上面,一个牌匾都没有。 其他人家府门上,都挂着牌匾,上面书写李府、张府之类。 穿过幽静雅致的庭院,林尘走到大厅。 门推开。 林尘见到临泽两兄弟及李老元帅,都坐在这里。 龚建及福公公都在。 “李老元帅,临大公子,二公子,你们是来,送我最后一程吗?” 再见到熟人,林尘很激动。 龚建却对林尘淡淡开口:“大胆林尘,见到陛下,还不行礼!” “陛下?” 林尘看向李老元帅及临家二兄弟心想,谁是陛下。 还有……他的身份,他们居然都知道啦? 见林尘愣住,不知道向谁行礼,临泽暗戳戳指着他哥。 恰在此时,胡千户对凌玄抱拳,“陛下,林尘带到。” “嗯,你先下去吧。”凌玄淡淡摆手,示意胡千户退下。 胡千户毕恭毕敬,弯着腰退出去。 林尘一下瞠目结舌,目瞪口呆,愣在原地。 临大公子,居然是当今帝王。 这,这怎么可能呢? 见林尘这么有意思的表现,李老元帅、凌泽、凌玄,轻笑出声。 龚建亦觉得好笑,不是什么都不怕吗? 如今看到陛下,怎么是这副模样呢? 半晌后,林尘才惊愕地对凌玄开口:“你,你不是什么大官之子吗?那你是大官,临公子岂不是……” “没错,本王是大夏唯一的泽亲王,我与皇兄不姓临,而姓凌。” “嗯,朕是当今帝王凌玄,你抗旨不遵的那个陛下。”凌玄神色淡淡,叫人看不出喜怒来。 闻言,林尘忙拱手赔不是。 “陛下息怒,请陛下明鉴,林尘抗旨绝不是对陛下不遵。” “只是……想把自身才能,用在最需要的地方。” “按你这么说,你抗旨不遵是对咯?”凌玄被这小子气笑。 事情到这步,他把身份摆在林尘面前,没想到,他仍坚持己见。 “呃,草民不敢。” “草民以为,陛下圣明,知边疆百姓之艰辛,定然会允准草民前去边疆,体谅草民的一片丹心,才斗胆抗旨。” “陛下没有杀草民,属实是陛下腹中能藏大海,有宽阔心胸,草民不敢认为,抗旨不遵没罪。” 看林尘有谄媚的意思,懂得变通,凌玄内心满意颔首。 这小子,算是伶俐,没像朝中那些言官一样死犟。 凌玄最讨厌那些死犟到底的言官。 “抗旨不遵,你到底是有罪。” “看在你是一片忠心的份儿上,朕可以给你个机会将功折罪,你可愿意?” “回陛下,草民愿意。” 这林尘必须得愿意啊,能活谁会想死。 如今这个世界,林尘都没有玩够呢。 他一手妙手回春的医术……这么死掉,断去传承,不好啊。 “既然你不愿做御书房侍读,那朕命你为监察使,监察天下官员,与锦衣卫相辅相成,互相查案如何?” 监察使,正是邱赋春斩过的那一类官员。 林尘没记错的话,是小小六品官。 俸禄没有很多,又是查朝中各个官员的职位。 因此,不受其他官员喜欢,待遇处境相当一般。 那些在各郡当差者,几乎都是独立个体。 但,林尘想去边疆,做个武将啊。 “陛下,草民不想做监察使,只想上战场,利我大夏之刀剑利刃,固我大夏之锦绣山河!” “让那些外敌见我大夏将士如见猛虎,避我大夏如避灾厄。” 此话一出,凌玄脸色有几分难看。 凌泽见势不妙,连忙出来打圆场,免得林尘再被关诏狱或他皇兄一怒,把林尘砍杀。 “林尘,这监察使挺好,你谢过圣恩吧。” 凌泽疯狂对林尘使眼色。 李老将军都担心着林尘。 他有一番雄心壮志没错! 但,顶撞陛下,不知好歹,罪该万死啊。 “做监察使有什么不好?它只归朕掌控调遣,你给朕一个解释。” 见凌玄这样,林尘知道现在去边疆任职,那是不可能。 若凌玄当真动怒,保不齐他要血溅当场。 林尘得说出个所以然来,否则小命难保。 “不瞒陛下,实在是监察使在别人眼中太差。” “比起刀剑对外敌的边疆守卫,对自己人下手的监察使,难免有些……” 林尘笑一笑,给凌玄一个你懂得的眼神。 这一点,凌玄确实懂得。 但,这些都是朝廷官员不喜监察使,刻意对这一官职的诟病而已。 除监察使,同样受人不喜的,还有锦衣卫。 尤其是那诏狱,是多少人心中的活地狱啊。 “这些都是有人刻意编排!” “所谓耳听为虚,等你做上监察使,肯定会喜欢这一官职。” “你不必忌讳什么对自己人下手!” “凡是被监察使盯上之人,多是有问题的官员。” “另一方面,你这个瘦猴模样,如何上得去战场啊?” “等你健壮些,再说上战场的事吧!监察使同样重要,你明白吗?”凌玄满脸威严。 林尘在内心骂娘。 尼玛,被人看不起。 要不是先前被徐白梅母子几人苛待,他何至于! 半年!最多给他半年时间! 林尘一定要让凌玄对他刮目相看。 “回陛下,草民遵命。” 林尘暂时接任监察使的事。 “监察使与锦衣卫素来相互扶持。” “龚建,你明日带他去熟悉一下诸事!至于他的官袍,由你给他准备。” “遵命,陛下。” 龚建对凌玄抱拳。 凌玄微微颔首,说起不重要的其他事来。 第三十七章 尘哥哥 林尘看一眼龚建。 他没想到,龚建居然是锦衣卫的人。 想来,他的官职应该比那胡千户要高。 “林尘啊,看看这宅院,是否入得你的眼。” “当初为李元帅治伤,朕许诺你,给你一处二进二出的宅院。” “此处离锦衣卫和皇宫不远,你在这里住下,正好方便日后办公事。” “多谢陛下,此处宅院清幽雅致,看着是名匠所建,臣很喜欢。” 见林尘喜欢这座宅院,凌玄满意颔首。 “你这小子,一言不发逃跑,害得老元帅的伤,已好几天没怎么换药,还不快给他换。” 林尘反应过来,连忙给李老元帅赔个不是。 实在是那天,凌玄派锦衣卫来抓他的消息太吓人,林尘才脚底抹油。 说起来,不知道帮他那位小姐如何。 还有秋香,她没被关进诏狱,又被送去哪儿呢? 这些,林尘只能回头再打听,现在给李老元帅换药最要紧。 经过这些日子的休养,李老元帅的伤好得七七八八。 只可惜,他眼神终究是不好使。 为此林尘感觉非常惋惜。 给李老元帅换好药,众人准备散去。 临走前,凌泽异常赏识地看着林尘。 “林尘,你写给那刑犯的诗,真不错。” “哪一首?” “相见时难别亦难,东风无力百花残那首。” 林尘心里呵呵一声。 他与邱赋春的生死有别及再无法相见的无力感,居然被人觉得是首好诗。 这泽亲王,莫不是读书读傻了? 看这样子,他在牢中的一举一动,这些人都心知肚明啊。 真是什么都瞒不过他们。 “走咯,你怎么那么多话。”凌玄见林尘久久不语,知道凌泽说错话。 他把凌泽叫走,顺便让他别那么缺心眼子。 凌泽甚至不明白为何又遭皇兄训斥一顿。 所有人走后,大厅后面,冒出个娇小人影来。 “公子,你总算回来啦!” 林尘突然被人从后背抱住。 他转过身,发现是秋香。 “秋香,你怎么在这儿?是那几个锦衣卫把你送来的吗?” “是啊公子,他们把我带回京城,不知把我安顿在何处合适。” “正好有位李老将军过来,让他们把我送到,陛下赐您的宅院里。” “我在这里住两日,总算盼到公子回来。” 秋香神色喜滋滋,一双娇俏杏眼都弯成月牙状。 “公子真厉害,有陛下亲赐宅院!” “以后,您再不必在林府受委屈,只是可惜!林府,毕竟是夫人的家。” 如今,算彻底被林士弘,徐白梅等人霸占。 “没事,娘的东西,我迟早拿回来。” “你没事就好,要不,我还在想去哪儿寻你。” “方才,李老将军他们说的,我都听见。” “恭喜公子担任监察使一官职,今天奴婢得给您好好庆贺一下。” 秋香不知道监察使具体是什么官,只是单纯为林尘高兴。 林尘有些受她欢喜影响,脸上多出些笑意。 “你留在这里,做监察使府的管事如何?” “回头,我再找几个下人,让你来管着他们。” 这往后,不得给秋香牛叉坏啊。 秋香高兴地笑起来,脸颊上有一个小小酒窝,略显可爱。 “得知公子今日归来,我特意为您准备一桌子饭菜,公子快去沐浴,洗洗身上的污垢吧。” 林尘颔首,在牢中多日,未得洗漱,他确实都受不了。 简单洗漱沐浴后,林尘坐在桌子前。 面前,是秋香亲手所做的一桌子菜。 林尘拿起碗筷大快朵颐,秋香时不时为他夹菜。 等到吃饱喝足,天色已然极晚。 明日,林尘得跟龚建熟悉工作,得早点休息。 凌玄所赐府邸当真是不错,连被褥都是现成。 林尘躺在柔软被褥中,别提有多舒适。 这些天,他睡的都是稻草床,有些扎人。 “公子歇息吧,奴婢在外间候着,有事您叫我。” “目前府中没有别人,奴婢得离您近一点。” 林尘一顿,下意识对秋香摇头。 “不行啊秋香!如今,你是好人家的姑娘,迟早要嫁人。” “若是让你未来夫君知道,你和我共处一室,此事难免会让人心存芥蒂。” “府里房间不少,你去另寻个房间住吧!以后不用再以奴婢自居。” 此话一出,秋香愣了一下。 她从来没想过与别人成亲。 林尘则盘算着,干脆回头把秋香认为义妹。 让她做这府里的主子,把她好生教导一下,将来嫁个好人家。 殊不知,秋香早打定主意,要跟他一辈子呢。 见秋香在原地踌躇,林尘轻声询问,“怎么啦?” “嗯……这府邸好大,好黑,我住一个房间,有些害怕。” 秋香看一眼窗外,眼底的怯弱不似作假。 林尘忘记这一点。 他翻身坐起来,打算把床榻让给秋香。 “那你睡这儿,我去睡外间那间小榻。” “这次换我来守着你,能安心吧?” “不用,我去睡小榻,公子别赶我走。” 看着秋香乖巧懂事的模样,林尘一笑。 “来,跟着我学,叫我声哥哥,叫公子多见外。”林尘循循善诱,他挺想要个乖巧妹妹呢。 徐白梅生那三子一女,林尘觉得他们甚至不如秋香。 秋香不知想到什么,俏脸绯红。 害羞归害羞。 但,秋香鼓足勇气,按照林尘吩咐所言。 “哥,哥哥。” 林尘抬手拍大腿,把秋香吓一跳。 “哎,如此甚好。” “往后,你做我义妹,我做你兄长。” “咱们当一家人,去他么林朔林安和林宁。” 闻言,秋香一怔。 她意识到,林尘只是把她当妹妹,当家里人,难免有些失落。 “不早啦,尘哥哥休息吧。” 她仍是叫林尘哥哥,只是前面加个尘字,略显暧昧。 林尘没多想,倒头打起轻微鼾声。 秋香走到外间,在小榻上歇下。 次日一早。 林尘特意早起,打太极活动筋骨,又扎会儿马步,才和秋香用早饭。 可惜的是,他手上银钱不多,买不起几个下人。 不然,秋香不用再干那么多辛苦活儿。 第三十八章 镇抚司 对林尘而言,秋香不是丫鬟,而是他落难时,默默陪在他身边,给予他帮助的家人。 早饭之后,林尘出门去找龚建。 昨夜,听陛下说,龚建是锦衣卫的人。 林尘直奔锦衣卫而去。 他向路人打听锦衣卫所在之处,路人面露古怪之色。 “你去那地方干什么?锦衣卫的诏狱,吓人得很!基本去,是有来无回。” “找位熟人,请兄台指路。” 路人点头,旋即为林尘指一个方向。 林尘没管其他,独自前去锦衣卫拜会龚建。 锦衣卫官署在镇抚司,林尘到镇抚司前往里张望。 有个从七品的小旗官见到林尘,只觉得稀奇。 镇抚司一般人不敢靠近,如今却来一个往里张望的人,这能不稀奇嘛。 “门外何人?到镇抚司来所为何事?” “吾乃陛下亲赐监察使,今日造访,是为见龚建龚大人一面。” 监察使对镇抚司的人而言,不算外人。 况且,林尘官职比这小旗官要高。 他当即向林尘抱拳赔不是。 “大人见谅,小人有眼无珠,马上为大人通传一声。” 看这样,龚建是在此处。 林尘大大方方进门等候龚建。 镇抚司人来人往,林尘通过他们的官袍,辨认他们的身份。 刚才替林尘通报的小旗官,很快从里头通报出来。 “这位大人,龚指挥使让下官带您进去,跟我来吧。” 林尘颔首,跟在这小旗官身后,直抵龚建办公处。 “龚大人,监察使带到,若无他事,小人先下去。” 龚建点头。 等到小旗官走后,他才指着一边的官袍及监察使令牌。 “那是你的官袍和身份令牌,务必好生保管令牌,轻易不能丢。” “监察使的职责,是受陛下号令,监察天下百官!” “监察使与锦衣卫,均归陛下指使。” “你既做这监察使,日后要与其他官员避嫌,否则必然要丢官罢职,明白吗?” 林尘连连点头。 “明白,那龚大人,我要做些什么?” 龚建瞥林尘一眼,不咸不淡道:“不需要做什么,等陛下的命令即可。” “陛下让你监察什么地方,你去就是。” “陛下不需要你监察官员时,你安心过自个儿日子,该写诗写诗,该习武习武。” “我得提醒你一点,监察使和锦衣卫,是百官的眼中钉与肉中刺。” “你往后去监察他人,极有可能遇险。” “你能多学点武艺多学,否则到时候丢掉小命,别怪我没提醒你。” 想不到,这监察使竟如此清闲与危险。 林尘把龚建的话记在心里。 他略显敷衍地拱手道谢,“多谢龚指挥使提点。” 因邱赋春及他被锦衣卫强权欺压过的经历。 林尘对龚建都有些不喜。 他是有点用有色眼镜看人。 但,林尘是真为邱赋春感到不公平。 他杀一个和犯官勾结的监察使,有什么不对? 无非是,没有官职在身,只有一身侠义心肠! 为民除害,却落得个滥杀朝廷官员的罪。 最后在牢房里,凄凄惨惨死去,天理何在? 龚建作为锦衣卫总指挥使,公正何在? 包括凌玄这帝王,林尘对他都颇有些意见。 所谓,法理之外不外乎人情,为什么不能宽恕邱赋春呢? “对啦,龚指挥使,我作为监察使,一年俸禄是多少?” 林尘除去其他,最关心这一点。 龚建愣一下,缓缓道:“监察使一年俸禄是一百两。” “但,只要你能立功,会有额外更多更好的奖赏。” 林尘感觉,龚建这话跟没说一样。 若总不需要他,那谈个屁的俸禄。 一年十二个月才一百两银。 一个月,只有八两几钱的银子。 这够干嘛?不如林尘去卖一首诗。 八两银子,怕是一趟教坊司都去不了。 银不银两的,先不说。 目前,林尘这情况,是凌玄皇帝,明显觉得林尘能力不够上战场。 林尘得想办法,证明自身能力与价值,去争取他想要的事。 但,作为监察使,一直这么等着都不是办法。 看来,只能找寻合适的机会,立些功劳再说其他。 “龚大人,闲着是闲着,你不介意我在锦衣卫转一转吧?” 此话一出,龚建才是面露古怪之色。 谁不知道,锦衣卫对人用刑是一把好手,用刑方面有十八般武艺,更有诏狱这么个地方存在。 寻常人躲都躲不及,林尘居然想转悠参观。 他真是什么都不怕啊。 “随便你吧,别捣乱就成。” 龚建掌管镇抚司和大内安危,一天到晚忙得分身乏术。 他起得比鸡早,睡得比狗晚,哪里顾得上林尘。 既然龚建都这么说,林尘自然不客气,在镇抚司内走动参观起来。 今日,锦衣卫不太忙,有人在庭院里三五成群,各自交流着什么。 林尘从龚建的办公处走出来。 所有人目光都看向他。 聚集在这里的,为副千户,百户等,多是胡千户部下。 胡千户在镇抚司赫赫有名,属于镇抚司十四太保之一,全职称为勘察千户胡远。 勘察千户,主要是负责勘察案件线索及抓人线索。 除此外,还有掌刑千户,主要为审讯犯人,对犯人用刑,那才是真正的活阎王。 还有管狱千户,掌管诏狱。 镇抚司内,这样各分其职的千户,一共十四人,有十四所。 此刻,林尘所站地盘,属于勘察所,故而这儿聚集者,都是勘察千户胡远的人。 有人不认识林尘,当他是新入职的锦衣卫。 其中一个身材略胖,较矮有点黑的汉子对林尘开口:“你是新来的吗?指挥使让你来我们勘察所任职?” “咱们勘察所不是满人了吗?”一个个副千户和百户好奇盯着林尘。 林尘笑着,与他们解释起来。 “我担任监察使!上头没有其他同僚指点,是龚指挥使指点我一番。” 第三十九章 冤案 众人恍然大悟,好像已见怪不怪。 “原来如此,那你要去哪儿继任啊?” “陛下没指派我去何处,让我等着。” 此话一出,副千户,百户们面面相觑,看向林尘的眼神立刻冷淡下来。 让林尘不解,他们这是怎么? 实际上,这些人以为,林尘是关系户,在朝中有裙带关系,来这里镀金。 锦衣卫和监察使有很多这样的人,别管这两种人在外名声有多差。 你说,他们是不是明察秋毫,秉公办案吧? 经常有人在这儿待些时日,啥都不干,出去后落个好名声,到更好位置上继任。 副千户和百户们,俨然把林尘认为是这种人。 锦衣卫们与这种人,是素来看不对眼。 一个是,借着锦衣卫、监察使当跳板,瞧不起他们。 锦衣卫们,瞧不上这样镀金的人,是觉得他们没有真本事。 在林尘有镀金嫌疑后,这些人突然不与他说话。 好歹,林尘在各种场合,看过这种事,遭受过这种对待。 他立刻明白过来他们误会他。 林尘为自身解释一番,“你们别误会,我不是那种占着茅坑不拉屎,回头提裤子走那种人。” “我来正经担任监察使,不是你们所认为那种官二代,咱们以后要合作呢。” “我母亲早逝,父亲偏爱外室与她子女!我遭受过不公待遇,最清楚那是什么滋味儿。” “我是真心想主持世间公道,诸位大可放心我。” 众人一愣,没想到,林尘是这个出身。 但,这种冠冕堂皇的话,他们听太多。 说这话之人,总是当面一套,背后一套。 一时,没人相信林尘所言句句发自真心。 况且,主持世间公道这种事,不是嘴上说说可以。 其中,那黑胖矮的副千户对林尘淡淡颔首。 虽没说什么,但好歹没有无视他。 “咱们走吧,有个案子要破。” “掌刑所那边审问不出什么来,只能我们帮忙查线索。” 勘察所的百户们,准备换个地方谈事。 林尘闲着是闲着,对他们口中那案子,着实感兴趣。 他厚着脸皮跟上去,“我能旁听吗?” 没人理会林尘,那副千户对林尘点头。 “你乐意跟着跟着吧,不要给我们捣乱就行。” “东哥,你理他做什么。” 原来,这位副千户被人叫做东哥。 东哥没说什么,只是对说话百户笑了笑。 “走吧。” 勘察所的人前去查案,林尘在后面跟着。 他听得仔细,此案涉及一举人和一民妇。 此案,已是去年旧案。 但,这举人家人坚称,举人和那民妇,没有毒杀民妇丈夫,是当地县令屈打成招,才告上到京城,由锦衣卫受理。 目前,锦衣卫已把涉事县令缉拿至诏狱。 但,不论怎么审讯,他都不承认故意陷害举人杨姓男子。 更没有其他证据,能证明这杨举人与那民妇,没有毒杀死者。 一来二去,这案子陷入僵局当中。 勘察所的百户们非常肉疼。 让他们抓犯人,查犯人线索好办。 这种事,他们有些不擅长。 勘察所内。 一张桌案上放着去年此案的卷宗。 林尘犹豫片刻,礼貌询问东哥,“东哥,我能看看,这桩案子的卷宗吗?” “你叫我任文东就好。”任文东一愣。 “至于那案宗……不归你监察使管,你别看。” “涉事人里,有个县令,算是官员。” “我既作为监察使,肯定有权利查一查此人吧?” 林尘对此案感兴趣,委婉地向任文东表达,他想看卷宗的态度。 这时,跳出来个百户,指着林尘呵斥。 “你要奉陛下命令才能行事,陛下没让你负责这案子,你看什么看?” “我们都对此案有些束手无策,你能有什么好办法?” 跳出来这百户,明显瞧不起林尘。 他可能觉得,他是那种没什么真才实学的关系户。 此人,名叫苏勃。 他对那种关系户,官二代最是深恶痛绝。 因此,他对林尘没什么好脸。 任文东想着,林尘好歹是陛下亲封的监察使,得罪他,肯定没什么好下场。 他连忙阻拦苏勃,“苏勃,林监察使想看,让他看看,又不会怎么样。” 听任文东这话,林尘知道他不相信他会查案。 这让林尘心中很不服气。 兴许,他真可以把这个案子解决呢? 但,既然任文东发话,林尘去拿上案宗查看。 这案宗很厚,里头详细记载案件的全部过程。 死者姓葛,妻子亦称葛氏,没有姓名。 葛氏夫妻家中贫穷,租住杨举人家的一间房。 因,这杨举人识文断字,葛氏想学一学认字写字。 一来二去,二人接触有些过密。 所谓唾沫星子淹死人。 有人发现此事后,开始谣传葛氏与杨举人关系不纯。 尤其是,葛氏丈夫,对谣言深信不疑,经常打骂葛氏。 为避嫌,杨举人则把夫妻二人租金涨价。 以此,让这对夫妻离开。 死者确实带着葛氏去其他街居住。 案发前日,死者身体不适,让葛氏去买药。 葛氏买回来给死者喝。 未料没多久,死者面目狰狞,奋力挣扎起来。 没一会儿,死者断气。 死者老娘认为,定是葛氏谋害,一气之下报官。 葛氏被当地县令抓走,据说遭到严刑逼供。 葛氏不得已承认,她和杨举人有染,买砒霜,毒杀她夫君。 当地县令疑似与杨举人有过节,立刻把杨举人抓到县衙,又一番屈打成招。 后面,林尘没有再看。 他找到仵作验尸案宗,上面写着,一年前对死者以银针验尸。 银针果然变黑,以此断定,死者是被下毒而亡。 林尘在这一页案宗,看好一会儿。 若他没记错,银针试毒,要用水来洗银针。 银针仍旧发黑,才能断定死者是中毒而亡吧? 第四十章 蒸煮法验毒 但,这案宗上,全然没有提及这一步。 是当时仵作忘记?还是与县令勾结?刻意没有进行这一步? 问题,应当出在这里。 杨举人与葛氏最大问题,是有没有毒杀死者。 若能证明死者,非是中毒而亡。 那肯定,是县令因自身与杨举人过节,刻意陷害杨举人,对杨举人和葛氏屈打成招! 想到这儿,林尘对在场所有人沉声开口:“事到如今!只能再验一次这死者的尸,看看他到底是不是被毒杀。” “若非毒杀,那定是县令冤枉杨举人和葛氏。” 此话一出,百户们全都不屑笑起来。 “这我们当然知道,只是这死者,如今都化为白骨,如何验尸啊?” “你这纯属丢人现眼。”苏勃嫌弃林尘。 林尘却不把他的话放在心上。 “谁说验尸非得有血肉才能验?骨头依旧能行,只要开棺验尸即可。” “开,开棺验尸?这怕是不太合适吧?” “人都入土为安?还要把坟墓掘开验尸?” 百户们面面相觑。 有的觉得晦气,有人心有忌讳,不太敢开棺验尸。 “都是锦衣卫,还怕什么?死人不是早见过很多遍吗?你们不没有怎么样嘛?” 林尘不理解。 外界凶神恶煞的锦衣卫们,居然会忌惮这些。 任文东有些胆量,沉吟片刻后,询问林尘验尸方法。 “你说骨头能验尸?具体是怎么个验尸法?” “很简单。” “若那死者真中毒而死,砒霜毒药必然在其白骨上有残留。” “我们只要把死者白骨扔到水里蒸煮一番。” “接着,把蒸煮过白骨的水,喂给什么野猫、野狗、老鼠一类的动物喝!” “这三种动物不死,那说明死者白骨上没残留砒霜,他不是中毒而死。” “你要是不信我,大可找一个中毒而亡的死人尝试,保证此法可行。” 听到林尘的办法,任文东,苏勃等人眼睛都瞪直。 煮,煮人骨? 这会不会太惊世骇俗一些? 他还要把蒸煮过死人骨头的水给野猫野狗喝? 这一瞬,锦衣卫们感觉与林尘相比较起来,真是小巫见大巫。 这位才是妥妥的活阎王啊! 冲林尘这番言论,众人突然觉得他当监察使,没进锦衣卫实在是可惜。 “发什么愣?去查案,按我说的办法试一试吧,绝对不会让你们失望。” “你,你真不是开玩笑?”苏勃盯着林尘,神情那叫一个复杂。 林尘对蒸煮人骨验尸一法,却根本不以为意。 那怎么啦?更有人以此法治病呢。 “要不此案我来负责?”林尘试图跟任文东打商量。 任文东斟酌片刻,才连连对林尘摇头。 “不用,你说这些,我会和胡千户请示,让胡千户下令彻查,放心吧。” “那辛苦诸位。” 苏勃轻轻嘁一声,觉得林尘这话说得都多余。 查案是他们职责所在,用得上他说辛苦。 一众人去查案,不知他们何时能查完。 这些人不太欢迎林尘。 林尘在镇抚司简单看一下,回府邸去。 殊不知,林尘从街上返回林府,竟被林宁撞见。 不知,她因何而来到京城。 总之,林宁看到林尘那一刻,无比震惊。 她尾随林尘身后,亲眼见他进一套二进二出的大宅院。 林宁那双眼眸,被惊愕与妒忌占据。 “林尘这小野种,怎么会来京城?进这么大的宅院里?” “好几天没见他,我以为他死外面,没想到是悄悄过上好日子呢。” “小姐,要不要奴婢在附近打听一下?”林宁身边的婢女小声提醒。 林宁连连点头,“当然要打听,这是怎么回事,我和你一起去。” 林宁寻思着,这宅院要是林尘的,她一定想办法弄回来。 她将来住在这里奢华的宅院里,出门心里都多几分底气呢。 林尘不知道林宁来京城。 他回家一趟,把官袍放好,以便正式场合时穿。 令牌这么揣在怀中,确保不会弄丢,随身带在身上,有时,好表明身份用。 和秋香打过招呼后,林尘准备去拜会李老元帅,顺便给他换药。 林尘住这一片,属于达官贵人们住的地方,走两步是官员宅院。 尤其是,拐两条街。 偌大的元帅府,在京城尤为显眼。 林尘到元帅府前,拾阶而上,正常叩门拜访。 很快,有人来开门。 面前这人,不愧是元帅府的人,身材魁梧,身上看着不少腱子肉。 脸上有肃杀之气,应该是在战场上杀过人,手上沾过人性命。 林尘对其抱拳行礼。 “鄙人林尘,求见李老元帅,不知大哥可否通报一二。” “林尘?你是治好我们元帅手臂那个少年神医?” 这魁梧大汉听到林尘的名号,眼前一亮,看林尘的眼神温和许多。 “是啊,我来为元帅换药,您认识我吗?”林尘将袖中药瓶拿出来给这人看。 这人则无比激动地围着林尘转,好像看见什么稀奇动物一样。 “我当然知道你,听元帅说,你不仅医术高超,还能文能武,我们稀罕你这样的全才啊。” “尤其是,你年纪轻轻却懂得边疆将士百姓苦寒,更愿意前去边疆保家卫国,让我们如何不欣赏你啊。” “先前一直都是听元帅说,今日总算能看到你本人!只是,你这体格有点差啊。” 林尘尴尬一笑,真是对这瘦弱的体格没办法。 “我这个叫精瘦,虽瘦,但很有力气呢。” “快里面请啊。” “大家快来看,元帅所说那个少年神医来啦!” 魁梧大汉先是把林尘拉进元帅府,又忙招呼人来看林尘。 这感觉,像是挖掘机专业里来个小姑娘,全班看人时,那么稀奇少见。 林尘感觉有点招架不住! 大汉一嗓子下去,立马有不少比他更魁梧或和他一样健壮的男人冲出来。 被这么一群人紧盯,林尘心里毛毛。 这些人,到底是要干嘛啊。 第四十一章 自我标准 “你是元帅和我们提过的那位林尘啊?没想到,你竟如此年轻有为。” “林公子能有十六吗?这医术比太医院那些六十的老家伙,都要高超啊。” “是啊!听说,你那强身健体的武术,元帅练完是浑身舒畅啊。” “若没有林公子,元帅的手臂不能好呢,我们得谢谢你。” 只见,一群魁梧大汉,居然整整齐齐抱拳对林尘俯身行礼。 这一刻,林尘心中有所触动。 这是,将与士之间的纯粹感情吗? “大家不用这样感谢我!李元帅保家卫国,是大夏大英雄!” “我很崇敬他,自然是要竭尽全力为元帅治病。” 林尘不敢居功。 况且,治疗李元帅一事,他拿到不少好处,足以当作治疗报酬。 此时,李老元帅的声音,在后方响起。 “都干什么呢?别唐突贵人。” 众人回头,才看到是李老元帅。 给林尘开门,将他拉进来的汉子,对李老元帅憨笑。 “元帅,我们这不是感谢林公子把您手臂治好嘛。” 瞧见李老元帅,林尘连忙对其抱拳,“李元帅,我来给你换药。” “好好好!我这手臂,眼看大好,不着急换药!” “你在京城住得习惯吗?” 没有林士弘,没有徐白梅,林尘住得当然非常自由舒适。 “挺习惯呢,陛下亲赐宅院,实在盛情难却!” 李老元帅笑着。 他觉得林尘言谈间,有些过于肆意,恐怕会给他惹上祸患。 “今日,你去找龚统领,了解监察使的事吧?” “如今,你算是步入官场!日后说话,自当小心谨慎些,否则容易被人抓错处。” “嗯,我会记下。”林尘点头。 他虽不觉得,他有说错过什么话。 但,李老元帅的面子要给。 “监察使官职不高,有些人不太能瞧上。” “这是个危险的官职!我这里,为你准备一份礼物,日后你定然能用上。” “谢过元帅挂怀。” 这李老元帅,给林尘一种长辈,异常亲切之感。 他踏入官场,亲爹没有指点他一二。 反而是,李老元帅这么个陌生人,给予林尘温暖。 果然呐,有些人,不配为人父! “刘伍啊,去把本帅给林尘小子准备那礼物取来。”李元帅对不远处,拉着林尘进元帅府的汉子开口。 原来他叫刘伍。 刘伍很快取来一个长方形的木匣子,双手捧着,毕恭毕敬给李元帅。 “打开看看,喜不喜欢本帅给你准备的东西。” 这匣子,长约八九十厘米。 林尘估计里头,是一把好刀。 他接过匣子打开,里头放着的,果然是一把长八十厘米左右的刀。 林尘将刀刃拔出来。 所见,是一把横刀,多为士兵杀敌所配。 “这把横刀,曾是本帅使用过,杀过无数外敌的兵刃。” “如今,本帅老眼昏花,不再适应这刀!” “宝刀赠与你。” “你拿着本帅这把刀,望你时刻谨记,作为监察使的职责所在!” “若遇到危险,可用此刀捍卫自身性命。” 林尘瞧这刀刃散发着寒光,甚至能照出他的模样来。 可想而知,平时李老元帅肯定是相当爱惜。 如今,赠与他,真是割爱。 林尘心情略微沉重,忙向李老元帅抱拳感谢。 “多谢元帅赠宝刀,我一定好生爱护这把刀,更会极力保证自身性命。” “接下来,你若无事,先来本帅府上,勤加锻炼身手,再学一学刀法吧。” 刀法,林尘这里有一套,邱氏霸王刀。 正好李老元帅赠刀。 林尘算是接连白嫖到两样好东西! “陛下,未指派我去别处监察官员,如今刚好有空,那我恭敬不如从命。” 李老元帅颔首,两手负后,笑吟吟看着林尘。 “把这刀配上,让我瞧瞧威不威风。” 这把横刀有刀鞘。 林尘把刀插回刀鞘,别在左侧腰间。 他左手握在刀柄上,真有些威武的意思。 “说起来,其他监察使会配刀吗?” “这得分人,监察使不分文武。” “有人习武自然会配兵器,不从武者,身边有贴身护卫保护。” 林尘颔首,对李老元帅所赠宝刀异常喜欢。 “那你和刘伍他们一起锻炼吧。” “光有好兵器不行,自身得强悍啊。” “是,元帅说得不错。” 李元帅笑呵呵,亲自领着林尘去元帅府的演武场。 这演武场,颇有些军旅气息。 一群魁梧,气场彪悍的男人,正在负重奔跑。 林尘加入进去。 他在一群高大又健壮的男子中,略显瘦弱与突兀。 林尘自不矫情。 别看他精瘦,负重跑起来,不甘示弱。 主要是这段时间,林尘拿药材药浴,体质明显改善好多,要不然又哪里跑得动? 林尘对自身严苛。 这负重跑,一跑起来,是来回好几趟。 别人都累得坐下来休息,林尘仍在咬牙坚持。 林尘的坚毅,肉眼可见。 李元帅府上这些退伍老兵,都开始对林尘钦佩起来。 “林公子,先停下来歇息一下,一口气吃不成大胖子啊。” “不急,这没到我心中的标准。” 林尘向来在心中,对自身有另外一套标准。 他继续进行强力锻炼。 见状,刘伍等人不好多说什么,只是觉得稀奇。 很少有对自身这么狠,这么严苛的人。 不知道林尘这么努力,到底是为什么。 一连跑半天,林尘才堪堪停下来,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刘伍等人过来,对林尘表示关怀。 “没事吧林公子?能走得动不?要不要我们背你过去休息?” “先喝点水吧,揉一揉腿脚。” 这群大老粗,挺会关心人呢。 林尘接过他们递过来的水,咕咚咕咚喝了好几大碗。 他用手背一抹嘴,哈哈笑两声。 “痛快,好久没这么畅快地锻炼过咯。” 见林尘能笑得出来,刘伍微微惊愕。 这林公子真是个妖孽。 “哎,林公子,虽说我们不太喜欢那些个酸腐矫情的读书人,但又不太能想通你。” 第四十二章 不报官瞧不起你 “你文才惊世,一首明月几时有,几乎风靡整个京城,令天下文坛地震,想跟你求诗的人如过江之鲫。” “甚至有人不惜大动干戈,亲自到广陵郡搜寻你的下落!你为什么一定要走这么条辛苦的道路呢?” 对刘伍而言,人都是喜欢事少,省心又省力之事。 没承想,林尘是个例外。 “男人哪个不想干出点利天下的事迹来!” “难道,你们年少时,没有过什么远大志向?” “有志向,肯定要为之努力,总不能光说不干吧?”林尘是个行动派,敢想敢干。 刘伍等立马明白林尘,更连连竖大拇指夸赞他。 “林公子有如此高的觉悟,将来一定能有一番大作为。” 林尘挑眉,插科打诨,不再说这些略微沉重的话题。 “另一方面是,这男人不够强壮,怕是女子都要瞧不起。” “我不想看别人眼色,得把自身锻炼结实些。” “有些人,表面看着光风霁月,那内里皆是华而不实。” “咱要做,做那种外强内强的人,明白吧。” 抵制细狗文化侵入,从你我做起! 一群糙老爷们,聊起这略带颜色的方面。 那叫一个挤眉弄眼,聊得火热。 “哈哈哈,林公子到底是才学过人,张口竟是些至理名言。” “谁说不是呢!要论强,真是咱们这些习武的强!” “要不,今夜我们请林公子到教坊司,勾栏这种地方,一展雄风?” “是啊,林公子一同前去,定然有趣。” 林尘摇头,委婉拒绝这些人的邀请。 现在,他是个孩子呢。 过早那啥,身体会早早垮掉。 但,他对教坊司有些向往。 那地方的女子,多是些官家女眷。 因家中父兄犯罪,受牵连,被充入教坊司,专门供达官贵人们赏玩,与外面勾栏那些不一样。 教坊司的女子,琴棋书画,至少精通一样,自是不一般。 唯一不好的一点,是费用太贵。 没有身份,都难进去呢! 天色稍晚。 李老元帅留林尘早早用完晚饭,林尘才返回家中。 然而,当林尘回到家门前。 只见,宅院门大开着。 门口,围着些许看热闹的人。 看到这幕,林尘内心咯噔一下。 家中定然是出事! 他三两步冲到家门,发现秋香正被林宁的两个侍女,押着往外拖。 她奋力挣扎着,俏丽小脸上,满是气愤。 “你们过分……这宅院,不是公子靠偷家里银票得来!你们凭什么占为己有!” “呵呵,林尘在家中,干那么多鸡鸣狗盗的事!” “你这贱婢,先前更偷过本小姐的钗环呢。” 宅院里。 林尘看到林士弘,徐白梅和林朔、林安、林宁居然都在。 他顾不得,想他们是怎么找上门来。 林尘上去一脚,把押着秋香的两个侍女,踹翻在地。 “公子,你总算回来了……” “他们说,这处宅院,是您偷林家银票买来,要把我们赶出去。”秋香眼泪汪汪看着林尘。 林尘听到这话,一时怒极反笑。 哪儿来的自信啊? 纵使林家有些小钱,都不可能买得起京城宅院。 “大胆狂徒,胆敢私闯官宅府邸,尔等可知罪?” 林士弘这帮家伙,趁他不在私闯民宅,要把林尘这个主人赶出去,真是好大的脸! 林安上前一步,格外愚蠢地呵斥林尘,“林尘,你这鸡鸣狗盗之徒,少虚张声势!” “你在京城买宅院的银票,是不是偷林府的?” “你好大的胆子,胆敢对爹不敬。” 徐白梅这上不得台面的外室,连忙给林士弘上眼药。 “老爷息怒,只是几千两银票而已!!” “尘儿是林家的人!当是……替我们提前在京城买宅院,你千万别怪他啊。” 林士弘在徐白梅的暗示下,勃然大怒。 “你包庇他干什么!我说这逆子怎么突然不知所踪!” “原来是偷走府上那么多银子,跑来京城啊!” “今日,要不是宁儿看到,你要瞒我多久?” 徐白梅故作为难,眼底暗藏得意。 林士弘不分青红皂白,对林尘一顿呵斥,“你这逆子,犯下偷盗之罪,不赶快认错吗?” 林尘气笑。 这群人,私闯别人府邸,居然要污蔑别人。 这是他们自行送上门来,怪不得他! 林尘得想个办法,狠狠让他们吃一回亏,省得再把主意,打到他这套宅院上。 围观那些人,真是吃好大一个瓜。 他们不明真相,对着林尘指指点点。 没想到,他是偷走家中银票,偷偷搬来京城。 如此行径,确实不妥。 “不是,不是公子偷银票,这是……” 秋香正要为林尘解释。 林尘却拦她一下,冲她轻轻摇头,让她别把最重要的事,说出来。 “你们说,这宅院是我偷家里银票买来?证据呢?” “没有证据,信不信我报官,治你们个污蔑,杖责你们几十。” 林朔,林安和林宁,面面相觑。 他们自然没证据,这官断然不能报。 徐白梅这女人,立马开始口蜜腹剑,算计起林尘这座宅院来。 “老爷,尘儿是林家子嗣!这报官,没必要吧?” “他偷府中银票,没干其他事,只是买这处宅院!” “大不了咱们和尘儿一起住进来。” “我呸!我的宅院,你们配住啊?癞蛤蟆想吃天鹅肉,长得丑想得美!” “有种你们报官来弄老子!不报官,爹爹我都瞧不起你们这几个没出息的狗。” 林尘贬低徐白梅一番,明确表达出,他不会让他们住在这里的意愿。 她及她儿子们没出息,在京城一套宅院都弄不到,想抢走别人的来住,真是没出息。 儿子在他面前,自称老子。 林士弘感觉,他作为父亲的威严被冒犯,气个半死。 若林尘请他们住进来,这事儿他能不计较。 偏偏,林尘不愿意让他们住。 “你这逆子,口口声声说,这宅院不是偷家中银票买来,那到底是怎么来?你说出个所以然啊。” 第四十三章 亮身份 “无需我多说!” “咱们去官府!你们自然知道,这宅院是怎么来的?敢不敢?” 林尘刻意挑衅这几个家伙,想让他们去报官,搬起石头砸脚。 但,这几个家伙,始终不太敢。 林朔突然面露不屑地站出来,盯着林尘倨傲开口,“要见官,何须大老远去报?” “眼下有一位,正好让这位大人,来给我们评一评公道。” 说罢,林朔从门外围观人群里,拉出来一个文人打扮的男子。 这男子约莫二十多岁的模样。 明明天气很凉爽,却装逼一样,拿一把破扇子在胸前扇啊扇。 这不妥妥的二b吗? “林尘,在你面前这人,是翰林院编修杜兴杜大人,他是父亲的师弟。” “杜大人从青松书院一步步考学,进入翰林院。” “如今,杜大人更是当今宰相的门生。” “由他来对你的品行指点一番,你总该心服口服吧?” 林尘微微眯眼。 这翰林院编修,是正七品官职吧? 若林尘没抗旨不遵,眼下这位,得尊称他一声大人。 “你见到杜大人,为何不行礼?难道不怕受罚吗?” “见到杜大人,为何不行礼?难道不怕受刑……好大官威!好会狐假虎威!” 林尘突然阴阳林朔。 林朔脸色青一下紫一下,好生精彩。 那杜兴脸色难看下来。 他从广陵郡一路考学进翰林院,更拜为当朝宰相的门生,从来没人敢对他不客气。 如今,他却被林尘一个毛都没长齐的臭小子,内涵。 林士弘是想巴结杜兴,为给林朔谋个好前程,才来到京城吗,又怎能容忍林尘得罪杜兴。 “你这逆子,赶紧给杜大人跪下!” 徐白梅和林安、林宁,一脸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表情。 林尘纳闷,怎么他们一家子都来京城? 却没带上,林士弘和徐白梅那个最小的傻儿子呢? 莫不是因他傻,才一直把他扔在乡下?这算哪门子的父母。 “爹,林尘不懂礼数,素来野惯,我和大哥来教教他。”林安上前一步,想把林尘按跪在地上。 那杜兴没有阻止的意思。 看来,只是混个小官,已飘飘然、拎不清的家伙。 见林安这傻子冲上来,林尘一点不慌。 噌一声轻响,林尘拔刀出鞘,用剑柄一下砸在林安脑袋上。 他嗷一声,连忙捂着脑袋后退。 林尘刀指林朔,“我看你们谁敢妄动,简直是胆大包天!” 瞧着寒光凛冽的刀刃,林朔脸色一白,徐白梅吓一跳。 “林尘,把刀放下!你真是好样啊,居然敢拔刀指向兄长。” “闭嘴,我没让你说话!我没什么兄弟姐妹!更没有你这么个臭不要脸的爹!” “你没成婚,已在外面豢养外室女!没成婚,已与外室诞下诸多子女。” 此话一出,围观众人对林士弘和徐白梅指指点点。 “原来,这是个外室啊?什么时候,外室都敢登堂入室啊?” “怪不得子嗣对其如此不敬,这当爹的,确实不要脸。” 徐白梅最恨别人,提及她是外室的过往。 林士弘因林尘不给他留面子,气得直瞪林尘。 他从广陵郡来到京城,是图什么呀? 正是图这儿没人认识他,他可以重新开始,不用受人诟病。 这下好啊,林尘这孽种,上来把他的污点捅出来。 林尘没管这二人,又指向杜兴,冷冷一笑,“你要我给你下跪行礼,是吗?” “跪你,可以!只是,不知你受不受得起。” “本官跪完你,只怕你明日得下诏狱!” 本官二字一出,杜兴当即一惊。 他不再用鼻孔看人,而是认认真真打量林尘。 “你年纪轻轻,如今任什么官?本官提醒你,假冒朝廷官员,是重罪。” 事到如今,林尘将监察使的腰牌拿出来,出示给杜兴看。 见到这腰牌,杜兴面色大变,忙朝林尘拱手。 “原来是监察使大人,下官有眼无珠,无意冒犯,请大人勿怪。” 见杜兴居然对林尘拱手行礼赔不是。 徐白梅感觉脸上火辣辣。 林士弘则重新打量起这儿子来。 这才几日不见,他居然当上监察使?这怎么可能。 “本官乃陛下钦点的监察使,只听命于陛下,跪只跪陛下!” “杜大人你是不是僭越呢?现在,要本官向你行礼吗?” 杜兴勉强笑着,再不敢像刚才一样倨傲。 但,他心里不服气。 监察使,只是陛下的一条狗而已。 他背后靠山是当今宰相呢。 “不敢,下官方才不知大人身份。” “还有!你们!这处宅院,乃是陛下所赐,竟被尔等污蔑成是偷银票买来。” “这简直是对陛下的大不敬,尔等罪该万死!” 林尘一顶巨大帽子给林士弘扣上。 林士弘面色一白,连忙看向林宁,“怎么回事?不是你们说,这是林尘偷府上银子买来的宅院吗?” “爹,我……”林宁面色苍白,俨然慌神,一时解释都不知道怎么解释。 林尘则不咸不淡继续开口,“对陛下大不敬,私闯本官府邸,赶本官离开这里!” “此事绝不能姑息!林院正,你说此事如何是好呢?” 林士弘勉强辩解,“这,这是个误会。” “所谓不知者无罪,陛下明鉴!草民绝没有对陛下不敬,这罪过怕是不能成立。” “其次……我们这不是私闯官员府邸!” “林尘,我是你爹,他们是你的兄弟姐妹,我们是来看望你啊。” “看望我?方才怎么不是这么说?” 林尘讥讽地望着林士弘。 为包庇林朔他们几个,他真是绞尽脑汁。 “林徐氏,本官问你,本官何时偷林府银票?具体数额有多少?” “你最好给我说出个所以然来!要不然,我请你们去诏狱走一遭。” 徐白梅面无血色,双手死死抓着一条帕子。 “没,没丢银票,是民妇查错账。” “那你是在污蔑本官喽?” “不,不是啊。” 徐白梅怎么解释都不太好,急得额头直冒冷汗。 第四十四章 林尘的规矩 见徐白梅有些难办。 林士弘站出来,仗着是林尘生父,替徐白梅说好话。 “尘儿,她怎么会污蔑你呢?怎么说她都是你名义上的母亲啊。” “你能不能别恶心我啊?我娘是青松书院的大家闺秀,书香门第出身!” “我没有这种在外面给人当外室,上不得台面的娘。” 林尘厌恶地看一眼徐白梅,这女人居然有心蹦跶。 殊不知,她之存在,是她儿子林朔的污点。 一旦林朔入朝为官,必然会被人耻笑。 林尘好奇。 到那时,林朔会怎么对待他母亲。 林尘再三提及,徐白梅外室一事。 林朔脸色很不好看,几乎是面上无光。 徐白梅又何尝不是如此? 她盯着林尘,眼底闪过一丝阴狠。 今日,林尘让她丢面子一事。 她绝对不会轻饶林尘。 只见,她主动示弱,想来一手以退为进。 “千错万错,都是妾身的错,老爷和尘儿消消火,咱们有什么话,不如坐下来说。” “尘儿啊,你不承认我这母亲没关系,老爷毕竟是你生父,你总得体谅体谅他吧?” “我们大老远来到京城,听说你在这儿,那是片刻未停歇,来看望你。” 林尘面露讥讽之色。 徐白梅他们哪里是为来看望林尘,分明是迫不及待,想来占据这所宅院而已。 但,徐白梅这番话,提醒林尘一点。 渣男林士弘,是他生物父不错。 这点,林尘没办法撇清关系。 这意味着,林尘若今日把他赶出去,难免落得个不孝名声。 大夏朝注重孝道,林尘不能让林士弘成为他的污点。 那不妨,让他们留下来。 林尘好关起门来,收拾这群杂碎。 尤其是,徐白梅。 毕竟,今非昔比。 这处宅院,是他林尘之地。 在他地盘上,这些家伙敢乱蹦跶,那别怪林尘对他们不客气。 “好啊,家丑不可外扬,那咱们关起门来,论一论家事吧。”林尘给秋香使一个眼色。 秋香立刻反应过来,毫不客气地对杜兴开口:“这位大人,我们公子有家事要处理,请你离开。” 杜兴朝林尘一拱手,假笑着离开。 本来,林士弘来京城,是投奔在他家。 如今更好,儿子在京城有宅院。 可惜,这林尘官职,让杜兴很不喜。 若是其他官职,兴许他能结交一番。 杜兴走后,其余看热闹的人,都识趣离开。 秋香上前把大门关上。 林尘开始给林士弘几人立规矩。 “好,此刻,没有外人在,我们能开门见山地说话。” “你们几个,初来京城,没有落脚之处是吧?想住在我这里,对吧?” 眼下无外人,林士弘仗着是林尘父亲,那嚣张气焰又冒出来,“你这逆子,怎么说话呢?” “难道我们不是一家人?分什么你这儿我这儿?” “大胆!小小书院院正!居然敢如此对本官说话!” “林士弘,你最好认清自身身份。” “我不作为监察使,仅作为林尘,都觉得你这人渣,不配让我尊重你。” 林士弘面色难看。 没想到,林尘能有这等成就。 他书都没读过,如何能受到陛下器重,当上监察使? 这显得,林朔这寒窗苦读多年,都没当上官之人,像个笑话。 总而言之,林士弘如今得避讳林尘身份。 “上门求收留,得有求人态度!” “你若如此嚣张跋扈,那住在这里的事,免谈。” “老爷……”徐白梅抱着林士弘手臂晃着,示意他得为林朔着想。 其他不多说,林朔住在监察使府上,一进一出,脸上有面子啊。 他们初到京城,算是小有身份。 殊不知,徐白梅真是打错算盘。 林尘监察使,这特殊身份。 林朔想去当其他官员,都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其次,京中不少官员,都相当不喜监察使。 林朔从监察使府上进出,被外人知晓,肯定会让人不喜。 如此,正合林尘的心意。 林士弘稍平静一下,才目光复杂看着林尘询问,“你……如何得到陛下亲赐监察使一职?” “关你屁事。”林尘不咸不淡,根本不打算给林士弘说起这段时间的境遇。 林安这时跳出来,替林士弘呵斥林尘,“林尘你这不孝子,怎么跟爹说话呢。” “显得你?我和他说话,关你屁事。”林尘扭头看他一眼,对他展开攻势。 “你没话说是不是?每次那几句,一点新意都没有,跟个NPC一样!” 林尘骂得林安一愣一愣。 他不知道NPC是什么东西? 但,从林尘口中说出来,肯定不是什么好词。 相比林安,林朔冷静得多。 他知道,林尘小人得势,明里不想和他对着干。 林朔真是把徐白梅那点心眼继承到位。 “爹,天色不早,你看我们是不是要用晚饭啦?” 林宁一个草包,不管那么多,只想在这里住下。 林士弘脸色虽不好看,但立马打岔林尘、林安。 “唉,都是自家兄弟,少拌些嘴吧!” “我们在这里住下,你让下人去收拾住处去吧。” “这里暂时没有下人,要住你们自行收拾去。” “另外,住在我家,要遵守我家的规矩。” “你们一家五口,住西厢的朴苑里。” “林朔、林安一间,你和徐白梅一间!林宁和她的两个侍女一间。” 这处宅院的朴苑,是个简单的四合小院子。 主屋一间,左右各有一间住处。 院子不大,没什么其他装饰,不然不会叫朴苑,主打一个质朴简单。 “你们平时待在朴苑,不许在别处闲逛!如若不愿,门在那,自行走。” 林尘自然,是要让他们安分守己一些。 让他们住下,已是林尘的极限。 他不会让这几人住得太好。 听到要与林安挤着,林朔第一个不愿意。 第四十五章 风水轮流转 “这处宅院不算小,不能给我们每人分个院子吗?” “我和安弟住在一起,一个书房都没有,怎么为来年春闱,做准备呢?” “对,你太小气,为什么不让我们走动?又不妨碍你什么事?” 林士弘和徐白梅脸色无比难看。 早知林尘这样,他们不如暂住在杜兴家。 起码杜兴要脸,不会这么苛待他们。 “林尘,你苛待兄姐与父亲,难道不怕被世人所唾弃吗?” 林朔拿世人来恐吓林尘。 但林尘根本不吃他这一套。 “怎么?我仅是将你们对待我的事,如实还给你们!” “这不是我求着你们住进来,是你们死乞白赖。” “当初,我在林府,住着一间柴房,难道你们都忘记吗?” “我没把你们扔柴房,已是仁至义尽。” “对哦!还有,林安!你把我关在水牢几日!我都没将此事,报在你身上呢!” “要不,我请你去诏狱?那比水牢更好玩。”林尘淡漠的目光,落在林安这猪脑子脸上。 只见,林安面色大变,哆哆嗦嗦往林宁身后躲。 林尘冷笑,这几个家伙,没想到会风水轮流转吧? 此时,徐白梅心底在懊悔。 她怎么没早弄死林尘这小杂种。 否则,他怎么会有小人得势的一天。 林尘本以为,他这么严苛,这些人要知难而退。 没想到,林士弘这虚伪虚荣的凤凰男,居然觍着脸要住。 “好,先住一个小院子,快点让下人去收拾一下吧!今天我真累。” “你耳聋啦?我方才说过,府上没下人,你自行去收拾。” “她不是现成的下人吗?”林宁指向秋香。 林尘则冷冷一笑,“她的奴契已取消!如今,秋香是良家女子。” “我特意,请她做这里的管事,你最好对她客气点。” 林宁的身份,不比寻常女子高多少。 秋香恢复良家女子的身份,林宁不能拿她怎么样。 凡林宁对秋香不敬,秋香都能去官府状告林宁,让她吃不了兜着走。 这下,林宁不说话。 但,她提醒林尘一事。 林宁摊上徐白梅这么个娘和把重心都偏向林朔的爹。 这导致,她成长为一个野蛮女子,仗着手底下两个侍女,时常在府上欺凌其他侍女。 今日,她犯到林尘手上,林尘不能坐视不理。 他必须拔掉她这两个爪牙,否则她一直有恃无恐。 “秋香啊,方才这两个婢女对你不敬!” “按规矩,你有权利教训她们两个,去吧。”林尘想让秋香出一口恶气。 秋香确实很气愤。 反正,有公子给她撑腰。 秋香气势立刻一米八。 她走到林宁两个侍女面前,挽起衣袖开始扇起这两个侍女的耳光。 这两位侍女无助求助林宁。 林宁没发话前,她们不敢还手。 “住手,打狗都要看主人呢,我不允许你动她们俩。”林宁护犊子。 既然如此,林尘追究一下她的问题。 “我没找你算账呢?你纵容两个侍女在我府邸,欺负我的管家!” “既然,你不让我的管家收拾你两个侍女!那我送你去见官?” 在大夏,擅闯他人住宅,主人家有权利把闯入者打死。 这对寻常人而言,属于是重罪。 林尘这么一说,林宁立马畏缩。 “你知道怕啊?这里不是广陵郡,容不得你胡来!” “你最好给我记住这点,否则得罪别人,神仙都难救你。” 林尘看一眼,林士弘和徐白梅。 他没放过他们俩,“你们两个这么纵容他们仨,若得罪京中贵人,迟早有你们哭。” 林士弘怎么都没想到,他有被林尘呵斥教育的一天。 但,他说得对。 这里是京城,弄不好得罪人小命不保之地,确实得小心谨慎为妙。 今日,要不是林宁说,林尘偷走家中银票,在京城买宅院。 林士弘不会擅闯林尘府邸,和他关系弄得这么僵。 想到这儿,林士弘出言呵斥林宁,“听见没有?以后给我安分守己一点。” 林宁不敢和林士弘叫板,跟个鹌鹑一样。 林尘锻炼半天,确实很累。 他把林士弘几人撵去朴苑,让他们收拾住处。 林尘带着秋香返回主院,喝一壶水。 他扭头看见秋香苦大仇深的表情。 不用想,定是因林士弘几人。 “林士弘这几个家伙,真是阴魂不散,居然前来京城。” “据说,是广陵郡郡守大人对林朔不喜,不愿意提拔他。” “林士弘又换人巴结。” “恰巧他那个所谓师弟入翰林院,光宗耀祖回广陵郡!” “一来二去,他们才来。” 林尘颔首。 这林士弘,一把年纪,明年仍要参加春闱。 他考两次,都没中。 “公子,让他们住进来,行吗?” “他们肯定不会善罢甘休!日后,只怕都是麻烦事。” “不让他们住进来,他们到处宣传我不孝!” “这让陛下怎么看我?没听到徐白梅的弦外之音嘛。” “但,你不用怕,他们在府里蹦跶不起来!” “非要找事,那是自掘坟墓,找个机会我再赶走他们。” 只是,可怜秋香,要日日见到这些个糟心玩意儿。 “好,那我会替尘哥哥看好府里,保证不让他们动府邸一丝一毫。” “真乖,不用对他们客气,更不要委屈自身!看谁不顺眼!打!我会为你撑腰。” 林尘捏着秋香的小脸。 秋香面色一红,根本不敢正眼看林尘。 秋香为林尘端来晚饭,又给他备好热水沐浴。 林尘泡过药浴后,躺下早早歇息。 次日一早。 用过早饭后,林尘去元帅府,埋头锻炼。 至于林士弘那几人,把他们扔到小别苑里,林尘不怎么理会。 府邸摆在那里,随便他们怎么折腾。 在林尘看来,都是自掘坟墓。 林尘在李元帅这里混一顿午饭,准备去镇抚司看看。 他穿着监察使官袍,腰间配一把刀。 林尘行走在街上,总感觉十分突兀,少一些什么。 第四十六章 送上门的功绩 路上。 路人看向林尘的目光都有些怪。 直到,林尘身边走过一辆马车。 他拍拍脑门,知道缺什么。 缺一匹好马呀! 这其他大官,出门是骑马或坐马车轿撵,看着都比林尘高大上。 林尘暗暗想,他得弄一匹好马才行。 在林尘思考去哪儿买匹好马时。 突然,有两个不开眼的小子撞林尘一下,差点把他撞翻在地。 “站住,别跑!” 在这两小子后面,是官府衙门打扮的官兵,正在追着。 林尘见状,当即一手一个,薅住他们的衣领。 “不许跑,撞人,一句道歉都没有吗?” 这两衣着破烂的小子回头看林尘,连忙给他赔不是。 二人想让林尘放开他俩。 这一会儿工夫,后面官兵追上来。 “多谢大人帮忙阻拦这两个小贼,小人万分感谢。” 林尘颔首,正准备做好事不留名离开,却隐约发觉不对。 这两个小子,衣着破烂,浑身脏兮兮,手里最值钱的东西,是两个肉包子。 官兵犯不上为两个肉包子,抓他们俩吧? 林尘一顿,转头问着官兵,“此二人偷什么东西?” “他……他们俩,偷别人钱袋子,是惯犯!” “幸好,有大人帮忙阻拦!如今,罪犯已抓到,我们要回去复命。” 几个官兵不欲多言,押上两个小子,要带着他们走。 但,这两个小子既然偷别人钱袋,又怎么会只吃包子这种东西呢? 况且,官兵为何要捂住他们的嘴巴啊? 林尘敏锐感觉,其中可能有隐情,正想追问。 这时,其中一子狠狠咬在官兵捂着他嘴巴的手上。 小少年暂时得言语自由,立刻大喊大叫,“一派胡言,我们没有偷东西!” “这两个包子都是别人赠予!冤枉啊,我们是来京城告御状!” 此话一出,林尘立刻眉头一皱。 他的直觉没错。 这两个小子身上,怕是有很大秘密。 只见,威武官兵又捂上叫嚷小孩儿的嘴巴,朝林尘微微一笑,“大人别听他们胡说” “这两个小贼最擅长撒谎,巧言令色,骗取他人信任,好助他二人逍遥法外。” 林尘心想,用得着你说?我心里没判断? “放开他,让他继续说,这事究竟如何,我心里自有分寸。” “你捂着他嘴巴,不让他说话,有些欲盖弥彰的嫌疑啊。” 为首官兵眼珠子滴溜溜转悠,明显不想让林尘插手此事,“若小人没眼拙,大人是监察使吧?” “您历来负责监察官员……这查案,好像不归您管吧?” “本官官员都能查!难道不能查这两小子的事吗?” “若你没有冤枉他们,又何须担心,本官听他多言一番呢!” 眼看,这事儿快说不清,官兵担不起冤枉百姓的责任。 他只能给林尘赔着笑,让人把两小子的嘴巴放开。 林尘冷着脸,浑身散发着强大威压。 尤其是,身上官袍,衬得他极为不凡。 林尘得承认,若没有这身官袍,他唬不住这一群官兵。 林尘走到两个年龄与他相仿的小子面前,沉声询问二人。 “二位有什么冤屈?御状要告何人?不妨与我说一说。” 方才喊冤枉的小子,如同溺水之人抓住一截浮木,连忙对林尘说: “大人,我们是从河东郡而来,状告河东郡郡守,陈利平。” “河东郡……” 当初,邱赋春和他说过。 他杀的,正是负责监察河东郡郡守的监察使。 没想到,邱赋春斩草没除根,这河东郡郡守逍遥法外。 林尘学得他的邱氏霸王刀。 既如此,邱赋春没完成的事,理应林尘去完成。 “这陈利平犯什么罪?” “大人明鉴,陈利平身为河东郡父母官,却不把百姓将人看!多年来搜刮民脂民膏!” “若平时也罢,恰逢今年河东郡大旱,百姓颗粒无收!” “咱好不容易等到朝廷的赈灾粮款,却被陈利平私吞。” “他甚至不允许我们这些灾民去别处讨活路,免得他之恶行被人知晓!” “我们实在没活路,百姓不知饿死多少,才来到京城。” “求求您,一定要为我们河东郡的百姓做主啊。” 诉苦的小子,一下给林尘跪下磕头。 他身边那人一起,把头磕得很响。 短短两三下,额头被路上的碎石子硌破。 林尘将他们搀扶起来。 这陈利平真是胆大包天,居然朝廷赈灾粮款都敢吞。 郡守如此,整个河东郡,怕是腐败得不成样子! 林尘正愁没处监察腐败官员立功。 没想到,今日碰到这两人前来告御状。 若能把河东郡的郡守拿下,这是他的功绩啊! 如今,陛下除欣赏他的诗词外,没太看得上他。 若无功绩,仅这么个虚名,对林尘而言是无济于事。 只要,他解决河东郡的问题,救河东郡百姓于生死之间,自然能落个好名声。 “大人请看,这是我们河东郡百姓的状书,上面有众多人画押!” “小人所言,绝无半句虚言啊。” 林尘面前的小子,突然从怀中抽出一卷状书。 这状书是绢布。 上面,有人书写河东郡郡守的条条罪名,更有无数人画押的血指印。 黑色的字,红色的画押指印,如同一株红梅盛放。 但,这上面的罪名,着实比不上红梅漂亮,甚至这份状书充满罪恶气息。 林尘把状书收好,冷眼看向官兵。 “此二人涉及河东郡郡守犯罪一案!” “此事我管,这两人和我走,你们不得再抓捕他们。” 闻言,为首官兵明显不悦。 他的上头下死命令,务必把这两人抓回去,不能让他们俩告御状。 “大人,这是我们衙门要抓的人!” “要不,我们先把他们俩带回去,等您用上,再给您呢?” 真当林尘傻啊,这二人被带去衙门能有好才怪。 “那我要问问你,这二人若出差池,你能不能负责得起。” 第四十七章 一改昨日 “他们俩在你手上出差池,我要你拿命来偿还。”林尘放出狠话,令这官差心头狠狠一震。 他很懂得拿捏心理,很多人对责任二字避之不及。 尤其是,事关性命。 对上林尘凌厉的目光,官差沉默。 见他没有胆色再敢阻拦他,林尘才笑起来,“这才对嘛。” “你只是一个官差,这样大的事做不了主!” “有什么问题,让你们大人来找我。” 若河东郡郡守贪污赈灾粮款一事属实。 那京城衙门敢来阻拦林尘,定是包庇罪。 林尘,谅他们都不敢! 这官差深深看林尘一眼。 没想到,他年纪轻轻却如此难对付。 官差不敢和林尘再叫板,朝他一拱手,带着人转身离开。 林尘打算带着这两个小子,找个僻静地方单独说话。 那个稍小些的小子饿得不行,拿起掉在地上的包子,狼吞虎咽往嘴巴里塞。 林尘面露不忍,连忙抓住他的手,“包子掉在地上不干净!我带你们去吃点别的吧。” 他一手牵着一个,带领他们来到一处小摊前,要些包子饼面。 两人不知多久没吃东西,瞧着林尘买这些东西,狼吞虎咽,风卷残云。 大些的小子眼眶湿润,边吃边哽咽,不忘感谢林尘,“多谢大人,您的大恩大德,小人没齿难忘。” 一顿饭而已,已算大恩大德?可见,河东郡定然是少食严重。 否则这顿饭,在此二人眼里,不会占据那么大重量。 “慢慢吃,别噎着!等你吃饱,我问你们些问题。” 两人连连点头,迅速填饱肚子,任由林尘问起河东郡的情况。 这二人十分警惕,即使坐在林尘对面,都时不时观察四周。 林尘一问才知,那河东郡郡守害怕事情暴露,暗中派人追杀他们呢。 此次进京告御状,来人不只是他们两个,原本足足十人,到如今仅剩他们俩。 两人说是告御状,进京好几日,都没看到当今陛下圣驾,又得躲避追杀。 若非今日碰到林尘,他们都不知道要怎么办。 他们身上承载整个河东郡的希望,迟迟告不上御状,心里异常焦虑。 “吃饱了吗?我带你们去镇抚司!那里有锦衣卫,是陛下的手眼。” “你们见到锦衣卫,这御状算告成一半。”林尘左右要带他们去镇抚司。 哪怕他去查河东郡郡守陈利平,都得锦衣卫协助。 林尘带上两人去镇抚司。 他刚进去,任文东对他笑脸相迎,“林尘,杨举人的案子已经查清!多亏你提供的验尸办法。” 林尘笑着点头,道:“那死者究竟是被毒杀?还是正常死亡?” “是正常死亡,我们已做对比。” “目前杨举人和葛氏已被放回去,涉案县令被革职,杖责好几十。” “昨日,我真是小瞧你,没想到你是真人不露相!” “我任文东佩服你,望你别计较我之前对你的怠慢轻视。” “没事的……” 这时,苏勃等人听到动静,纷纷过来和林尘搭话。 “林尘,你真有一套啊!” “昨日蒸煮白骨验尸,让不少人都大开眼界呢。” “谁说不是呐,这东西真有用啊!” “中毒而亡之人,那骨头蒸煮出来的水,喂给野狗,真把野狗毒死呢。” “咱们勘察所,又出名一把!如今,我见到其他所中人,都趾高气扬,挺胸抬头呢。” “哎林尘,这样的绝妙点子,你有多少啊?监察使和锦衣卫一家亲,你多教教我们啊。” 这些人,让林尘感到盛情难却。 但,与锦衣卫们的关系,算是好一点。 这些人里,任文东年纪大些,懂事一些。 他知道,这都是林尘的看家本领,不可能轻易教给他们。 任文东出来替林尘解围,“好啦!这日后,打交道的时间长着呢!” “你们以后,再和林尘学些独门本领吧。”说罢,任文东看向林尘。 “这杨举人的案子查清,全都靠你帮忙!” “此次奖赏下来,我们愿意将大部分奖赏分给你。” 林尘连连摆手。 “那不必,我没帮什么忙,只是多说两句话,哪儿能收你们的奖赏。” 林尘是真这么认为。 毕竟,烹骨这种辛苦活,都是他们干。 干这种事时,得忍受他人怪异的眼神呢。 嗯,挺不容易呐。 “我们锦衣卫,一贯是公平公正,你不要客气啦。” “真不是客气!” “要不这样,这奖赏下来!” “我请你们吃顿好饭,再来顿好酒喝,花个一文不剩如何?” 此话一出,立刻获得所有人的认可。 “好啊,那我们应该能吃顿好的。” “瞧你那没出息的样!何不去教坊司逍遥快活一晚?” “闭嘴吧!你没比他好到哪儿去!但,去教坊司确实比干吃饭好得多。” 一群汉子提到教坊司,那叫一个笑容满面,眉飞色舞。 任文东注意到,林尘带来俩小孩。 他轻咳一声,连忙挽回形象,免得带坏人。 “林尘啊,这两个小子是你的人?” “准确来说,是我要查案的证人。” “他们要告河东郡郡守,告的是御状,见不到陛下,我只好带他们走镇抚司。” 任文东颔首,“胡千户在里头办公,那你带这两位苦主先去吧。” 林尘带着两个小子,来到胡千户办公的房间,在门口礼貌敲门。 胡放抬头,没想到林尘会来找他,“是你啊,有什么事吗?” 胡放秉承着公事公办的原则,对林尘很是冷淡。 不知道他是闷骚,还是天生的臭脸。 果然啊,上班的人,没一个高兴呢。 鉴于先前,胡放有强权逼迫他认罪的事。 林尘对他没太热切。 “自然有事。” “这两位,要状告河东郡郡守贪污赈灾粮款,导致民不聊生。” “作为监察使,此案我接,准备前去河东郡探查一番。” “他们要告的,是御状!见不到陛下,只能走镇抚司!” 林尘没说需要锦衣卫帮忙的事。 第四十八章 怀柔政策 监察使,需要锦衣卫辅佐之处,主要是在抓人方面。 确定官员有罪,这环节,一般是需要监察使去查。 如今,林尘没掌握河东郡郡守的准确罪证。 因此,他暂时不需要锦衣卫协助。 胡放点头,才发现林尘身后,跟着两个畏缩怯懦的人。 “按规矩,告御状者,当先打五十板子!” “他们确定要告的话,把他们交给我行刑吧。” 闻言,林尘身后那两人立刻忧心忡忡。 他们不知道,能不能撑过这五十大板。 林尘早知道这么一条糙蛋的规矩。 寻常人,打三十板子都够呛。 林尘不能让胡放打这二人。 “不行。” 胡放一愣,觉得林尘有点刺头,神色又冷几分。 “这是规矩,若不受此刑,御状告不成。” “五十大板不要,御状必须得告。”林尘是既要又要。 胡放有些许不悦,“那你得守规矩,监察使都不例外。” “万一,你让人把他们打死呢?那是五十大板。” 林尘不假思索。 若有旁人在此,定然为林尘汗颜,没想到他什么都敢讲。 不信任胡千户……为什么直白说出来呢? 胡放有点绷不住,紧抿着唇,明显有点破防。 “你不相信我?” 想他胡放在镇抚司多年,谁不知道,他是个靠谱的人啊。 结果却遭到林尘这个愣头青质疑。 林尘紧接着又问一句,彻底让胡放败下阵来。 “你说,这五十大板能不能打死人吧!” 打死人是肯定的事。 这一点,胡放心知肚明,没话可说。 “你不让他们打这五十大板,如何告御状?” “我有远超万人画押的状书。” “你帮我请一下龚指挥使,请龚指挥使拿给陛下即可。” 合着,林尘早已盘算好。 只是,他见不到龚建,才来找胡放而已。 林尘甚至状书都不愿意给他看一眼,到底是有多不相信他。 这事关重大,胡放不能不管林尘,“你出去等着,我让人请龚指挥使过来一趟。” “是。”见胡放肯帮忙,林尘才给他几分好脸色,微微朝他欠身子。 等到林尘走远,胡放被气笑。 同时,他明白一件事,喃喃自语道:“怪不得,怪不得陛下要钦点他为监察使!” “这小子疾恶如仇,确实是监察使这块料啊。” 想起,林尘所说那烹骨验尸法,胡放更觉得,他是个查案的好手啊! 林尘胆大心细,天赋比副千户任文东都要高。 若他当锦衣卫,胡放敢说他这位子,林尘都能坐。 可惜,他已被陛下钦点为监察使。 胡放迅速派人去请龚建来。 林尘在镇抚司里等着。 见龚建踏进镇抚司,他立刻迎上去,“龚大人。” 龚建对林尘颔首,“胡放说你找我有要事,不知所为何事啊。” “龚大人看过这个,自然明白。” 林尘把河东郡百姓,状告郡守陈利平的状书递给龚建。 龚建打开,看到上面无数人以血画押,立刻面色大变。 “这状书,河东郡来?” “是啊,今日,我在街上,跟京城衙门官差手里,拦下的这二人。” “他们要状告河东郡郡守,我才带他们来镇抚司。” “河东郡郡守,贪污朝廷下发给百姓的赈灾粮款,实在是可恶至极!” “他更不准这些百姓去别处讨活路啊。” “此二人进京途中,数次遭遇刺杀,定是郡守陈利平所为!” “我想去河东郡,严查陈利平此人。” “当初,邱赋春所杀监察使,正是河东郡那个。” “他虽杀人,但没掌握河东郡监察使和郡守的罪证。” “你此去河东郡,是不是为他?” “百姓和他都有!我既学得他的东西,理应把他未完成的事办完。” 当然,林尘得承认,最主要是为他自身。 这一切,都是为在京城站稳脚跟。 否则,他是一介蝼蚁,一旦失势,定如坠深渊。 “龚大人,此事我必须管!不然,河东郡要有多少百姓,活活饿死啊!” “我要先行一步,收集河东郡郡守罪证。” “等我调查得差不多,陛下那边应可以下令,派遣锦衣卫,把那个陈利平给抓捕归案。” 龚建颔首,把状书卷好握在手中。 “嗯,这状书,我即刻呈给陛下,你先走吧。” 闻言,林尘脸色一喜,“得令,那我明日一早起程。” “不是。”意识到林尘误会,龚建立刻义正言辞。 “我的意思是,你先别管此事,一切听候陛下调遣!我不是让你先去河东郡。” 听到龚建这话,林尘有些不悦。 “龚大人,恕我难以从命!” “我们晚查河东郡一日,可能有人要挨一日饿啊。” “我等不了,最迟明日,我要去河东郡。” 挨饿那滋味儿,林尘清楚。 他不忍河东郡百姓忍饥挨饿,只是不知道龚建懂不懂。 林尘感觉,他肯定是不懂这种煎熬滋味儿。 “林尘,你不得放肆!” “监察使听命于陛下,你不得妄动,切莫仗着陛下恩宠与赏识,恃宠而骄。” 恃宠而骄这句话,用在他身上,怕是不太合适吧? 但此时,不是计较这些之时。 “龚大人都说监察使只听命于陛下!你做不了我的主!” “既如此,那我只好亲自带着这两位,去求见陛下。” 见林尘不听话,又搬出陛下来压他,龚建有些许生气。 “你这是在拿陛下压我吗?” “我正常按规矩安排你!你觉得即使你见到陛下,陛下能偏向你吗?” 见龚建不上套,林尘有些无计可施。 林尘斟酌片刻,既然龚建不吃硬的这套,那他只能采取怀柔政策。 只见,他突然对龚建露出讨好笑意,又给龚建捏肩膀捶胸。 “龚大人消消气啊!我不是在拿陛下压你!” “我能拎清自身地位呢!跟您比起来,我是小巫见大巫。” 龚建怪异地看着林尘。 他不清楚,这小子为什么突然变一副嘴脸。 刚才不是很硬气吗? 第四十九章 通敌卖国 “龚大人,你看我是一片苦心,不忍河东郡百姓,再忍饥挨饿下去!” “你帮帮忙,让我去河东郡吧。” “我可以不要功劳,奖赏全都给你!另外,我再送你白银如何?” “我从前日子过得不好!最是知道,挨饿滋味儿有多难受。” 此话一出,龚建更是诧异。 林尘居然贿赂他。 这有些好笑。 他身为陛下最信任的人之一,好处自然不会少,又怎会缺林尘这点东西。 但……他能明白,百姓挨饿的日子不好过。 这一点,挺难得。 这正是,监察使需要具备的东西。 没想到,林尘为河东郡百姓,能放下骄傲身段,功劳都不要,真是难得啊。 “龚大人,你看我们都是陛下的人!你何苦为难我呢,对不对。” “这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啊,你帮帮忙吧。” 林尘这一番巴结,龚建内心异常受用。 但面上,他故作冷酷,“容我斟酌斟酌再说吧。” “那你一定要在一个时辰内斟酌完啊!” “事儿到这一步,耽搁一天,说不准有好些人饿死。” “龚大人你浪费的不是时间,而是河东郡百姓的性命!”林尘给龚建上压力。 龚建轻啧一声,没想到林尘来吓唬他这一套。 “你再叽叽歪歪,我让人把你锁起来。” “行行行,我不多嘴啦,龚大人息怒!我去河东郡的事,你多上心。” 林尘说罢,转身离开。 他前脚刚走。 后脚,胡放从办公房间出来。 “老龚啊,上次在牢里的事,好像让林尘误以为,我是什么很差的人。” “河东郡一事,他不信我,更顶撞我呢。”龚建故作无辜。 “那你找个机会,证明一下自身,不行吗?跟我说没用啊。” 胡放气得一乐。 “早知如此,我当初不帮你问林尘知没知错!” “先不说那些,这河东郡的情况,比我们调查到那些,更为严峻啊。” 镇抚司锦衣卫,非吃素的。 河东郡异动,他们从邱赋春那会儿已注意到。 只是,那会儿没闹旱灾,当地郡守能压得住百姓。 如今,百姓没有粮食吃,敢豁出性命跟陈利平干。 这河东郡的黑暗真相,才开始浮出水面。 “我已准备好带人彻查此事,这一次,林尘要和我们一起吧?” 林尘作为监察使,去查河东郡郡守应该,比胡放这个去抓人都应该。 “我得回去问问陛下的意思,你让人看好林尘。” “别真让这小子偷偷跑去河东郡!他浑身都是胆,又是个牛脾气。” “难道他不怕死吗?” “你说呢,陛下的圣旨都敢不遵!甚至想拉着他全家一起上断头台呢!” 胡放点头,闭嘴不言。 龚建拿着状书前去皇宫。 此刻,皇宫,立政殿内。 凌玄的脸色不太好看,甚至重重叹息一声。 福公公在一边伺候,大气都不敢出。 门口通报的小太监,突然低着头进殿,跪在大殿上。 “陛下,龚指挥使求见。” “叫他觐见。” 小太监退下,很快把龚建给请进来。 “臣龚建,拜见陛下。” “起来吧,你此番找朕,是有何事?” 龚建悄悄抬眼,飞快看一眼凌玄。 见他目光沉沉,嘴角微微向下,已知帝王心中不悦。 “陛下,林尘才当差两日,已帮锦衣卫查清杨举人的大案,更给天下仵作上一课。” 此话一出,凌玄神色竟好转一些。 “哦?具体是怎么回事?他如何给天下仵作上一课呢?” “是这样……” 龚建把林尘破案过程说给凌玄听,包括烹骨验尸之法。 凌玄听完,先有些唏嘘,脸上又露出一丝笑意。 “这么说来,朕没看走眼,他没辜负朕对他的期望啊。” “杨举人一案,他一人能顶整个勘察所。” 龚建讪讪然。 如今,锦衣卫是他统领。 陛下说林尘能顶整个勘察所。 这不是变相说,他与其他人无用。 唉,没挨罚,总归不错。 “这两日,他有写新诗词吗?” “呃,有一句,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凌玄对这两句碎碎念。 这诗是好诗,奈何只有一句。 “这诗不全啊,剩下的呢?” “他没说,臣可以帮陛下问,另外……林尘吵着要去河东郡。” “非要去河东郡作甚?河东郡有谁在?” “陛下,事儿是这样……” 龚建把河东郡百姓状告当地郡守,包括怎样遇到林尘的事,都事无巨细给凌玄说一遍。 他又把这状书拿给凌玄看。 瞧见上面百姓以血画押,控诉陈利平桩桩件件罪过,凌玄面色无比难看。 “查,此事必须给朕严查!” “朕往河东郡,送去那么多粮食和真金白银!正是,为缓解当地百姓的旱灾。” “若事情真如这状书上所言,粮食被陈利平卖掉,白银被他私吞!” “那他简直罪该万死,朕要诛他的九族。” “陛下,这么大的事,我们居然完全没一丝消息!” “一个郡守,怕是不可能,能耐如此通天。” “林尘说,告御状,从河东郡逃出来的人,本有十个,这路上遭遇追杀,仅剩两个。” “这两个,都差点被抓走!此案,只怕是牵扯过多!臣愿率领锦衣卫,亲自彻查此事。” 凌玄深吸一口气,冷静下来。 “你不能去河东郡!朕有另外一件更为重要的事,要你去查。” “感恩陛下,是何要事?” “你看看这个!” “朕怀疑京中有人通敌,将今年大夏的粮食收成泄露出去。” “朝中前脚才说要晚一些给边疆运送粮草,后脚突厥已开始频繁异动。” 凌玄递给龚建一本折子,上面写明,突厥近日异动。 他们好像知道大夏如今有些虚弱,想趁大夏病,要大夏朝命。 “臣遵命,有如此通敌卖国之人,臣定然会将他揪出来!望陛下保重龙体啊。” 凌玄颔首,他自然不会把身体气坏。 “陛下,那这次,要让林尘去河东郡吗?” 凌玄斟酌片刻,才给予龚建回复,“他初任监察使,理应从小官查办起!” “要办一个郡守,特别是暗地里,这么多盘根错节的关系!只怕他应付不来!” “先不让他去。” 第五十章 你猜我猜不猜 主要是,河东郡太危险。 凌玄想着,若林尘死掉,没人能写得出那么好的诗句来。 那岂不是他整个大夏的损失? 但,龚建却知林尘去意已决。 陛下一句不让去,只怕他会再次抗旨不遵。 “陛下,林尘去意已决啊!” “他是那种不计较功劳,只在意百姓的态度。” “林尘甚至放下骄傲身段,对臣阿谀奉承。” “只怕,您不让他去,他都会偷偷去。” “他更言,他深知没东西吃,饿肚子的滋味儿……” 此话一出,凌玄感受到不小震惊。 “他对你放低身段,阿谀奉承?” “他那么骄傲一个人,居然会放低身段央求别人,这真是稀奇。” 凌玄内心有些不爽。 他身为帝王,林尘都没这么对他放低身段过。 凡他能懂得讨好,那不是要什么有什么? “林尘一方面,是与河东郡百姓感同身受。” “另一方面,是要替那个邱赋春,完成他未做完之事。” “那鲁莽杀掉河东监察使,把自身搭进去之人?” “回陛下,正是,林尘一直记得他的恩情!他对此人十分钦佩啊。” 得知林尘钦佩邱赋春,凌玄却无奈摇头。 “那邱赋春是个莽夫。” “再怎么样,都得掌握河东监察使的罪证再动手!” “那起码不会把自身搭进去。” “既然,林尘去意已决,索性叫他去吧。” “你叮嘱他,务必要掌握罪证再动手,不要像邱赋春一样,把自身搭进去。” “纵观整个朝堂,和他一样,有一颗赤子之心,能和百姓感同身受的人不多。” “他总能让朕赏识,你切记让锦衣卫保护好他。” “这一次,别论什么先后,让锦衣卫与他同行。” 提起林尘,陛下总是那么多话。 龚建内心很复杂,没想到陛下这么器重林尘。 如今,算是再次为他开创先例。 但,龚建心中没有妒忌林尘。 只是,从未见过陛下对谁如此好。 这林尘若能维持住本心,日后定有好日子过。 “臣领命。” “记得帮朕把那首诗问全!” “林尘才学惊世,你觉得,朕让太子与他接触学习如何?” 凌玄那太子从文。 只是,对比林尘,他总偏向迂腐。 若能有林尘一半开明懂事。 凌玄对这儿子,都算放心咯。 不然,大夏朝将来交给这么个迂腐儿子手中,凌玄想着都不乐意。 “这个臣不清楚,全凭陛下做主。” “本想让林尘入翰林院,做太子侍读,没想到他不愿意。” “那朕只能让太子去接近接近他。” 龚建心想,历来入翰林者,都是往年各届状元,最次是科考榜上排名靠前之人。 林尘一个秀才身份都没有的人,您让他进翰林院,这不是打翰林院那些老家伙们的脸嘛! “算啦,本是同根生这首诗,你不必帮朕问,朕让太子亲自去请教。” “遵命,那臣告退?” 凌玄颔首。 龚建转身,大步往外走,出殿时,觉得圣心难测。 他返回镇抚司,第一时间把胡放叫来,让他马上带人出发河东郡。 胡放查案向来厉害,顺着蛛丝马迹,肯定能把河东郡的贪官污吏一次性清查。 龚建觉得他去最合适不过。 “林尘和我们一起去吗?” “作为监察使,怎么少得他。” “陛下对他甚是器重,说要让你们务必保证他的安全,这是陛下口谕。” 此话一出,胡放眉头皱起。 让他们抓人他们在行啊! 只是,这是头一次要保护一个人。 “那我们哪里是去查案,这不完全是林尘的护卫吗?” “从未见陛下对谁这么好过!这林尘,怕不是陛下在外的沧海遗珠吧?” 所谓沧海遗珠,是指流落在外的私生子。 算一算林尘的年纪。 说不准是,陛下早年在外时,与其他女人生下的孩子。 若非如此,胡放实在想不通,陛下为什么对林尘那么好。 龚建颇为认真地颔首,“我觉得有可能。” “据我在广陵郡的调查,林尘母亲乃书香门第女子!” “她当年在广陵郡,是有名才女啊。” “不知怎么的,看上个穷书生,你觉得这可能吗?” “说这背后没什么秘密,反正我不信。” 眼看这事越细究越可怕,胡放连连摆手,“打住,再说你我二人要脑袋不保咯。” 龚建点头,知道背后编排陛下的后果。 他让胡放把林尘叫过来。 林尘进来后,龚建有坏心眼子,存心吊着林尘胃口。 “林尘,我去见过陛下!你猜陛下,让不让你去河东郡。” 林尘怎么可能乖乖去猜。 他不按套路出牌,反问龚建,“你猜我猜不猜。” “我猜你猜。” “猜错,我不猜!” 真是,不管陛下同不同意他去河东郡,林尘都是要去嘛。 龚建脸一黑,叹息一声,认命告诉林尘陛下的意思。 “你真没意思,我不闹咯。” “陛下准你去河东郡!希望你清查河东郡所有贪官污吏。” “陛下要你务必耐心,掌握罪证再动手,别把自身搭进去。” “胡千户会带人和你一起。” “你初次办案,记得多听听他们的建议,知道吗?” 擦,说得像是初夜一样。 龚建,你不必这么说吧? 林尘细细斟酌陛下的意思。 他分明是监察使啊! 居然得听从胡放的建议! 这是,不信任他的能力? 想想不奇怪啊。 毕竟,他第一次去查官员。 这次得改变陛下对他的看法才行。 “明白,林尘领命。” “愿你是真明白,别到河东郡,把这事抛到脑后。” 林尘跟个乖宝宝一样点头。 “我肯定记在心里。” 龚建那么不信林尘呢? 但,他该说的话,都已说完。 他让林尘出去做准备。 此次去查案,挺急。 胡放已叫来十多名百户。 个个都是武艺高强,放在外面能让人敬畏的存在。 要说锦衣卫真是超标,外面那么厉害的存在,在这儿都只是小小百户。 第五十一章 找野爹 此次去河东郡不知要几天。 胡放让参与此次查案的百户,回家打声招呼。 有什么需要安排的事,都安排好。 百户们纷纷散去。 唯有林尘看戏一样坐在一边,仿佛他是局外人。 “林尘,你不回家和亲眷说一声吗?” 林尘淡淡一笑,云淡风轻道:“我这人六亲缘浅。” “他们巴不得我死在外面,把我的东西占为己有。” 胡放一怔。 没想到,林尘和家里关系这么差。 这时,一个小旗官在门口朝林尘喊一声,“林大人,有人找您。” “是谁啊?” 林尘起身,心想莫不是秋香。 是家里出什么事,她来找他? 除秋香外,他想不到别人。 林尘走到镇抚司门口。 他看到外面停着,一辆极奢华的宽敞马车。 他本没认出来,这是谁的座驾。 直到泽亲王掀开车帘对他招手。 “林尘,快来啊。” 泽亲王热切向林尘招手,热切表情好像在说,快来玩啊。 林尘嘴角一抽,心想堂堂王爷,怎么是这么个德行。 想到,他可能要跟他买诗,有生意不做白不做的道理。 林尘登上马车。 他钻进车里,发现泽亲王身边,有另外一个衣着华贵,气度不凡,年龄与他相仿的小子。 林尘不动声色,先朝泽亲王拱手,“林尘见过泽亲王。” “不必多礼,快请坐吧!” “本王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当今太子,凌云志。” 林尘内心微微惊愕。 没想到,泽亲王身边这位,居然是当今太子。 “见过太子殿下!林尘眼拙,未能及时认出太子,望太子勿怪。” “无妨,听皇叔说,你才学惊世,本宫特来拜访,请你赐教一首诗。” 林尘心想,这太子殿下年纪不大,竟是老气横秋,故作成熟沉稳的模样。 他面上对太子毕恭毕敬,“不知殿下,要林尘赐教什么诗?” “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这首诗全诗是怎样呢?”未等太子开口,泽亲王迫不及待开口询问。 看得出来,他对这诗词是真热爱。 “煮豆燃豆萁,豆在釜中泣,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殿下,王爷,这是全诗。” “哦,好诗,好诗啊。”泽亲王和太子异口同声夸赞。 林尘甚至怀疑,他俩是NPC,只要触发关键词,他们会自动夸赞好诗。 “怪不得父皇都赏识你的诗词!” “你的诗,确是大夏独一无二,真是才情惊世啊。” “殿下谬赞!但,这首诗,确实不应该被称赞。” 此话一出,凌云志和凌泽面露不解之色。 “什么意思?为什么不应该被称赞?” “因,这首诗,是遭受手足同胞迫害时所成。” “其中煮豆那豆萁,与豆子乃同根所生。” 得到林尘解释后,太子一怔,什么都没说。 唯有泽亲王,看向林尘的眼光立马多出一些怜悯。 “林尘,你哪儿都好,仅是出身差些。” “你那兄弟,定是妒忌你之才华。” “你爹……唉,有你这么个好儿子,却不知道珍惜呢。” “京中王公贵族之子多少败家子啊,皆是只会吃喝玩乐斗虫的纨绔!” “你若是他们的儿子,他们定然要好生善待你。” 说到这儿,泽亲王突然灵机一动。 “要不,本王给你在朝中找个爹吧?” 林尘眼皮一跳,没想到泽亲王居然想给他找野爹。 林尘受不了这个。 “多谢王爷好意!只是找爹的事,算了吧?” “哎呀,你不必客气!” “朝中那些官员,若知道,陈林想找他们其中之一当个爹,那得争个头破血流。” 陈林的身份没有泄露,无人知道陈林是林尘。 百官们为求林尘一诗,甚至叫人在广陵郡搜寻呢。 林尘不想在找野爹的事上,争论个不休。 他强硬转移话题,“王爷,太子殿下,有其他事要问吗?” “若没有,那小人得下去办事啦。” “听说,你要出趟远门查案,此去务必小心些!” 太子认真叮嘱林尘,给出林尘几张银票,“出门在外,银子少不了,这些是送给你的盘缠。” 那泽亲王好像沉浸在自身世界,没其他话说。 林尘不胜感激接过银票,心里却直犯嘀咕。 这泽亲王,在林尘看来有点过于荒诞。 找个爹这种话,他居然都能讲得出来。 林尘最多只想去抱凌玄这条大腿而已。 这个太子分明小小年纪,又故作老成,真是奇怪。 但,太子若是一直这么出手大方,那挺不错。 “谢殿下关怀,小人一定平安回来。” 两人点头,林尘下马车。 这怀里银票摸起来很厚,应该够林尘做很多事。 望着林尘走远,太子面露赏识之色。 “皇叔,这林尘是个耿直人。” “本宫本以为,他会不敢拿本宫给他准备的银票!” “至少要推搡一下,没想到他根本不来这些虚礼。” “是吧,林尘是个实诚人,没那么多俗礼。” 见过泽亲王和太子后,林尘返回府邸。 却没想到,府中甚是热闹,有好些熟面孔。 秋香面色冷冷,居然叫林府来的这些熟面孔排排站。 她站在一边紧盯着这些人。 “公子,你回来啦。”见到林尘回来,秋香立刻跑到他身边。 “这是怎么回事?” “徐氏把原先府中的下人都弄过来!” “看这样,是想借这些下人,掌控整个府邸。”秋香小声对林尘开口,对徐白梅这个女人深恶痛绝。 林尘却不以为意,“是你吓唬住这些家伙?让他们站在这里?” “是啊,您没回来,奴婢……我怎么可能让这些人乱动。” 闻言,林尘给秋香比一个大拇指,“干得好!秋香!不愧是我选择的管事,该这么管着他们。” “公子,我们不要把这些下人赶出去吗?明知徐氏不怀好意……”秋香满脸疑惑不解。 “不用管!反正,我们要买下人呢!” “如今,这有现成下人,活儿让他们干,银子都不用我们出啊。” “你只要管好他们,适当给些甜头拉拢他们!” “最好挑起他们和徐氏之间的矛盾,明白吗?” 第五十二章 兵分两路 秋香不完全是小白花,在林府多年,她早见识过徐氏龌龊的手段。 秋香眸光一闪,明白过来林尘的意思。 两人相视一笑,根本没把徐白梅和这些下人放在眼里。 “我今天要出远门一趟,不确定要几日回来。” “我不在的时候,你是这府里的主子,这些人能修理修理,修理不了等我回来。” “另外,徐白梅和她那几个子女都要防。” “平时吃饭喝水,尽可能试毒或让别人先替你试毒,明白吗?” 秋香颔首,她明白是明白,只是不放心林尘。 “公子一人出远门吗?” “和镇抚司的锦衣卫们一起,安全不用担心。” “那我等你回来。” 得知林尘和锦衣卫们一起,秋香才略微放心些。 “走吧,我帮你立威去。” 这个时间点,该用午饭。 林尘来到大厅。 只见,林士弘和徐白梅登堂入室,居然坐在主位上。 林朔、林安和林宁坐在两人下首。 一家人本有说有笑,林尘一来,他们立马安静下来。 林尘不管这些。 他径直走到林士弘和徐白梅面前,冰冷眸子扫一眼两人。 林尘的目光太冰冷,以至于林士弘都有点不安,屁股下面如坐针毡。 “怎么?有事?”林士弘故作沉稳向林尘询问。 林尘把刀往林士弘和徐白梅身前桌子一拍,反问起林士弘来。 “这里是你们俩坐的地方吗?赶紧滚开!” “我是不是说过,让你们待在朴苑,没事少出来晃悠?” “我出门一趟,你们已不把我的话放心上,对不对?” 这几人,像是在试探林尘的底线一样。 若今日林尘不追究他们几人,回头他们该越发蹬鼻子上脸。 林士弘脸色难看,没想到林尘这么不给他面子。 “我是你爹,在这里坐一下都不行吗?” “不行!这座府邸,是陛下赏赐给我,我才是这里的一家之主,你这是僭越!” 按理说,林士弘确实没资格坐这里的主位。 但,儿子坐主位,林士弘去其他地方,未免太丢人。 他屁股坐着主位,不愿意走。 林尘不废话,一把薅住他的手臂,把他薅起来,狠狠将他推开。 如今,林尘的力气今非昔比,林士弘都不敢和他硬来。 徐白梅见状连忙起身把林士弘搀扶住。 “尘儿,你怎么跟你父亲动手呢!” “这眼看着要午饭时间,我们在这里等你,一起吃个团圆饭啊。” “用团圆饭,都得守规矩。” 林尘硬怼徐白梅,无论什么理由,他们都得守规矩。 徐白梅想用亲情来控制林尘,但林尘根本不吃他那一套。 “秋香,坐。” 反正,主位腾出来,林尘坐在主位上。 那空出来的位置,给秋香坐都不让林士弘来。 秋香当真坐下,林士弘被气得脸色铁青。 接下来用膳时,林尘亦让秋香坐下来,和主子一样用饭。 林士弘,徐白梅和林朔、林安、林宁脸色都不太好看。 他们对秋香有些嫌恶,不想让她一起上桌。 这一切,林尘都看在眼里。 他为给秋香立威,把筷子往桌案上一拍,开始发话。 “我告诉你们,不想在这桌上吃,滚蛋。” “秋香亦是这府里的主子!在这里比你们都要名正言顺。” 如今,秋香不同。 她换去寻常丫鬟穿的次等衣裳,换上小家碧玉的小姐衣裳,显得她娇俏,又清新脱俗。 双丫髻换成其他发型,看着比林宁都顺眼。 林尘给秋香立威时,有不少下人看到。 估计这些人,一时半会儿是不敢怠慢秋香。 当天夜里,子时。 林尘收拾好东西,准备跟胡放他们汇合,直奔河东郡。 林尘和胡放一行人骑快马离开京城。 林尘正想买一头快马。 如今,发现锦衣卫有的,是快马。 回头他得找个机会,跟胡放或龚建要一匹。 在这里,马相当于豪车,是身份象征。 此次查案事关重大,林尘胡放一行人夜里赶路,天亮停下来休息。 当锦衣卫暗中行动着实不易。 林尘体验一番,晚上连夜赶路,白天露宿荒郊野外,有客栈驿站都不敢去。 说是白天休息,其实为抓紧时间,都不会睡多久,打个盹再出发。 如此奔波数日,林尘几人总算抵达河东郡外,再往前走,是河东郡的地界。 胡放斟酌片刻,决定兵分两路,分头行动。 “任文东,苏勃!” “你们俩带几个人暗中进入河东郡,搜寻陈利平的罪证,我带人正面调查。” 胡放心想,兵分两路,那陈利平定然是顾头顾不了腚。 双管齐下,最有效不过。 任文东是副千户,能力仅在胡放之下。 他暗中查探,定然能有所收获。 林尘习惯暗中办事,往往暗处最接近真相。 他连忙对胡放开口:“胡千户,我想和任副千户他们一起行动。” 胡放一皱眉,冲林尘摇头。 “你和我一起,我能护你安全。” 林尘面露苦笑之色。 “胡千户,我有不得已的苦衷。” “什么苦衷?” “你看我这脸色,骑马多日颠簸,把我三天前吃的饭都要颠出来。” 林尘指着苍白的脸色。 他到底不是那种马背上出生的民族,上来这么高强度的骑马,自然有点受不了。 林尘本想着弄点草药,嚼一嚼提神醒脑。 正好如今当借口,和任文东他们去暗中查访。 明面调查河东郡那些官员,少不了要跟他们扯淡,虚与委蛇,那能调查出什么来啊。 林尘开口道明缘由后,一群人围过来查看。 只见,他脸色确实不好看,好像惨遭蹂躏一样。 尤其是,苏勃,啧啧好几声,感觉林尘和教坊司他好过的女子那啥后差不多,脸色极差。 没想到林尘一声不吭,硬生生撑了这么几日。 “你……骑马不舒服,怎么不早说。” “我说,那难免耽搁行程,河东郡百姓在水火当中呢!” “再说,我们要是换马车,行动目标又太大。” 第五十三章 遇埋伏 “头儿,林尘说得是啊。” “骑马磨裤裆呢,让我们看看你那地方有没有事!” 一众人笑嘻嘻要来看林尘。 林尘一把将裤子抓紧,佯装恼怒骂一嘴。 “滚蛋,不盼我点好。” “胡千户,你看我这……” 胡千户暗叹一声,只能让林尘暗中行动。 “你确定你要暗中行动?看到前面那层层叠叠的山吗?都要你步行翻过去。” “没问题,我是徒步越野能手。” 见林尘自信满满,胡千户才点头同意。 “行,从此刻开始,你记得多听任文东的话,几人务必要团结一心。” 林尘连连点头。 他自然明白这是什么时候,不会和任文东他们起冲突。 “那我们先行一步,你们抓紧时间。” 胡放翻身上马,率领一众百户直奔河东郡而去。 林尘一共五人,开始进行翻山越岭。 他们按告状那两个小子来时的方向,进入河东郡。 没想到这一路,比任文东想象的都要难走。 走一天时间,他们才翻过三分之一的山脉,其间更蹚过几条河。 “你挺厉害,这么难走的路,愣是半天都没喘。”任文东在前面用刀开道。 林尘和苏勃、其余两人,在另一边急速奔走。 不管怎么样,林尘始终是没耽误行程,哪怕他难受得要吐。 冲这一点,任文东敬他是个汉子。 这时,苏勃提议。 “天马上要黑,我们找个合适的地方休息一下吧!” “不然这山路太陡峭,能摔死人。” 任文东和林尘都没意见,找个地方休息,补充水分和食物。 次日天色一亮,能看清山路他们继续走。 五人在林子里,深一脚浅一脚赶路。 突然,离林尘他们最远的一名百户惊叫一声。 几人连忙扭头看去。 只见,他坐在地上,抱着腿痛苦嚎叫,“蛇,有蛇咬我!” 闻言,林尘一个箭步冲到这人跟前。 见他捂着脚踝部位,林尘摘掉他的鞋袜查看。 此人,被蛇咬之地,微微发黑。 苏勃第一时间把咬人,欲要逃跑的蛇给抓住。 “糟糕,是竹叶青,有毒!” “谁有解蛇毒的药啊。” 任文东急得团团转。 然而,谁都没带解蛇毒的药。 林尘有经验,把这百户的小腿紧紧勒住,免得血流带着蛇毒从脚踝往上走。 接着,他拔刀放血清理带有蛇毒的血液。 林尘给这百户在蛇咬之地,割十字刀口放血。 然而,放出来那血,始终不是正常的鲜红色。 这种情况,只能他帮忙把带有蛇毒的血吸一吸! 林尘没有任何犹豫,低头给这百户吸蛇毒。 任文东和苏勃等人,被他这个举动吓个半死。 “林尘,快停下!这样你会中毒啊。” 林尘没理会,一口接一口吸蛇毒。 直到吐出来的血液是正常颜色,林尘才连忙漱口。 “没事,再找几味解蛇毒的草药,敷在伤口处,很快可以好起来。” 比起地上被蛇咬的百户,任文东更担心林尘。 “你没事吧?你怎么能吸蛇毒呢,要是你死掉怎么办啊!” 林尘朝任文东微微一笑,连忙安抚他。 “没事,我口腔没有溃疡,把口漱干净就行,事出紧急,顾不得那么多啊。” 任文东头一次见到林尘这么实诚的人。 那被蛇咬的百户,则对林尘感恩戴德,千恩万谢。 “林尘,今日你舍命救我,来日我一定报答你的大恩大德,你真是个好人。” “别说那些,背上他,我们去找几味草药。” 如今,这是在山上。 山上最不缺的,是草药。 林尘三步摘两株白花蛇舌草,五步一株半边莲。 重楼、紫花、地丁,遍地都是。 林尘把这些解蛇毒的草药放到口中咀嚼。 等嚼碎,他敷在百户被蛇咬的脚踝上。 剩下那些,林尘咀嚼完吃下。 虽说他没口腔溃疡,蛇毒不会影响到他。 但,吃下解毒的草药,更加万无一失。 “你认得草药啊?”任文东好奇地看着林尘。 林尘则点头,顺手又拔一根消炎抗感染的草药,塞到被蛇咬那名百户口中。 “嚼一嚼,吃掉,这是防止伤口发炎溃烂的药。” 这百户对林尘的话唯命是从,忙把晦涩难吃的草药咀嚼咽下。 苏勃则感慨,“幸好此行有林尘,要不然我们没到河东郡,得先损失一人。” “没办法,山里蛇虫鼠蚁多,大家勤探着点路,有蛇都会被吓跑。” 林尘很高兴医术再度派上用场。 这一次后,他和这些锦衣卫关系,定更为熟稔。 “先前我看不起你,现在我得向你赔不是。”苏勃真心佩服林尘。 林尘正想调侃他一句。 突然,他看到一人,从高处山坡冒出头来。 林尘正怀疑是不是眼花。 他眼睁睁看到此人拿出弓箭,对准他们五人。 “小心,有埋伏!” 林尘急忙扑出去,一手一个扑倒任文东和苏勃。 其余两个百户没顾上,他们没反应过来。 破空声传来,数枚羽箭飞来。 正中,林尘刚救过的百户和背着他的百户身上。 两人被扎成刺猬倒地,林尘惊疑未定。 任文东和苏勃反应过来,拉着林尘闪身躲在一处矮坡后。 对面埋伏的人手,不断射出羽箭往他们这个方向,企图乱箭射杀林尘三人。 可恶啊,林尘刚救的百户,没死于蛇毒,反而死在埋伏者手中。 “这里一共埋伏七个人,东南西各两个,北边只有一个,我们已进入陷阱。” 这是瓮中捉鳖嘛! 任文东颔首。 他方才注意到,这处小山坡是唯一安全的地方。 “咱们的行踪,怎么会暴露呢?” “有没有可能,他们是怕有人从河东郡逃出去,才在这里蹲守试图逃跑的人,目标非是我们。” “抓个活口问问定会知道。” “这样,我和苏勃分头行动,去解决东西南的人手。” “剩下北边那个活捉!” “你先在这里躲着,这几人交给我们两即可。” 第五十四章 男人不能说不行 “我帮你们掩护。”林尘立刻从地上抓起几大块碎石头。 他逐一扔出去,立刻引来七支羽箭,把碎石头都射得四分五裂。 趁着他们装羽箭这会儿功夫,任文东和苏勃成功转移位置,心说林尘好样啊! 有林尘给他们创造这个机会,两人快步猛上,身形如虎豹般敏捷。 对面射过来的羽箭,均被任文东和苏勃侧身躲开。 其次二人手里的刀更能刀斩羽箭。 两人身上装有飞镖,找准机会。 两枚飞镖掷出,扎在埋伏人手的脖子上。 飞镖有毒药,见血封喉。 七个人被清理掉两人。 任文东和苏勃如法炮制,以飞镖和手中利刃将剩下四个都解决。 剩下北面那个,任文东和苏勃想要抓活口,向他包抄过去。 那人自知不是两人对手,转身想跑。 许是为活命,又许是想逃走通风报信。 任文东和苏勃紧追上去。 今日,他二人出手,总算是让林尘开眼界。 没有什么所谓花里胡哨的招式,只是往对方死穴发力,争取一击毙命。 林尘追上去。 四个人分前后在杂草丛生的密林里,像吗喽一样奔跑穿梭。 “追不上,不能让他跑,干脆弄死。” 眼见追不上,任文东放弃留活口,和苏勃对视一眼。 二人把刀对着前面逃跑的家伙扔出去。 只见,苏勃的刀与逃跑的人手擦肩而过。 任文东的刀正中那人后背,劈出好长一道口子,深可见骨。 那人倒在地上,立马没有声息。 任文东见状,则跟苏勃挑眉。 “嘿嘿,我更厉害一些。” 苏勃不服气,开始放骚话。 “那我比你更持久呢!做男人这方面,我比你更厉害。” 这两人,平时斗个嘴,什么话都说得出来,跟冤家一样。 林尘笑着摇头,检查躺地的那人。 他奄奄一息,林尘拎着他审讯。 “说,是谁让你们埋伏在这里?” 大约,这人知道命不久矣,不回答林尘,只用将死之人的目光看着林尘。 片刻后,他咽气。 林尘只好把他扔在一边。 “要死都不肯泄密,骨头挺硬。” “既如此,把这些硬骨头,赏给山林中的猛兽吧。” 这里有豺狼虎豹这些动物。 昨夜林尘露宿此地,听到好几阵狼嚎声。 任文东和苏勃没意见,只是同伴尸体让他们犯难。 “那他们俩要不要掩埋一下?他娘的,没被毒蛇咬死,让这几个孙子乱箭射杀。” 对这两个百户的死,三人都深感遗憾,尤其是林尘。 他解掉那百户的蛇毒,以为把他从阎王手里抢回来。 不曾想,到底是阎王更胜一筹。 “怕是顾不得那么多,我们要赶时间。” “最后有一条大河要游过去,只能放任他们曝尸荒野。” 任文东有心无力,苏勃见状不再多说。 “走吧,过这河,马上能看到河东郡的百姓。” 林尘跟着任文东和苏勃往前走一段路。 哗啦啦的水声传来。 听起来河流奔腾,水流湍急。 走出荒山野林,林尘眼前豁然开朗。 只见,前面真是一条大河宽又阔。 林尘以眼睛来丈量,感觉有三四百米那么宽。 这跨越过去,怎么都得一个时辰左右。 “把干粮都吃掉,再休息一会儿,咱们保持最好的状态跨越过去。” 任文东原地坐下休息,已经开始把肩上背着的干粮打开食用。 林尘和苏勃同样如此,吃饱喝足恢复够体力,准备横跨这条大河。 “林尘,你没问题吧?要不要我们两个先过去,拿绳子拽你过来?” “不用,我和你们一起走。” 任文东颔首,第一个踏入大河。 为确保衣服不湿,过河后能正常穿。 林尘和任文东他们俩脱得只余一条长裤。 此刻,不用担心河里会有水蛇等动物。 如此湍急的水流,哪怕有水蛇,都会被冲走。 这条大河除宽阔,还挺深。 林尘挪动到河流三分之一的位置,水流已到他腹部。 同时,林尘感觉有点失策。 脚下所踩的河床,全是光滑石头,一个不小心就会滑倒,若来不及调整姿势,定会被水流冲走。 其次光滑石头河床,站不稳,更会被冲走。 任文东和苏勃还好,都是一百三十斤朝上的人,轻易不会被冲走。 但,要命的是林尘瘦弱啊。 他一百斤左右,在这样迅猛的河流中,很难稳住自身。 这要是到河中间,林尘肯定会被冲走。 “等一下我,我们三个抱团走,不容易被冲走。”林尘只好让任文东和苏勃等一下。 所谓三个臭皮匠,能顶诸葛亮。 他们三个体重加起来过河肯定稳。 林尘开口后,任文东和苏勃停在原地。 苏勃朝林尘伸出手,甚至调侃他,“林尘,这不行吗?你要多锻炼啊,男人不能说不行。” 林尘正想笑骂他一句,脚下一滑,被河流往下游冲去。 任文东和苏勃脸色大变,连忙伸手想拉住林尘,可惜为时已晚。 “林尘!”两人惊声呼喊。 林尘想开口,但河水往他脸上扑来。 若张口,必然会被灌一嘴河水。 谁知,这河水干不干净。 其次,他鼻孔不断给灌入河水,让林尘无法呼吸。 林尘消失在任文东二人的视线当中。 河流依然湍急,好像林尘从没来过,一下将他的行踪盖过。 任文东和苏勃一阵手忙脚乱,拼命爬到河对岸,开始往下游搜寻林尘踪迹。 可惜希望渺茫,这条河全长几百里地,几乎贯穿好几个郡。 任文东目无焦距,人都傻掉。 胡千户对他再三嘱咐,务必要保护林尘。 结果,林尘不知所踪,生死不明。 他怎么跟胡千户交代都不知道。 其次是,任文东早把林尘当作朋友,朋友失踪,他心里相当难受。 第五十五章 百姓现状 “怎么办?我们继续往下找吗?” 苏勃一脸无措,甚至有些自责。 “都怪我,不该跟林尘开那个玩笑,害得他疏忽大意被河水冲走。” “接着找,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任文东一字一句开口。 他想起,林尘不顾性命,去救他们同行的百户。 如今林尘遇难,他们不能轻易放弃林尘。 时间不知过去多久。 林尘意识回笼,浑浑噩噩睁开双眼。 只见,眼前是个年迈老者。 他正以略显浑浊的眼眸紧盯着他。 “你醒来啦。”见林尘苏醒,面前老者很是高兴。 林尘只觉得,身体浑身虚弱无力,自行坐起来都有些吃力。 这位老者给他搀扶起来。 林尘四下打量两眼。 只见,他置身一处相当简朴的房间里。 面前这位老人家,拄着根拐棍,两鬓发白,眉眼却柔和慈祥。 他边上有个傻大个,看起来不太聪明,正一脸好奇看着林尘。 “是老伯你救我吗?”林尘艰难开口。 他感觉说句话嗓子都疼。 被河流冲走后,林尘口鼻灌水,窒息晕过去。 不知,怎么醒来出现在这儿。 应是这人救他吧。 眼前这位老伯笑呵呵开口,“是柱子上山打猎,在一处水潭里看到你浮着,才把你给扛出来。” 林尘颔首,心想幸好当时他浮在水面上,要不然真得被溺死。 “多谢柱子哥。”林尘向这不太聪明的柱子抱拳。 因为,他年纪明显比他大十多岁。 此人皮肤晒得黝黑,应该是常年干辛苦活儿。 见林尘向他道谢,他憨憨一笑,抬手挠头。 “这位公子口音听着陌生,不知是哪里人士,怎么会浮在那水潭上?”老伯关切林尘。 “我本是过路人,不小心落水,被冲到这里来,说来我昏迷几日?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 林尘不动声色转移话题,不想过早暴露身份。 “这里是河东郡,你已昏迷两天一夜啊。” 林尘一愣,不想他竟昏迷那么长时间。 好在,他是被带回河东郡,省得他自行赶路。 “柱子哥,你在山上打猎时,有见到我朋友在找我吗?” “山上哪儿有你的朋友,只有豺狼虎豹,你是运气好,没被那些猛兽叼走。”柱子一本正经开口。 林尘没搭话,想来任文东和苏勃该急坏咯,不知他二人在何处啊。 “柱子,你去弄点热水给公子喝,喝点热水他身体好恢复。”柱子嗯一声,转身给林尘准备水喝。 房间里,只剩林尘和这位老伯。 突然,他颤巍巍给林尘行礼,“老夫拜见大人。” 此话一出,林尘内心警铃大作。 老伯却比林尘紧张,连忙出声解释,免得林尘误会。 “大人别紧张,老夫只是个一把老骨头的读书人,早年有幸,见过其他监察使大人。” “柱子把您扛回来时,您的包袱都是水!” “老夫斗胆打开,把里头的东西取出晾晒,看到里头监察使的官袍和令牌……” 林尘默不作声,没想到身份这么暴露。 老伯主动和林尘说话,“大人此来,是为给我们河东郡百姓做主的吧?” “河东郡怎么了?”林尘装傻,不上老伯的套,试图从他口中多套出些消息。 见林尘如此谨慎模样,老伯不禁叹息。 “大人,老夫虽是个不起眼的读书人,但知道监察使的职责所在。” “您和那些官官相护的监察使不一样。” “若要假意查官员,您完全能明着,大大方方来河东郡,河东郡的官员得夹道欢迎您!” “偏偏您暗中前来河东郡,险些死在河东郡那条大河中。” “老夫知您是个清廉正直的好官,定是为河东郡百姓来。” “老夫没什么恶意,您大可以对老夫放下戒心。” “至于河东郡怎么样?你亲自去看看会知道,三两句老夫说不清。” 没想到这老伯心细如尘,看人有一套。 不等他说什么,柱子端着水过来。 “那公子先休息,我不叨扰您。”老伯说着,拄着拐棍走出去。 林尘一口气喝一海碗的水,浑身才舒坦些。 “柱子哥,咱们这儿有什么吃喝玩乐的好地方吗?” “等我好啦,一定要好好看看河东郡。” 此话一出,柱子明显有些难言之隐。 他犹豫片刻,对林尘点点头,“河东郡好玩的地方很多,你喜欢多待些时日再走吧。” “这么说来,河东郡肯定是百姓富裕,才能有这么多好地方吧。” 柱子这下,脸上笑意都难以维持住。 “是,是啊,河东郡郡守陈大人心系郡中所有百姓,大家日子都不难过。” 林尘把柱子的细微反应,都看在眼里。 柱子此人憨厚异常。 纵使他会撒谎,但表情神色骗不了人。 他分明是一副受到胁迫的样子。 看来,这陈利平比林尘想得都过分。 为保密,甚至逼迫百姓说他好,不允许他们说他不好。 林陈在老伯这里休息一日,这一日三餐,喝的都是野菜汤。 把野菜往滚开的水里一倒,撒上一丢丢盐,是一顿饭。 看来,郡守陈利平私吞赈灾粮款一事是属实,百姓只能吃野菜汤。 能有野菜汤都算好,等过段时间冬季降临,野菜都没多少能吃。 林尘偷听到柱子上山打猎,其实猎不到什么东西。 正常打猎范围内能吃的东西,都被人抢走。 柱子只能冒险去深林区。 那儿都是豺狼虎豹,相对更危险。 据说,有人为一口吃食入深山,遇虎豹,全尸都没有,留下对孤儿寡母哭断肠。 今日,柱子想再去碰碰运气。 老伯虽说不想让他去冒险,但没有更好办法,只能叹息无奈为何没早点从武。 从文在此刻显得异常无用。 第五十六章 郡公 听到这一切,林尘没有对这二人说什么。 他悄悄出门,想看看其他百姓现状。 河东郡大街上。 此刻,居然不见什么行人。 偶有看到,都是食不果腹,面黄肌瘦的模样。 他们甚至走路都要扶着什么东西,一副虚弱到极致的模样。 路旁。 一个破衣烂衫的孩童,正无助地哭泣。 她身边是个饿到倒地昏厥的妇人。 “娘,谁来救救我娘啊。” 林尘皱眉。 他下意识想要帮,这对母女点什么。 但,他身上除一件略好的衣裳,没其他什么有用之物。 头顶乌云蔽日,一副末日将至的景象。 整个河东郡,是死一般的寂静。 方才的小女孩,已没力气号哭几声。 河东郡唯一有生机的,是街边树木及些许青草。 然而,这树木和青草,仅有这一片。 再走远些,草地一片光秃秃,树叶都被人拔光。 甚至树干上,有不少人啃食过的痕迹。 林尘愣在原地,浑身血液都要凝固,又因愤怒变得沸腾。 郡守陈利平,真是好样啊。 主干道边上的青草、树木完好无损,定是他不让百姓吃。 正好给他粉饰太平,叫过路的人,认为河东郡无大碍。 实际上,百姓都饿得啃树皮。 不远处,有几人在费力刨着土或在石块下面翻找。 有人挖出个蚯蚓,都要立刻塞进嘴巴里。 石块下翻出的不知名甲虫,不及时吃,都要被别人抢去。 林尘攥紧拳头,骨关节咯嘣咯嘣响。 眼前这一切,他实在是看不下去。 林尘恨不得马上冲进郡守府,把那陈利平一刀给捅死…… 不,他这样的人,千刀万剐都不为过! 今日,林尘所见,都要事无巨细地写在陈利平的罪证上。 林尘若不将河东郡这些贪官污吏清理干净,枉为人! 眼下,林尘回到老伯家中。 看到他回来,老伯从厨房走出来。 “大人您回来啦,正好吃饭,看半天,肯定肚子饿吧?”老伯把野菜汤递到林尘面前。 林尘却轻轻摇头,把碗轻轻推回去,“老伯您吃,我这一路,气都气饱!” “我向你保证,不要很久,定让你们吃上正常粮食。” 林尘的意思是,河东郡的事他管。 老伯浑身一震,激动得眼眶都湿润。 “大人英明啊!老夫相信您一定可以说到做到。” “只是,河东郡情况严重……” “无妨,有我在,河东郡一定可以恢复如常。” “老伯给我野菜汤续命,我当还老伯千斤粮。” 老伯甚是感动。 他正要和林尘说话,房门却被人撞开。 一家三口闯进来,见到老伯,跪到他面前。 “老伯,帮帮忙!救救我们一家三口吧!让我们在您家躲一躲。” 说话的,是个男人。 他用衣袍裹着些树叶青草,身上有挨打淤青,一只眼睛都肿起来。 男人身边是个妇人,妇人抱着个奄奄一息的孩子,看着要饿死。 他们无比紧张地看向门口,给老伯磕头。 “老伯发发善心,让我们躲一躲吧!” “求求你,我怀里这些东西,愿意分你一半,求你让我们躲一躲。” 老伯神情凝重,立刻呼唤房间内,为捕猎做准备的柱子。 “柱子,快出来帮忙,把他们藏起来。” 柱子在里头应声,脚才刚迈出门槛。 外面有一批人闯进来。 为首的,是个尖嘴猴腮的男人,衣着华丽,暴发户嘴脸,眼睛里尽是奸猾。 他身后,居然是一众官差打扮的人。 “哼,跑啊,接着给我跑啊!居然敢薅树叶和青草吃!” “我看,你们跑这么快,不是很饿嘛。”尖嘴猴腮的男人阴沉着脸开口。 他带官差追赶这一家三口,居然是为几把树叶青草! 这时,妇人跪在这男人面前,不断向他磕头哀求,“大人,我孩子快要饿死,求求你开恩,饶我们这一回吧!” “我们实在是没办法,求求你……” 这时,摘树叶青草的男人开口:“你们要打打我,放过我娘子和孩子,他们无辜啊。” 为人父母,这对夫妻做到极致。 “我呸,这河东郡一切,都是我们家郡公的东西!” “包括这树叶青草,你们不问自取是盗!按律,理应杖毙!” 杖毙?他这是按什么律法?林尘怎么没听说过? 他提及什么郡公?好像是有爵位在身之人?是他不让百姓摘取树叶青草果腹吗? 看来,他比陈利平这郡守更刻薄,权力更大啊。 “我们没有银子!唯有一条性命,能抵树叶青草!” “大人打死我,不要难为我妻儿。” 男人为妻儿,上赶着赴死,想把此事终结。 尖嘴猴腮的男人却略显气急败坏。 “臭乞丐,不把郡公之话,放在心上!你死肯定咯。” “但,即便你死,这些都不可能给你,除非你给银子买下来。”男人说着。 身后官差已上手去抢男人怀中树叶青草。 老伯看不下去,把拐杖狠狠往地上杵一杵,“放开他,给他们一条活路吧。” “此处,是老夫的家,你们私闯我家,不得在我家伤人。” 此话一出,尖嘴猴腮的精明男人看向老伯,立刻打起算盘来。 “你这老东西居然敢叫,盗贼在你府上被抓到!你包庇盗贼!按理当罚!” “你看不过去,替他们把买树叶青草的银子给我啊。” “我看,你家这院子不错,识相的话,主动让出来。” “别逼我们动手,把你从门里给扔出去。” 老伯气得不轻,这简直没天理啊,三言两语要把他的宅院给霸占! 这么一小会儿功夫。 尖嘴猴腮的精明男人已想清楚,追究这对穷鬼夫妻没好处。 先把他们打一顿示众,东西拿走。 若论价值,那得是这老头的家。 别看宅院不大,起码地理位置好呢。 男人给官差们使一个眼色。 官差立刻秒懂,一左一右到老伯身边,要把他给扔出去。 这时,一把柴刀径直飞过来。 第五十七章 鞭笞 柴刀一下砍在其中一个官差后背。 他哀嚎惨叫出声。 “放肆,有本官在此,岂容你们放肆!” 一声咆哮,如同炸雷响起。 众人循声看去。 只见,一个神色坚毅的少年郎,穿着监察使官袍,背上背着把刀,大步流星地走过来。 此时此刻,林尘得亮底牌。 这尖嘴猴腮男人,背后是有爵位的郡公。 唯有,他身上这件监察使官袍和腰牌,能震慑住这些家伙。 那个尖嘴猴腮的男人,看到林尘身上官袍,确实瞳孔地震。 “监察使官袍?你是监察使?” 男人想想又觉得不对劲。 这监察使都分地方,外地不应该管到他们这儿啊。 “你是哪儿的监察使?这里的事与你无关,你最好不要多管闲事。”他细细打量着林尘。 见林尘年纪轻轻,不似其他监察使那样富态,不由得起疑心。 眼前这位监察使,不会是假扮吧? 这么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子,能让陛下这么器重?当成监察使? “你是否有监察使腰牌?不会是假冒吧?假冒朝廷命官,那是死罪!” 男人想以这借口,先把林尘拿下。 他断定林尘拿不出腰牌来。 “大胆!我是陛下亲封的监察使!” “你竟敢污蔑本官,质疑本官的身份,我看你是活腻歪啊。”林尘说完,一个后踢,把男人踹飞出去。 紧接着,他三步并两步,走到男人面前,又是一顿拳打脚踢。 牙都给这人踢飞三颗。 别看林尘消瘦,打起人来真够受。 此刻,林尘只恨手里没一根鞭子,要不然抽着,要省事很多。 “让你质疑陛下的眼光!我叫你对本官不敬!” 林尘一顿拳打脚踢,打得这人抱着脑袋护住头脑。 其余人都看愣,自动忽视掉男人的求饶。 主要是,没见过这么粗暴的监察使啊。 他甚至打人都是亲自动手。 其余监察使,那都官威十足,平时文雅至极,哪怕是打人,都有身边护卫,哪里像林尘一样。 “救我,救我啊。” “你们看什么,给我把他抓起来啊,他没腰牌,他是假冒……”男人哀嚎着。 听到他的惨叫,官差们才陆续回过神来。 这些人要对林尘进行抓捕时,林尘却亮出监察使的腰牌。 “你们这群鼠辈,给我看好,这是不是监察使的腰牌?” “本官姓林单名一个尘,是陛下亲封的监察使。” “今日,你们敢碰本官一下,是无视律法,罪不容诛!” “快给我滚开,小心本官罚你们入诏狱。” 几个官差见到腰牌,霎时面色大变。 他们哪里敢对林尘动手,忙把手里的刀都扔掉。 监察使有皇权在身。 那诏狱更不是人待的地方。 他们不想去诏狱走一遭。 被林尘拳打脚踢的人,同样吓住,躺在地上不敢再叫嚣。 没想到,真有林尘这么年轻的监察使。 麻蛋,看走眼失策。 陛下真是,怎么什么人都封为监察使啊! 林尘没有阻碍,四下巡视一番。 他抢一个官差别在腰间的鞭子。 不然打这家伙,得他用拳脚! 这打起来,林尘手都疼,鞭子更合适。 林尘拿着鞭子挥两下。 鞭子抽在地面上,激起一层灰尘。 见这鞭子顺手,林尘朝地上男人露出一丝开心灿烂的笑容。 “来呀!我给您这大老爷松一松筋骨。”说罢,他狠狠一挥鞭子。 男人如同被宰年猪一样,嚎叫个不停。 鞭子抽在人身上,啪啪声音,不绝于耳。 林尘力气不小,把这人身上华丽衣衫都抽烂,皮肤更遍布鞭痕。 “啊!饶命啊,别打我,我知错!” “都是小人眼瞎,有眼不识泰山没认出大人来!求您饶过我吧。” 男人涕泪横飞,甚至身下一股子热流浸湿衣袍,带着浓重臊气。 林尘面无表情,把他逼到墙角,手中鞭子不断落在他身上。 若能把这人绑起来抽,最好。 林尘不喜欢打人时,这人躲。 见林尘无视求饶,有要把他打死的意思,男人立刻搬靠山。 “别打,我是当今郡公爷的人!” “丞相,是我们国舅爷的爹!姑姑,是当今太后娘娘!” “你打我,我们郡公爷不会放过你!” 闻言,林尘抽男人的手一顿。 这郡公爷来头不小啊。 难怪河东郡郡守,敢如此胆大包天地贪污。 原来,是背靠这个郡公爷。 这郡公爷,怕是贪污主谋。 陈利平那小小郡守,只能在中间分一小杯羹。 郡公爷家的走狗,见林尘愣住。 他以为,他被郡公爷的靠山吓住,立马洋洋得意起来,“不赶紧扶我起来吗?” “你得罪郡公爷!回头郡公爷到太后面前告状,没你好果子吃。” 闻言,林尘怒火又上心头。 这走狗嘴巴真臭,他甩他一个结结实实的大逼斗。 “我扶你奶,区区一个狐假虎威的狗奴才!敢这么摆谱。” “我告诉你,哪怕是你们郡公爷在此,我都照抽。” 本来,林尘都快消气。 这狗奴才嘴欠,他又抽他好几十鞭子。 直到林尘累得气喘吁吁,才停下来。 那狐假虎威的狗奴才,已满是鞭伤,皮肤都被抽烂。 他没有力气再和林尘叫嚣,倒在地上,只剩一口气。 林尘扭头去看其他官差一眼。 官差们感觉浑身一凉,双腿都开始打战。 摘树叶青草那一家三口,看向林尘的目光又敬又畏。 尤其是,他手上鞭子都被血液浸透,完全是一条血鞭。 “老伯,柱子哥,你们带他们一家三口弄一点吃食果腹!其他事,我去办。” 事到如今,林尘得去见见那郡公爷。 他得主动些,不然等郡公爷来找他,定然会牵连到老伯他们。 第五十八章 土皇帝 总不能,等郡公爷找老伯他们吧?到时,老伯他们难以应付。 见林尘要去找郡公爷,老伯目露犹豫之色。 想到林尘刚才的表现,老伯狠狠心,决定相信林尘。 “大人,请跟我来一下,我有事想和你说。” 林尘一愣,没想太多,任由老伯把他拉到房间门口。 老伯进去片刻,再出来时,一手托着一匣子厚厚的书。 “大人,请你看看这些。” 老伯把手中一匣子书递给林尘。 没有沉重书本后,他才堪堪站稳。 “这是什么?”林尘拿起一本随意翻两下,立马脸色大变。 这上面,居然是整个河东郡官员贪污受贿的证据。 它记载得非常清楚,包括哪年哪月,新来县令被胁迫贪污等。 “相信大人已经知道,这是什么东西,无须老夫多言。” “这些罪证从何而来?你怎么会有?” “大人放心!这些证据都是货真价实,乃是我同乡同窗拼命藏起来。” “他早年略有才学,得陈利平赏识,入郡守府做官。” “他亲眼见识过,郡守府及下的贪污腐败。” “他为人正直,没有跟这些人堕落,被陈利平害死,都未透露这些证据的下落。” “只想等到一任正直廉明,不畏强权的大人前来,把陈利平这些毒瘤一并铲除。” “老夫认为,大人定是如此!愿把这罪证托付于您。” 合着,林尘手上这些罪证,都是沾人血的罪证,何其让人气愤啊。 “大人,我们河东郡的父老乡亲,都要靠您啊。” 老伯说着,要给林尘行大礼。 林尘一手和脚背抬起,托住老伯,不让他下跪。 林尘有一计,较为稳妥。 他对老伯轻声细语起来,“老伯,我们这么办……” 林尘对老伯一阵耳语,老伯连连点头。 “那都听大人的话。” 河东郡大街上。 今日,乌云盖顶,一副风雨欲来的感觉。 林尘和老伯要来麻绳,把郡公爷的这些狗奴才,像拴狗一样拴起来。 林尘牵麻绳另一端,让这些人和他走。 凡谁不听话,林尘要赏他们几鞭子。 这些人,跟着郡公爷欺凌他人。 那别怪林尘不拿他们当人对待。 老伯给他的罪证,林尘没有带上。 毕竟,他这次要对抗的人乃宰相之子,太后亲侄子。 郡公爷是爵位,到底与寻常官员不太一样。 林尘没有万全把握,不想贸然拿着别人以性命留下来的证据去赌。 一旦失败,林尘对不起老伯对他的信任,更对不起那以性命留下这些罪证的前辈。 一路走到郡公府。 只见,这里朱门大开。 通过这扇门,能窥见府内的奢华大气。 沾皇亲国戚的光,郡公爷居然住上七进七出的大宅院。 这郡公府简直是大观园。 三步一景,五步一窈窕女子,巧笑倩兮。 这些女子,被圈养在这里。 供郡公爷消遣及宴请其余官员时,侍候献舞。 郡公府,外面一片死景。 百姓饿得难以行动,一只虫子几人抢。 郡公府内活色生香。 各种艳丽花卉和姿色各异的女子交相辉映。 更有盛宴,美酒,香飘十里。 在郡公府门口,林尘已闻到食物的香气。 郡公府府门大开,这让他很难不多想。 有人言,在别人饥饿时,小声咀嚼,都是一种善意。 那郡公爷眼下种种行径,是个纯粹的恶人。 最叫林尘血压飙升的是,胡放等人居然在今日宴席当中,有女子为其斟酒。 其他挺着肥油大肚子,脖子后面都几层褶子的河东郡各地官员和胡放推杯换盏,更劝饮,好生滋润享受。 “胡千户远道而来,本郡公亲自敬你们。”郡公爷起身,臃肿的手指端着酒杯敬胡放。 他看起来是个极其庸俗的人。 那十根手指上,戴至少十二枚戒指,穿着上好绫罗绸缎所制的衣衫。 浑身珠光宝气,肥得跟猪一样,肉眼去丈量,起码三百斤。 郡公爷笑时,满脸尽显虚伪。 别看他在此地,靠着百姓民脂民膏,过得堪比土皇帝。 但,其实他仍不满足。 他爹是宰相,姑姑是太后。 以他如今这年纪,早该开始入朝为官。 可惜,他不是当官那块料。 因表现差,被人直言,不适合继任宰相之位。 陛下才指派,他在这儿做地方官。 无诏不得入京,给一个郡公爷虚名,彻底断掉他在京城,承袭他爹官位的可能性。 若非太后求情,郡公爷的名头,陛下都不给他。 这叫,此人格外不悦,多年来心结难解。 郡公爷余光瞥一眼胡放,眼底暗藏鄙夷之色。 什么镇抚司锦衣卫,没比他好多少。 他只要略施小计,不是轻易把这些人拿下吗? 金银珠宝,美人,只要是个人,都不会拒绝这些。 包括,上一任被杀的监察使。 在郡公爷内心得意之际,一个仆从打扮的男子跑到他身边,在他耳畔一阵窃窃私语。 郡公爷的脸色难看下来。 “让他进来。” 郡公爷把手中酒杯狠狠搁在桌案上,发出不小声响。 那桌上一应杯盘,都被震起来一些。 欢声笑语的女子们,见他如此,知他生气,连忙垂头不语,生怕牵连到身上。 胡放不解,好端端,郡公爷发什么邪火。 只见,郡公爷对胡放笑面如虎。 “胡千户!此次,与你们一同光顾河东郡的人。” “其中,是不是有一个名为林尘的监察使?你为什么没有早和我说呢?”郡公爷明显是在埋怨胡放。 胡放心里一紧,心想郡公爷怎么会突然提及他? 他暗中行事,难不成是被郡公爷的人抓走? “回郡公爷,是有这么个人,是陛下亲封的监察使。” “他年轻有为,郡公爷见他,定然喜欢。” 胡放搬出陛下,希望能震慑一下此人,免得他对林尘动屠刀。 “可惜……他好像不太喜欢本公爷。”郡公爷一声冷笑。 胡放则心情沉重。 听郡公爷这意思,明显是和林尘发生很大冲突。 怕不是林尘鲁莽? 第五十九章 郡公爷算个屁 这时,一串脚步声响起。 众人扭头看去。 只见,一个穿着监察使官袍,背着把刀,一手拿鞭子,一手牵着好几个官差的清瘦少年走过来。 同时,郡公府的家丁府兵,都拿着棍棒刀包围林尘,生怕他乱来。 郡公爷乃皇亲国戚,有那个权利养些私人府兵,仅听郡公爷的吩咐。 难怪他有能力,带着整个河东郡的官员贪污。 一旦有人不从,绝对会死在郡公爷的府兵手上。 纵使这些府兵不多,四五十人。 但,杀人全家,那是绰绰有余。 见到林尘那一刻,胡放暗地里忧心忡忡。 这林尘怎么把郡公爷的人,打成这副模样。 俗话说,打狗得看主人。 林尘把郡公爷的人,像拴狗一样拴起来。 这不是打郡公爷的脸吗? 任文东、苏勃,他们四个人呢? 怎么没看着林尘一点?莫不是遭遇不测? 胡放有好几个问题想和林尘问。 但,这场合实在不适宜。 林尘从门口一路走到这里。 他目光所及,尽是郡公爷的奢靡。 林尘气得两眼都要冒火星子。 “好啊,府外河东郡百姓,饿得啃树皮,吃观音土,翻虫子吃!” “你们却在这里胡吃海喝,全然不管外面人的死活。” “你们对得起身上这身官袍,对得起陛下对你们的信任吗? “”我看你们是酒囊饭袋,衣冠禽兽,比山上那些吃人豺狼虎豹都凶恶!” 瞧见桌上那些精致菜肴,林尘血压疯狂飙升。 想到外面那些百姓野菜汤都吃不上,林尘气不打一处来。 他突然伸手,揪住离最近一个地方官员。 林尘抓起一盘菜划在他脸上,又拿起一盘子疯狂往他头上砸。 这一举动,吓得这官员身边的妙龄女子连忙躲避。 “我他么叫你胡吃海喝,不顾百姓死活。”这官员额头都叫林尘砸破皮。 其余人更没讨到便宜。 林尘掀桌,掐着官员下颌,想把他的牙齿都打落。 “监察使大人,您息怒啊!” “这大怒伤身,您别把身体气坏。”一个顶着黑眼圈,严重肾水透支的官员过来对林尘赔笑脸。 他企图用三言两语,把林尘拿下,叫他成为一员,放弃做什么清正廉明的监察使。 林尘不吃这一套,瞥这人一眼,语气满是怒火质问。 “你是谁?在河东郡当什么差?” 林尘心知,在这里的人,绝对不是什么好鸟。 他要问出这人姓名,记住他官职,回头查办。 “在下是这河东郡郡守,陈利平。” 林尘恍然大悟。 “你是陈利平啊?” 真是自个儿送上门来。 见陈利平点头,林尘反手一甩,给他一个耳光,抽得他晕头转向。 没等陈利平反应过来,林尘又一脚踢在他裆下。 省得这禽兽再拿那玩意去祸害人,更省得他那肾水再继续透支下去。 这一巴掌,外加一脚,叫在场人惊愕。 郡守是朝廷命官! 纵使林尘是监察使,都不能说打即打啊。 他们是第一次见到如此粗暴的监察使。 先前那个,是一贯的风雅从容啊。 林尘这么打陈利平一巴掌,踢他一脚不解气,手中鞭子如雨点般落在陈利平身上。 陈利平浑身都疼,一时都不知道该护着哪里。 “你个狗娘养的畜生,这几个官差是你的人吧?” “作为河东郡郡守,让百姓们饭都吃不起!” “你不让他们摘树叶青草果腹,还派人殴打他们,你罪该万死!” 鞭子带着破空声,落在陈利平身上。 眼看,他要和林尘身后官差一样,被打得浑身鞭伤。 “住手,给我停下。”郡公爷回过神来,对着林尘无能咆哮。 林尘停手,扭头面无表情看向郡公爷,“你算哪根葱?有种报上名来。” 看他不一起查办! 见林尘对他不敬。 郡公爷大怒开口:“我乃郡公爷是也!” “当今太后是我姑姑,宰相是我爹!” “陛下更要尊称我一句表兄,你岂敢在我面前伤人?” “林尘是吧?本郡公贵为皇亲国戚!” “你目中无人,毫无规矩,粗俗野蛮,更搅乱我的宴席,尔可知罪?” 林尘对上郡公爷毫不示弱。 只见,他从地上抓起一把带有泥土的米饭,塞到郡公爷嘴巴里。 “你少给老子叫唤。” 在场之人,包括郡公爷都傻眼,口中那带着泥沙的饭,都忘记吐出来。 “郡公爷,我要问问,你可知罪?” “我是陛下亲封的监察使,官袍腰牌俱全!” “你这些狗奴才却说我假冒朝廷官员,对我喊打喊杀。” “那我对他们小惩大戒,有什么问题吗?” “还有你,作为皇亲国戚,享受万民拥戴,理应善待百姓!但,你都做些什么呢?” “与人有关的事,你皆是不干!跟畜生沾边之事,你一件不落。” “我若是你,都愧对皇亲国戚的身份!你千万别给陛下抹黑!” “我管你是王爷,还是郡公爷,没有百姓认可,你算个屁啊!” “哪怕是陛下,称帝都需万民认可,不然是贼寇。” 林尘什么都敢说。 郡公爷气得浑身肥肉一颤一颤。 他什么时候被人指着鼻子骂过。 郡公爷早年,在宫里陪伴太后。 他比皇帝年长,皇帝都没如此对他不敬,其他人更不敢。 如今,一个徒有虚名的监察使,居然敢如此痛骂他,数落他不是。 郡公爷再不装,仗势和林尘叫板,“是啊,我罔顾百姓死活,那又怎样?” “你一个监察使,监察百官行!能有资格动本郡公吗?我乃皇亲国戚。” 此话一出,林尘不虚他。 他拔剑出鞘,迈着坚毅步伐往郡公爷走去。 “你是郡公爷又如何?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 “按照我朝律令,郡公爷仗势欺人,搜刮民脂民膏,为祸一方百姓,罪不容诛,即刻跟我回京接受处罚。” 林尘要动郡公爷。 郡公府的府卫都往林尘包围过来。 第六十章 大闹郡公府 林尘见状,一鞭子甩在边上桌案上,精致瓷盘都给他抽碎。 “监察使办案,我看你们谁敢阻拦,阻拦本官办案,即刻处斩!” 林尘一个少年郎却浑身气势汹汹,一人一刀,大有干翻苍穹之意。 他上前一步,郡公爷这些府卫后退一步,根本不敢和林尘正面较量。 这是监察使啊,只要他一句有罪,定能把他们全关押到诏狱。 诏狱不见天日,有各种酷刑,那远比死更可怕。 “你们这群饭桶,不许后退!” 郡公爷瞥到胡放,连忙和胡放施压。 “胡千户,你收下本郡公的礼物!居然这么当面一套,背后一套啊?” “这人在郡公府行凶,你管不管?” 胡放看向林尘,声色俱厉呵斥他,“林尘,快退下!” 林尘,他僭越啊。 这郡公爷有罪! 哪怕他是监察使,都要先将此事禀告给陛下。 由陛下下旨抓捕。 非是林尘亲自动手抓人。 况且,这郡公爷背后,是两个权倾朝野之人啊。 宰相不多说,光是太后发难起来,都让陛下难做。 大夏礼重孝道,哪怕太后不是陛下生母。 陛下都得像孝敬亲生母亲一样孝敬太后。 胡放阻止林尘,是为保护林尘,不然太后和宰相必然不会放过林尘。 然而,林尘已下定决心。 哪怕是胡放开口,他都不会改变心意。 甚至,他对胡放都有很大意见。 “胡千户,你在这里大鱼大肉,胡吃海喝,挺心安理得啊!” “你有没有看到外面,百姓为一只蚯蚓,都要打起来呢?” “今日,这郡公爷,我定要管!” “你们畏惧强权,我不怕!” “况且,我是监察使,你一个锦衣卫千户,管不到我头上!” 胡放让林尘有些失望。 昔日曾拿强权压迫他,今日他又畏惧强权,这人算是废掉咯。 胡放脸色难看,没想到林尘这么冲动,来时说好的事,都不管不顾。 “林尘,我再说一遍,把刀放下。” 若不然,这傻小子,怕真要把自个儿搭进去。 林尘却根本听不进去胡放的话,“胡放,你给我闭嘴!” “等我拿下郡公爷,再来收拾你!” “你如此维护这畜生,想必没少拿他们的好处吧?” “你是真不把我这个监察使放在眼里啊?” “别以为,我们同行,你会例外!你收贿赂好处,一样有罪!” 其余百户,面面相觑。 好家伙! 林尘真有种啊,胡千户都要查办。 其他人,又何尝不是满脸惊愕。 一直以来,监察使和锦衣卫关系都很好。 没想到如今,林尘居然为查办郡公爷,不惜与锦衣卫翻脸。 郡公爷,这是害死他爹娘不成?这么狠。 胡放更是脸黑如炭,林尘居然都敢直呼他大名。 “去,把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给我拿下!” 几个百户听令,立刻起身走向林尘,“林尘,把刀放下吧!不然我们误伤你,不好。” 这两百户和胡放想得差不多。 林尘让他们拿下,假意惩罚一下子,起码不会有性命之危。 若叫郡公爷的人拿下,那林尘不仅会死,死前肯定会遭受非人折磨。 因此,他们劝阻林尘。 这在林尘眼里是另外一回事。 他不知道,其中的道道。 “你们真是对得起身上的衣袍,为帮郡公爷平事,居然要对我拔刀。” 见状,方开重重叹息。 “林尘,束手就擒吧。”说罢,他大步,率先向林尘出手,想着先拿下林尘再解释。 林尘不再多言,手中鞭子毫不留情地往方开抽去。 方开抓住鞭子,把林尘往他这边拉。 林尘只觉得方开好大力气,没防备被他拉到面前。 但,林尘顺势侧身,肩膀一个坤山靠,把方开撞开些。 他手肘狠狠上抬,正好撞到方开下巴。 方开感觉下巴一痛,甚至咬到舌头,疼得忙后退两步。 “你,你这是什么邪门招数?” 林尘懒得解释,左脚狠狠一跺,单腿稳住下盘,右腿一个鞭腿往方开劈去。 方开忙举起两手,交叉挡下林尘的鞭腿。 他顾不得隐隐发麻的手,抓住林尘右腿,使出吃奶力气,把他甩向胡放。 林尘背面落在胡放面前桌案上,食物把林尘官袍得弄脏。 胡放自林尘脖颈后面掐住他,顺便把刀横在他脖颈前,让林尘不能再轻举妄动。 林尘冷笑出声,“贵司真是上下一心,瞧这配合,多默契啊。” 胡放没有理会林尘的阴阳怪气。 他让方开和另外一名百户过来,控制住林尘。 然而,郡公爷钻到空子。 他冷笑一声,从府卫手中抢下一把刀,往林尘大步走去。 “监察使?我要你狗命!”说罢,他朝林尘的脑袋砍下。 电光石火间,胡放提刀挡下郡公爷这一刀。 郡公爷惊疑不定地看着胡放,明显对他起疑心。 “胡千户,你拦着本郡公做什么?” “此子,当众谋杀本郡公,理应处斩。” “况且,他对锦衣卫诸位极为不敬!何不给本郡公一个机会,替你解决他。” 胡放面无波澜,只冲郡公爷摇头,“郡公爷,这人是陛下亲封的监察使。” “他即便被要杀,都得由陛下下令,我等万万不能僭越。” “你如今杀他,我们无法跟陛下交代。” 郡公爷皱眉。 他虽收回刀,但满脸阴沉盯着林尘,显然不打算善罢甘休。 郡公爷突然抬手,轻蔑地拍着林尘脸颊,“凭你,要学着人家为那些蝼蚁主持公道。” “我告诉你,在这里,我是公道!” “我要让你看看,得罪我是什么下场。”郡公爷给手下使一个眼色。 他的府卫出去大半。 林尘内心隐隐有些不安,忍不住质问郡公爷,“你到底想干什么?要杀要剐随你便,老子不怕你。” “不怕我?我记着你这句话,一会儿你别后悔。” 郡公爷狞笑一声,那阴冷眸子,泛着狠毒。 第六十一章 替天行道 不多时。 出去的府兵,带着几个人回来。 林尘定睛一看,内心慌乱。 竟是老伯和柱子哥! 那一家三口都被抓过来。 郡公爷怎么知道,他和这些人有过几面之缘? 林尘来不及细想,郡公爷捡起扔在一边的刀,回头冲林尘一笑。 “你要干什么?” “干什么?让你知道得罪本郡公的后果而已。” “本郡公不会杀你却不会让你好过!” “你不是在乎这些蝼蚁吗?我偏要把他们杀给你看看。” “眼下,你被人摁着,又能拿本郡公怎么样呢?” “我要让你知道,英雄不是乱逞能,总会有人替你付出代价!”说罢,郡公挺着三百斤的身体走向老伯几人。 林尘剧烈挣扎反抗起来,“杂碎,你岂敢动他们!” 胡放暗道郡公爷卑鄙无耻。 他得出言阻拦这家伙。 “郡公爷,你犯不上和这些人计较吧?” “林尘将打入诏狱,已没有好下场。” 胡放企图糊弄这郡公爷。 然而,他却不吃胡放这一套,“被关入诏狱哪儿够?我要让他痛苦!” “胡千户,你拿本郡公好处,不能不办事,在诏狱里给这小子走后门啊。” 见状,林尘再度朝胡放怒吼。 “胡放,你竟真要和这人同流合污?” “真没想到,你背地里,居然是这种人。” 胡放没理会林尘,跟郡公爷谈判。 “郡公爷,这几人始终无辜!” “若滥杀,被陛下知晓,我们不好交代。” “不好交代?你随便给他们安罪名啊!胡千户这点力都不想出吗?” 这下,胡放再不说话。 郡公爷来到柱子哥面前,上下比划起来,“这人身上肉多点,拿来千刀万剐最合适。” “你见过如何将人千刀万剐吗?今日我让你开开眼界。” “你不必气急!本郡公容许你们在地下团聚。” “等我玩死这几只蝼蚁,自然是你的死期。” “你有家人吧?他们一个都跑不掉。” 郡公爷最擅长这一点。 不管多硬的骨头,一旦涉及家人,都会向他服软求饶。 林尘诡异地冷静下来。 郡公爷如此残暴不仁,以虐杀百姓为乐,陛下知道吗? 若今日,他杀掉这郡公爷。 陛下是会因太后和宰相感到压力倍增?还是会暗暗觉得他干得好? 太后家人如此跋扈,想必陛下很头疼吧? 他杀掉这郡公爷,算是为陛下解决一个小心结。 若赌对,他未必会死。 但,猜错。 起码,他和郡公爷一命换一命,那不错啊。 哪怕宰相、太后,要为郡公爷做主,诛他满门。 到时,林士弘,徐白梅都会死。 林尘算来算去,觉得杀掉郡公爷的利益最大。 他娘滴,赌这一把,满门为赌注,全梭哈! 此刻杀死郡公爷,能保老伯他们的性命,怎么算都合适啊! 突然,林尘浑身热血,猛地暴起。 他挣脱方开与另一名百户的桎梏,捡起李老元帅送的刀。 林尘一个乌鸦坐飞机,把郡公爷扑倒。 他抓住刀柄,刀尖向下,要将其正法。 胡放脸色一白,忙对林尘大喊,“林尘,住手!” 其余人全身血液凝固,站在原地都忘记行动。 “今日,我替天行道!”林尘大喊一声,手中刀刃狠狠没入郡公爷的身体。 林尘没想什么,这人太胖一刀杀不死。 他仅是出于愤怒,在郡公爷身上捅几十刀。 温热血液喷溅到林尘脸上,他都不管不顾。 硬是,把郡公爷捅得挣扎都不挣扎。 林尘动作才开始迟缓下来。 胡放最先反应过来,忙跑过去把林尘拉开。 然而,为时已晚,郡公爷已没有气息。 在场所有人,都被林尘的举动吓傻。 他居然当众谋杀皇亲国戚,他不怕牵连家眷吗? 事实上,林尘根本不怕。 若不是郡公爷提起,林尘都不会想到,谋算杀郡公爷和不杀他,哪个能把利益发挥到最大。 “愣着干什么?将他给我拿下。”方开反应过来,和几人七手八脚把林尘给拿下。 林尘不怕被抓,畅快地仰天大笑。 今日算替天行道,哪怕死掉都值啊! 后人提及他,都得对他钦佩至极吧。 因郡公爷之死,整个郡公府一片混乱,几乎是群龙无首。 胡放接手这烂摊子。 林尘被他暂且关押起来,派好几个百户看守。 要不得几日,林尘会被带回京城,听候发落。 其实发不发落,结果大家都心知肚明,林尘怕是难逃一死。 午饭时。 方开端着一碗简单饭菜,来到林尘面前,把碗筷递给他。 “林尘,吃口东西吧,我帮你把手铐先打开。” “不需要,我一个将死之人,吃不吃已无所谓。” “你若有良心,把这些饭菜给外面百姓吃。” “特别是,那位老伯。” “说好他给我野菜汤,我回报他千斤粮,如今算是我食言。” 听到林尘这番话,方开微微皱眉。 “林尘,你误会我们大家,我们没有和郡公爷同流合污。” “没有?你敢说,你们没笑纳他给的好处和那些金银美人?” “那都是为查案,是查案的方式之一啊!你看到的仅是表面,我们在和他虚与委蛇。” “他给那每一两银子,都是确定他罪名的有力证据啊!不这样,去哪里搜查罪证呢?” 方开认真和林尘解释。 林尘却不愿意相信。 这样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事太多。 他无法确定,这些锦衣卫对谁是真,对谁是假。 总之,好赖话都让他们说。 “好,那些暂不论!郡公爷给你们施压,你们真和他一伙儿吗?” “若你们不拿下我,他怎么可能有机会把老伯他们抓来威胁我!” “那是你太鲁莽!郡公爷背后,毕竟是太后!女人嘛,总不管其他。” “若没有有力证据,你哪怕把他押到京城,太后都会保他,无法杀他。” “陛下都要尊敬太后,我们是怕你落到郡公爷手上!” “被我们拿下,我们总不能拿那些百姓威胁你吧?” 第六十二章 百姓感恩 方开和林尘碎碎念,“如今……你到底是搭进去。” “虽说你杀死郡公爷,但没有有力证据,你会和邱赋春一样。” “你到底是步他的后尘……” 听到方开这么说,林尘越发确定一件事。 陛下一定对太后、宰相,这些外戚有所顾忌。 他冒险杀掉郡公爷,或许很对。 陛下心头解恨,能长出一口恶气,说不准会救他? 不救无所谓,大不了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林尘自认是个男人,何谓男人? 正是,他想保护自身想保护之人,更没放过与自身有仇之人。 看看郡公爷,死掉。 若,陛下护不住他。 他是诛九族的罪过。 林士弘和徐白梅都不得好。 对,河东郡这些与郡公爷有染的地方官员,林尘都不会放过。 虽说,他被看守起来,拿不到那一系列罪证。 但,他回京后,能见李老元帅一面。 让李老元帅来取走罪证。 届时,那些跟着郡公爷作恶的官员,都不会放过。 这么算起来,林尘一条烂命,换那么多条性命,太特么值啊! 至于胡放,林尘不想把那罪证的事,告诉他。 这个人太奸猾,嘴巴里没一句实话。 他见人说人话,遇鬼说鬼话。 谁知,他哪句是真,哪句是假。 论疾恶如仇,那李老元帅靠谱一点。 次日一早。 任文东和苏勃得到消息,火速赶来河东郡,看望林尘。 本来得知林尘没死,二人欣喜若狂。 结果,方开告诉他们俩。 林尘把郡公爷宰掉,甚至捅郡公爷好几刀。 在任文东和苏勃眼中,林尘又变成将死之人。 “林尘,我以为你是个聪明人!怎么偏偏在郡公爷的事上,犯傻啊。” “为那么个禽兽,让自身落得这么个地步,你值得吗?” “都怪我,若当时我不跟他开玩笑,他不会大意被水冲走!” “不会导致咱们三个分开,他单独鲁莽行事。” 此刻,苏勃无比自责。 和任文东一样,都觉得,是他没看好林尘。 “哎呀,事已至此,先睡觉喝水吃饭吧,你们渴不渴?饿不饿?” 林尘与他们俩分开几日。 再相见,两人如同野人一样,一个比一个潦草。 瞧这模样,怕是没少费心去寻找他的下落。 林尘心里泛过暖意。 他没想到,他俩会这么追寻他的下落。 两人被林尘若无其事的话语噎了一下,没想到他这么心大。 “你……你是真不怕死啊?” 郡公爷是皇亲国戚,你杀掉他,不会有好下场,你怎么那么心大呢?” “是啊,用你的性命,换那郡公爷一死,这一点都不值。” 林尘的品德,要比郡公爷好不知多少倍。 苏勃自然见识过。 任文东气得在房间来回走动。 他心中不舒坦,踹梁柱、踢门泄愤。 “怎么不值得?至少,百姓们暂且安全!” “咱老林,在死前算是当一回真男人啊。” “你这叫逞威风,根本不算是真男人,我不认!” 苏勃唉声叹气,不知道该怎么评断这件事。 两日后。 林尘被移送到囚车里,准备返回京城,听候发落。 原本,他盘坐在囚车里。 突然,林尘看见什么,神色激动。 他站起来,两手抓着囚车。 出城道路两边围满人,清一色都是河东郡百姓。 林尘替天行道,诛杀郡公爷的事,已在整个河东郡散播开。 百姓们感激林尘英勇,特意来送他。 见林尘被带出来,百姓们包围过来。 “千户大人,林大人冤枉啊,你们一定要替他申冤,不能让这么好一人死掉啊。” “是啊,林大人是一个好官啊。” 百姓们纷纷替林尘说好话。 百户们怕这些百姓做出过激举动,显得格外紧张。 “都别往前,不许接近囚车,不许和林尘有接触!” 百户们连声开口。 百姓们却根本不听。 这时,老伯由柱子搀扶着走到最前面。 他二话不说,向胡放行礼,“大人,林大人这一去,定是多苦多难。” “他对我们有再生之恩,我们想送一送他,与他说几句话,望大人允准。” 按理说,让别人与要犯说话,这不合规矩。 但,胡放看他们仅是一群百姓,又是当着他的面。 这应该做不出什么劫囚车的事来。 胡放犹豫一番,让手底下百户退开。 老伯和一众百姓立刻奔到囚车前,望着林尘哽咽。 “林大人,我们河东郡的百姓谢谢你啊!只是,可惜大人……” “老伯不用介怀,我不后悔杀掉郡公爷一事。” “至少我这一条烂命换来大家的活路!这是,监察使该做的事。” 老伯实在不忍,林尘这么好的人被处斩。 他像自家孩子要被押去京城处斩一样,伤心难过。 忽然,他想到什么,忙对柱子伸手。 “大人,此去京城山高路远,我们没其他什么,只有这些,你拿着当作口粮吧。” 老伯递过来一块油纸包着的野菜团子,有粗粮,有野菜。 除老伯外,其余百姓是有什么给什么。 上至口粮水壶,下至衣服被子。 胡放悄悄黑脸。 这些百姓,莫非以为,他们会在这回京路上,虐待林尘? 这真是天大的冤枉。 他哪一餐克扣过林尘啊? 他都是囚犯,他还好吃好喝伺候着。 这简直是没天理啊! 胡放感觉,他们锦衣卫比林尘都冤枉。 这群不顾他们感受,无情又冷漠的百姓。 黑脸归黑脸,胡放到底是没有剥夺林尘这些东西。 他坐在囚车里,有被褥铺在车里。 有吃有喝,有衣裳裹,简直不像个囚犯。 “多谢老伯,多谢大家对我的厚爱!你们务必保重。” “另外……河东郡的那些贪官污吏,一个都跑不了。” “今后,定会有其他人来这儿清理剩下的犯官。” “等所有犯官清除,那才是你们真正好日子来临之时啊。” 第六十三章 遭弹劾 百姓们纷纷红眼,个个不知道该说什么。 林尘即将赴死却惦记着他们河东郡的百姓。 这叫百姓们如何不感激他呢。 “好,大家都回去吧,我要回京城受审……” “此身为报国恩重,赤胆忠心只为民!” “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 林尘吟一首狂诗,把心声赋在其中。 哪怕坐在囚车里,他都觉得浑身痛快,甚至能大笑出声。 此事后,若他能活,那必然是大夏朝口口相传的英雄人物。 尤其是,他替天行道。 这一点,比皇帝在百姓心里的分量都重。 有声名、威望,才是一切的开始。 要不然,以林尘的出身来论,干什么不容易被人信服。 林尘这一首颇具气魄,无畏生死的诗句,让胡放等人动容。 没想到,林尘有如此深厚的才学! 小小年纪,能有如此宽广的心胸,面对生死都坦然。 唯一遗憾的,是他没上战场,报国恩。 “林大人大义!” “林大人,我们叩谢你的大恩大德。” 百姓们像是商量好一样,哗啦啦跪一地。 个个都是发自真心为林尘磕头践行。 这下,林尘都急起来。 “快起来,林尘小小一介监察使!怎能让大家如此跪拜,赶快起来啊。”林尘在囚车里大喊。 这些百姓充耳不闻,认真跪拜林尘感激他的恩典。 林尘心知,不能让他们这么磕下去,否则一会儿该人人磕个头破血流。 “胡千户,我们快走。” 胡放颔首,立刻带领一众百户和林尘离开河东郡。 百姓们一步一跪,三步一叩,硬是把林尘送出城。 出城后,林尘回头,仍能看见他们站在城门口看着他。 此刻,林尘怒杀郡公爷的消息,已率先传给龚建。 原本,他在喝茶,手一抖,茶水都撒在衣袍上。 “你说什么?林尘他都干什么了?” 率先赶回来报信的百户,只得再度向龚建阐述,林尘在河东郡的所作所为。 “大人,林尘怒杀郡公爷,如今被胡千户拿下,已在回京途中。” “胡千户让我赶回来,把这封书信给您先过目。”说着,百户双手递给龚建一封厚厚的书信。 他拆开一看,里头事无巨细写明郡公爷的所作所为和林尘怒气上头诛杀郡公爷的一切。 龚建看完,只觉得两眼一抹黑。 林尘草率啊。 纵使,郡公爷有错在先,那是皇亲国戚啊! 他理应由陛下定责,怎么都轮不到林尘正法啊。 况且,那郡公爷是太后亲侄子,早年由太后抚养长大。 他爹更是百官之首。 两个权倾朝野之人,林尘一下子全得罪,他能有好? “这个胡放,我让他把人看好,他是怎么办的事?” “如今出这档子事,怎么跟陛下交代啊。” 龚建急得来回踱步,说曹操曹操到。 一个小旗官急匆匆跑到龚建跟前,跟他抱拳开口,“龚大人,陛下有令,让您即刻进宫一趟。” 此话一出,龚建叹息一声。 看来,陛下已得到风声。 毕竟,林尘杀的是宰相儿子,太后侄子。 这么大的事,想必宰相和太后已先一步知道。 说不定,宰相朝中那些追随者,已在疯狂参奏林尘,要求陛下把林尘千刀万剐。 哪怕宰相没有授意,保不齐这群想抱宰相狗腿子的人,主动上啊。 此刻,朝堂上的情况,确实如龚建所猜测一样。 不少人参奏林尘僭越,当众谋杀皇亲国戚,殴打朝堂官员。 特别是,河东郡郡守,率领河东郡其他官员恶人先告状,在奏折上添油加醋,扭曲事实。 得亏凌玄是个明君,不会听信这官员的一面之词。 “陛下,臣要参奏监察使林尘!” “作为官员,他知法犯法,因心中不忿,对地方命官一顿毒打。” “臣也要参奏监察使林尘!” “他枉负陛下对他的信任,居然拿着陛下给的权柄,去杀皇亲国戚,罪该万死!” “臣附议,理应将此子九族全诛,否则天理何在?王法何在?” 这些谏臣言官,个个像是看到破壳臭鸡蛋一样,主动来蹭林尘这件事,好彰显存在感。 他们是为郡公爷感到不平吗?压根不是。 郡公爷什么德行,京城人人皆知。 早年,他仗着太后恩宠欺男霸女,无恶不作。 他们弹劾林尘,不是为抱宰相大腿,是想借机刷存在感。 龙椅之上。 凌玄面色阴沉,实际上嘴角跟AK一样,要压不住。 郡公爷被杀的第二天。 他优先得到消息,只能说林尘干得好。 太后昨晚得知这个事,一度接受不了事实,悲愤交加,晕过去到现在都没醒。 至于宰相,忙着给他儿子处理后事,根本无暇参与今日朝会。 朝堂上。 站在凌玄下首的太子,则面露忧心之色。 他几乎认定林尘这次必死无疑。 太后和宰相,毕竟位高权重啊。 此刻,凌玄盯着殿上这些参奏林尘的官员,不知道他们哪个是真心,哪个是实意。 “如今,林尘已在回京途中!” “此事,等他被押回来后,再议!退朝吧。”凌玄摆手,准备从龙椅上起来。 偏偏这时,有个不开眼的人。 他起码七十岁朝上,佝偻着腰。 这言官站出来开口,“陛下,郡公爷被捅几十刀身亡!这是比真金都真的事实。” “光是这点,已应当判处林尘死刑,更诛九族啊!” “等此子一到京城,即刻处斩吧?” 此话一出,凌玄目光陡然一冷。 凌玄冷笑一声,认出这人,名叫肖顺。 如今,他已七十多岁,没几年好活头。 肖顺不甘到死这么点成就。 他想要在死前博一个美名。 史上有名,他死能瞑目。 此人已急功近利,为留青史,好几次弹劾他人,甚至能说狠毒。 这次,肖顺竟越过凌玄,要给林尘定罪,简直是老糊涂! 以至于,凌玄对他实在没什么好脸色。 “朕看,肖爱卿是老糊涂吧?” “你既年事已高,那回家安享晚年去吧!朝堂之事,你无须再过问。” 第六十四章 帝王震怒 说罢,凌玄冷哼一声,拂袖离开。 没杀这肖顺,是他仁慈,更是不想让那些言官诟病。 要不然,今日这肖顺非死不可! 肖顺苍老的身躯一下子跌坐在地上,仿佛被人抛弃的提线木偶。 朝臣们对他指指点点,都觉得,他真是想青史留名想疯掉,居然敢越过陛下给林尘定罪。 更有人觉得,他确实是老糊涂。 陛下都说,等林尘被押回来再论罪,他非要去顶撞。 如今好啊,老来官位不保。 但,他走掉更好,朝中又空出一个位置来。 他们好安插人接任,算是在朝中多一点势力。 另一边。 凌玄下朝。 福公公对他欲言又止。 “陛下,太后已昏迷多时,您……要去看看吗?”福公公小心翼翼开口。 凌玄则有些不悦,“朕又不是太医,去看又有什么用?让太医在太后跟前候着啊。” “奴才该死,陛下恕罪。”福公公抽一下嘴巴子,再不敢开口。 凌玄走两步,突然认命一样叹息一声。 “唉,摆驾永乐宫。” 若非太后是他名义上的母亲,要不是怕被人诟病不孝。 凌玄才不想去看望太后。 太后这妇人,一点不省油,一直想着干涉朝政。 凌玄不愿意让她插手。 因此,两人关系差。 首先,不是亲生,总不一心。 其次,太后哥哥是当今宰相。 他自视甚高,拉着文官一派,打压武将一派,搞得朝堂上文武相争,鸡犬不宁。 单说,太后养在身边的郡公爷,欺男霸女,在京城横行无忌。 凌玄费好大力气,才把他弄到河东郡。 为此,更引得太后和宰相不满。 凌玄去看望太后。 此时,龚建进宫面圣,没想到竟与李老元帅相撞。 这不是意外,而是陛下传召他来。 “李元帅。”龚建率先向李老元帅行礼。 两人距离有些远,李老元帅没看清是谁,特意走近一些。 “噢,龚指挥使啊,你进宫求见陛下?”李老元帅笑呵呵。 看这样子,是不知道林尘的消息啊。 龚建叹息一声,和李老元帅轻声开口:“李元帅,你知道林尘出事的消息吗?” 果然,李老元帅惊愕。 “林尘出什么事啊?” “他杀死郡公爷啊。” 龚建把事情经过简单说给李老元帅听。 李老元帅意识到事态严重,那神色比在战场上遇到劲敌都要严肃。 “唉,林尘杀掉那郡公爷,太后和宰相肯定不会轻饶他啊。” 龚建苦笑,“这次是我的人失职,没有看好林尘。” “陛下定然会因此动怒,一会儿,望李元帅替我和林尘说两句好话。” 李老元帅点头。 这点不用龚建说,他心里都明白。 “那走吧,看看陛下是什么态度。”李老元帅示意龚建快走。 两人走到宫中。 凌玄刚好看完太后。 实际上,凌玄没见到太后。 她的宫女出来,与凌玄说两句话,凌玄才走。 御书房中。 龚建和李老元帅见驾。 “臣叩见陛下。”龚建和李老元帅行礼。 凌玄有些烦心,满不在乎抬手。 “免礼平身,都什么时候……别在乎这些俗礼。” 无论是李老元帅,还是龚建,都是他信任的臣子。 如若不然,凌玄这烦心,都不敢明显表露。 “方才,朕去看望太后。” “听她身边宫女说,太后为那郡公伤心欲绝,都不想见朕。” 此话一出,龚建和李老元帅对视一眼。 两人都在心中暗叫不好。 太后都不见陛下。 这摆明,是不想给陛下面子,更不想和陛下扮什么慈母孝儿。 她极有可能因郡公之死,与陛下彻底撕破脸皮。 “林尘这浑小子比那邱赋春都大胆啊。” “若他杀的人,是河东郡郡守!朕都不说什么!但,他竟敢杀郡公!”凌玄冷着脸开口。 龚建和李老元帅拿不准圣心,只能先请他息怒。 “如今这情况,叫朕怎能不动怒?今日,百官吵嚷着,要处斩林尘。” “你是怎么叮嘱林尘啊?他不仅鲁莽,还比那邱赋春更莽撞。” “陛下息怒,臣该死。” 龚建跪得痛快麻利。 扑通一声。 李老元帅听着,都感觉膝盖隐隐作痛。 其实,龚建心中有苦难言。 退一步讲,这事陛下您没错吗? 是您让他去河东郡啊,结果出事,全赖他们锦衣卫。 这时,李老元帅开始替林尘和龚建说话。 “陛下明鉴,这事,臣已听龚指挥使说过。” “纵使林尘有过!可,到底是郡公有错在先啊。” “作为皇亲国戚,他无视百姓死活,甚至要虐杀百姓,这是万万不应该的事。” “林尘是护民心切啊!这种情况下,相信无论是谁,都很容易做出冲动之举吧?” “望陛下看在这点上,能对林尘开恩。” 凌玄难做啊,“虽是这么个道理,但太后和宰相的面子,得照顾一二啊。” “宰相教子不严,有什么颜面为他儿子鸣不平?” 李老元帅轻嗤,“怕是平时光顾着搬弄政权,儿子都没教育好吧。” “李老元帅,慎言呐。”凌玄又何尝不知李老元帅所言属实。 只是为大局,他不能明说。 “陛下,这是胡千户所写的亲笔书信,上面有郡公爷犯罪的详细经过,请您过目。” 龚建把胡千户的书信呈给凌玄。 福公公立刻走过来,接过书信递给凌玄。 凌玄打开看一下,得知河东郡百姓饿得啃树皮,翻找虫子吃。 那郡公爷不仅好吃好喝,还宴请河东郡所有官员,收买锦衣卫,更不准百姓动主街两旁树木花草。 凌玄气得面色铁青。 特别是,胡放把郡公爷的狂妄言论,都记在这封信里。 细节到林尘千辛万苦前去河东郡,路上所吃的苦和林尘离开时,百姓对他的跪拜相送。 凌玄捏紧手中书信,强忍着才没把面前桌案掀翻。 “岂有此理!畜生,简直是畜生不如!” “朕抬举他为郡公爷,他竟那么残暴不仁,那么祸害河东郡百姓。” 第六十五章 替他找补 “林尘都知道,这皇亲国戚乃万民认可,非自拥即成。” “这混账却这么浅显的道理都不懂。” “他打着皇亲国戚的名号,如此作恶!这是要颠覆朕的江山?” “可恶!罪该万死的人,怎么会是林尘?分明是郡公。”凌玄气得拍案而起。 见凌玄这态度,龚建和李老元帅立马明白。 林尘诛杀郡公爷一事,有回旋余地。 龚建心知,凌玄早已对太后一族不满许久,更知林尘诛杀郡公爷合圣意。 只是,眼下赦免林尘,差一些助力。 他连忙对凌玄开口:“陛下,事实如此!” “林尘是杀郡公爷,实在是被逼急!他本意是保护百姓,罪不至死啊。” “陛下,臣认为,这郡公爷实乃祸害啊!” “他打着皇亲国戚的名号,压迫鱼肉百姓,这让百姓怎么想?” “他们会不会以为,是陛下您纵容郡公爷,对他们不管不顾!” “这久而久之,陛下失去民心,必将社稷江山不稳啊。”李老元帅给郡公爷叩好大一顶帽子。 屁郡公爷,李老元帅根本不把其当正经人看。 都是太后,非要给他们一族好处。 太后族中一条狗,都得给个什么名头,简直不像话。 “那按两位爱卿所述,林尘诛杀郡公爷不仅没错,朕还要嘉奖他,是吗?” 凌玄不知出于什么心理,居然反问起龚建和李老元帅。 李老元帅和龚建,不知如何作答。 面前这位是陛下啊! 奖罚臣子,全由他定夺! 哪里有臣子说话的份儿? 这简直是道送命题。 李老元帅不愧是混迹官场多年的老人。 他很快想好话术回答凌玄。 “回陛下。” “林尘诛杀郡公爷,虽是大过,但念在他赤胆忠心,为君为民的份儿上,罪不至死,可留性命啊。” “臣和李老元帅看法一致。” 凌玄意味深长看着李老元帅和龚建,再度开口反问:“但,太后看重郡公!” “若不把林尘处死,太后那边怎么交代?” “况且,林尘实在目无王法!到底是僭越啊,以监察使的身份,杀死皇亲国戚呢。” “光是这罪过,都足以诛他九族!你们说说,这点他哪儿做得对?” 龚建和李老元帅面面相觑,陛下这一环接一环。 这话里话外,明显想让他们二人帮林尘找补啊。 如今,只差僭越这个理由,林尘或许能脱罪。 可惜,这一点,最难解决。 —— 京城,林府。 林士弘一早出去与杜兴套近乎,不知怎么,竟早早回来。 见状,徐白梅迎上去,对他关切询问,“老爷,您不是去找杜大人喝茶吗?怎么早早回来?是否身体不适啊?” 林士弘如行尸走肉,目无焦距,只喃喃自语,“要死,大家都要死……” 林朔一行人相当不解。 “爹,您这是怎么啦?什么死不死?多不吉利啊。” 林士弘看林朔一眼,神色变得痛苦不堪。 “林尘那个逆子,他杀死郡公爷啊!” “什么?!郡公爷?” 徐白梅母子几人面面相觑,都不知道郡公爷是什么大人物。 “方才,我去找杜兴,他对我退避三舍,不愿与我们扯上关系,又让府上下人告诉我!” “林尘去河东郡,把太后侄子,宰相之子,有爵位在身的郡公爷给杀死!” “诛杀皇亲国戚,这是诛九族的大罪啊!” “林尘已被抓住押回京城,要不了多久,我们都要受他拖累。” 此话一出,徐白梅几人脑瓜子嗡嗡。 徐白梅一个妇人,遇事只会问,那怎么办呀。 “老爷,要不我们逃吧。” “爹,我不想被砍头啊,我要参加明年春闱,当状元郎呢!” “爹,我要嫁人呢……” “我没娶媳妇呢!” 徐白梅几人都和林士弘号哭。 林士弘又能怎么样呢?跑都没地方跑。 其中最愤懑不平的人,莫过于林朔。 “林尘这小杂种,他干的事,为什么要拖累我们?” “他得罪太后,得罪宰相,哪怕我们不死,我都难以有什么好前程。” 来京几日,他们早已把京城情况摸清楚。 想要入朝为官,平步青云,那得想方设法,成为宰相门生,得宰相器重。 林朔没来得及抱宰相大腿,这条路已被林尘截断。 —— 后宫中。 一名衣着华贵,身后跟着一众宫女的女子,右手举着燕雀样式风筝,在无拘无束奔跑着。 “公主,慢些跑,当心踩到衣裙。” “公主,今日无风,咱们回宫吧,不放风筝,玩一些其他好吗?” 紫阳公主白净的小脸上,有些不高兴。 “寝宫里多闷啊,要不我们去御花园吧!” 宫女们正要说什么,又连忙向紫阳公主身后,福身行礼。 “太子殿下万安。” 紫阳回头,瞧见太子凌云志,当即笑着朝他挥着手上风筝。 “皇兄,快来追我呀!” 太子跟一个老头子一样,愁眉苦脸地叹息,“紫阳,快过来,别再往那边去。” “怎么?皇兄?你有什么不开心的事?说出来叫我开心开心。”紫阳笑嘻嘻。 她跟一个鸟雀一样,欢欢喜喜,迈着欢快的步伐,到太子跟前。 太子对紫阳没办法,只能横她一眼,“去别处玩吧!” “近日,太后正伤心,你欢声笑语冲撞太后娘娘,小心她罚你。” 提到太后,紫阳不高兴。 明显小公主以前冲撞太后,被罚过。 “那老妖……呃,太后娘娘,她有什么伤心事啊?”紫阳感觉很稀奇! 她每次见到太后,她都像斗胜老母鸡一样高傲,正视别人一眼都不肯。 这天下,居然有能让她伤心的事?那真是太好啦! 紫阳脸上笑嘻嘻,完全不带遮掩。 “太后侄子,郡公爷知道吧?他死掉啦。” “你说那个大肥猪啊,他怎么死啦?” “死得好呀!长成那个样子,居然敢让太后给本公主和他赐婚,真恶心。” 紫阳公主一脸嫌弃。 太子领着她往别处走,顺便跟她把事儿说清楚。 第六十六章 林尘的嘱托 “父皇,前几日封一个叫林尘的人,做监察使。” “林尘去河东郡查案,发现郡公爷鱼肉虐杀百姓,盛怒之下,把郡公爷杀死。” “林尘?那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呢?”紫阳公主对林尘有些许好奇,甚至想见见他。 毕竟,那郡公爷惦记他。 林尘杀掉郡公爷,算是帮到紫阳。 凌云志想一下,遂以两词概括林尘。 “他才学惊世,疾恶如仇,可惜杀掉郡公爷,怕是要被满门抄斩。” 紫阳站在原地不走,“什么?这么好的人,怎么能砍杀他?相反得奖赏他才是啊。” 太子哑然,没想到紫阳论事,只管一方面。 “不管怎么样,那是郡公爷啊!” “他有爵位在身,是皇亲国戚啊,不杀他,太后娘娘那边没办法交代。” “其次,林尘确实僭越!” “监察使查办百官可以,却没有说杀即杀的道理,何况这是皇亲国戚呢。” 紫阳不高兴地噘嘴,“太后老妖婆,她太不讲理。” 太子脸色大变,忙看向四周。 “紫阳,不可胡言乱语!让人听到,皇兄都保不了你。” 太后家族多大的权势啊。 太子怕她,紫阳却不怕她,“皇兄,我又没说错什么!” “你看,她不高兴,还不能看到别人笑。” “如今,她侄子害人被那个林尘诛杀!她居然要砍人家九族的脑袋!” “这多过分啊,一点不仁慈!” 太子见紫阳越说越离谱,干脆伸手捂住她嘴巴。 太子盯着紫阳,脑中闪过灵光。 “父皇,为此事烦心呢,你不要冲撞太后,让陛下更头疼啊。” “好吧,父皇好可怜,我要去看望一下父皇。” 太子无比赞成地点头,“如此,父皇见到紫阳懂事,会孝顺他,定然会倍感欣慰。” “哼,我一直很懂事,很孝顺父皇好不好!”小公主傲娇叉腰。 见状,太子只是一笑。 “既然你这么懂事,不如帮本宫一个忙,见到陛下替林尘求求情吧。” “放心吧,这件事,包在本公主身上!那林尘算是帮到本公主,我一定不让他死。” 紫阳公主和太子打包票。 殊不知,她被太子皇兄坑,都傻傻不知道。 几日后。 林尘终于回到京城。 刚进京,他被打入诏狱当中。 甚至关押他的,是先前那间牢房。 只是,这次没有人和林尘聊天解闷。 林尘百无聊赖地坐在稻草上,等待着结果。 然而,他刚入诏狱,不足一个时辰。 李老元帅亲临此处,前来看望林尘。 见到林尘,李老元帅万分可惜无奈地开口:“林尘啊,你此次真是惹到硬茬子,想要脱罪,难如登天啊。” “本以为,上次你抗旨不遵,在这儿住那么些时日,会对皇权有敬畏之心!” “没想到,你变本加厉,动手诛杀那郡公爷啊。” 林尘一脸不以为意,甚至对李老元帅笑一笑,“李老元帅,别说那郡公爷是什么皇亲国戚啊!” “按陛下与当今太后的关系,他算哪门子的皇亲国戚啊。” “再者,这不是我对皇权有没有敬畏之心啊!实在是,那郡公爷太猪狗不如!” “我想,若您老人家亲眼看到河东郡百姓的艰难日子!您肯定会和我一样,为百姓,杀那郡公爷。” “如若不然,我又算什么男人,算什么监察使。” 李元帅知道,这事错不在林尘,索性不过多数落他鲁莽冲动。 “这一路上风餐露宿,不好过吧?” “如今,算是归来,我给你备一些酒菜,你吃点吧。”李老元帅说着,示意身后的刘伍上前来。 刘伍则把食盒里的酒菜替林尘端进去。 林尘却不急着吃喝。 他有另外一件事,想要告诉李老元帅。 “李老元帅,能否让刘大哥暂且退下?” “我有几句话,想说给你一个人听。” 李老元帅看刘伍一眼,示意他退下。 刘伍轻轻颔首,非常果断地转身离开。 待到刘伍走远,李老元帅才语气沉重开口:“林尘呐,这儿仅有你我二人。” “你有什么遗愿想让本帅帮忙,尽管开口吧。” 林尘苦涩一笑。 李老元帅这意思,他是必死无疑啊。 林尘没有表现得接受不了。 他早已做好最坏打算。 忽然,林尘满脸正色,朝李老元帅抱拳,“李老元帅!” “虽说带头祸乱河东郡的郡公爷已死,但那河东郡郡守和其余官员,都不是什么好鸟。” “若想河东郡的问题彻底得到解决,得把他们连根拔除。” “这些人贪污犯法的罪证,均已在我掌控中。” “只是,我已被关入诏狱,再难出去。” “剩下的事,只怕要麻烦李老元帅!” 李老元帅没想到林尘这么厉害,居然掌握那些人的所有罪证。 “既是为百姓,又何谈麻烦啊?” “此事交给本帅,你放心!那些人的罪证何处呢?” 林尘看着李老元帅,沉默斟酌片刻。 “这些人的罪证,至关重要!其背后,甚至牵连甚广。” “请李老元帅,务必保护好罪证,还河东郡百姓一个公道。” 李老元帅都要被林尘气笑,“放心吧!” “你连本帅都不信啊?本帅拿自身名誉和你做个保证,你尽管把一颗心放在肚子里。” “一些个龌龊官员算得什么,跟本帅曾经见识过的风浪事迹比起来,他们算是个屁啊!” “本帅其他没有,浑身是胆。” “但,与你比起来,本帅甘拜下风!你浑身都是熊心豹子胆啊!” 林尘畅快大笑起来。 李老元帅真是他的知己啊。 “那您老人家过来一下,咱们悄悄说。” 林尘对李老元帅招招手,在他耳边一阵耳语。 李老元帅连连点头,神色相当凝重,“行,我叫刘伍亲自前去,把罪证暗中运过来。” “刘伍是我的亲兵,最忠心不过。” “那剩下的事,拜托李老元帅。” 只要,河东郡其他官员被清理掉。 林尘哪怕是死,都没什么放心不下。 第六十七章 朕都不信任? “你放宽心些,这事未必没有回转的余地!该吃吃该喝喝!” 遇事别往心里搁嘛。 林尘晓得。 “放心吧!李老元帅。”林尘笑着,准备大吃一顿。 李老元帅给他送来的食物,都是香气扑鼻的好菜。 哪怕是有些冷,依旧能闻见香味。 简直是,让人垂涎欲滴,口舌生津。 林尘相信,李老元帅会解决剩下的问题。 如今,他没有闲事挂心头,这肚子自然觉得饥饿。 林尘祭五脏庙这会儿,李老元帅已在进宫路上。 他本想着,叫刘伍马上将罪证取回来。 但,李老元帅仔细一想,这么大事儿呢。 他怎么都得先和陛下汇报一声。 最好是,由陛下派人把罪证取来,才最有利。 林尘这浑小子! 这么大的事,居然陛下都瞒着,亏得陛下一直给林尘找补。 他们三个,当时硬想好几个时辰的脱身之法。 李老元帅去求见凌玄,恰巧龚建在。 “老臣拜见陛下,吾皇万岁!” “元帅免礼!您去诏狱看过林尘吧?” “是,老臣刚从诏狱出来,来求见陛下。” 凌玄轻轻点头,“他情况如何?犯下如此滔天大罪,有没有怕死?” 李老元帅尴尬一笑。 怕死?那不可能。 别看林尘年纪小,那真是实实在在的铁汉子,真男人。 “陛下,臣有要事想与您说。” 龚建在一边,全然没什么眼力见。 以至于,李老元帅偏头看向他。 他才反应过来。 龚建正要拱手告退,凌玄却不以为意开口。“元帅啊,你有什么事,尽管说,根本不需要背着龚建。” 凌玄都开口,李老元帅能怎么样。 他只好组织一下语言,把林尘有河东郡官员违法乱纪罪证的事,说给凌玄听。 “陛下,是个好消息!” “方才老臣去探望林尘!他说,他已掌握河东郡所有官员的罪证。” 此话一出,凌玄和龚建皆是一惊。 凌玄更是激动地站起来,“那罪证何在?” “陛下莫急,罪证在河东郡!林尘他……只愿意信任老臣!” “这事,他完全交给老臣去办。”李老元帅挑眉,颇有些小人得志的模样。 凌玄内心不爽,没想到林尘这家伙,居然不相信他。 他分明是个明君,好吧!亏得,他在想方设法,助他脱罪,保全他性命。 浑小子,真是头白眼狼。 一旁,龚建甚是无语。 他没率先得知这个消息,这说明林尘对他都不信任。 “陛下,臣打算派人把河东郡的罪证暗中运回来,得陛下允准。” 凌玄微微颔首,此事事关重大,务必得谨慎些。 “李老元帅听令!” “朕命你即刻挑选几个可信之人,带五百禁卫军前去河东郡取罪证。” “龚建暗中派人协助,务必把罪证,全须全尾带到京城,不允许出任何意外。” “遵命!” 李老元帅和龚建抱拳。 凌玄斟酌片刻,又补充两句,“此去关乎河东郡大小官员的身家性命!” “他们若得知这消息,必然会想方设法阻挠你们。” “若路遇阻拦,无论是何人,皆格杀勿论!最好先暗中确定罪证真假。” “若是真,一举将河东郡所有官员拿下,押送京城来。” 这么一想,凌玄觉得五百禁卫军可能不太够用,干脆叫龚建多派些人吧。 “如今这朝堂之上,拉帮结派尤为严重。” “特别是以太后母族为首,像郡公这么带着地方官员剥削百姓的人,只怕不在少数。” “这一次,朕要让这些人看看,朕的天下,不会让他们肆意妄为!” “若都像郡公爷这般,那把他们杀之而后快又何妨!?” 李老元帅和龚建皆是一惊。 这是他们头一次见陛下杀意这么重。 这么看来,陛下是不打算隐忍下去。 借着林尘诛杀郡公爷这件事杀鸡儆猴。 大概是陛下最后的仁慈。 李老元帅和龚建回过神来,立刻退下去拿罪证。 他们走后,凌玄又拿起桌案上的一首诗品鉴。 “此身未报国恩重,赤胆忠心只为民,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真是好诗。” 凌玄像是喝到上好佳酿一样感慨,甚至想拉着福公公共同欣赏好诗。 “你看看,此诗纵观整个京城,与林尘年纪一样者,没人能做出来,那些老家伙都够呛。” “你说,他年纪轻轻,怎么有如此惊世的才学?凡他所写,都是能流传千古的好诗。” “朕都想让他专门出一片诗集,供我大夏所有子民学习瞻仰!” “林尘他莫不是文曲星下凡?” 福公公微微弯着腰,两手揣在宽袖里,万分恭敬的模样,“奴才不清楚!但,林公子确实大才。” “哎!只是,他的才华,都用不到正地方啊!你看看这首诗啊!” “自始至终,他都没后悔诛杀郡公爷一事!朕只看到,他不怕死。” 其实,那赤胆忠心只为民,才是最重要的一句。 但,凌玄没有注意到。 若他留心,定知道林尘只会为百姓怎么样,而非他这个皇帝。 说直白点,他这个皇帝,在百姓之下呢! 福公公小心翼翼赔笑,对此没多置评。 他伺候陛下多年,最清楚陛下性子。 别看陛下对那林尘没一句好话。 但实际上,陛下对林尘这个少年郎,是真喜爱。 毕竟,几位皇子犯错,陛下都要大骂其一顿。 陛下对林公子,始终没到这一步。 “太子有去诏狱看过林尘吗?” 忽然,凌玄想起正事。 他要让太子和林尘多走动学习,别一副古板迂腐的模样。 眼下,正是一个好机会。 福公公不能过于关心,对太子表现的了解。 他连忙对凌玄摇头,“这个奴才不清楚,想必太子殿下去看过吧。” “得,他那不开窍的脑袋,肯定想不到这一点。” “你去传朕口谕,让他去看看林尘。” “这是拉拢他的机会,竟得要朕指点,朕一天真是操不完的心。” 提到这个,凌玄想起女儿来。 第六十八章 二皇子 “你说,紫阳是怎么回事啊?她都没见过林尘,居然过来替林尘求情!” “难不成是,听太子说过林尘才华横溢?她不忍他这么死去,才来求情?” 福公公忙顺着凌玄的话往下接,“这是有可能的事。” “林公子少年英雄,千百年难出一位!” “若这么死去,确实令人惋惜。” 自家女儿,他最清楚。 凌玄感觉紫阳不是惜才的人。 说得好听,她挺娇憨。 凌玄大脑一阵联想,那叫一个头脑风暴。 这紫阳和太子年纪一样,马上十五。 难不成是,听说林尘那小子的美名,像民间市坊话本子中所写那样…… “陛下,奴才去向太子殿下传您的口谕。”见凌玄走神,福公公小心翼翼提醒。 凌玄回过头来,对他挥挥手,示意他赶紧去。 李老元帅的人和龚建的人汇合,分为一明一暗两股势力,直捣河东郡。 又几日过去。 林尘被关在诏狱里却没有受什么苦,反而要吃有吃,要喝有喝。 任文东、苏勃、方开经常来看望他,给他带吃喝。 龚建与太子,都来看过他。 但,林尘不在乎处境,只关心李老元帅有没有把罪证拿到手。 他最近都没来看望他。 至于朝堂那边。 不少官员依旧每日上奏,要把他满门抄斩。 但,陛下力排众议,一直没正经商议过,处罚一事。 这是林尘自任文东口中得知的细节。 他觉得,陛下在拖时间,或许有办法救他。 林尘在牢里,没有什么消遣。 他索性手里拿根稻草,练起邱赋春传给他的邱氏霸王刀。 小小一根稻草,被林尘舞得有几分威风。 林尘正兴起时,有脚步声回响在诏狱。 他看向牢房外,心中猜测是谁来看他?还是有人被关进来? 随着脚步声靠近,林尘看到一个锦衣华服的男子。 他看起来年龄与太子相仿,身边有几个带刀护卫开道,真是好大排场啊。 林尘感觉,这人身边护卫有些眼熟,看服饰,像从宫里来。 这人走到林尘牢房前,神色阴冷盯着林尘,“你是林尘吧?” 林尘瞥一眼来人脸色,此人必然来者不善啊。 “我不是林尘,我叫林朔。”林尘信口胡说,企图蒙混过关。 面前这华服少年,显然是有备而来,“大胆林尘,竟敢撒谎。” “知道我是谁!你问我?你食不食油饼?”林尘无语看着来人。 来人一愣,没想到林尘死到临头,居然问别人吃不吃油饼。 殊不知,此油饼非彼油饼。 “大胆林尘,死到临头,居然不知罪!” “你怒杀郡公爷,无视皇家规矩,罪该万死!”这人上来给林尘定罪。 林尘根本不吃他这一套,“呵呵,那郡公爷猪狗不如,更不干人事,说他是皇亲国戚,都是给皇家脸面抹黑!” “你居然敢说这一茬!见过自取其辱的人,没见过往自个儿脸上抹屎的人。” “那郡公爷是一坨臭狗屎,你又是皇室哪一位啊?没比郡公爷懂得维护皇室脸面嘛!”林尘好整以暇看着来人。 林尘又把郡公爷形容成臭狗屎,又说他不如郡公爷。 这让牢房前那少年彻底暴怒,“好啊!你犯下滔天大罪,居然不知罪,敢说郡公爷是……” “来人,把门给我弄开!监察使林尘僭越,滥用权柄诛杀郡公爷,理应处死!” “今日,我要将他正法,给表伯报仇!” 林尘没想到,这人如此大胆。 陛下都没定他罪呢,这人居然要越过陛下弄死他。 但,他已经猜到来人身份。 能这么自然称呼郡公爷为表伯的人,唯有贵妃所生的二皇子。 这贵妃乃太后母族嫡出小姐,早年被太后强行塞给陛下。 贵妃诞下二皇子,很快被送去太后膝下养育。 他与太后一族极为亲近,都忘记亲爹是谁。 郡公爷是太后侄子,陛下名义上的表哥。 唯有,这个不知道祖宗是谁的二皇子,会一声声表伯,叫郡公爷吧。 如今朝内,唯一能与太子比较较量的人,正是二皇子。 虽说凌云志占着嫡、长两大优势,但二皇子背后势力实在太大啊。 太后母族,皆支持二皇子。 二皇子一族对太子盯得极为密切。 凡他有一点错处,支持二皇子那一派定会疯狂弹劾太子。 只要有机会,他们定想扶持二皇子上位。 这太后野心勃勃,给陛下塞女人都是其次。 主要是有皇子,他们好扶持个傀儡皇帝上位。 在林尘走神这会儿,二皇子已让人强行打开牢门,硬闯进来。 瞧着比他矮一头的二皇子,林尘根本都不害怕。 “二皇子,冷静一点,仪态、仪态啊!要不然丢掉的,那是皇室脸面。” 林尘说的,是二皇子方才踹门进来那粗鲁举动。 这人口口声声皇室怎么样,其实他根本不在乎,甚至与陛下不一心。 “你终于认出本皇子啊!你信不信本皇子一刀送你上西天!”二皇子脸色黑成锅底。 林尘一脸无所谓,甚至有些欠扁,“随便你啊,反正我杀死郡公爷,早晚要被砍!” “可惜二皇子你,我的罪名,陛下都没定下!你越过陛下给我定罪,甚至宰杀我。” “你是否想好,届时如何面对陛下呢?” 此话一出,二皇子微微眯眼,“你拿父皇来压我?” “不敢呐!只是,林某得提醒你一句!此处是锦衣卫诏狱,陛下的锦衣卫。” 言外之意是,此地岂容你二皇子放肆! 二皇子对林尘面露讥讽之色,“锦衣卫如何?诏狱又怎样?” “我是父皇亲儿子,他总不会为一个外人杀我!最多是罚本皇子一下。” “但,你杀死本皇子表伯,害得太后晕厥许久,凤体孱弱。” “我必须杀死你,来告慰表伯,安抚太后。” 林尘轻啧出声。 太后真是训得一手好犬,看着这二皇子,真是大小王都分不清呢。 第六十九章 臭狗屎? 他莫非认为,这朝廷和天下,皆是太后一族的一言堂? 二皇子不再和林尘多费口舌。 他从身后护卫腰间拔出刀,双手握住,要亲自把林尘脑袋砍下来。 林尘正要躲开。 忽然,一道飞镖力道十足飞过来,正好撞在二皇子的刀刃上。 霎时,二皇子这一刀砍歪。 “谁?!”二皇子向牢门口望去。 只见,龚建一身劲装,闲庭信步一般走进牢房,“龚建拜见二皇子。” “龚建,你居然敢对本皇子动手!” “你知道,你是在包庇这个林尘吗?按理你该以同罪,与他一起斩首!” “臣没有要包庇林尘的意思!只是,这林尘未定罪论处,二皇子您不能贸然将他斩杀。” 二皇子走到龚建面前,又发觉他没有龚建高。 他硬扯住龚建的衣领,逼迫人家低头,“事实已然清晰,分明是他僭越,凭什么本皇子不能杀他?” 二皇子被气疯。 他有太后撑腰,以往干什么不是顺风顺水?想要什么有什么? 结果今日,他只想杀一个林尘,却遭遇龚建如此阻拦。 “等陛下下旨吧!” “二皇子若实在想杀林尘,不如去求见陛下!” “陛下若点头同意,臣绝不敢拦二皇子。” 笑话!二皇子敢去求见陛下吗? 因,他母妃和太后的缘故,陛下根本对他不喜。 如今,他若为杀死林尘去求见陛下,定然会被骂一个狗血喷头。 “二皇子殿下,诏狱阴暗晦气!” “您先行回宫吧,免得沾染血腥污秽之气。”龚建委婉请二皇子离开。 二皇子阴狠地盯着龚建。 龚建不避不闪,和二皇子对峙。 一个被太后惯坏的熊孩子而已。 龚建背靠陛下,又岂能怕他? “你给我等着,你敢包庇林尘,我非让你们俩一起去死。” 二皇子到底是有所顾忌。 这里是龚建的地盘,那么多锦衣卫呢。 真打起来,他这几个护卫都不够人塞牙缝。 二皇子冷哼一声,跋扈地踹开牢房大门,扬长而去。 龚建暗松一口气,看向林尘关心他,“二皇子没伤着你吧?” 他心有余悸,二皇子突然大驾光临诏狱。 碍于其身份和背后势力,掌狱千户不敢阻拦,急忙通知他来。 龚建知道此事,片刻不敢耽误,放下手中事,跑来诏狱。 幸好,他赶上!再晚来一小会儿,龚建怕没办法和陛下交代啊。 尽管,他是陛下最信任的臣子之一。 但,陛下对林尘的重视,远超过他。 若林尘死掉,龚建这官儿自然不用再当,兴许小命都要不保。 龚建关心林尘,林尘却意味深长看着龚建,“多谢龚大人关心,我没大碍。” “没想到,龚大人为人如此正直,能不畏二皇子强权,真是难能可贵。” 龚建自然听出林尘这不是好话,立马重重冷哼,“你少来!我是实事求是!陛下的镇抚司,岂容别人乱来?” “这二皇子不愧和郡公爷一样,都是被太后带大!有时候一样蠢呢!” 林尘看向二皇子离开的方向,近乎自言自语地开口说;“为给太后出口恶气,浑然不把陛下放在眼里,真是不知道祖宗是何人。” 龚建皱眉,“你少说几句吧!须知祸从口出!这是在诏狱,若是在外面,被太后的人听到,没你好果子吃。” “怕什么?蠢不让人说啊?真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那郡公爷是坨狗屎,二皇子偏要把他往皇亲国戚中塞!这不是自取其辱吗?” 龚建被林尘说得头皮发麻,他真是好大胆子。 郡公爷是臭狗屎,那太后,宰相,二皇子……岂不都是? 林尘是怎么办到,张嘴把所有皇亲国戚都骂一遍? 林尘轻轻叹息一声,看向龚建,“龚大人,我这罪名得什么时候确定下来啊?” 龚建感到头疼,不知道林尘这思维怎么跳得那么快,他根本接不上。 “你这么急着去投胎啊?急什么?”龚建瞪林尘一眼。 真是个混账,不知道陛下和李老元帅在绞尽脑汁捞他吗? 结果这家伙急着赴死,怎么对得起陛下和李老元帅? “龚大人,你看我这怎么,都算是救济百姓于水火当中吧?” “这功德必然不能少,我下辈子准能投一个好胎,要什么有什么。” 龚建眼皮突突直跳,没想到他想得那么长远,都想到下辈子。 “等着吧,用不了几天,陛下要定你的罪。” “据说是要将你千刀万剐,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林尘当场愣在原地,千刀万剐啊,把身上那肉一片片割下来。 据说会喂续命之药,始终吊着一口气,直到行刑完,才允许人死。 那多痛苦啊! 见林尘害怕,龚建暗暗发笑。 没想到,他有害怕的事,他没表面上看起来那么不怕死嘛。 然而,龚建弄错一个概念,死和折磨是两种事。 林尘可以死,但不能被人折磨致死。 那饱受折磨的时间,都堪比一个人死好几次。 见林尘害怕,龚建突然改口。 他没有存什么好心思,想要继续吓唬林尘,“你啊,放宽心吧,这不一定。” “陛下最后可能会给你定其他刑法呢。” 林尘无比勉强地点头,“是啊!陛下仪表堂堂,举世无双!” “那是人人敬仰夸赞的贤明之君!肯定不会给我千刀万剐吧。” 龚建假模假样点头,“是啊,据我朝律令来论,最多只把你剥皮分尸,尸体喂给乱葬岗的野狗而已。” 尼玛,说来说去,他始终是没一个全尸。 林尘不想被凌迟,更不想被剥皮啊,这有没有人性啊。 “没事,反正你到时,投一个好人家,这辈子先这样吧。”龚建拍着林尘肩膀,嘴角马上都要压不住。 他转身离开,走远一些才捧腹大笑,眼泪都要笑出来。 等到笑完,龚建才觉得有些过分。 第七十章 二皇子给的转机 别到时,林尘因害怕酷刑,而给自个儿一个痛快啊? 龚建想一想,把狱卒叫到一边,让他们时时刻刻看好林尘,免得他自杀。 最后龚建离开诏狱,直奔皇宫而去。 今日,二皇子闯诏狱,要杀林尘,这是大事,必须上奏给陛下。 但,这二皇子擅闯诏狱,未必完全是坏事,或许给林尘带来转机。 龚建想到这儿,内心不禁暗骂林尘没良心。 他算为他绞尽脑汁,他对他居然没有好脸色,真是没比他更不像话的人。 龚建直奔皇宫。 —— 凌玄正在御书房内,大发雷霆! “这帮朝臣,一天到晚参奏林尘!想叫朕砍掉他!好似没其他事一样。”凌玄打落一地奏折。 福公公在一边大气不敢出,忙跪下,替凌玄收拾奏折。 “陛下息怒,万望珍重龙体啊。” 凌玄又怎能不气呢? 今日,上奏这些官员,与林尘都没见过面,可以说是往日无仇,近日无怨。 他们哪里犯得上如此参奏,想弄死一个无关紧要的林尘啊? 说直白点,这背后是有人指使。 如今,谁最想叫林尘死,那不是一目了然嘛。 “岂有此理!朕看这些官员不是真正想要林尘性命,是单纯和朕过不去。” 凌玄设立监察使,在各地监察百官。 如此一来,他的眼睛,遍布大夏各地。 期间,监察使不知查办过多少官员! 轻则被摘乌纱帽,重则身家性命不保,家眷死的死,流放的流放。 多少人对此敢怒不敢言! 而今,总算让他们抓到监察使的错处,定然想借机,叫凌玄罢免这一官职。 以往他们提出撤除监察使一职,凌玄能驳回他们的诉求。 如今,他们用林尘这事,借坡下驴,凌玄有点应付不来。 这时,殿外小太监近前来通报,龚建求见。 凌玄稍微镇定片刻,才让龚建进来。 “微臣叩见陛下。”龚建进殿,率先跪地行礼。 凌玄沉声道:“免礼,你特来求见,所为何事?” 龚建仍是跪着不敢起,不动声色开始提及二皇子擅闯诏狱一事。 “启禀陛下,方才二皇子殿下带人硬闯进诏狱,想斩杀林尘!”龚建以为二皇子已来和陛下告状,没想到他居然没来。 凌玄得知此事,神色阴沉下来,“好啊,朕都没给林尘定罪!这个逆子敢越俎代庖,去诏狱斩杀林尘?” “这诏狱,是他能去的地方吗?” 龚建和福公公都有点唏嘘。 这锦衣卫和诏狱都是直属于陛下。 凌玄先是一怒,紧接着不是问二皇子的罪,居然优先关心起林尘。 “林尘是否有大碍?”龚建心里一惊。 他怎么都没料到,陛下会第一时间关心林尘死活。 由此可见,陛下对林尘这小子,是真重视啊。 他该不会,真是陛下在宫外的什么沧海遗珠吧? 龚建心里胡思乱想,嘴上却无比利索与凌玄汇报消息,“回陛下,林尘毫发无伤!” “二皇子提刀要砍林尘时,臣及时赶到,阻拦二皇子殿下。” “臣冲撞二皇子殿下,臣知罪,请陛下责罚,臣愿意去太后娘娘面前请罪。”龚建主动认罪,一直跪在地上没起来。 凌玄一脸不以为意。 “无妨,朕不治你的罪,这次是老二不对……”话未说完,他猛然看向跪在地上的龚建。 凌玄很突然地笑一下,“好啊,你一介武夫,竟有弯弯绕绕的心思啊。” 龚建微微一笑,他很聪明呢。 凌玄勃然大怒,“老二这个逆子,竟敢硬闯诏狱,越俎代庖!” “朕亲自定下的规矩都不遵守,到底朕是皇帝?还是他是?简直是岂有此理!” “此次过错,绝不可轻饶!朕要重罚这个大逆不道的儿子!哪怕是太后护着他都不行。” 龚建眼底闪过笑意,嘴角隐约上扬,压都压不住。 没想到,陛下演起戏,是入木三分啊。 今日,多亏二皇子带着人闯入诏狱啊。 要不然,陛下没有与太后等价的交换砝码呢。 太后一直想让二皇子继承皇位,最好是名正言顺。 如今,二皇子突然触犯陛下底线。 若陛下一怒之下把二皇子立为王爷,赶去别处。 那太后再想培养一个听话的皇子出来,要付出的时间代价太大。 太后是个聪明人,相信是弄死林尘替侄子报仇,还是保全二皇子,她肯定心知肚明。 龚建估计,这次二皇子带着人闯入诏狱,是他临时起意。 要不然,太后聪明一世,怎么都不会,亲自让二皇子去诏狱。 二皇子是不太聪明啊!这次既得罪陛下,又没讨得太后欢心。 凌玄高声发怒。 片刻后,他才冷静下来,“好几日过去!河东郡那边没有拿到东西吗?” “臣今日已收到密信,李老元帅的人已把多本罪证全部拿到,另查明这罪证上的每一笔都属实。” “河东郡官员确实企图负隅顽抗,如今被李老元帅和锦衣卫全部拿下,抵死不从者,已经正法。” “剩下一些怕死之人,已在押往京城的路上,不日能达。” 凌玄微微颔首,“好啊,这些罪臣抵达京城,立刻打入诏狱严加看管。” “此事事关重大,你亲自审讯他们。” 龚建神色凝重,“遵命!” “你先回去吧。”凌玄起身,明显要摆驾别处。 龚建才从地上起身。 他前脚刚离开,后脚凌玄摆驾永乐宫。 永乐宫,正是太后所居宫殿。 二皇子一般在太后跟前尽孝,最常出现在永乐宫。 凌玄非得过去当着太后的面训斥二皇子去。 对这二儿子,凌玄内心复杂。 他虽说不太喜欢太后塞给他的贵妃,但这二皇子毕竟是他骨肉。 凌玄有心想做个慈父。 第七十一章 个个都是活阎王 可惜,这儿子自小被太后养在身边,对他不是很亲。 对此,凌玄没有什么办法。 若没有太后这女人,或许他与这二儿子,不会生分不亲近。 次日。 河东郡大小官员悉数被关在囚车里带进京,第一时间关进诏狱。 事发突然,一些京中官员得到消息时,根本来不及干什么。 诏狱是陛下的地盘。 随着河东郡所有官员落网,有人忐忑不安,惶惶不可终日,有人根本不慌,面上滴水不漏。 诏狱里。 林尘自龚建离开,食不下咽,觉睡不着,甚至坐立难安。 他担心真要被凌迟或剥皮,若不给打麻药,那比死都让人痛苦。 林尘甚至觉得,陛下真要杀他! 只是,为什么不把林士弘一众人抓来呢?要杀不能只杀掉他一人啊,诛他九族啊。 是不是他做得不够啊?要不骂陛下两句? 兴许陛下一生气,把林士弘、徐白梅,他们一起杀掉。 在林尘思绪混乱之际,诏狱里响起一阵脚步声,伴随着狱卒的呵斥,“别磨蹭,赶紧进去。” “如今知道害怕,腿软走不动啊?这才哪儿到哪儿,都没对你们用刑呢!” 听狱卒这不客气的语气,看来是有新犯人进来。 林尘走到牢门前,好奇地往外看去,好像马上要死的人,不是他一样。 其实,林尘想知道,是不是林士弘他们被抓过来。 等林尘看到来人,眼眸睁大,露出一些惊愕亢奋之色。 只见,被狱卒赶着,戴镣铐的众人! 居然是林尘在郡公府看到的那些河东郡地方官! 走在最前面的人,是那郡守陈利平,另有几个林尘当日打过的官员。 他们这是全都落网啊。 林尘大笑出声,对着这些人大喊大叫,喜悦之情,溢于言表。 “啊!哈哈哈,你们这群狗篮子,全都落网被抓吧!” “真是苍天有眼,报应不爽啊!郡公爷已死,你们是时候为自身罪过负责。” “这诏狱的万般刑罚,诸般刑具,都等着你们呢!” “你们罪孽滔天,绝不会有好下场!” 林尘的声音,回荡在诏狱。 他正高兴大笑,忽然眼前一闪。 胡放一身千户服饰,左手按在刀柄上,出现在林尘面前。 见林尘这么高兴,胡放难得朝他笑着,“这么高兴?” 林尘记挂着,胡放收郡公爷好处一事。 眼下见他,林尘小脸一拉,板着一张脸对胡放,“关你屁事。” 林尘心说,胡放你别太高兴,只要我不死,必然追究你收郡公爷好处一事,到时让你蹲诏狱。 瞧见林尘对他的态度,胡放面露无奈之色。 这几天,他暗中协助陈老元帅的人去拿证据,抓一众犯官。 好几日不见林尘,对他挺挂念。 没想到,林尘见到他却对他没好气。 “行,不关我屁事!那你起来一下,别挡路。”胡放伸手把林尘往牢门后推着。 这家伙力气真不小,差点把林尘给推倒。 林尘来不及发怒,胡放把牢门打开。 他以为,胡放要提审他。 没想到,胡放扯过陈利平的衣襟,像是丢垃圾一样,把他扔进林尘这间牢房里。 另外几人,胡放如法炮制。 林尘没反应过来,询问胡放,“胡放,你这是干什么?” “我这里又不是垃圾桶,你把这几个杂碎扔进来干嘛?” 林尘不屑和这几个人住同一间牢房。 胡放一本正经说瞎话,“诏狱牢房都满啦!” “哪儿呢?我看,你是撞邪见鬼……”林尘面露古怪之色。 突然,他大脑开窍,想通一点事。 这些杂碎和他关在一个牢房里,那他是不是能通过打他们,来缓解一下心情呢? 反正都是要死的人,死前狠狠出口恶气,那是相当不错啊。 林尘嘴角咧开,露出个近乎变态的笑。 那神色好像在说,你们几个犯在我手里,有你们好果子吃,等这些锦衣卫离开…… 见状,陈利平等人立马面无血色。 林尘怎么诛杀郡公爷的画面,他们牢牢记着,林尘是个穷凶极恶之徒啊! “大人开恩啊!把我们关在其他牢房吧!我们不要和他关在一起。” “是啊大人,这人残暴成性,会把我们打死啊。” 众人跪下,抱胡放大腿的抱大腿,磕头的磕头。 然而,胡放根本不为所动。 他踹开抱着腿的犯官,率领百户们扬长而去。 小小牢房,立马成林尘的主场。 林尘捏一下手指,嘎嘣作响。 他带着不达眼底的笑意,对这些犯官开口:“几位啊,咱们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呢!” “你们没想到,咱有生之年,能再见吧?” 几个犯官躲在牢房一角,见到林尘,像老鼠见到猫一样,战战兢兢。 “来人呐,放我们出去,我们不要和这个残暴成性的疯子,关在一起。” “有没有人啊,林尘要打人,救命啊!” 一众犯官哭爹喊娘。 这时,任文东沉着脸走过来。 他对着嚎叫最大声的陈利平咣一脚。 其余人立马不敢再喊。 “喊什么喊?吵死人,进入诏狱都不老实?” “再敢吵闹,先把你们牙齿用老虎钳拔掉,再将舌头割下来,另外灌一碗哑药。” 任文东这番话,对犯官们的惊吓程度,不比和林尘关在一起小。 林尘给任文东竖大拇指。 不愧是诏狱啊,如此折磨犯人,说出来和吃饭喝水一样简单轻松。 任文东望向林尘,“你不要玩太过火,至少留他们一口气,不然没办法提审。” 林尘对他颔首。 河东郡犯官们,一个个傻掉。 锦衣卫,这哪里是人啊?分明个个都是活阎王。 瞧瞧说那话,只给他们留一口气啊! “走咯!”任文东对林尘挥挥手,大步离开。 任文东一走,林尘露出一抹略显残忍的冷笑。 第七十二章 吃饱才有力气继续 陈利平是吧? 从他先开刀。 林尘大步走到陈利平跟前,手肘顶在他腹部。 陈利平根本来不及躲闪,腹部一阵剧痛,让他直不起腰来。 林尘顺势两手相握,一下砸在陈利平后背,让他面朝下摔倒,啃一嘴湿泥。 陈利平倒下后,林尘一屁股坐在他腰上,断绝他爬起来的可能性。 他一手抓起陈利平的头发,把他脑袋往地面上磕。 陈利平哀嚎惨叫出声,这惨叫不比受刑好多少。 其余犯官躲在角落,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都不敢上去搭救陈利平一把。 对门牢房的犯官都吓得面无血色,他们庆幸没被扔进林尘牢房,要不然肯定要遭遇毒打。 “快来人啊,救命,林尘要杀人。” “别打……求求你,爹,爷爷,祖宗,饶过我吧。” 陈利平叫狱卒来救他,狱卒对他的求救,根本充耳不闻。 他干脆放下身段和林尘求饶。 林尘又岂会因他一两句求饶的话,轻易放过他。 陈利平持续挨打,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他连续被摁着脑袋往地上磕,很快感觉头晕眼花。 陈利平心知这么下去他必死无疑。 他开始威胁林尘,“住手,我未被定罪,你不能这样打我,再不住手,信不信我告你的状?” 林尘不怒反笑,抓着陈利平头发,将此人提起,又把他脸死死摁在墙壁上。 “你去啊,能出这牢门,老子都要夸你牛逼!” “再说,老子不日要处斩,你以为我怕我多那么一条轻如鸿毛的罪名?” “你以为你是朝廷命官呢?如今,你是阶下囚,谁在乎你啊!”言罢,林尘又把陈利平好一顿抽。 可惜没鞭子,那怎么办呢? 林尘索性把鞋子脱下来,用来打脸,打这些家伙们的屁股最合适得很。 打完又不妨碍林尘穿上! 诏狱里,一时惊呼惨叫不停。 河东郡这些猪狗不如的家伙,被林尘揍得他们爹妈都认不出来。 一个个顶着猪头熊猫眼,或缩或倒在角落起不来。 逐个收拾完这些人,林尘累得够呛。 此刻,他是口干肚饿。 这具身体素质真差些啊,才哪儿到哪儿呢。 但现在,林尘有胃口,走到牢门口,礼貌对狱卒喊一声,他想干饭! 毕竟他吃饱,才有力气继续收拾这群犯官不是? 林尘甚至觉得陈利平说得对,他是个穷凶极恶的人。 有句老话说得好,恶人需得恶人磨。 只要能收拾这群猪狗不如的家伙,林尘不在乎,他是不是什么穷凶极恶。 林尘要吃东西,狱卒没说什么。 他额外给林尘端来比平时都大一圈的饭菜来。 上面那菜堆的如同小山一样,蛋白质,膳食纤维,碳水应有尽有。 “小林大人,不到饭点,这些你凑合对付一口吧。” “够啦,多谢!”林尘发自内心感谢这狱卒。 狱卒笑着,完全不似对待其他罪犯那般凶神恶煞。 河东郡的惨状,狱卒听说过。 他明白林尘是一个好人,愿意对林尘好一些。 林尘接过碗筷,开始大快朵颐起来。 被关进诏狱好几日,他头一次有胃口这么吃。 果然啊,打这帮畜生一顿,心情都好得多! 林尘吃饱喝足,困意来袭。 自打昨日见过龚建,他许久未曾合眼。 林尘把碗筷放到牢门外,让狱卒过来时,好收走。 旋即,他准备回稻草床上睡一觉。 毕竟,他和陈利平几个畜生关在一起。 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 休息前,他要做一些工作。 林尘走到这些人跟前,挨个儿把他们双手和下巴捏脱臼,省得他们趁他睡觉时意图不轨。 记住,永远不要怀疑一个将死之人的胆子。 纵使酷刑难受,林尘都不想窝窝囊囊死在这群人手里。 至于下巴,林尘单纯嫌他们吵,换一种方式让他们闭嘴。 林尘躺在稻草床上不禁感慨。 他这一手卸骨接骨的手法,多专业啊。 可惜,他一死,这手艺要失传啊。 此刻,林尘真懂得邱赋春临死前的感受。 只是,他没邱赋春运气好。 目前,这诏狱里都是要死之人,他没人传授东西。 彻底睡着前,林尘想着一会儿睡醒继续。 结果根本不需要他动手。 很快,任文东带人来,押陈利平他们出去提审。 他看到,这些人双手以诡异姿势弯曲着,下巴完全脱臼,口水直流像痴呆儿一样。 哪怕见过大场面的任文东,都愣好一会儿。 他反应过来,立刻让人把陈利平带出去提审。 有一个时辰左右,陈利平才被带回来,扔在牢房中。 林尘睁开眼瞥他一眼,眼睛不由得看直一些。 因为,陈利平已经惨到没法直视。 他双腿尽废,浑身皮开肉绽,更有被火器炮烙过的痕迹,牙齿一颗没留,十根手指的指甲都被拔掉! 哪怕林尘都忍不住咋舌。 他以为任文东是吓唬陈利平等人才那么说。 没想到,他只是说一句实话。 犯官落入诏狱,真会被拔掉牙齿指甲。 虽说没剪掉舌头,没被灌哑药,但生生打断腿、鞭笞、炮烙都不好受啊。 怪不得别人听到诏狱,都面色大变。 实在是这里,当真血腥。 但,这是陈利平自个儿作。 当初那般苛待百姓时,是否想过会有今天这一日? “呵,真是报应不爽!你们对百姓毒打致死时,没想到天道有轮回吧?” 林尘出声,扔陈利平回来的狱卒开口呵斥,“闭嘴,少说两句,你是不是想去刑室走一遭?” 林尘面色一凝,摇头,手在嘴巴做一个拉拉链的动作。 林尘躲去角落面壁,看都不再多看狱卒。 狱卒无声一笑,带走另一个犯官提审。 凡被带走之人,均不超过一个时辰,如同死狗一样被扔回来。 第七十三章 说话这么臭 大概是后面的人,瞧见拒不招供认罪的凄惨下场。 凡被带去提审者,几乎不费什么力气,已自行认罪招供。 不知道过去多久,几个狱卒来到林尘牢房。 “林尘,轮到你啦,跟我们去刑室走一遭吧。” 林尘愣在原地,怎么都没想到,他要去那里走一遭。 “为什么?我要被审?” 狱卒们面无表情颔首,“你跑不掉!” 几个狱卒,好像是来索命的阴差一样。 林尘艰难咽一咽口水,简直是欲哭无泪。 “我免掉吧?我很配合你们办案,我干过的事,我认。” “受不受审,不是你说了算,赶紧走。” 其中一个狱卒拿着铁链子往林尘脖颈上一套,拽着他往刑室去。 林尘尽管不乐意,都没其他办法。 此刻,胡放、任文东、苏勃几人,闲心说笑。 “不知道一会儿,林尘进来会是什么表情呢?定然会表现得有趣至极。” “他那天不怕地不怕的性格,说不准仍是那不怕死的模样。” “我觉得未必,要不开一桌?赌一两银子。” “可以,其他人没什么开赌必要,怂得要死!但,林尘真不一定是什么反应。” “我来,今晚教坊司能不能去成,只看这一手。” 锦衣卫们自由度极高,又是赌钱又是教坊司,胡放作为千户都不说什么。 “启禀千户大人,罪犯林尘带到。” 胡放面容严肃地颔首。 “把他押进来。” 林尘这么被押着来到刑室。 他是第一次走进这里。 刑室四处可见血迹和刑具。 带血的老虎钳和老虎凳,还有扔在炙热炭盆里的三角烙印刑具。 更有各种样式大小的刀,不知是用来干什么。 光是看上一眼,已让人胆战心惊。 刑室里烧着炭盆,分明温暖,林尘却浑身冰冷。 林尘观望一圈,最后目光落在胡放等人身上。 只见,他们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眼神皆是淡漠无情。 “各位,几日不见,都好吗?”林尘胡言乱语,分明前不久才和任文东见过。 无人理会林尘,林尘只好环顾四周,“那个……咱们别浪费时间!” “我认罪招供,让陛下给我定罪吧。”林尘勉强一笑,眼中带着谨慎讨好之色。 想他一条好汉,如今为不遭受那么大的痛苦,是没办法啊。 任文东几人强忍笑意,继续狂飙演技。 尤其是胡放! 他对林尘面无表情开口:“林尘,你身犯重案,能不能端正一下态度?” “别这么云淡风轻,当我们这刑室是什么地方?” 胡放觉得林尘的态度确实不太对,至少表面上要表现得懊悔一点。 人嘛,有时装一装,能省去很多事。 林尘的神色严肃起来,“胡千户,我不开朗看开一点,难道要我痛哭流涕才对吗?” “我有罪,我认!但,你存心要我难堪,那是你的不对。” 这何尝不是一种仗势欺人呢! 胡放盯着林尘片刻,对狱卒下令,“竟敢出言狂妄顶撞,把他摁在凳子上,让他吃吃苦头。” 狱卒得令,立刻把林尘摁在老虎凳上。 林尘和要被杀的年猪一样反抗。 他内心有些慌乱,“胡放,你有种一刀砍死你爹我!如此仗势欺人!算什么本事!” “我都说我认罪!你给我用刑,你分明是在公报私仇。” 此话一出,胡放脸色更黑,“林尘,注意你的言辞!诏狱刑室,不是你能胡言乱语的地方!” “我怎么胡言乱语?难道我所说不是实话?定是你怕我把你收下郡公爷好处的事捅出去!” “你怕我查办你,你要给我个下马威!我不会向你屈服,大不了你给我上刑,栽在你手上,算老子倒霉。” “但,你弄死老子,老子变成鬼都不会放过你,我要让你不得善终!” 胡放被林尘一口一个爹老子气得不轻。 他在他心中居然是这种形象,简直是岂有此理。 这时,任文东绷不住,大笑出声,“哈哈哈,我说吧!” “这林尘是铁骨铮铮的硬汉子,这赌局我赢,全都给我拿银子来。” 任文东挨个儿要银子,其余人则一脸不服气。 但,他们都愿赌服输,各自拿出银子给任文东。 一场赌局,任文东赢下足足二十多两银子回来。 “真不少啊,咱们三个押林尘不怂,每人七两银子。”任文东已开始分银子。 苏勃和方开拿到银子,乐得嘴巴都合不拢。 “七两这么多,都够去教坊司一趟,哎!林尘,你要是不死,我带你一起去。” “对对!我请你去,让你做回真正的男人。” “看你们俩没出息的样子。” 事已至此,林尘有什么不明白呢? 他从老虎凳上坐起来,对在场所有人咬牙切齿开口:“丫,你们这些牲口合伙拿老子开涮?” 任文东朝他呲个大牙一笑,“开个玩笑嘛,别生气!这赢来的银子,主要请你吃喝玩乐不行嘛?” “滚蛋!人吓人会吓死人好不好。”林尘暗自侥幸。 幸好他刚才没认怂,要不然这群不正经的家伙,必然要笑话他。 “林尘你是真有种,要对你上刑都不带怕啊。” 这时,胡放拍案而起,“我没有跟他开玩笑,把他摁在那儿,我要亲自给他身上烙块大印。” 胡放有些动怒,林尘根本不怂地瞪着他。 二人间,明显都有点生气。 任文东则在中间打圆场。 “好啦!老大,林尘方才是真被吓着,一时有点口不择言,你别和他计较啊。” “林尘啊!老大真不是你想的那样,这段时间他为捞你,是不辞辛劳啊。” 林尘没有说什么。 胡放重重冷哼。 真不知道,林尘这小子嘴巴都吃些什么,说话居然能这么臭。 “下不为例!” 胡放到底是没和林尘计较。 他又对任文东吩咐一声,“带他准备准备,好办正事。” 林尘纳闷,有什么正事啊? 第七十四章 过刚易折 苏勃好心给他解释,“你诛杀郡公爷的事,怎么说都是震惊天下的大事,又事关河东郡这么多官员。” “陛下今日要在朝堂之上,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审讯你呢。” “但,你别太担心,昨晚我们审出来河东郡大小官员的各种罪行,简直是难以入目,人神共愤。” “他们的招供状书已连夜呈给陛下看!估计陛下是想让文武百官看看你杀和要查办的,都是什么人。” “有这些罪证,那些一直弹劾你的官员估计是没话说,你存活的可能性都会更高。” 林尘微微颔首。 原来是这么一回事啊,那他真不紧张呢。 “这是我们唯一能为你做的事。” “一会儿到朝廷上,你记着和陛下争取脱罪的机会,不然大家的努力要白费。” 这一刻,林尘内心有些感动。 没想到苏勃他们居然会如此帮助他。 “是啊,你是不知道这几日老大有多辛苦,河东郡那些官员狡兔三窟,都是老大费力逐个抓来。” 林尘看胡放一眼,第一次怀疑,难道胡放收下郡公爷的好处,真是为当证据? 如今,非是纠结这种无关紧要之事的时候。 胡放走到林尘面前,特意叮嘱他。 “一会儿陛下亲自审讯你时,你有什么说什么,对陛下恭敬点,毕竟那么多官员看着呢。” “若是让他们看到你对陛下不敬,那更是罪无可恕,性命在前,该弯腰时弯一下,须知过刚易折。” 林尘重重点头,胡放所言这些,他都记下。 “走吧,吃口饭去,若你性命实在保不住,至少不至于做个饿死鬼上路。” 胡放故作认真地拍着林尘肩膀,“你放心,你要是真死掉,我们会给你收尸,将你厚葬。” 林尘脸黑,心想胡放你丫真不会说话,哪壶不开提哪壶。 胡放说话这么耿直,到底怎么在官场上混到如今呢?他肯定没少因不会说话得罪人! —— 与此同时。 宰相府中,一片白绫白幡,替郡公爷设立的灵堂都没有撤去。 宰相在府上,更为儿子披麻戴孝。 此刻,他躲在灵堂一根柱子后,与一个穿着黑斗篷,全身捂得严严实实的人,秘密接头。 “宰相大人,二皇子不问太后娘娘,擅自闯入诏狱,企图越俎代庖,触及陛下底线,惹得陛下震怒。” “太后娘娘为保住二皇子殿下,已松口答应放过林尘,太后娘娘特意让小人过来告诉您,让您稍安毋躁。” 他虽不露面容,但尖细嗓音和下意识翘起的兰花指,都昭示着,这是一个没根的人。 宰相气得目眦欲裂,“少安毋躁?本相儿子被人杀掉,如何能稍安毋躁下来?” “太后娘娘这是打算保二皇子,对自家人不管不顾?” 宰相鬓发斑白,因上年纪,身材干瘦,眼神极为阴鸷,特别是那鹰钩鼻,给人一种城府深沉的感觉。 身在高位太久,宰相的脾气越发大,眼下太后都敢埋怨。 那无根人见宰相动怒,连忙说一些好话安抚,“宰相大人息怒啊,太后娘娘不是这个意思。” “所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眼下先保住二皇子要紧!” “至于那林尘,来日方长,总有办法将他给除掉,替郡公爷报仇。” 宰相冷笑,感觉这都是场面话而已。 杀子之仇不共戴天,他都这个年纪,又如何等得起? “如今,娘娘不便继续咬着林尘不放是吧?无妨,本相没那么多苦衷!” “你替本相跟娘娘说一声,这林尘,绝不会活着被陛下亲自审讯。” 宰相一脸冷笑,竟半点时间都不愿意等,想马上弄死林尘。 这无根太监赔着笑,不知道该说什么是好,只能附和宰相所说之话。 “宰相大人说的是,这林尘确实不能被陛下在殿前审讯。” 对宰相而言,儿子干什么事,他都心知肚明。 若在殿前,由林尘把他儿子的罪过逐个说出来。 那让宰相老脸往哪儿搁?哪怕郡公爷没养在他身边。 他作为郡公爷亲父,都会被贴上一个管教不严的标签。 说直白点,这是宰相的污点。 从今以后,什么人都能借着此事,笑话他几句。 这让宰相怎能受得了? 太监沉默片刻,又问出宰相一个问题来,“大人,娘娘要奴才多问您一句!” “这河东郡的事,不会查到娘娘头上吧?” 毕竟,河东郡的官员全被抓进诏狱。 自打太后得知这消息,根本顾不上为侄子伤心。 她害怕锦衣卫会顺着河东郡官员查到她身上。 到那时,皇帝必然不能轻饶她。 毕竟两人不是亲生母子,没什么情分。 “娘娘把心放回肚子里吧!老臣做事一贯妥帖,不会查到我们头上。” 说起河东郡,宰相气得牙根疼,誓要把林尘千刀万剐才能解恨。 自打他儿子到河东郡,天高皇帝远。 宰相借着他的手,在河东郡搜刮数载。 可惜这么好一件事,被林尘打搅。 如今,宰相不止捞不到河东郡油水,甚至儿子都搭进去一个。 “娘娘说,河东郡已是残破不堪,让大人您收手!毕竟,眼下风声紧。” “但,二皇子那边仍要很多金银!此事需大人费心,您得振作起来啊。” “是,老臣自然晓得这些,娘娘放心。” “那奴才告退,大人保重。”蒙面太监给宰相行一个礼,果断又迅速地离开。 —— 至于林尘这边。 他稍微吃一些东西,由胡放亲自押着,送往皇宫受审。 “林尘啊,保险起见,你有什么想干没有干成的遗愿吗?” “万一你死掉,我们帮你完成心愿,不算平白相识一场。” 任文东此话一出,林尘无语到翻白眼。 “你别搞我啊,你们说我能活,我才高兴没多大会儿呢。” 第七十五章 遇埋伏 现在又吵着帮他完成遗愿,这些家伙,没一个靠谱。 “哎呀!俗话说,不怕一万只怕万一啊!要知道你杀的人是宰相儿子,太后侄子。” “你想想,这两位会愿意放过你吗?你有什么遗愿,跟我说,我好帮你完成啊。”任文东和林尘讲道理。 林尘真开始思考有没有什么遗愿。 若说未了心愿,算上这辈子和上辈子,他一个女人都没有过啊。 “好吧,若说心愿,我这么年轻,女人都不曾有过,你们想办法给我弄一个噻?” “你小子!你都要死掉,能立得起来吗?再说,这太难咯!要不,你说一个其他遗愿吧!” 任文东调侃林尘,双眼往他两腿之间扫一眼。 林尘感觉受到冒犯,狠狠瞪他一眼。 “你……刚才说,肯定满足我死前遗愿,如今又让我说其他……” 两人嘀嘀咕咕,若非脚上有脚镣在,林尘非得踹老任一脚。 这时,苏勃嘿嘿笑着过来凑热闹。 “要不这样?等你真死啦,我们弄一个漂亮女尸,与你放在一个棺椁里。” “你死前没女人,死后能有啊。” 那场面,林尘光是想想都心中不舒服。 “滚蛋!那我宁愿不要,谁知道,死掉之后,会不会有人的感觉。” “嘿你小子!” 任文东,苏勃、方开等人听到林尘这话,忍不住好笑。 林尘这小子,要求挺高。 见他们笑,林尘忍不住叹息,“哥几个,我或许性命难保!你们拿我开涮,这合适吗?” “你是不是害怕紧张啊?”苏勃见状笑问林尘。 “别紧张啊,我们和你聊天说笑,好让你放松些,越是紧张,越容易说错话,被人抓住把柄。” “是啊,朝中一些官员和牲口一样,只要咬住你的错处,定不会轻易松口,直到你死。” 任文东一行人心知肚明。 林尘此去,不仅要面对宰相,更有他手底下不少官员呢。 宰相肯定不会亲自下场对付林尘。 但,他手底下那些人,肯定会和疯狗一样。 “放松,像刚才和我们扯淡一样,舌灿莲花,怒战朝堂上那些言官谏臣。” 林尘哪里会承认自个儿紧张啊。 他头一昂,露出无比倨傲的表情。 “我才不紧张呢!毕竟,此事是我在理。” 瞧见林尘这样,方开贱得不行,学着林尘模样开口,“我才不紧张呢~” “没紧张?那你方才问我们要女人是什么意思?没想到,你真没有碰过女人啊。” 一众人嘻嘻哈哈。 突然,走在最前面的胡放面色严肃,停下脚步,手放在刀柄上。 见状,其余人连忙收起嬉笑之色。 “老大,有什么不对?” 胡放摆手,示意任文东先别说话。 他则微微眯眼,往四周看去。 只见,一抹白光在阳光下面闪过。 胡放立刻联想到什么,面色大变。 “躲起来,找掩体。” 胡放高声呼喊。 其余人都是个顶个的高手,反应十分迅速。 胡放话音未落,他们个个如同见不得光的鬼魅,迅速躲在掩体后面。 林尘被任文东和苏勃拉着,躲在一灯柱后面。 只听得数道破空声传来,数支弩箭撞在灯柱上。 幸好这灯柱乃石砌,若是木质,必然要被射穿。 “小心弩箭上涂毒,千万别中箭。” 胡放提醒手下。 看来,这背后之人,是非常想要林尘的命。 又是弩箭,又是剧毒,更特意在他们进宫路上埋伏。 放暗箭之人,藏在附近的屋檐上。 胡放一个手势,任文东他们已知道怎么做。 他们从各掩体后面出来,猫着腰悄悄绕后。 很快,屋檐上,有打斗声传来。 甚至有放暗箭的人被百户们从屋檐上扔下来。 但,对方人手不少! 哪怕同伴被杀,剩下的人仍专注射杀林尘。 嗖嗖嗖。 又是弩箭,铺天盖地往林尘飞来。 这些人瞧见林尘躲在灯柱后面,特意跑到他后面动手。 幸好,胡放在林尘身边。 他把林尘按到路边人家摆着的桌子底下。 他长刀出鞘,对着面前一顿劈砍。 林尘听得长刀和弩箭相撞,发出叮当声响。 接着,弩箭落一地。 不知道胡放有没有受伤。 但,他能挡下这些弩箭。 可见,他眼神极好,手够快。 任文东等人解决掉其余屋檐上的人手,又踩着屋檐,跃到这一片房檐上,来解决这一批。 百户们杀气腾腾,带着势不可当之势,灭杀埋伏在房檐上的杀手。 一众人暂且解决林尘周围的弩箭杀手,立刻回到胡放面前复命。 “老大,这些放暗箭之人,都已解决。” 胡放斟酌几秒,迅速作出决定。 “任文东,苏勃,方开、赵盛,你们先带林尘进宫,剩下的人和我去抓这些杀手。” “遵命!” 此事,事关重大。 杀手背后必然有人指使。 胡放想通过这些杀手,揪出暗杀林尘的主使。 任文东四人分为东西南北,默契把林尘护在中间,快步往皇宫而去。 到宫门口,这些杀手必然不敢再放肆。 不知晓暗中藏着多少人,任文东他们只能快速奔跑,替林尘争分夺秒。 林尘则冷冷一笑,“好啊,这是心虚呢!竟如此想在陛下亲自审我前,弄死我。” 任文东看林尘一眼,没想到他遇到这种事,居然能保持镇定。 这很对,若遇事害怕得抱头鼠窜,那才真容易死。 林尘真是天生人才啊,怪不得陛下要亲封他为监察使。 “不知是谁派来这么些人,真是不小的手笔啊。”赵盛随口说了一句。 林尘已在心里简单分析一遍。 “凶手已摆在眼前,目前想让我死的人,无非是宰相、太后、二皇子。” “嫌疑最大之人,是宰相!毕竟,我杀的人是他亲儿子,他不恨我才怪。” “另有第三个可能,要么是与河东郡那些犯官有来往的京官。” “二来,是宰相、太后、二皇子的狗腿子。” “但,今日这场暗杀规模太大,我觉得不像这些官员能干出来的事。” 第七十六章 跪一次吧 林尘此话一出,任文东四人停下脚步,定定地看着林尘,那眼神甚是复杂。 “你们这么看着我做什么?难道我说错了?还是又要让我慎言?” 林尘心想,这些人要暗杀他,他都不能说句实话吗?这有没有天理!? 任文东无奈叹息,“怎么说呢……你真是条好汉啊,上来把太后、二皇子、宰相都得罪。” “这三人,随便拎出来一个,都能决定好些人的生死。” “东哥这么一说,真是啊!哪怕你这次活下来,他们日后都不会放过你。” “这梁子,你算是结大咯。” 林尘垂眸,确实这么回事啊。 他得罪的人,都是能定无数人生死的狠角色,人上人。 但,人上人又如何?林尘孤家寡人,光脚的不怕穿鞋的。 这次他不死,回头他定要想办法弄死这些人。 林尘和他们不一样,他不怕死,甚至死前都能拉上几个垫背的。 太后、二皇子、宰相,哪个敢豁出去所有呢? 先拿太后来说,好不容易宫斗获胜,从妃嫔熬成太后,正是享受之时,她舍得死吗? 再说二皇子,有希望登上皇位,到时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他敢死吗? 宰相更是,好不容易位极人臣,他自然怕死。 任文东四人顾不得林尘得罪的都是什么人。 他们火急火燎跑到宫门口,看到守门将士,才长长地舒一口气。 入宫门。 任文东四人带着林尘来到朝堂外,越过在朝堂外上早朝,冻得鼻涕横流的官员们。 林尘五人在殿外,让侍卫进殿去通报。 这时,朝堂上真是热闹。 林尘在殿外,都听到那些个言官谏臣弹劾他的声音。 好像他干下什么天理难容的事,引起人神共愤一样。 “陛下,监察使林尘滥用职权,不仅在查案阶段毒打朝廷命官,还胆大包天,公然当众屠杀皇亲国戚,此人罪该万死啊!” “陛下,林尘作为监察使,确实有失体统!臣认为,理应判处他极刑!如若不然,所有监察使都效仿他,那怎了得?” “启禀陛下,臣认为,不应该设监察使这一官职……” 谏臣言官们激烈参奏林尘。 宰相确实没亲自下场,而是站在文臣们最前面,假装神游天外,心不在焉的模样。 实则,朝堂之上的一点动静,他都留意着。 他右手边,是武将们。 李老元帅身着官袍,站在武将们最前面。 若说宰相是文臣之首,李老元帅定是武将们的表率,看站位已能看出来。 李老元帅没理会这些跳梁小丑,只若有所思盯着宰相。 他怎么这么镇定? 龙椅上。 凌玄冷眼看着这些言官蹦跶。 这时,御前带刀护卫大步进殿,朝凌玄抱拳恭敬开口:“启禀陛下,犯官林尘带到。” 闻言,所有人目光都落在他身上一瞬,才看向殿外。 无人注意到神游的宰相忽然回神,眼底掠过一抹惊愕。 很快,他把惊愕与不可置信隐藏起来。 李老元帅眼神不好,以为是自个儿眼花,又眯眼费力看宰相两下。 真不确定,他刚才是不是慌乱一下。 “宣林尘觐见。”凌玄沉声开口。 负责传话那小太监则尖细着嗓音,又高声重复一句,不然殿外的人听不见。 听到小太监开口,任文东拍着林尘肩膀给他加油鼓气,带他一起进殿。 林尘进殿那刻,感觉好些人的目光落在他身上,多数都是好奇打量。 毕竟,朝中这些文武官员都没见过林尘这位监察使模样。 听旁人说,林尘性格霸道凶残,都以为他会是魁梧大汉。 今日一见,真是狠狠刷新他们对林尘的认知。 眼前这个林尘,分明是个年纪轻轻的小少年,与魁梧凶残根本谈不上半点相像。 他这模样,在官员们心中,哪怕打人,那都是在耍小孩子脾气。 可,偏偏是这样一个人,杀掉身边有众多府卫的肥猪郡公爷。 进殿后,任文东四人对凌玄跪地行礼,“叩见陛下。” “犯官林尘,叩见陛下。”林尘仅对凌玄拱手作揖。 福公公嗓音尖细质问林尘,“大胆林尘,见到陛下,为何不行跪拜之礼?” 林尘一愣,没想到要跪陛下。 他不习惯动辄给人下跪。 林尘内心高傲,但当着文武百官的面,若林尘不跪陛下,定然会被一些官员们抓住错处。 福公公呵斥林尘,是好心提醒。 看林尘仍愣在原地,他开始给林尘使眼色。 林尘反应过来,念在陛下对他相当不错的份儿上,稍微跪一次吧。 林尘连忙跪下来,福公公绷着的脸色才有所缓解。 这时,跪在一边的任文东斗胆开口:“陛下,臣有一事,必须上奏给陛下。” 本来,以任文东的官职,不能进入朝堂上。 这次沾得林尘的光,任文东才顺势进来一次。 反正来都来了,他必须把林尘进宫半路遇刺的事说出。 凌玄短暂把目光放在任文东身上一瞬,“何事必须上奏?” “臣等与锦衣卫千户胡放,押林尘进宫面圣,在半路上遇到埋伏!有人命杀手取林尘性命,目标相当明确。” 闻言,凌玄脸色沉下来。 文武官员们面面相觑,惊愕。 竟有人胆大包天到刺杀陛下要亲自审讯的罪犯,这不是不把陛下放在眼里吗? “放肆!究竟是何人这么胆大包天?天子脚下,居然敢如此肆意妄为,当朕这个皇帝是纸糊的吗?” 凌玄狠狠一掌拍在龙椅上,满脸怒容。 官员们见状,纷纷利索跪地,“陛下息怒啊。” “人是谁派来的?是否有查明?”凌玄没理会他们,而是追问任文东。 天子一怒,让任文东额头都冒出冷汗。 他偷偷擦一把,才沉声道:“回陛下!事发突然,胡千户已领人追杀那群杀手。” “臣等四人,先行带着林尘进宫受审,杀手是受何人指使,尚未有结果。” 第七十七章 那砍了吧 凌玄面色已然十分阴沉。 他冰冷目光审视在场所有官员。 凌玄不是傻子,哪里能不清楚这是朝中官员干的好事。 只是,他无法确定具体是谁而已。 但,这无妨,凌玄大可以无差别问罪。 “好啊!你们这么想弄死林尘?哪怕朕都还没有审他,就已这般迫不及待?” “朕到底是不是皇帝?你们要这么与朕阳奉阴违的吗?” 凌玄锋利的目光从每一个臣子身上划过,让一众臣子惶恐不安。 即使他们没有派人去刺杀林尘,但架不住陛下怀疑啊。 “陛下息怒,臣等罪该万死,求陛下宽恕。” 今日,凌玄怒不可遏,一众臣子冷汗涔涔。 除求他息怒,其他根本不敢说,生怕再触怒他。 然而这息怒,更让凌玄生气。 用林尘的话来讲,这些臣子与NPC一样,只会说这么几句话。 凌玄咆哮着开口:“朕要的是息怒吗?朕的脸面,都让人丢在地上踩啊!” “你们能为朕做什么?一群酒囊饭袋!” “龚建何在?给朕去彻查此事!” “让朕知道是谁这么糟践朕的脸面!朕非将他九族满门抄斩,绝不轻饶。” 林尘瞥一眼大臣们。 个个面如白纸,尤其是宰相。 事到如今,他派去那些人绝不能被抓活口。 如若不然,陛下查出是他所为,必然要将他满门抄斩。 毕竟,君无戏言,真到那个地步,哪怕陛下不想杀他,都只得杀他。 “陛下息怒,臣知罪!”文武百官再次开口。 本意是想让凌玄消消气,没想到凌玄听后,更加生气。 他冷笑出声,指着一众官员呵斥,“你们都知道啊?那省得朕提点你们!” “作为官员,你们拿朝廷的俸禄,享受朕的优待,百姓的敬重,却出河东郡这档子事。” “天子脚下,更有杀手行凶!这一桩桩一件件,朕都给你们记着呢,你们确实有罪。” 凌玄一番话,说得文武百官们一副大受惊吓的模样。 秋风萧瑟的天气,硬是让他们出一身冷汗。 “退朝!都回去好好反省,如何做一个尽职尽责的好官,方不辜负朕对你们的信任。” 闻言,百官们很纳闷,陛下不是要审林尘吗? 此时退朝,是打算这么放过林尘吗? 定然是啊,鉴于凌玄在气头上,他们不敢往枪口上撞啊。 宰相自然不想林尘这么轻易脱罪。 他阴鸷眼眸望向身侧言官,转着眼珠子,对其使眼色。 这言官面容失去血色,宰相的意思是要继续弹劾林尘啊。 但,陛下要退朝,宰相又让他上,这等于是让他上断头台啊。 若继续弹劾,陛下要杀他。 若不按照宰相的意思去办,宰相更不会放过他。 这言官思来想去,决定得罪陛下,都不得罪宰相。 最起码陛下能给他一个痛快,宰相不好说。 只见,言官快步站出来,斗胆提醒凌玄,“陛下,犯官林尘,您没审讯呢。” 凌玄扭头看此人一眼,站起的身子又坐回龙椅上。 “多亏爱卿提醒啊!不然朕已把这事忘记。” “那依你之见,该当把林尘如何啊?” 作为君王去问一个臣子,该如何处置林尘?这不是什么好话。 群臣皆心知肚明,陛下定然是暗恼这言官多嘴。 朝廷上,安静如鸡。 哪怕掉一根针在地上,都能听到声响。 被凌玄反问的言官,冷汗如雨下,不敢再说什么。 幸好,另有言官出来,谈及处罚林尘一事。 “启禀陛下!林尘滥用监察使职权,僭越无视皇权!今日他敢杀郡公爷,明日不知能干出什么逆天之举。” “望陛下严惩此人,最好把此人九族全诛,以绝后患,望陛下明鉴。” 事到如今,这些官员已顾不得让陛下撤销监察使一职,只能先杀掉林尘,完成宰相心愿。 “陛下,臣附议!林尘无视皇权,若不杀此人以儆效尤,只怕日后人人都要效仿他,届时皇权何在啊?” “请陛下下旨,立刻把林尘拖下去斩首示众。” 一众言官和商量过一样,整齐一致地要求处死林尘。 宰相垂着脑袋,嘴角露出一丝冷笑。 杀子之仇,他必须报。 况且,林尘实在可恨。 此人不除,宰相很怕暗中吞并朝廷赈灾粮款给二皇子使用之事,被查出来。 到时,不仅他要死,二皇子和太后估计都难自保啊。 宰相绝不可能让自家没落。 凌玄看一眼跳出来要杀林尘的官员,内心冷笑连连。 “你们都认为林尘当满门抄斩?”他再度反问这些官员一嘴。 方才发言那些老古板言官们,群情激奋起来。 “陛下,林尘所犯之罪,按律确实当斩啊。” 这群言官,分明受宰相之意针对林尘。 如今,个个入戏太深,都觉得自身正义凛然,林尘罪大恶极。 他们全然忽视郡公爷所犯诸多罪过和河东郡百姓所受之苦。 作为郡公爷父亲,宰相全然没有表示,看来他是觉得自家儿子没错嘛? 凌玄深吸一口气,强忍着怒火,大手都要把龙椅上的扶手掰下来。 可惜,郡公爷自小被太后带大,后来凌玄把他遣去河东郡。 他到河东郡才开始作恶,若凌玄追究宰相之子的过错。 宰相定然会说他不常和儿子见面,管教不严为借口,把自身给摘出来。 甚至能反赖河东郡官员一手,说是那些官员忽悠拉着郡公干那种事。 毕竟,郡公愚蠢,被人忽悠很正常。 那郡公已死,凌玄若再追究宰相的不对,很难。 在郡公已死的基础上,凌玄要以郡公有错在先为由赦免林尘,这些官员肯定不买账。 凌玄尽量让自身神色平淡,虚晃官员一手。 “好啊,既然林尘犯下诸多重罪!那依你们之言,把他拉出去砍杀吧。” 凌玄拂袖,当下决定斩林尘。 言官们面色大喜,任文东等人脸颊失去血色。 第七十八章 林尘是陈林 闻言,林尘的心情和屄狗一样。 这尼玛什么都没问他,让这些纸上谈兵,站着说话不腰疼的言官,决定他生死。 那这场殿前审讯有什么意义啊?这不是耍他嘛? 早知所谓的殿前审讯是这么一回事。 林尘真不如被那帮杀手乱箭射杀。 在林尘心里骂娘之际,一直保持沉默的李老元帅出列开口:“陛下,臣有一言,想要提醒陛下。” 凌玄看向李老元帅,沉声询问老元帅:“李老元帅有何事要提醒朕?” “臣想说的是,林尘虽犯下重罪,但他前去河东郡时,是您对他亲口所言,严查河东郡官员,罪大恶极,不配合,甚至反抗者,皆能格杀勿论,先斩后奏。” 言外之意是,陛下您已给过林尘口谕啊。 李老元帅顿一下,紧接着继续开口:“陛下,郡公爷作为皇亲国戚,确实不应该苛待,鱼肉百姓!” “陛下给他爵位,让他在河东郡享受当地百姓爱戴和荣华富贵。” “他却那么对待当地百姓,滥杀无辜,贪污赈灾粮款!实在是对不起陛下对他的恩德,更对不起爱戴他的百姓。” “林尘虽杀掉郡公爷,但当时情况紧急!他乃一时冲动行事,非是有意要杀郡公爷。” “那时,郡公爷要当着林尘这个监察使的面,杀害一众百姓!这确实符合陛下给他的口谕。” “是以,林尘杀害郡公爷一事,不能完全怪林尘!他罪不至死,理应把他从轻发落。” 朝堂上,众人一脸懵逼。 啊?陛下私底下给过林尘口谕? 若有这么句口谕在,那林尘确实罪不至死啊。 除这些官员外,林尘本人都有些反应不过来。 陛下什么时候给过他这种口谕啊? 去河东郡前,陛下叮嘱他不要冲动鲁莽,不要把自个儿搭进去呀。 难不成是他落水,把记忆都搞断层啦? 当李老元帅提及口谕二字后,凌玄的脸色难看下来。 “朕是给他这么个口谕,那是让他对付河东郡的贪官污吏,没让他对皇亲国戚下手啊。” “但陛下,郡公爷确实是贪官污吏啊!他甚至贪墨朝廷拨给河东郡的赈灾粮款,供自个儿吃喝玩乐!” “因此,林尘杀他,合情合理。”说罢,李老元帅特意点宰相一下。 “我说这些,宰相大人别不高兴,事实是这么个事实,老夫没有针对令郎的意思。” 宰相脸色精彩至极。 他甚至不知说什么是好。 宰相心说,你点我做什么,我又没说你什么。 但,宰相隐约感觉这件事像在脱离他的掌控,这不是什么好兆头。 朝堂上,百官们交头接耳起来。 陛下怎么如此看重林尘此人呢? 据说这人是个无名之辈,出身算不得多好啊。 “陛下,臣斗胆一问,您为何如此看重林尘此人?不惜给他口谕,让他有那么大权柄。” 一文臣问出在场众人的心里话。 凌玄心情稍微愉悦起来,按早已想好的说辞准备开演。 “朕是得他两首颇有气魄的好诗词,觉得此人定是个可用之才!” “没想到,他让朕这么失望啊。”凌玄故作失望地摇头。 他这么说,把不少人的好奇心勾上来。 能让陛下觉得好的诗词,那到底是有多好? 况且,以林尘这年纪轻轻,没什么见识眼界的模样,能作出什么好诗啊? 凌玄一本正经对群臣道:“众位爱卿想必已知道,在广陵郡乃至于京城都出现几首前无古人的好诗。” “墙角数枝梅,凌寒独自开……” “自古逢秋多寂寥,我言秋日胜春朝……” “我欲乘风归去,又恐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 凌玄亲自吟诵林尘的几首诗词。 官员们自然想到这几首诗的作者,陈林。 不少人亲自派人到广陵郡寻找此才子,可惜皆是徒劳而归。 民间更有人言,林尘是天上的文曲星君下凡,不然又怎能写出如此绝妙有气魄的诗词。 忽然,有人面露古怪之色又无比惊愕。 “这林尘,倒过来读……” 凌玄点头,肯定臣子的猜测。 “不错,林尘是陈林,陈林是你们面前的林尘啊。” 此话一出,满座皆惊。 没想到,他们费力寻找的大才子,文曲星君,近在眼前。 凌玄亲口所言,总不至于假。 一众朝臣神色全都如出一辙。 个个惊讶得双眼微突,嘴巴张得能塞进去个灯泡。 “这怎么可能呢!林尘他……看着是个习武之人!” 有人不可置信,李老元帅却站出来作证,“老夫愿意替林尘作证!” “当初,泽亲王被林尘的才华所吸引!” “两人相识后,得知林尘有法子治好老夫这手臂。” “老夫前去广陵郡治手臂,其间亲眼瞧见,林尘作诗词给泽亲王和陛下。” “尔等若不信,可让林尘立刻吟一首新诗。” 李老元帅此话一出,这些官员纷纷如狼似虎一样盯着林尘。 怎么说呢,这凶猛的眼神,好像三十多岁,需求正盛的女人,看到自家男人一样。 其次是,李老元帅说话有重量。 他老人家向来有什么说什么,不添油加醋虚张声势,更不会掺半句假话。 他一作证,林尘是陈林这事,基本已做实。 这下,朝中文臣武将对林尘都是目光火热。 有人眼馋他的诗词,有人感激林尘治好李老元帅的手臂。 凌玄居高临下对林尘开口:“不管怎么样,林尘都让朕很失望,竟敢诛杀皇亲国戚!” “如今,满朝文武都觉得你罪大恶极,应当斩首示众!你还有什么遗言要说吗?” 听到这儿,林尘再迟钝,都知道陛下和李老元帅,这是设法保他呢。 林尘明白,此刻正是胡放所言,该弯腰之时。 林尘头一回给凌玄磕头,诉说他的迫不得已和郡公爷的滔天罪行。 “陛下,臣已知罪!但当时,臣实在没有办法。” 第七十九章 没用的祸害 “郡公爷要在臣面前虐杀无辜!那是没有反抗之力的寻常百姓啊!” “臣有皇命在身,又得陛下口谕,实在办不到冷眼旁观。” “郡公爷与河东郡一众官员联合起来鱼肉百姓,又吞并朝廷给的赈灾粮款,害得百姓无米下锅!河东郡的人个个面黄肌瘦,如同行尸走肉。” “他们还不让百姓去别处讨活路,害得百姓啃树皮,挖地里的虫子吃!更有甚者,不惜豁出性命到深山老林到猛兽口中夺食。” “可恨郡公爷竟打着皇亲国戚之名,虐待陛下子民!这让百姓心里怎么想呢?” “他们会不会觉得陛下无所作为,不管他们死活?从而对陛下产生强烈不满,让陛下失去民心呢?” “若这事真到那步,会有什么后果?相信各位应该都心知肚明吧?” 林尘一番话说完,官员们神色各异。 有人气愤郡公爷实在过分,有人觉得林尘夸大其词,添油加醋。 “我看,你根本是一派胡言,自陛下登基以来,恩泽至我朝每寸地方,怎么可能会有你所说的情况发生。” “其实,你是怕死才在这里添油加醋,把事情说得格外严重吧?”这时,一个不比郡公爷瘦多少的男人走出来指着林尘。 那一身官袍,穿在他身上,臃肿得好似套一个麻袋。 此人正是朝中二品大员,户部尚书周明成。 户部尚书嘛,有钱,自然肥头大耳。 他站出来,与宰相暗地里交换一个眼神,要力证林尘撒谎,替郡公爷脱罪,免得宰相身负污点。 不得不说,宰相真是已做好万全准备。 “林尘,你可知道本官是谁?我乃当今户部尚书!” “陛下这天下的田产、土地、赋税、官员俸禄,只要与财政有关,都由本官代陛下监管,没人比本官更清楚河东郡的情况!” “若这事真如你所说,本官定然能早早察觉!偏偏朝廷赋税每年都是河东郡率先上交,根本没有你说那种情况!” “你是在污蔑郡公爷,想着死无对证,诓骗陛下,谋求活命。”周明成把林尘一顿贬低呵斥。 他不开口倒好,既然开口,那林尘非得和他掰扯一番。 “赋税可以虚张声势,那不能说明一块地方的穷富!” “你怎么知道河东郡上交的赋税,不是逼迫百姓拿出来给朝廷的呢?” 周明成极为鄙夷不屑地看向林尘,“谁会如此胆大包天啊?你能想到这些,足以说明你不是什么纯良之辈。” 这把林尘一下气着。 “老子在他么在和你说事实,你和我扯什么心思?” “我所言皆是事实,你明白吗?哪怕我说话没什么可信度。” “那锦衣卫,诏狱所审河东郡官员的结果,你们总该相信吧?” “那些官员都承认,是河东郡郡守联合郡公爷搜刮民脂民膏。” “为防止事情败露,他们共谋杀百姓多达几百人!更变本加厉逼迫百姓按时缴税,为的正是不让朝廷发现河东郡异样。” 林尘发怒,说话极为不客气。 周明成哪里被如此粗俗对待过。 他看着林尘,“你!你!你!”,半天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你什么你?你这个蠢货,脑子里塞着的都是稻草吧?” “常言道眼见为实,这么浅显的道理你都不懂?我看,你赶紧回乡种地去吧。” “你,你粗俗!”周明成一介无能之辈,被林尘怒骂,这还嘴都和没还嘴一样。 “老子是粗俗,吃你家饭啦?碍你什么事啊?” “你这目光短浅的井底之蛙,我真想把你塞回你老母肚子里,让你重新发育发育脑子。” “我和陛下陈述事实!何况,有河东郡数名官员认罪的供词在!” “郡公爷与河东郡一众官员罪大恶极,已是事实!你出来横插一脚干什么?” “没你的事你凑什么热闹啊?我看,你真是半点规矩都不懂!” “而今,你已算是个习武之人啦!你上剑不练练下剑!你真是个贱人!” 林尘一张嘴叭叭,把周明成骂到浑身发抖,近乎站不稳,身体摇摇欲坠要倒地。 偏偏这时,林尘又云淡风轻地补刀。 “你少来气晕那一招啊!你这一身肥膘,倒下去八个护卫都抬不动你!” “大人你真是,方知不材者,生长满婆娑。” 林尘眼底泛着嘲讽之色,后面那句诗,既是调侃,更是谩骂周明成呢。 如今,周明成站不是,躺不是。 旁人都道,他这一身肉是富态,从未有人如林尘这样骂他肥。 至于其他官员,丝毫不管周明成的死活,居然品鉴起林尘这句诗来。 方知不材者,生长漫婆娑。 好诗,真是好诗啊。 把人比作没什么用却生命力顽强,长得极茂盛的恶树。 正应那句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的诗句。 瞧这周明成的体格,那不跟林尘诗中不成器的恶树一样嘛? 这诗是好诗,可惜是拿来骂人! 这般犀利啊,难怪周明成受不了。 有人似笑非笑盯着周明成看热闹,自然有人同情起他来。 林尘这句诗一旦流传开来,他定会成为一桩笑谈啊。 往后,大家瞧见他这体型之人,自会想起这句诗! 看见这句诗的人,定会下意识想起他。 名声对文人而言胜过性命,断然不能让名声变臭。 但,周明成的名声,经过这一诗必然会变臭。 他这辈子都完了。 真不如刚才什么话都不说,至少不会被骂得这么惨。 如今,大臣们已然相信林尘是陈林! 这开口绝句,不是文曲星君转世,又是什么? 龙椅上。 凌玄极力压着嘴角,不然他非得当着大臣们的面,笑出来不可。 林尘这小子,真是不会在嘴皮子上吃半点亏,把周明成骂得毫无还口之力。 但,他骂的确实没错,周明成当真是没脑子,该骂。 仅凭,他方才站出来指责林尘时,特意看宰相一眼! 凌玄还有什么不明白呢? 他分明是替宰相卖命出头啊。 宰相好权势! 第八十章 不做亏心事 他不下场,仍有这么多官员帮他针对林尘。 不知道的人,还以为这朝堂,是宰相家的朝堂呢。 “好了!林尘,朝堂上不是你能放肆的地方。”凌玄叫住林尘,让他不要继续攻击周明成。 这时,殿外龚建求见。 “陛下,臣龚建,能证明林尘所说绝无半句虚言,有河东郡犯官的供词呈上。” 龚建来得正是时候,这供词呈上来,大臣们再不能说什么。 这一环,自然是凌玄的安排。 但,他要演戏给百官们看。 “林尘,你真是处处有贵人相助啊!龚建都要为你作证呢。” 官员们不敢吱声,觉得林尘定然是触犯陛下底线。 龚建乃陛下信任的近臣之一! 如今,他却为林尘这么尽力。 任谁都觉得,陛下肯定内心不悦。 “让龚建进来,把那些官员们的供词呈上来,朕要看看,这事是否真如林尘所言。” 龚建被传召进殿内。 进殿后,龚建跪在御前,双手举起厚厚一摞供词。 “陛下,这些是河东郡官员们的供词。” “经过审讯,他们皆已认罪招供,累累罪行,请陛下过目。”龚建一本正经开口。 福公公则亲自到他跟前来,取走供词,全都呈给凌玄看。 众臣不知状书内容,只能观察陛下的脸色推断这事好坏。 只见,陛下脸色越发阴沉下来,最后竟勃然大怒。 “混账东西,这简直是畜生!猪狗不如啊!这些牲口枉为人,确实该杀啊!” 凌玄怒喝之声,几乎传到殿外。 文武百官,太监护卫乌泱泱跪一地。 “陛下息怒啊,龙体要紧。”宰相假模假样开口。 凌玄却对他大发雷霆,“你看看,你儿子与河东郡官员都干什么好事,这叫朕怎么能息怒。” 凌玄拎起手边的大把供词,一股脑往宰相身上砸去。 宰相被砸一个正着,状书散落一地。 他和其余官员捡起来查看。 这供词上随随便便一条,皆是杀满门的大罪。 其中包含,官员们是如何鱼肉百姓的经过。 凡是看到状书的官员,都被激起怒火,这尼玛是人干的事吗? 以郡公爷为首,强抢民女、逼良为娼、各种花样敛百姓之财,烧杀劫掠无恶不作啊。 真没想到,郡公爷去河东郡后,变本加厉。 他居然比在京城时,还要凶恶。 “都看到了吧?如今,朕要再问你们一句!这些犯官,他该不该死!” 官员们唏嘘不已,没有一个人敢再替郡公爷叫嚣,不然非得把自个儿搭进去不可。 这时,李老元帅站出来,怒不可遏对凌玄开口:“河东郡所有官员,简直是罪大恶极啊!” “陛下啊,他们仗着天高皇帝远,竟如此无恶不作,实在应该满门抄斩。” 李老元帅开口后,立刻有一群墙头草官员开始倒伏。 “陛下,这些地方官员根本是不把您放在心上啊,如此作恶,不杀之难平民怨啊。” “臣附议!这些穷凶极恶之人,犯下无数罪行,必须满门抄斩!” “臣附议!” 纵使宰相在朝中颇有威望,但这种情况,言官们都不得不见风使舵。 如若不然,继续包庇郡公爷和河东郡的贪官污吏,那不是上赶着送死吗? 哪怕宰相,都只得下跪求饶,“陛下息怒!都怪老臣教子无方啊!” “若早年间,老臣好生教导他不要为恶,兴许不会有这么些事发生啊。” 宰相明显是想表达他为朝堂劳苦功高,无暇管教儿子,借机摘清自身而已。 凌玄却不上他的套,更不管他,让他那么跪着。 “周爱卿,这是你方才所说的河东郡富庶无异常?”凌玄反而质问起户部尚书来。 户部尚书脸色苍白如纸。 他跪在地上,连忙给凌玄磕头认罪,“陛下息怒!” “臣愚蠢啊,竟被河东郡官员蒙蔽双眼,求陛下饶命。” 闻言,凌玄冷笑,“被人蒙蔽双眼?朕看你是有眼无珠!” “方才,你还为这些禽兽畜生出头!说,你是不是收受过他们的贿赂?” 此话一出,周明成吓得浑身一激灵,摇头如拨浪鼓。 “陛下,臣没有,臣绝对不敢收受贿赂啊,陛下明鉴。” “朕当然要查明此事!周爱卿先归家去吧!” “朕看,你实在是糊涂!接下来会挑选一个聪明些的人,替代你这户部尚书一职。” 凌玄云淡风轻,把周明成的官职给免掉。 周明成跪在那里,面如死灰。 他看向宰相。 然而,宰相还跪在殿上,根本不可能顾及他。 甚至,宰相都没多看他一眼。 “臣,叩谢陛下。” 周明成一脸沮丧,好像要哭出来。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陛下没要他性命。 此刻,其他官员是眼观鼻,鼻观心,再不敢多言一句。 他们心里都清楚,陛下这次是真动怒。 虽未见血,但远比见血更恐怖。 周明成多年任户部尚书,没想到最后竟会因几句话被罢免官职。 二品大员都如此,又何况是他们这些人呢? “龚建。” “微臣在。” 凌玄冷冷道:“河东郡一众犯官,立刻满门抄斩!朕不想让他们再活在这世上。” “臣遵命!只是陛下,不仅是河东郡这些官员,还有京城官员参与其中。” “给朕查!凡与河东郡这些官员私下有染者,全都打入诏狱严刑审问。” “是!”龚建拱手,扫一眼文武百官,出去查办正事。 他这一眼,看得百官战战兢兢。 本来陛下要把相关人等,打入诏狱严刑伺候,已够吓人。 龚建临走前,为什么要看他们一眼? 难不成是,已经知道谁和河东郡官员私下有来往?那不会查到他们身上吧? 陛下刚放过话,龚建怀疑谁,可以先把人带去诏狱严刑伺候一顿。 那不得去半条命? 要说啊,真是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 若平时,这些官员不在底下搞小动作,又何必心虚害怕呢? 实在是,他们每个人手底下都有些见不得光的事。 这遇事难免容易战战兢兢。 第八十一章 将功折罪 百官发愣之际,凌玄居高临下望着他们。 “言归正传,众爱卿们认为,林尘该如何处置?”凌玄又问及百官。 林尘在底下看着,只想说这苍天欠陛下一座奥斯卡小金人。 这演技,实在是出众。 当然,另有李老元帅。 他在尽心演好在这场闹剧中的角色。 “陛下,老臣认为,林尘他身负陛下皇恩!” “杀皇亲国戚虽大逆不道,但郡公爷所犯之事,确实罪该万死!” “林尘替陛下动手除祸害,实在罪不至死,请陛下开恩啊。” 这时,白发白须的翰林院大学士,替林尘说情。 “陛下!林尘此举,是为维护皇家颜面和百姓心中的形象。” “老臣也认为,他罪不至死,值得从轻发落。” “况且,林尘乃文武全才!犹如文曲星君下凡!” “他是我大夏朝之幸,是不可多得的人才!” “杀掉他,实在会让我朝文坛损失惨重啊。” 翰林院大学士孙从文开口,立刻引来众多官员稀奇地看向他。 这老匹夫很是精明,最擅长明哲保身之道。 要不然,他不能在官场活到这么一大把年纪! 只是没想到,孙从文为保林尘,都亲自下场求情。 所谓无利不起早啊!这老登,定然想叫林尘欠他一个大人情! 今后,他和林尘干什么事,都好商量。 此等好机会,绝不能叫孙从文一个人霸占! 更何况,陛下开口说处罚林尘,根本没有杀掉林尘的意思。 他们为何不顺水行舟,给陛下个台阶下呢? “陛下,臣觉得,李老元帅和孙大学士所言甚是!这么说来,确实不应该杀林尘。” “臣附议。” 瞧见这些官员们终于松口,凌玄感到甚是满意。 只是……宰相,怕是心有不甘。 “宰相!毕竟,郡公是你儿子!处罚林尘这件事,你是怎么想呢?”凌玄故作体恤宰相。 宰相内心却咬牙切齿,觉得陛下这一问,实在是多此一举,他能怎么想嘛!? “陛下,老臣惶恐!” “老臣不承想,儿子在河东郡竟如此不懂事,辜负陛下皇恩!” “既是我儿有错在先,那将林尘从轻发落吧。” 宰相无法说出儿子罪有应得这种话。 哪怕说他儿子有错在先时,宰相都恨不得抽林尘的筋,剥林尘的皮。 但,他不能流露出不甘与恨意。 唯有留得青山在,他才有机会跟林尘复仇。 他儿子已经死去,他绝不能倒下。 “好,朝中多数官员都为你求情!林尘,你是否有话想说?” “自然是多谢陛下愿闻罪臣的苦衷,更感谢各位大人们替我求情。” 官员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莫名觉得今天这事发展不太对。 他们作为官员,居然替负责监察他们的监察使仗义执言? 唉,管他呢! 反正,林尘欠他们一个人情即可! “臣有一番真心话,要送给诸位。” “讲!” 凌玄知道,林尘定又有好诗要念给众人听。 “明镜高悬做好官,为民从不负苍天。任凭风雨三千丈,笑傲红尘自等闲。” “这是我用于律己的一番话!我等既为陛下的臣子,理应为陛下善待百姓,不惧风雨。” 好一个为民从不负苍天,任凭风雨三千丈! 凌玄对林尘这首诗背后的识趣,感到很满意。 确实做他的臣子,该是如此模样。 百官觉得惊讶,怪不得别人说,林尘是文曲星下凡! 这出口成诗,实在厉害。 况且,这诗实在是好诗。 谁若是被林尘赠上这么一首吟诵你为官正直一心为民的好诗,那必能有个好名声。 “当真是好诗,朕希望众爱卿同林尘一样,把这诗常记在心头!时常一念,做个好官,朕定倍感欣慰。” 凌玄今日在朝堂之上,难得一笑。 众官员见状,立刻齐声附和。 “臣等自当把此好诗记在心头,日省三身。” 然而,凌玄翻脸和翻书一样快。 忽然,他又微沉着脸对林尘开口: “林尘,纵有众爱卿给你求情,你亦死罪可免,活罪难逃!而今,你可知罪?” 林尘愣了一下,完全不知道这又是演的哪一出。 “陛下,臣知罪,您要打要罚,臣绝无怨言。” 林尘能有什么怨言啊?命保住已经很难。 百官们都拿不准凌玄的意思,只能暗暗感慨圣心如渊,不可猜测啊。 “好,念在众爱卿替你求情和你认罪态度诚恳的份儿上!” “朕愿意给你个将功折罪的机会,你要不要?” 李老元帅一脸茫然。 他心想,陛下,咱们事先说好的事里,没有这回事啊。 林尘无奈至极,他敢说不要吗?那不是等于给陛下送上他的项上人头吗? “回陛下,臣一定好好把握这次机会。” “那你听好!今年入冬,这突厥人缺衣少食,又来抢劫我边疆百姓的东西!” “年年如此,实在可恨!朕有意让你出谋划策,护我边境百姓今冬能不受突厥人劫掠!” “若事成,朕免你死罪,另有奖赏给你,你可愿意?” 此话一出,百官们面面相觑,不知道陛下这是何意? 陛下未免太瞧得起林尘! 突厥人年年劫掠边疆百姓,多少年来,满朝文武都无计可施。 林尘又岂能办到这桩事,莫非陛下根本不想让林尘活? 李老元帅和林尘内心疯狂暗喜。 难怪陛下临时要林尘将功折罪,原来是想让他上战场啊。 这是陛下终于相信他啦?林尘感觉应该是这样。 这哪里是什么处罚,这分明是变相给他机会,奖赏他呢。 林尘不敢怠慢,连忙中气十足地开口:“臣林尘,必不负陛下期望。” 百官们全傻眼,没想到一个敢说,一个敢应! 林尘,他知道那些突厥人有多难搞吗? 瞧见官员们一张张神情复杂的脸,凌玄反问他们:“怎么?你们不信林尘有能力搞定这件事?” 百官心说,这用问嘛? 林尘这小子若能搞定这么大的事,那让他们的老脸往哪儿搁。 这时,翰林院大学士站出来诚心恳请凌玄,“陛下,请您收回成命!” “林尘才学过人!不如让他去我翰林院,兴我大夏文坛,算是将功折罪。” 第八十二章 活下来 本来,凌玄是想叫林尘在翰林院当个侍读。 如今不行啊,把他放到翰林院,等于让他赴死。 这些事,凌玄没办法和群臣明说。 林尘有些焦急。 麻蛋,他好不容易有机会去边疆发展一番。 林尘才不愿意进翰林院,与这些喷子、墙头草一起共事。 听着翰林院大学士孙从文的恳求,凌玄之微微一笑。 “你们怕是不清楚,林尘对行军打仗一事,颇有研究?略有谋略吧?” 李老元帅心中高兴,连连附和陛下。 “陛下,所言甚是!林尘甚至做出一种缩小版的战场!” “两人能代表两方人马互相厮杀吃棋子!将士,马卒俱全。” “本帅与他玩过这种打仗游戏,深知他有多深的谋略在胸。” “林尘那真是个将帅之才!哪怕本帅,都教不了他什么东西呢。” 李老元帅说的都是实话。 以林尘下象旗时的表现,他那些行军打仗的诀窍,确实用不上教他。 文武百官们大吃一惊! 没想到,林尘竟如此天纵奇才。 甚至,连李老元帅都对他评价颇高! 在才学方面,亦有陛下认可! 如此看来,林尘实在是厉害。 纵观本朝,能同时得陛下和李老元帅认可之人,没有第二个。 哪怕是太子,几位皇子都没这个能耐。 “林尘,众位爱卿都认为,你不应该去边疆!那你意下如何呢?” “这兵强马壮的突厥,一直是朕的肉中刺!” “一日不除,朕心难安!林尘若是不去,那朕御驾亲征,未尝不可啊。” 凌玄云淡风轻,想看看那些臣子对他忠心耿耿。 只见,一半官员都被凌玄这话,吓得魂飞魄散。 “陛下,这万万不可啊!您去御驾亲征!那朝中,谁来主持?”林尘连忙劝说凌玄。 “陛下自幼能筹画,多谋善用兵!文采非凡留青史,武来勇猛保安康!突厥兵马算得什么,岂能配陛下亲自御驾亲征?” “陛下,您是太瞧得起他们!这点小事,交给我们做臣子的来吧!您坐在这里,只管等候佳音即可。” 林尘此话一出,凌玄好像便秘多日,终于拉出来一样爽快舒坦。 实在是林尘这马屁拍得太好! 不!这不是拍马屁,分明是写实的一首诗! 文武百官纷纷看向林尘,心想,林尘不愧是文曲星下凡啊! 瞧瞧人家张口说话这水平,简直都要高到天上,和太阳并肩。 “陛下,臣愿意去边疆将功折罪,不解决边疆突厥侵扰问题终不还!” “好,那朕静候你的捷报佳音。”凌玄笑着颔首。 今日,戏剧演了一早上,凌玄有些累呢。 他给福公公一个眼神,福公公心领神会。 “退朝!”福公公嗓音尖细喊一声。 凌玄转头离开。 待他走远,任文东、苏勃等人立刻化身挂件,往林尘身上挂。 “活下来……总算活下来啦!真不容易!” “太不容易咯,今日真是一波三折,好在结果很好,我们不用给你收尸咯。” 林尘身上挂几个人,腿肚子都打哆嗦。 “快下来,重死个人。” 听到林尘艰难开口,任文东几人才从林尘身上下来。 苏勃咧嘴笑着,想着今日是个好日子,“教坊司走起!今晚我请客,让你当一回真正的男人。” 林尘毫不客气地点头答应。 他对那种热闹非凡的地方,是有些感兴趣。 “好啊!但,今晚我请客!当是感谢你们这段时间为我辛苦。” 方开对林尘哈哈一笑,“好不容易活下来,这你今晚不得多带几个女人一起尽兴?” “满口胡言!我是那种人嘛,这是在朝堂上呢,注意点影响。” 几人高兴说笑之际,李老元帅往这边走来。 林尘几人立刻收起嬉笑之色,恭恭敬敬对他行礼。 “多谢李老元帅仗义执言!” “今日,若非您开口,我必然要被拖下去斩首示众。” 林尘本与李老元帅说话。 翰林院大学士孙从文,非要过来插嘴,刷存在感。 “替林监察使,说句公道话是应该的啊!” “此事,本不是你的错。” 林尘笑着感谢他,又回头看一眼宰相刚才跪的地方。 此刻,宰相已然离开金殿。 不然,大学士这话让宰相听见,那必然要得罪人。 “多谢各位大人替我在陛下面前说情啊!” “如此大恩,林某没齿难忘,有机会一定报答诸位。” 林尘对在场不少官员感激开口,省得他们跑到他面前刷存在感。 他相信他们不少人,所要的正是他这番话呢。 “林监察使,不必见外,我们心中自有公道,怎么可能看着你冤死?” “是啊,林监察使乃举世无双的天纵奇才!若林监察使不嫌弃,欢迎你随时来本官家中做客。” 这些人与林尘说着客套话。 林尘没有一板一眼,非常真诚与他们周旋客套。 “一定!到时,要多叨扰各位大人啊。” “欢迎各位大人到寒舍小坐!今日,林某有事,咱们改日再相聚。” 见林尘没有与其他监察使一样古板。 朝中官员们对他印象越发好起来。 林尘与任文东四人离开。 一众官员盯着他背影,心中盘算着何时,叫林尘高兴高兴。 他一高兴,兴许送他们一首绝世好诗或好词都不一定呢。 啧啧啧! 先瞧瞧,林尘骂周明成那一句诗! 那简直让人改变对周明成的看法。 林尘又给陛下送上数首诗。 陛下难得龙颜大悦。 那些诗,皆有流芳百世的势头啊。 若他们能得一手好诗,声誉岂不可以水涨船高? 此时,大臣们敬重的陛下,已在御书房中,把林尘今日所念的几句诗都记下来。 特别是,林尘给他写那首,简直是为他量身定做一样,最是贴合他的实际情况。 “自幼多筹画,多谋善用兵,文采非凡留青史,武来勇猛报安康……” 第八十三章 太后召见 凌玄瞧着纸上这首诗,总觉得少一些什么。 他思来想去,一拍大腿。 这下,边上伺候的太监、宫女、福公公都吓得一激灵。 福公公抚着心口,心说陛下您别吓唬人啊。 “朕总觉得差点什么!原来是差一个署名啊!” 只见,凌玄再度提起笔,以林尘的名义在宣纸上落款署名。 “十月初一,林尘赠大夏皇帝。” 写完,凌玄看片刻,仍不太满意。 他索性写成,虔诚赠大夏皇帝。 如此一来,乃林尘仰慕他,才非要给他送的这首诗。 “来人呐!这首诗叫工匠小心装裱!朕要挂在御书房!” “这前面吧……搬一个架子来,专门放这首诗。” 这般夸赞他文武双全的诗句啊! 若处理政事辛劳时,看上一眼,这身上疲惫都能散去些,心情更能得到好转。 福公公小心翼翼接过宣旨,连忙双手捧着,踩着小碎步下去给人装裱。 林尘和任文东他们正要出宫,却见一面容清秀的小太监快步走过来。 “林监察使,且慢。”小太监喊林尘一声。 林尘回头,见是陌生面孔不由得纳闷。 这小太监是何人?为何喊他? 只见,小太监到林尘面前,对他做一个请的手势。 “林监察使,太子殿下,请您移步说话。” 太子? 林尘自认与他交情不深,总共见过两面! 没想到,太子居然要见他。 “那你们先回镇抚司,咱们晚上见。” “行,晚上教坊司见。”任文东几人对林尘挑眉,笑着先行离开。 林尘则由小太监引路,来到宫中一座较高的楼阁上。 高处风大,刮得林尘头发微乱,耳朵嗡嗡。 他觉得太子有病,分明有四季如春的宫殿,非要在这儿见面。 难道,是他不配到那暖阁一坐? 林尘心中这么想着,朝太子拱手,“参见太子殿下。” 正在看风景的太子,回头朝林尘温和一笑。 “林尘,恭喜你啊,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承蒙殿下您吉言,多谢殿下挂怀啊。”林尘淡淡开口。 他心想,他大难不死和太子有什么关系?难不成,这背后有他出什么力吗? 但,朝堂上,他一语未发。 “不必谢本宫!你要谢的人,除父皇和大臣们外,还理应谢过紫阳。” “紫阳是何人?”林尘第一时间联想到的是什么真人之类。 太子却道:“紫阳是本宫妹妹,更是父皇最宠爱的紫阳公主啊。” “呃,我与公主素未谋面,她怎么会帮我?”林尘感觉莫名其妙。 这太子有时表现得极为不正常。 哪有他这种年纪的小孩天天扮老,装老气横秋呢? “紫阳很清楚,那郡公是什么样一个人!” “她认为,你是为百姓除去一个祸害,帮你在父皇面前美言几句。” “如今你已存活下来,或许应当面和她道声谢。” “这是应该的。”林尘没再说什么。 毕竟,人家确实帮他求情。 只是,这一次人情欠得真不少。 “若有机会得见公主,臣一定好生感谢她仗义执言。” 太子斟酌片刻,非常突兀地对林尘开口,“你若真要感谢,我马上可以带你去见紫阳啊!” “这道谢太晚,难免显得没诚意,回头她又要挑你理。” 太子所言非虚,道谢这种事,是要趁早。 只是,林尘作为一介外臣,又怎能轻易入后宫呢? “这合适吗?我一个外臣进后宫,冲撞到人如何是好?” “不要紧!有本宫在旁边,算不上冲撞!走吧!正好,紫阳很好奇你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紫阳和陛下求情后,特意问过太子林尘此事的发展。 她确实对林尘表现出感兴趣的模样。 林尘想着要当面跟公主道谢,自然同意太子所言。 两人刚下高阁,要往后宫方向走去。 忽然,迎面有个二十多岁,穿戴打扮皆不俗的侍女过来。 “奴婢芙蕖,拜见太子殿下。”这侍女见到太子,跪地参拜行礼。 太子却不动声色皱眉。 “殿下,怎么啦?”林尘看向这婢女,心想是这婢女有所不妥吗? 太子立刻在林尘耳边轻声耳语,“这是太后娘娘宫里的掌事宫女。” 林尘神色凝重几分,怪不得太子见到这婢女,皱起眉头来。 太后侍女不会平白无故出现在他们面前,只怕是这太后心怀不轨。 太子掩唇轻咳一声,让这侍女平身不必多礼。 这芙蕖站起身来,紧接着又对太子微弯脊背。 “启禀太子殿下!太后娘娘有旨,请林监察使去一趟永乐宫。” 闻言,太子和林尘的神色都无比凝重。 二人用膝盖想想都知道,太后此番叫林尘过去,肯定没什么好意。 但,太后已下懿旨,林尘不得不去。 对林尘来说,反正已得罪太后,他不介意得罪得再厉害点! 那干脆不去见她吧?陛下的面子,有时他都不给呢。 “要不,我不去吧。” 太子为人古板,连忙朝林尘摇头。 “这是太后召见!不能不去啊!否则大不敬之罪,太后有理砍你。” 草! 合着这情况,他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 那有啥好说的?先去会会这位太后娘娘吧! 起码,他得看看一心想弄死他的人,长什么模样。 “那走吧。” 太子点头,让芙蕖在前面带路。 林尘和太子穿过各个宫门,直抵太后居住的永乐宫。 到永乐宫宫门前。 芙蕖朝太子福身子,“太子殿下,太后娘娘传林尘一人面见!请您留步此处。” 太子自然做不出厚脸皮硬和林尘进去的事。 他只眼神示意林尘小心些。 林尘很冷静,想看看太后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林尘跟着芙蕖踏进永乐宫大门。 入眼是,一大片庭院。 在宫殿四方,有大花园围绕,甚至开凿一口池塘。 这永乐宫,真是布置得精致华贵。 芙蕖把林尘带到宫殿前,一条鹅卵石铺地的小路上,停下脚步。 第八十四章 跪她老奶 “林尘,太后娘娘正在梳妆!你先在这儿,跪着等吧。”芙蕖对林尘淡淡开口。 真是什么样的主子,有什么样的奴才啊。 芙蕖当着太子的面一套,太子不在对林尘又是一套。 这个芙蕖没安好心啊! 她特意挑一条鹅卵石铺地的小路,让林尘下跪! 这条小路凹凸不平,鹅卵石又硬! 若跪上几个时辰,林尘膝盖得废。 得想个办法才行,不能任由太后这么作践他。 趁着芙蕖不注意,林尘高声大喊起来。 “太后娘娘,您在何处?臣要朝着哪个方向跪?需要给您三拜九叩吗?” 林尘这话没好气,颇有些你要死,我给你磕头的意思。 芙蕖脸色一沉,呵斥起林尘来,“林尘,永乐宫内,不许大喊大叫!若惊扰太后娘娘安宁,你担待得起吗?” 林尘心中轻嗤一声。 他心想,太后那老妖婆,不会这时间,都在床上没起吧?要不然为什么不许他大喊大叫! 呵呵,这芙蕖,仅是一个小小宫女而已! 林尘好歹是个六品官员啊,怎么都比她强! 她居然直呼他姓名,真是一条仗势,目中无人的好狗。 “这位姑姑,我这不是怕跪错方向,对娘娘不敬嘛!” “你想啊,万一太后娘娘从我身后出来!我这屁股对着娘娘像什么话呢?” “娘娘要你跪,你就跪下,不要那么多小聪明。”芙蕖呵斥林尘一句。 再说……她有那么老吗? 林尘无奈摊手,撩起衣袍准备跪下。 结果,他膝盖刚碰到地面,呜呼惨叫一声,侧躺着双手撑地,颇有些柔弱模样。 芙蕖看到林尘模样,有些傻眼,“你,你这是干什么?” “不瞒芙蕖姑姑,我这几日在诏狱严刑加身啊!” “他们不仅踹我膝盖,还把我屁股打得皮开肉绽!” “这实在是疼啊,根本不敢碰地。” 林尘心想,那只能对不住锦衣卫和诏狱咯。 反正,锦衣卫和诏狱已声名在外。 林尘拿来这凶名用一下,应当没关系。 至于太后…… 林尘跪她老奶,除非她死掉,林尘可以考虑给她跪一个。 不然,他连陛下都不跪,又岂能便宜这太后? 说不准,今日他进宫遇刺,是这老娘们让人所为。 林尘见到她,不赏她几个大逼斗吃吃,都算好。 芙蕖瞧着林尘的眼神,惊疑不定。 她想看看,林尘身上是否真有伤! 只是……林尘毕竟是男子,这不合适。 这下,芙蕖都不知该拿林尘如何是好。 此时,林尘正前面的宫殿大门,被人拉开。 一个身材高挑,着拖地凤袍,头戴沉重凤冠的女人,从里头由宫女搀扶着走出来。 更有两个宫女专门在后面,给她拎着厚重繁复的凤袍。 瞧见女人一瞬,林尘神情一言难尽,这是当今的太后娘娘? 林尘忍不住想两辈子加起来的刻薄相女人……好像都不如太后。 太后约五十多岁,眼窝深陷,单眼皮有些松弛,耷拉成三角眼形状。 两颊十分凹陷,偏偏颧骨突出,看着像狠毒又刻薄的女人。 她和宰相不愧是亲兄妹,在刻薄这方面近乎如出一辙。 太后身上那身凤袍,亦颇有些喧宾夺主的意思。 不知道的人,只怕会以为母仪天下的皇后娘娘是她。 她这般,叫皇后娘娘如何安置自身? 说实话,这太后唯有出身,能拿得出手。 不然,她这刻薄克夫的打扮,放在宫外,指定没人要。 没想到啊,陛下和先皇都是冤种! 后宫妃嫔与利益捆绑一起,再丑、再不好的官家小姐。 只要臣子硬塞给他,他不得不要啊。 这皇帝当得,真不如任文东他们几人。 至少女人这方面,那都是睡的教坊司颇有姿色的女子。 皇帝不能啊,这多选几个妃嫔,都会被认为沉迷女色,定然在朝堂上,遭到言官一顿喷。 在林尘胡思乱想之际,太后用蔑视眼神和语气对林尘开口:“你是监察使林尘?” “正是,臣林尘,参见太后娘娘。”林尘站起来,连忙朝太后拱手行礼。 然而,他礼都没有行完,太后已迫不及待呵斥他。 “见到哀家,为何不跪?你好大胆子,连哀家都不放在眼里?” 林尘淡淡和太后解释:“太后娘娘,臣方才和这位芙蕖姑姑说过!” “臣在诏狱遭受大刑伺候!膝盖异常肿痛!屁股皮开肉绽!实在跪不了。” 太后打量着林尘,见他别处无伤,偏偏膝盖和屁股有伤,已知林尘八成是在忽悠她。 但,那毕竟是屁股,太后总不能扒掉林尘的裤子检查吧? 太后只能强忍着放过林尘,“既如此,哀家暂且不与你计较这些。” 林尘拱手正要感谢太后! 没想到,太后却冷冷地质问起他:“林尘,踩着哀家亲侄子,摘收名与利,你是不是心里高兴至极?” 林尘暗暗心想,好啊,太后这老娘们,方才竟虚晃他一招。 果然是女人心海底针!老女人更甚啊。 “太后娘娘,此话怎么讲啊?” “郡公爷一事!臣是冲动过头!冷静下来后,臣心中已无比悔恨。”林尘自然应对太后。 太后这么怼他,或许是想找到再度针对他的把柄。 只要,林尘挑不出毛病来,太后都奈何不了他。 太后不信林尘真会悔恨,目光阴狠地盯着他,冷冷讥讽起林尘来。 “你这名字,低贱入尘埃,难怪如此命硬!” “郡公是哀家的亲侄子,还是皇帝的表兄!” “你杀掉皇亲国戚,竟能逃过一死,实在匪夷所思。” “太后娘娘说笑。” 去尼玛的,低贱入尘埃。 老子的尘,是数之不尽星尘并肩的尘,是藐视你们这群人渣的尘。 “哼,此次皇帝免你死罪,哀家实在无话可说!” “但,来日方长,咱们骑驴看账本,走着瞧!” 第八十五章 辣眼不自知 呦,太后这是威胁他呢。 林尘对上太后冰冷的眼眸,根本无所畏惧。 好啊,既然您老人家话都说到这份上,那咱们不死不休呗。 想要扳倒太后母家,快捷方法是给他们一家投毒,神不知鬼不觉弄死他们。 不行,那样风险太大。 若被抓住,他没好果子吃,先静候一个合适机会吧。 这时,太后再度向林尘发难,“来人,把林尘带下去,廷杖三十。” “敢问太后,为何要对臣用刑?”林尘一愣,立刻质问太后。 “你来面见哀家,却蓬头垢发,更衣着凌乱!这分明是不把哀家放在眼里。” “这是大不敬罪过,哀家罚你,你是不服?” 太后高傲地看着林尘,像是一只雄赳赳,气昂昂的老母鸡。 林尘心中暗骂。 尼玛啊,这太后是存心刁难他,根本不讲道理。 若他被太后的人拿下,廷杖之时,裤子一扒。 他欺瞒太后的事,都得露馅。 眼见,太后宫里的太监朝林尘靠近。 林尘急得脑袋飞速运转。 林尘思考时,一个太监已把他的爪子放在林尘肩膀上。 林尘肩膀一耷拉,躲过这太监的手。 接着,林尘一本正经对太后开口:“太后娘娘,首先,臣没有不将您放在眼里!其次,臣不能领罚!请太后娘娘恕罪。” “你大胆,哀家罚你,你岂敢不从?” “林尘不敢不从!只是太后娘娘,陛下发话,让臣前去边疆,解决突厥人劫掠问题。” “臣已有伤在身,您若再罚!臣重伤后,无法及时赶去边疆,导致边疆百姓被突厥人劫掠一空,臣无法承担这沉重责任。” “臣望太后娘娘三思而后行,免得您在百姓心中威望降低变差。”林尘侧面提醒太后。 太后听得林尘这番话,亦气得轻轻喘息,甚至捂住心口。 林尘内心不屑。 在他面前装模作样,太后算是踢到铁板咯。 看太后这神色精神头,起码还能祸害他人一二十年。 然而,她却捂着心口,一副被气到心脏病发的模样。 这不是讹人吗?这与那些倒在人家车前的专业讹人创业者,有什么区别啊? 草,离这个老娘们远点吧!万一被讹上,那真说不清! 太后被林尘拿陛下,拿她在百姓心中的形象威望威胁,确实不敢廷杖林尘三十杖。 “好!很好!今日,哀家看在皇帝面子上,姑且饶你一次!” “但你别太得意,纵使你有无数小聪明都是一介蝼蚁。” “哀家,是皇帝母亲,你我之间,身份差距宛如云泥!” “哀家想对付你,那是轻而易举的事。”太后近乎咬牙切齿开口。 林尘对太后作揖行礼,高声回应太后:“多谢太后娘娘教诲,臣晓得。” 此刻,林尘好像明白陛下为何突然改变主意,同意他去边疆上战场。 无非是,太后和宰相在京城、在朝堂上的势力太广。 纵使陛下有心护着他,都架不住那么多人盯着。 这意味着,陛下不能有疏忽林尘之时,否则林尘可能陷入危险之地。 对比京城朝堂,边疆反而是一个比较好的地方。 将士们有什么,都是直来直往,比这些难防的暗箭好得多。 等他解决边疆突厥兵劫掠一事,陛下再顺理成章给他赏赐,升官加职。 届时,林尘算是个人物,在朝堂上有几分重量,谁想要动他,那都得掂量掂量。 不得不说,陛下为他实在煞费苦心。 “把他带下去吧,哀家不想看到他。”太后狠狠一拂袖,背对着林尘。 闻言,林尘心中好笑。 您老人家长这毕样,我更不想看到您呢,真是辣眼而不自知啊! 林尘跟着芙蕖,被带到宫门口。 此时,太子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 见林尘完好无损出来,他才松一口气:“没事吧?太后娘娘有没有为难你?” “差一点,我出不来这永乐宫呢。”林尘有些胆战心惊。 叫太后的人瞧见他屁股上没有伤,太后肯定要弄死他。 这话听在太子耳中,却有另外一番意思。 “怎么?太后娘娘盛情难却!要留你在永乐宫多待一会儿吗?” 林尘对太子无语至极。 作为皇家之人,他怎么那么傻? “我前不久才杀掉她侄儿,你觉得她可能对我那么好吗?” “她只差没把我打成烂泥,充当花肥埋在她宫中。” 太子有几分愧疚:“对不住啊,若我没让你留你,这会儿你已然出宫。” “你不会是和太后一伙儿吧?故意给太后拖延时间呢?”林尘下意识质问太子。 非是林尘内心阴暗,而是他想到人贩子两人行动,正是这么个套路。 一人出去,假装无害骗取他人信任。 然后,把目标往另一个团伙那里引,或制造机会让另一个同犯有机可乘。 太子没想到林尘居然会这么想他,有些动怒:“你怎么能这么想本宫?” “我随口一说而已,请太子殿下前面带路,臣去谢过紫阳公主。”林尘对太子嘿嘿一笑。 太子宽厚,没和林尘计较。 他带着林尘前去紫阳所居住的寝殿。 瑶华宫内。 紫阳公主正和一众宫女玩老鹰捉小鸡的游戏。 一身绛紫衣裙的小公主,笑声宛如银铃悦耳动听,脸上笑容灵动开怀。 她笑时眉眼弯弯,很是娇俏。 然而,在太子眼中,只觉得他妹妹有点不守规矩。 公主理应笑不露齿,坐行端正。 瞧瞧紫阳,都被父皇惯坏,规矩都忘在脑后。 太子掩唇轻咳一声,紫阳公子和她的一众婢女才发现太子来。 “太子殿下。” 紫阳快步小跑到太子跟前。 “皇兄,你这大忙人,怎么有空来看望我啊?” 谈话间,紫阳突然面露嫌弃之色,“皇兄,你有没有闻到一股酸臭味?” 闻言,太子眼底涌现笑意。 林尘则满脸尴尬。 第八十六章 哪儿来的乞丐 他觉得,今日来感谢紫阳公主,是个彻头彻尾的错误决定,真不该听信太子的鬼话啊。 他先回去梳洗一番,再来给公主道谢不好吗? 见太后,太后说他蓬头垢发,衣衫凌乱。 来公主这儿,公主还闻见他身上的酸臭。 真是社死! “见过紫阳公主。”林尘拱手对公主行礼。 林尘不开口,紫阳公主都没注意到他。 紫阳仔细看林尘的模样。 她眼神立刻变得古怪,甚至把太子拉到一边,“皇兄这是从哪儿捡来的乞丐?” “这是要送给我当小太监或护卫吗?他看着不太能打啊……” 纵使紫阳拉着太子走远一些说悄悄话。 却架不住林尘耳力好,还是把紫阳公主的话给听得一字不落。 紫阳这话让太子感到一阵好笑,林尘更多的是气不过。 他是要做将帅的人,怎么可能给这个小公主做太监护卫呢? 特别是,当太监这一点。 让他把象征男人特征的部位嘎掉,还不如弄死他! “紫阳,我给你介绍一下!” “这是我先前和你提过的林尘啊,你还替他跟父皇求过情呢。” 紫阳立刻连连点头。 “噢,是杀掉太后那个傻侄子的人啊!” “本公主知道你,你真厉害,这都没死。”紫阳饶有兴趣看着林尘。 林尘心想,这小屁孩真不会说话。 幸亏,她是陛下最宠爱的女儿,不然这么个说话法,少不得要得罪人。 “公主谬赞,全仰赖您和陛下求情。” 林尘嘴上这么说,心里却一清二楚,主要是陛下不想杀他,要不然谁求情都没太大用处。 偏偏紫阳公主当真。 她笑吟吟对林尘开口:“既如此,那你要怎么报答本公主呀?听说你才华横溢,不如为本公主写一首好诗?” “但现在,你看起来好丑啊,又臭又丑,和我想象中不太一样。” 紫阳公主以为林尘是什么模样俊俏的才子。 结果见他真容,感觉一般。 林尘心中郁闷,有些和紫阳公主较劲,“公主与臣想象中的模样,亦有很大出入。” 见紫阳公主前,林尘对这位公主有过容貌上的幻想。 他认为,这紫阳公主,怎么得是个端庄高贵、模样高挑、姿容出色、身材傲人的模样。 结果,紫阳与他所想没一条能对上。 紫阳在林尘眼中,完全是一个嘴欠不会说话的小屁孩,身体都没来得及发育那种。 “那你认为,本公主该是什么模样?” “本公主是貌美如花,善良温柔、才华横溢呢。” “你给我写的诗,要称赞本公主这些,明白吗?” 紫阳这丫头,和人还真是自来熟。 分明与林尘才只一面之缘,竟如此不客气。 她对林尘要作的诗,条件颇高。 林尘感到为难,一个模样、身材都没有长开的小丫头。 何谈貌美如花,善良温柔才华横溢啊? 既没有,那林尘不太好选诗,送给紫阳做感谢。 林尘一脸宛如便秘般为难的表情。 他不太想放过这次了结恩德的机会。 以一首诗,彻底了断紫阳公主帮他说情的人情账。 那总比回头,紫阳公主让他去干什么来得好。 若回头,紫阳真想要让他当个太监,拿往日恩情做筹码,林尘不好应付。 紫阳见林尘这模样,忍不住叉腰得意一笑,“怎么?本公主的好,这么难形容吗?” “既如此,本公主允许你回去好好想一想吧。” 林尘呵呵一笑心想,你根本没有貌美如花,才华横溢,让我怎么硬夸? 他方才已然想到好几首诗,只是都不太适合用在紫阳公主身上。 若说才华横溢,林尘想起广陵郡那位郡守千金洛玉书。 可惜当初,林尘把那首清平调先给人看过,不能再送给公主。 “不用回去再想!臣已有一首诗在心中。”林尘突然开口。 紫阳满脸诧异,“啊?好了?你不会是随便作一首诗送给本公主吧?” “好歹是感谢本公主替你美言说情,那不能太差啊。” “要不然……罚你来本公主身边当太监!”紫阳公主傲娇冷哼,有几分娇蛮之色。 林尘对她轻笑,“回公主,臣肚子里的墨水多着呢!作一首诗,真不费什么力,不会很差滴。” 看林尘这么不严谨,太子没忍住在旁提醒:“林尘,要不?你多想几个?” “你负有文曲星下凡之名,若一首诗作出来不能让人满意,叫人质疑你这名头啊。” “太子殿下,这宁缺毋滥你不懂吗?其次,诗不在多,贵在精。” 太子觉得有道理,索性不多说什么,扰林尘雅兴。 没想到林尘这么洒脱,似连文曲星君下凡这么大、这么好的名头,都不太在意。 想到这儿,太子更加欣赏林尘! “皇兄,你先别说话,让他念一念为我作的什么诗!” “若本公主不满意,再让他多作几首嘛。” 反正,紫阳是不嫌诗多的主儿。 别烂到不堪入耳,她都喜欢。 林尘轻咳一声,沉声一本正经开口:“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 这是形容一人天生丽质,无须施粉黛已非常漂亮的一句诗。 林尘先念一句,看看紫阳公主的反应,别真不讨她喜欢。 但,林尘高估这丫头。 她眨着眼睛,好像不太会去品诗中意境,盼着林尘下文。 太子却忍不住为林尘鼓掌惊叹。 “好美的意境啊!果然,出自你林尘口中之诗,绝不庸俗啊。” “剩下的呢?快念快念。”紫阳公主催促林尘,显然对这上半句的诗很满意。 见状,林尘继续把想好的下半句念出来,“秀色掩今古,荷花羞玉颜。” 后面半句的意思是,紫阳公主的容貌,让从古至今所有美丽女子在她面前皆逊色,令向来清艳的荷花,都羞愧不如。 这荷花出淤泥而不染,深受那些文人的喜欢,是纯洁无垢的代表。 第八十七章 归家 用荷花来与公主做比较,还不如公主,这是对紫阳公主评价颇高的一种表现。 这上下两句诗,其实乃林尘硬凑到一起,也许平仄对不上。 但紫阳公主要的肯定有,她的条件基本上都能满足。 林尘这首诗,紫阳公主简单品一品,都能感受到这首诗的意境。 “这诗真是惊才绝艳!林尘,你真是腹有诗书!” “这首诗是我听过意境最好,最美的诗。” “但这么好的诗,用来形容本公主,真叫人羞愧难当啊。” “原来,本公主在外人眼里,是这么好吗?”紫阳公主笑吟吟,美滋滋。 那模样怎么形容呢,像是一只偷到腥,暗暗高兴的小狐狸。 只是,林尘对紫阳公主有点无语。 分明方才那么自信的是她,如今又说这种话,简直是没有任何逻辑可言。 不管怎么样,林尘以一首好诗作为谢礼,自然不欠紫阳公主什么人情。 “紫阳公主喜欢便好。” 紫阳公主连连点头。 这么惊才绝艳的诗,她当然满意。 “林尘,你这诗真是惊天地泣鬼神!怪不得别人愿意相信,你是文曲星下凡!” “这下,本宫都相信你一定是文曲星下凡!凡夫俗子,哪儿能做出如此清雅脱俗的好诗啊。” 其余读书人称赞女子貌美,只会写一些淫词艳诗,根本不堪入目,不堪入耳。 像林尘这么清雅脱俗的人,真是大夏头一个。 掘地三尺,都找不出能与他一起相提并论的人。 太子这个老实人突然搓手,凑到林尘身边一脸希冀开口: “那个,林尘啊……你能给我写一首吗?本宫只要一首!” 林尘内心无语至极,心想太子殿下你羞不羞? 紫阳公主娇蛮些,孩子心性,林尘这么哄着和她玩玩,不算过分。 你平时这么正经一人,居然都想跟着胡闹,这简直不像话啊! 主要是,这太子又没替他美言几句,在朝堂上光顾着缄口不言。 林尘不欠他什么,为什么还要白送他诗呢? 以他的名气,这一首诗起码价值千百两…… “太子殿下!今日,我头脑有些倦怠,只怕是写不出什么好诗,等下次一定给你写。” 下次一定,你懂的! 没能叫林尘帮他写一首好诗,太子明显有些失落,“好吧,那你下次要一定啊。” 林尘颔首,紧接着和太子紫阳公主客套一小会儿,赶紧告辞。 他好不容易死里逃生,得回家好生沐浴一番,换一套干净衣裳。 其次,他要看看秋香现况。 他被抓这些天,她指定担心至极。 林尘走后,紫阳把太子给撵走。 她提着衣裙跑进寝殿卧房内,以最快速度把林尘给她写的那首诗记下来。 这么好的诗,她生怕搞忘记或记错呢。 “春华,秋月!你们瞧!” “这是当今文曲星转世之人给本公主写的诗,好不好?”紫阳找得离她最近的侍女分享喜悦。 四个大宫女围过来赏读。 只是,她们对这一首诗一知半解。 原因无他。 他们没读过几本书,不识得几个字,诗意都品不出来。 紫阳有些失望。 她只得把写着林尘那句诗的信纸折好,放在衣袖中,“走,我们去求见父皇!” “父皇瞧见这首诗,定然会觉得好,还会知道这诗中形容的是本公主。” “公主,等一下啊!披一件外裳吧,今日天冷风大。” “殿下,您看着点脚下的路啊!若摔倒,那如何是好啊!” 一众侍女分别拿着外裳或在紫阳身后追着叮嘱。 林尘离开皇宫,直奔林府而归。 林尘敲开林府大门,走进去开始,一直遭受下人们惊奇的目光。 “公……公子,您怎么白天回来了?”有人没头没脑说一句。 林尘驻足,纳闷询问:“这是我的府邸,我想什么时候回什么时候回,为什么一定是晚上呢?” “不是,奴才不是这个意思,您这是从诏狱里出来了?” 看样子,下人们都知道他杀掉郡公爷被打入诏狱之事。 瞧见下人们这个惊奇的模样,林尘起逗弄他们的心思。 “别声张!此次我是越狱潜逃出来,说不准还会被抓回去。” 此话一出,下人们的脸失去血色。 有机灵之人跑过去把大门给关好,免得林尘回府被人看见。 剩下的下人连忙围过来,企图用身体把林尘挡住。 “公子,你要什么?我们给你拿来!拿上东西,你往别处跑吧。” “若你越狱的事,被夫人和两位公子、小姐知道!他们肯定和诏狱的人通风报信。” 林尘难得朗声一笑。 看来这些下人还是有好坏之分呢。 谁好谁坏,他们心底一清二楚。 只是,有时自身都兼顾不上,难去管别人如何。 这下人们把他当主子看,林尘让他们待在府中才放心。 “放心吧,我刚才是开玩笑!” “陛下明察秋毫,我的罪名已经被免,以后依旧是监察使。” “这,这是真的吗?公子你太厉害了!” 下人们一个个目瞪口呆。 没想到林尘这么有本事,杀掉皇亲国戚,还能全身而退。 这时,秋香路过庭院,看到林尘回来,小跑冲向林尘,“公子,你总算回来了!” 林尘被秋香抱了一个满怀。 她双手紧紧搂着林尘的腰。 林尘顾忌着身上有味儿。 他轻轻推开她:“秋香,别激动,瞧我身上一股味儿,别熏着你。” “秋香又岂能嫌弃公子?” “公子,你是没事了吗?我看看,你在狱中有没有受苦?” 秋香把林尘的胳膊腿都检查一遍,见他没被上刑,才松一口气。 “嗯,陛下英明,赦免我的罪过,以后我还是监察使。” 听到林尘这话,秋香开怀一笑,“我知道公子不会有事!” 如今,他们家公子是有大本事、大智慧在身的人,又岂能轻易身死? “快给我准备些热水,我要好好沐浴一番。” 秋香连连点头,然后让其余下人去准备。 看来,她已经适应府中管事的身份。 第八十八章 真是好谋算 “我不在府中的日子,徐白梅和她的傻儿子、傻女儿,没惹事吧?” 林尘提及徐白梅几人,秋香忍不住冷笑。 “他们得知公子你犯下重罪被打入诏狱,可能牵连九族后,想着和你断绝关系,把林府分掉,回广陵郡呢。” 若不是秋香拦着,这府邸早已被他们搬空。 林尘感到一阵可惜,“那他怎么不和我断绝关系呢?老子巴不得!” 恩断义绝后,林尘想怎么秋后算账,怎么秋后算账,根本不用顾忌什么孝道。 “如今,府中一些仆妇、婢女完全归我掌管!家丁、小厮,还被张管事抓在手里。” “无妨!我要让这些人知道,谁才是这个府邸的主人!” “哪怕徐白梅和张管事真要他们做点什么,他们都得掂量掂量。” 秋香连连点头,跟着林尘前往宽敞又雅致的主院去。 估计是林士弘那边得到消息,林尘没到主院,张管事快步跑过来,“公子,老爷让您去见他。” “没见我蓬头垢发?还没梳洗吗?让他等着!要么他来见我!”林尘没有好脸色给张管事。 “哪儿有叫主家去见打秋风亲戚的道理,他这是把自个儿当成府里的主人了?” 林尘说话相当不客气。 林士弘这种恬不知耻,死缠烂打的行为,说他是打秋风亲戚,那都是往好说。 此话一出,张管事立刻满脸为难之色。 “公子,这么多日不见老爷,您不想念他吗?不如马上去吧,梳洗都不重要。” 说直白点,张管事是觉得林士弘有威望。 若他觉得林尘有威望,定不会这么和他说话。 “张管事,你有些听不进去人话啊!不如我送你去诏狱,让他们的人教教你怎么听人话。” 林尘这话出口,张管事面色大变,再不敢和林尘多言半句。 “老奴知错!公子息怒!既然公子要梳洗,那让老爷静候片刻吧。” 林尘冷哼一声,心想这只老狗,非得威胁恐吓才识趣,真是没意思。 “你进来给我搓泥搓背。”林尘点名张管事。 张管事点头哈腰根本不敢拒绝。 “公子,为何不让我来?”秋香不解地看着林尘,甚至有点委屈,觉得林尘疏远她。 张管事心里自然这么个疑惑,林尘前不久对秋香的好,他们都看在眼里。 当时他们还以为,秋香会是这府中的妾室,没想到林尘连沐浴都不让秋香伺候。 “好秋香,你家公子我,不像某个衣冠禽兽,为自个儿舒坦,不顾你们女子的清誉。” “若叫外人知道,你伺候过其他男子沐浴,在外要被人看低,我是为你好啊。” 得到林尘的解释,秋香恍然大悟,眼底有感动之色。 公子真是为她着想,完全把她当正常人看待。 林尘在张管家的伺候下,迅速梳洗好,又换上干净衣袍,才不急不缓地来到朴苑。 只见,林士弘和一人对坐喝茶,似聊得很是高兴。 林尘走过去,懒洋洋对其开口:“林院正,听说你找我有事?” 林士弘看林尘一眼,眉头微微蹙起,偏偏脸上还要假装云淡风轻。 “尘儿,怎么和为父说话呢?今日,让你过来,是想引荐你认识一下你杜叔。” 林尘看向林士弘对面的人,这不是那个翰林院的七品官员吗?上次,他还为林士弘他们出头来着。 “引荐大可不必!我们不是早有过一面之缘吗?我记得你,好像是叫杜兴吧?”林尘盯着杜兴开口。 杜兴则一脸勉强笑着。 毕竟被监察使惦记上,不是什么好事。 杜兴不悦地看一眼林士弘。 林士弘立刻出言呵斥林尘,“怎么说话呢,没大没小!” “杜兄是我的同窗,你应该叫他一声杜叔,赶紧叫人啊。” 林尘不屑嗤笑,“叔?我不认识这么位亲戚啊!” “他是你的同窗,和我有什么关系啊!林院正,我和你又不熟。”林尘当着外人面故意给林士弘难堪。 不知这两人想搞什么鬼,林尘不配合他们即可。 “你,你这逆子,有什么家事,我们容后再议!” “你杜叔听闻,你是广陵郡那位陈林,特意过来想向你求一首诗!” “这是你杜叔瞧得起你!你还不赶紧,给你杜叔写一首,然后送给他,对外人不要再提及那是你所写。” 林尘恍然大悟,立刻明白林士弘的意思,这是要让他当杜兴背后的写手啊! 杜兴得他的好诗,说是他所作,到时出名的人是杜兴,真是好深的筹谋。 林尘想都没想,把面前石桌上的茶泼到林士弘脸上。 那茶水冒着白色热气呢,泼到林士弘脸上后,他一激灵,脸皮迅速红起来。 林尘这个举动彻底惹怒林士弘。 他站起来对着林尘咆哮:“你这个不孝子,你在干什么?” 不是比谁能嚎嘛! 林尘把茶杯一摔,训斥起林士弘来,“我能干什么?无非是想借这茶汤泼醒你而已!” “亏得你还是一介文人!居然叫我背后给他写诗,让他拿着在人前显圣!” “他到底给你多少好处?你给我一五一十交代出来!” “林尘,你话别说得那么难听,人家仅是想要你送一首诗而已。” “呦呦呦,还想要我送他一首诗!说这话,你的老脸真是一点都不害臊啊!脸比城墙都厚呢。” “谁听不懂你这弦外之音啊!你当老子是傻子吗?” “林士弘啊,凡是和人有关的事,你都不干啊!我要马上把你们两个送去诏狱!” 林尘是真被林士弘给气着。 这特么好意思自称是文人,他算个屁的文人? 杜兴心中更直呼晦气! 林士弘这个没用的人,居然连儿子都管教不住,让小的在老的身上撒野。 他本想借着和林士弘的关系,自林尘这儿弄两首诗,说是他所作。 没想到,林士弘在林尘心目中,根本没什么威望。 今日,这诗要不到,林尘又放话出来,要把他抓去诏狱。 那不行。 眼看,这父子俩一声大过一声。 杜兴急得团团转,怕被人听到,影响仕途。 第八十九章 林尘发狠 “哎呀!两位别吵!杜某真是想瞻仰一番小林大人的文才!” “小林大人不愿,那断然没有勉强的事。” “林院正啊,你别和小林大人吵,我马上走,别因我,搞得你们父子不和。” 杜兴冷冷地看林士弘一眼,转身离开。 林士弘好像很想让林尘给杜兴当背后的枪手,还紧了上去,试图说一些好话。 但,杜兴哪里听啊? 他一溜烟,走得没影。 林尘冷哼,抱住双手,看着林士弘对杜兴阿谀奉承。 这时,徐白梅和林朔林安、林宁,分别自房间里走出来。 徐白梅死死盯着林尘,心中很是憋屈。 林尘这个野种,杀掉皇亲国戚还能平安回来,真是命硬。 不多时,林士弘返回朴苑,看见林尘对他再度高声呵斥:“林尘,我好歹是你爹啊!” “你为何要在外人面前,这般让我下不来台,叫我在外人面前颜面尽失。” “仅是,问你要一首诗而已!那是人家抬举你啊!” “哪怕你不愿意,都不能说人家想拿你的诗,去人前显圣吧!” 这下好,林尘得罪宰相。 原本,杜兴能在宰相面前,替林朔和他美言几句,保他们父子仕途无忧。 前提是,要得林尘的诗。 结果,如今都被这个逆子搅和。 “这是下不来台啊?初到京城!我还没把你吃我娘绝户,在外养外室的事,宣扬出去呢!” “到时,我看你连这京城都别想待。” 林士弘被气得胸口剧烈起伏。 “你,你好歹是林家人,这些说出去,对你又有什么好处?” “别以为你得到陛下的赏识,能不把我这个当爹的,放在眼里。” “说破天,我林士弘都是你爹,你这么忤逆我,是不孝!” “你那么想让天下人唾弃你?或你多一个污点吗?” 听着林士弘一口一个爹故意压他。 林尘都觉得异常好笑,“你不配说,你是个父亲啊!” “我问问你,你知道,我的生辰是哪一日吗?你知道,我娘的忌日是哪一天吗?” 林士弘一顿。 这些事,他确实都不知道。 他对林尘母子根本不上心,只惦记着他考学的事。 “叫啊,怎么不继续给我叫嚣?” “父子父子,先有父后有子,你尽到一个做父亲的责任过吗?” “做父亲你不合格,做丈夫你不称职,甚至科考几次都不过!” “我要是你,早已羞愧得自挂东南枝。” “你知道,自挂东南枝是什么意思吗?” “正是,叫你找一棵歪脖子树吊死啊。” 林尘字字诛心,把林士弘气得浑身颤抖。 林朔是一个不要脸的人,借此机会,立刻到林士弘面前假装乖巧。 “爹,你息怒啊,会不会是尘弟有难言之隐呢?” “兴许,他没上过学堂,不能一直作出好诗!爹,我们要体谅尘弟啊。” 林朔一番话,立马叫林士弘看林尘的眼光都变得质疑。 其余人都是如此。 “对啊爹,林尘,他没认真读过书,顽劣不堪,怎么可能写出好诗呢!” 林宁、林安纷纷出来附和林朔。 林士弘脸色逐渐变得惊惧,“你,你不会是偷他人文章,到陛下面前显圣吧?” “这是欺君之罪啊。” 林尘冷笑,心想这一家子,真没有一个是好鸟,尤其是林朔。 林安、林宁没脑子,他有脑子。 只是,他脑子里都是些阴损心机。 他上下嘴皮子一碰,只想抹黑他。 林尘索性顺着他们所说,让他们时刻战战兢兢。 “是啊,我是犯欺君之罪,有本事你们去告我啊,到时林府九族抄斩,你们都别想跑掉!” 林朔等人好笑,分明是他们替林尘安的罪名,林尘承认以后,他们又害怕。 “你,你这个逆子,我,我……”林士弘又惊又怒,拿起石桌上的茶壶,要往林尘砸去。 林尘不怕他,甚至把脑袋朝林士弘低一下。 “来来来,你往这里砸,陛下已钦点我,不日出征边疆。” “你不怕耽搁陛下的大事,尽管往我头上砸!” “砸死老子拉倒,到时你们都别想好。” 林尘笃定林士弘这个孬种没胆量砸。 果不其然,听说林尘得陛下命令,不日去边疆一事时。 他抬起的手,硬停在半空,砸不是,不砸不是,真尴尬。 林尘却冷笑一声,“你这个孬种,贪生怕死之辈!” “你这样的人,连朝中言官都不如,言官好歹都不怕死!” 林尘狠狠啐一口林士弘,气得林士弘捂住心口,身子不自觉往后面倒去。 当然,林尘没饶过林朔,“改天,你伺候我吃鱼吧,我看你挺能挑刺,挑拨离间呢!” “你这样的人,进朝堂里,要不了多久得掉脑袋啊!” 林尘啐他一口,扬长而去,管他林士弘和林朔怎么想呢。 只是,林尘的心情确实有些受影响。 好不容易陛下赏赐一座府邸,住进来还没几天。 这群苍蝇一样膈应的家伙竟找来。 林尘不愿意和他们同住一片屋檐下,偏偏又没办法将他们赶出去。 这府中待着无趣,林尘见天色已晚,决定去找任文东他们。 今晚教坊司走起,全当散心。 这个时间点,任文东他们还在镇抚司没下班。 林尘直奔镇抚司而去。 他此去,还有另外一件事呢。 林尘步行到镇抚司。 镇抚司的人见到他来都见怪不怪,没有阻拦,随意让他进出。 任文东看向林尘,忍不住打趣。 “呦,林尘!这天还没黑,你来找我们啊?这么迫不及待去教坊司呢?哈哈!” 苏勃、方开挑眉着打趣。 “毕竟是小雏鸡,对教坊司向往啊。” “谁说不是呢!林尘毕竟还年轻,血气方刚,难免迫切!” 方开对他嘿嘿笑,林尘则面露无奈之色。 “又拿我开涮,我这不是闲嘛,在家中无趣,索性找你们厮混呢。” “还有一事,不知几位能不能帮个忙呢?”林尘面露谄媚之色。 任文东三人对视一眼,眼底都涌现出笑意,立刻开始摆起谱来,“你先说说是怎么一个事吧。” 第九十章 把你的马给我 “叫声义父,要星星都给你摘下来。”苏勃贱贱笑着。 林尘则大感震惊,没想到他们兄弟之间,爱这么开玩笑。 “你们看,从这儿到教坊司多远啊,我还没有马能骑呢!” “你们能不能从锦衣卫给我一匹马啊?我看,你们的马都非常不错。”林尘说出诉求。 任文东三人听到这话,方才那要星星都能给摘下来的气焰,立刻降低下来。 “你买一匹马吧?”任文东叫林尘买。 林尘无奈摊手,“我月俸都没有发呢!况且,一匹好马价格甚高!” “我拿两个月月俸出来,都未必能买一匹好马!” “还是你们好,镇抚司替你们配一头好马。”林尘有些羡慕起任文东他们来。 林尘这么说,任文东他们才反应过来,林尘所言甚是啊。 他们到镇抚司,给人手配一把刀和配一匹好马。 他们才没有买马这方面的困扰。 林尘不同,没人给他配马啊。 “要不,你想办法跟老大要一下?镇抚司的马,每一头都是记录在册。” “我们没资格给你分配一匹!但,这事对老大来说不难。” “好啊,我一会儿问问胡千户吧。” 林尘不在意问谁要马,主要是能拿到。 此刻,胡千户有事要忙,林尘特意等到他下班。 胡千户见林尘几人都聚在这里,特意走过来对他们开口:“走啊,不是说今晚去教坊司吗?” “老大,你要去啊?” “真看不出来,老大是性情中人呢。”林尘对胡千户咧嘴一笑。 主要是,他平时板一张脸,很难让人想到,他爱去寻花问柳啊。 “去喝酒,又有何不可?”胡千户云淡风轻开口。 林尘四人吁一声,去教坊司光喝酒,谁特么信啊! “老胡,你难我死里逃生,实在不容易!怎么都该好好庆贺一番是吧?” 林尘过来和胡放勾肩搭背。 胡放敏锐感觉到林尘态度不对,对他有些提防:“你想说什么?任文东他们不是要请你去教坊司吗?” “他们请我去教坊司,那是他们的心意啊!” “老胡你的心意呢?咱们都算是不打不相识呢。” 闻到林尘此言,一向不爱笑的老胡都被气笑。 “为给你脱罪,我辛辛苦苦,你都不说感谢我,如今还想问我要心意?” “老胡你能者多劳嘛。” 林尘对胡放挤眉弄眼。 任文东几人看着林尘绞尽脑汁的模样都忍不住笑起来。 “老大,林尘,他想从咱们镇抚司要一匹好马骑!他月俸没发,发来都买不起。” 擦,能不能不要这么直白?怪戳心窝子呢。 “想要头马啊?不是什么难事!” “你在京城,没有马儿骑确实不方便,我让人给你牵几匹过来,你挑挑?” 林尘举起手,连忙对胡放补充。“我还想要一条鞭子,你让人从诏狱给我拿一条呗?” 诏狱出品,必属良品,拿来抽人肯定是妥妥够用。 凡有人知道鞭子出自诏狱,都会被震慑住。 胡放忍不住侧目看林尘一眼,“你要鞭子干什么?” “当然是为抽人啊!不然我还拿着勒死自个儿?” 胡放对林尘很是无语。 但到底,他还是让人多拿几条鞭子来给林尘选。 “鞭子可以给你!只是,你不能拿着鞭子乱抽人,不然惹出事,你都要被抽。” “我懂我懂,老胡你放心吧。” 林尘内心喜滋滋。 这下,买马钱都省下,还能多白嫖一条鞭子。 果然,还是白嫖最香啊! 不多时,几匹马,和数根鞭子给人带到林尘面前。 林尘先看一眼镇抚司的好马。 他眼前有杂色白马,棕色马,青色马,枣红马等,其中甚至掺杂一头斑马。 林尘看着这头斑马,心想这要是谁骑上,那真要叫人贻笑大方。 林尘一眼挑中一匹皮毛油亮的黑马。 这马很有特色,独独蹄子上面一点点是白色皮毛。 大概模样和小白袜子的黑猫,如出一辙。 瞧见这匹马的一瞬,林尘把它名字都想好! “我要这匹,名字叫踏雪吧!”林尘抬手摸着马头,想看看这匹马性情如何。 马儿是相当有灵性,林尘的手伸过去,它伸头来蹭一下。 对此,林尘感到很满意,连忙抬手为它轻抚毛发增进一下感情。 “你真是挺能挑啊,这是刚养成的一匹好马,比其余这些有过主人的马好得很多。” “年轻很多,性情温顺有灵性。” 林尘一愣,回过头,问胡放,“其他马有过主人?这是怎么一回事?” 胡放像看傻子一样盯着林尘。 “自然是,有些锦衣卫死掉,马活着!这匹马被牵回来,准备留给下一个人。” 林尘恍然大悟地点头,“那等你没了,可以把你的马送给我吗?” 此话一出,胡放都想给林尘一拳。 好小子,连他的马都惦记。 见胡放黑脸,林尘连忙嘿嘿一笑,“我开玩笑,老胡你别当真。” “快选鞭子吧,选完赶紧去教坊司,不然姑娘们都要被别人点走啦!” “是啊,选好马,去教坊司你先骑上试一试,不好再换呢!” 苏勃、方开忍不住催促林尘。 林尘见状,选一根顺手又结实的鞭子挂在腰腹右侧,利索上马,跟着胡放任文东四人去教坊司。 林尘一夹踏雪的肚子,这匹马畅快嘶鸣一声,步伐轻快地自由奔跑出去。 任文东几人的马,甚至有点跟不上。 “好小子,真让他挑到一匹好马!” 教坊司,在京城最大的一处烟花柳巷中。 这地方,还有一个不错的名字,甜水巷。 甜水巷里,顶级的去处是教坊司。 未入教坊司,林尘已看到,这条巷子中,有搂抱在一起的男男女女。 女人定然不是什么良家女子,姿色身段都甚差。 他在教坊司门牌前停下,任文东几人紧跟着赶到。 “终于到了!久违的教坊司,想死爷啦!” 苏勃把手中的马儿缰绳扔给教坊司门口揽客的龟公,脸上洋溢着惬意笑容。 林尘跟着将缰绳递给这龟公,目光好奇往教坊司里望。 第九十一章 问雪 瞧见苏勃那迫不及待的模样,任文东忍不住提醒,“收一收,你那迫不及待的急切模样吧!” “让那些瘦鸡仔似的文人看到,又该说我们粗鄙不堪了!” “是啊,咱们来一趟教坊司,还要被人另眼相待,真是够他么窝囊啊。” 苏勃对这些文人骚客轻嗤,“管他们怎么说呢!” “论粗鄙,他们不比咱们好到哪儿去,和这教坊司的女子做那事时,不都是一样嘛?” “况且,我不认同,咱们是粗鄙武夫!” “今日,有林尘跟着来呢,我们定然能狠狠出一口恶气。”苏勃对林尘努努嘴。 任文东、胡放等人看向林尘。 “说的是啊,林尘是文曲星下凡呢!” 几个大男人,看向林尘的眼睛,直冒绿光。 林尘下意识夹紧屁股,“看我干什么?” “林尘啊,我们今晚要仰仗你呢!” “仰仗我什么?”林尘一脸不明所以。 任文东叹一口气,和林尘说起他们这些习武之人的苦。 “林尘,你不知道啊!我们天天被那些衣冠禽兽,嘲讽是粗鄙武夫呢!” “他们一有机会,定会变着花样嘲讽我们。” “连教坊司和勾栏瓦舍的姑娘们都不喜欢我们!” “他们认为我们粗俗野蛮,只喜欢那些文人,喜好吟诗作对。” “今日,到这教坊司,估计不例外啊!今晚,我们都要仰仗你替我们长长脸!” “让他们知道,我们这些人中,有人才华横溢之辈啊。” “你说,我们习武之人招谁惹谁啊,出来教坊司玩,还要受人白眼。” 林尘点头,一脸恍然大悟之色:“好啊,这事包在我身上,不难!” “我感觉,林尘艳福不浅!”方开挤到林尘身边,特意对几人开口。 “以他的文才,说不定能让教坊司的问雪姑娘钦慕。” “哎,好姑娘要叫猪拱了!” “去你的,你才是猪!”林尘笑骂苏勃一句,又问这问雪姑娘是谁。 “你连问雪姑娘都不知道?那教坊司十三朵金花,你总听说过吧?” 林尘依旧摇头。 他只知道金陵十三钗,不知什么十三朵金花? “是很有名的女子吗?” “那是自然!这十三朵金花,代表十三个人,是教坊司顶梁柱的存在!” “每个人都是色艺双绝,美得各有千秋。” “这十三位姑娘,卖艺不卖身。” “其中,属问雪姑娘最绝!她所作的诗,一些文人墨客都甘拜下风,又弹得一手好琴呢。” 林尘颔首。 没想到,这教坊司里大有文章。 但,这不奇怪,能入教坊司的女人,都是一些犯官家眷。 其中个别小姐,都是非常有才华的人。 可惜命运弄人,进入教坊司,只能这么勉强过活。 苏勃和方开,正与林尘聊着问雪姑娘聊得起劲。 任文东一直咳嗽好几声。 林尘回过头,对他关怀开口:“老任啊,你要是身体不适,要不先回吧?” “我看,你都咳嗽好几声,不会是着凉了吧?我可以给你治一治。” 任文东摇头,看一眼走神的胡放,低声提醒林尘三人:“你们别拿问雪姑娘开玩笑!” “我们老大对人家问雪姑娘一见钟情!他来教坊司,是为一睹问雪姑娘近况!” “玩笑开太过,老大要不高兴了。” 林尘一脸惊奇。 “既是一见钟情,那怎么来教坊司仅是看看!不与那问雪姑娘,共度良宵呢?” “可能是因为,问雪姑娘非寻常女子吧!人家如此惊才绝艳,花容月貌!” “喜欢她的人,比老大有身份者,多得去呢。” “但,问雪姑娘到如今都一清二白,连入幕之宾都没有。” “世道如此,大家都不待见我们这些武夫!或许,问雪姑娘亦是如此。”方开摇头,说出一番推测。 “我觉得,是老大他沉默寡言,不会说什么甜言蜜语,更不懂如何接近问雪姑娘。” 这一点林尘赞成。 “确实,他看起来,像是一个年轻的小古板!” 此话一出,三人没忍住低笑出声。 “好,别站在这儿!咱们到教坊司坐下,喝上酒慢慢聊。” “等我一下!或许,我能帮老胡追到问雪姑娘,当是报答他为捞我忙前忙后。” 林尘去问人借纸笔,很快回来把一张叠起来的纸,塞到胡放手中。 “老胡,别说我不讲义气!把这个拿好,一会儿有机会你念与问雪姑娘听。” 胡放一头雾水,打开纸张一看,面露惊喜之色。 “走吧,进去吧。”林尘拍着胡放的肩膀。 一行五人走进教坊司。 这教坊司布置得非常有意思。 进去后,一路向前,是一处刷着红漆的木栏。 再往前,是一处人造水池。 这个季节没有莲花,只在水面放一些荷花灯作为景。 水面上方,是一个舞台。 此刻,已有教坊司善舞的女子,在翩然起舞。 这里是一楼。 任文东引着林尘几人上二楼,高处风景更好。 三楼,是教坊司姑娘们的住处,还有一些晚上待客的房间。 这教坊司,布置得很喜庆。 到处红绸,张灯结彩,跟有人要成亲一样。 这没问题啊! 来这儿的男人,确实是夜夜做新郎。 教坊司的龟公走过来,谄媚着和林尘几人开口: “呦,几位爷,楼上请啊!有常来往的姑娘吗?” 苏勃已如同回家一般熟稔。 他张望一番,最后拉过来一个粉衣姑娘在怀中。 “小青姑娘,几日不见,甚是想念!怎么今日见到爷?不过来呢?” 这位教坊司的姑娘看到他,立马媚眼如丝,无比熟稔地靠在苏勃怀中。 “奴家这不是不太方便嘛!今晚没办法陪您啦。” “怎么不方便?莫不是小青姑娘有其他相好?”苏勃不信这位姑娘的话。 小青怕惹上事,连忙解释。 “爷,这是说哪里的话,还不是您不懂得怜香惜玉,害得奴家到如今,身子都没恢复过来吗?” 闻言,林尘瞥一眼苏勃。 别说,他头发乌黑浓密,胡须汗毛亦如此。 这看着是雄性激素甚高的模样,那真可能和这姑娘说的一样。 第九十二章 买差点卖 听到这样,苏勃嘿嘿一笑。 他不责怪小青姑娘,大手一挥放过她。 苏勃是来教坊司玩,非是拉过日子,自然不拘泥于小青一个。 任文东则拿出一小把碎银子,给龟公,“带路上二楼,给我们选一个好位置。” “好嘞,几位爷上面请。”龟公和小二客栈一样。 林尘好奇地打量他。 据说这种人,南方叫龟公,北方叫大茶壶。 因为,他们是提着茶壶,伺候别人。 但,这教坊司很顶啊。 给人奉茶这种小事,完全不需要龟公来。 有教坊司女子,擅飞天舞,穿布料极少的异域风衣物,手中端着一个壶嘴很长的茶壶,里头都是茶水。 谁杯子空,这些飞天舞姬会踩踏栏杆,飞到你身边斟茶。 此舞一出,当真给人一种飞仙缭乱的感觉。 她们非是真飞,而是类似吊威亚一样,用红绸吊着上下纷飞。 今日,林尘算是开眼界。 见林尘一直在观望着教坊司,方开用胳膊肘捅着他。 “怎么样?这儿的姑娘,有你能看得上的吗?有我帮你叫来!” “你这个小雏鸡,别不好意思啊!” 林尘正想说,在赏这飞天舞,没有在意女子如何。 苏勃搭话:“老开啊,你这目光真是短浅!” “林尘才华横溢,与这些庸脂俗粉一起,那纯属浪费!” “我看,怎么都得十三朵金花的姑娘啊!才子佳人才般配。” “你真懂般配二字啊。”林尘忍不住笑看苏勃。 方才,他是真没有惦记教坊司的十三朵金花。 “别闹,你们玩,不用管我。” 好不容易来一趟教坊司,看看这儿,比较重要。 此话一出,任文东几人下意识以为,他有啥难言之隐。 “你小子,该不会是不行?或不知如何下手吧?” 方开几人皆知,林尘的父亲不干人事。 他在人事这方面无人教导,那属实正常。 几人有些同情林尘。 这方开真够不当人,把林尘肩膀一勾,对他嬉笑道:“没事,多大点事!” “你头一回,不懂这些,正常!要不这样,你叫我们三个一声义父,我们包给你教会。” 好家伙!又惦记着,让他喊义父。 林尘脸一黑,拉过方开,用手臂锁他的喉。 “我呸,又想要占我便宜,老子才没有你们说的一样!” “论玩,老子不比你们差。”林尘所说是真话。 只是,任文东他们几个不信。 苏勃对林尘嘿嘿笑,“你这样子,像是教坊司姑娘们头一次一样!” “特别是,你有才华啊,不能和人白睡,起码得给点。” 好家伙,苏勃更是玩起角色扮演。 林尘做女子,苏勃充当一个老鸨子卖姑娘的角色。 “说的是啊!” “如今,这天下才华横溢,惊才绝艳者,炙手可热!林尘正是如此啊。” “大家瞧一瞧看一看啊,你们眼前这位是……” 苏勃这个孟浪的人,居然叫卖起来。 幸好,林尘眼疾手快,一把捂住他嘴巴。 然而,仍有人看向他们这边。 对此,林尘只能尴尬一笑。 “发什么酒疯啊,不许耍酒疯。”林尘在苏勃脑袋上拍两下。 苏勃还一脸纳闷,“为什么不让我喊两声?以你的能力,甚至能在这教坊司白吃白喝一顿。” “我林尘是那么窝囊的人吗?虽说我是爱白嫖一点,但不是什么都白嫖啊!” “这和让我卖身有什么区别呢?”林尘接受不了这种卖自个儿的感觉,这不是倒反天罡吗? “还有啊,不要老是拿小雏鸡一事来笑话我!不然……你信不信我从此以后,让你再立不起来?” 林尘挑眉一笑。 论打,他未必能打得过这几人。 但,给他们弄一点药,叫他们不能一展雄风,那绝对行。 这自然比打赢他们,更让他们接受不了。 林尘所说都是真话。 偏偏苏勃认为,他是在开玩笑。 他是没见过,林尘那一手药用得如何啊! “害羞什么?反正今晚过后,你不是小雏鸡嘛!但,你真不考虑我说那事吗?” “你这样出口锦绣华章的人,真的很受教坊司女子欢迎。” “只要你肯,这教坊司你可以日日前来,她们能对你夹道欢迎。”苏勃甚至有些艳羡林尘。 林尘则一脸无奈之色。 “不干!你休要再提!信不信吾与尔翻脸不认人?尔要试试我刀剑是否锋利吗?” 苏勃嘿嘿一笑,“我这不是替你着想嘛!” “教坊司这种好地方,你一月俸禄都只能来上一趟!” “教坊司喝一壶茶,一人都要三五两银子呢!楼上价更高。” 苏勃指着二楼,三楼更不用多说。 林尘则一脸惊愕,“夺少?” “一楼喝茶三五两,酒更贵!” “二楼喝茶五到八两,酒差不多在十两!” “三楼你懂吧?不用我和你多说!三楼没上限,或许能要你几百两,几千两。” 此话一出,林尘脸色难看。 这教坊司,明明能去抢,偏偏还要卖你一壶茶。 “擦啊,仅是坐下喝一壶茶,怎么贵呀?” “畜生啊!要不,我们还是在一楼吧!二楼贵,又不比一楼好多少。” 一楼离舞台近,甚至能多看几眼姑娘们。 任文东一脸哭笑不得,“都已来二楼,下去你不怕颜面扫地啊?” “那龟公对咱们的态度都得变呢。” 这种地方的人,多市侩,见钱眼开。 林尘直摇头,“丢点脸面,又不会死!” “但,把银子花光,真得死!” “我们几个上去是好几十两,还只是喝一个水饱。” “你知道,这些银子够一个人正常生活多久吗?” “对比起来,这教坊司实在没性价比,可能是我这个人爱财胜过爱女人吧。” 主要是,好几十两银子真能干很多事啊。 喝一壶茶而已,没什么意义。 “你,你舍不得那么多银子啊?” “是啊。” 瞧见林尘点头承认,任文东几人不知应该说林尘一些什么是好。 “你和那些读书人真不一样啊!” “按他们那话来说,是庸俗,一身铜臭味。” 第九十三章 独门绝技 林尘自有宗旨。 “我这个叫骑自行车上酒吧!该省的省!该花的花!” “寻常人难以懂得,银子是要花在刀刃上的道理!我绝不白花一两。” 其余几人则笑着摇头。 “实在听不懂你在说什么!但,你是有些铁公鸡的意思!” “赶紧走吧,咱们拿性命赚钱!那不是为把银子留着陪葬。”任文东说着,和苏勃几人把林尘给抬上二楼。 林尘沉默下来。 是啊! 他们做锦衣卫,本是刀尖上舔血的工作。 趁着有命不好好玩,回头没命,要银子都没什么用啊。 若是愿意,林尘可以帮他们花,嘿嘿! “你记得,杨举人那桩案子吧?” “这奖赏早下来啦,不是说请我们喝酒嘛?” “正好今天把它都花光,不必心疼!” 林尘恍然大悟。 他已经忘记这件事。 既然如此,林尘不多逼逼什么。 “那我要看看,教坊司十三朵金花,到底有多漂亮!竟如此狮子大开口。” 林尘说着,大爷一样被抬到二楼上。 这二楼未设门窗,以屏风等物,隔开一个个小空间。 约莫,有一间卧室那么大,里头设有软榻,长桌、椅子数位。 这往前走一点,能凭栏观舞,正突出一个雅字。 若碰上阴雨天或雨雪天气,那更别有一番雅趣。 唯一不足的是,如此摆设,天冷时,只能靠喝酒暖身子,要么点个姑娘过来相互依偎。 林尘觉得,教坊司是为售卖酒和姑娘,才故意布置成这样,好方便营销。 此刻,二楼已有不少人,或坐或躺在软榻上喝酒闲谈,或倚栏观物。 龟公把林尘几人,带到一个还算不错的位置。 他又亲自去端一壶热茶过来,殷勤地给每人斟上茶。 但,任文东几人哪里会光喝茶啊? 任文东丢给这龟公一块银元宝。 “端些酒菜来,我们还饿着肚子。” “您稍等,小的马上去办。” 林尘不客气,顺势靠在软榻上休息。 苏勃轻轻推一推林尘。 “林尘,你看看那些人,是怎么看我们几个。” 闻言,林尘四下张望一眼。 只见,二楼上的客人,个个衣着富贵,明显从京中达官显贵人家出来。 但在林尘眼中,这些家伙和傻子无异,天气这么冷,还人人手中拿一把折扇装逼。 扇子都玩不明白啊!这些人,一个个都和小白脸一样。 瞧见林尘和锦衣卫厮混在一起,目光皆是不屑和嫌恶之色。 一个个在那儿敢作不敢当,只眼神交汇,交头接耳嘀嘀咕咕,议论又不敢大声议论。 林尘有些瞧不上这些人,“要不把他们抓进诏狱?看他们老不老实。” 这一个个年纪轻轻,怎么和村口情报处那些大妈,如出一辙呢? 林尘看到他们,都觉得辣眼睛。 苏勃直叹气,“抓人需要罪名啊,这些家伙最是难缠!想拿下他们得有铁证,不然他们比女人还会胡搅蛮缠。” “再者,这里是京城,他们每一个人背后都有不小的身份背景,不好全得罪……” “这群衣冠禽兽啊,把十三朵金花哄得团团转!我们想上去和人家姑娘说一句话,还要被他们变着花样嘲讽呢。” “林尘呐,这次全仰仗你啊!你一定要给我们撑腰做主,好好用诗词斗一斗这群衣冠禽兽。” 苏勃这是真情流露。 他们先前帮过他那么多,林尘自然不会让他们失望。 他正要与这些文人掰扯一下时,方开居然拍案而起。 “你们对我们嘀嘀咕咕、指指点点干什么呢?手和舌头不想要,是吧?” 林尘顺着方开目光看去。 只见,他对隔壁一桌惺惺作态的公子哥怒喝。 几人中,有个其貌不扬,身着绫罗绸缎,戴玉石环佩的贵公子,对方开没好气地内涵道:“看你两眼,你发怒!” “莫不是,你自知行为粗鄙无礼,面貌丑陋不堪,心生自卑啊?” “你他娘的,说谁丑陋不堪呢?你怎么不撒泡尿,好好看看你自个儿啊!” “我把你挂在门前都能辟邪!长这个样,还说我啊?” 贵公子端着架子,不像方开那么恼怒,“我又没说错什么?” “你们这帮乌合之众,与你们在这二楼同坐,好似雏鸡与孔雀同笼。” 见状,林尘向苏勃打听这贵公子来头,“这人好生跋扈,什么来头啊?居然连你们都不怕。” “他啊!王明杰,乃明顺侯家嫡子!他仗着姑母是惠妃,一直不把我们放在眼里。” 林尘恍然大悟,姑姑是陛下妃嫔啊,那四舍五入算是皇亲国戚,怪不得他那么嚣张。 这时,王明杰再度开口抨击方开。 基本上是他说两三句,方开才说一句。 论斗嘴方面,方开确实输得很惨。 “本公子奉劝你们,不要肖想教坊司的十三朵金花!什么时候,癞蛤蟆都能惦记天上的月亮了?” “寻常姑娘跟你们,都和被畜生糟蹋一样!” “一个个长得歪瓜裂枣,俸禄仅有仨瓜两子儿,又非要来教坊司!”“这是你们能来的地方吗?” 王明杰这话实在过分,不仅羞辱方开,还牵连到教坊司的其他姑娘。 怪不得,教坊司的姑娘不欢迎方开他们来。 与他们亲近后,还要被人说被畜生糟蹋过,这谁能受得了。 但,这一切的源头,在这恶毒不自知的贵公子身上。 “几位爷,你们的酒菜来了。” 突然,龟公端着酒菜过来。 他还宣布一个,让所有人都为之振奋的好消息。 今夜,问雪姑娘和若梦姑娘会到舞台上,弹奏一曲。 不少人欢呼起来,场面前所未有的热闹。 贵公子们顾不得和方开他们争吵,连忙调整衣冠,坐姿端正起来。 嗯,怎么说呢!这确实像是开屏求偶的孔雀,花里胡哨呢。 苏勃呼吸加深,脸色激动起来,“林尘,咱们今夜运气真好啊!” “问雪姑娘的琴和若梦姑娘的鼓上舞!那是天下无双的独门绝技啊。” 第九十四章 献曲献舞 林尘轻轻颔首,目光却瞥向胡放。 胡放竟悄悄挺直背,坐得拘谨端正,林尘感觉有些好笑。 看来,任文东他们真没忽悠他,老胡是真对教坊司的问雪姑娘,情有独钟。 面对喜欢的女人时,下意识那些动作,骗不了人。 只是,他是不是拘谨得太早?人还没出来呢! “老胡,喝点酒放松一下。”林尘敬胡放的酒。 他开这个头,任文东几人都暂且放下与那些贵公子们的恩怨,专心吃起酒菜来。 这是林尘在这个世界第一次喝酒。 这里的酒,肉眼看起来浑浊不算清透,后劲不大。 因此,林尘放心喝起来,不怕醉得走不动路。 但,他忽略这副身体是第一次接触酒精。 林尘好几杯酒下肚,竟有种晕乎乎的感觉。 突然,二楼的人,沸腾起来,都来到护栏前,往下面舞台看去。 “快看啊,问雪姑娘和若梦姑娘要献曲献舞了。” 苏勃和方开十分激动。 两人把林尘架起来,带到护栏前观看歌曲。 林尘看向对面直通三楼的木质楼梯。 两名身姿曼妙的女子莲步轻移正走向舞台。 此二女,一个身着飘逸白衣,个子异常高挑,体态匀称,怀中爱惜地抱着一把古琴。 后面一女,个子较前者矮点,有一米六往上的模样,不算低矮。 她身材极好,傲人呼之欲出,偏偏腰肢盈盈一握,简直是魔鬼身材。 可惜,看不清这二人面容,皆以轻纱蒙面。 林尘感觉这教坊司好生小气,连十三朵金花的容貌,都轻易不给人看。 难为这两位女子,如此冷的天,还衣着清凉。 特别是,后面那位准备献舞的若梦姑娘,腰肢,长腿在月白衣裙下面若隐若现。 “你看,前面那个是问雪姑娘,后面那个是若梦姑娘,怎么样?是不是每个都美若天仙?” 林尘哭笑不得,心想还用不上方开给他引荐。 前面那个抱着古琴的女人,肯定是问雪。 后面那个一身月白舞裙的女人,自然是若梦。 十三金花才出来两朵! 教坊司全体客人,都如狼似虎般盯着问雪和若梦,口水差点要淌出来。 林尘看向胡放,见他还算镇定,没有那么失态,只是目光坚定不移地紧随问雪。 今日,林尘见到传闻中的问雪姑娘。 她举止不俗,想来原本是大户人家的姑娘。 毕竟,那是后天培养不出来的气质。 虽说流入教坊司,但所幸还是清白之身,与寻常女子,不算差太多,难怪胡放喜欢。 只见,问雪和若梦上台,剪水般的眸子望一眼众人,朝着四方客人盈盈一拜,开始进行表演。 此刻,舞台中间已经摆了一个圆鼓。 若梦姑娘轻盈却丰满的身子赤足站上去,又有几个伴舞的姑娘前来。 随着问雪姑娘落座弹奏古琴,若梦姑娘开始翩然起舞。 她舞姿柔美,站在鼓上,完成各种高难度的舞姿。 初时,若梦姑娘舞姿柔美缓慢,到中后期以活泼飘逸为主。 快速起舞时,她的长发飘逸,衣裙如花瓣般纷飞。 问雪姑娘伴奏的曲子非常好,琴质朴的声音宛如一条涓涓细流的溪水。 起先优雅从容,到后面有过人气势被弹奏出来。 悦耳的古琴,优美的舞蹈,让所有人都沉浸在这一舞一曲当中。 在这一曲的时间中,让人忘却一切烦恼。 问雪的琴弹得如何,林尘暂且不作评价。 总之,他看到,这若梦姑娘实在是卖力。 一舞毕,她气息微喘,已经有些美人疲惫之象。 一曲完毕,问雪抱起古琴,和若梦走到一起,准备告退。 “今日,奴家和若梦妹妹一曲一舞赠予在座各位郎君!” “郎君们务必玩得尽兴,奴家先行告退。”问雪温柔清冷的嗓音响起。 众人见她们俩要走,立刻回过神来。 王明杰手中捏着一张纸快步走下楼到舞台前,对问雪姑娘献殷勤。 “问雪姑娘,王某有一首诗相赠,还请姑娘笑纳。” 好不容易见到十三朵金花里的两位。 这献殷勤的机会,其他人自然不想放过。 乌泱泱一大群人,全都往舞台挤去。 “问雪姑娘,这是花高价从异域买来的香料,送给你!” “问雪姑娘,此乃鄙人千里迢迢给你寻来的上好胭脂水粉,有美容养颜作用。” “若梦姑娘你瞧,这是我特意请名工打造的赤金脚环,上面坠百颗各式模样的铃铛,你戴上定然好看!” 这些男人,一窝蜂似的挤向舞台边。 见状,林尘都有些哗然。 没想到,这些衣冠禽兽竟如此挤破头,给这两位姑娘送东西,看起来还都价值不菲。 难怪教坊司敢如此漫天要价,架不住心甘情愿当大冤种的人多啊。 “走,咱们去凑个热闹,看看能不能和两位姑娘说句话。”任文东几人拉着林尘和胡放上前去。 突然,林尘眯起眼眸,眼底透露着冰冷光芒。 在献殷勤的人中,林尘居然看到林朔这小子。 这教坊司,说大是真大。 林朔来,他事先都没发现。 林尘见林朔手中捧着一个精致的木盒子,里头不知放什么好东西。 他真是有出息,才入京城,混教坊司来。 这是,他所谓的为春闱做准备吗? 只见,他好不容易挤到人群最前面,高声对问雪姑娘大喊大叫:“问雪姑娘,苦练琴技伤手费指甲!” “这是我特意用金银为姑娘定做的一套护甲,望姑娘收下!弹琴时戴上,好保护你一双巧手。” 说着,林朔将木匣子打开,让问雪看到里头的东西。 说句实话,金银,问雪见得多。 但,有人知道她苦练琴技伤手,特意为她寻来护手指的东西,还是少有。 只见,问雪眼眸一亮,准备笑纳林朔送的礼物。 见状,林尘有些诧异。 没想到,林朔还挺会泡妞啊,居然能让问雪姑娘对他另眼相看一些。 这个胡放,简直是一个榆木疙瘩! 他手里攥着林尘给他的纸条,好像很是紧张。 林尘忍不住,轻轻推他一下。 第九十五章 你要和我决斗? “我说老胡,你还在犹豫什么呢?” “你赶紧到前面去和问雪姑娘说话啊!若再晚点,人家要被别人哄走了。” 胡放一脸纠结,平时那么爱板着脸的一个人,如今竟为儿女情长所烦扰。 “还是算了吧,我这样的粗人,又不懂怜香惜玉,着实与她不般配!” “我能像今天这样看着她,已经很知足了。” 我草了!老胡,他居然认同那个王明杰的话,真他娘的可怕啊。 “谁说你不懂怜香惜玉了?你能为问雪姑娘考虑那么多!这恰恰说明,你是一个懂得爱护女子的人!别听那些文人骚客瞎说。” “今日咱们强强联合,我包给你撑腰做主!如此一来,要才华有我,论英雄有你们,你还怕什么?” 林尘说着,给任文东他们几人一个眼神,几人合力帮胡放挤到最前面。 “问雪姑娘,快看来!”林尘喊一喊问雪姑娘。 可惜,这问雪姑娘背对着林尘他们几人,完全没有回头。 不远处,林朔神色微变。 他居然听到林尘的声音,紧接着见到林尘。 林朔顾不得去思考林尘怎么在这里厮混,只在意眼前的绝世美人儿。 眼看,问雪姑娘被他的心意所感动。 很快,他能与这女人一度春宵,绝不能让林尘把这般好的美事搅黄。 偏偏,问雪姑娘准备回头看一眼是谁在喊她。 林朔连忙开口贬低林尘:“姑娘,别管你后面那丢人现眼的家伙!” “我与此人相识,甚至他不忠不孝,粗鄙不堪,不学无术,全无礼数可言。” 问雪姑娘微微一笑,当真没再回头。 见状,胡放再度想要放弃,“林尘,你的好意我心领了!我和问雪姑娘还是……这样吧。” “什么这样?这样不行!你知不知道和女子谈情说爱,最重要的一点是什么?” “是什么?” “主动啊!你要对人家主动才能有故事!哪怕她不理你,你都要坚持主动!” 胡放确实不太懂,照林尘所言,这不是死缠烂打吗? “事到如今!我不得不使出独门绝技,让问雪姑娘看过来了!”林尘撸了撸衣袖,准备大干一场的模样。 为老胡的终身性福,拼了! “问雪姑娘!你未来夫君落在这儿了!” 这般赤裸裸的大胆发言,让问雪姑娘看过来。 甚至其余人都好奇地回头,心想,问雪姑娘的夫君是谁?难不成她已定下姻缘? 胡放一时显得很尴尬,正想悄悄跑路,却被林尘抓住后脖领子。 林尘把他转过来,与问雪姑娘引荐,“问雪姑娘,给你引荐一下!这位是锦衣卫胡放胡千户!” “他年方……呃,正是成熟稳重的年纪,会疼人!长得是仪表堂堂,高大威猛,气宇不凡,能文能武!” “我们胡千户对你是一见钟情,他年纪轻轻前途无量!你要不要试着和胡千户互相了解一下?” “胡千户今日前来,还特意为你写一首诗,请问雪姑娘品鉴。”林尘还从没遇上这么难以推销的人。 一番坎坎坷坷的发言结束,他又用手肘捅胡放一下。 “老胡,赶紧把你写的诗念给问雪姑娘听啊。” 胡放犹豫片刻,才和一个小媳妇一样,别扭又羞答答把手中纸张递给问雪姑娘。 他那有些许风霜的脸颊,竟多出几分红润之色,这真是反差巨大啊! 当初在郡公府,胡放拔刀拿下他和杀人时,多帅多威风啊。 若他这个时候霸气一点,兴许害羞的人,会是问雪姑娘。 “可笑!你们真是恬不知耻!一群野蛮粗鲁的武夫,居然好意思拿着拼凑来的诗,说是会写。” “写诗一事博大精深,你学得明白吗?你知不知道何为平仄?还敢上来丢人现眼,赶紧滚出去。” 说话之人,正是王明杰。 他一脸愤怒,好像林尘几人坏他的好事一样,估计是手边没合适的东西,不然早往林尘这边扔东西过来。 其余人都赞同王明杰的看法,认为胡放为问雪姑娘不择手段,对他很是鄙夷,完全不加掩饰。 “没和你说话,你非要来接话,可见,你不是什么懂规矩之辈!你自负是个文人,怕不是礼仪规矩都学到狗肚子里去了吧?” “我们胡千户和问雪姑娘说话时,你还是把嘴巴闭上吧!张口一嘴臭气,不知道还当你吃什么腌臜东西了呢。” 王明杰面色更加阴沉,指着林尘怒斥,“你敢羞辱于我?你们锦衣卫,管天管地,还管人家说什么不成?” “什么?你要和我来一场勇士间的决斗?好啊,那我成全你!”林尘撸起袖子,手掌攥成拳头,准备动手教训这个王明杰。 他两个耳朵之间夹得不知道是什么东西,总之不是脑子,根本听不懂人话。 让他闭嘴,他还听不进去!听不懂人话,怎么办?简单啊,打一顿定能听懂人话。 林尘这样治好不少人呢,几乎永不复发这问题! 林尘要打架的模样,把王明杰吓一跳,连忙退到朋友身边。 “你这个粗鄙武夫,真是吃熊心豹子胆是!” “大庭广众居然还想打我,你知道我是何人吗?你敢动我一个试试。” 林尘简直要被气笑。 这些个达官显贵家的后人,只会喊这么一句话吗? 林尘正要教训这个王明杰,老胡一把抓住他肩膀,“林尘,别再得罪这些人!” 他杀掉郡公,才从诏狱回来,胡放不想让他再被抓进去。 陛下才赦免他死罪,还是要安分守己一些,不然容易被人弹劾恃宠而骄。 苏勃好心过来提醒王明杰,“别叫!你应该问问他是谁!” 王明杰见林尘一介武夫模样打扮,自然不把他放在眼里,“不是个下九流的武夫吗?还能是何人?” “那你真是大错特错!”苏勃冷笑出声。 “你口中这个下九流武夫,名叫林尘,盛怒之下杀郡公的那个林尘!” 此话一出,满座皆惊。 第九十六章 是馋你身子 王明杰面上唰一下,失去血色。 与其余人一样,他看向林尘的目光,从鄙夷变成惊惧。 林尘大名,早已在这些人的圈子里,传扬开来。 凡有身份的人,都知道林尘。 毕竟,他杀的人,那是昔日在京城横行无忌,背后有宰相和太后撑腰的郡公爷。 甚至,他还能全身而退! 面对这么一位凶神恶煞的主儿,他们自然害怕。 苏勃认为,这是林尘的荣耀。 但胡千户异常严肃地对苏勃开口:“苏勃,这件事以后能不提别提!” 这若是传到陛下和那些官员耳朵中,说不准怎么想林尘呢。 苏勃敬畏胡放。 他畏首畏尾地颔首,“好吧!老大,我再不提!” “那我们来说一说,林尘的另一个身份吧!” 苏勃手臂一抱,好整以暇,瞧着这些文人骚客开口:“你们这群庸才,天天说别人是粗鄙武夫!” “我没见你们谁写出一首惊才绝艳的好诗啊!” “你们这样的货色,几百几千人加起来,都不如我们林尘!” “我欲乘风归去,又恐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 “晴空一鹤排云上,便引诗情到碧霄!” “还有,遥知不是雪,为有暗香来。” “这些足以流芳千古的诗词,你们都听过吧?” “这些皆是我们林尘所作!哪一首是你们能作出来的诗啊?” 此话一出,一众文人骚客全都惊呆原地。 此等佳作,真是面前这个武夫打扮的小子所作? 甚至,问雪和若梦姑娘都大感惊讶地看着林尘,明显被他勾起好奇心。 王明杰蠢得可以,竟眉头一皱,指着林尘呵斥。“你大胆!方才你们所念诗词,那皆是广陵郡陈林所写!” “你真是恬不知耻啊!竟敢厚着脸皮说是自个儿所写。” 此话一出,众人看待林尘的目光又变一下。 林尘几人面面相觑。 没想到,他是陈林的事,居然还没传出来。 苏勃嗤笑一声,再度抨击这群文人,“你们脑子里,都是浆糊吗?” “你把陈林倒过来念一念呢!此事,陛下和文武百官都知晓!” “陛下都认为,林尘是文曲星下凡,你是在质疑陛下的眼光吗?” 涉及陛下,王明杰连连摆手,“我没那个意思,你不要污蔑我!” 事到如今,在场文人只能相信林尘是陈林。 毕竟陛下都知道这件事,陛下总不会弄错人。 见到众人皆是目瞪口呆的模样。 在场锦衣卫几人,因与林尘关系好,异常得意。 今日,总算是在这群文人面前挺直腰板。 只要和林尘搞好关系,今后谁都不能再说,他们是粗鄙武夫。 —— 林朔双眼中的不甘与眼红,都要满溢出来。 林尘这小杂种,怎么可能真作出那么脱俗,惊才绝艳的诗? 还有,这种出风头人前显圣的机会,该是他才对! 他的风头,都被林尘抢走! —— 本来,问雪姑娘对手中纸条不感兴趣。 但她想到,林尘是那位才华横溢的陈林。 她联想到什么,连忙打开手中纸条查看。 只见,里头是一首诗。 诗名,叫问雪。 问雪姑娘看两眼,下意识地当众念起来。 “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 这首诗,诗名和内容,搭配得很绝妙。 诗名和诗句一起,正是问,问雪姑娘,今夜天寒,能否赏脸,共饮一杯? 听见问雪姑娘念出这首诗,有人细细品鉴,不住点头感慨。 “这当真是一首好诗啊!虽说,有些儿女情长!” “林尘你真牛!这诗真好!真牛啊!” 苏勃立马为林尘鼓掌。 其实,他不怎么懂,诗的好坏。 但,夸林尘很对。 那些文人骚客嘴上虽敢不说,但心里骂着苏勃粗鄙。 问雪姑娘薄纱下的嘴角,轻轻扬起。 她远远望着胡放,嗓音婉转,语气轻柔问:“胡千户,这首诗是你所写?” “诗是林尘所作!但诗中意,正是胡某心意。”胡放直摇头。 林尘抬手扶额,没想到老胡竟是这么一个老实人。 林尘看他是朋友,感激他先前为捞他忙前忙后,愿意给他诗词。 其他先不说,这些诗词在问雪姑娘面前显圣,足矣。 结果,他居然说破此事,那肯定不成啊。 但,问雪姑娘不傻。 胡放承认后,她反而因胡放的真诚,对他有个好印象。 问雪姑娘身边的若梦,正无比艳羡地望着问雪。 有这般好诗,问雪姐姐的身价,只怕是要翻上数倍。 “问雪姑娘,我们胡千户对你是真心喜欢!他不仅为人正直真诚,还踏实可靠!” “你跟他,绝对可以放心。” 林尘说完,突然朝林朔开炮,“问雪姑娘,你再看你身边这人的模样,不用我多说!” “你请几个大夫过来,一看他这脸色,人家定知,他是个纵欲过度、喜欢花天酒地的人。” “这样的人,如何能靠得住啊?姑娘莫要被一时假象蒙蔽眼睛。” “况且,这人是一个穷书生,论身份不及我们胡千户啊。” “林尘,你给我闭嘴!”林朔气得不轻,当众失态,对着林尘怒吼。 都怪林尘这个小杂种,到底是把他和问雪姑娘的好事搅和了。 林尘轻笑一声,不急不缓对问雪再度开口:“问雪姑娘,多少金银没见过啊?无非是觉得,他怕你练琴伤手有心而已。” “但,他若真有心,理应想方设法,徐徐图之,把你从教坊司,娶回家做正经夫人。” “可,你看他哪一件办到呢?此人分明是图你身子!” “问雪姑娘,还不知道吧!这位林大公子,是在家乡广陵郡混不下去才来京城呢。” “他有多烂,无需我再多言!” “他还一穷二白啊!连这住处,都是厚着脸皮赖在别家府邸呢!” 此话一出,有些达官贵人子弟,立马鄙夷地对林朔指指点点起来。 第九十七章 大展才华 其实,林朔完全可以反咬林尘一口,说他是在胡说八道污蔑他。 周围有些人,都在怀疑林尘这话的真假。 可惜,林朔不打自招啊! 他那一脸难堪到无地自容的表情,分明是被人揭短后的模样。 这由不得,他们不信林尘。 林朔双手死死攥紧,发觉别人都在对他指指点点。 他脸上无光,一双阴鸷的眸子盯着林尘。 若能行,他真想把林尘剥皮抽筋,让他后悔这么对他。 “你看什么看!再敢多看一眼,我们把你眼珠子剜出来喂狗!” 这时,无关紧要之人,开始以正常音量谈论林朔。 “你说,他还不走,在这儿自取其辱有什么意思啊?” “你们说,他在广陵郡做什么事,才会在当地混不下去跑来京城混日子?” “不会是还未婚,与姑娘珠胎暗结吧?” “谁知道呢!我若是他,真没脸继续待下去。” 闻言,林尘眼底浮现淡淡嘲弄之色。 仅是这样,已叫林朔万分难堪吗? 他那外室上位的娘,吃人家绝户的爹,林尘都还没有提呢! 徐白梅这女人,典型的目光短浅,没有格局。 明知她儿子走仕途,有她这么个外室上位不检点的娘是污点。 她平日里还那么恶毒,一点都不真正替林朔考虑。 林尘根本不用想,他若把林朔的身份曝光。 这些大户人家嫡出的公子哥,肯定会彻底瞧不上他。 林朔确实没脸继续再待下去,他转身离开。 他一身文人长袍,许是走得太着急。 林朔踩到衣袍,居然还摔一个狗吃屎。 苏勃、方开、任文东等人哄笑出声。 林朔更觉得无地自容,爬起来跑出教坊司。 至此闹剧结束。 问雪看向胡放,对他轻柔开口:“胡千户若不嫌弃,请移步到奴家闺房,饮一杯酒水,暖身可好?” 此话一出,在场大部分人,都惊呆在原地。 凭一首诗,胡千户这等粗人,竟能成为问雪姑娘的入幕之宾。 这让他们一众文人颜面何存!颜面何存啊! 更重要的是,那么一个大美人儿,要叫胡放一介武夫拿去清白啊! 胡放满脸惊愕。 他大脑一片空白,幸福来得太突然,让他完全忘记该怎么办。 本来能与问雪说上几句话,胡放已知足。 没想到,他还有机会与问雪共饮。 “老胡,你赶紧答应啊!”林尘都替老胡着急。 这家伙在问雪面前太老实木讷吧。 胡放回过神来,连忙对问雪颔首:“与问雪姑娘共饮,是我的荣幸。” “那请胡千户和奴家来吧。”问雪一笑,眉眼弯弯,好似一轮月牙。 老胡这么跟着问雪离开。 他那个呆傻模样,好像被妖怪蛊惑心智一样。 林尘失笑直摇头。 任文东他们几个都很激动。 胡放都已走远,他们还在哄笑打趣。 方开冲到林尘面前,谄媚讨好地开口:“林尘,好哥们!你帮我写一首诗呗!我想借花献佛,送给若梦姑娘。” “你丫不是成婚了吗?!我这人有底线!老胡和问雪,男未婚女未嫁,我能撮合撮合!” “你有夫人了!怎能和人家若梦姑娘纠缠?” 见状,苏勃好像逮到机会,一把挤开好兄弟,对林尘挤眉弄眼。 “林尘,我还是孤家寡人一个呢!” “你帮帮我呗?只要事能成,以后我把你当亲爹孝顺!” 林尘被气笑,不知该说什么是好。 这时,若梦居然对林尘轻声开口:“林公子,奴家能否斗胆,请公子共饮一杯酒水?” 若梦姑娘的声音很动听,袅袅余音,如同黄莺出谷。 林尘仅是愣一下,笑着颔首:“好啊。” 教坊司里的人,全是一脸痛惜,恨不得捶胸顿足。 没想到,若梦姑娘看上林尘。 她和问雪姑娘难得献身! 他们往后是彻底不用再惦记这二人了。 方开和苏勃则有几分火气出现。 “为什么啊!为什么你写几首诗,能轻轻松松获得人家若梦姑娘的青睐啊。” “我和老开这么英俊,怎么没有姑娘看上我们俩呢!” 林尘好笑,没理会这两个家伙。 若梦取来两杯酒到林尘面前,将其中一杯拿给林尘。 她一双眼眸柔情似水地瞧着他。 林尘忍不住在心里感慨,这女子仅露出一双眼眸,已这般漂亮! 真不知道这面纱之下的真容,有多绝美呢。 “林公子,请!” 若梦请林尘饮酒。 林尘痛快给面子,将一杯酒喝得一滴不剩。 “公子好酒量。” “林尘,你喝人家的酒水,不给人家写一首诗作为感谢吗?”有人开始起哄。 林尘一眼望去,全是一群面带希冀,想再看林尘作一首好诗的人。 若梦都眼含期待地看着林尘。 林尘斟酌片刻,一首诗而已,他多的是呢。 他痛快答应下来,“好,那我为你写一首。” 林尘原地转悠几步,作沉思模样。 突然,他脚步一顿,对若梦露出笑容,“想好了,你听好。” “美人舞如莲花旋,世人有眼应未见,高堂满地红氍毹,试舞一曲天下无。”林尘说完,定睛看向若梦。 “你觉得,此诗可还行?” 未等若梦姑娘说什么,在场这些文人墨客却一个比一个激动。 “好诗,此诗当属旷世之作啊!” “林公子实在谦虚,此等好诗,完全无须问如何。” 若梦姑娘不可置信地盯着林尘,“这么好一首诗,当真是写给我的吗?” “当然,这么说来,你是对这一首诗很满意喽?” 若梦连连点头。 她当然满意啊。 若梦能感觉到,林尘乃德行兼备的真君子。 旁人见她跳舞,仅会写一些夸赞她貌美惊艳的诗。 却很少有人注意,她跳的舞有多好。 恰如林尘这一句,世人有眼应未见和试舞一曲天下无,突出她的舞多好。 若梦简直遇到知己一样高兴! 突然,她朝着林尘盈盈一拜。 “多谢林公子赠诗!” “得此好诗,若梦不胜感激,不知这首诗的诗名……” 第九十八章 投怀送抱 林尘微微一笑:“既然这是写给你的诗!那诗名自然叫赠若梦!” “唯有你能配得上这首诗!毕竟其他人的舞姿,未必有你好。” 此话一出,若梦惊喜至极,兴奋得有些手足无措。 估计她没想过,林尘的诗能这般轻易得来。 但,若梦是真感激林尘。 这首诗有名字,还有林尘亲口所言,是送她一人。 那以后,谁都别想着蹭这首诗。 仗着林尘这首诗,她的身价地位,更能上升些。 “多谢林公子!”若梦再度对林尘盈盈一拜,林尘却不以为意。 他本以为,这小插曲到此为止。 没想到,若梦姑娘又对他邀请。 “方才那杯浊酒味道有些淡,或许不合公子胃口。” “若公子愿意,奴家闺房有一坛珍藏佳酿,可请公子上去开怀畅饮。” 若梦话音落下,苏勃和方开和其他文人眼珠子都快瞪出来。 又来?若梦姑娘要叫林尘做入幕之宾?实在是令人痛心! 前有问雪,后有若梦,十三朵金花一下已不剩几人。 什么上去喝珍藏佳酿啊?仅是一个好听的噱头而已。 一男一女共处一室,干什么用膝盖都能想到。 林尘深知这点,却点头应下,上去坐一坐挺好。 毕竟,夜深起寒风,林尘衣服有些单薄。 他只想上去避风,绝不是觊觎若梦姑娘的美色。 看林尘答应下来,若梦满眼欢喜:“林公子请,随奴家这边走。” 在众人复杂目光下,林尘跟着若梦走上通往三楼的楼梯。 苏勃不知想到什么,突然双手做喇叭状,对若梦大喊一声。 “若梦姑娘,林尘是大姑娘上轿头一次!请务必对他温柔一点!” 正在上楼的林尘,简直无地自容。 他这么节省的人,气急下,实在没其他东西,竟拿一块银子朝苏勃那厮脑袋上砸去。 苏勃轻松抓住林尘扔下来的银子,冲他嘿嘿一笑,和方开、任文东各自玩乐去。 林尘跟着若梦来到闺房,推开门。 入眼所见,是全木质、布置典雅的闺房。 不知为何,若梦的闺房装饰得和大婚一样,到处都是红色绸带。 椅子垫子和内间床榻被褥,连帷幔都是红色。 真是喜庆。 林尘走进若梦闺房,被一股淡雅茉莉香包围。 大婚一样喜庆的房间,却有淡淡茉莉香。 这很不般配啊。 这时,若梦对林尘轻声开口:“公子,请坐吧,屋舍简陋,公子莫嫌弃。” 林尘心说,这还简陋?在教坊司,寻常女子住不上这么宽敞的屋子。 若梦,她着实是谦虚。 林尘面上没说什么,在铺红桌布、点着红蜡烛的桌子前,坐下。 桌子上,摆着几碟甜食蜜饯,应是若梦平日里喜欢吃的东西。 若梦把房门关好,免得寒风吹进来,又去内间取来一坛好酒。 “这是奴家珍藏好些年的女儿红!请林公子品尝。”听闻酒名是女儿红,林尘眸光一闪。 这酒,是女子嫁人时,才拿出来给亲戚朋友喝的酒。 其余时间都是珍藏着,若梦居然给他喝! 但,酒已给倒上,林尘不好辜负,只能把若梦倒那一碗酒一口气干掉。 “好酒,确实比我方才喝得好得多。”林尘忍不住擦一下嘴巴。 这女儿红的酒精度数比外面那些要高,倒在碗里,明显更为清澈。 若梦莞尔一笑。 她想着,已到闺房,缓缓把脸上面纱给取下。 瞧见若梦那一刻,哪怕见多识广的林尘都有些看傻。 只见,若梦小脸盈盈,皮肤白里透红,不施粉黛却如同剥壳的鸡蛋一样光滑细腻。 她弯弯蛾眉,眼眸如星辰,眨眼时尚有几分纯真。 那鼻梁小巧高挺,粉嫩嘴巴饱满,叫人忍不住,想上去一亲芳泽。 这是,林尘见过最美的一个女人。 纵观整个大夏,能与之比拟者,皆是凤毛麟角般的存在。 九公主在其面前,都有些逊色。 林尘想起先前那位告诉他消息,让他跑路的姑娘。 同样是戴着面纱,她看起来极为漂亮,不知能否和若梦一较高低。 但,论身材这方面,没一个能比得过若梦。 不知道,她是不是把木瓜等物当成饭吃,否则又岂会有如此傲人的身姿呢? “公子,奴家美吗?”若梦冲林尘抿唇一笑。 林尘一阵恍惚,好像知道她为什么叫若梦了。 实在是美得让人感觉不真实,仿佛在梦里见到的仙子一样。 林尘微微点头,对若梦的容貌表达肯定。 “很美,你这样的姑娘,只应天上有才对。” 林尘这话让若梦成功轻笑出声。 “公子实在抬举奴家,奴家给公子斟酒。”若梦说着,把林尘喝空的酒碗里,又倒满八分的酒。 美酒佳人相伴,闺房香气迷乱人心,林尘贪杯不自知。 等反应过来时,他已有些走不动路,连站都站不起来。 这具身体几乎没接触过酒,林尘对此有些无奈。 见林尘眼光有些迷离,若梦好心开口:“公子,是有些醉了?” “奴家学过解酒手法,能帮您按一下头部穴位,让您快些醒酒!” “这比醒酒汤好用,公子是否要试一试?” “好啊,那有劳了!”林尘好整以暇看着这丫头,没想到她还懂这些。 这教坊司,真是个调教人的地方。 若梦实在懂得如何伺候人……当然不是榻上那种! 只见,她伸出修长手臂,两手替林尘正面按摩头顶穴位。 林尘舒服地合上眼睛。 随着穴位靠后,林尘觉得面前的茉莉香气越发馥郁。 他睁开眼,若梦呼之欲出的部位,快怼到他脸上来。 这个姿势,怪让人浮想联翩呢。 若梦这丫头,似是无意,给林尘按摩头部正认真。 她呼出的微弱气息打在林尘脸上,让林尘感觉脸痒痒。 如此这般,真是变相的投怀送抱啊。 林尘嗅着若梦身上的香气忍不住心想。 都已这样了,他要是无动于衷,那真不是个男人。 第九十九章 探索生命奥秘 忽然,林尘抬手圈住若梦腰肢,把人抱在怀中,朝她那饱满的唇上吻去。 此举是为试探。 只见,若梦稍微愣一瞬,没有反抗林尘。 对此,林尘稍微安心,顺势深入亲吻。 片刻后,若梦才轻轻推一下林尘。 林尘尊重她的意愿,缓缓放开她,手指却绕着她一缕头发把玩。 见若梦这般羞涩,甚至不敢直视他。 林尘确定,她真是清白之身。 “愿意往后都跟我吗?若你不愿意,我不会强迫你。” 若梦自然愿意。 如若不然,这一坛女儿红不会打开给林尘喝。 若梦是爱自由的女人。 她不喜欢在教坊司,清白都由老鸨定夺。 今日,她有选择,能把自身初次交给林尘。 与其未来不定委身于其他什么人,不如交给林尘。 他的品行,今日,若梦见识过。 因此,她愿意请他到她的闺房来。 “奴家把女儿红都给公子喝!您还不懂奴家的心思吗?” 闻言,林尘哈哈一笑。 他自然猜到若梦的心思。 “既如此,良宵难得,我们切莫浪费时间。” 林尘说完,将若梦打横抱起,带着她往里间床榻走去。 若梦紧张地揪着林尘衣裳,娇软窝在林尘怀中。 “公子,那我们需要找人过来指点一二吗?你我都没经验……” 这场面,林尘想着都接受不了。 他连忙冲若梦摇头:“不必,我不想与别人坦诚相见。” “做人要有钻研的精神,你我二人慢慢学。” 若梦一脸羞涩。 见林尘不愿意让人来指点,她不再说什么。 到卧房榻上。 林尘轻轻把若梦放到床沿。 “奴家做些准备。”若梦羞答答开口。 接着,她从一边柜子里,拿出一块四四方方的绸缎白布,平铺在大红褥子上。 林尘知道这东西。 这是为接住落红,证明自身乃清白之身的东西。 若梦羞涩地到榻上坐好,长腿和玉足规矩地放好。 “请公子怜惜……” 若梦水汪汪的眼眸望向林尘。 一双眸子当真是含情脉脉,让林尘心软得一塌糊涂。 林尘一笑,站在榻前,先将床帐放下。 他和若梦共同到榻上去。 很快,林尘和若梦的衣物,被随手扔在地面。 月白衣裙下,甚至有一抹鲜红肚兜。 若梦与林尘坦诚相见。 因乃头一次,她紧张地揪着锦被,如同无助小鹿般看着林尘。 瞧见若梦没有一丝多余赘肉的完美身材,哪怕林尘都气血翻涌口干舌燥。 很快,林尘与若梦这美娇娘探讨起,人体与生命的奥秘…… —— 次日清早,天色未完全大亮,林尘苏醒过来。 他看一眼身边酣睡的美娇娘,抬手轻抚那细腻光滑的肌肤。 若梦属实是水灵。 林尘的手,实在不安分。 片刻后,若梦被闹醒,睁眼羞红一张俏脸。 “公子这般早醒来了?是要走吗?奴家伺候你穿衣洗漱吧?” 若梦支起身子想起来。 奈何双腿酸软,腰肢无力,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 “我自行来即可。” 算这时间,胡放他们应该已回镇抚司干活。 林尘不想回家中,面对林士弘那几人,索性与他们待在一块儿吧。 穿戴好衣裳后,林尘回头捏一捏若梦的脸颊。 “你歇着吧!我回头再来看望你。” 若梦颔首轻轻嗯一声,目送林尘离开。 来到若梦闺房外。 林尘发现有个婢女守着,见到他出来,婢女笑得一脸揶揄。 林尘想了下,赏她一些银钱。 “你进去照顾若梦姑娘吧。” “多谢公子,奴婢会伺候好姑娘。” 林尘没有说话,径直下楼。 但,楼梯下到一半。 林尘考虑起一个问题来。 他和若梦昨夜的事,要不要给银子呢? 若梦没有提银子的事,应是以昨夜那首诗相抵。 其次……林尘认为给银子,他和若梦间的关系会变质。 不再是你情我愿,完全是一桩生意。 算了! 反正,过几天还会再来。 他到时问一问吧。 林尘自三楼下来后,还想找任文东他们。 一夜过去,不知他们几人宿在哪个房间。 他不好四处叫嚷翻找,只好问一问龟公。 龟公认得林尘,看林尘打听他几个同伴,立刻给林尘指明路。 “林公子,您那几位同伴,才出门不久!您马上去追,还能撵上。” 闻言,林尘立刻快步跑出教坊司。 只见,胡放他们已牵上马,正要去镇抚司。 林尘笑吟吟走过去,和任文东他们打招呼。 “大家早啊,这要回镇抚司了吗?” 林尘出现,方开宛如斯派克一样,双手双脚并用,勒紧林尘。 不同的是,林尘不会和汤姆一样受惊后退,最后皮都让人撕下来。 “林尘,昨夜,你没把若梦姑娘怎么样吧?你们仅是彻夜长谈对不对?”方开无比痛心开口质问。 林尘无语至极,费力的挣脱方开。 “大哥,孤男寡女在一室一夜,你觉得呢?我是真男人,又不是个立不起来的废物。” “你这牲口,意思是你已把若梦姑娘的清白拿走吗?” 林尘咧嘴一笑,“不错,她是我的女人了。” 此话一出,苏勃和方开无比惋惜。 那么漂亮的姑娘啊,真算是便宜林尘了。 林尘把这两个戏精推开,挑眉看向马背上的胡放,“老胡,你昨晚情况如何?” 胡放居然老脸一红,神色有些不自在,不正面回答林尘。 “什么情况如何?” “你和问雪姑娘的进展如何啊?她昨晚有没有侍奉好你?” 胡放不透露这些,道:“回头再说吧!天色不早,要到镇抚司办事了。” “急什么?说两句话的功夫都没有?” 林尘有些好奇。 胡放这反应不对劲,该不会是中间他不在,出什么岔子吧? 这时,苏勃过来无情嘲笑。 “林尘,你不知道,我们老大,他昨晚守着问雪姑娘那么个大美人儿,竟那么板正又拘谨地守人家姑娘一夜。” 此话一出,林尘震惊探究的眼神落在胡放身上。 第一百章 有花堪折直须折 “老胡啊,你不会有什么隐疾,立不起来吧?” 林尘摩挲着下巴,心想又到他上场的时候了,先看看老胡怎么个情况,再想办法治一治他。 老胡脸黑下来,冷冷横苏勃一眼,才对林尘淡淡开口: “我没隐疾!只是,在与问雪姑娘没有真切感情前,我绝不会夺走她清白。” 闻言林尘,抬手扶额。 “老胡,你糊涂啊,机会摆在你面前,你都不中用。” 说句不好听的话,问雪姑娘若和胡放不成,迟早会便宜委身别人。 那不如给胡放呢。 起码,胡放还是个正经人,哪怕是露水姻缘,它都是缘啊。 “所谓,有花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那你有没有向问雪姑娘,把此事说开啊?” 如今,林尘只怕老胡他一厢情愿,傻乎乎。 老胡细细斟酌林尘的话,冲他轻轻摇头,“没…这都是我一厢情愿。” “不是哥们!你真是绝啊!” “你这般行事,叫问雪姑娘怎么想呢,只怕她会陷入严重的质疑当中。” “质疑是否她不够漂亮,或和我一样质疑你身体是不是有什么隐疾!” “最可怕的,是她会质疑你是否真心喜欢她。” “若你让她觉得,你根本不是真心喜欢她,那真是难办咯。” 林尘这么替胡放分析过后,他立马急了,“那,那怎么办啊?我回去跟她把话说清楚?” “当然要了!老胡啊,你得记住我说的话!” “花开堪折直须折,你都到教坊司寻欢作乐,看问雪姑娘了。” “见到她,你又不主动发展关系感情,反而很莫名其妙!” “凡事不能太过,正经过头,那是虚伪,你得掌握好分寸!”林尘对胡放谆谆教导。 胡放连连点头,又急匆匆从马背上下来,回去教坊司和问雪姑娘解释去。 等到他走远些,林尘忽然狡诈一笑,“哥几个,镇抚司当差去喽。” 林尘顺手牵马,要把胡放的马和踏雪一起带走。 任文东几人瞪大眼睛,一脸不解之色。 “你把老大的马牵走干嘛?他没有马,要走着回镇抚司了。” 林尘嘿嘿笑道:“我故意要让他走着回镇抚司啊。” “今日,他必然晚当差!到时要扣他好几两银子,我们几人一顿好饭钱,那不有了吗?” 林尘此话一出,众人面面相觑。 有人对林尘抱拳表示佩服,有人都被气笑。 “你这黑心小子,我们老大都敢这么耍,真有你的。” 他们老大,在寻常人眼中,那是堪比活阎王的存在,偏偏被林尘随意戏弄。 林尘实在是艺高人胆大啊。 “这算什么啊,我要是真黑心,你们老大的马都要不保。” 若林尘把这马骑走,到时随手转卖,又是不少银子到手中。 “太可怕了!你小子是天生犯事的料子,我们得盯紧你一点。” 几人说着,脸上带笑上马,不知不觉和林尘一起往镇抚司走去。 他们只当林尘回家同路,没有多想。 “说起来,你们怎么知道,老胡他和问雪姑娘什么都没干啊?” “方才我问他,他还遮遮掩掩呢。” 苏勃指一指方开这个变态。 “那你要问他!都到教坊司了,他对姑娘们不感兴趣,硬跑去盯梢老大。” “本以为能看到一些有意思的事,结果……” 结果什么有意思的事,都没有。 林尘有些不知怎么评价,干脆给方开竖一个大拇指。 “你们真是敬业啊,到教坊司了,还不忘盯着别人!” “老胡居然都没发现你!方开,你简直前途无量啊!”林尘与方开开玩笑。 估计是,当时老胡一心和问雪姑娘相处,都没太留心他被盯梢。 方开坏笑着开口:“哼哼!我去盯梢老大和问雪姑娘!这几个都去听你墙角,你不是都没发现吗?” 林尘立马睁大眼睛,“你们都听见了?” 几个大老爷们嘿嘿一笑。 林尘直呼变态,更对其十分无语。 “你羞什么,我们见得多,早已习以为常了。” “可不是!” 京城一些个达官显贵才会玩,林尘仅是正经和若梦造小人而已,相比之下,简直无趣得多。 说着,林尘竟与苏勃几人回到镇抚司。 众人看着他,心底有同一个疑问。 “你不回家吗?跟我们来镇抚司做什么?” “不回,你们不介意我到镇抚司坐着待一会儿吧?” 苏勃几人一脸古怪之色盯着林尘。 这镇抚司、锦衣卫、诏狱在别人眼里,都是阎王殿的存在。 他居然丝毫不惧,还要来进去坐一坐,真是难得啊,居然没有害怕他们的人。 “你要是想,进去坐坐吧。” “不久后,你要前往边疆,你不做些什么准备吗?到时要面对的,是兵强马壮的突厥啊。” “准备自是要的,我已想好,只是需要你们帮帮忙。”提及对付突厥人一事,林尘立马正经起来。 苏勃和方开得意一笑,“你是知道的,天下没有白来的好处。” “你叫我们一声义父,我们保证什么事都给你办妥当!” 闻言,林尘脸黑,“你们两个真是过分啊!” “咱们私底下能好声好气商量的事,千万别逼我到陛下跟前请旨哈。” 只要林尘到陛下面前说一句,他需要几个锦衣卫帮忙,陛下肯定应允下旨。 到时,苏勃等人不想帮忙都只能帮忙。 几人轻啧一声,暗道有陛下撑腰,真是不一样。 “好吧,那你说说是什么事?趁着今日没事,我们给你办了。” 林尘隐约觉得,这话那儿不太对,但他没细想。 “我想让你们帮忙寻找一些特殊的石头,还要找一家手艺不错、能信得过的铁匠铺。” “这点小事啊?我们还以为是什么难办的事呢。” “真是,你要找铁匠铺,我马上能为你指路。” 苏勃方开几人不以为意。 “那你要什么样的石头啊?璞玉山有各式各样的石头。” “那边有人开采玉脉,挖出来不少石料!这些石料若有需要,会运往各地做建筑用呢。” 第一百零一章 陛下溺爱 听到有这么个地方,林尘眼眸一亮。 有玉石之地,常有火药原材料伴生矿石。 如此一来,林尘越发坚定想法。 “那好!我去把需要的石头模样和特质写下来,到时找来用。” 林尘走进镇抚司,借一处办公桌案,开始写写画画。 苏勃特意走过来看一眼。 他发现,林尘所画的东西,他看不懂。 “你这画的这是个啥?我怎么都没见过。” “没见过?那太对了!这样先给你!” “按我所写的,去找上面几种石头来!若你不忙,顺便带我去下铁匠铺呗。” 苏勃想一下,给出林尘一句话来。 “目前,京城除那些被兵部收编的铁匠,仅有一个包氏铁匠铺名声不错。” “我带你去包氏?还是你去兵部?” “去包氏看看吧。” “行。” 到底是有朋友好办事。 苏勃二话没说,带着林尘骑马直奔包氏铁匠铺。 未走进铁匠铺,林尘听到锤子砸在铁料上锻造的声音。 见林尘和苏勃向包氏铁匠铺走来,一个双臂格外健硕的汉子上前迎接。 “两位官爷,要打东西吗?” 苏勃穿着锦衣卫的衣裳,这汉子对他和林尘格外客气。 “你是这里的掌柜?” “正是,我爹年迈打不动铁了,这铁匠铺由我来接手。” 林尘颔首,把画好的图纸递给掌柜过目。 “你看一眼,这图纸上的东西,能不能给我打出来?” 大汉小心翼翼接过图纸,看着上面从未见过的东西。 虽说陌生,但以他的能力,完全能打造出来。 “官爷,这东西小人能打成。” 此话一出,林尘眼睛一亮。 “那你大概要多长时间,实不相瞒,我这东西有点急。” 大汉想了下,给出林尘一个时间。 “明日这时您来取,可以吗?” 林尘点头应下,“行,那交给你了,你尊姓大名?” “官爷,小人名叫包大力。” 忽然,林尘严肃郑重地对包大力开口:“你切记,我给你这图纸,还有打出来那东西,切勿传扬出去!” “不然,你这铁匠铺要断传承啊。” 包大力明显被吓到,连忙对林尘保证。 “官爷放心,我包大力发誓,一定不会把图纸和打好成品给别人看。” “如此甚好,打东西的银钱,拿着!”林尘拿银子给包大力,甚至特意多给一些。 恩威并济,正是如此。 包大力却连连摆手。 “官爷,您太客气!不用银子!我等作为百姓,能为官爷们做点事,这是荣幸。” 闻言,林尘不禁想,如今,当官者对百姓都这么压榨吗? 拿他们做免费苦力,看这包大力被PUA,出力又不要银子! “给你,你拿着即可!东西记得给我细致一些打,不要太粗糙。” “官爷放心,小人一定认真办事,绝不敷衍马虎。” 眼前二位都是官爷,事儿办不好,他说不准要挨一顿板子。 林尘没什么要叮嘱包大力的话。 让他抓紧时间办事去,他和苏勃离开。 “林尘,你纸上所绘之物究竟是什么?跟防贼一样,还不让别人知道呢。” “那个东西叫霰弹枪!”林尘笑着给苏勃解释。 苏勃感觉他说和没说一样。 “霰弹枪是个什么东西?有什么用啊?” “用处两种,一是打猎,二是杀人。” 苏勃怎么都没有把霰弹枪和对付突厥人联想到一起。 林尘知道,突厥人主要凶在马很壮,跑得快。 以霰弹枪的威力,完全能将他们的马打死。 到时,突厥人如同旱鸭子落水,一时手足无措。 想要对付他们,还不是轻而易举。 到镇抚司和回林府的分岔路,林尘对苏勃摆手。 “我先不回镇抚司,咱们在这里分开吧。” “另外,霰弹枪的事,你不要和其他人说起啊。” 苏勃心想,那我得能说明白啊!您老人家啥都没和我说明白呢。 “你不会是想去教坊司,找若梦姑娘吧?” “我得提醒你一句,你有官职在身,大白天去教坊司,被人知道,肯定会弹劾你。” 林尘无奈一笑,“我是那种人吗?实在是昨夜疲惫,我得回家多睡一会儿去。” “你有脸说啊,可怜那可人儿的若梦姑娘,还不知被你祸害成什么模样呢!” 林尘没理会苏勃这个戏精,扬长而去,留下一地灰尘,呛得苏勃直咳嗽。 林尘骑马返回林府,大冷天中洗一个热水澡,困意很快袭来。 到榻上,林尘几乎是沾床睡下。 另一边。 凌玄到御书房批阅奏折,龚建前来拜见。 “陛下,昨夜林尘去教坊司,夜宿在教坊司了。” 凌玄一顿,眉头一皱,脸色微沉,“才死里逃生,去那种地方寻花问柳?成何体统啊!” “定然是他身边那几个混账,带着他不学好!” 龚建低着头,心想陛下又为林尘找补。 那教坊司,若林尘不想去,他身边那几位,总不能绑着他去吧? 教坊司那位姑娘的清白,更不会自行消失。 陛下简直,太溺爱林尘了! “他到教坊司后,都干了什么事?跟朕细细说来。” 龚建一脸懵逼,心想,去教坊司不为寻花问柳,还能干什么? 单纯去吃饭?去喝茶? 但,林尘昨夜真是风光无限! “陛下,昨夜林尘进去教坊司,恰逢问雪和若梦姑娘表演。” “他以两首诗,助他朋友得到问雪姑娘的青睐。” “他因过人出众,被请去若梦姑娘的闺房!” “寅时末出来,到镇抚司待一会儿,又去城中一趟,才归家去。” “两首诗得到两位姑娘的青睐,那不奇怪!这两首诗你是否还记得?” 凌玄脸色稍缓。 龚建知道,陛下对这两首诗感兴趣。 他把提起抄好的小抄,双手递给他。 “诗都写在上面了,请陛下过目。” 凌玄细细看两眼两首诗,大方地夸赞起这两首诗来。 “好诗啊,都是举世无双的旷世之作啊。” 但,这两首诗的诗名,凌玄看得眉头一皱! 第一百零二章 跪搓衣板 两首好诗,一个叫问雪,一个赠若梦。 凌玄喜欢这两首诗啊。 尤其是,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这首。 林尘把诗名写成问大夏皇帝陛下,凌玄都不至于生气。 “这个臭小子,如此旷世之作,他居然拿去送两个风尘女子,实在暴殄天物啊!” 陛下瞧着有些痛心疾首。 龚建哑然,不知道该说什么是好。 陛下他…是不是在和风尘女子争风吃醋? 凌玄把写着两首诗的纸条放在桌案上。 他冷哼道:“亏得朕惦记着他在诏狱受苦,想着多给他几天时间,把身体养好再去边疆。” “如今,看他这生龙活虎的模样,朕看是不必了!” “福德啊,替朕拟旨,命林尘七日后,即刻前去边疆!何时解决突厥劫掠问题何时再归。” 如若不然,让他在那苦寒的边疆,熬去吧。 福公公手里拿着拂尘恭恭敬敬称是。 凌玄突然又想起另外一件事,对龚建开口道:“那若梦,是否有仔细查过?” “陛下,查过!此女本是渔阳郡,郡丞之女。” “当年,因渔阳郡郡守贪污受贿,受到牵连!您下令,把他和渔阳郡郡守都砍了。” “其九族,男丁流放,女眷充教坊司。” “若梦原是琴棋书画,样样皆通的大家闺秀!入教坊司被看中容貌过人。” “这些年被老鸨子捧成十三朵金花之一,直到昨晚,清白仍在。” 龚建认为,若梦没那么不堪。 凌玄面色却越发难看下来。 “一个罪臣之后,林尘这小子,眼光怎么会那么差!?” “找谁不好,偏偏找一个罪臣之后,不怕日后遭人耻笑?” 龚建偷偷瞄一眼凌玄,心想陛下是不是对林尘管得过宽了? 您又不是林尘的爹?何必管人家和什么女人在一块儿呢? 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您是林尘亲爹,怕他做出有辱门风之事呢! 但这些话,龚建不敢跟陛下明说,万一陛下发怒,他的脑袋要不保。 “不行,林尘前途无量,不能因一个罪臣之女留下污点。” “龚建,你去教坊司,把那个若梦给解决掉,切记不要留下痕迹。”凌玄发狠。 他实在不允许,看重的林尘,废在一个风尘女子身上。 龚建不可置信地抬头看向凌玄。 一贯以仁慈贤明自居的陛下,居然为林尘要开杀戒。 这不算什么,以林尘那胆大包天的脾气。 若知道是陛下下令,让他处死若梦。 林尘说不定连他和陛下都要杀吧? “陛下,这是否有所不妥?” “有什么不妥?留着那女子,让她成为林尘洗不掉的污点,才最为不妥。” 凌玄一脸不以为意。 龚建见状,不好再多说什么。 “臣遵命!”龚建拱手,准备下去办事。 凌玄心里无比犯难。 龚建都走到门口,凌玄又叫住他。 “算了!龚建,你回来吧,先留着那个若梦!” “这人生第一个女人,在林尘心中必然占据一定分量。” “如今,朕除掉这个女人,他只怕会埋怨朕。” “不如等他对那女子腻味,自行离开。” “露水姻缘嘛!朝中那些官员,私底下那个一干二净,这都是常事了。” 说到后面,凌玄甚至有些安慰自身的意思。 龚建和福公公都愣在原地。 没想到,陛下说出去的金口玉言,居然还有收回去的道理。 这真是头一回。 陛下实在是宠溺林尘! 只是,林尘和罪臣之女有露水姻缘一事,让凌玄有些烦躁。 林尘惊才绝艳,才华横溢。 他看到,林尘这小子喜欢得不得了,只恨不是他儿子。 但,凌玄有意把最宠爱的女儿许配给林尘。 如此一来,这女婿都算半个儿。 可惜,林尘居然去找一个罪臣之女,真是…目光短浅不懂事。 他要是娶紫阳,那是皇亲国戚,他的乘龙快婿,日后平步青云。 一个罪臣之女,除了让他遭受诟病,又能给他带来什么呢! 林尘还不知道,他去一趟教坊司,有那么大影响,正在家中酣睡。 他睡得正香,却有不开眼之人,敲他房门。 “公子,快开门啊,宫里来人了。”张管事大喊。 林尘无端被吵醒,怒不可遏,“滚!有多远死多远!” “再喊一声,老子把你毒成哑巴!让你永远都不能再说话。” 此话一出,张管事安静下来。 但,林尘准备继续睡时,门外响起秋香的声音。 “公子,有圣旨到,您快起来去接旨吧!” “晚了,得罪宫里来的公公,我们担待不起啊。”秋香嗓音温柔,带着些担忧。 林尘睁开眼睛,听到圣旨两字立刻清醒过来。 好端端,又有什么圣旨? 林尘不敢拖延,一个鹞子翻身下床,抓过一件外袍披在身上,夺门而出。 此时,林府大厅内。 宣旨太监被林士弘、徐白梅几人奉在上座,略带稀奇地看着林尘父亲和兄弟姐妹。 他觉得,他们和林尘大不一样。 一个个谄媚的样子啊。 特别是,那林士弘,穷其一生没见过圣旨。 他眼下见到前来宣旨的太监,目光总落在圣旨上。 太监只得把圣旨往衣袖揣,不然他都怕林公子这位父亲先把圣旨抢过去看。 林尘走来,还没走进主厅,宣旨太监抢先对他尖声开口: “林公子,还请您跪在门外那块儿搓衣板上接旨。” 这一瞬,林尘还以为自个儿耳朵不好使了。 他指着,前面被人刻意摆放好的搓衣板,那叫一个满脸不确定。 “公公,这是为何啊?” “这个,林公子还是接完旨之后,去问陛下吧!” “奴才只负责奉命传旨,其他事一概不知。” 林尘没想到是陛下的意思。 这次,他不想抗旨,索性跪在搓衣板上。 玛德,搓衣板上的棱,真是硌膝盖啊。 看林尘都下跪接旨,其余人纷纷跪下,按捺着激动心情,想听听陛下有何意。 第一百零三章 哪方面消火? 然而,林尘已经等了许久,都不见宣旨太监宣读圣旨。 他满脸疑惑地抬头看去。 只见,这传旨太监眼观鼻,鼻观心,眼眸静静半阖着,似魂不守舍一样。 这种情况,林尘感觉,他需要扎几针才能好。 “公公,你怎么不宣读圣旨啊?”林尘开口喊宣旨太监一声。 奈何,这太监对他的话充耳不闻。 大冷天,林尘出门急,都没怎么穿厚衣服。 寒风无情裹挟着他的身体,这太监还在这儿装死。 林尘心态有些崩,嗓门音量提高一些,“公公,宣读圣旨了,您老要坐到何时啊?” 他一喊,把林士弘吓一激灵,生怕人家太监急起来,回去和陛下告状。 太监笑眯眯说:“林监察使,陛下说,你年轻气盛火气旺,跪在外面,是陛下想让你消消火呢。” 闻言,林尘冒出一脑门子的问号。 不是,他又干嘛了啊,陛下说他火气旺。 他分明已经很收敛了,好吧? 陛下这是借机在敲打他,让他往后做事,别那么大气性吗? 这未免太刻意,完全没必要这么做啊!难不成,是知道他昨夜去教坊司了? 消火,有时指那一方面的火。 但,他去一个教坊司怎么惹到陛下呢? 昨日,他到教坊司,看到不少京城其他达官显贵家的儿子。 陛下对他们都不管不问。 行!林尘姑且忍着。 那他消火气,总该有个时间吧? “公公,那我要这么吹冷风到什么时候啊?” 他膝盖下面还跪着搓衣板呢,实在硌得慌。 若真要他跪上大半天,林尘真受不了。 到时爱谁谁,他站起来,有本事一刀砍死他算球! 林尘昨夜有多潇洒,此刻有多狼狈。 林安肩膀耸动着,似有些憋不住笑。 当着太监的面,他如此笑话林尘,真是一个猪脑子。 至于林朔,在心底得意冷笑。 没想到,你林尘有今日。 林朔巴不得把整个京城的人都请来! 让他们看看林尘狼狈的模样。 林尘又跪许久,始终想不明白,他去教坊司放松一下有什么错。 林尘吸着鼻子,实在受不了寒冷,接连打两个大喷嚏。 宣旨太监听到林尘打喷嚏,才正眼看向林尘,“看来,林监察使,这火气算是消完了。” “哼,岂止是火气消完了!人都快冷硬了!公公要不要过来摸一摸?”林尘一脸不爽。 宣旨太监不跟他计较,笑了笑,掏出圣旨宣读。 “陛下有令,命林尘七日后,前去边疆,不解决突厥人劫掠一事,不可回京。” 林尘内心一片疑云,想不通陛下为何把前去边疆的时间提前。 这是有多不想他再去教坊司啊。 “臣林尘,接旨。” 林尘双手接旨。 宣旨太监把圣旨带到,即刻返回皇宫复命。 林尘艰难站起来,用手摸了摸膝盖。 麻蛋,已经跪出好几条凹进去的痕迹了。 “公子,我扶着你些。”秋香在林尘身后,连忙伸手搀扶住他。 林尘瞥一眼林士弘几人。 徐白梅和他几个子女一脸得意嘲讽。 林士弘则对他手里的圣旨感兴趣。 今日,林尘懒得理他们,啐一口,由秋香搀扶着走,真是懒得跟傻子计较。 徐白梅几人,刚才没少跪。 只是,他们膝下无黄金,跪多久都不觉得有什么。 但,林尘和他们不一样。 果然,林尘走后,徐白梅他们颤巍巍站起来。 若林尘慢走一会儿,还能嘲笑一下他们。 林士弘得知林尘不日去边疆处理突厥人劫掠一事,内心一惊。 他活到这把年纪,自然知道边疆那群突厥人有多令人头疼。 陛下让林尘去,这是格外看重他啊。 但,林士弘又担心林尘办事不力,会牵连到林府,一时内心复杂。 返回朴苑的路上。 林朔特意和林士弘拉开一些距离,单独和他母亲说悄悄话。 “娘,这陛下派林尘一个废物去边疆,到底是几个意思啊?” 提起这点,徐白梅冷笑出声,“还能有几个意思?小杂种得意忘形,要失宠了呗!” “你没见陛下急着赶他去边疆吗?他这么废物,去边疆只有死路一条啊!” 只能说,徐白梅这是顶级理解,简直无敌。 偏偏,林朔这个傻批不会揣测,真信他娘一个只会耍心眼宅斗的妇人之言。 林尘不知道徐白梅和林朔对他去边疆这件事的看法。 由秋香搀扶回房间后,林尘把圣旨随手一扔,压根不在意的模样。 这把秋香吓一跳,连忙把圣旨拿起来检查。 这是秋香第一次接触到圣旨,拿在手里沉甸甸,很有分量。 “公子,圣旨不能乱丢呀,兴许什么时候会用到!” “哪怕用不上,这个东西都能收藏起来。” 闻言,林尘忍不住对秋香一笑。 “还是你有眼光,那你帮我收起来吧!需要的时候,我再问你拿。” 秋香连连颔首,认真想着把圣旨收到哪儿合适。 看林尘打一个哈欠,秋香又想起要事来。 “对了,公子!昨日你出去后,跑去哪里啦?怎么一夜未归?害得我好担心你。” “呃…我和几个捞我出诏狱的朋友喝酒去了!” “他们帮我忙,我不得感谢他们一下嘛!喝多了,在外面躺了一宿。”林尘糊弄一下秋香。 总不能说,他去教坊司,睡了人家十三头牌之一吧? 但,他确实不算说谎。 苏勃、任文东、胡放,他们确实捞他出诏狱,是朋友啊。 听到这么回事,秋香不多说什么,只对林尘连连摇头。 “是要好好感谢人家,没想到公子来京城,这么快结交到好朋友,秋香为公子感到高兴。” “京城不愧是好地方,公子来这儿后,开始时来运转!以后我们在京城,哪儿都不去。” 林尘失笑,没想到秋香这么为他着想。 但,京城又哪儿是表面看起来那样好呀… “你去歇着吧,我再睡一会儿。” 第一百零四章 万事俱备 皇宫中。 宣旨太监在眉飞色舞和陛下描述,林尘被冻得打喷嚏时的窘状。 他完全没注意到凌玄脸色逐渐沉下来。 “你这自作主张的家伙!朕叫你收拾一下林尘,是叫你替朕略施小惩!” “朕没让你罚他在搓衣板上跪那么久,冻得直打喷嚏啊。” “若是他那腿跪坏或染上风寒,朕砍你十回,都不抵一个林尘的损失啊!” 凌玄气得抓起手边茶杯,扔在宣旨太监身上。 温热茶水沁湿宣旨太监衣袍。 他顾不得那些,扑通一下跪在凌玄面前,把头磕得梆梆作响。 “陛下恕罪,是奴才不对,奴才去向林大人赔罪,陛下开恩呐。” 凌玄冷哼,他怕林尘染风寒。 毕竟,风寒不好治。 其次是,他别再记恨他,否则好诗都没了。 实际上,这事纯属偶然。 凌玄叫宣旨太监收拾林尘一下。 结果,宣旨太监以为林尘惹得陛下龙颜不悦,叫他跪久一点。 还有,消火那事。 太监没想到,林尘出来时,穿那么少。 若林尘穿戴整齐,不会冻到打喷嚏。 次日。 林尘早起无事,特意在庭院里扎马步,打太极锻炼身体。 他又把邱赋春传给他的邱氏霸王刀比划好几遍,争取融会贯通。 还有,李老元帅给他这把刀,跟他这些日子,算是出息,饮上皇亲国戚的血。 只是,这么久以来,这把刀林尘都没给它起个名字。 他的马,都有踏雪这么个名字。 林尘斟酌片刻,心想这刀…是叫住手,还是叫且慢呢? 天色不早。 秋香叫林尘去用早饭。 林尘简单应付一口,把踏雪牵出来出门去。 这么好的马,放在林府他挺不放心。 他怕林朔那几个没节操、没底线的人,对他的马…对踏雪下手。 自林府出来后,林尘直奔包氏铁匠铺。 包大力看到林尘过来,立刻从铁匠铺里抱出一个长条形的盒子。 “大人来了!您要的东西,都在这盒子里!小人怕被人看到,还特意挂了锁。” “有心了,我来看看。”林尘叫包大力将锁打开,他查看起盒子里的一系列零件。 别看,包大力是一个糙汉子啊。 这打出来的东西,打磨得甚是精细,完全不需要林尘二次再加工。 瞧见包大力眼底有淡淡乌青,林尘知道,他是连夜把这些东西打出来。 “我让你打的这特殊东西,你没和别人提起吧?” 包大力一本正经点头,“官爷尽管放心!” “这些是小人昨晚连夜打出来!晚上根本没人和小人一起。” 林尘颔首。 为保密,他还额外多忽悠包大力,“嗯,此事一定要守口如瓶啊。” “无论如何都不能说出去,要是传出去,那是诛九族的大过。” 包大力黝黑脸色白几分,显然是信了林尘的话,哪怕不信,都不敢拿九族冒险啊。 “小人一定守口如瓶,哪怕我死,都不会泄露出去。” “连夜办事,辛苦你,这些银子是赏你的。”林尘又给包大力些碎银子。 他在包大力千恩万谢下,带着东西骑马离开。 陛下突然让他七日后,前去边疆。 有这强悍武器在,林尘能有个底气。 如今,包大力这边的东西凑齐,只差镇抚司那部分。 林尘骑马到镇抚司。 苏勃看到他来,立刻对他说:“林尘,你要那些石料,我们给你弄到了!你过去看看吗?” 林尘眼睛一亮,心想这真是天助我也。 “当然要,我来正是为那些石料,你先帮我把踏雪拴一下。” 林尘利索跳下马,顺手将缰绳扔给苏勃。 苏勃无奈,心想他成拴马的了。 但,他没什么怨言,老老实实替林尘把马拴好。 林尘要那些石料,被掺着装在麻袋中,扔在镇抚司不起眼的角落。 有人路过仅是看一眼,根本懒得特意去看,里头是什么。 只见,里头火药材料、燧石,应有尽有。 甚至,有一些乱七八糟的矿石,应是不小心混进来。 林尘一把将沉重麻袋扛起,直奔镇抚司一处角落的空房间。 砰! 大门一关,反手一锁。 林尘在房间里,闭门鼓捣起来。 房间中,传来一阵敲敲打打的声音。 这引得拴好马回来的苏勃,无比疑惑。 甚至这动静,还引起其他人的注意。 “这是什么动静啊?谁在敲敲打打?” “林尘啊,扛着那一袋石料躲进这空房间中,不知道在干什么。” “那过去看看啊,千万不能让这小子乱来。” 上次,林尘杀掉郡公爷是他们没看好。 这次肯定不能让林尘闹出事来。 任文东、苏勃、方开几人到空房间前,二话不说开始敲门。 他们边敲边不放心地高声喊话。 “林尘啊,你躲在里头干嘛呢?镇抚司内,不能乱来啊。” “你把门打开,让我们看看你在干什么?” “臭小贼,你听到没有?再不开门,我们要硬闯了。” 林尘无奈,只得把门打开。 他守在门口,没让任文东他们进去。 但,这不妨碍,他们能看到房间里的情况。 只见,林尘把一些石料都砸碎。 见状,几人面面相觑。 “你…你这是在砸石头玩吗?” 林尘心情不错。 他对任文东几人神神秘秘开口:“我是干正事呢!你们马上会知道我在干什么!” “今日,我要让你们见识一下,什么才是真正的神兵利器!” 他想要,做出来的东西,能打退突厥。 林尘高兴至极,呲着大牙一直乐。 几人一头雾水,心想林尘怕不是吃错药,把自个儿吃成傻子吧? 怎么张口,全是一些乱七八糟的话呢? “别管我了!我不会把镇抚司怎么样!你们先去忙事儿吧!一会儿我们再见。” 林尘砰一声,又把任文东他们拒之门外。 这次无论再怎么喊,林尘都没有开门的意思。 任文东几人站在门口,走不是,不走不是。 “这小子,该不会是让什么脏东西给占住身子吧?” 第一百零五章 火枪威力 “什么眼光奇差的脏东西,能看上他这么个瘦弱的小身板啊?只怕一盏茶时间都不到。”苏勃嘿嘿笑着背后蛐蛐林尘。 房间里,林尘实在忍不了这个,高声对他喊话,“你放屁!老子起码一个时辰起,能不能少传我坏话!” 这时,龚建不知何时,悄无声息站在任文东几个人身后。 任文东回头,被他吓得浑身一激灵,“淦!龚指挥使,您怎么走路都没声呢,吓我一跳。” “做什么亏心事了?见到本指挥使居然吓成这样!当差期间,不好好办公务,都围在这儿干什么?”龚建两手负后,神色略微严肃。 见到他来,任文东几人好似有主心骨。 “是林尘啊!他占着镇抚司这处空房间,不知道在里头鼓捣什么,门都给反锁了。” 闻言,龚建上前试着推门,发现确实如任文东几人所言那般,林尘从里头把门反锁。 龚建面色一沉,怕林尘乱来,沉声道:“林尘,赶紧把门打开!大白天,你躲在里头干什么坏事呢?” 房间里,林尘一阵无语。 “我研究组装东西呢,一会儿就好,你们真不用如此紧张,我能干什么坏事?” “你们忙什么去吧,我把东西装好,马上出来。”林尘想打发几人离开。 他们这么在一边吵,太影响他。 “龚大人,怎么办啊?”任文东询问龚建。 龚建抱起手臂,俨然不打算离开的样子。 “你去给我搬一个凳子来!我要看看,他一会儿能鼓捣出什么来。” 幸好,龚建没有非要进来,不进来不行那想法。 不然,林尘会觉得,他遇上一个控制欲强大的超雄! 龚建和门神一样,朝林尘这间屋子外面大刀阔斧一站。 任文东他们没什么事,索性聚在这儿闲聊。 林尘口中的一会儿,是一个上午。 到午时。 任文东他们端着碗饭在房间外吃喝时,林尘才略显神情萎靡地自房间里出来。 见他这个样子,方开感觉,有些我草。 “你在房间里干嘛了?怎么一副纵欲过度和人大战整整一夜的模样,好生憔悴啊!” “滚蛋,老子这是集中精神一上午,才呈现这般疲倦之态!” “但,老子成功了!你们几个是我大夏历史的见证者。” “今日,我林尘正式宣布,大夏即将进入一个新时代!” “火器时代新篇章!正式拉开帷幕,万岁!”林尘无比激动。 然而,在龚建几人看来。 他双手举着一个十分古怪的东西,口中说着乱七八糟的话。 千万别是突然疯癫了。 原本,前途无量一人啊。 若是林尘在镇抚司疯了,龚建都没办法和陛下交代。 “林尘啊,你没事吧?你手中这是什么啊?”任文东担忧关心林尘。 林尘兴高采烈笑着,“我当然没事,我好着呢,前所未有的好!” “我给你们看看,我手里这神器的威力。”林尘说完,四下寻找开火试用霰弹枪的威力。 距离林尘几十米处,是镇抚司的一面墙。 墙上有一块儿颜色深的砖块。 林尘准备拿这砖块当靶子! 他端起枪,开始瞄准那块颜色较深的砖块。 “林尘,这是你和我说过那什么枪吗?” “这看起来与寻常那些完全不一样!刃都没有,如何能伤人?” 苏勃实在大胆,竟跑到林尘这霰弹枪黝黑的两个枪口旁,瞪着眼睛往里看。 此时,林尘若走火,他的脑袋必然如同西瓜一样炸裂开。 林尘心里一紧,连忙把他的脑袋推到一边,没好气地开口:“谁说杀人一定要利刃?” “只要速度够快,铁球都能将人打穿,不要小看任何东西!” “你不知道,我刚才若是开枪,你如今是一具尸体。”林尘一脸严肃之色。 苏勃心中,竟无端生出一种畏惧感。 “这东西威力巨大,大家把耳朵护好。” “老苏啊,你帮我捂着一点呗,我这都没有手!” “好啊。”苏勃点头。 他站到林尘身后,两只手捂住他的耳朵。 说句实在话,龚建几人有些不把林尘这话,放在心里,捂耳朵极为敷衍。 林尘知道光说他们不信,唯有让他们吃点苦头,才会明白他刚才所言是真。 他对准墙上那块颜色较深的砖块。 梆一声。 众人感觉耳边好似有惊雷炸响。 像苍天发怒,降雷霆在他们身边。 众人看向林尘瞄准的墙壁。 只见,整个墙壁已被一股白烟和灰尘掩盖,看不出林尘有没有打准。 伴随着白烟的,还有极为浓烈的火药味。 林尘闻到气味,只觉得熟悉,甚至愿意多吸两口。 等到白烟和灰尘散去。 林尘一行人瞧见被打中的墙壁完全坍塌。 可见,威力巨大。 看到这幕,众人纷纷面色微变,忌惮又畏惧。 特别是苏勃。 他被霰弹枪的声音,震得脑瓜子都嗡嗡,一阵发闷,至今还没回过神来。 林尘特意回头看他一眼,眼底尽是狡诈光芒。 “感谢老苏帮忙。”林尘说着,垂眸看一眼手掌和手腕。 毕竟条件有限,这简易版霰弹枪,后坐力巨大。 林尘开枪时,能感到一股大力朝他反过来。 若非,他这段时间没少扎马步,让下盘更稳固,那必然要被后坐力,掀翻在地。 到时,枪口上台,打中什么东西,那不一定啊。 林尘走到倒塌墙边。 只见,这墙壁砖块裂开却没被打碎。 果然,这种条件下打造出来的枪,差很多意思啊。 龚建大步走到林尘身后。 他急切询问道:“林尘,你手中,这到底是什么武器?居然一下把整面墙给打倒!” “还有我们这耳朵啊,差点变成聋子。” “我耳朵里嗡嗡的。” 林尘冲众人一笑,“我不是说过嘛!只要铁球速度够快,都能把人打穿!” “这是铁球打坍塌的墙啊。”林尘说着,在一堆砖块中寻宝。 他从最底下,拿出一颗较鸡蛋小一些,比鹌鹑大一点的铁球。 第一百零六章 空手接子弹 林尘缓缓把这东西展示给众人看。 众人一脸惊愕,不敢相信一颗没有锋芒的铁球,居然能有这么大威力。 “这,这怎么可能呢!” 任文东几人的世界观大受震撼。 林尘暗暗想,果然,这东西对他们来说,还是太过前卫。 苏勃想到,铁球是自林尘手中东西的管里轰出来。 他前不久还把脑袋正对着那铁管。 苏勃面色惨白。 他终于明白,方才林尘为什么一把将他推开。 若不推开,那铁球崩出来,他已没了。 “这东西真厉害!林尘,给我弄一个呗?”方开张口讨要。 林尘没好气道:“你以为这东西打造出来和吃饭喝水一样容易啊?” “难着呢,这里头的球!大了不行!小了也不行!” 林尘所言,那是句句属实。 铁球散弹太大,对火药需求更高。 铁球太小,开火时,又容易被炙热温度烧化。 男人们好像天生喜爱枪弹一类东西。 任文东几人满脸稀奇地围着林尘,想要摸一摸林尘手中的霰弹枪。 见他们以为,他这是一个玩意儿。 林尘心想,他得给他们强调一下霰弹枪的威力。 “我和你们讲!这不是什么玩意儿!这是我专门做着,准备杀敌所用。” 此话一出,龚建面露无语之色,“你用弓箭刀枪,岂不是更好吗?” “你看,你方才那下,又要别人帮你捂着耳朵!还那么大余威!” “这不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吗?” 闻言,林尘有些不乐意。 他苦心打造成的霰弹枪,不允许龚建这么说啊。 这简直是对他,更是对火器的羞辱! “龚大人你知道吗?” “我这火枪不比刀枪弓箭,简直是我长这么大,听过最好笑的好话!” 看到林尘不服气,还要和龚建理论。 方开笑着来打岔,“这火枪确实有些不如弓箭。” “军中弓箭手个个都是百发百中!好几十石重的弓箭,一发都能将墙打穿。” 林尘不服气,与这些人细细理论,“这弓箭肉眼可见,能中途阻拦。” “我这火枪弹药,一旦发射出去,肉眼根本看不清它踪迹!不存在什么半路阻拦一说。” “我认为,论战场杀敌!还是,我这火枪更胜一筹!” “别说是人,马挨一枪子儿,都得躺下,寻常甲胄根本挡不住!” 大夏甲胄,算是先进,像金缕玉衣一样,由很多片粗糙铁片组成。 这甲胄挡挡寻常兵器可以。 但,林尘这威力巨大的霰弹枪,一枪能把甲胄打散! 龚建没有因林尘和他理论不悦,而是认真思考林尘的话。 “方才,我没看仔细!不如你再开一枪,我看看能否阻拦?” “若连我都阻拦不成!那你这火枪,确实比任何兵器都要好用。” “你打算怎么个阻拦法?”这下轮到林尘惊愕。 他是头一次见有人企图阻拦子弹,当真是艺高人胆大! 龚建斟酌片刻,让人去拿东西。 不多时。 龚建用厚重的布把手完全缠起来,缠出厚厚一层! “你……你要空手接子弹啊?”林尘惊愕。 龚建朝林尘丢一个眼神过来,好像在问有什么不可以? 这下,轮到林尘对龚建佩服到五体投地,“真的!你要是能空手接子弹,老子叫你爹!” 这实在是太牛逼! 龚建被林尘逗笑,没忍住笑了笑。 他把手尽量缠到最厚,对林尘点头,“来吧,对着我来一枪。” 林尘拿霰弹枪对准龚建,心理方面有些压力。 若龚建没有接住这子弹或子弹威力太大伤到他,那不好办啊。 龚建看出林尘的紧张,对他笑道:“别紧张。” “你想想,这火枪若真那么厉害,对我大夏将士会有多大帮助啊!” “你一定会载入我大夏史册,留下浓厚一笔记载。” 听龚建这意思,他甚至已做好牺牲的准备。 林尘心想,他打造好这火枪,自然做好,被其他国度问候祖宗十八代的准备。 “来吧,我已准备好了!你别想那么多,我这人命硬,不会那么容易死。”龚建两腿微微张开,摆出一个球手接球的姿态。 若龚建是别国人,林尘对他开枪,那没任何心理压力。 但问题在于他是朋友啊,这叫林尘怎么忍心动手。 龚建看明白这一点,对他道:“臭小子,想象一下我是你爹或是你那个后娘,尽管动手。” “要不要,我喊你几声逆子听听?” 林尘一下脸黑,检查好弹药准备动手。 龚建哈哈一笑,聚精会神盯着林尘的枪口,时刻防范射向他的子弹。 这次,林尘没有犹豫,举起霰弹枪,对着龚建梆一枪打过去。 霰弹枪的声音依然炸耳,让一众人下意识捂起耳朵。 此次,习惯后坐力的林尘,没有感觉到这枪有那么难用。 至于龚建。 他听见耳边咻一声,仿佛有风声飞过,根本没看到林尘那铁珠子。 “你的铁珠子呢?平白消失不见了?”龚建忍不住询问。 林尘收起枪。 他帅气无比吹一下在冒烟的枪口,才不急不缓指着龚建身后。 众人立刻朝林尘所指之处看去。 只见,龚建身后墙壁上,赫然四分五裂。 裂纹中间,稳稳镶着一颗铁珠子。 此刻,一阵风吹过。 啪嗒一阵响动。 镇抚司,这一面墙倒下。 看那铁珠子已镶嵌在墙壁上,龚建都没捞住。 众人才个个神色凝重,无比严肃地正视起林尘的火枪。 “好厉害!龚大人这天下数一数二的高手,居然没能拦下来那铁球。” “你们看到那铁球是怎么打在墙壁上的吗?反正,我没看清。” “是啊,速度好快!闻其声不见其形!哪怕铁球打出去,我们都只能闻到这种刺鼻味道。” “龚大人,您看到那铁球的踪迹了吗?”有人斗胆询问。 龚建连连摇头,“没看到铁球踪迹……” “林尘,是你刻意打歪?还是这火枪有点小问题?瞄不准?” 第一百零七章 大实话 “是我不放心,怕伤到龚大人,刻意打偏一些。” “我想着,若你能看到弹珠踪迹,打偏一点,你都能接住。” 事实上,龚建没有看到铁珠踪迹。 此刻,龚建觉得心有余悸,浑身冷汗都要冒出来。 幸好,林尘留一个心眼,刻意给打歪一些。 不然这会儿,他已经是一个死人。 他差一点,栽在自身过于狂妄上。 “龚大人,我没有骗你吧?” “这火枪在威力和速度上,不比寻常弓箭差,速度还比弓箭快!” 龚建一本正经地颔首,“确实!这下,我龚建心服口服。” “你这火枪,简直是杀人利器!” “若我大夏将士人人都配上一把,又何惧那突厥蛮人!” “林尘,把这火枪拿给我看看吧。” “神兵利器,这绝对是神兵利器啊!林尘你简直是神人。” “我要试试,沾你的光,我们先用用这火枪!” 见火枪恐怖如斯,任文东众人更加热切,想要亲自打一枪试试这霰弹枪。 林尘怕他们擦枪走火,一本正经地叮嘱。 “千万别走火,误伤人,枪口对那边,你们都站这边。” 安排好任文东他们,林尘才把火枪递给他们。 任文东优先接过去,只觉得这东西沉甸甸。 “哈哈!有火枪在手,我是不是天下无敌?谁都奈何不了我。”任文东兴高采烈问林尘。 林尘笑他异想天开,“哪儿有那么好的事!凡人与物,只要存在,定有破绽!这是最基本的道理。” “这火枪威力很大,速度够快!唯一弊端是弹药上膛慢!若有人趁上膛时,打过来!那唯有挨宰的份儿。” “你们都已感觉到吧?这火枪非常有分量,举起来有些迟缓。” “我若站在你们面前,你们都没抬手把枪口对准我!我已能把火枪缴获下来。” 为让他们明白,林尘特意动手演示。 只见,他走到任文东跟前,反手一个擒拿,禁锢任文东的双手,霰弹枪让他拿回来。 “好吧!哪怕有你说的这些破绽在!这火枪都非常厉害啊!” “是啊!这是我见过最精巧、最有威力的一件武器。” 众人唏嘘不已,感慨林尘真是十八般能耐,这种好东西都能造出来。 龚建终于意识到,这东西十分不同寻常,确实有神兵利器那意思。 他立刻对众人呵斥,“够了!手头都没有事去做吗?” “你们把墙修一修!林尘带着你手上这东西和我走,需要进宫一趟。” 这么好的东西,自然是要第一时间给陛下过目,龚建才会叫林尘拿着那东西和他进宫去。 林尘心想,龚建真是忠心耿耿。 他知道,龚建带他进宫,是要把这霰弹枪给陛下看。 林尘不打算私藏,估计陛下不会允许任何人藏着杀伤力这么巨大的武器。 给陛下看过,他再顺势拿着,这才是明智之举。 此刻,凌玄在御书房翻看历代帝王留下的帝王之术,福公公伺候着。 御书房外,小太监走进来,垂着头到凌玄面前熟稔跪下,“启奏陛下,龚大人带监察使林尘求见。” 闻言,凌玄眸光从手中书籍中移开。 “传他们觐见。”凌玄语气愉悦。 不知怎么的,和林尘有关的事,都能令他心情好。 小太监退下去,紧接着龚建和林尘来到凌玄面前。 “臣龚建……” “臣林尘……” “叩见陛下!” 凌玄目光落在林尘身上。 他分明心情不错,却不知想到什么,又把愉悦神色敛起。 “免礼平身!” “谢陛下。” 林尘和龚建站起身。 凌玄却对林尘沉声道:“朕没让你起来。” “啊?”林尘一头雾水。 他看了看龚建,又瞧了瞧福公公,不知如何是好。 既然不让他起来。 林尘无奈,只能憋着一口气跪下去。 此刻,龚建和福公公明显有些幸灾乐祸。 林尘心情极差,心想他是触犯什么众怒啊? 见他被陛下针对,龚大人和福公公居然这么高兴。 在林尘郁闷之际,凌玄问出一个出人意料的问题。 “林尘啊!教坊司寻花问柳,可还有趣?” 林尘心道,果然,陛下当真为他去教坊司动怒了。 林尘想不通,他上个教坊司又怎么了?没有碍着他什么事啊! 反正林尘觉得,他行得正坐得端。 男人嘛,古人言,食色性也! 去教坊司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教坊司风花雪月啊。 “回陛下,教坊司着实有趣……” 姑娘一个赛一个漂亮。 闻言,福公公和龚建一惊。 没想到,林尘居然会这么回答陛下。 他没听出,陛下意不在此吗? 凌玄脸一黑,都要被林尘气笑。 好小子,胆子真肥! 留恋那烟花柳巷也罢,他居然还不带遮掩! “朕好奇,那地方能多有趣。” 林尘一脸忠厚模样,和凌玄说起在教坊司的事来。 “陛下,微臣在教坊司结识一位若梦姑娘!” “她模样如花似玉,性格乖巧温柔,又会伺候人,又会说话,简直是所有男人都喜欢的女子。” 林尘抬头看向凌玄,眼神带着无限的同情怜悯。 “你这是什么眼神?”凌玄被林尘看得莫名其妙。 林尘思索道:“臣有些心疼您。” “您对教坊司感兴趣,又不能亲自去一趟!教坊司怎么样?还得问臣。” 此话一出,福公公和龚建都替林尘捏一把冷汗。 陛下九五之尊,怎么能被林尘这么看待? 哪怕是实话,你都不能说出来啊! 凌玄对林尘冷哼,“朕没有对教坊司感兴趣!朕后宫妃嫔无数,要什么样的女子没有啊。” 林尘面上一副唯唯诺诺的老实模样,口中却依旧语不惊人死不休。 “陛下,臣得和您说一句,您没听过的实话!” 林尘心想,除他之外,不会有人跟陛下说大实话。 凌玄大手一挥,“讲!你小子,素来是有什么说什么!这次何故要问?” 第一百零八章 没有廉价 “这实话说出来,难免得罪人嘛。” “但,为让陛下知晓一件事实!臣得罪人都在所不惜啊!” 凌玄眼底涌现几分笑意,“少贫嘴,赶紧说吧。” “臣是觉得,陛下您纵使坐拥妃嫔无数,却未必见过真正的美人儿。”林尘斟酌片刻,一字一句道。 凌玄挑眉,觉得林尘这话很没有道理。 林尘接着说:“陛下,您别急着说什么,让臣继续说几句。” “您想,每次需要您翻牌子侍寝的妃嫔,是否仅有那几个人?还都是达官显贵出身。” 凌玄想着,确是这么回事。 “这些您常见的名门贵女,有钱财、有人脉,总会打点!您每晚侍寝,自会优先安排她们来。” “那些出身差、容貌好的女子,没钱、没人脉,不好侍寝!她们只能在后宫角落,浪费最好的青春年华!” “陛下若不信我所言,您特意去后宫看看,是不是有明珠被遗落在不起眼之地。” 这些事,凌玄真不太清楚。 他第一时间看向福公公,语气严肃地质问:“福德,是这么回事吗?” 作为帝王,凌玄没有真跑去后宫挨个儿查看妃嫔。 但同样,他身为九五至尊,绝对不允许有人这么戏耍他,连他每晚侍寝之人,都暗中安排! 福公公被问及此事,立马给凌玄跪下。 “陛下,此事……” 福公公欲言又止。 看到他这模样,凌玄还有什么不明白?这事八成很真啊。 “你也拿那些大户人家的妃嫔好处了?”凌玄脸色已然有些阴沉。 福公公则惨白着脸,连连摇头,“陛下,奴才没有啊!奴才不敢!” “那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是太后娘娘私下定的规矩啊,说是怕陛下耽于女色!每晚侍寝的嫔妃,不能过于貌美狐媚。” 凌玄没想到,太后私底下,这般干涉他侍寝的人选。 她甚至,拿这事赚银子,简直是不可原谅啊!她真是穷疯了! 林尘挑眉,心想这真是意外收获啊,太后的手,伸得真长。 当着林尘与龚建的面,凌玄没有说什么,仅是脸色不太好看。 到底是怕他耽于女色,还是太后有私欲,众人心里一清二楚。 福公公心中有点埋怨林尘,和陛下说这些多余事,干什么。 原本,这不是很重要的事。 凌玄面色微沉。 这种情况下,林尘居然敢对凌玄一笑。 他真挚开口道:“陛下,既然宫里有这样的规矩,不如臣带着您到教坊司游玩。” “教坊司十三朵金花乃十三位头牌,均是美的各有千秋。” 龚建的下巴险些惊掉在地。 林尘好大胆子,居然想要带陛下去教坊司那种地方。 凌玄不禁扶额,“朕不去,堂堂皇帝去那种地方,像什么样子!你也少去。” “陛下,此言差矣!无论如何,您是个男子啊。” “这圣人言,食色性也!有得道高人,曾说红尘炼心……” “圣人们皆对此不以为然,陛下又何必过于拘谨?” 凌玄琢磨,确实有些许道理。 “林尘,休要再放肆!”龚建猛地拉林尘一把。 他再不做点什么,真得眼睁睁看着,陛下被林尘这小子带偏。 龚建把林尘那把火枪拿出来! 这才是他带林尘面见陛下的原因啊。 “陛下,林尘他打造出一把威力极强的神兵利器。” “微臣见识过此物厉害,觉得甚是不凡,故而带过来,给陛下过目!”说着,龚建两手呈上霰弹枪。 福公公过来接过,只觉得挺沉重,然后放到皇帝桌案前。 凌玄打量一下面前的稀罕物件。 他自负见多识广,眼下却说不上这东西的名字和用法。 “这是何等神兵利器啊?如何用?有什么作用?” “回陛下!林尘说,这东西叫什么霰弹枪!简单点,可以叫火枪。” “既有此名,难道,是会喷火吗?” “喷火……不算吧!它能打出一种铁珠子,伴随着很响的动静,宛如雷鸣,枪口会冒烟。” “它打出来的铁珠子,蕴含极大威力,一颗足以打倒一面墙壁!速度很快,肉眼难以看清啊。” 闻言,凌玄一下子来了兴致,“哦?你都看不清?” “臣惭愧,最开始,臣看不起这火枪!让林尘往臣身上打!臣好徒手接个珠子试试。” “结果,臣根本看不到铁珠子打出后的痕迹,更不可能用手接得住。” “若非林尘留一个心眼刻意打偏!如今,臣已见不到陛下。” 凌玄一下凝重起来,他很清楚龚建的实力。 龚建都对这所谓的火枪露出忌惮之色,那这东西定然是威力十足。 “这么说来,此物比弓弩还要厉害?” “正是,火枪打出来的铁珠子,比弓弩威力更大,速度更快。” “弓弩,臣能拦截下来!但这个,臣办不到。”龚建说得那么玄乎。 但,凌玄怎么看怎么觉得,这东西除重点外,没什么厉害。 “那你给朕用一下看看。”凌玄把霰弹枪递给龚建。 龚建却苦笑着连连摆手,“陛下,这个得叫林尘来,臣不会用呢。” “还跪着干什么?过来用给朕看。”凌玄眨眼,对跪着的林尘开口。 “好!” 林尘站起来,往里头装好铁珠子。 他对凌玄道,“陛下,这儿施展不开,容易把御书房打坏!请让臣到一处空旷之地。” “无妨!你在这儿用!坏了又不要你赔!”凌玄想着,修一个御书房的银子,他有啊。 既如此,林尘只能听从凌玄的话。 “陛下,有没有廉价花瓶、灯笼,给臣做一个靶子?” 凌玄一下子被气笑,“朕是一国之君,绝没有什么廉价的东西。” “这样吧,福德,给他拿一个最寻常的灯笼来,让他当靶子!” 第一百零九章 不要脸? “是,陛下。”福公公让人拿来一个最寻常的灯笼。 林尘把灯笼挂在御书房门口,又叫侍卫、太监退远一些,免得误伤他们。 那在门口慢慢晃悠的灯笼,正是林尘的靶子。 林尘拿着霰弹枪后退,停到差不多的距离,准备开始。 林尘环顾四周,最后看向龚建,“劳驾龚大人帮我捂一下耳朵呗?” 龚建充耳不闻,这忙帮不了,他还要捂耳朵呢,不然声音炸得耳朵嗡嗡响。 “啧!”林尘轻啧一声,只得放过龚建。 “陛下最好捂一下耳朵吧?这个东西声音很大。” “行,朕捂上,你赶紧动手吧。” 凌玄捂上耳朵,很想看看林尘手中那东西,到底有多厉害。 龚建和福公公亦如此。 见他们都准备好,林尘立刻瞄准灯笼。 砰! 一声巨响响彻云霄。 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皇宫茅厕炸了。 霰弹枪开枪的声音,如同平地起惊雷。 众人只见林尘枪口火光一闪,紧接着挂在门口的灯笼被打稀碎。 这铁珠子又飞出去一段距离,才落在外面石砖上。 凌玄捂着耳朵,却还是被林尘这个枪声震到心脏狂跳。 他面色紧绷,耳朵确实嗡嗡作响,脑袋一片空白。 三人里,最淡定者,当属龚建。 毕竟,他事先见识过火枪的声音有多大,心理上有准备。 至于林尘。 他怕这枪打歪,两只手扶着霰弹枪。 这意味着,他两只耳朵都饱受摧残! 最慌张的是福公公。 枪声刚散去,他尖叫起来,“来人呐,护驾!赶快护驾啊!” 林尘刚想说,不必紧张,没有事。 谁料,眼前身影一闪。 福公公一脸阴冷,手中拂尘往林尘胸口狠狠一挥。 林尘感觉胸口猛地一痛。 原本柔软的拂尘,似变成千斤重的大石头,把林尘打飞出去。 林尘痛呼一声倒地。 他还来不及捂住疼痛的胸口,福公公一脚踩在他肚子上。 这下,让林尘疼得下意识弹起来。 奈何腹部被人踩着,他根本起不来。 此刻,林尘还有理智尚存,立马想要拔剑对付福公公。 但,他的手根本来不及摸到刀柄。 福公公的拂尘如毒蛇盘缠在林尘手腕上。 这让林尘有一种久违的,输液绑束脉带的感觉。 他么的这阉人,让他手腕血液都无法往手指流动! 御书房外,侍卫立刻冲进来,把林尘给团团包围。 龚建见福公公眼底一片冰冷肃杀,立刻对他大喊,“福公公不可!留林尘性命啊!” 凌玄终于自懵逼中回过神来。 当他看到福公公居然拿脚踩着林尘,立马对他怒声呵斥,“福德,还不赶紧把你的臭脚,从林尘身上拿开!” “陛下,您怎么样?” “朕当然没事,你赶紧起来,把林尘踩坏,朕摘掉你狗脑袋。” 有凌玄开口,福公公只得起来,顺便把拂尘抽走。 然而,他走后,林尘一时还是疼得起不来。 他的胸口,他的肚子,简直跟不是他的一样。 为缓和疼痛,林尘把自身蜷缩成个虾米状,紧紧抱着胸口和腹部。 龚建连忙走到他身边,把他扶坐起来,二话不说把林尘衣袍拉开! “让我看看,有没有被打断肋骨?” “我的胸口,我的肚子…疼死了。”林尘眉头紧皱,一脸痛苦之色。 凌玄怕他有事,赶紧走到他身边查看情况。 只见,林尘胸口和腹部已明显红肿起来,这少不得会有瘀血淤青。 福德下手有些重啊。 “他娘的,你这阉人!老子哪怕死,都要拉你做垫背。”林尘气疯。 他居然被人摁在地板上摩擦,简直不能忍! 蹭一声。 林尘长刀出鞘,却被龚建一把握住手腕。 “林尘,你冷静一点,陛下面前不可乱来!” 这叫林尘怎么冷静? 林尘活这么多年,不是没有被人按在地上摩擦的时候。 但,上个这么对他的人,坟头草都有成人那么高。 真没想到,胖乎乎,娘儿们唧唧的福德,居然是个高手,藏得真够深啊。 “林尘,这次是福德不对,晚一些朕替你出气。” “但,你别埋怨他!实在是你这火枪,制造出的动静巨大。”凌玄及时开口。 但,林尘根本不想听他的包庇之言。 林尘努力压制着心中愤怒,对凌玄故作委屈,“陛下,这不是动不动静的事,分明是福公公瞧不起臣啊!” “臣对你忠心耿耿!可如今有些许动静,他立马对臣动手,以为臣要害您。” “臣的胸口,肚子好疼啊!” “这边疆,只怕是去不了!不知道有没有伤到五脏六腑啊,也许没几天好活了!” 凌玄脸一黑,心中自然明白,林尘这是在点他呢。 他不收拾福公公,他去不了边疆。 看他嘴皮子这么溜,凌玄自然知道林尘没有大碍! “这么严重啊!那得好生将养些时日!” “朕把你送去教坊司,让那若梦专门照顾你如何?你要死了,朕允许她给你陪葬。” 什么意思?陛下这是觉得,若梦在他心中有些分量,特意拿若梦的生死威胁他呢? 林尘不怂,对凌玄千恩万谢开口:“那臣悉听陛下的安排。” 凌玄深吸一口气,感觉林尘实在皮得没边,好想往他头上打一巴掌。 “你是真听不出好赖话啊?你喜欢这么玩是吧?” “那朕觉得诏狱环境清幽,有利于养伤,送你去诏狱静养三月!” “来人呐,把他送去诏狱,让他好好休养。” 林尘待在原地。 没想到,凌玄能如此轻易把自身刚说出口的话,收回去。 您的金口玉言呢?陛下?不要脸了? 最主要的是,林尘不想再入诏狱啊。 “林大人,走吧。”护卫要把林尘带走。 林尘捂着腹部艰难站起来,对凌玄谄媚一笑,“嘿,陛下,您猜怎么着?臣突然间好多了。” “好多了?朕看着没有啊。”凌玄内心感到好笑,面上却好整以暇望着林尘。 “哎呀,这定是陛下对臣的关怀起作用了!” “陛下乃九五之尊,真龙天子!您在臣身边,臣沾到您一丢丢的龙气,真是堪比灵丹妙药啊!” 第一百一十章 组建火器营 林尘笑得谄媚。 凌玄见林尘老实,才没有继续吓唬他。 但,他眼神触及遍地散开的灯笼碎屑,眸光变得幽深。 “行了!护卫全部退下,这里没你们的事。” “遵命!”护卫们听话退下。 凌玄到御书房门口检查一遍灯笼碎屑,再一次被林尘惊艳到。 如今,凌玄怎么看林尘,怎么觉得他顺眼,这真是妥妥的天才啊。 “这火枪真是你鼓捣出来的?朕以为,文曲星下凡,不会折腾这些东西。” “马上要出征边疆了,臣想着弄把杀伤力强的神兵利器,对付突厥人呢。” 林尘一再强调,火枪是神兵利器。 都说,他是神仙下凡了,那他手里弄把神兵不过分吧? 凌玄颔首,确实没说有什么不妥。 此时,林尘微微敞着衣领,依稀能看到他通红的胸口。 可见,被福公公那一拂尘打得不轻。 凌玄想到,林尘这么一个有才能的人,差点被福公公打死。 他忍不住狠狠瞪一眼福公公,“你这混账东西,下手实在过重,瞧把人打的。” “陛下,奴才是被吓到了,求陛下饶命啊。”福公公知道下手太重,连忙下跪求饶。 凌玄冷哼一声,虽没让福公公起来,但也没有处罚他的意思。 他反而转过头去,再度和林尘打圆场。 “林尘啊,福公公是一时冲动,不是有意要伤你,看在朕的面子上,你不要记恨他。” “这样吧!朕听说,你爹和后母,带着好几个兄弟,赖在你府上不走!” “等你这次解决边疆的问题,朕再赏你一处宅院,还有良田数百亩、黄金白银,如何?” 林尘心里一喜。 那感情好啊,又捞回来宅院一座、良田百亩和白银黄金,总比平白挨一顿打强。 他见好就收,若死咬着福德不放,陛下必然会龙颜不悦。 福德跟着陛下多年。 林尘心知肚明,陛下不会为他严惩福德。 “陛下,那若臣不幸葬身边疆呢?” 凌玄皱眉。 没想到,林尘居然会说出这么晦气的话。 “说什么晦气话?” “你无论如何都不能死在边疆,必须活着回来见朕!听到没有?这是朕的口谕!” 林尘格外豁达地笑道:“生死岂能由人定?这不怕一万,只怕万一嘛。” “若臣真死在边疆,有个不情之请,不知陛下能否答应臣?” “说来听听。” 林尘一本正经地开始盘算起来。 “若臣真死在边疆,第一,臣想让林家其余人都随我入黄泉。” “其次,是希望陛下开恩,让教坊司的若梦姑娘恢复良家女子的身份。” “最后是,臣的一切宅邸金银,给若梦姑娘和我那几个朋友分一分吧!如此,方能不枉臣与他们相识一场。” 林尘很认真地交代遗嘱。 凌玄神色不悦,“你够看得开啊!但朕刚才说过,要你活着回来,这是口谕!你若敢死在边疆,那是抗旨不遵。” “真到那地步,朕会把林家其他人都砍了,连你说那若梦姑娘和你几位朋友都不会幸免。” “你听明白了吗?你轻易不能死在边疆!不然朕金口玉言,绝不会言而无信。” 闻言,林尘有些瞠目结舌。 没想到,陛下居然会来这么一手,把其他人的性命都压在他身上,让他提高求生欲。 “好吧,臣一定不会轻易死在边疆。” 当是为若梦姑娘,还有任文东他们几人…… 凌玄满意点头,看向林尘手里的霰弹枪。 “这个火枪,打造起来困难吗?” 林尘给出一个中规中矩的答复。 “这火枪好不好打造,得看是什么人来吧。” “此话怎讲?” “这个东西,对臣而言,打造起来很容易。” “若是不懂火枪发射弹药原理的人,对这东西毫无头绪,更别提打造。” 凌玄颔首,紧接着问林尘一个问题。 “你认为,此等神兵利器,给我大夏将士人手配上一把如何?” 林尘心想,这是在试探他的意思?看他愿不愿意把火枪献给整个大夏? 陛下,还是有些小瞧他啊。 这本是,林尘打算拿出来的东西啊。 “陛下,这绝对适合给大夏将士人手一把!” “但,此物过于泛滥,只怕会不好管理。” “不如专门成立一个火器营,这一个营的将士配备好火枪!” “免得火枪泛滥,发生无法控制的乱子。” 毕竟,他不想美丽大夏,天天枪战。 林尘拿着霰弹枪,继续对凌玄道:“陛下,臣说过,此物是专门用来对付突厥骑兵!” “突厥骑兵,往往轻装上阵,全仰赖身下一匹马。” “如此一来,我们只要用火枪把突厥骑兵的马打下,他们定不足为惧!” “我方在派骑兵碾压,他们必然不是对手。” 凌玄仅是听着,已觉得浑身热血沸腾。 若真能如林尘所言那般,突厥将再不足为惧啊。 “好啊,那按你所言,专门成立一支火器营。” 凌玄很高兴。 他高兴之余又有一些忌惮,“还有一个问题。” 林尘不解看向凌玄,等着他的下文。 “这火枪真好!” “可惜,朕怕火枪打造方法泄露出去,敌军能做出一模一样的火枪来。” “那时,这火枪,岂不是能变成对付我们的神兵利器了?” “你有没有什么能挡下这火枪威力的盾或甲?” 林尘点头。 原来,陛下是怕这点啊。 “此事,臣想过,有应对方法。” 林尘自身上拿出霰弹枪的图纸给凌玄看。 “陛下,这是组成火枪的全部零件图纸。” “我们能把图纸分成好几份,让不同人,来打造火枪的一部分零件!” “单个零件哪怕泄露出去,都不会有人知道。这零件是做什么用。” “等零件凑好,再找一部分巧匠,分别进行组装。” “如此一来,谁都不知道,自身组装的东西,到底是什么。” “这样,不怕泄露出去!” “况且,这火枪,仅是臣为赶时间粗制滥造。” 第一百一十一章 被雷劈了 “若非,臣急着去边疆对付突厥骑兵。” “臣有时间打造改进出更方便使用、威力更强的火器。” “哪怕这火枪真能落到外人手上!我们有更好的火器用,自不用怕外敌。” 林尘仔细和凌玄分析。 凌玄看着他,特意走到他跟前,扶着他的脑袋左看右看。 “朕真不知道,你这脑袋是如何长成?” “你竟如此年轻有为,要才华有才华,要谋略有谋略,简直是天下第一人。” 此时,凌玄感到无比庆幸。 幸好,林尘是大夏子民。 若生在他国,大夏定然危矣。 林尘嗅到一丝危险的气息。 他一本正经和凌玄道:“陛下,此言差矣啊。” “哦?朕说得不对吗?” 林尘郑重其事地点头,“首先,陛下赞臣乃天下第一人,臣实在愧不敢当!” “依臣看,分明陛下才是天下第一人!臣,算什么东西啊。” “毕竟,天下自古以来能人辈出,并非每人都能有臣这么好的造化,能遇到陛下,得陛下器重。” “臣,若没有陛下抬举,定会与那些能人一样,埋没民间,甚至活下去都艰难。” “这真是,普天之下不缺能人,只缺陛下您这样的惜才明君!” “臣哪怕有今日,都不敢忘陛下的恩德!” “而今不敢忘,日后更不敢忘!” “别国算什么,他们有陛下您这样慧眼识珠的千古一帝吗?” 龚建、福公公瞧见陛下,从开始的疑惑变成现在高兴得嘴巴都合不拢的模样。 林尘这番话,实在是说到凌玄心坎上,更让他感到无比的骄傲。 “哈哈哈…” 凌玄两手负后,仰天大笑起来。 福公公和龚建二脸惊愕,从未见陛下对谁如此龙颜大悦过。 还得是林尘啊,说话这么好听呢。 这样的男人,才能成为陛下最喜爱的臣子啊。 若为女子,更不得了,那还有后宫那些妃嫔什么事儿呀! 福德唏嘘不已,感觉遇上对手了。 以往都是他拍陛下马屁,陛下才会龙颜大悦。 如今,林尘也能把陛下哄得仰天大笑。 那他岂不是,很快不是陛下跟前的红人了吗? 凌玄笑完之后,格外愉悦道:“好,那按你说的办。” “这火枪零件,朕挑选一些信得过的人去打造。” “组装这方面,无人精通,到时,你来指点一番。” “臣遵命。”林尘俯首作揖。 本以为,这件事如此谈妥。 没想到,陛下紧接着又问他一个问题。 “你手里现在这把火枪零件是经由谁手打造的?” 突然,林尘眼眸一转。 他为防止,陛下去把包大力杀人灭口,只能撒一个善意的小谎言。 “陛下,这把火枪零件凑起来,着实艰难啊!” “臣是让一个铁匠专门打造一个零件,这么凑齐呢!” “组装由臣单独完成,没有外人参与。” 凌玄满意颔首。 既如此,他先让林尘退下。 林尘还不太想,这么轻易离开。 他瞥一眼凌玄身边干干净净的福公公,又想到他被他踩在脚下。 林尘的衣服上,还有一个脚印,简直不能忍! “陛下,这火枪是神兵利器,不用怎么瞄准就能百发百中。” “要不,让福公公头上放个花瓶,臣演示给您看看?保证不会伤福公公分毫呢。” 闻言,福公公面色微变,背后悄悄起冷汗。 开什么玩笑,百发百中,打花瓶?他分明是想公报私仇! 凌玄和龚建一楞。 没想到,林尘还记恨着福公公呢。 林尘对福公公挤出一丝笑意。 “辛苦公公吧,你看这儿没有别人了!” 福公公要敢应,林尘自有把握,一枪把他头打炸! 福公公怕凌玄真答应林尘胡闹,连忙用哀求的目光看向凌玄。 陛下,您千万别答应林尘啊! 对此,凌玄微微挑眉,不打算和林尘胡闹。 “朕知道,你肯定百发百中,无需演示,你受轻伤,还是赶快回去休息吧。” 见状,林尘很是失望,“陛下,您真不想看看臣的本领吗?” 凌玄都被林尘气笑。 龚建怕林尘胡闹,拽着林尘离开御书房。 出御书房。 方才冲进御书房的一大内侍卫立马向龚建走来。 “龚统领,林大人!敢问方才御书房内,究竟是怎么回事?” 未等龚建说话,林尘高声抢先喊道:“没什么,是福公公做人不厚道!老天看不下去,降下雷霆把他劈了!” 龚建一头问号,心想林尘你真敢说? 带刀侍卫愣一下,不知道林尘所言真假。 林尘有些赌气,继续没好气道:“福公公的心胸太狭隘,看人总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这不是老天都没眼看了嘛?一下把福公公劈成了阴阳人!” 阴阳人?福公公不一直都是吗? 龚建黑着脸,忙拉着林尘往宫外走。 御书房内。 福公公胖乎乎,一向和蔼的脸色变得气愤。 这林尘,居然这么编排他! 凌玄笑着无奈摇头,“这小子这般记仇,竟说你心思狭隘,到底是年纪小啊。” “你这年纪都比得上他三四个!不要为他三两句赌气之言,记恨他啊。” 福公公连忙摇头,对凌玄毕恭毕敬道:“陛下,奴才自然不会如此小气。” “方才对小林大人动手,确实是因受到惊吓,怕陛下受到伤害,非是有意。” “是啊,不仅你受到惊吓,朕都被吓一跳呢!” “但,这小子心眼有点小!看样子,是记你那一脚的仇啊。” 福公公一脸不以为意,“这个不重要,只要陛下您没事就好。” 凌玄笑着摇头,“你们是朕最信任的人,朕不希望你们之间关系不好。” “呵呵,他打造出的这火枪,真能叫大夏将士的能力高出一大截啊。” “这等功劳,朕都不知该怎么赏他好!索性,赏他些真金白银,绫罗绸缎和玉器吧。” “你亲自给他送去。” 福公公垂首称是。 但,他面上有些不乐意。 犹豫片刻,福公公还是斗胆问:“陛下,您如此厚待林尘,他会不会逐渐恃宠而骄啊?” 第一百一十二章 没有赏赐 毕竟今日,陛下都说叫林尘不要记恨他。 林尘居然还要让他头上顶一个花瓶给他打枪玩。 凌玄一脸不以为意,“依朕来看,他不会恃宠而骄。” “朕若是有他这等才能,这等能力,只怕早已拿鼻孔看人了!” “你看林尘…只要不是刻意得罪他,他是不是都还算以礼相待呢?” 福公公点头,“确实。” “今日,林尘所言,你都听到了。” “他知道,他的好日子都仰赖朕。” “既然,林尘心里清楚得和明镜一样,又怎会恃宠而骄呢?” “话说回来,朕是真稀罕这小子。” “你看看,李老元帅,还有那几名锦衣卫,谁不喜欢他啊,除他那个爹……” 福公公连连颔首。 既然陛下都这么说,那他绝不再说林尘半句不是。 “是奴才多嘴,奴才去办事,必定将陛下的赏赐,完完整整送到林府去。” 福公公是颇有眼色之人。 哪里看不出来,陛下亲自派他到林府送赏赐,何尝不是在给林尘撑门面呢? 让林家其他人知道,林尘背后有皇帝给撑腰呢。 陛下为林尘,真是煞费苦心啊。 哪怕对几个皇子,都不如对林尘好。 林尘这边,还不知道泼天的富贵落到他头上。 他和龚建骑马返回镇抚司。 路上,林尘长舒一口气,感受到胸口有些许沉闷。 林尘忍不住说:“真没想到,福公公这个阴阳人,烂屁股!居然还是一个高手。” 林尘抿唇,嘴角有些绷不住。 “林尘慎言!福公公乃陛下的贴身总管太监,身份地位尤甚于我。” “让人家听到你这么说话,不是什么好事。” “我又没说错什么?他把我打成这个样子,我骂他两句还不成?更难听的话,我都没说呢。” 林尘不满撇嘴。 见他如此,龚建只好拿福公公的本领说事,希望林尘别再这么胆大包天的说话。 “其实吧!福公公已算是对你手下留情咯!” “不然,以他的本领,认真起来,你立刻会死。” 闻言,林尘面色凝重些许,“福公公有这么厉害?” “是啊,你觉得我如何?福公公的能力,比我厉害很多。” “有年,陛下遇险,遭到百来人行刺。” “当时,陛下身边只有福公公一人。” “你知道,我们后面赶到时,看到什么吗?” “尸横遍野,百来人,没有一个活着逃走。” “最主要的是,福公公对付那么多人,身上还没有什么伤。” 林尘惊愕咋舌。 没想到,福公公实力恐怖如斯,怪不得他能常伴在陛下身边。 这么厉害啊!福德这厮该不会是练葵花宝典吧?这不是当世的东方不败吗? “怪不得啊,怪不得他是太监。”林尘碎碎念。 闻言,龚建询问林尘,“什么怪不得他是太监?” 林尘忍不住咧嘴一笑,“龚大人不知道吧?有种绝世功法,练成之人,会和福公公一样厉害。” “什么功法这般厉害?你是不是看过?”龚建有兴致起来。 林尘见他感兴趣,强忍着笑意,想逗逗他,“看过,我和你说说第一式?” 堂堂龚指挥使,居然和渴望得到玩具的小孩一样,连连点头。 林尘强忍笑意道:“听好吧,第一式,欲练此功,挥刀自宫。” “龚大人,等你练好第一式,定能和福公公做难兄难弟啊。” “好啊,你竟敢拿我开涮?”亏得龚建一脸认真,没想到林尘耍他。 看龚建没好气,林尘连忙竖起三根手指发誓,“这功法真这样,我绝对没拿你开涮。” “滚蛋!”要不是在马背上,龚建真想踹林尘一脚。 林尘笑了笑,微微收敛一些玩闹。 “龚大人啊!前几天,我进宫路上遇到刺客的事,有眉目了吗?是谁派来的啊?” 林尘惦记着此事呢。 龚建冲林尘摇头,“没抓到活口!这事没办法继续往下查…我们都尽力了。” 林尘仅是点头,没有强求什么。 其实不查,他都能猜到一些真相。 两人骑马,返回镇抚司。 下马后,龚建去忙正事。 林尘闲着没事,打算和任文东他们待着。 不知怎么回事,林尘自外面回来,苏勃贼眉鼠眼,悄悄把他从上到下打量一遍。 “你在看什么?” 林尘被苏勃看得浑身不自在。 闻言,苏勃和林尘坦白道:“你怎么空着手回来啊?陛下没赏赐你点什么吗?” “赏赐哪有那么好来啊。”林尘有些摸不着头脑。 “不应该啊!你为大夏造出火枪,这是头一份儿啊!怎么可能没赏赐呢?” 林尘一愣,后知后觉反应过来。 是啊,陛下居然都没赏赐他! 他还白白挨一顿打呢,这算是什么事嘛。 林尘一下子郁闷起来。 苏勃不信林尘没有赏赐,盘问林尘是不是都收起来了? 林尘不想理会这个傻子。 正好,方开从办公房间里走出来。 他看到林尘兴高采烈开口:“林尘,今天陛下那儿赏赐没少拿吧?今夜教坊司走起,你请客啊!” 麻蛋,这几个货,真不和他见外啊。 苏勃对方开轻轻摇头,示意他别再问了。 “别说了,陛下没给林尘赏赐。” “岂止啊!不仅没有赏赐,还差点死在御书房了。” 林尘此话一出,两人立刻面色严肃,关心起他来。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不说了!反正,是挨别人一顿打!赏赐真没有,至于教坊司,等我发俸禄一定请你们去。” “算了,你没事就好,教坊司我们也不是非要去。” 苏勃忍不住看向方开,“你小子,每次都跟着我们白去,什么时候请我们一回呢?” “我这不是家里那个对银子管得紧嘛,月俸一发都给她了。”方开晒晒一笑。 林尘惊奇地看向方开。 在这男尊女卑的时代,他居然会把工资给老婆管,真是稀奇啊。 苏勃哈哈一笑,无比幸灾乐祸。 这让方开有些羞于见人。 堂堂男子汉大丈夫,手里头居然连去一趟教坊司的银钱都没有,确实不像话。 “你们等我月底发月俸吧!无论如何,我都请你们教坊司走一趟!” 第一百一十三章 稽查所赵千户 苏勃笑着摇头,“还是算了吧!大家都是兄弟!” “我不忍心看你为请我们去教坊司,被三人轮着打。” 林尘自苏勃的话里,依稀得到一些真相。 “老方家里,有三位妻妾吗?” 见状,方开立马威胁恐吓起苏勃来。 “你个大舌头,不准告诉林尘我的事!要不然,我跟你没完!” 苏勃一点不怕他。 他强忍着笑意对林尘道:“我跟你说,咱们老方有五六个武艺高强的大舅哥!” “但凡,他敢在外面厮混,大舅哥立刻到他家中,为弟妹做主!” “那场面,简直是一屋子的大舅哥。” 林尘听后,忍不住吃惊。 这么多大舅哥,那真是男人的噩梦啊。 怪不得方开会如此听话,把俸禄都交给老婆,原来是这么一回事。 “啊哈哈哈,一屋子大舅哥……”林尘笑得前仰后合。 方开觉得丢面子,朝着苏勃冲过去,“你他娘的,我让你不许说,你还说,还说……” 苏勃笑着跑。 两个大男人居然还这般嬉笑打闹。 等到苏勃有些累,才停下来。 他一句话让方开这个色胚子冷静下来,“好了,今晚教坊司,爷请客。” 此话一出,方开停下脚步,咧嘴一笑。 然而,不等方开高兴几秒。 苏勃哈哈笑道:“我不请你,让你追我。” “你他娘的…” “叫我声义父,我才请你。” “义父!你真是我亲义父。” 啊? 林尘看得傻眼了。 他没想到,方开这家伙这么没节操。 “那必须得叫上老胡啊!他今天请假了吗?我怎么都没看到他人影?” 苏勃对林尘挑眉,略有几分贱兮兮的模样,“你觉得,老大不在镇抚司会去哪儿呢?” “教坊司,问雪姑娘那儿?”林尘不假思索。 方开嘿嘿笑着说:“你少污蔑老大!” “我们老大亲自到教坊司是为查事,才不是为见问雪姑娘。” 这分明是此地无银三百两…林尘有些无语。 “啊,对对对,是去查事。” “估计肯定会在教坊司发现一条秘密窄道,然后设法扩宽,好让老胡他随意进出。” 苏勃和方开对视一眼,起先还没发觉林尘这话的真正含义,直到心里默念好几遍,才吃了一把细糠。 这两人对林尘实在佩服,竟对他拱手笑道:“林大才子不愧是读书人,说话是比我们好听多了,佩服佩服。” “论文人骚客,你称第二,无人敢称第一啊,林尘你真绝了!” 两人贱兮兮的夸张模样把林尘都逗笑了。 “滚蛋,你们两个才最骚,所谓人黄看什么的黄。” 三人嬉笑之际,任文东从外面回来,“林尘,你从宫里回来了?” 林尘点头,正想问任文东,这是从哪儿回来? 但,他面色严肃,似是出什么事,根本没空和林尘多说话。 “苏勃,方开,赶紧和我来,有大案子要办。” “又有什么案子啊?”苏勃和方开收起嬉笑之色。 任文东对两人说:“朝中礼部侍郎被查出贪污朝廷白银黄金无数!陛下下令,要将其抄家,男流放,女入教坊司。” “按理说,这不归我们管!龚大人让稽查所的赵千户主要负责查抄一事,叫咱们几个协助办案。” 任文东他们几个属于勘察所的人,主要负责查找什么罪证线索。 稽查所是专门负责抄家等一系列的地方。 如今,稽查所主管千户姓赵,官职同老胡一样。 “那走吧,这种事,难得让我们协助。” 见状,林尘张口叫住任文东。 “哎,老任,这闲着也是闲着!我能和你们过去看一个热闹吗?我还没见过抄家呢。” 任文东看向林尘,笑着对他点点头,“想去就去,不用请示我啊,我没权利管你。” “得嘞,骑马过去吧。”林尘这监察使,真是挺自由呢。 听任文东这么说,林尘还挺喜欢这官职啊。 林尘跟着任文东几人来到礼部侍郎的府邸。 此刻,这里已经被锦衣卫完全包围。 门口的锦衣卫看到任文东几人,都不加以阻拦,让他们随意进出。 林尘好奇地看着这礼部侍郎府。 怎么说呢,不愧是正经官员的府邸,真是豪华上档次。 别看府邸,仅是两进两出。 可这里头,真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看来这礼部侍郎,真是没少贪朝廷的银子。” 礼部侍郎不是什么特别有油水的官职,要想住上这么好的府邸,只能克扣平时拨给各项正事的银子。 说直白点是悄悄挪用公款,如今被发现了。 此刻,礼部侍郎府的男男女女都被拿下。 一个个面如死灰,或小声啜泣,或要死要活。 有不愿入教坊司的女眷,想要投井了却一生。 但,一旁看守的锦衣卫不会给她们这个机会解放。 此刻,庭院里。 稽查所的人,正在查明这礼部侍郎总共贪得多少金银。 一箱箱装满金银珠宝,玉石古玩、各朝古董的大箱子,都被放在小庭院中。 瞧见这些东西,林尘被摄魂一样,好想要上去把这些东西搬回家… 林尘暗地里掐自个儿一下,希望克制一点。 一众稽查所的百户,正拿着账册,算盘清理登记礼部侍郎贪污所得。 唯有一个穿着和老胡同等级官袍的千户,背对林尘几人站着。 任文东到此人身后,对他抱拳行礼,“赵千户。” 赵庆辉转过身,目光极为冷淡地瞥一眼任文东几人和林尘。 林尘带着刀,腰间有鞭子。 赵庆辉似没有认出,他不是锦衣卫的人。 “这里暂且不需要你们协助,到那边待着吧。” “等这府邸里的赃物都整理好,登记好!你们看一下,没问题就能回去。” 林尘心想,这还挺好,基本不需要任文东他们几个出力。 任文东对赵庆辉恭敬称是,领着林尘几人退到一边待着。 林尘站在一边,还不断盯着赵千户看。 此人身材精瘦,长相不算和善,目光阴鸷,面带刻薄,还有鹰钩鼻,整体看起来很凶恶。 瞧见赵庆辉的第一眼,林尘本能地对他有警惕心。 第一百一十四章 几个畜生 长他这样的人,林尘见过很多,那都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这时,苏勃和方开的神色流露出些许不满。 “赵千户,真偏心他们稽查所的人,有油水都不给咱们捞!”苏勃对方开、任文东小声逼逼。 林尘诧异看向他,“你所谓的油水,是指偷偷拿这些赃物吗?这可以拿的?” 若这些东西能拿,那这不成文的规矩,真是绝了。 苏勃轻声给予林尘肯定答案,“是可以偷偷拿一点。” “反正都是犯官贪污所得!少几两黄金,不会有人在意。” “但,几两黄金对我们而言,是不少油水呢!” “可惜啊,今日老大不在,没人给我们几个撑腰!” “否则这种好事,我们几个怎么都能沾一点光。” 苏勃几人不可能和那个赵千户叫板,只能吃哑巴亏。 林尘则对赵千户的印象不太好。 明明都是镇抚司的锦衣卫,他却刻意搞卫所分化,有好处优先他所里的人来。 难道,苏勃他们不是镇抚司的人吗? 但,看苏勃他们这模样,以前遇上抄家的案子,似都没少捞油水啊。 林尘作为监察使,这种时候,是要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还是上去和那个赵千户叫板呢? 毕竟,这些贪污所得的金银不是什么好途径而来,黑吃黑,拿一点无妨。 可,他们毕竟是陛下的人,得一心为陛下,不能偷拿啊。 突然,林尘听到身后不远处一个房间里,有砸东西的声响。 几人回头望去,神色没有太大起伏。 “这是有人不从命,激烈反抗吗?” “听动静是,习惯就好!这些女眷,还想着投井了却性命,免得流入教坊司,避免以色侍人呢。” 林尘颔首,正要盘问苏勃他们这么捞得多少油水。 没想到,刚才有动静的房门,被人拉开。 三五个锦衣卫面带餍足之色,大摇大摆从里头出来。 看到这幕,林尘心里一紧。 他快步小跑,直奔方才发出动静的房间! 任文东意识到不对劲,连忙呼喊林尘,“林尘,此地不可乱跑,快过来。” 林尘根本不理会任文东的话。 那赵庆辉看任文东一眼,目光很快落在林尘的背影上。 “那个小子是近来赫赫有名的林尘?” 林尘带着刀,赵庆辉以为他是勘察所的人,没想到是监察使,还跟着过来了。 任文东对赵庆辉点头,“正是。” “他的名声,真是如雷贯耳啊。”赵庆辉极为不善地冷哼道。 任文东感到莫名其妙。 赵千户好像不太喜欢林尘,这是为什么? 林尘已跑到那几个百户出来的房间。 只见,房中一片凌乱,依稀能看出原先的雅致模样。 林尘往床榻看去,心中燃起一团怒火,把他的理智都要烧掉。 床榻上,毫无章法,胡乱躺着两具妙龄少女的尸身,看模样,应是姐妹俩。 十四五岁年纪,被人呵护着长大,正是水灵之时。 如今却被人糟蹋,浑身上下没一处好地方,各种各样的痕迹都有。 死前明显遭遇非人的待遇,尸身实在是惨不忍睹! 两位少女的嘴巴被人堵上,让其无法呼喊求救,甚至不能咬舌自尽。 她们身下遭到粗暴对待,已是血流如河,把这床榻都完全染红。 林尘咬牙切齿,对稽查所的人不满起来。 让他们抄家,他们好啊,连吃带拿。 若吃点油水,林尘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毕竟一些金银,他们拿走,最多是吃喝玩乐。 但如今,这些畜生不如的东西,又拿人家清白,又拿人家性命,这叫林尘如何能忍! 林尘拿一床被褥,给两位少女留最后一份体面。 他大步走出房间,目光在稽查所的人中流转,想找出刚才那几个畜生。 看到林尘这个模样,方开感到后怕,“东哥,勃哥,赶紧和我摁住林尘!快!” 晚了,要出大事。 林尘这个眼神,没人比他更清楚。 上次,他要弄死郡公爷时,正是这般眼神冰冷,不带任何感情。 任文东和苏勃有些不明所以。 方开已经到林尘面前,两手紧紧抓着他手臂艰难劝阻。 “林尘啊,不管发生什么事,你先冷静!” “你千万不要乱来,绝对不能把自个儿再搭进去啊?” 哪怕林尘是监察使,方开都心知肚明,锦衣卫隶属陛下管辖,监察使没有权利动手审判。 若林尘再乱来,那是越过陛下处置锦衣卫,方开简直不敢想这后果有多严重。 “让开,我很冷静。”林尘对方开冷静开口。 方开又哪里敢给林尘让开。 “我们先到一边……”方开两手握着林尘手臂,想让他到一边说话。 林尘抓住方开的手,把他一个过肩摔。 见状,任文东和苏勃一愣,连忙过来扶方开。 “林尘,你这是干什么?怎么还对方开动手啊?” 方开被摔得龇牙咧嘴,顾不上自个儿,对任文东和方开连忙开口:“我不要紧,快摁住林尘。” 然而,林尘得到自由,已走到那几只禽兽面前。 这为首之人,一脸奸相,叫陈大勇,是赵庆辉的心腹。 见林尘不太对劲,赵庆辉眉头一皱,质问道:“林监察使,你意欲何为啊?别怪本千户没提醒你……” 赵庆辉想提醒林尘,监察使无权管锦衣卫。 哪怕他看到陈大勇几人的所作所为,都只能先去和陛下告御状,让陛下来处置他们。 但,话又说回来,陛下日理万机,死者又是两个罪臣之女,陛下又怎么可能管这种小事? 林尘没有管赵庆辉放什么狗屁。 突然,他指着那些被看守着的男丁,大喊一声,“不好,那人要跑!” 此话一出,众人纷纷往一众男丁看去,却根本不见谁想逃跑。 然而,在他们转身一瞬,林尘嘴角噙着冷笑,秒速拔刀。 他两手握紧刀柄,往陈大勇的脖颈砍去。 第一百一十五章 三进诏狱 随着陈大勇惨叫响起,殷红血液喷涌而出。 林尘想要陈大勇死,那必然不会手下留情。 他这一刀,不仅把陈大勇大动脉砍断,脖子估计都得断。 还有其余几个,林尘想着趁这个机会,夺走他们的狗命。 可惜,剩下几个和赵庆辉都迅速反应过来,及时躲开林尘的刀刃。 “大胆!”赵庆辉怒不可遏地大喝一声。 他抬腿踹在林尘胸口,把他踹飞出去,重重倒在花圃里,压倒一片长青的植物。 本来,林尘被福公公打一下,胸口有些轻伤。 如今,赵庆辉这一脚,让林尘闷哼一声,嘴角溢出一股鲜血,难以再起来。 林尘的举止惹恼赵庆辉,他拔出刀,准备为心腹报仇。 “滥杀锦衣卫,罪不容诛!” 见赵庆辉挥刀要砍向林尘的脑袋,任文东、苏勃双双拔刀,替林尘挡下这一刀。 看任文东和苏勃居然护着林尘,赵庆辉对他们怒目圆睁。 “怎么?你们两个,还胳膊肘向外拐?给我滚开!” “赵千户,我们非是包庇林尘,而是他乃陛下亲赐的监察使。” “我们锦衣卫,没有权利夺他性命!此事,理应由陛下来定夺。” “对,我们拦下赵千户,是怕赵千户一时气急,做错事。” 闻言,赵庆辉的脸色好像吃屎一样难看。 任文东没有说错什么,哪怕赵庆辉作为稽查千户,都确实没权利对付林尘。 但,这不代表,赵庆辉彻底拿林尘没办法。 “好啊,林尘滥杀我稽查所百户!” “任文东三人不守规矩,带外人前来我锦衣卫办案之处,导致同僚被杀,难脱干系!” “来人把他们暂且拿下,关进诏狱!” 稽查所的锦衣卫,自然是上下一心。 赵庆辉话音落下,立刻有好几个擅武的百户过来,把林尘几人团团围住。 发生这么大乱子,那些负责清查贪污钱款之人,居然还能一脸镇定地查东西。 甚至趁着没人注意,多顺手牵羊好些东西! 这稽查所的人,真是烂到极致。 林尘挣扎着起来,不想这么被拿下。 任文东和苏勃、方开面向他,都冲他使眼色,让他别再乱来。 “赵千户武艺高强,我们三个加起来都不是他的对手!” “你暂时忍一下吧,等老大回头给咱们做主。”任文东小声和林尘嘀咕。 林尘颔首,他确实负伤了。 这种情况下继续打,那是妥妥去送人头的行为。 若只有赵庆辉一人,林尘还可以用计弄他。 但如今,这府邸里里外外,都是稽查所的人。 对方人多势众,不好办! 林尘看一眼奄奄一息,已经救不回来的陈大勇。 他身边还围着其他几个林尘没来得及杀的禽兽。 “你们这几个畜生不如的东西!简直是恬不知耻!” “夺人家清白,还要百般凌辱,害人性命。” “剩下那几个禽兽别得意!只要我林尘不死,一定会想方设法弄死你们!” “咱们骑驴看账本,走着瞧。” 见林尘如此大放厥词,赵庆辉冷喝一声,目光阴狠地盯着林尘。 “那得等你有命活下来,再大放厥词!” “你作为监察使,却滥杀直属陛下的锦衣卫!陛下绝不会放过你。”说完,赵庆辉对手下使一个眼色,把林尘几人带到诏狱关押看守。 牢房内,任文东细心关心林尘。 “没事吧?赵千户踹你那一脚不轻,我看你都吐血了,能忍一下吗?” 林尘轻轻摇头,“不妨事,小伤而已!只是,害得你们和我一起锒铛入狱了。” “咱们算是难兄难弟了!如今,有难同当!入大狱,我们还能陪陪你!” “若将来,你要是不死,还荣华富贵!千万别忘了我们哥几个儿。” “是啊,我们的要求不高!你包我们几人去教坊司的银子即可,也不用多少。” 林尘瞧着苏勃和方开,只觉得这两人简直是精虫上脑外加奇葩。 这满脑子尽想着教坊司那点事,也不看看这是什么时候。 “我这次要是不死,以后自能荣华富贵!不如,你们替我多烧香拜佛祈福之类。”林尘算是临时抱佛脚。 苏勃不以为意道:“放心吧!你砍掉郡公爷都没死!这次肯定能大难不死,绝对会有后福!” “你想得太简单,只怕这一次,林尘没有那么容易脱罪。”任文东眉头紧锁,没好气地说。 “为啥啊?又咋了?”方开人机二连问,遇事根本不会动脑子思考。 这三人里,没有任文东是真不行啊。 这个家,没他真得散! 任文东无语叹息,“这还用问啊?前段时间,林尘僭越一刀砍死郡公爷。” “这事才过去几天啊!他又把锦衣卫的百户砍了!” “朝中那些言官怎么弹劾他,姑且不论!陛下会不会认为他恃宠而骄呢?” “若这次,陛下觉得林尘过分,不想放过他,那真难办了。” 况且,陛下要在那些言官面前袒护林尘很难啊。 这哪儿有苏勃他们说得那么容易。 以上次来讲,为帮林尘脱罪,陛下还和那些大臣演一个早上的戏。 可见,他包庇林尘难度之高。 “这一次,怕是龚指挥使都难以袒护林尘了!毕竟死掉的,是他锦衣卫的人!” “林尘,你还是太鲁莽了!其实,以你与龚大人的关系和陛下对你的宠爱!” “你想弄死赵千户手底下那几个人!这根本不用亲自下场,一句话的事儿啊。” “如今,哪怕赵千户被抓住错处,你僭越在先,谁都不好保你啊。” 林尘深吸一口气,只觉得好生没道理。 “我又没做错什么?陈大勇那几个人简直是畜生不如,残暴不仁!” “你们知道房间里两个小姑娘死得有多惨吗?” “我们哪儿能不知道啊,陈大勇确实有些不良嗜好,整个镇抚司,尽人皆知。” “早年间,他到教坊司如此折磨死好几个姑娘啊。” “如今,教坊司和其他勾栏瓦舍都不做他的生意,没想到他居然把手伸到犯官女眷身上。” 第一百一十六章 老王八蛋 闻言,林尘忍不住追问任文东几人,“那你们还不管管他?” “难道那些风尘女子的性命不是命了吗?哪儿有这样作践人的道理。” 方开直摇头,“这得问赵千户啊!” “陈大勇是他稽查所里的人,连老大都不能把手伸那么长。” “其次,我说句难听的大实话。” “在别人眼里,这些犯官女眷是落下枝头的凤凰!” “她们地位不如鸡!没人为她们做主!更没人把她们当人看!” “实在是,林尘你好心啊!” “可,一旦你帮助她们!若有一顶同犯官勾结的帽子扣下来!这罪名谁又担当得起呢?” 真是好深的水啊。 苏勃还数落林尘,“你真是,屡次三番为一些不如你的人犯险,总要搭上自身性命!” “这值不值得呢?你本该平步青云!” 林尘只笑着摇头,“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 “陛下赐我监察使的身份,是要我监察百官,避免这种仗着官身欺压百姓民众的存在。” “若今日,我对陈大勇他们的所作所为,视若无睹!那才真叫辜负皇恩!” “我只恨连累你们!但,你们有老胡做主,应当不会有事。” “这次,我麻烦不小,你们不要插手,免得惹祸上身!你们只要保全好自身即可。” “说的这叫什么话,我们几个是那种人吗?”任文东没好气地拍一把林尘后脑勺。 如今,四人待在这诏狱中,说什么都没用,只能等着胡放来捞他们。 然而,林尘几人没有等到胡放,先等来赵庆辉。 瞧这样子,他是打算私底下对付林尘。 比如,给林尘动黑刑,假借名头公报私仇。 赵庆辉在林尘这间牢房前停下,看着林尘冷冷一笑,“你把牢房打开,我们要提审林尘!” 这狱卒不敢得罪赵千户,对林尘几人投来一个无奈的眼神,只能把牢房门给打开。 任文东几人却把林尘护在身后,“不知赵千户要提审林尘什么?提审一事,貌似不归赵千户掌管吧?” “本千户做事,还要和你交代啊?赶紧滚开!你当真想要因包庇外人,被严刑伺候吗?” 赵庆辉对任文东十分不满,觉得他里外都不分,实在枉为镇抚司的人。 眼看赵庆辉要拿刑罚压任文东,任文东自不敢和他公开叫板,“属下只是为赵千户考虑而已。” “林尘乃陛下亲封的监察使,理应由陛下派人提审。” “不知赵千户是否有陛下的旨意和口谕!不然,其中怕是要有解不开的误会。” 赵庆辉冷冷地凝视任文东,“好啊,你还敢用陛下压我?” “实话跟你说吧!礼部侍郎府的人招供,说是林尘和礼部侍郎暗地里有勾结。” “如今,这件事由本千户负责!难道,本千户还没有资格,先审他一遍,再上奏陛下吗?” 嚯,这真是好大一顶帽子扣在林尘脑袋上。 若说,其中没有赵庆辉的暗箱操作,林尘绝对不相信。 任文东脸色逐渐难看,若是这样,他都要护不住林尘啊。 “这绝对不可能!肯定是礼部侍郎府的人,存心污蔑林尘。” “是啊!林尘连那礼部侍郎,长得是高是矮,是俊是丑,都不清楚。” 瞧见他们慌乱,赵庆辉的脸色逐渐好转。 赵庆辉冷哼道:“林尘清白与否,怎么都要先提审过后,才清楚啊!你们几个不要再阻拦本千户办案。” “若是再敢维护林尘,你们三人定有和林尘同流合污的嫌疑!” “本千户有权把你们一并提审,明白吗?” 赵庆辉立马给身边下属使一个眼色。 他后面四个人立刻上前,把任文东几人拖到一边。 任文东几人心急如焚。 这诏狱大刑,他们一清二楚。 任文东自然明白,林尘若被赵庆辉带走,必然是九死一生。 但如今……好像真没有办法拦住赵千户。 林尘十分镇定,把任文东拉到一边,不想牵连他们三个,“东哥、勃哥,都别再拦着。” “这个老浑蛋是有备而来专门对付我啊,你们拦着没用。” “那你不能跟他去啊。”任文东沉声呵斥林尘。 这个小子都叫他一声哥,那任文东怎么着,都不能眼睁睁看着他受刑。 赵庆辉这个王八蛋看出,林尘不想拖累任文东几人。 恰巧,他不太愿意动胡放的人。 赵庆辉冷笑着威胁林尘,“林尘呀,你若识趣,应该乖乖走出来啊。” “要不然啊,这个三人不会有什么好下场,还要受你拖累呢。” 林尘笑了笑,决定和赵庆辉走,“我一人做事一人当,自然不会拖累他们!” “实话和你说吧,爹不怕你呢。”林尘以赵庆辉的爹自居。 哪怕赵庆辉这等人,都面黑如炭啊。 他几乎咬牙切齿开口:“一会儿到刑室!我看你,还能不能如此油嘴滑舌!” 等到刑室,他非得把林尘的牙齿全都敲落,再把他舌头剪掉,赵庆辉恶狠狠心想。 林尘缓缓走到赵庆辉一个手下面前,俨然是一副妥协的模样。 突然,林尘冲着牢房外面喊一声,“胡千户,你来救我们了?” 赵庆辉等人本能往牢外看去,任文东几人皆被林尘骗住。 为何林尘要特意提胡放的名字呢? 因为,任文东他们最期盼胡放来救场。 赵庆辉,又最怕胡放来搅局。 林尘这一喊,他们心里一紧,自然能给林尘可乘之机。 这办法,真是屡试不爽! 但,赵庆辉有上次的教训。 他回头没有看到胡放,立刻回身查看林尘的情况。 此时,林尘已然发狠。 他两手抓紧,狠狠砸在面前百户的脑袋上。 这一下,威力不亚于一块砖头,砸在头顶。 林尘把这百户打得头昏眼花,踉跄几步。 林尘又抬脚,一脚猛踹腰子! 霎时间,惨叫声响彻整个诏狱。 赵庆辉气得不行。 没想到,他又被林尘戏耍一次。 赵庆辉忍不了,立马拔刀对准林尘。 此刻,林尘抢回来一把刀。 可惜这次,他拿着刀不是对付赵庆辉,而是横在自身脖颈前。 这怪异举动,让赵庆辉和任文东一众人,都愣在原地。 林尘这般,自是心知,他不是赵庆辉的对手,才另想其他计策。 第一百一十七章 聊天还是索命? “赵千户啊!你最好主动退出这间牢房!不要轻举妄动!否则,我立刻死在你面前!” 哪怕赵庆辉想要让林尘死掉。 此刻,他都没有轻举妄动。 实在是,赵庆辉被林尘这举动搞得懵逼。 “你……你是疯了吗?居然拿你的命,来吓唬我?” 赵庆辉那阴鸷充满算计的眼神立刻清澈愚蠢起来。 他根本搞不清楚,林尘这是什么脑回路。 “我没有疯,我很理智!你也没有眼花!” “我确实是在用我的性命威胁你!我命令你滚出去!” 林尘此话一出,赵庆辉彻底怒了,“你以为本千户怕你啊?” “有种你马上自裁,本千户对外宣称,你畏罪自杀!” 见状,林尘仰头哈哈大笑,“好啊!那我马上动手!但,你别想独活呢。” “我死都要拉你全家做垫背!不知道,赵庆辉家中,总共多少口人呢?”林尘饶有兴致地盯着赵庆辉。 赵庆辉拿不准林尘的计谋。 他嘴硬道:“我赵庆辉不是被吓大的人!你死与我何干?你想要拉我全家做垫背?简直是痴心妄想啊!” “你不信啊!那我要和你说道说道哈。” “你怎么不想想啊?为什么我一个无名小卒,能一下得到陛下器重呢?” “为什么我杀掉郡公爷都能全身而退呢?难道,真是因为我有文才吗?” 这一点,正是赵庆辉想不通的地方。 天下富有才华之人何其多?为何陛下偏偏这般袒护林尘呢? 看赵庆辉不语,林尘继续说:“想不通吧?那我不妨对你直言吧!” “实是,有一事关大夏皇朝的机密,与我息息相关。” “这机密比任何人都要重要!因此,我不能死。” “如今,我若死在你面前!你猜陛下盛怒之下,会不会灭你满门呢?” “你知道,这个机密是什么吗?”林尘给赵庆辉下套,看他上不上钩。 赵庆辉疑心重,不信林尘这话。 见林尘说起这机密,他斗胆一问,“你?你能事关什么机密啊?我看,你只是在托大!” “那我说与你听听?此事,唯有我和陛下知晓!这机密,事关大夏往后……” 没等林尘说完,突然赵庆辉咆哮着对林尘大喊,“你住口!我不想听!” 他像是反应过来什么,急忙把耳朵都捂上。 赵庆辉看着林尘的目光变得惊愕,那表情好像大白天见到鬼一样。 实在是,林尘说得太吓人。 机密,唯有他与陛下知晓,那必然不允许传出去,让第三人得知。 谁知,陛下会不会为保密,把他一个千户砍杀平事。 赵庆辉赌不起。 他在镇抚司混得好些年,才到这个位置上,绝不能轻易把命丢掉。 “赵千户,你不要捂耳朵啊!” “正好,我这个人不太能守得住秘密!我真是太想找人倾诉一下此事!” “你给我住口,把这事烂在肚子里,别对我说,我不想听。”赵庆辉大惊失色。 为性命着想,他掉头跑出诏狱,顾不上对付林尘。 赵庆辉四个手下一头雾水,都很惊愕,老大怎么会被吓成那个样子? 他们细细琢磨一番,皆细思极恐,惊叫一声,牢门都顾不上关,撒丫子跑路。 狱卒和任文东几人都瞠目结舌。 啊?这武功高强的赵千户,居然被林尘几句话吓跑了?真是让人唏嘘不已。 林尘得便宜还要对任文东三人卖乖,“哎呀,他们怎么跑了啊?不和我再聊一会儿吗?” 三人嘴角一抽,心想,你这是在聊天啊?你这分明是在索别人的命啊。 但,任文东几人,真怕林尘豁出去,把他和陛下的秘密都捅出去。 他们觉得,林尘和陛下之间,肯定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或许,他们俩是那种见不得人的父子关系。 当然,可能是其他关系,要不然陛下不会对林尘这么好。 “哎呀,我都做好心理准备,打算说出来!” “结果赵千户跑了,要不我和你们说说?” 三人头摇得像拨浪鼓一样。 “您老人家放了我们吧!我们还想多活几年呢。” “对对对,教坊司的姑娘,我还没睡一遍呢!” 林尘有些失望,觉得居然无人能倾诉。 他扭头,狱卒看到他,脸色一白,牢房都顾不上锁,慌忙转身跑走。 眼下林尘没事,任文东才长长舒一口气,“你这浑小子,早想好拿这招,对付赵千户吗?” “差不多吧…”林尘若有所思。 那火枪组装方法,想必十分重要。 林尘哪怕只与赵庆辉提及一下火枪二字,管保陛下为保险都会取他性命呢。 有时候,想要一个人死,正是这么简单,两个字的事啊。 这时,有脚步声靠近。 四人面色大变,怕赵庆辉杀一个回马枪。 苏勃走到牢门前往外望,眼睛一亮,宛如看到绝世大美妞。 “老大,你总算来了!” 噢,原来不是美妞,是棺材脸啊。 任文东和方开听到胡放前来,才有主心骨。 林尘赶紧把手中长刀扔出去,无比熟练地往地上一躺,捂着胸口痛苦哼唧起来。 “哎呀~啊啊啊。”林尘刻意哼唧出颤音。 任文东和方开二脸懵逼。 二人都不知道,刚才还生龙活虎的林尘,这是怎么了? 听到林尘略带痛苦的声音,胡放脚步一顿,连忙大步走过来。 今日,他只是去陪一下问雪姑娘而已。 结果林尘出事,连带着三个下属,都被关进诏狱。 赵庆辉实在不像话啊。 走到牢房门口。 胡放第一时间把任文东三人细细打量一遍,怕他们三个出事。 幸好,他们仨没事。 但,胡放瞧见林尘倒在地上痛苦得直哼唧,立马脸色一变,奔到他身边,查看他情况。 “伤到哪儿了?让我看看?”胡放细细打量林尘。 只见,他面无血色,微微敞着的衣领,依稀能见淤青。 胡放呼吸一紧,立刻扒开林尘的衣襟检查。 他胸口有大片瘀血,带着腹部全是。 胡放、任文东三人,脸色要多难看有多难看。 “这是谁干的?”胡放厉声质问任文东三人。 可怜的赵庆辉,要为福公公背锅咯。 任文东三人异口同声,语气愤愤不平道:“这是赵千户打的…” “天杀的!怎么把林尘打成这样?” “你疼怎么不早说啊?” 第一百一十八章 义气老胡 林尘装出奄奄一息的模样,“老胡呀,你要为我做主啊!” “那勘察所的几个人不干人事!简直是畜生不如啊!如此,我才把他们就地正法呢!” “结果,那赵庆辉作为勘察所的千户,不辨是非,还重伤于我啊。” 闻言,胡放气得不轻! 他在镇抚司多年,清楚知道赵庆辉和他手底下的锦衣卫,大部分都是什么模样。 当然,胡放更清楚,林尘疾恶如仇。 他本能相信林尘的话,对赵庆辉升起一团怒火来。 “岂有此理,把你打成这样,确实不像话!” 胡放想着,林尘好歹是陛下宠爱的人。 他赵庆辉岂敢伤林尘?!这口气,不能咽下去。 “你们先把林尘带回勘察所看大夫,剩下的事交给我。”胡放对任文东三人发话。 看这样子,胡放要和赵千户对着干啊。 但毕竟这次,林尘砍杀的人,是镇抚司同僚。 任文东三人,怕胡放落得一个维护外人的名头。 到时,再引得镇抚司其他人,对胡放不喜。 胡放吩咐完任文东三人,居然转身欲走,要离开这大牢。 “老大,你上哪儿去?”任文东心里一紧,连忙追问胡放。 胡放随意敷衍任文东一句,“我自然是去和龚指挥使,商量一下此事。” 任文东见他没有冲动之意,才长长舒一口气。 任文东回过头,瞧见林尘身上的伤,又觉得赵庆辉确实应该被好好收拾一顿。 他一时陷入纠结,要不要老大替林尘出头呢? 若胡放替林尘出头,这监察使名义上是外人。 他难免有维护外人,对同僚不仁的嫌疑。 对比任文东的纠结,胡放做事雷厉风行,已决定去收拾赵庆辉一番。 在镇抚司混这么久,胡放自有办法应付那欲加之罪。 他根本不怕,赵庆辉给他安插莫须有的罪名。 —— 诏狱这边。 任文东几人只差没有给林尘抬出去。 他们忍不住埋怨林尘,“伤成这样,你不早说,你小子真能撑啊。” “对,要不是老大来,你要藏到什么时候啊?” “诏狱是自家地方!你受伤和我们说一声啊!无论怎么样我们都能让你看上大夫。” 三位一人一句,接连数落林尘。 林尘道,不打紧,搓一些活血化瘀的药膏,喝点活血化瘀的药,这点外伤很快会好。 —— 胡放嘴上说,去找龚建商量林尘的事。 实际上,他大刀阔斧,孤身一人来到稽查所。 到稽查所。 胡放随意拦下一个人询问赵庆辉下落。 “你们赵千户何在啊?我找他有些事要谈。” 此时,赵庆辉正在单独的办公房间坐着。 他被林尘气得略微呼吸不畅。 没想到,林尘那么狡诈,居然拿陛下机密将他逼走。 如今,他死掉一个下属,又动不得林尘。 这叫赵庆辉如何能不气恼。 这时。 砰一声。 他房门被人一脚踹开。 赵庆辉以为是哪个不开眼的下属,立马怒斥,“没有长手吗?进来不会敲门?” 他阴冷眸子往门口瞪去。 只见,胡放逆光走进来,脸色极为冰冷。 瞧见胡放那刻,赵庆辉眼眸微微一眯,脸上尽是算计之色。 这个胡放定然是为偏袒林尘而来。 如此,正中赵庆辉下怀。 他早与胡放不对付,恰好趁着这机会,叫镇抚司的锦衣卫都讨厌他,把他孤立起来。 最为重要的是,赵庆辉一直觉得龚建偏向胡放,什么好处都给他。 他很不喜欢胡放。 “胡千户啊,何事这么火大呢?” “这居然,连我的门都一脚踹开了!你真是我这稽查所的稀客啊。”赵庆辉明知故问,阴阳怪气胡放。 “为什么火大?为什么来你这儿?你心知肚明!” 赵庆辉眼底笑意加深。 他愈发认定,胡放是为袒护林尘而来。 不等赵庆辉对胡放兴师问罪。 胡放走到赵庆辉办事的桌案前,面无表情反手一个耳光,把赵庆辉从椅子上扇下去。 赵庆辉觉得脸上火辣辣地疼,牙齿有一些松,甚至牙龈都被打出血来。 被人打耳光,这简直是奇耻大辱! 哪怕龚指挥使,都不能轻易扇他耳光,这个胡放凭什么? 赵庆辉是爱面子之人。 这种情况下,他勃然大怒,“你敢打我,我砍掉你的手!” 赵庆辉被气红眼。 胡放面带嘲讽之色。 没等赵庆辉拔出刀,胡放拎起一条凳,砸在赵庆辉后背。 啪一声响。 条凳四分五裂。 赵庆辉露出吃痛之色,下意识闷哼一声。 他勉强后退几步,张口对胡放说:“胡放,你疯了吗?” “你居然对我大打出手!我要到龚大人,到陛下面前参你一本!” “哼,陛下不会理会你!更何况,你把陛下宠爱的臣子打成重伤!” “陛下还没有罚你,你竟急着把这事捅到陛下跟前!” “我看看……到底是谁?先一步掉脑袋呢?”胡放暗指赵庆辉打伤林尘一事。 赵庆辉回过味儿来,“胡放,你胆敢包庇偏袒林尘啊?” “他作为监察使,本无权管我们锦衣卫的事!” “如今,他僭越在先,砍死锦衣卫下属同僚。” “你作为锦衣卫千户,你好意思偏袒他吗?” 胡放无比镇定地说:“我只在意对错公正,不存在偏袒谁。” “林尘有错没错,另外再说!此刻,我打你,是代陛下教育你。” “林尘作为陛下亲封的监察使,你又有什么资格越过陛下,把他打成重伤呢?” “我好心救你性命,你竟还这么不知好歹啊!” 赵庆辉仅是败在陛下喜欢林尘身上。 若不然,胡放不能来找这个家伙麻烦。 事实如林尘所言那般。 如今,赵庆辉无话可说,只能气急败坏地和胡放动手。 赵庆辉掀桌而起,拔剑往胡放脑门上劈去。 看这个架势,大有要把他劈成两半之势。 胡放依然淡定。 这种被人拿着刀要劈脑袋的画面,他都不知道遭遇多少回。 胡放左脚一转,身子避过赵庆辉这一刀。 他后脚一个回旋踢,踢到赵庆辉胸口,把他踹飞,撞坏后面的书架。 赵庆辉连续两下在胡放手中吃瘪,脸色别提多难看。 “哼,看来,赵千户只会和不如你的人逞威风!” 第一百一十九章 胡放嘲讽 胡放毫不客气的言语打压赵庆辉,这是要挫挫他的锐气。 况且,胡放所说亦是实话。 他和龚指挥使才不是这样呢。 本来,赵庆辉还能忍受挨一顿打的事,但胡放轻描淡写一句话,却把他气得气血翻涌。 “你……我杀了你。”赵庆辉从书架中站起来。 他抓起手边长刀狠狠掷向胡放,随后他向他冲去,企图把胡放擒拿。 面对如此威胁,胡放刀都没动,稍稍侧身避开赵庆辉的长刀。 至于,赵庆辉的擒拿手? 胡放微微俯身,侧身对着赵庆辉,同时手肘突出,狠狠一怼,肘击赵庆辉。 赵庆辉被胡放这一肘击顶一踉跄,好不容易站稳,迎面而来又是胡放略带老茧的大耳光。 啪一声耳光响,赵庆辉被扇倒在地。 这一次,胡放不给他放屁的机会,抬脚往他肚子上踩去。 胡放打赵庆辉,还很有针对性,他打林尘那里,胡放专攻赵庆辉那里。 若林尘在这里,定然要感慨一句,这千户与千户之间,实力差距真够大啊。 赵庆辉实在是水,胡放不动刀,他都打不过。 赵庆辉不想被胡放踩这一脚,两手一撑,双腿叉开,让胡放这一脚踩空在他两腿间。 瞧见胡放的小腿,赵庆辉一下有主意,一手攥紧拳,猛地扑过去,准备轰击他一条腿。 胡放反应更快,抬脚往赵庆辉脸上踢去。 这一脚,踢到赵庆辉的嘴巴、鼻子。 他惨叫一声,连忙捂住鼻子。 然而,他手指缝还是有鼻血溢出来。 “这是你自个儿撞上来,怪不得我!” 赵庆辉打得差不多,鼻青脸肿,模样狼狈,说不准还得少两颗牙。 胡放说两句话,准备走人。 “明知不是我的对手,你这又是何必呢?最后,还落得自个儿不体面!” “开始站在那儿,让我教训完你,或许不至于受这么重的伤啊。” “你伤到陛下喜欢的臣子,如今受到应有惩罚!这条命算是保下了!望你日后好自为之!”胡放说完,转身准备离开。 赵庆辉双眼死死盯着胡放,好似胡放杀他爹娘,又抢他老婆一样怨毒。 赵庆辉不服被虐。 此刻,胡放背后留给他。 他立刻攒起一股劲,再度向胡放偷袭。 胡放心里冷哼,他知道,赵庆辉是这么个小人。 原本,他想给他留点面子。 如今看来,他自个儿不中用,胡放不必再对他客气。 胡放像是后脑勺长眼睛一样,突然下蹲,向后一个扫堂腿,把赵庆辉绊一下。 眼看赵庆辉身子不稳,胡放伸手扶住他,把他往外面扔去! 走你! 稽查所外,一众锦衣卫来来往往。 突然,他们看到老大和垃圾一样被人扔出来,摔一个狗啃泥。 一众锦衣卫们面面相觑,不知发生何事。 这时,胡放才闲庭信步自赵庆辉的办公间走出来。 赵庆辉磕到牙齿、舌头。 此刻,他大着舌头,含糊不清对一众下属发号施令,“给我把胡放拿下!我要让他千刀万剐,不得好死。” 他说话的模样,略显好笑。 他说这话,更加可笑啊! 赵庆辉把一向严肃的胡放都听笑了。 “拿下我?你都不是我的对手,还想叫你这些下属自讨苦吃?” 胡放冷眼扫一眼在场的人。 不少人见他看过来,根本不敢和他对视,不是低头不语,就是抬头看天。 谁敢对胡放动手? “我有心给你留面子,你却如此不知好歹,那我今天把话撂在这儿!” “我们勘察所的人,不是你能乱动的!任文东他们几人被抓入狱的事,我不希望再发生第二回。” 当着众多人,胡放对赵庆辉撂下狠话。 在场围观的锦衣卫,都只当他是护短下属,没朝林尘身上想。 胡放掸着衣袍上的灰尘,从赵庆辉身边走过,还轻描淡写道:“有空赵千户多练练身手吧!毕竟,镇抚司不是靠嘴皮子办事。” 胡放在嘲讽赵庆辉只有嘴上厉害,其真正实力不怎么样。 这把赵庆辉气得面容扭曲,当场嘶喊大叫发疯。 但,他因牙齿被打落几颗,又摔一个狗啃泥,整个面部高高肿起,说话都含糊不清。 胡放打完人潇洒离开,赵庆辉被人架起来赶紧去看大夫。 林尘这边已经看过大夫。 经过细细检查过后,发现他没有大碍,大夫给开点活血化瘀的药已走。 任文东三人大感惊奇。 “没想到,你小子还真是外瘦中强!” “这外面被伤成这样,里头居然没有大碍,真是不幸中的万幸啊。” 林尘笑着颔首,这是自然。 “我说过,若真受重伤,我会说,我略懂医术呢,这个是外表看起来吓人。” 林尘把衣襟拉好,对这一具身体不太满意。 换作是他从前,受到点攻击,连瘀青都不会有。 其次,身体力量,敏捷一方面还不够,都有待提高。 但,林尘知道,他这一具身体在成长期。 林尘接手得早,以后有很大可能好起来。 方开拿起大夫开来一疗程的活血化瘀药,到林尘面前说一番骚话。 “林尘啊,我们几个哥哥都是粗人,做不来这三碗煎成一碗药的事!要不要教坊司走起?让若梦姑娘给你熬。” “我觉得若梦姑娘熬的东西,哪怕是药,都不会苦到哪儿去,对不对?” 此话一出,林尘真是哭笑不得,更佩服方开这家伙。 “还是你懂啊。” “嘿嘿,那是必须的,正好今晚老苏请客,不去白不去。” 今日这便宜,林尘在想要不要占。 他犹豫之际,突然看见外面一阵喧闹。 林尘定睛一瞧,是赵庆辉这个孙子被人手忙脚乱地抬出镇抚司。 要不是他身上的衣服,林尘差点都认不出来他。 “那是赵千户吗?”林尘不确定地询问任文东三人。 三人面面相觑。 “应该是!你瞧,抬着他的都是稽查所的人,除他之外,谁能让稽查所的人过来抬着啊。” “他怎么被人打了?” “看他脸肿的,他爹娘都要认不出来了吧?” 第一百二十章 参你一本 确实啊,赵庆辉已是面目全非啊。 林尘咧嘴大笑起来。 “有人遭报应,真快啊,今天是一个好日子,走,咱们必须到教坊司好好喝酒庆祝。” 林尘高声开口,毫不避讳稽查所的人。 以至于,外面稽查所的人,纷纷向幸灾乐祸的林尘瞪过来。 “老胡呢,叫上他一起去,这种好事怎能少得了他。” 瞧见赵庆辉被打成猪头,林尘真是心情大好。 稽查所的人忍气吞声,不敢和林尘几人叫嚣。 毕竟,他们老大仅是把任文东几人关起来,都被胡千户暴打一顿。 赵庆辉被人抬走送去治伤,林尘几人回屋待着,等胡放从龚指挥使那回来。 胡放打完赵庆辉之后,离开镇抚司一趟。 隔半个时辰,他才回来,身边还带着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陛下身边的大红人,总管太监福公公居然跟着胡放来镇抚司。 “呦,福公公,您老人家怎么来镇抚司了?您向来是紧随陛下左右啊。” 林尘对福公公的态度冷冷淡淡,完全说不上尊敬。 福公公也不在意,只是重重叹息一声,“自是来寻林公子您啊。” “可是陛下有什么吩咐?还是福公公奉命来捉拿我?” 林尘想着,他砍杀稽查所锦衣卫的事,可能已经传到陛下耳中。 此事不算小,很有可能派人来抓他。 但,林尘更多的还是在揶揄福公公,内涵他而已。 这老太监,不是武艺高强嘛。 福公公没理会林尘这话,而是把他从头到脚打量一遍。 “咱家方才听说林公子受重伤,林公子可还好?” “你希望我伤得无药可救,还是希望我没有大碍啊?” 林尘皮笑肉不笑。 福公公则很无奈,又是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 若非先前,林尘见识过他的身手,只怕要被他如今的样子骗过去。 福公公这人,简直是诈骗犯。 “林公子是……还在生咱家的气。” 林尘心想,你说呢?差点把我小命取走,居然还好意思这么问? 见林尘不说话,福公公也不恼,而是笑眯眯拍拍手。 忽然,镇抚司外,有托着托盘,上面盖着明黄锦缎布料的小太监,迈着小碎步,鱼贯而入。 “林公子,咱家不是有意的!你看,能否看在这些东西的份儿上,别计较咱家的过错了?” 福公公居然和林尘放低一些身段,林尘看着小太监手中的托盘,眼底有疑惑之色。 “这都是什么?你赔我的?” “您打开瞧瞧,不就知道是什么吗?咱家敢保证,林公子绝对喜欢。” 林尘依旧死傲娇。 “别以为给我点好处,那事能过去,我这个人最是清……”林尘把上面的锦缎掀开。 这一看,立马叫林尘目瞪口呆,眼珠子都快瞪出来。 托盘上,摆放着的,赫然是金灿灿的黄金。 在太阳下面,金元宝格外扎眼。 福公公真是好大的手笔啊! 林尘看两眼,逐渐开始面有难色,“福公公,你这是什么意思?” 他怎么想的啊?居然拿金银来贿赂他这个监察使。 林尘若收下这些好东西,传出去脑袋落地。 若不收…那,那还怪可惜呢。 福公公还以为,林尘这反应是喜欢这些金银。 他笑着问:“林公子对眼前这些东西可还喜欢?可不可以原谅咱家的过错了?” “福公公,我必须得跟你说清楚。”林尘深吸一口气,忍痛割爱道: “这一码事归一码事!我是气你伤到我!但,你拿这些东西来贿赂我,未免太过分了吧?” “我乃陛下亲封的监察使!你以为,我会因你给的这些好处,越过原则,成为一个收好处的贪官吗?” “这不可能!你是瞧不起我林尘!这些东西拿回去吧,我当作没有看见,福公公你好自为之。” 林尘义(依)正(依)言(不)辞(舍)的怒斥福公公,引得福公公掩唇,好一顿轻笑。 他笑得林尘一头雾水。 “你笑什么?我很严肃地在和你说这件事!你态度端正一点,不然我跟陛下参你一本!” “林公子,实在是误会咱家啊!咱家一个太监,怎么可能拿得出这么多好东西,这些都是陛下赏赐给你的。” 福公公赶紧说明这些金银珠宝来处。 林尘则一愣,还以为自个儿耳背听错。 “啥子?” 林尘做侧耳聆听状。 福公公则再次重复一遍。 “这些东西,是陛下赏赐给林公子的!特意让咱家亲自送给你的手上。” 闻言,林尘又气又无奈地叉腰。 “那你说的像是你拿出来的东西一样!你借花献佛,还让我原谅你?” 福公公笑呵呵狡辩。 “陛下体恤咱家,不然咱家怎么可能有这么多好东西?” “说这话你都不心虚啊,宦官之首,地位不低,算上陛下赏的和别人讨好你的,只怕都有金山银山了!”林尘小声嘀咕。 福公公则连忙摆手,“林公子,这纯属无稽之谈啊!咱家一个奴才,怎么可能像您那样呢。” “那本监察使监察一下福公公试试?有没有自然水落石出?”林尘乐了。 福公公傻在原地,脸色白上几分。 胡放冲着林尘使眼色,叫他不要胡闹,万一惹怒福公公,那不是好事。 “咳!既然这些东西是陛下赏赐,那我恭敬不如从命!” “福公公啊!借花献佛是可耻的行为啊!实在不可取!我无法原谅你对我的所作所为。” 林尘转过身面向托盘上金元宝,口水都快淌到地上。 啊哈哈,这真是惊喜! 林尘都做好准备不要这些东西呢。 看林尘如此难办,福公公心中实在苦涩,“林公子,咱家是一片好心在你身上呢!” “你从宫里出去后,都不归家啊!” “咱家到林府送赏赐,从中午到此刻都没有等到您!如今是水米未进呢,你看这事……” 福公公想来一手苦肉计。 第一百二十一章 故意眼馋 林尘脸色一喜,“送到林府去了?” “公公的意思是,林士弘和他那外室都看到这些好东西了?” 福公公对林尘轻轻颔首。 说到他那个不成器的爹和心眼颇多的后娘,福公公内心非常嫌弃。 在他面前都失态呢,实在是不中用啊。 还有林公子那后娘,他只是去送一个赏赐。 那妇人不断让她儿子在他面前,频繁露脸做什么? 与其让儿子在他面前频繁露脸,还不如多讨好林公子呢。 福公公去林府一趟,对林尘这父亲,后母、兄弟都很无语和嫌弃。 “那他们看到我这些赏赐,有没有很眼馋?拿不到有没有很眼红气愤外加不甘?” 说到这儿,福公公莞尔一笑,“何止呢,简直是精彩绝伦!” “每个人模样都不同呢,你父亲还好!” “府中那位夫人,还有她两子一女,鼻子都要气歪了。” 估计是看到这些东西,都想好要拿来做什么用。 没想到,福公公不见到林尘,根本不让人把赏赐放下。 颇有一种算计到最后都成空的感觉! 看到林士弘他们不爽,林尘爽极了。 这会儿,林尘不生福公公的气了,而是到他面前,两手拍着他肩膀,“老张,干得好啊。” 福公公原名张福德,和某位神仙犯重名。 这些年来,有人叫他小福子、小德子。 后来,还有人尊称他为福公公,福总管。 真是,没人这么叫过他老张。 虽有些不成体统,但让福公公感受到久违的亲昵。 以至于,福公公居然不排斥这个称呼。 罢了,尊不尊敬的,也没那么重要! “林公子,这是陛下赏赐给你的。” “金银各千两,珠宝两匣,绫罗绸缎各样式数匹,一件东西都不少。” “你把东西收下,赶紧拜谢陛下皇恩吧。” “咱家出来甚久,得快点回去复命,若太晚,陛下降罪下来,咱家担待不起。” 林尘颔首,冲皇宫的方向作揖行礼,“微臣林尘,叩谢陛下赏赐。” 福公公欲言又止,心说林公子你谢恩要下跪。 但他想到,林尘见陛下都不怎么跪,他自然不想多嘴。 反正,陛下都不治林尘的大不敬之罪,每次见到林尘更心情畅快。 福公公一个做奴才的,又何必说这些不讨好的话。 说来让人不敢置信,陛下对皇子们,都没有对林尘这般宽容宠爱。 “林公子,今日之事,咱家遇到胡千户时,他已和咱家仔细说过。” “你身上的伤,实在严重,可以请太医来看看。” “回去后,咱家会和陛下启奏此事!有什么事和话要补充,林公子都可以对咱家说一说。” 福公公心想,他先打伤林尘,后赵千户又伤他,只怕胸口淤青要更加吓人,说不准得有内伤。 林尘不以为意道:“已经不打紧了!老张不必担心。” “林公子你看起来身受内伤,奄奄一息。”福公公神色一惊,连忙说。 林尘面色古怪,“这个不可能的事,我很强!” “不对!你真是深受内伤,走路要人搀扶,这得静养。”福公公疯狂对林尘使眼色。 林尘一愣,脑中灵光一闪,立刻领悟,这是福公公在帮他呢。 砍杀直属陛下的锦衣卫是死罪!福公公这是在给林尘出谋划策,助他脱罪! “呃…咳咳咳,被你看出来了!那我也不好面子了!” “林某伤得确实比较重,五脏六腑应该有些损伤!吸气都不畅了,这确实要卧床休养。” 见林尘开窍,福公公很是赞赏地看着林尘,“既然如此,那林公子赶快养伤吧!” “咱家要回宫复命,打伤你的人,实在可恶!” “你是陛下亲封的监察使!这根本是不将陛下放在心上,简直罪该万死!”福公公尖着嗓音开口。 林尘连连点头,这时的福公公,看上去格外和蔼可亲。 他一高兴,突然又叫住欲走的福公公,“福公公,且慢啊。” 林尘抓好几颗实心的金元宝,塞到福公公怀中。 见状,福公公连忙和林尘推搡,“林公子,你这是干什么呀!简直是折煞咱家了!这是陛下赏赐给你的。” “实在是麻烦福公公了,害你等那么久,我心里过意不去!” “这些东西你拿着回去用,当是我给你赔不是了。”林尘把金子往福公公手里塞。 福公公还一直推脱,“咱家奉陛下命令来给林公子送赏赐,再怎样都是应该的。” “福公公,你笑纳吧!不然我会以为你是看不起我,看不起这些金子,到时我得写首诗编排你!” 福公公知道林尘写诗有多厉害,听到这话,连忙把金子给收下。 见他收下,林尘才放松一笑,“劳驾公公把这些赏赐送回林府,放在厅中,除管事秋香以外,任何人不得碰!” 林尘故意要恶心林士弘等人,让他们看着这些赏赐而摸不到。 福公公心想,林尘口中的秋香,想必是他能信得过的人。 “这有何劳驾啊?咱家自镇抚司回宫,恰好路过林府,顺手送回去的事。” 林尘笑着点头,留下一小托盘的金元宝,绫罗绸缎留不少,珠宝留一匣子。 剩下那些全都送回林府,让他们眼馋去。 林士弘爱权势又爱财,看到这么多金元宝又拿不到,自是眼红不已。 徐白梅和林宁,想必对这绫罗绸缎和各式珠宝,喜爱至极。 林朔和林安都喜欢穿一些好物。 林尘这些赏赐,对他们而言,全是他们喜欢的东西。 这偏偏又拿不到,有多羡慕嫉妒恨,自然可想而知。 福公公走后,林尘把金元宝给胡放好几颗,绫罗绸缎给两匹皎洁白色的,一匣子珠宝捧到他面前。 “老胡,这些东西给你,珠宝你也挑选一些吧!” 胡放面无波澜,一副看破红尘,无欲无求的模样。 “这些东西,我用不上!这是陛下赏赐给你的,我不要了。” “咱们这交情,我有好处自然不能亏待你们!毕竟日后,还要用你们帮忙,你别客气了。” “金元宝你收着,布匹和珠宝首饰,你送给问雪姑娘讨她欢心啊!” 第一百二十二章 想不想要?喜不喜欢? 林尘数落胡放。 “你这家伙,真是个榆木疙瘩,还要我教你如何讨问雪姑娘欢心!想必你连问雪姑娘喜穿白色衣裙都不清楚吧?” “追姑娘,你不能光靠一张嘴和瞧不见摸不着的真心!东西要送啊,你用不上这些,问雪姑娘用得上吧?” “我送你这些东西你收着,还有你和问雪姑娘如何了?可到坦诚相见那一步了?”林尘对胡放挤眉弄眼。 胡放似听进去林尘的劝说,开始把东西往身上揣,又和林尘说起他与问雪的进度。 “如今已是冬季,问雪姑娘仍衣着单薄!近日来,她生病了,我只是在照顾她养病。” 这意思,还是什么都没有办成喽? 林尘不着急,反而鼓励胡放,“你得主动点,至少先拉拉小手什么,把人往怀中一抱,说一些好听的话。” “今晚我请客教坊司,你一起来啊!” 如今,林尘有钱,说话豪爽,胡放直摇头,“不了,我作为锦衣卫千户,要给手底下人做好榜样!” “我若整日都泡在教坊司,让手底下看着效仿,像什么话啊。” 闻言,林尘耸耸肩,“那你随意吧,你这人太古板迂腐,说实话我很不喜欢你。” “幸好,我对你还算了解,知道你是面冷心热的人。” “赵千户是被你打的吧?不管你是出于什么心理!总之,我谢谢你给我出气。”林尘一脸真挚。 胡放受不了他这么煽情,忍不住掩唇轻咳一声,“你怎么知道是我?你不怕谢错了人?” “除你之外,我在京城没什么熟人!老任他们又打不过赵千户!龚大人是个大忙人,经常见不得人影!不是你,那还能是谁呢?” “你这人这点不好,咱们有什么说什么,你还遮遮掩掩,未免太闷骚,真不知道问雪姑娘能不能受得了你。”林尘嘿嘿一笑。 胡放看到他这个贱兮兮的模样,强忍着想踹他一脚的心,“赶紧滚蛋!” “走喽。”林尘拿着剩下的东西,回任文东他们办公的地方。 他把金子,三匹绫罗绸缎和木匣子摆放在桌子上。 “瞧瞧,这是什么东西!陛下给我的赏赐到了。” 瞧见一小堆金元宝,还有一匣子的珠宝,三人眼睛有些发直。 “金灿灿的大元宝,你小子又赚大了。” “喜不喜欢?想不想要?”林尘笑问三人。 三人连连点头,十分坦诚,这天下人,谁不喜欢金银珠宝呢。 林尘哈哈一笑,道:“叫声义父,这些东西你们分一分,今晚,我请客教坊司啊!” “义父!”不等林尘把话说完,这几个牲口齐声呼喊一声义父。 林尘笑他们没节操,居然连素日最为沉稳的任文东都和他们一起闹。 林尘示意他们尽管去分金元宝和绸缎珠宝。 三人高兴得合不拢嘴,笑得嘴角都要咧到脸颊两边。 苏勃拿起两块金元宝开始左亲一口,右亲一口,最后居然噘嘴朝林尘搂来。 林尘胆战,把他推一边去,“干什么?我分你赏赐,你不能恩将仇报啊。” “林尘,你简直是我亲爹,比我爹对我都好,啥话都不说了,快来让我嘴一个。”苏勃仍笑得见牙不见眼。 “滚蛋,你真恶心!”林尘抱着手臂搓了搓,被苏勃的话弄出一身鸡皮疙瘩来。 等到三人放班,与林尘迫不及待地骑马赶往教坊司。 “我去找若梦姑娘熬药,你们随意,今晚我请客。” 到教坊司,林尘要和他们三人分开。 三人都有各自相好的姑娘,这分开是常事。 每人都去温柔乡。 任文东几人很知足,只拿金子和林尘分给他们的布匹,没有动那匣子的珠宝。 林尘拿着这匣子珠宝,准备送给若梦姑娘,绫罗绸缎又特意留两匹不错的,一起拿给她。 此刻,若梦姑娘正坐在窗边,痴痴望着教坊司外,仿佛在等什么人。 若梦自然在等林尘。 那日,林尘走时,说会再来看她,但这过去几日,始终不见他人影。 若梦忍不住想,林尘是不是在骗她…… 毕竟这种事,在教坊司太常见。 这时,负责伺候若梦的小丫鬟快步跑过来,对她笑着说:“姑娘,林公子来看你了。” 闻言,若梦欣喜地站起来,眼眸中有神采,不似方才那般黯然神伤。 她想出去迎接林尘又生生停下脚步。 “我要不要仔细打扮一下?这身衣服,会不会不够漂亮?头发来不及梳了!” 见若梦如此手足无措,小丫鬟都被她可爱的模样逗笑。 “姑娘天生丽质,无论怎么样都漂亮,不用担心那么多。” 听到侍女这话,若梦的心才安定下来。 主仆二人没说几句话,林尘过来。 若梦如许久未见林尘一样,连忙上前迎接,“林郎,你来了。” 小丫鬟捂嘴偷笑一声,朝林尘福了福身子,准备退出闺房外守着。 林尘却叫住她,“劳驾小丫头帮我熬药吧,三碗煎成一碗。” 随着药一起递给小丫鬟的,还有些许碎银子。 对她而言,已算是很多了。 小丫鬟欣喜地接过药包,连忙感谢林尘,“多谢林公子,奴婢马上给您熬药去。” 等到小丫鬟出去后,若梦连忙上前关怀林尘,“林郎,你哪儿不适?熬什么药啊?” “受了些轻伤,不妨事,这次来,我给你带了礼物,快来看看喜不喜欢?” 林尘把装着珠宝的匣子和绫罗绸缎给若梦看。 她却没有看这两样东西一眼,只是扶着林尘到桌边落座。 “林郎,还是先坐下歇着吧!你能来奴家很高兴了。” “说什么傻话。”林尘笑着摇头,先把木匣子塞到若梦怀中。 若梦到底是一个小姑娘,收到礼物非常欢喜。 林尘实在是有心,让若梦对他好感倍增。 若梦打开木匣子一看,眼底一愣,“这么多珠玉首饰?” 第一百二十三章 又遭弹劾 “是啊,都送给你,还喜欢吗?” “喜欢,只是这些是否太贵重?” “不贵重,我给你的,你拿着就好!这些绸缎,也是给你的。” 绫罗绸缎,是大户人家所穿。 林尘送给若梦这些,哪怕她是小姐之时,都穿不起。 可见,林尘对她有多好。 “林郎真好,这些东西奴家都喜欢,谢谢林郎。”若梦笑着谢过林尘。 教坊司的老鸨教过她,有时候不能太扫兴…… 林尘也不客气,完全把若梦的闺房当成家。 见桌子上摆着香甜的糕点,他拿起一块往嘴里放,先垫一垫肚子。 “过来坐啊。”林尘拍了拍身边的位置。 若梦放下手中东西,略带羞涩到林尘身边坐下。 林尘顺势把人圈到怀中一亲芳泽。 若梦脸颊微红,却没有反抗林尘,乖乖任他采撷。 半晌后,林尘才意犹未尽放开若梦。 若梦一度羞得不敢看他。 突然,若梦看到什么,到林尘面前,揪着他面前衣襟。 “林郎,你的衣袍都脏了!要不要沐浴?奴家让人给你把衣服洗一下。” “先沐浴吧,衣服不打紧。” 天寒地冻,洗一个热水澡挺好。 最主要的是,林尘想着,温热的水有助于血液流动。 他胸口的瘀血能更快散开。 若梦点头,去给林尘安排。 她这闺房里,从正门进来,左手是沐浴隔间。 有两道屏风隔着,后面是很大的浴桶,倒进去温热的水,立马能沐浴。 热水放好后,林尘到屏风后,径直开始脱衣。 若梦一回头,瞧见林尘已只剩一条亵裤。 她脸色一红,连忙让开,叫林尘去浴桶里。 林尘摸着瘦排骨般的身材,仰天长叹,以往的好身材都荡然无存咯。 如今这个,要练多久啊? 若是他原来的强壮身材,一夜七次都不带累呢。 “奴家来给林郎搓洗后背。”若梦伺候林尘沐浴。 她挽起衣袖,准备再给林尘按摩一番。 这个浴桶宽大,林尘一人躺着都宽阔。 他对若梦招招手,“一起来洗鸳鸯浴,和我一起戏水玩。” 若梦脸颊爆红,却不拒绝林尘,只道:“等奴家喂林郎喝了药,再下去吧。” 林尘颔首,靠在浴桶边上,享受着若梦的搓洗按摩。 真不错啊!这若梦实在是温柔乖巧又听话。 虽流入教坊司,但遇到他前,都是清白之身。 这都不值一提。 若身边女人都如此乖巧听话,何愁干什么事不成呢? 从前,林尘有试着交往过女人,但性格一个比一个差,又不会过日子。 简直是个姑奶奶,要林尘供着。 哪儿有若梦香,模样好,身段顶级。 林尘越想越觉得,捡到宝! 片刻后,林尘的药熬好,被若梦的丫鬟送过来。 若梦去拿过来,小心翼翼端到林尘面前,“林郎,喝药了。” 若梦拿着汤勺,小心盛起一小勺喂到林尘嘴边。 林尘一愣,立刻想到一本名著里的名场面,立马躲开若梦喂过来的汤药。 见他躲开,若梦眨着美眸,“怎么了?林郎,是不是嫌这个药苦?” “良药苦口啊,奴家这儿有蜜糖,你喝完,口中含一块蜜糖会没事的,快喝吧。” 若梦目光触及林尘胸口的一大片瘀血,不由得流露出担忧之色。 林尘哑然失笑,他怎么会把若梦联想成谋杀亲夫的那种人。 他不用若梦喂,接过她手中的药碗,大口一饮而尽。 喝完后,林尘把碗放在一边,将若梦都看愣了,“林郎,不苦吗?” “若梦亲手喂的,怎么会苦呢?”林尘嘿嘿一笑,圈起若梦纤细的腰肢,将她抱进浴桶里来。 如花似玉的小姑娘,到林尘手里,被他上下其手,吃干抹净。 别看林尘有伤在身,仍与若梦大战三百回合,直到天色都露出鱼肚白才沉沉睡去。 这时,当今陛下已在早朝之上。 他屁股连龙椅都没有坐热呢。 宰相暗中给其中一言官使一个眼色。 紧接着,这言官站出来,即刻参奏林尘。 “启禀陛下,臣要参奏监察使林尘,昨日此人当众砍杀锦衣卫百户一名!” “锦衣卫乃陛下直属,他何来权力随意砍杀!这简直是对陛下您的大不敬之罪啊!” “陛下,臣也要参奏监察使林尘!他恃宠而骄,连陛下您的锦衣卫都要砍杀,若不及时给予惩罚,此子定然要无法无天。” “臣附议,无论如何都要罢免林尘监察使的官职,不然他将会更加滥用职权。” 一众御史言官,在朝堂之上和跳蚤一样蹦跶一个不停,说来真是可笑。 以往这些御史言官,最不喜欢锦衣卫,如今居然开始为锦衣卫打抱不平起来。 看来,林尘已经代替锦衣卫,成为这些御史言官的公敌! 这针对背后,实在引人深思。 龙椅一侧,福公公悄悄看一眼凌玄。 如今他也拿不准,陛下是如何看待林尘砍杀锦衣卫一事。 陛下什么态度都不表露。 昨日,龚指挥使进宫把此事汇报给陛下,他反应淡淡。 福公公自外面回宫后,告诉陛下,林尘重伤,陛下都无太大反应。 难不成,是陛下觉得林尘恃宠而骄,不喜欢他了吗? 若如此,那林公子的花期真是短啊! 这么快,要面临凋谢的境况了。 凌玄仍面无波澜,只把这些臣子扫一眼。 这些家伙的消息,真是灵通。 昨日,才发生砍死一个锦衣卫百户的事。 今天,他们已跳出来弹劾林尘。 这叫凌玄感觉,这些人甚至比锦衣卫收集情报的消息,都要灵通。 这京城,不知道是他的,还是这些百官的。 今日,跳出来弹劾林尘的人,和上次一样,都是宰相的人…… 宰相见凌玄迟迟没有反应,又不对林尘进行处罚。 他继续给手下的人使眼色,让他们加把劲,把此事发展到陛下不得不管的地步! 在这些人疯狂叫嚣的情况下,凌玄一句话,让今日朝会鸦雀无声。 “众位爱卿,你们对朕的锦衣卫,真是关心得很啊。” 第一百二十四章 陛下说了算 凌玄一句话,让刚才叫嚣着处死林尘的人面无血色。 糟糕,他们光顾着对付林尘,把最重要的一件事给忽略了。 锦衣卫直属陛下,不允许谁过多关心锦衣卫,更不许锦衣卫和官员关系过近。 如今,他们属于触犯陛下的底线。 宰相都不由得虎躯一震,他不小心忽视这点,如今问题开始变得更大了! 凌玄不给宰相他们喘息思考的机会,紧接着开始质问道: “此事昨日下午才发生!况且,目睹林尘杀人者,都是锦衣卫的人,连朕都是昨晚才知道的消息。” “现在,朕相当好奇,你们都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呢?这锦衣卫?还是朕的锦衣卫吗?” “诸位爱卿不会是派人进锦衣卫了吧?还是和锦衣卫暗中有勾结?” 凌玄一字一句,方才叫嚣着弹劾林尘的人大汗淋漓。 “唐爱卿,你说呢?”凌玄点名质问弹劾林尘的出头鸟。 唐言官没有任何犹豫,扑通一下跪在地上,头跟鹌鹑一样紧缩起来。 “陛下饶命,微臣……微臣不敢与锦衣卫勾结,更不敢安排人进入锦衣卫啊。” 凌玄微微一笑,但朝会上所有人都胆战心惊。 毕竟这个时候笑,不是什么好事啊。 “好啊,你没有和锦衣卫勾结,也没有安排人混进锦衣卫。” “那你与朕说说,你是怎么知道昨天那事的?是不是谁…和你说的?” 凌玄刻意引导这个姓唐的言官。 这唐姓言官心里欲哭无泪,一边是陛下,一边是权倾朝野的宰相,他哪个都不想得罪啊。 “陛下饶命啊……”唐言官只能不断给凌玄磕头,哀求饶他一命。 凌玄脸色猛然一冷,声色俱厉道:“朕问你话,你一句不答!朕看,你是想要脑袋搬家,何谈让朕饶命呢?” “你们不是对朕的锦衣卫好奇吗?不如朕把你们都送去诏狱住上个把月?龚建!” 龚建出列,朝凌玄抱拳,“陛下,微臣在。” “还不把他们带去诏狱?朕已经不想和他们浪费口舌,对他们用上酷刑吧!” “朕要在一天之内搞清楚,他们是从哪儿得到的锦衣卫消息。” “遵命!”龚建领命,准备带这些言官去诏狱。 这下,一众言官全都跪倒在地,不断哀求凌玄饶命。 那诏狱是阎王殿,陛下还要大刑伺候他们。 这一去必定是有去无回,他们还不想死啊。 龚建已唤来御前侍卫帮忙,把这些叫嚣着处死林尘的言官都带下去。 陛下动真格,龚建自然不会怠慢。 这些言官被带下去后,朝堂上一下子安静许多,没有一个人敢再叫嚣。 宰相垂着脑袋,不想露出惶恐。 这一次,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那些言官被带进诏狱严刑伺候,保不齐有谁受不了,会把他供出来。 到时候,宰相真是百口难辩。 此刻,凌玄端坐在龙椅上,浑身都是凌厉威压。 他瞥一眼宰相,才对文武百官沉声道:“方才那些言官弹劾林尘,说他恃宠而骄,乱杀无辜!现在,众位爱卿如何看待此事?” 文武百官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再不敢言林尘的半句不是,甚至还得装傻充愣,表现出一副对此事不知情的模样。 谁知道,陛下是真心在问如何处置林尘一事?还是在套他们知不知道锦衣卫消息呢? 见没人再乱说话,凌玄轻哼出声,“看来,大部分爱卿们都不知道昨日之事啊。” 文武百官们不说话,凌玄深吸一口气,才缓缓说:“既如此,朕将此事细细与你们说来,你们评断一二。” “昨日,朕查明礼部侍郎贪污,命锦衣卫查抄其所有家业,男流放,女眷全都充入教坊司,却有几个百户违抗朕的口谕。” “几人凌辱礼部侍郎家的两名女眷,事后还把两女残害!简直是胆大包天,敢违抗朕的命令。” “林尘这才怒起拔刀,将那带头的一名百户就地正法!诸位爱卿给朕评一评,林尘这算是滥用权柄?滥杀无辜吗?” 翰林院大学士孙从文这个精明的老匹夫立刻出列说:“陛下,臣认为,林监察使这根本不是滥杀无辜。” “陛下您已明说,要把前礼部侍郎的女眷充入教坊司,不打算将其满门抄斩,这是陛下仁慈。” “那几个百户却将两名无辜女眷凌辱后残杀,这是在违抗陛下您的圣意!况且,还要让陛下背上残暴不仁的名头,这几个百户确实该杀!” “林监察使是为陛下颜面声誉拔刀!这几个百户本该死,林尘将其杀之,又何罪有之?” 李老元帅上前一步抱拳开口:“启禀陛下,老臣也觉得林尘无过,那几个违抗您旨意的百户才是穷凶极恶!” “包括他们上头的千户,皆是管教不严,纵容下属如此行事,理应给予一定惩罚。” 闻言,凌玄对翰林院大学士和李老元帅的发言感到非常满意。 “元帅与大学士言之有理,福德,即刻给朕拟旨。” 福公公连忙准备拟旨,心中为林尘感到高兴,还以为陛下讨厌林尘呢。 原来不是那样,而是陛下早有计划。 今日,陛下不仅为林尘脱罪,还把一群不安分的言官给整治一番,相信日后朝堂上能少些乌烟瘴气。 甚至,又敲打一番文武百官,叫他们的手不要伸那么长。 锦衣卫只属于陛下,不容任何人紧密监视和安插人手进去。 其次,实实在在偏袒林尘,哪怕林尘杀掉陛下的锦衣卫也好。 但,他之死活,仍旧不是这些臣子能定夺的事。 方才那些言官,不是要处死林尘,就是要罢免他的官职。 陛下都没开口呢,哪儿容得他们越过陛下给林尘治罪。 且说,福公公准备好圣旨,凌玄开口道:“稽查所百户除陈大勇外的三人,抗旨不遵,即刻处斩,千户赵庆辉,纵容下属作恶行凶,罚廷杖四十。” 第一百二十五章 谁不是来办事的 “锦衣卫千户失职,亦是龚建这个指挥使御下不严啊,罚俸三月,另外好好给朕管教管教那个千户赵庆辉吧。” “另外还要查明,锦衣卫谁人和方才那几个言官有勾结,互通消息,一旦查清,立刻向朕秉明。” “至于林尘,刚正不阿,疾恶如仇,不愧是朕看上的监察使!他护朕的颜面声誉有功,当赏金银各千两!” 文武百官暗中唏嘘,没想到陛下这么宠爱林尘。 林尘……不会是陛下在外的私生子吧?要不然陛下能这么宠着他? 见陛下对林尘这么好,刚才保持沉默的官员们,内心懊悔不已。 早知如此,他们该帮林尘说句话,在陛下跟前刷好感啊。 给林尘说几句好话,算是林尘欠他们个人情。 自打知道林尘是陈林,他们已想办法弄清楚林尘的住所,特意备厚礼登门拜访。 可惜根本见不到林尘的人影。 这里不得不提及,林士弘和徐白梅有多糟心。 朝中各个大员,提着厚礼登门拜访,听到林尘不在府上,掉头离开,一句多余的话都不和他们说。 林士弘和徐白梅一个有意和大官们结交,一个有意想给儿子谋前程。 奈何人家不给他们面子,偏偏那么抬举林尘,气得林士弘嘴角都起一串儿燎泡。 他这个当老子的,居然比不过林尘这个逆子! 凌玄为林尘,在朝堂上大发雷霆,又罚亲信龚建的俸禄。 此时,林尘在若梦的软榻上呼呼大睡呢。 若凌玄知道此事,必然要大骂林尘一句没良心。 林尘醒来。 他是被若梦闺房外的人声吵醒。 彼时,若梦还在酣睡当中。 若梦连睡觉都安静规矩,合上眼眸真是一幅写实的美人睡卧图。 林尘身侧躺着这么个大美人儿。 这日子简直是不羡鸳鸯不羡仙,皇帝老儿怕是都不如他潇洒。 林尘小心翼翼把若梦放在他腹部上的修长白皙藕臂拿开,准备起来。 然而,若梦睡得浅,他一有动静,若梦醒过来。 “林郎,这是要走吗?”若梦依依不舍看着他,眼底浮现几分委屈之色。 见此情形,林尘都想把她抱在怀中安慰一番,许诺不会离开她。 “是要先走了,我闲了立刻来看你,好吗?” 若梦连连点头,“那奴家送一送你,先替林郎梳洗更衣。” 林尘笑着让若梦继续休息,他非是缺腿少手,没有衣来伸手的毛病。 林尘穿戴整齐后,用若梦身边小丫鬟端来的温水洗脸,又嚼一些嫩柳枝清洁牙齿。 柳枝咀嚼着,有很多纤维,能把牙齿上的牙垢都刮掉,嚼一嚼,吐掉,牙齿会干净不少。 这里的人,用这玩意代替牙膏牙刷。 同样纤维多,能清洁牙齿的,还有甘蔗。 只是,那东西是用来制糖的,一般成本很高,不会有人拿来当牙膏牙刷来用。 若梦很贴心,让丫鬟给林尘备下早饭,林尘没拒绝她的好意,大口填饱肚子后,才神采奕奕地离开。 教坊司外。 任文东几人没急着走,还等着林尘呢。 见林尘出来,苏勃对他大方招手,“走啊,哥哥我请你吃一顿早饭。” “我在若梦那儿吃过了,她实在盛情难却。”林尘笑着摇头。 林尘颇有些显摆的意图。 他此话一出,任文东三人一阵羡慕嫉妒,和林尘嬉笑打闹起来。 林尘一个转头的功夫,居然看到一个熟人,从教坊司走出来。 他连忙拍了拍身边三个大牲口,“哎,你们快看,那是不是老胡?” “是老大啊!” “这个闷骚的家伙,昨天请他来教坊司,他不和我们一起,居然偷偷来。” 真是当代真香,双标第一人! 此时,胡放还没有看到林尘他们呢。 与心上人共处一夜,哪怕胡放这等古板严肃的人,居然都一脸恋爱酸腐的笑意。 特别是,他笑得见牙不见眼,略显猥琐。 看他高兴成这个样子,想必是已与问雪姑娘坦诚相见了吧? 林尘起逗他的心思,特意到他身后开口:“老胡,昨晚睡得好吗?” “好啊……”胡放不假思索,说出心里话。 忽然,胡放猛地转头,看到林尘那一刻,他有种被抓包的窘迫。 偏偏林尘还要公开处刑胡放,“老胡啊老胡,没想到你居然是一个假正经!” “昨日还和我说,你作为锦衣卫千户,要给手底下起一个好头,不能天天泡在教坊司。” “结果呢?你私底下偷偷来教坊司,要不是我们晚一会儿走,只怕还发现不了你居然是这样奸诈的人呢!” 胡放觉得无地自容,硬是把略微沧桑黝黑的脸颊都憋红。 “我,我是来办正事的!” “谁不是呢,我们都是来办事的。”林尘戏谑看着胡放,任文东三人都嘿嘿笑出声。 林尘说得对啊,他们确实是来办事。 胡放实在百口莫辩,索性不多说什么。 他不管林尘对他的戏谑,转头看向任文东几人,“还不赶紧去当差?迟到了要罚你们银钱。” 闻言,任文东几人把笑意收敛起来,“林尘,你跟我们一起吗?” “反正陛下不打算派你去其他地方监察,干脆和我们帮忙查案吧,到时奖赏分你一半。” “今天先不去了,有案子我再去帮忙。” 任文东几人没有多说什么,和胡放各自牵马,直奔镇抚司而去。 林尘牵上踏雪来,准备回林府一趟。 昨日那些赏赐,估计都摆在家中。 他回去看看,林士弘、徐白梅他们羡慕嫉妒的模样,顺便让秋香选几件珠宝首饰送给她。 先前她跟着他没少受委屈,如今林尘有能力,自然要弥补她一些。 若是可以,最好给她请一个女夫子,教她识文断字,教成大家闺秀的模样,日后好寻一个夫家。 林尘想得很好,骑马从教坊司离开,没多远,听到身后一阵嘈杂声响起。 “快让开啊,马发疯了!” 林尘回头望去。 只见,一辆马车失控,在道路上驰骋,甚至撞翻街边的小摊。 第一百二十六章 京城再见洛玉书 林尘眉头一皱,若放任这马肆意奔跑下去,定然会撞死人。 林尘抽出长刀,轻轻拍了拍踏雪。 “驾!” 踏雪嘶鸣一声,立刻追赶那辆失控的马车。 此刻,马车中不断传来女子的惊呼救命之声。 原来里头坐着的是女眷,看来林尘出手的选择很对。 若他不把这马拦下,里头的女眷对这发疯的马一定束手无策。 哒哒哒…… 很快,踏雪追赶上去,与前面拉马车的马保持平行。 林尘挥刀斩向马身上和马车连着的缰绳。 林尘用足劲儿,一刀把连接马和马车的缰绳砍断。 后面,马车停下来,发疯的马摆脱沉重马车,撒丫子跑得更快。 “快叫守城士兵过来,将那马擒拿!”林尘高声呼喊路人帮忙。 他没有再追上去,而是停在马车外,张口询问马车里的女眷。 “里头的两位,可还安好?” 马车帘子被人掀开。 洛玉书身边的侍女小青急切对林尘说:“林公子,快来看看我家小姐,她撞到额头,昏过去了。” 林尘指了指自个儿,一脸不确定。 这侍女不计较那么多,伸手把林尘往马车上拉。 林尘无奈,只好下马登上马车,查看这侍女她家小姐的情况。 没想到,马车里躺着的女子,还是一个熟人。 正是他抗旨不遵时,给他通风报信,让他赶紧跑的罗姑娘。 此刻,她双目紧闭,额角一片红。 林尘掰开她眼睛检查,发现她无大碍,只是一时撞晕过去而已。 有这个结果,林尘想要掐罗姑娘的人中让她醒来,但她还戴着面纱。 林尘把面纱摘掉,被她明艳动人的容貌略微惊艳一下。 但仅是一下,林尘果断掐上她人中。 洛玉书闷哼一声,悠悠转醒,睁开眼看到的是林尘。 如今,林尘有些大变样,她一时之间甚至没认出来。 洛玉书觉得眼前人眼熟,大脑发懵,还没有想起来是林尘。 “小姐,呜呜呜,你终于醒了!幸好林公子救了你。”小青朝着洛玉书扑过来。 洛玉书靠着马车壁坐起来,才想起来眼前人是林尘。 好些时间没见,他似长高一些,模样越发俊俏。 “多谢林公子出手相救,许久未见,不知公子可还记得我?” 林尘微微一笑,“我当然记得你!好心的罗姑娘,真没想到会在京城见到你,不要紧吧?” “不要紧,我歇一会儿就好。”洛玉书轻轻摇头,她还有点头晕目眩呢。 见到林尘,她很高兴,他还记得她,这让洛玉书心中更欣喜。 洛玉书在马车里休息,林尘蹲在一边陪着,“你怎么会来京城呢?拉马车的马,还发疯了。” “我家在京城有亲戚,我来这里探亲,这马失控,实在出人意料。” 林尘颔首,没想到她在京城有亲戚。 “那你没事,林某先告辞了。” 毕竟男女有别,这些大户人家的小姐规矩又多,林尘不想沾染上什么孽缘。 看林尘要走,洛玉书先是一愣。 不等她说什么,侍女小青凶巴巴道:“喂,我家小姐都受伤了,马也不见了,你不把我们送回府上吗?” 林尘感觉有点莫名其妙。 她受伤又不是他害的,况且他还救了她,哪有道理还要他把她送回家呢? “你这个小丫鬟,好生没道理。”林尘无奈摇头。 这时,洛玉书委婉开口道:“小青唐突了,公子勿怪,实在是小女子有些走不动。” “你当好人当到底可好?怎么说咱们算是有个一面之缘的交情……” “那你们府邸在什么地方?我当送佛送到西了。”林尘到底是好心,决定把洛玉书送回家中。 洛玉书笑了笑,勉强冲林尘拱手,“那多谢林公子了,小青会为你指路!待我主仆二人回府,必定重谢公子。” 林尘摇摇头,他不是为重谢,只是怕这不讲理的小丫鬟胡搅蛮缠而已。 林尘设法把马车套在踏雪身上,拐一个弯,按照小青所指方向,送洛玉书主仆二人回府。 半路上。 洛玉书和林尘说:“公子真是有本事,我在广陵郡,听说你被抓获后,还担心你的安危。” “到京城,我才知道原来你因祸得福,当上监察使,还干了件轰动整个大夏的事,举世无双的诗词也是一首胜一首被人传颂啊。” “侥幸啊,皆是陛下开恩,我才能有今日啊。” “不知如今,小女子还能否和林公子求得上一首诗。”洛玉书试探着开口。 毕竟林尘今非昔比,可能性情方面都会变得倨傲。 林尘只道:“想要什么样的诗?” 洛玉书眼睛一亮,看林尘这样,是愿意再给她写诗。 “我外公因过度思念早逝的外婆,颇有些郁郁寡欢,心事都憋在心中不说!” “有没有他听完,心里能好受些的诗句?” 林尘直呼,好家伙,这是把他的诗当成万能的? 听完能让他心里好受?林尘真是拿不准要什么样的诗句。 同样是老婆早逝……林尘想起一位有名诗人的著作来。 据说当时,他写完这首诗之后,死了。 看林尘若有所思,神色带些为难。 洛玉书轻声道:“公子可是要细细思考几日?小女子也不着急,可以等几日再去找你拿诗。” “这确实有些难为到我了,我只是一个年轻人……诗有一首现成的,只怕起不到安慰的作用啊。” “那念着听听也无妨!” “锦瑟无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华年。庄生晓梦迷蝴蝶,望帝春心托杜鹃。沧海月明珠有泪,蓝田日暖玉生烟。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 “此诗乃我见一早年丧妻的老人家,心中忽有灵感所作!与你外公有同病相怜之处啊。” 第一百二十七章 路遇不平 洛玉书听完这首诗,先是眼睛一亮,随后又觉得这诗中之意,实在苦涩无奈。 “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林公子的诗,还是这么好。” 林尘但笑不语,洛玉书则有些欲言又止。 其实,她有好些话要和林尘讲,只是不知从何说起。 毕竟如今,她连身份都是假的。 林尘按侍女小青的指路,一路把马车停在内城一户大户人家的门前。 他把马车套从踏雪身上摘下来。 林尘爱惜这匹颇有灵性的马,觉得让它拉马车有些辛苦它。 洛玉书在侍女的搀扶下,从马车上走下来。 她回头看林尘一眼,想请他进去歇一歇,喝口茶。 这时,府中走出两位锦衣华服的公子哥,见到洛玉书,立刻向她围过来。 “玉书表妹,你不是去给祖父祈福吗?怎么去而复返?” “是啊,表妹脸色好难看,难不成是身体突然不适?” 这人说着,竟不分青红皂白训斥起小青来,“小青,你是怎么照顾小姐的?” 小青甚是委屈道:“不是的,表公子!小姐出门,拉马车的马不知为何突然发疯,把小姐都吓到了。” 马车另一边,林尘脸色古怪,罗……罗玉书…… 他好像发现什么不得了的事,麻蛋,这里不能再待,他得赶紧跑路。 林尘一声不吭,骑上踏雪头也不回地离开。 洛玉书听到马蹄远去的声音,扭头一看,只看到林尘略显匆忙离去的背影。 他这么走了?看来只能回头再感谢他。 洛玉书回过头,对两个表哥冷冷淡淡。 “二位表哥,此事和小青无关,你们不要说她了!我身体有些不适,先回去歇着了。” 说罢,她不管两个表哥什么表情,带着小青走进府中,暂且歇息片刻。 林尘骑着踏雪走出好远,才长长舒一口气。 方才那罗姑娘,身份只怕不简单,林尘还是离她远一点吧。 林尘抬起头,准备回家看看,却发现为送罗姑娘回家,他已经来到一处完全陌生的地方。 他对京城还不算熟悉,只能顺着原来的路往回走。 若走回原来的路,他定能知道回家的路。 林尘骑着踏雪慢悠悠在京城街头走过。 前面道路上,林尘看到一群百姓聚在一起,似在看什么热闹,甚至挡住林尘过去的路。 他骑马过去,仗着马高,一眼看清人群中间的情况。 只见,几个魁梧凶恶的大汉正对一老一少两人进行殴打。 林尘眉头一皱,有些看不过眼此事。 这么多壮年,对一个年迈老者和消瘦的年轻人动手,这算是怎么个事儿。 林尘下马,到这几个大汉面前进行阻拦。 “干什么呢?你们是什么人?凭什么以多欺少?”林尘厉声开口。 奈何他年纪不大,看上去也不是什么富贵人家的子弟。 这几个大汉扫他一眼,轻蔑又凶恶地开口:“关你屁事,少在这里多管闲事,赶紧滚蛋,不然连你一块儿打!” 林尘面色一沉,看他们这跋扈不讲道理的态度。 林尘觉得,应该是他们针对这对父子,并非这对父子做过什么错事。 “你好大胆子,竟敢如此对本官说话,全都给我住手。” 林尘目光一冷,一脚把面前大汉踹翻在地,让他刚才对他不敬。 同时,他是给其余大汉一个震慑,让他们知道知道,他绝对有能力阻止他们继续殴打这对父子,让他们正视他。 果然林尘动手后,这些大汉开始打量他。 在京城,一块砖扔出去,都能砸到一个官员。 听到林尘自称本官后,一众大汉不敢再对林尘跋扈,“你是何人?” “我乃陛下亲封的监察使。” 林尘报出身份,面前大汉得知林尘来头,立刻露出谄媚之色。 “原来是监察使大人,方才是小人有眼无珠,大人莫怪。” 其中一个大汉走到林尘面前,悄悄往他衣袖里塞银子。 此举引起林尘的反感,抓着他的衣领子开始呵斥。 “你好大狗胆,本官都敢贿赂,此举饶你不得,一会儿跟我走一趟!” “现在,谁来和本官说说,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那被打得鼻青脸肿的年轻人爬到林尘面前哀求,“大人英明,求大人开恩,救救我娘子吧!” “求你了,只要您肯救救我娘子,草民给您当牛做马都可以啊。” “你叫什么名字?你娘子出什么事了?” 男人痛哭流涕道:“草民名叫秦大宝!我娘子原本是靠给人做些针线活为生,前些日子她去布庄一趟,再没有回来。” “有人亲眼看见,她和布庄掌柜去程举人家中一趟!后来,布庄掌柜一个人出来!” “定是那程举人的儿子见我娘子模样生得好,起歪心思,把我娘子强留在程府!” “我们向程府要人,他们不给,只说是我娘子贪慕荣华富贵,不愿意回来。” “我们再去,程举人叫来这些人殴打小人与我岳父,求大人为我们做主啊!”秦大宝不断给林尘磕头。 原来边上那老者是他岳父,林尘还以为他们是父子。 此时,那挨打的老人家忍着身上的痛,到林尘面前哀求。 “大人,老朽老来得女,只有这么一个女儿,请大人开恩,救救我唯一的女儿吧。” 林尘扭头质问这几个大汉,“是这么一回事吗?赶紧把人放回来!” 几个大汉连忙矢口否认,“不是,他们撒谎,他娘子是一个爱慕虚荣,想攀高枝的女人!” “她要和秦大宝和离,秦大宝还纠缠不休呢。” 这时,有人斗胆出来给秦大宝作证。 “大人,民妇与秦娘子是熟识!她平日里勤快懂事,不是那等贪慕虚荣的人啊!请大人明察秋毫。” 民众犯不上欺骗他,林尘觉得秦大宝和这位妇人说得比较可信。 看来这事究竟如何,只能他去查探。 想到这儿,林尘解下腰间挂着的鞭子,给其中一个大汉一鞭。 第一百二十八章 见义勇为 啪一声响,哪怕这大汉皮糙肉厚,都被林尘抽得浑身一激灵,捂着被抽的地方连忙躲闪。 “大人息怒,大人饶命啊!” “都给我老实一点,不然不是鞭子伺候了。” 林尘阴沉着脸,又狠狠抽几个大汉几下,“你们这群牲口啊,这么大岁数的老伯,你们怎么忍心打?” “我看是没有打在你们身上,你们不知道疼!”林尘边训边动手。 诏狱的鞭子真是好使,别看这些大汉个个身材魁梧,一鞭子下去,他们身上都要有红色鞭痕。 把这些人打得上蹿下跳,林尘又问人要来绳子,将他们五花大绑。 林尘的手牵着绳子另一端,由不得这些汉子不听话,“走,带本官到程举人府上走一趟。” 林尘去要人,他让几个大汉走在前面,他骑着踏雪在后面跟着。 这些汉子被捆住双手,不知道林尘怎么绑的他们,甚至把脖子都缠起来。 这让他们没办法逃跑,先回去通风报信。 程举人府邸,在内城最边缘。 距离林尘最近的汉子停下脚步,用被绑起来的双手指着前方一扇大门紧闭的府邸。 “大人,这是程举人的府邸!我们已经将您带到,您可以放过我们了吗?” “急什么,我见到人,自会放你们走。” 程举人府上,一应侍女、小厮严谨干着手上的事,完全没料到今日府上迎来一位不速之客。 众人听得咣当一声巨响,紧接着居然有一俊俏少年郎骑马入府。 他手中拽着根绳子,拖一连串儿的人进来横冲直撞。 一时间,小厮侍女们惊叫着逃窜,生怕被踩在马蹄底下。 林尘是很讲武德的人,不会无端把这些下人踩在马蹄之下。 瞧见四散的小厮侍女,林尘拔刀高声怒喝。 “监察使查案,所有人都给我待在这儿,不得逃散,胆敢逃跑者,立斩不赦!” 林尘手中明晃晃的刀子将所有人震慑在原地,一众侍女、小厮没有再敢跑的。 林尘把刀架在一个侍女脖子上,对其厉声质问:“程举人和他儿子程虎现在何处?” 侍女被林尘的刀吓得花容失色,两条腿打战,仿佛下一秒要瘫软跌坐在地上。 她连忙说:“老爷公子都在主院,大人饶命啊,奴婢没有犯什么事,别杀我。” 林尘懒得理她,骑马往主院闯去。 不知道他来晚与否,那位老丈的女儿是否安全,清白又是否存在? “程虎在何处?立刻给本官滚出来!” 进入主院后,林尘大吼一声,几乎整个内院都能听到他的声音。 程府家丁看到林尘闯入,立刻把他包围起来。 这时,主院一侧厢房的门被人推开,一个穿着绫罗绸缎,年龄约二十几岁的男子从里头走出来。 “何人胆敢这么和本公子说话,活腻歪了吗?” 林尘把他上下一打量,“你是程虎?” “是我又如何?你是哪根葱?敢在我程府造次。” “我问你,秦大宝的娘子何在?速速把人交出来,否则别怪本官对你不客气。”林尘问程虎要人。 程虎听到林尘是为秦大宝的娘子而来,呼吸一滞,“什么秦大宝,什么他娘子的?本公子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你找人去官府,闯进我们程府做什么?赶紧滚蛋!” 他还嘴硬,其他人分明看到布庄掌柜把人带到程府,然后她单独离开。 “拒不配合是吧?”林尘一鞭子把程虎抽倒在地上。 他特意抽在程虎的大腿上,程虎疼得坐在地上抱着腿惨叫。 没等他的家丁有动作,林尘下马,把他提起来,拖到一边用来防火用的大水缸前。 这样的水缸,基本每个府邸都有几个,林尘府上自然有。 林尘抓着程虎的脖子,把他摁在水缸里,“我让你嘴巴臭,今日我给你好好漱漱口!” 林尘把他摁在冰冷水中,片刻后再提出,不管程虎怎么挣扎,林尘都不手软。 “救,救我啊……救我。” 程虎喊救命,其余家丁见林尘如此凶悍,都不太敢上前。 “说不说?秦大宝的娘子,到底在何处?”林尘把程虎提起来质问。 程虎光顾着咳嗽,仍说不出秦大宝娘子的下落。 林尘见状,继续把他往水里摁。 对付这种小有权势之人,唯有让他们意识到不妥协他真会杀掉他们,他们往往才会配合办事。 在程虎被林尘收拾之际,一个满身铜臭味儿,一点不符合举人模样的中年男人一脸惶恐紧张向林尘跑来。 他一边跑,还一边大喊着让林尘住手。 林尘瞥他一眼,冷冷地问:“你是何人?” “在下乃举人程龙,拜见大人!大人,敢问我儿子犯什么错了,你要这么对他?” 哦,这是那个程举人啊,要不是他报上名号,林尘真想不到他一个打扮得和商人一样的人,居然是举人。 “你还有脸问呢?你怎么教的儿子?这般目无王法!” “我劝你啊,还是趁着能人事,赶紧多生几个吧!不然这偌大的家业,没人继承了。” 林尘对程龙没一句好话。 闻言,程龙神色变得无比难看,他若能行,又何必才这一个独子! 林尘闯入他家,态度如此强硬,程龙自不打算对他多客气。 “敢问大人,你是何种官职在身?若没听错,您似是监察使吧?” “监察使是监察官员的人,我儿又不是官员,你没资格对他这么用私刑吧?”程龙在这儿和林尘玩文字游戏。 林尘冷哼一声,不惧和他掰扯,“本官是监察使,也是一个见义勇为的武夫!” “你儿子关着别人家的娘子不放人,还命人毒打秦大宝及其岳父。” “我看不下去,要为他们出头又如何?我没一刀砍掉他脑袋,让他血溅三尺,已是我收敛。” “我劝你最好识趣一点,赶紧把秦大宝的妻子放回去!要不然,我要亲自动手,把人带回去。” 第一百二十九章 拿银票打脸 程龙真怕林尘来硬的,他以武夫自居,不讲道理,程龙没有其他办法。 程龙转着眼珠子,连忙对林尘说:“大人啊,我们程府上下几十人,完全没听说过您要找的那位娘子啊!其中是否有什么误会?” “完全没听说过?那要不要我把布庄掌柜拉过来与你对峙啊?她都交代出,是收你们好处,才把秦娘子诓骗到这儿来。” “你若执意如此,我不介意把你一家几十人都拿下,再慢慢搜寻秦娘子的下落。” 林尘变相诈程龙,果然程龙的脸色变得十分难看。 想必是他猜对,布庄掌柜定是拿了程虎好处,在这件事中充当一个王婆的角色。 程龙对林尘不断摇头,甚至开出好处来,想贿赂林尘。 “大人,咱们有话好好说,不如你我来谈谈!” “您若有什么想要的,只管和我程某说一声!程某一定答应你,请你一定放过我儿子啊。” “程龙,你知道我来是为谁!我一句话,放秦大宝娘子出来换你儿子性命!不然我先把他溺死在这水缸里。”林尘只是想把秦大宝的娘子带回去。 奈何程龙百般胡扯,硬是不将人放出来,甚至还要和林尘加深矛盾。 “监察使大人,你私自骑马闯入我程府,还大言不惭地要害死我儿子!” “我说过,我们不知道你要找的人是谁!若你继续胡搅蛮缠下去,程某只好到陛下面前告你一状!” “哪怕你贵为监察使,都只能去监察百官!如今跑来帮人出头,简直是不务正业!” “陛下让你担任监察使,你却辜负陛下圣意!程某要是告到陛下那儿,想必你讨不到便宜!” “大人不妨仔细想想,程某这话有没有错,我们本无过节,何必非要结仇?” “我奉劝大人还是放开我儿!程某愿意送给大人千两白银,当是与大人交一个朋友。” 什么意思?这老匹夫威胁他?林尘一贯吃软不吃硬。 他越是威胁,林尘越要跟他来硬的,“有本事你去告啊,看看陛下是先罚我,还是先彻查你!威逼利诱这套,你很会嘛。” “你这好儿子强抢民女被我发现,为不东窗事发竟意图将本官灭口,却因武艺不高被本官就地正法。” “程举人,我看你是懂律法的人,不如由你来评价,我这么做对不对呢?你儿子又该不该死呢?” 程龙脸色如同吞苍蝇一样难看,想必他明白,林尘此举完全可行,反正死无对证。 没想到今日真是遇上一个硬茬子,给好处不要,威胁他也不怕。 程龙自然不可能亲自去跟陛下告御状,毕竟此事…他们有问题在先。 片刻之后,程龙忽然变脸,对林尘笑得异常狗腿。 “大人且慢啊,程某好像知道您说的人是谁!我把她去向告诉您,您放掉程某的儿子,如何?” “你没有和我谈条件的资格,快把她带出来。”林尘抓着程虎湿透的头发,将刀架在他脖子上。 林尘本以为马上能把人带回去,总算不辜负那一老一少对他的哀求。 没想到,程龙一脸为难道:“大人,非是我们不放人,而是这人早已不在我们府上,我们没办法把她带到你面前啊。” 瞧着程龙那张虚伪的老脸,林尘一颗热血的心逐渐凉下来。 他有种不好的预感,秦大宝的娘子八成已遭遇不测。 若秦大宝的娘子还安然无恙在程府,那程龙这种人,犯不上为一个女人,和他绞尽脑汁保他儿子无恙。 如今程龙遮遮掩掩,硬是不能把人带到林尘面前,已可以变相说明一切。 被程龙这么耽搁时间,林尘心底涌现一团怒火。 “早已不在你们府上?你猜我信不信你的鬼话!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不见她人影,你可以给你儿子收尸了。” 若秦大宝的娘子真在程府遭遇不测,林尘杀掉程虎,也算将其就地正法。 程龙有些急切起来,“大人,程某没有在骗你啊,她真不在我们程府。” “她早已跑出程府,不信你随便搜我们程府,省得你不信程某的话。” 林尘眉头紧锁,程龙是笃定他不会亲自搜偌大的程府和他搜不过来才这样开口。 见林尘短暂地陷入沉默,程龙不知想到什么,眼底闪过一抹得意和阴狠。 他重新对林尘露出笑容,从宽阔衣袖中摸出一大沓银票,往林尘手里塞。 “大人,这是程某的一点点心意!您收下,咱们当是交一个朋友!请大人高抬贵手,放过我们父子吧。” “当然,这点银票根本算不得什么,只要大人松口,稍后程某肯定还有厚礼送上。” 林尘瞥一眼程龙手里的银票,乍一看有几千两。 一个举人,能随手拿出这么多银票,这个程龙不简单。 林尘内心冷哼一声,伸手接过程龙递过来的银票。 程龙内心大喜,果然,这位普天之下怎么会有傻子不喜欢银票呢。 这个监察使是假正经啊,想必方才是嫌弃他开价不够,才假装正经。 如今他给的银票足够多,他才收下。 程龙无所谓,只要他肯收下这银票,放过儿子即可。 程龙正在内心鄙夷林尘。 啪一声轻响。 他居然被林尘拿着银票狠狠甩一个耳光。 银票打在脸上,居然更痛! 程龙一脸惊愕。 林尘对他说:“程龙,你太小瞧老子了!所谓君子爱财,取之有道,你这圣贤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吧?” 此刻,林尘很质疑这人举人的水分。 “你是不是以为本官到你府上,是想借机讹你一笔银子?我告诉你,本官是单纯来帮秦大宝找他娘子。” “我既答应秦大宝,帮他把他娘子带回去,一定言而有信,你少在这里给我打马虎眼!” 程龙摸一下脸颊,竟朝林尘冷笑起来。 第一百三十章 埋在后院里 林尘诧异,只觉得程龙堪称变脸大师,他到台上去表演,肯定能赢得一众赏钱。 只是,他这冷笑是什么意思?不怕他弄死他儿子吗? 程龙抚着脸颊,对林尘冷冷道:“大人口口声声污蔑我们程家囚禁别人的娘子,可你有什么证据呢?拿不出实际证据,你这是污蔑!” “大夏有律法规定,哪怕一品大官,都没有权利擅闯他人府邸!若有人闯入,我们可以反抗。” “监察使大人,程某劝你见好就收,否则我们程府家丁要对你不敬了!”程龙威胁恐吓林尘,他的家丁开始悄悄往林尘包围过来。 林尘眉头一皱,暗道这个程龙不愧是懂法的读书人,真是难对付啊。 看来,他是无论如何都不肯把秦大宝的娘子交出来,更不肯说出秦娘子的下落。 “哼,不守规矩的事,老子干得多了,岂会怕你这老匹夫?大不了一会儿先杀你儿子,再送你下去与他团聚。” 林尘提着程虎,此贼子简直是人如其名,平时狐假虎威是虎,此刻落到林尘手中,怂得和条狗一样。 他夹着尾巴,叫都不敢叫一声。 “父亲,你救我啊,我还不想死。”程虎和他父亲哭喊求救。 程龙这个老匹夫,看着他儿子都没什么大的反应。 程虎的怂样,让林尘心中灵光一闪。 程龙有种,跟他叫板硬是不放人,但他儿子怂成这样,是真怕死啊。 想到这儿,林尘立马有第二个办法。 “老东西,别以为你不说,我没有办法弄清楚秦娘子的下落。”林尘忽然对程龙冷冷一笑。 程龙在这一瞬仿佛看到阎王爷在世。 “你想干什么?”程龙紧张质问林尘。 林尘没有理他,用行动回复他的质问。 他把刀插回刀鞘,抓着程虎的手指头,一根一根给他掰断。 啪啪啪…… 指关节被掰断的声音格外清脆,却让人汗毛直立。 “啊!你干什么?放开我,放开我!”程虎疼得剧烈挣扎。 林尘见他不老实,一脚踹在他腿弯,逼迫程虎跪在地上。 程虎其中一个脚踝被林尘狠狠踩住。 林尘只要脚下稍微一用力,程虎定有一种骨骼要被碾碎的感觉。 林尘手下没有停,程虎的手,到手腕,肩膀,各个骨关节都被林尘给卸掉。 程虎的右手无力耷拉在身侧,手腕和手指完全扭曲变形。 程虎疼得不断惨叫哀嚎。 做这种事时,林尘忍不住在想,程龙文人出身,必定想让他儿子一起走仕途吧? 可惜如今,他的手能断的都断掉,别说写字,连自理都够呛呢。 林尘瞥一眼程龙。 他呆滞面无血色看着儿子的右手臂,仍不打算开口说出秦娘子下落。 没关系,林尘本不指望他说。 先说,林尘手上的程虎。 他受不了手指、手腕、肩膀被人生生拧脱臼的痛苦。 原本程虎还惨叫着,突然两眼一翻,晕死过去。 林尘没有客气,抬手在程虎的脸上左右开弓,晕过去都要被林尘重新打醒。 程虎脸颊吃痛,醒来以后立刻和父亲求救,“爹,你快救救我啊,我好疼。” “疼?对了!既然怕疼,还不如实把秦娘子的下落交代出来。” “她早已从我们家跑掉,我怎么知道她去哪儿!”程虎欲哭无泪。 见他还是执迷不悟,林尘二话不说,开始拆他的左手,“你再不说实话,我拆掉你的左大腿!” “还不说实话,我再把你的右大腿拆掉,看你还嘴不嘴硬!到时,让你成为床都下不来的废物。” 林尘说话时,伴随着扭断程虎左手臂的格吧格吧声。 林尘动程虎一下,他的惨叫声划破天际,叫得一众家丁心中都发毛。 程龙更急得目眦欲裂,但他是个书生,遇上林尘这样的人,只能在一边崩溃地大喊大叫。 “停下,赶快给我停手啊,你故意折磨我儿子,我要到陛下面前告你的状!” “那你去啊,我又没有拦着你!只是,你算哪根葱啊,皇宫的门,你进得去吗?要不要我带你过去?”说完,林尘狠狠踩了一脚程虎的脚腕。 程虎疼得差点弹起来。 林尘不想浪费时间,又卸掉程虎的左腿,决定给他最后一个机会。 “说不说?秦娘子到底被你们藏哪里去?还不说别怪我继续对你下手。” “我说,我什么都说,她……她在后院花园里。”程虎语气虚弱,大冷天疼出一身冷汗。 程龙一副面如死灰的神色,“你糊涂,不能说出来啊。” “你把嘴给我闭上,再敢妨碍我问话,先把你舌头给割掉。” 林尘呵斥一句程龙,紧接着质问程虎:“她在后花园具体哪里?” “后花园有一棵桃树,她埋在树下。” 此话一出,林尘脸色难看下来,提着程虎的头发怒喝:“你把她给杀掉了?” 程虎不语,但他躲闪的眼神,已经说明一切。 “后花园在哪儿?带我过去!”林尘拔刀指向一个侍女。 侍女被林尘手里的刀吓得花容失色,连忙给林尘带路。 林尘前脚刚走,后脚程龙一脸天塌下来的神色,“糟糕,这如何是好。” “老爷,您得振作啊!如今,这还不到最要命的时候啊。” “不错,你说得对,我儿不能死,他得替我程家延续香火!” “管事趁那监察使不在,你赶紧带他跑,有多远先走多远。” “这边的事都交给我来解决,等什么时候我解决麻烦,再通知你们回来。” 管事连连点头,他与程龙主仆一心,“老奴一定带公子跑得远远的,老爷您一定要保重啊。” 程龙连连点头,推着管事,催促他赶紧带人走。 此刻,林尘已来到程府后花园,这儿确实有一棵很有年头的桃树。 因季节关系,桃树光秃秃,只剩下粗壮的树干。 在这树干上,挂着一个绳套,一眼看上去相当不吉利。 第一百三十一章 钱财买性命 林尘走到桃树下面。 有一块地很明显被挖开过,大概呈四四方方一个人形。 林尘回头让那侍女叫人把这儿重新挖开。 侍女不敢违抗林尘的命令,立刻叫来几个小厮把这上面的土挖开。 很快,一个旧草席出现在林尘眼前。 他打开一看,里头卷的,正是一个颇有姿色的女人。 她死相很难看,眼睛上翻,脖子上有非常明显的一道勒痕,应是被勒死后,才掩埋起来。 天子脚下居然出这种命案,秦娘子的父亲一把年纪还白发人送黑发人,简直没道理! 林尘扭过头,抓着侍女的肩膀厉声质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把你知道的都给我交代出来。” “还有你立刻去镇抚司,找一个叫任文东的人,说这里发生命案,让他们前来彻查。” “你最好不要耍小聪明,让我知道你趁机跑掉,追到天涯海角,我都要砍掉你的头!” 被林尘点名的小厮面色惨白,哪里敢跑。 “小人一定把话带到,绝不逃跑。”小厮连忙向林尘承诺,生怕林尘真要弄死他。 随后,小厮去给任文东他们报信,林尘看向侍女。 侍女一惊,连忙要把知道的内情说出来。 这时,程龙赶到,把侍女推到一边。 他还拒不认错,“大人,这个事你听我说,我可以和你解释。” “这个女人的死都是意外,死在我们程府,我可以给她的家人补偿,给他们很多银子。” 银子岂能买人性命?秦娘子好端端的?会自个儿上吊吗? 林尘被程龙的厚颜无耻给气到,抽过一边铁锨,往程龙脑袋上砸去。 梆一声响,程龙闷哼一声倒地。 林尘不想和他多费什么口舌,拔刀捅进他胸膛。 程龙甚至没有反应过来,心脏被林尘刺穿。 侍女小厮们看到林尘杀人,更是乱作一团,跑都不敢跑,只能捂脸尖叫。 “你,你岂敢杀我……我……我是……”程龙的话还没说完,彻底咽气。 林尘拔出还在滴血的刀,心中对程龙的愤怒仍旧未散。 妈的,一刀捅死他个孙子,真是便宜他,应该让他多受一点苦。 林尘扭头看向被程龙推走的侍女,看样子她绝对是知道什么,不然刚才程龙不会急着把她推开。 “说吧,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要事无巨细,后面若是让我查出来你有一句说得不对,你的下场绝对不会比程龙要好!” “奴婢绝对不敢欺骗大人,事情是这样!!前些日子公子在街上看到秦娘子长得漂亮,对她起心思。” “他给布庄掌柜好处,让其帮着把秦娘子给骗到府上!公子意欲强迫她,她反抗时,踢到我们公子身下那物。” “公子气恼,亲自把她拖到这儿,捆住脖子生生在桃树上挂死!后来老爷赶到,怕这事东窗事发,才把她埋起来。” “老爷还拿我们家人做要挟,让我们务必把此事烂在肚子里!只是,秦娘子的爹和丈夫几次寻找,眼看这事要瞒不住!老爷让人把他们俩打一顿,逼迫他们放弃寻找秦娘子。” “猪狗不如的东西,他配当个人啊?”林尘气愤地唾骂程龙,提刀准备去把程虎砍杀。 然而他跑回刚才的位置,却已不见程虎。 林尘眉头一皱,立马把刀架在一个小厮脖子上质问:“程虎去哪儿了?” 麻蛋,早知道把他另一条腿都卸掉,这种情况下,他居然都能跑。 那带血的刀子架在脖子上,小厮战战兢兢,双腿都打战:“公子被管事抬着带走了。” “去哪儿了?” “我,我不知道,我只看到他们抬着公子离府。” “那你刚才不喊我!”林尘眼睛一瞪,把这个小厮踹翻在地。 这个小厮林尘懒得杀,他得去追程虎。 程虎跑得好啊,竟敢畏罪潜逃,林尘把他就地正法都不为过。 林尘大步来到前厅,翻身上马,自程府追出去。 出程府,林尘向路人询问:“有没有看到程府的马车出去?速速老实交代!” 那程虎的手脚都被他拧断,想要跑路,除马车之外,估计他们没有别的代步工具。 见林尘长刀带血,路人心里忐忑,完全不敢隐瞒,给林尘指明程府马车的方向。 “驾!”林尘纵马追去。 踏雪正是年轻,跑得快的时候,一蹄子迈出去,是正常人的两大步。 林尘骑着踏雪撒开蹄子,往路人所指方向追去。 不多时,到进出城的城门前。 到城门前,林尘亮出监察使腰牌。 守城士兵看到林尘拿出这个令牌,不敢阻拦,打算放行。 林尘不急着走,而是向守城士兵打探消息:“有没有看到一辆载着一个手脚扭曲男子的马车?” 进出城的马车,都会接受排查,守城士兵肯定掀开马车看到程虎的样子。 果不其然守城士兵连连点头:“看到,那人前脚刚走,车上确实有这么个男子,说是到外地求医。” “有劳。”林尘一夹马肚子,扬长而去,只在原地留下一行灰尘。 不得不说,镇抚司的马真是汗血宝马,出城后,不用顾忌那么多,踏雪撒丫子跑得欢快。 起码在四十码以上,这速度不比一辆小汽车均速驾驶慢多少,这还不是踏雪的极限。 狂风夹杂着灰尘吹到林尘脸上,让他有些睁不开眼睛。 玛德,没护目镜这东西,骑快马真不好办。 好在踏雪让林尘省心,好马识途,不需要林尘说什么,它带着林尘顺着出城的路追赶程府的马车。 林尘眯着眼,一直面前看着前路,果然没有追多久,看到前面有一辆马车,正在全速驾驶当中。 程府家丁正不断把马鞭抽在拉车的马儿身上,突然听到后面有马蹄声。 他本以为是听错,一回头,看到林尘这一尊杀神紧随其后。 家丁脸上失去血色,急忙对里头的程虎和管事汇报。 第一百三十二章 圆滑一面 “公子,管事,那个监察使追上来了!” 闻言,程虎和管事三魂七魄被吓得散掉四魄。 管事掀开车帘往外看去,立马面色惨白。 “赶紧的,马车再跑快一点,把他甩开啊。” “是!”外面的家丁应一声,马鞭疯狂抽在马身上。 马儿吃痛,却没有跑得更快。 因为后面拖着一辆马车,这已是这匹马的极限。 看到这幕,林尘摸了摸踏雪的毛发,给予踏雪一定鼓励。 “追上去,这次要靠你了!” 踏雪有灵性,好像能听懂林尘,速度再次提升一大截。 这下,真能比得上一辆小汽车平均驾驶的速度。 踏雪有优点,能无视掉路上的坑坑坎坎。 这点,让林尘感觉踏雪比小汽车还要好。 很快,林尘追上程虎的马车,他对着马车上的人大喊:“靠边停下,束手就擒!” 程虎被林尘吓怕了。 听到他的声音,程虎大喊道:“不许停车,走!快点走!” 管事正是这么想的,绝对不能被林尘拿下,秦娘子的尸体肯定被林尘找到。 一旦落到林尘手上,他们肯定会被判死刑。 家丁慌神了,手本能拿着马鞭抽在马身上。 林尘眉头一皱,没想到他们负隅顽抗。 此刻,踏雪已和拉马车的马并驾齐驱。 林尘看到那枣红马,心里立马有主意。 他右腿卯足劲,狠狠往那马踢去,想把这马踹到吃痛,好停下奔跑。 其实林尘大可拔刀一刀捅在马身上,只是那样,这马必然要发疯,反而会跑得更快。 踏雪跑到马车前面,蹄子一个后踢,差点把拉马车的这匹马踢翻。 马车被生生逼停,林尘都不由得惊奇,踏雪的智商实在高。 林尘顺势持刀踏上马车,家丁看到他一脸的惊惧之色。 林尘抓住他肩膀,把他扔到马车里。 三人抱成一团,瑟瑟发抖地看着林尘。 “放过我们吧,只要你放过我们,你想要什么都可以。”管事斗胆对林尘求饶。 程虎都被吓破胆,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林尘拿刀指着他:“程虎,你强掳民妇在府中,又草菅人命,还敢畏罪潜逃执迷不悟!” “一命偿一命,你理应一死了之,今日由本监察使,亲自用刑。” 林尘没有任何犹豫,一刀抹到程虎的脖子。 温热的鲜血喷在管事和家丁身上脸上。 家丁尖叫一声,丧失理智。 管事一下子傻在原地,呆若木鸡,都忘记做出反应来。 林尘淡漠的眼神看向管事,不打算轻饶他。 “程虎吊死秦娘子,把她尸首掩埋在花园里的事,你都知道吧?知情不报,按包庇同罪论处!” 这个管事绝对不无辜,秦大宝和他岳父上门找人时,哪怕他悄悄把秦娘子的情况告诉他们,都算有点人性。 “不不,大人饶命啊。” 管事反应过来,连连给林尘磕头求饶。 林尘只道一声晚了,以同样的手法,把管事了结。 管事倒在血泊里,一边的家丁惨叫一声,竟承受不住,疯癫过去。 见状,林尘格外开恩饶他性命。 他转身想走,又想起程虎身上带着玉佩银冠等物,把他和管事搜刮一番,才自马车中走出去。 哪怕有这些冷冰冰的俗物,到底都换不回秦娘子的性命。 那么鲜活又无害的一条性命,居然这么被人害死。 林尘回程府。 此刻,程府里里外外已都被勘察所的人围住。 见到林尘,百户赶快与他打招呼。 林尘把踏雪停在程府门口,有勘察所的百户看着,自不担心它丢了。 林尘走进程府,看到胡放和任文东他们。 见到他,胡放忍不住数落,“林尘啊,你怎么又管不该你管的闲事?” “这种事,你不必出面,交给京城衙门处理即可,不然又要有被弹劾的风险。” “府中的程举人是你杀的吧?举人身份说高不算高,说低不算低,你岂能说杀就杀,做事未免太冲动。” 这一次,林尘确实有些冲动,但不管怎么样,林尘不后悔啊。 “秦娘子的尸体,都从土里挖出来了吧?” “挖出来了!目测她去世好些日子!幸得天气不热,尸体未曾腐败得太严重。” “她家还有个上年纪的老父亲,白发人送黑发人,唯一的女儿死了,他往后怎么办?” “你说我冲动也好,鲁莽也罢,总之我问心无愧,若不除这程家父子,世间公道天理何在?”林尘这番话说完,胡放索性不多说什么。 这官当的,他顾左顾右,这个要忌惮那个要忌惮,真是不能为他人冤屈做主。 还是林尘好啊,少年侠气,路见不平,拔刀相助。 胡放自觉惭愧,方开在一边帮腔说:“老大,我刚才审问过程府这些下人。” “这程家父子,实在是罪有应得,他们已经不是第一次祸害无辜女子。” 任文东在一边犯愁道:“但林尘只能监管官员,一般管不着这些未有官身之人啊。” “他不等陛下判刑,已把人给杀掉,肯定还会有人参奏林尘。” “是谁说,林尘来管这些没有官身的人啊?” “他只是路过程府,见到程虎畏罪潜逃,才仗义拔刀相助我们勘察所。” “其间,程虎想对林尘痛下杀手,林尘是没办法,才把程虎就地正法在外。” “程龙知道儿子已死,自觉没有生趣,畏罪自杀了。” 胡放云淡风轻开口,三言两语,把林尘从这件事中摘得一清二楚。 分明是僭越,却说成林尘是见义勇为。 如此一来,林尘非但没错,反而还该赏。 任文东几人吃惊地看着胡放,没想到一向严肃古板的老大,居然有如此圆滑的时候。 还得是林尘有面子,能让老大为他做到这个地步。 “还得是老大你啊。” “对,是这么回事,林尘是顺手帮我们而已。” 第一百三十三章 真他娘是个男人 胡放非常愉悦的勾起唇角。 “要不然我怎么能当得了你们老大呢。” 看到他如此飘,任文东几人面露无语之色。 既然胡放给出了林尘此次仗义勇为的对策,几人也不用为林尘提心吊胆。 程家父子的尸首要收敛好,还有秦娘子的尸体,总要送回她丈夫父亲那的。 秦娘子的尸体由苏勃送回,林尘和他一起回去,此刻秦大宝和他岳父在家门口左顾右盼。 就盼着林尘带秦娘子回去,旁边还有几个邻里,林尘在其中看到那个帮秦娘子说话的大娘了。 秦大宝和他岳父看到林尘带着个裹了白布的尸首回来,顿时愣在原地,不敢相信这是事实。 林尘走到秦大宝和他岳父跟前,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是好。 “两位…我去晚了一些,只能这样将秦娘子给带回来了,节哀。” 林尘沉声开口,心里也有一些不忍。 秦大宝看到蒙着白布的尸首,久久没有任何动作,还是接受不了这么残酷的事实。 倒是秦娘子的父亲,颤抖着手掀开白布一角,看到秦娘子已经没有人色,完全冰冷的尸体,秦娘子的父亲嗷一声便嚎啕大哭起来。 苏勃看了林尘一眼,对眼前这人间惨案也于心不忍。 世人都道锦衣卫冷心冷肺,没有感情,实际上,他们也是人,也有人的七情六欲。 直到看到秦娘子的父亲在她尸首旁嚎啕大哭,苏勃才明白过来林尘为何要多管这一桩事。 如果是他,他也会管。 对比起秦娘子父亲的嚎啕大哭,秦大宝满眼仇恨,直接跪倒在林尘面前。 “大人,我娘子她死的怨啊,求你给我娘子申冤做主,只要大人肯为我娘子做主,草民愿意给您当牛做马,求您把害死我娘子的人绳之以法啊。” 秦大宝字字泣血,更不断给林尘磕头,才三个头,他的额头便有丝丝血迹渗出,可见其心有多坚毅。 林尘眉头一皱,连忙把秦大宝搀扶起来。 “此事无需多言,我已查明秦娘子是被程虎害死,已经将程虎这禽兽,以及程龙那猪狗不如的东西就地正法!” “秦娘子大仇已报,还请你们节哀,将她好生安葬,让她入土为安吧。” 此话一出,秦大宝和秦娘子的父亲皆是一愣,因为他们从没见过如此给办实事的官员。 紧接着秦大宝和他岳父连连给林尘磕头,泪流满面向林尘告谢。 也不知道这二人往后要如何是好,秦大宝看着是个老实人,应该会照顾好他岳父的吧? 林尘想到了什么,把从程虎身上搜刮下来的玉佩,以及几张银票分别给了秦大宝和秦娘子的父亲。 林尘有私心,还是给了老人家多一些,怕他日后无人赡养。 “这些东西你们拿着,是我们的一点心意,逝者已逝,秦大哥和老丈还是节哀,好好照顾好自己。” 秦大宝婉拒林尘的好意,并不想拿林尘给的银票,秦娘子的父亲亦是如此。 “大人帮了我们那么多,我们怎么还能要您的银子和东西。” “拿着吧,这些东西于我而言算不得什么的,你们被打伤,大夫总要看,用银子的地方多。” 林尘不敢说这些东西是从程虎身上搜刮下来的,不然秦娘子的丈夫和父亲肯定不会要。 把秦娘子的尸首送回秦大宝家,林尘便和苏勃骑马离开了。 估摸着胡放他们也收敛完程氏父子的尸身,返回镇抚司了,林尘和苏勃也直接回了镇抚司。 一路上,苏勃万千感慨,并且给予了林尘肯定。 “林尘,一开始我也觉得你有点冲动,现在我又觉得,你他娘的真是个男人,秦娘子这事,办的仗义!” 苏勃也自愧不如林尘,若是他,肯定忌惮这个忌惮那个,不能直接将程氏父子这样的恶人就地正法。 林尘也看出苏勃的心思,便暗地里宽慰他。 “我确实冲动,不过你看我这个人,爹不疼娘早逝,连个念想都没有,才敢冲动的起来,不然可能就不是这样喽。” “说什么傻话,你不是还有我们这些义父嘛,义父也是父嘛,你要是没了,义父们也是很伤心的。” 林尘脸一黑,非常想把苏勃这个贱人从马背上踹下去。 怎么聊着聊着就他吗占他便宜呢! 镇抚司,勘察所。 胡放见林尘回来,便告诉他与程氏父子有关,共同犯罪的布庄掌柜已经被逮捕关押在诏狱。 程龙和程虎的死也已经安排好了,剩下的事,完全不需要他操心。 如此林尘也没什么需要挂心的,那布庄掌柜也是牲口,为了利益,放弃人性。 既入诏狱,肯定是没什么好下场,林尘也懒得亲自替天行道。 林尘左手握着刀柄,这刀上,又沾了三个不义之辈的鲜血,增添了一笔新的战绩。 “对了,陛下有赏赐给你,你自己去看看吧,送赏赐的人去你府上总见不到你人影,就把东西送到我们这儿来了。” 林尘淡淡哦一声,对此倒也没说什么。 胡放他们总不至于贪自己的东西,送来这里也好。 “这勘察所,真是我第二个家啊。” 林尘忍不住笑着摇头。 他到披着明黄绸缎的托盘前,将明黄绸缎掀开,入眼便是明晃晃的金元宝。 只是看着这赏赐,林尘有点摸不着头脑。 “陛下为何又赏了我?” “有圣旨在那,你看一眼就知道了。” 林尘从一边找到圣旨,打开一看才知道这批赏赐的来历。 而且看到圣旨内容,林尘一下子就乐了。 圣旨上言,陈大勇不遵圣旨,违逆圣意,该斩,林尘把他杀了,无罪。 还有当时和陈大勇一起虐杀礼部侍郎女眷的那几个人,也没落得好下场。 特别是赵庆辉,御下不严,要被庭杖四十,还可以由林尘监刑。 就是连累了龚指挥使,也被罚了三个月俸禄。 最后就是陛下觉得他刚正不阿,维护陛下颜面有功,才赏了金银各千两。 第一百三十四章 孩儿们 其实胡放是想不通的,陛下这么宠爱林尘,就不怕他越发得意,最后恃宠而骄,犯下大错吗? 原本的陛下可是很有底线的,自打林尘来了以后,他是一次又一次的突破自己底线。 而林尘合上圣旨,难得露出轻松愉快的笑容。 “陛下真是一代英明的君王啊,我对他钦佩到五体投地,对了,赵庆辉什么时候庭杖?我还要去监刑呢。” “此事由龚指挥使安排,好像得明天一早了,你拿着圣旨过去就行。” “得嘞!” 林尘把圣旨往怀里一揣,然后取了足足二十个金元宝推到胡放办公的桌案上。 胡放见状一愣,不知道林尘要干什么。 “给你的,记得分一些给龚指挥使,不能白白让他因为我少拿三个月俸禄。” “我就不用了。” “你怎么不用?你不要这么清高不合众,我说了,过分清高可就是虚伪了。” 林尘总是在给胡放银子时格外强势,胡放无奈摇摇头,便也不推辞什么了。 “行,那我收下了。” 林尘嘿嘿一笑,又取了二三十个金元宝,裹在绸缎里,直接跟包袱一样背在身后。 他来到勘察所最高的台阶上,对任文东几人高声道:“孩儿们,都到这里来!” 正在忙碌的任文东一众人闻言纷纷停下手中的事,全部扭头看向林尘。 苏勃朝林尘翻了个白眼。 “你喊谁孩儿们呢?我们才是你义父!” “嘿嘿,我看林尘是皮痒痒,想吃竹板炒臀了。” 林尘轻啧一声,往包袱里一摸,直接就是几个金元宝扔向苏勃和方开。 “老子请你们今晚去教坊司,还不赶紧说些好话来听听?” “哎我…金元宝!义父,请受我一拜啊。” 苏勃看着手里的金元宝牙一呲,直接一个滑跪过来,要抱林尘的大腿。 “起开,这大腿你抱的明白吗?这是我爹!” “爹再给我几个金元宝吧!” 有苏勃和方开这两人带头,其余人也纷纷放下节操,到林尘跟前喊义父。 就为多拿一个金元宝。 当真是见钱眼开,见到金元宝比见到他们亲爹都亲。 林尘也不含糊,直接开始给人分金元宝,直到包袱里的金元宝都发完,林尘才停手。 约摸人均两个,苏勃和方开这两个牲口硬是从林尘手里多抢了一个,也无所谓了。 任文东也分了两个大金元宝,他一手一个,感受着金元宝沉甸甸的重量,突然到林尘身边叮嘱。 “林尘,你也不要太大手大脚了,自己留着些赏赐,这些金银花完,你可如何是好。” 任文东比较担心林尘,他年纪小,起步又好,任文东怕他觉得金银好来,然后养成了奢靡的习惯。 到时候由奢入俭那难受。 林尘知道任文东是一片好意,他也心领,面上却是一脸苦恼之色。 “这是陛下新赏赐的千两金银,上次的赏赐还在家里放着,家里都堆不下了。” 林尘在这里凡尔赛,任文东都被他这番畜生言论给气笑。 苏勃更是眼红不已。 “陛下怎么就对你那么好,你小子可真是走了狗屎运,运气太好了。” “你的金银家里放不下了,放我家里去啊,我家能放得下,快给我吧。” 方开直接打起林尘这些金银的主意,简直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林尘正想笑骂他两句,突然瞥见任文东身后的桌案上放着很大一块铅灰色,带着一些金属色泽的矿石。 一刹那,林尘脑海中闪过一些不常用的知识。 “这个矿石,是哪里来的?” 林尘指着那块铅灰色矿石询问,任文东回头看了一眼,满不在乎道:“查封程府时带出来的,这程府有个暗室,有不少这样的矿石,程龙如此藏着,我们正说这是不是值钱的矿石。” 林尘闻言脸色一黑。 “你要说值钱,他确实值性命钱,这他娘的是方铅矿石,有毒能死人的!” “啊?怎么会这样,那我们把这东西从程府拿过来,刚刚又一人拿起来看了一会儿,不会中毒吧?” “没入口就没大事,不过我建议你们最好用皂角把手好生洗洗,免得这毒通过手入口。” 说起这方铅矿石,林尘倒是想起很久之前看过的一篇研究报告。 说是古罗马帝国,日常使用的一些器皿,就是铅制的,过量的铅尘铅化物废尘对人体有害,而造成人体铅中毒而死。 林尘也不明白,程龙藏这么多方铅矿石干什么? 可惜他现在已经死了,想问也无从问得。 林尘摇摇头,也不多猜测什么了。 任文东他们听说这方铅矿石有毒,也是第一时间按照林尘所言,去拿皂角把手掌繁复搓洗数遍才罢休。 等到任文东他们搓洗完手,林尘叮嘱他们不要再用手直接去接触这矿石,就打算先回家一趟。 陛下赏赐给他的金银,都被林尘打包,他骑着踏雪返回林府。 上一次陛下赏赐给他的金银,绫罗绸缎以及珠宝还被展示在外厅当中。 林士弘,徐白梅一众人对这些东西垂涎三尺,却又不敢那一文一毫。 林士弘又点见识,知道这是御赐之物,所以不敢乱拿,生怕自己担上罪责。 又怕秋香这个外人趁人不注意拿走什么,于是一家几口人,分别在这里守着林尘的赏赐。 林尘从外面回来,看到的就是林士弘几人眼睁睁看着他那些赏赐。 林尘轻笑一声,看到林士弘他们想要这些东西又轻易不敢拿的样子心里就舒坦。 听到林尘的声音,秋香第一个奔向他。 “公子,你回来了!” 林尘对她轻轻颔首,林士弘也立刻起身,对林尘笑脸相迎。 “尘儿,你回来了。” 林尘现在是出息了,陛下的赏赐一波接一波送到林府,林士弘对他的态度也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林尘没理会林士弘,而是把背回来的金银放在摆满赏赐之物的桌子上。 这些金银一显露,徐白梅和他几个儿女如同饿狼见到了肉,贪婪觊觎的眼神格外明显,全被林尘尽收眼底。 第一百三十五章 早晚舌头烂穿 林尘心里冷哼一声,抓起一把金元宝,就唉声叹气。 “唉,怎么赏赐这么多啊,桌子都快放不下了。” 此话一出,徐白梅连同她几个儿女妒忌的咬牙切齿,恨不得把林尘这些赏赐都给抢过来。 这野种,怎么就走了狗屎运! 倒是林士弘,舔着个逼脸,摆着父亲的谱对林尘说道:“既然如此,就由为父给你放起来吧,你年纪小,容易让人把银钱诓骗了去。” 林士弘话音落下,徐白梅也连忙附和。 “老爷说的是,尘儿一介男子,这做衣裳的事也不用你操心,就把这绫罗绸缎交给我,我给你算着多做几身衣裳。” 呵,臭不要脸! 这金银给了林士弘,绫罗绸缎给了徐白梅,他还能拿回来就怪了。 “不必了,你也不比我聪明多少,这些给你保管,只怕才会被人诓骗了去。” “至于这些绫罗绸缎,我需要什么可以让秋香给我准备,可用不着你费心。” 说罢,林尘对秋香招招手,把一些珠宝,以及漂亮的布匹往秋香手里塞。 “这些都是给你的,小姑娘多打扮自己。” 林尘拍了拍秋香肩膀,而一边的林宁死死揪着手中帕子,心里怄着火。 秋香一个狗奴婢,如今穿着打扮都要比她这小姐都要好了,岂有此理! 只是今日秋香不知怎么了,竟闷闷不乐的,林尘送她东西,她也不高兴。 “公子,秋香不要这些东西!” 林尘心想,怕不是有人欺负了秋香吧? 现在当着林士弘他们的面,林尘也不好过问,只能稍后再问了。 徐白梅没存什么好心思,突然对林尘道:“尘儿,我听人说,你去了教坊司,还在教坊司结识了个风尘女子?” 林尘冷冷瞥她一眼。 “你听谁说的?乱嚼人舌根子,早晚舌头烂穿。” 此话一出,徐白梅身边的林朔有些绷不住,恶狠狠盯着林尘。 林尘内心冷哼,就知道是这林朔。 林士弘闻言,也对林尘重新板起脸来。 “往后少去那种不正经的地方,平白辱没我林家门风,还有你和风尘女子的事,赶紧和她断了,别再往来。” “若你执意与她厮混,也别怪我把难听的话摆在这里,我林家书香门第,是绝对不允许一个风尘女进门的,听见了没有?” 林尘只觉得林士弘煞笔,甚至忍不住哼笑出声。 “什么时候欺骗人感情,吃人家绝户的人,也好意思说自己是书香门第的出身了?我结识的若梦无论如何还是清白身,比你们在座的可干净太多了。” “你们好歹也撒泡尿照照自己吧,一个给人做外室的,一个骗人感情吃绝户的,你儿子林朔也去教坊司你不说他辱没了家风吗?” 林尘揭露林朔也去过教坊司的事,林朔瞬间脸色大变。 “林尘,你少污蔑我,别以为谁人都和你一样不务正业。” “啊对对对,你不是不务正业,你是花心又好色,在广陵郡眼馋郡守家的小姐,如今到了京城,又馋人家教坊司头牌之一的身子。” 林尘嗤笑林朔,把他说的无地自容,指着林尘半天也说不出话来。 谁叫林尘说的都是大实话呢。 林朔就是个朝三暮四的花心大萝卜! 林安这个傻子,还跟林朔叫嚣。 “大哥,你不是说过等你当上大官,就让洛玉书嫁给我的吗?怎么你还惦记过她?” “闭嘴!” 林朔瞪了林安一眼,两兄弟竟是险些为一个女人翻脸。 林尘仍觉得不够,还想再气林士弘一把。 “对了,你还没资格跟我说什么若梦能不能进林府的门,别忘了,你们现在住的都是我家。” “这么快就忘了自己的身份?还想当起我的家来?即刻我便将你们扫地出门。” 林士弘的脸色顿时无比难看。 “你这个不孝子,居然要把我扫地出门。” 林宁见状,眼珠子一转,直接开始指责起林尘来。 “林尘,你到底是不是人啊?父亲含辛茹苦把你供养长大,你半点也不念父亲对你的生养之恩?” “如今这府邸,还有众多赏赐虽然是陛下所赏赐给你的,但你也姓林,是林家的人,那这些说来说去还是林家的啊。” 林朔说着他妹妹的话茬,也指着林尘的鼻子痛骂。 “就是,没有爹,哪儿你,你就应该感激父亲的生养之恩,这就是你欠父亲的。” 林尘怒极反笑,对面前几人连连点头。 “好,说的是真好啊,太他娘的有道理了,既然如此,这些赏赐,随便你们拿。” 林尘突然松口,让林士弘等人随便拿东西,想要什么拿什么。 林士弘几人楞在原地,只觉得不真实,仿佛做梦一般。 “你…你所言可属实?” “当然,你们要是没胆子拿,我可就都拿走了。” “不行,这是我们的东西,你不能拿走。” 林朔立刻开口呵斥。 林尘轻轻摇头,随即背过身去,想设计林朔几人一把。 而林朔几人早就对这些御赐之物垂涎已久,如今好不容易林尘松口,他们自然一个个如同猛虎扑食一样往上扑。 林尘听到动静,回过神,瞬间拔出刀,没人任何犹豫就往林朔意图拿赏赐的手碗砍去。 这一瞬间,徐白梅和林朔心都跳到了嗓子眼,还好林朔反应够快,及时把手收回来,才免于一残。 “林尘,你好大的胆子,无缘无故居然想砍掉我的手。” 林朔很恼怒,因为他是靠右手写字走仕途的,一旦手被砍,他还有个屁的前途。 林尘此举,也惹得林士弘和徐白梅愤怒。 “你这逆子,到底想干什么?” “干什么?我倒想问问他们三个,本官亲眼所见,这三个狂徒胆大包天,居然想偷御赐之物,简直是罪该万死,现在随我去镇抚司受刑!” 林朔三人目瞪口呆,没想到林尘来这么一手。 而且林尘还要带他们去镇抚司,进了镇抚司,以林尘对他们的仇恨,他们肯定不能活着出来了。 徐白梅霎时间也是花容失色。 “林尘,你怎么还设计陷害自己的亲哥哥呢!” 第一百三十六章 不怕非议 林尘冷笑道:“我没有窃取陛下御赐之物的哥哥!” “他们三人犯错,本官不能辜负陛下的器重,今日只能大义灭亲!” 林士弘怎么都没想到林尘如今这么狡猾。 两儿一女被安上莫须有的罪名,把林士弘气得胸口剧烈起伏。 “逆子,你岂敢如此无法无天。” “怎么?你想阻拦本官查办他们三人不成?再敢多嘴,你等着被查办。” 林尘刀指林士弘,寒光凛凛的刀对着林士弘,让他脸色逐渐发白。 林士弘一个读书人,哪儿见过这阵仗,但他还是和林尘嘴硬。 “我是你爹,你岂敢用刀指着我?信不信我参你一本不孝?哪怕是陛下,都不喜你这等不孝之人。” 林尘见状,横着一刀往林士弘脖子上切去。 林士弘脸色大变往后跌坐,他没想到林尘能和他来真的。 徐白梅没见过这种场面,尖叫出声,生怕林士弘死掉。 “算你躲得快,我说过,少多嘴。” 林尘淡淡收刀,冷眼看向林朔三人,“走吧,诏狱的大刑等着你们呢。” 林朔几人吓得魂飞魄散,神情欲哭无泪,早知如此,他们不垂涎这些东西啊。 林尘想说硬骨头不要硬啃,否则怎么会去诏狱走一趟? “我不,我不想去诏狱,你饶过我吧。”林宁给林尘跪下,无比惶恐哀求着林尘。 林朔和林安纷纷看向林士弘和徐白梅,“爹,娘,你们快想想办法,救救我们啊。” 林朔无比慌乱,要比林安好一点,此刻林安已经涕泪横流。 “我还没娶上娘子,我还不想死啊,我还要等大哥当上大官以后娶洛玉书呢!” 林尘无语,心想林安这小子,从某些方面讲还挺专一。 来到京城,见到更广阔的世界,人将来能见识到更多更好的,居然还惦记着那郡守千金。 林士弘脸色难看,分明只要他和林尘放低身段,这事儿能算了,奈何林士弘自视甚高不愿意。 徐白梅垂泪哀求起林尘来,“你放过朔儿,安儿宁儿他们吧,有什么事都怪在我身上吧,别为难他们。” 这时,林士弘才阴沉着脸色说:“你非要把这个家弄得家破人亡是不是?” 林尘突然收起刀,对林士弘等人没好气地冷哼一声,“秋香啊,来搭把手,把这些东西都搬去我的住处。” “是,公子。”秋香应一声,立刻叫几个侍女过来,手脚麻利搬起金银,布匹和珠宝往林尘的房间送去。 林尘两手负后,似是不打算再追究林朔几人的过错。 分明刚才还气势汹汹又忽然作罢,让林士弘几人大眼瞪小眼,不懂林尘在想什么。 “大哥,我们是不是不用去诏狱了?”林安小心翼翼问林朔,林朔没吭声。 林士弘觉得林尘心思越来越深,越来越难看懂他。 林尘突然和颜悦色,“几位还站在这儿干什么?散伙!” “你,你不抓我们去诏狱了吗?”林安小心翼翼开口询问。 林尘只觉得好笑,毫不留情面地嘲笑这一家子。 “你们真是一窝傻子,监察使有权利监察百官,对没有官身的人没那么大权力,说把人送进诏狱就送进去。” 几人一下子傻眼,既然如此,那他们刚才吓得屁滚尿流求林尘的模样又算什么? 算笑话?算小丑?林朔和林士弘才明白过来他们被林尘给戏耍。 林士弘被林尘气得直跺脚,“你这个逆子,实在是不像话!” 林尘才懒得听他说什么,迈着轻快步伐回住处。 半路上,秋香忍不住问林尘,“公子是真不能把他们送进诏狱吗?” “当然不是!只是把我名义上的亲眷送去那受酷刑,会被人戳脊梁骨而已。” “我姑且放他们一马,等回头有机会,再收拾他们吧。” 秋香轻轻点头,“说的是,好不容易来京城,公子要护好在外的声誉。” “你怎么看着不太高兴?是府中有人欺负你吗?”林尘两手负后,对秋香略表关怀。 “托公子的福,没人敢欺负我呢…” “真的假的?你不要骗我,受了欺负一定说。” 秋香沉默着点头,她是不想林尘和其他女人在一起而已。 林尘到底是主子,她一个奴才…又有什么资格命令主子做事呢! “公子,他们说你和教坊司的姑娘…是真的吗?” 林尘毫不避讳地承认下来,“是真的,她叫若梦,人很乖巧听话,有机会的话,这府中要有女主人了。” “这样公子会不会遭人非议?”秋香勉强一笑。 “随便吧,说两句我又不会掉块肉,换个好媳妇回来,不亏。” 既然林尘都这么说,那秋香没办法再多劝什么。 林尘忙碌大半天,这会儿饥肠辘辘,让秋香给他备一桌饭菜,狼吞虎咽,风卷残云。 吃饱后,林尘在府中练练刀法,不然回头遇到厉害的人,他临时抱不上佛脚。 一直练到天色完全变黑,林尘泡一个活血化瘀,强身健体的药浴,才倒头酣睡。 次日一早,林尘不打算出门,拿起刀,继续苦练邱氏霸王刀。 然而今日,镇抚司却有事来找林尘。 林尘刚用过早饭,小厮来禀报,说是有镇抚司的人前来,指名道姓要见他。 林尘点点头,到前厅去见镇抚司的人。 今日前来的,是镇抚司一小旗官,见到林尘向他抱拳行礼,“林大人。” “不必多礼,是镇抚司有事需要我去帮忙吗?” “正是,龚指挥使让小人请你到镇抚司一趟,说是有事要和您说。” “好,那事不宜迟,我们去吧。” 林尘和小旗官出门,见到他和镇抚司的人走那么近,林士弘一众人是心有余悸。 这若是回头林尘让镇抚司的人给他们下绊子,他们如何是好呀! 第一百三十七章 许仙长 镇抚司。 林尘骑着踏雪赶到,直奔龚建办公的地方。 今日见到龚建,林尘发现他脸色异常难看,莫不是在为被罚三个月的俸禄难受?他不是让老胡补偿龚指挥使了吗? “龚大人,我来了,不知你找我有何事?” 龚建皱着眉头沉声道:“陛下忽然病倒了。” 此话一出,林尘立马以为他听错了,“陛下正值壮年…怎会突然病倒?” 林尘有心想问龚建是不是在和他开玩笑,但那是陛下,谅龚建也不敢。 龚建起身,亲自把房门关上,走到林尘面前,对他轻声开口:“我与你实话说吧,陛下不是病倒了,而是被吓到了。” “昨夜宫中有异,陛下居然撞到了邪祟。” 啊?撞邪?不至于吧? 林尘一脸质疑,“这怎么可能呢,陛下是真命天子啊。” “我能拿这么大的事和你开玩笑吗?昨晚陛下处理朝政到子时,回寝殿休息时突遭异象。” “前面掌灯,为陛下照明的灯笼忽然升起一条条蛇烟,随后还有鬼火,皇宫中一些镇守用的石狮子,包括皇宫柱子上缠着的金龙都泣血了!” “陛下虽没受到什么实际伤害,但回宫后,大为受惊,今日早朝都没有能去上。” 听到龚建的话,林尘神色古怪,以上那些,怎么看都不像是撞邪,像是人为。 这具体情况,还得他亲自去看过才能确定。 林尘正想怎么进宫去看看,龚建对他说:“林尘,陛下对你一向厚爱,而今陛下病倒,你跟我进宫去看望一番吧?” “或许陛下见到你会振作起来,龙体好转都不一定呢。” “我正有此意,既然如此,那我们进宫求见陛下吧。” 与此同时,帝王寝殿。 凌玄面色难看地靠在龙床上,福公公在一边小心伺候着。 太子、紫阳公主和泽亲王都在。 除这三位身份尊贵之人,凌玄的龙床前,还站着一个穿藏青道袍,挽着道士发髻的男人。 他捋着山羊胡,双目微阖,一副高人的模样。 此人乃天都宫,凌玄豢养的一批专门用来炼制丹药的术士。 因这道人姓许,一般被人尊称为许仙长。 昨夜凌玄睡下,频繁陷入梦魇不能自主苏醒。 直到这许仙长赶到,给他喝一碗符水,凌玄才苏醒过来。 太子关心凌玄身体状况,急忙对许仙长问:“许仙长,我父皇算是无恙了吗?” “有本仙一碗符水入体,陛下暂时不会受到邪气侵扰,只是……”许仙长欲言又止。 凌玄看他这模样,立刻追问:“只是什么?” “这……小仙不敢妄言!”许仙长故作为难。 凌泽一脸急切道:“哎呀,你有什么不敢,有什么直说啊,真是要急死人。” “朕允你无罪,有话尽管说。” 有凌玄这句话做保证,许仙长才略微放松些许。 “那小仙斗胆直言,昨夜小仙夜观天象,发现有一妖星不知何时逼近紫微帝星,大有取帝星代之,祸乱天下之异象啊!” “那…那该怎么办?”泽亲王和太子面面相觑,不知道怎么会这样。 “为今之计,是要解决这妖星,免得对天下、对陛下造成影响。” “紫微帝星为陛下,有妖星靠近帝星,自是代表陛下身边人有邪祟。” “只要把其找出来诛杀,陛下这一难方能解决。” “如若不然,陛下的状况只会越来越差,真龙之气早晚不复存在。” 听到有这么大影响,紫阳公主、太子和泽亲王皆脸色大变。 哪怕凌玄,脸色都相当严肃凝重。 紫阳公主担心父皇安危,对许仙长急切说:“那你快说说,那妖星到底在什么地方?是什么人啊?” 许仙长拨弄着山羊胡子,才格外慎重道:“昨夜小仙已耗费二十年阳寿卜算,确定那妖星,自西北而来,如今在皇宫的西北方向。” “若按照人来论,是十来岁的少年郎!此子异常聪颖有心机,只是他本不该降生,而今却靠着陛下的一身龙气逆天改命。” “等他彻底改运成功,这天下江山必定易主,陛下定会随之驾鹤西去,若不信小仙所言,陛下等今晚看看是否还会发生昨日之异象。” “不出意外,那妖星已稍微成气候,手中沾染不知多少人的性命,望陛下尽快将其铲除!” 许仙长此话一出,几人内心一惊,想起一个人来,林尘…… 无论是林尘老家,还是他府邸,都在凌玄西北方,他确实如许仙长所说那般聪颖。 最可怕的是,年龄都能对上,林尘最近杀人确实比较频繁。 此刻,林尘不知为何,心中总有一股不祥预感,右眼皮疯狂乱跳。 常言道左眼跳财,右眼跳灾,他今日不会有什么劫难吧? 凌玄寝殿中。 泽亲王、太子和紫阳公主大眼瞪小眼,完全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好。 凌玄眉头紧锁:“你确定你的卜算没错吗?朕不想错杀无辜。” “小仙能以性命做保证,小仙绝不敢胡言。” 这下,凌玄沉默下来。 林尘这小子,实在让他喜欢得紧,如今要杀他,凌玄舍不得。 太子深吸一口气,扑通跪在凌玄面前。 “父皇,若您不忍对林尘下手,那不妨让儿臣动手解决这个祸患吧。” 紫阳公主大吃一惊,没想到她皇兄已经决定杀掉林尘。 泽亲王满脸肉疼,可惜林尘的才华要随之逝去,只是这种话他不能直说。 不然别人会觉得他和林尘一条心,不管皇兄的死活。 “许仙长,难道不能把林尘赶得远远的,不让他靠近父皇吗?这样父皇不会有事吧?” 许仙长直摇头:“公主,那妖星已然成气候,无论把他赶多远,他到哪儿杀到哪儿!” “纵使赶到偏远之地,那其他人的性命,就不要紧吗?” “仙长说的是,唯有父皇的龙体康健,才是最要紧的事。” 第一百三十八章 老匹夫 太子对凌玄一片孝心,再次恳求凌玄,“父皇,此事让儿臣来办吧。” “急什么,此事需从长计议。”凌玄冷着一张脸,没有太大的情绪起伏。 “陛下,此人若不及时铲除,只怕很快会对您,乃至这天下的运势造成不可挽回的影响啊。” 许仙长凝重开口,言下之意是,必须赶紧处死林尘。 凌玄眉头紧锁,有些狠不下心张口下旨。 这个许仙长啊……他都说从长计议,他居然还重复强调林尘的坏处,简直是不把他的话放在心上。 这时,有个侍卫进殿,远远半跪下来禀报,“启禀陛下,龚大人与林监察使求见。” 不等凌玄说什么,许仙长突然掐算起来,摇头晃脑,仿佛发癫一样。 “哎呀陛下,大事不好啊!小仙卜算到那妖星已然逼近皇宫,带着一股子妖邪之气。” 众人心头一沉,看许仙长这么说,妖星定是林尘没错。 凌玄真是大胆,这种情况,仍对侍卫说:“先放他们进来。” 不管林尘是不是妖星,凌玄总要再见一见他再说,堂堂帝王,总不能让一个术士牵着鼻子走吧? 哪怕林尘是妖星,凌玄都得亲眼看到他能施展出妖术或原形毕露再说。 侍卫退回去,很快龚建带着林尘进殿。 “臣龚建,拜见陛下。” “臣林尘,参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凌玄颔首,见到林尘,沉重的心情竟有所舒缓。 林尘真是许仙长口中的妖星吗?凌玄内心很存疑。 “平身。” “谢陛下。”龚建和林尘起身。 凌玄把林尘细细打量,林尘也在认真观察凌玄。 凌玄面无血色,确实像被惊吓到的模样。 “陛下,您龙体可还安好?听龚大人说,您为国事操劳到半夜,休息不够,生病了!” “臣甚感忧心,您不能有事啊。”陛下若是出事,谁会来赏识他呢… 凌玄轻轻摇头,嘴角微微上扬,“放心吧,朕不会有事。” “陛下还是要注意劳逸结合,不能总是一天到晚都在忙碌,起码要保证足够的休息和饮食方面清淡养生。”林尘居然叮嘱起凌玄来。 凌玄一一点头,给他介绍起许仙长来,“林尘啊,这位是德高望重的许仙长。” 林尘看向许仙长,刚才进殿,林尘已留意到此人,穿着打扮,乃至浑身气度都像个神棍。 换成平时,林尘不屑与其打招呼,既然是陛下引荐,林尘还是要给他三分薄面。 “许仙长,有礼。”许仙长倨傲斜眼瞥林尘一下,竟是不拿正眼看人。 他全当没看到林尘一般,对林尘爱答不理。 林尘眉头一皱,只觉得这人好生狂妄,竟是这般目中无人。 目标已确认,这家伙绝对不是什么正经人,正常的道长起码礼数上不会怠慢人。 他没有得罪他吧?摆这个死脸色给谁看啊!林尘悄悄翻一个白眼,对这家伙不太待见。 凌玄把林尘翻白眼的行为尽收眼底,问出一个极度刁钻的问题,“林尘,朕有一事,想要问你。” “陛下请讲。” “倘若要你死才换得朕身体康健,你是愿意?还是不愿意?” 林尘愣了一下,没想到凌玄居然能问出这种问题。 龚建都是一头雾水,陛下的身体健康和林尘有什么关系啊,难不成是要看看林尘对他是否忠心耿耿? 林尘正如此想着,他毫不犹豫地拔刀,将刀刃横在脖子上。 “臣自然不会有任何怨言!臣把一些后事交代完,立刻可以去死!” 见林尘脖子上泛着寒光的刀刃,众人心里一紧,生怕他真激动,把自个儿给抹脖子。 林尘对陛下忠心耿耿,哪怕要他死,他都神情坚毅没有任何怨言。 这么一个忠臣,真是许仙长口中的妖星吗? 见林尘脖子上被划破一小条伤口,凌玄忙高声道:“够了,赶紧把刀放下,朕不用你死。” 林尘淡淡点头,才把刀子插回刀鞘中去。 他何尝不知陛下非是真想要他死呢,陛下要真想要谁死,不会这么问他,而是无声无息…… “若陛下要用上臣牺牲时,记得和臣讲,我回去把后事安排好,这样随时能去赴死。” 凌玄无比欣慰,对林尘说:“林尘啊,昨夜许仙长夜观天象,发现有个妖星逼近朕,还说你对应天上那妖星!” “朕昨夜冲撞邪祟,皆是因你!你可有什么话要说?” 闻言,林尘满脸错愕。 他看向许仙长,没想到这老东西居然如此加害他。 “许仙长,我们见过吗?我得罪过你吗?” 许仙长冷冰冰道:“没见过,更没得罪过本仙。” “那你如此污蔑于我,究竟居心何在?”林尘冷静斥责许仙长。 许仙长一副刚正不阿的模样说:“谁污蔑于你?本仙只是实话实说而已,我是一心为陛下考虑。” “那你红口白牙说我是妖星?有什么证据?” “无需证据,本仙耗费二十年阳寿,这不是白耗损!” “本仙与天地沟通,这是天地告诉本仙的。” 林尘简直怒极反笑,“得了吧,你看看你,装神弄鬼,哪儿像什么正经人?你居然有脸说我是妖星,这简直是贼喊捉贼,可笑至极。” “还与天地沟通……我呸,天地可曾告诉你,一会儿你要挨一顿毒打呢?” 这时,太子对林尘呵斥道:“林尘,不可如此与许仙长说话,父皇梦魇一夜,今日能从梦魇中苏醒,还多亏许仙长的仙丹!” 林尘惊愕,陛下居然吃丹药? 如此说来,这许仙长,还时常给陛下提供什么其他丹药吃? “甚好,你这个老神棍想要弄老子是吧?今天老子奉陪你到底。” 林尘先对许仙长一声冷笑,又转身利落给凌玄作揖行礼。 第一百三十九章 拆穿骗局 “陛下明鉴,您陷入梦魇和昨晚的种种怪象,只是有人装神弄鬼而已,请陛下不要听信旁人妖言惑众!”林尘正式开撕许仙长。 许仙长铿锵有力道:“陛下,此人根本是一派胡言!怪象邪祟均为他所招致,如今还要蒙骗您!” “望陛下即刻把此妖邪诛杀,否则他必然要设法蒙蔽陛下。” 林尘和许仙长你一言我一语,凌玄不知道他们俩谁说得更对。 在凌玄难以抉择时,林尘冷哼道:“陛下,您昨夜所见的烟蛇、石狮子龙雕泣血、鬼火,都是些上不得台面的骗术!” “这根本不是什么邪祟,完全是人为弄出来的假象。” 林尘见多识广,甚至知道如何点石成金。 这些寻常的江湖骗术,骗不过他的火眼金睛。 只是不知道这个许仙长怎么回事,居然一口咬定他是妖孽。 凌玄来兴致,“这些东西,是能靠人力制造出来的吗?” “当然,若陛下不信,臣可以完完全全演示给您看,省得某些人污蔑臣是妖邪。”林尘说这话时,冷冷地瞥许仙长一眼。 这老东西真能沉得住气啊,他几乎把事说明,这江湖神棍居然没有流露出任何慌乱之色。 在林尘说出昨夜怪象皆是人为后,太子对林尘将信将疑。 “但当时,禁卫已严查过,根本不见任何有嫌疑的人啊。” “提前布置好的把戏,禁卫当然搜不到人。” “真是人为,不是鬼吗?”紫阳公主小心翼翼询问,昨夜她父皇遭遇的事,光是听着都吓人。 见她缩着脖子,异常害怕的模样,林尘忍不住轻笑,“小傻瓜,你记住,这个世界上只有装神弄鬼的神棍,根本没有鬼,无须害怕。” “你喊本公主什么?你才是傻瓜!”紫阳公主秀气得眉头一皱。 林尘尬笑,刚才嘴一快,把真心话给喊出来。 但此刻,为自身洗清妖人嫌疑比较要紧。 “陛下,请您准许臣为您演示昨夜的怪象,来证明自身清白。” “行啊,朕正好想看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凌玄准许林尘演示给他看。 林尘附耳到龚建耳边,与他一阵耳语,龚建连连点头。 接着,龚建起身暂且告辞。 “你和龚建说什么?他干什么去?” “回陛下,臣是请龚大人替臣做一些准备而已!” “等龚大人将一切准备就绪,昨夜怪象的真相自会呈现在陛下面前。” 林尘自信满满,说这话时,还看许仙长一眼。 这老家伙明显有些忐忑不安,眼睛很飘忽不定。 片刻后,龚建大步回来。 “林尘,你让我准备的东西已经准备好,马上可以为陛下演示昨夜是怎么回事。” 林尘点头,准备拆穿骗术,“龚统领准备了些什么啊。” 紫阳公主往前凑一些,瞧见林尘打开一个笼子,从里头提一条无毒的小蛇出来,立马吓得连连后退。 太子亦脸色一变,“大胆林尘,你怎么敢把蛇带进父皇的寝殿……” 太子正欲降罪,凌玄却连连摆手,“不要紧啊,有龚建在,大不了蛇跑掉让他抓。” 龚建一哽,心想陛下您真是个好主子,抓蛇这种事都要他来,他是习武的,不是专业抓蛇的啊! “你继续吧。”凌玄饶有兴致盯着林尘。 林尘颔首,把手中这条小蛇给打死。 当然,这得避着一点凌玄、凌泽、太子和公主四人。 接着,林尘取出蜡烛中的烛心,把其蘸满蛇血,将烛心放回去再点燃。 这蜡烛会有灯烟,极似蛇形,呈现逃跑之势,多来几条,正是凌玄昨晚看到的场面。 “陛下看到了吗?所谓烟蛇,正是这么来的!但其实……” 林尘大手往烟蛇一拂,烟蛇如同寻常烟一样散去,“对人根本没有任何实质性伤害。” “你这分明是邪术,还狡辩什么?” “邪术啊?人人都能办成的事,怎么是邪术呢?那龚大人按我刚才流程弄出来的蜡烛,他难道也会邪术吗?” 龚建是陛下最信任的亲信之一,他是不是妖人,陛下肯定能确定。 凌玄觉得林尘所言有理,“那鬼火和雕像泣血……” “都是戏法,陛下所见东西非是鬼火,而是一种磷粉!它非常易燃,引燃后是鬼火的模样和颜色。” 林尘说着,拿过来一只小碗,在里头放上一小撮磷粉,轻轻引燃,正是昨夜凌玄所见的鬼火。 “有这鬼火不能代表是有鬼!陛下喜欢,大白天都可以烧着玩啊。” “好神奇,看起来好好玩。”紫阳两眼发亮看着这磷火,小脑袋瓜里不知在想些什么。 凌泽、太子是无比钦佩地看着林尘。 真没想到,他不仅精通诗词歌赋,还无所不知,连这种骗术都能给揭穿。 若不是林尘懂得这些,他们要被蒙骗过去。 凌玄看林尘的目光,仿佛是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满意。 尤其是看林尘一眼,再朝他宠爱的女儿一看。 等凌玄的目光瞥到冷汗涔涔的许仙长时,脸色陡然冰冷。 “许仙长,这是你和朕说的,冲撞朕的邪祟?” 许仙长怎么都想不到林尘居然知道这些门道。 如今他已无法辩解什么,只能一下子给凌玄跪下,“陛下饶命,求陛下开恩啊,小仙……不,小人知错了!” “你简直是胆大包天,居然敢犯欺君之罪!”泽亲王一脸气愤,恨不得上去把许仙长给踹翻。 “幸好皇兄没有听信你的话,若是真把林尘给砍杀,我大夏损失一位大诗人,你赔得起吗?” 凌玄一想真是,幸好他足够冷静,要不然林尘死掉,他才发现真相,那真是要把肠子都悔青。 “朕对你一向信任,你却把朕当成傻子,若非林尘,朕还要被你蒙在鼓里欺骗!你说你该当何罪啊!” “小人知错,求陛下开恩,求陛下宽恕啊。” 第一百四十章 你把他踢死! 许仙长除求饶外,已经不知道说什么。 凌玄很是愤怒,指着许仙长怒喝,“是谁指使你这么污蔑陷害林尘的?” “你统统给朕一五一十地交代出来,朕还能给你留一具全尸!” 方才许仙长说过,他和林尘都没见过,不可能无缘无故地陷害林尘。 这背后肯定还是有人指使,不然他一个术士,没有那么大的胆子。 许仙长已彻底没有方才那高傲到鼻孔看人的样子,只不断给凌玄磕头,万分惊恐道: “陛下开恩,没有人指使小人啊,是小人本事不到家,才冤枉林大人啊。” 凌玄都要被他气笑,“事到如今,你还执迷不悟,那不能怪朕对你动刑啊!” “朕不信,你大刑伺候还能守口如瓶,龚建!” 龚建连忙对凌玄拱手,“陛下,微臣在呢。” “你把这神棍押到诏狱,亲自给朕提审他!朕一定要弄清楚是谁针对林尘。” “遵命!”龚建大步走向许仙长,抓住他肩膀把他往外拖。 “且慢!”林尘突然叫住龚建,众人都看向他。 凌玄好奇地询问林尘:“怎么了?” 只见,林尘三步并两步走到许仙长跟前,对着他命根子就是一脚。 许仙长疼得直不起腰来,捂着裆部惨叫。 “老畜生,让你污蔑我,诏狱中好好等着,等会儿老子亲自到诏狱招呼你!” 龚建愣一下,满脸无可奈何。 凌玄寝殿外一群禁卫看到这幕,个个都目瞪口呆,没想到林尘如此大胆,陛下寝殿,他还敢动手打人,还张嘴老子闭口老子。 禁卫们看向他们的头儿,却见头儿抬眼看着陛下寝殿的屋顶,好像什么都没看到一样。 如此一来,禁卫们是一言不发,他们老大都没发话,自然没有他们什么事。 陛下都没怪罪林尘,林尘真是受陛下喜爱,还从来没人在陛下的寝殿如此放肆呢。 林尘转身,他还不急着走,龚建提起许仙长准备回诏狱。 突然,地面上的许仙长一动不动,龚建忍不住抬脚踢他。 “别装死。” 许仙长依旧一动不动。 龚建察觉不对劲,蹲下查看,才发现许仙长着脑袋,已经没有鼻息。 龚建大骇,对林尘大喊一声,“完了,他被你踢死了!” 林尘惊愕回头,心想不至于啊。 他扒拉开龚建,一看许仙长确实没气,嘴角还有一丝黑血顺着流下来。 林尘见状,脸色变得异常难看,“他服毒自尽了!” 闻言,众人都往许仙长看过来。 尤其是凌玄,脸色不太好看。 龚建和林尘掰开许仙长的嘴巴一看,发现他在牙齿中藏毒,不止在一颗牙。 几颗牙的毒药分量加起来,足够让一个成年人暴毙。 “这……服毒自尽了?” “谁知道呢,可能是被你踢,疼得受不了干脆自尽,也可能是怕诏狱的大刑,我觉得两种原因都有。”龚建一本正经地分析情况,林尘对他有些无语。 “追根究底,这得怪你啊,他本来可能不怕诏狱大刑,但你踢他那儿,太疼了,估计是一狠心,才服毒。” 林尘指了指自个儿,神色一脸无措。 凌玄看着死去的许仙长,对林尘是极为无奈。 “哎呀,你怎么把他打死了?朕想要顺势查一查是谁暗中对付你呢!这下是查不到了。” “陛下,臣也没想到他嘴巴里能藏毒啊。”林尘一脸苦涩。 凌玄叹息一声,没有过多怪罪林尘,“这样吧,龚建你去查查许仙长明面上,暗地里都和什么人往来过!” “你再一一排查是谁要对付林尘吧!为今之计,只能如此。” “是!”龚建看林尘一眼,大步离开寝殿。 龚建走后,凌玄无比好奇地看着林尘,把林尘看得浑身都毛毛的。 “陛下,臣是衣冠不整或脸花了?您这么看着臣是做什么?怪不好意思呢。”林尘有些扭捏,好像个大姑娘一样,让凌玄有些没眼看。 “朕是好奇,你小子年纪轻轻,怎么懂得这么些……江湖骗术。” 林尘恍然大悟,原来陛下好奇这个啊,“陛下,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啊!” “臣早年真是穷啊,爹又不管,臣一门心思想要谋一个出路。” “本来想混一些银钱做个江湖人士!这些在江湖上谋生的东西,学得很多!” “只是臣运气好,碰到陛下,得陛下赏识,不然如今不知在哪儿饿肚子呢!” 凌玄微微颔首,真是为难林尘,小小年纪要为生计忧心。 这孩子到底是不能没有娘啊,瞧瞧他惨的。 紫阳公主很好奇地看着他,“你这么厉害,你爹为什么不管你呢?那你母亲呢?” “他啊,大概是眼瞎吧,不喜欢我,我娘很早去世了。” 紫阳公主有些唏嘘,怕林尘伤心,不敢再多问下去。 林尘笑了笑,觉得根本无所谓。 凌玄看一眼紫阳公主、太子和泽亲王,轻咳一声,威严道: “你们先回去吧!既然不是邪祟,朕又没有大碍了!朕有事想单独和林尘说一说。” “那皇兄你多歇息一下,我回头再来看你。” 泽亲王异常听话,马上准备告辞,还不忘对林尘挤眉弄眼。 “改天有时间本王请你去教坊司喝酒啊!到时你给我写几首好诗,让我珍藏。” “谢王爷抬举,有机会一定。”林尘连忙向凌泽拱手。 他目标真是明确,只为林尘的诗词来。 要不然,陛下怕是以为他要和泽亲王走得太近,私底下有什么勾结。 “那父皇,儿臣先告退了。”紫阳准备离开,太子却有些失落。 他好歹贵为太子,父皇和林尘说话,他还不能在这儿听着。 但太子不敢多说什么,只能老老实实和紫阳公主离开。 等到所有人走后,凌玄屏退左右,才与林尘说:“你那火枪的零件,已经打造出很多,只差你去教他们组装。” 第一百四十一章 所谓金丹 林尘没想到凌玄的速度这么快,下意识对凌玄道:“果然还是陛下人多力量大,这么快已打造好不少!那臣什么时候教人组装火枪?在什么地方?” “在兵部,朕都安排好,学习组装火枪的,都是朕亲自挑选的人。” 原本凌玄叫林尘七日后出发边疆。 然而这差不多到时间,火枪却没有怎么打造好。 凌玄只能再宽限林尘几天时日。 “是,那臣明日教陛下挑选的几批人组装火枪。” “若无他事,你回去吧,朕想静一静。”凌玄摆摆手,示意林尘离开。 然而,林尘还是站在原地,脚步不带动。 他明显有话要说,凌玄见状,主动问一嘴,“你还有什么事儿?” “只是想问问陛下,您在服用丹药?” 凌玄轻轻颔首。 此事,他不欲多说,这或许是有些不合适,但历代帝王,谁不想长生呢。 “那可以叫臣开开眼吗?臣从来没见过仙丹呢!” 凌玄还以为,林尘会劝诫他不要吃,没想到他是要看看丹药。 左右不是什么大事,凌玄当即唤来福公公,让他去取一颗他吃的丹药过来。 很快,福公公双手捧着一个精致的小盒子过来,到林尘跟前,让他看一看。 林尘接过盒子,打开一看,里头放着一粒鹌鹑蛋大小的丹药。 他闻到一股甘草的香味儿,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 但,这丹药问题很大,上面刷着一层金粉金漆一类的金属,真是一颗名副其实的金丹。 可惜金子这种东西,入腹有毒啊。 林尘心思一动,鼻子吸一下,突然对着金丹打一个大大的喷嚏。 这喷嚏打出来,在光线下,肉眼可见地有极细液体喷在金丹上。 福公公面色大变,“林尘,你…你大胆!” 林尘一脸的尴尬之色,“对不住啊!陛下,这喷嚏忍不住!你这个寝殿的熏香太重了。” “罢了,这丹药送给你吧,看也看了,没事你赶紧走吧。”凌玄都无奈扶额。 一天尽给他添堵,这丹药一颗还不好炼成呢。 林尘已经打喷嚏到金丹上面,他自然不能再吃了。 至于,林尘拿着这枚丹药干什么用,那不是凌玄能想的事。 “多谢陛下割爱。” 林尘毫不犹豫把装着金丹的盒子塞进怀中,朝凌玄一抱拳,从凌玄的寝殿离开。 林尘走后,福公公又在凌玄身边碎碎念,“陛下,您未免对林尘太好了吧!” “奴才看得仔细,他刚才是故意的!那金丹难得,您都没多少颗呢。” 福公公算是忠心为主,凌玄却不以为意。 “无妨,当是赏赐他的吧!要不是他,朕还被那姓许的骗子蒙在鼓里。” 福公公见状,不好再说什么。 林尘从皇宫离开后,没有回府,而是到镇抚司。 看到他过来,苏勃笑着问,“你怎么又过来了?” “快,帮我找几只小老鼠或野狗野猫来,有用。” 林尘没有多解释,只急切叫苏勃帮忙找几只动物过来。 看林尘又要老鼠这一类东西,苏勃微微瞪大眼睛,“怎么啊?你又要用那些东西试毒吗?” “错了,我要喂它们点好东西,快去吧。” 苏勃一脸茫然,见他愣着,林尘再度催促,“快去啊,晚上请你去教坊司。” 苏勃闻言脸色大喜,“好的义父,我马上给你把老鼠,猫狗抓来。” 堂堂一个锦衣卫百户,如今却像是不务正业的人,去抓些野猫野狗来。 林尘哭笑不得,再一次被苏勃的没节操震惊到。 林尘和人借一个空碗,把金丹碾碎,然后细细钻研起来。 这里头都放什么东西,他大致闻一遍能知道。 除非有根本无色无味的那种,林尘要费一些劲儿调查。 林尘记得,一般情况下,这些丹药都不是什么好东西,不仅不能强身健体,还有剧毒,久服必定暴毙。 突然,林尘联想到程龙家中发现的方铅矿石,这东西能用来,炼这种剧毒的丹药。 林尘前脚才杀掉程龙,后脚遭许仙长如此污蔑,这其中怕是有什么关联。 今日,陛下都问他愿不愿意以死换取他的安康。 这说明,陛下是信那个许仙长所说的谎言。 差一点,林尘要性命不保。 在教坊司的巨大诱惑下,苏勃的潜力无限。 不到半个时辰,把老鼠、野猫、野狗全给林尘带回来一只。 这效率,林尘都要给他比大拇指。 “苏勃你真绝了。” 苏勃还以为是夸他的意思,两手一叉腰,那叫一个得意。 “这是自然,别忘了今晚请我去教坊司啊。” “一定。”林尘看也不看苏勃,把他手中的东西接过来,略微犹豫一番,直奔胡放办公的房间。 此刻,胡放正忙正事,看到林尘踹门进来,他脸一黑,正想问林尘要干嘛。 他瞧见林尘左手一只猫,右手一只鼠,还夹着一条狗进来。 “你,你这是干什么?我这儿又不是什么动物的圈。” “你先过来搭把手,我拎不过来了。” 林尘把野猫丢给胡放,胡放连忙摁住。 林尘找了根绳,把狗先拴起来,老鼠也扣了起来。 最后才把胡放手里的野猫也拴了起来。 然后他出去了一趟,不知从何处弄了个包子来,掰成三份,然后把丹药分三份喂给野猫野狗和老鼠。 “老胡,替我看着点,要是这老鼠或者猫狗死了,就让人通知我一声。” “你不能自己看着吗?我作为千户,很忙。” “反正你也要忙,再给我帮帮忙嘛,要不是苏勃他们不靠谱,我也不会麻烦你的,胡千户就能者多劳吧。” 林尘难得跟胡放说了两句好话,胡放顿时有几分严肃之色。 他知道林尘,若非有大事,绝不会如此说好话。 “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我帮你看着就是,别乱跑,到时候找不到你了,就去稽查所玩一会儿吧。” 林尘一拍脑门,这才想起另外一件事。 “今天要庭杖赵庆辉,我都忘记了。” “我给你记着呢,就等你过来了。” 第一百四十二章 屁股挺肥 林尘嘿嘿一笑。 “还是你够义气,改天请你去教坊司。” 胡放嘴角一抽,心想林尘这是把自己当成和苏勃几人一样的了? “记得叫上任文东他们几个。” 胡放不动声色暗示林尘,别的人去庭杖赵庆辉,可能会放水,但是这几个人根本不会。 林尘嘿嘿一笑,对胡放比了个OK的手势。 等到他走远,胡放都不明白林尘这个手势是什么意思。 林尘从胡放这里出去后,第一时间找了苏勃和方开。 任文东在办别的事情,庭杖赵庆辉的事是不能参与了。 不过苏勃和方开这二人相当愿意,毕竟百户打千户的机会可不多。 况且他们也早就对赵庆辉不满,捞油水只让稽查所的人来,其余几所靠近都不让靠近,像极了一条护食的狗。 苏勃和方开拿着刑杖,跟在林尘身后,直奔稽查所。 “赵庆辉,速速出来受刑!” 林尘一踏进稽查所,便大喝一声,让赵庆辉滚出来。 引得稽查所其余百户旗官纷纷循声看来。 林尘也不怵他们,反而与他们说道:“你们赵千户呢?赶紧把他叫出来,打完我们还要去教坊司庆贺一番,别耽搁我们的时间。” 林尘话音落下,赵庆辉就阴沉着脸从办公的房间里走出来,那眼神极度凶恶,恨不得把林尘给吃了一样。 林尘也不怕他,反而还能冲他笑上一笑。 “赵千户打算在哪里受刑?” 林尘环顾四周,没见有什么好行刑的地方。 赵庆辉二话没说,叫人搬过来一条较宽的长条板凳,苏勃用手臂捅了捅林尘,暗戳戳说道:“他倒还算识趣。” 林尘微微挑眉,心想他能不识趣嘛,这可是陛下下的旨,他不受刑,就是抗旨不遵。 庭杖四十,对于习武之人而言,养个把月就好了。 根本不算大事,但是抗旨不遵,那可是满门抄斩的大罪。 赵庆辉的人很快办了条凳子来,赵庆辉一语不发,到凳子上直接趴下。 “废话不多说,陛下要罚,你们就来吧。” 林尘颔首,本来他还以为赵庆辉要嘴上挤兑他几句,没想到他一句话也没说,趴下就准备受刑。 如此倒也省事了。 “开始吧,四十棍。” 苏勃和方开两人拎着沉重的实木圆棍,准备往赵庆辉身上招呼。 苏勃抱着棍子,往手心之中吐了点唾沫星子,然后举起棍子,准备杖责赵庆辉。 林尘突然发现什么,急忙开口呵止两人。 “且慢!” “怎么了林尘?” 苏勃不解看向林尘,手中就要落下的木棍硬是被他收住。 只见林尘笑了笑,大手一把拍上赵庆辉的屁股,吓的赵庆辉一个激灵。 苏勃和方开则是眼睛瞪的宛如铜铃。 “林尘,你…真没想到你是男女通吃啊!” 两人大吃一惊,苏勃和方开虽然开放,玩的开,常去教坊司那种地方,却也受不了男女通吃这种人。 方开更是跟个大姑娘一样抱住自己。 “老天爷啊,你小子可真是深藏不露,早知道你是这样的人,我才不跟你小子称兄道弟。” 林尘对这两个戏精大感无语,他也没为自己辩解,只抓了一把赵庆辉的屁股,旋即冷哼。 “赵千户,你这屁股上的肉,倒是真多啊。” 林尘直接薅出一个屁颠,怪不得这赵庆辉如此果断没有犹豫,感情是在弄虚作假,屁股上垫了垫子。 那怎么能行! 随着林尘把这屁垫拿开,赵庆辉的脸色一下子变得极其难看。 见他似有不服气,林尘拿着屁垫质问赵庆辉。 “陛下要罚你,你却如此弄虚作假,逃避责罚,你是对陛下的旨意有何不满吗?” “不敢。” 赵庆辉语气冷硬的开口。 林尘谅他也不敢对陛下不满。 “既然如此,那这屁垫我就收走了。” “好了,动手行刑吧。” 林尘两手负后,看着苏勃和方开一棍子一棍子杖责在赵庆辉身上。 不过五棍之后,他便开始手指死死扣着板凳,疼的大汗淋漓。 硬是强忍着,才没有惨叫出声来。 被当众庭杖四十,这和小孩子犯错,被大人当众打屁股有什么两样? 林尘环顾稽查所在场所有人,和陈大勇将人凌辱至死的那几个百户都不见了。 应该是都下去陪陈大勇去了。 棍棒砸在皮肉上的声音格外瘆人,第十棍时,赵庆辉终于忍不住惨叫出声。 并且他一直咬牙隐忍,硬是把牙龈的给咬出血来。 苏勃他们是真没手下留情,不过十下,就把赵庆辉身上的衣服打烂。 这里的纺织技术落后,所以寻常衣裳徒手一撕就会破,更何况是被如此蛮力捶打。 第二十下时,赵庆辉的屁股已经被打出大片的鲜血,行刑的木棍上都被鲜血染红。 三十棍时,赵庆辉疼晕过去,林尘一瓢冷水浇在他身上,他顿时苏醒过来。 杖责继续,赵庆辉又挺了十棍,四十大棍结束,他才再度昏死过去。 没想到林尘比诏狱里负责对犯人用刑的同僚都不差,稽查所不少人看向他的目光增添了许多畏惧。 打完了赵庆辉,林尘不忘杀鸡儆猴一番。 “看到了吧?这就是你们凌辱,滥杀人命的下场,不只是他要受重罚去掉半条命,你们也不会有什么好果子吃,记住了,往后谁再欺凌滥杀弱小之人,我保证你们会付出惨痛的代价。” 稽查所一众人老老实实,半句逼话也不敢多说。 林尘叫上苏勃他们转身离开稽查所。 林尘前脚一走,后脚稽查所的人便七手八脚抬着赵庆辉去看大夫了。 估计这一顿庭杖下来,他起码要趴着睡觉一个月。 而林尘这边,方开狠狠出了一口浊气。 “痛快,真解气啊,让这赵千户不当人,油水都不让咱们捞一点。” 苏勃却有点担心赵庆辉会记恨他们。 “我们把他打成这个样子,他回头不会报复我们吧?” 按理说,赵庆辉的官职比苏勃他们要高,如果赵庆辉想搞他们两个,那简直就是轻而易举的事。 不过方开半点也不怕。 第一百四十三章 信你一次 “怕什么,反正有老大给咱们撑腰,他想动我们,也要过老大那一关,再说了,我们也是奉旨行事。” “而且林尘义父也不会眼睁睁看着我们被他报复,不出手相助的吧?” 方开对林尘挤眉弄眼,还指望着林尘护着他呢,毕竟林尘现在可出息,是陛下面前的红人。 林尘笑着与他开玩笑。 “放心吧,就算你死了,你在教坊司的相好,我也会替你照顾好的。” “你他娘的,畜生啊!” 方开把手中的棍子丢给苏勃,伸手来勒林尘的脖子。 林尘与他打闹,实际上林尘内心也很清楚。 他这次是把赵庆辉得罪了个彻底,等他身体康复,肯定会想办法对付自己。 林尘得找个机会,把赵庆辉除了,才能以绝后患。 就算弄不死他,也要把他手里的权势收走,不然赵庆辉的千户权势,也够他干很多事了。 没了权势,更省的他再无法无天的作恶。 林尘和苏勃方开回勘察所,恰好胡放从里面出来,他正是要去找林尘,看到林尘回来,索性便停下了脚步。 “猫狗,还有老鼠全死了。” 看到林尘,胡放就这么一句话,而林尘内心一惊。 神色严肃七分,快步走到胡放面前。 “今日龚大人可来了镇抚司?” 林尘现在得对天都宫下手了,那金丹果真有剧毒。 林尘还全仰仗陛下的恩宠和器重呢,是绝对不允许陛下出事的。 不然光是他得罪的宰相,太后就能随便碾死他。 此事是为陛下的龙体,也是为了自己的性命。 好在胡放今日见到了龚建。 此刻龚建在诏狱提审罪犯,前些日子那群参奏林尘的言官还没交代出来是谁指使他们那么针对林尘。 以及怎么知道锦衣卫内部之事呢。 所以龚建这几日都在和这几个老骨头较量,想要审出背后之人,奈何他们骨头和嘴巴都很硬。 “我去诏狱见一下龚大人,有事和他相商。” 林尘跟胡放打好招呼,便直奔诏狱方向。 这诏狱他蹲了好几次,早就熟门熟路了,不用人带路,都能自己找到地方。 刑室外。 林尘对门口守着的狱卒客气开口。 “敢问龚大人可在里面?我有要事与他相商,能否代为通禀一声?” 狱卒见过林尘,对他印象深刻,毕竟他可是头一个关进诏狱,却没受任何苦的人。 可见他身份不一般,狱卒也相当给他面子。 直接进去跟龚建禀报林尘前来有事相商一事。 不多时龚建从刑室出来,手里拿着一条帕子,正漫不经心擦着手上的血迹。 “你找我?” 林尘瞥了一眼他衣角上的血迹,心想这刑室里面必然很血腥,连带着龚建身上都是一股浓郁的血腥气。 没杀人,更胜似杀人。 “龚大人,咱们换个地方说话吧。” 龚建不知道林尘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不过还是相当给面子的和林尘来到一处僻静地。 林尘停下脚步,便对龚建忽悠道:“龚大人,我这里有个立大功的机会,你想不想要?” “什么机会?” 龚建警惕看着林尘,这小子浑身上下都是心眼子,龚建都怕自己被他坑了。 林尘则是轻轻颔首,轻声道:“我今日发现,有人胆大包天,想害死陛下。” 此话一出,龚建脸色大变,眼眸瞬间变得犀利。 “你怎么知道的?是谁如此胆大包天?” 那可是陛下啊… “今日,我得陛下赏赐金丹一枚。” “所以?” 龚建面无表情,怀疑林尘是在跟他炫耀。 可恶啊,他跟陛下那么久,都没得到陛下赏赐的金丹! “那金丹有剧毒,陛下长期服用,超过身体的极限后,会暴毙而亡。” “什么?!” 龚建一脸的不可置信,陛下想要长生的丹药,居然有剧毒,这实在出人意料。 林尘却对龚建直言不讳道:“所以,我想和你办一件天大的事,咱们把陛下的天都宫围了彻查吧!” 龚建心里一沉,暗暗心想林尘可真是胆大包天。 天都宫可是陛下亲立,专门用来给他自己炼制丹药的地方,皇子公主都不的过去胡闹。 林尘居然扬言要把天都宫给围了,这简直是太疯狂了。 “你,你没骗我吧?这可是天大的事,一旦要是弄错,你知道我们会有什么下场吗?” 林尘知道这件事是天大的事,于是拿出前所未有的认真神色,对龚建说道:“我可以拿性命跟龚大人保证,陛下服用的金丹,绝对是有剧毒的。” “陛下赏赐给我的那一枚金丹,我分别给老鼠,野猫,也狗都喂了一些,你猜怎么着?半个时辰不到,就全翘辫子了,这已经可以说明一切了。” 龚建一脸懵逼,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 陛下赏赐林尘金丹,那么好的东西,他居然给了三种畜生吃,他是瞧不起陛下,还是怎么着? 不过这也算是歪打正着了… 若非如此,谁能知道这金丹有剧毒呢! “陛下服用这丹药已经有一段时间了,我估计他陷入梦魇无法苏醒,除去被昨晚的是吓到,更多的原因还是因为这些剧毒丹药。” 龚建深吸一口气,神色若有所思。 要是事实真如林尘所言一般,那这绝对是很大的一件功劳。 可这期间要是出了什么问题,不能证明丹药有毒,陛下大怒,他的项上人头也就不用要了。 “你既然已经知道金丹有剧毒,怎么不直接将此事上奏给陛下?” “金丹只有一颗,我已经喂给野猫野狗了,要是上奏给陛下,走漏了风声,必然要坏事,所以要先把天都宫围起来,打他们个措手不及,把铁证先拿到手。” “龚大人,这么大的事,我绝对不带忽悠你的,为陛下性命安危着想,希望你务必信我一回。” 林尘无比郑重的向龚建拱手。 龚建紧盯着林尘,还是头一次见他如此严肃。 而且看他这模样,也不像是在胡闹。 龚建斟酌片刻,一狠心一咬牙,便对林尘说道:“行,我就信你这一次。” 第一百四十四章 暴揍天师 龚建到底是愿意相信林尘的。 他满脑子都是林尘为河东郡百姓向他放低身段,嫉恶如仇怒杀郡公爷,还有为犯官只女做主的事。 这样的人都不值得相信,那还有谁能信呢。 见龚建答应下来,林尘脸色大喜。 “那就靠你了,宫中无数禁卫,若无你这个统领相助,我再如何也是办不到包围天都宫的。” 龚建到底是干过不少大事的人,心中很快就有了计划。 “这样,你去找胡放,让他组织些锦衣卫进宫帮忙,我先行进宫,打点好一切,好接应你们。” 林尘重重一点头。 “行!” 林尘和龚建分头行动,两人从诏狱离开,一人回宫,一人回去找胡放。 有如此立功的机会,林尘自然要记挂着苏勃等人。 所以他肯定会叫上苏勃,任文东方开几人一起进宫,事成之后,陛下赏赐都能有他们的一份儿。 勘察所,林尘又直接闯入胡放的办公房间,胡放无奈,已经懒得说林尘什么了。 得亏他没有在当差时看什么春宫图的癖好,要不然林尘这么闯进来,脸都要丢光了。 至于谁喜欢在当差时看那玩意,胡放也不想多说。 “快,老胡,把勘察所的人都带上,和我进宫一趟。” “行。” 胡放没问林尘干什么去。 他已经通过那枚金丹猜到些许眉目。 胡放一个千户,手底下的下属多达千人,此次进宫,他把还闲着的人手基本都叫上了。 胡放是偏爱任文东这个接班人的,极为有远见的让人把任文东叫回来,他手头上的事暂且交给别人。 特意让任文东跟着一起进宫,林尘对此倒也无话可说,胡放不这么干,他也会这么干的。 人手集结完后,林尘带着人,浩浩荡荡进入皇宫。 有龚建在里面接应,林尘这一路畅通无阻。 天都宫,自陛下建好这座宫殿后,一直派重兵把守,其中都是禁卫军。 他们看到锦衣卫靠近,立刻警铃大作。 龚建在这时出面,对此处将领发号施令。 “传令下去,从现在开始,天都宫不许任何人进出,一只鸟,一只苍蝇都不行。” 这将领听到龚建发号施令,二话不敢说,只能带人把天都宫包围。 龚建对林尘轻轻颔首,林尘见最大的问题已经解决,即刻和胡放带着锦衣卫冲进天都宫。 天都宫内,一种和许仙长打扮一致的术士正在各司其职进行炼丹工作。 见到宫内突然闯进来这么多锦衣卫,术士们全都愣在原地。 林尘第一时间拔刀震慑这群术士。 “锦衣卫联合监察使办案,所有人待在原地不许乱动,否则刀下不留情。” 术士们面面相觑,对林尘这个闯入者感到轻蔑与莫名其妙。 胡放轻叹一声,走到林尘身边对他说道:“你这说辞对他们没用,他们不属于你监差的范围之内,也不归我们锦衣卫管,此事还是龚大人来说有用。” 听到胡放的话,这帮术士们神色微动,明显忐忑不安起来。 他们现在居住在皇宫,什么监察使,什么锦衣卫都不怕,但龚建身份特殊,是宫中禁卫的统领,完全有资格管他们。 龚建听到里面的动静,也是走进了天都宫,同时他身后的宫门关闭。 这一举动,也代表这些术士确实不能轻举妄动了。 见龚建一出面,这些人顿时老实下来,林尘便即刻准备彻查天都宫。 “龚大人,想必你对这天都宫还算熟悉,知道他们在哪里炼丹吗?” “在纯阳殿。” 林尘颔首,专门留下一批人盯着这些术士免得他们妄动。 自己则带着胡放龚建前去这纯阳殿搜查。 走了一段路,果然看到一座宏伟的宫殿,匾额上书纯阳殿。 眼前肯定就是炼丹的地方了。 林尘正要进去搜查,却见一个白发白须,留着山羊胡的老道士。 龚建看到他,便对林尘小声道:“此人便是这天都宫的青玄天师,炼丹事宜,主要由他负责,那许仙长,都只是个小角色。” 林尘瞥了对方一眼,心想这丫的…算哪门子的天师。 龚建对这老家伙还挺客气,对其拱手道:“青玄天师,得罪了,我等现在要搜查一下纯阳殿,还请你让开。” 这位天师表情云淡风轻,开口却高人一等,向龚建寻求一个理由。 “龚大人,敢问你们为何要搜查这纯阳殿?” “这个,等我们搜查过后,自会给天师细细说来,现在请你让开。” 没套出龚建的话来,这位天师明显神色一冷,对龚建责难起来。 “龚大人,纯阳殿是我等炼丹圣地,炼丹途中不容肉体凡胎,身染性命罪孽的人靠近,否则仙丹不成,我等可无法与陛下交代。” 这天师此言,和骂龚建有什么区别。 饶是龚建,神色都有些不爽起来。 “今日我等必然要搜查纯阳殿,天师还是配合些的好……” 龚建也不再对这人如此客气。 所谓天师眼珠子一转,旋即问起龚建。 “既然如此,你们可有陛下的圣旨?只要是陛下命你们搜查的纯阳殿,本天师必然不会再多话。” 这所谓天师,就是确定龚建没有圣旨。 不然他们早就拿圣旨说事了。 青玄天师瞥了一眼林尘和胡放,对林尘和龚建冷声道:“况且,监察使和锦衣卫是否太过僭越了?我天都宫,炼丹圣地,岂容尔等擅自乱闯。” “天都宫有神佛供奉,尔等如此无礼,难道就不怕触怒天人,惹的天怒,致使五雷轰顶吗……” 若是一般人,可能还真就忌惮了。 但是林尘可不信这个,也不想听这老东西虚张声势,林尘直接一个飞踢,把这所谓天师踹翻在地。 旋即四十三码的大脚就往这老家伙脸上踩。 “老不死的,给你脸了是不是?天雷劈不劈我那是不一定的事,但你挨打是肯定的。” “我叫你装,还乌鸦嘴咒我们遭雷劈,看我不踢死你。” 林尘把青玄天师一顿踹,更将龚建,胡放等人惊的目瞪口呆。 那可是德高望重的天师啊,林尘都照抽不误。 第一百四十五章 谋算 青玄天师被林尘踩得脸上都是鞋底泥,他连忙护住脸和头。 稍有喘息功夫,这个德高望重的青玄天师,居然开始对林尘破口大骂。 “你这个杂种、小畜生!你居然敢对爷爷我如此无礼,信不信我上奏给陛下,让你满门……” 林尘不是乖乖等着被人骂的主儿,干脆扯下腰间的鞭子,往天师身上甩。 “你个老不死的江湖骗子,还敢骂我,我让你骂,你是谁爷?老子是你爷。” 林尘手里的鞭子抽得天师满地打滚。 龚建回过神,意识到这个天师只怕不是什么好鸟。 但此刻,林尘打死他无用。 “林尘,光打他有什么用?赶紧搜查天都宫要紧。” 林尘停手,回头对任文东吩咐。 “老任,把这老不死的看好!敢骂老子,等我搜查完天都宫再好好收拾他。” 任文东点点头,上前把刀架在天师脖子上。 原本,林尘要进纯阳殿搜查。 忽然,他想起许仙长的死法,又生生停下脚步叮嘱任文东。 “看看他口中、指缝这种地方有没有藏毒。” 任文东颔首,立刻捏开天师的嘴巴及指缝查看。 仔细看过后,任文东对林尘道:“放心吧,没有看到他藏毒。” “再仔细看看吧,小心驶得万年船啊。” 任文东仿佛受到侮辱,“你未免太瞧不起我!有没有藏毒,是很容易检查出来的。” “那毒都藏在牙齿下面,有时是看不到的,你给他拔下来看看啊,小心驶得万年船。”林尘冲任文东龇牙一笑,露出一排白皙整齐的牙。 任文东算是明白过来,林尘这是在报天师骂他的仇呢,真是没见过如此小心眼的人! 任文东又气又好笑,“说的是。” 见他答应下来,林尘才放心走进纯阳殿。 天师的惨叫声响起,林尘听起来都觉得格外悦耳。 与此同时,帝王寝宫。 凌玄半靠龙榻上,身前有一张小桌,上面摆满奏折。 福公公在一边伺候着,原本想要劝凌玄多休息一会儿,他却不愿意耽误政事。 福公公忍不住叹息,陛下真是不爱惜身体。 太后非他生母,都不知道关心他。 这时,凌玄设在宫中各处的暗卫大步进来,抱拳半跪在他面前。 “启禀陛下,天都宫出事。” 凌玄看暗卫一眼,已经见怪不怪。 “天都宫炼丹,偶尔有些动静不用觉得奇怪!” 暗卫直摇头,“不是,陛下,是龚大人不知为何带一批锦衣卫,把天都宫围住!仙长们都被抓起来,还要搜查整个天都宫。” 凌玄翻奏折的手一顿,福公公都愣在原地。 “朕……没有给龚建下过什么搜查天都宫的命令吧?” 龚建突如其来的举动,把凌玄搞得都怀疑是不是梦魇时给他下什么命令。 福公公直摇头,“陛下,您没给龚大人下任何命令呀!” “那他这是何意?”凌玄有些生气龚建乱来,却一点不心慌。 龚建的忠心,他一向知道。 他要想造反,包围的该是他的寝宫,而不该是天都宫。 其中,只怕有什么其他缘故。 “福德,赶紧伺候朕更衣,移驾天都宫。” “遵命陛下。”福德赶紧伺候凌玄更衣,然后移驾天都宫。 —— 后宫,永乐宫。 太后在寝宫当中大发雷霆,把手边所有能碰到的东西都砸一个稀碎。 地面一片狼藉,一众侍女、奴才跪在地上大气不敢出。 见状,大宫女芙蕖命其他人都下去。 所有人走后,太后才怒气冲冲道:“许诵这个饭桶,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动手前和哀家保证一定能弄死林尘。” “结果林尘分毫未损,他真是死得痛快啊!林尘此子,又怎么会知道那么多江湖骗术!” “哥哥真是,怎么突然没任何动作呢?难道,他不想为亲儿子报仇吗?” 宰相自然想给儿子报仇。 只是上次弹劾,他已引起陛下的严查。 如今,他不得不低调些。 这时,芙蕖急忙给太后倒一杯茶水宽慰她,“娘娘宽心些,切勿伤了凤体。” “反正许仙长已经服毒,哪怕谋算失败也不会查到您身上啊。” “至于宰相大人,又怎会不想给儿子报仇呢,宰相大人似另有打算。” 太后深吸一口气,把芙蕖递过来的茶水一饮而尽,“他另有什么打算?” “林尘不是马上要前去边疆吗?他要面对的突厥人凶狠没人性!大人似已安排好,叫林尘有去无回。” “边疆离京城甚远,到时哪怕他人有心要查探林尘死因,都很难查到什么,简直是神不知鬼不觉呢。” 听到宰相的谋算,太后的脸色才有所缓和。 “这么算来,着实比在皇帝眼皮子底下动那林尘要好!” “等他去那边疆,我看还有谁能护着他。” 太后思虑片刻,突然又想起一桩要事,“你暗中和天师联络一下!” “你叫他务必把许诵留下来的烂摊子收拾好!省得皇帝或林尘查到蛛丝马迹,再牵扯到哀家身上。” “青玄一向贪财,你把哀家梳妆台匣子中的银票拿给他,不然他不办事。” “奴婢遵命,等天色稍暗些,奴婢去办。” 芙蕖有些厌烦青玄。 那老色胚子,每次见到她都色眯眯,总想占一些便宜,真是老牛还想吃嫩草。 芙蕖的想法实在可笑,青玄虽是一头老牛没问题,但她这年纪未必是嫩草…… 这时,一个上年纪,走路脚步微跛的老太监从外面跑进来。 因跑得太急,踩到地面上的东西又摔一跤。 芙蕖见状,过去把他搀扶起来,“公公怎么如此不小心。” “进来前,为何不打声招呼?哀家正和芙蕖说话呢。”太后有些不悦。 “娘娘,大事不好!龚建带着林尘,还有许多锦衣卫把天都宫包围,不许任何东西进出!” “天都宫那些仙长都被抓住,天师亦在其中。”跛脚太监把刚得知的噩耗告诉太后。 第一百四十六章 松子味的 太后觉得天都要塌下来。 许诵那废物留下的烂摊子还没有收拾,林尘已经找上天都宫。 难不成,他是发现什么? 太后身体摇摇欲坠,若非宫女芙蕖搀扶,早已跌坐在地。 见她不说话,跛脚太监忍不住急切问:“娘娘,不会是那林尘发现什么吧?” 这跛脚太监,是太后的心腹之一。 此刻,太后最怕的,正是林尘发现什么。 偏偏他不知道说一些好话,安抚太后心理。 芙蕖虽惨白着脸,嘴上却对太后安抚道:“娘娘别慌,我们什么都不清楚,越是这种时候,越不能自乱阵脚啊。” 太后连连点头,“对,芙蕖说得对!” “你们赶紧过去看看,林尘究竟为何要查天都宫!兴许非是发现我们和许诵之事。” 芙蕖和跛脚太监重重点头,一起出宫安排人手打探消息去。 这些奴才之命,向来与主子连在一起。 这种时刻,他们不会偷奸耍滑,好歹和自身性命息息相关呢。 在太后这边势力涌动之际,林尘那边基本已经彻查结束。 锦衣卫们自天都宫搜出来好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有药材,有各种矿石,还有其他装在瓶罐中,叫人说不上来是什么的东西。 在一堆矿石里,林尘看到方铅矿石,还有朱砂原矿,水银,金银粉若干,这类金属物很多。 林尘没有来得及查看其他东西。 龚建出于好奇,从一个小陶罐中摸出一些颜色微黄的小碎石块儿。 “这又是什么东西?” 他身边的胡放连连摇头,面前这些东西都太奇怪,他闻所未闻。 林尘走过去,只看一眼,已确定是什么东西。 他眼底闪过一抹笑意,对龚建说:“这是好东西,有补肾壮阳的作用,你尝尝?” “不会有毒吧?”龚建不太敢尝试。 林尘却道:“这些瓶子、罐子中的东西,都没有毒!有毒的,是这些矿石。” 得到林尘这番话,龚建放下戒心,捏起一块碎石浅浅舔一下,有种说不上来的味道。 胡放捧着小把像咖啡豆一样的东西对龚建说:“这个有点意思,带点松子香气,味道很像松子。” 闻言,龚建捏一颗胡放手中的东西浅舔一口。 毕竟都是药,他们不可能乱吃。 “嗯,味道有些清香在里头,但这不像是松子啊。” 林尘有些绷不住,忍笑忍出猪叫声。 龚建和胡放向他看过来。 林尘连忙背过身去,免得他们看到他偷笑。 但林尘实在忍不住,已经咧开嘴,开始无声大笑。 见他如此表现,龚建和胡放立马嗅到一丝不同寻常的感觉。 林尘这小子,有时坏心眼得很,如今笑成这样,说不准是在捉弄他们俩。 龚建正想追问林尘笑什么,外头传来太监高昂的声音。 “陛下驾到!”龚建和胡放见状,连忙过去下跪拜见凌玄。 “微臣参见陛下。” 凌玄没有理会跪倒在地的这群人,而是看向被五花大绑起来的仙长和被彻查过的天都宫。 他深吸一口气,内心明显怒意滔天。 见到凌玄前来,一嘴鲜血的天师立刻装模作样哭诉,“陛下,您要为我等做主啊!” “这些人强行闯进天都宫,还把我们控制起来一顿毒打,天理何在,王法何在啊?”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为何私自闯入天都宫,毒打这些仙长?” 锦衣卫和禁卫们纷纷看向林尘、龚建和胡放。 他们是奉三位的命令行事,具体天都宫有何问题,他们是半点都不清楚。 “龚建,你好大胆子,竟问都不问朕,领人彻查天都宫!” “这皇宫究竟是朕的?还是你的?用不用朕把这龙椅都给你坐啊?” 凌玄这话,真是把龚建吓出一身冷汗。 “吾皇息怒,臣惶恐。” “陛下息怒啊。”胡放跟着龚建请罪。 凌玄深吸一口气,迫使自身冷静。 “你们最好能给朕一个合理的解释!” “若不然,休怪朕不念多年的君臣旧情,将你等严刑处置。” 龚建和胡放脸色苍白,手心已然完全被冷汗浸湿。 此时,林尘上前一步和好学生一样举起右手,“陛下,此事臣可以跟您解释。” “这事儿与你有什么关系?”凌玄面无表情看向林尘。 林尘晒晒一笑,“此事,确实与臣有干系!彻查天都宫,主要是臣撺掇龚大人这么干的。” 此话一出,凌玄眉头紧锁,“你撺掇他干的?” “难不成,你是因许仙长陷害你,怀恨在心,才来针对整个天都宫吗?” 林尘连连摇头,“陛下,当然不是因为这个。” “臣等如此行事,实在是为陛下您,更为这天下太平啊。” 为他?凌玄觉得这有点扯淡。 “怎么是为朕?你不要卖关子,好好给朕解释!否则以你今日所为,朕必得好好教训你,让你知道知道什么叫规矩!” 凌玄面有怒容,林尘居然撺掇臣子包围天都宫,这叫凌玄有些动怒。 他头一次觉得林尘恃宠而骄,做事无法无天。 林尘与凌玄一本正经道:“陛下,您还记得您赏给臣的那颗金丹吗?” 凌玄内心无语。 那颗金丹,分明是林尘用小伎俩骗走,怎么成他赏赐给林尘的? 但这个不重要。 “那和你彻查天都宫有什么干系?” “这干系很大!因那颗金丹有剧毒啊!” “陛下,您一直以来服用的金丹,无一例外,都有剧毒。” 林尘冷笑一声,抬眼凝视凌玄身后那神棍天师! 神棍天师一脸心虚惊愕。 凌玄面色大变。 福公公大吃一惊,陛下服用的丹药,怎么会是毒药呢? 别说是凌玄和福公公,哪怕其他人都愣在原地,简直不敢想象这件事。 给陛下吃下毒丹,天都宫的人,安得什么心啊。 这真是谋害于陛下,十个脑袋都不够砍。 “你,你少在这儿妖言惑众。” 第一百五十章 下等茶 凌玄眸光一闪,瞧这模样,应当是心中已有怀疑的人选。 “这一次多亏有你,朕得好好赏赐你。”凌玄看向林尘,眼底是不加掩饰的欣赏之色。 闻言,林尘眼睛一亮,激动得从椅子上站起来,“陛下,那臣能否选一个喜欢的赏赐呢?” “大胆,你这臣子,怎么能和陛下讨价还价?”福公公大吃一惊。 林尘被福公公呵斥,适当露出一丝委屈。 凌玄笑呵呵,根本不和林尘计较那么多,他这是坦率啊。 “好,你想要什么,尽管和朕说,只要不是太过分。” 林尘连连点头,没有任何犹豫,说出心中所求。 “陛下,臣别无所求!只想要教坊司的若梦姑娘和问雪姑娘恢复自由身,还请陛下恩准。” 问雪和若梦皆是罪臣家的女眷,若无恩典,基本要一辈子待在教坊司。 年轻时候以色侍人,等到年老多半是干杂活儿,伺候其余教坊司女子的命。 现在去教坊司一趟看看,那些打扫卫生的仆妇,无一例外,年轻时都是官家女子。 除非国家有什么大喜之事能大赦天下,她们可以做回良家女子。 但大赦天下,在教坊司这种地方,也是有名额的。 最好是陛下下旨赦免,也不怕被人抢走机会。 可这机会对她们而言,是微乎其微。 凌玄听到林尘的要求,险些一口气背过去。 这个没有出息的,他不想着升官加职,居然要为两个风尘女子浪费这么好的机会。 “你是想让朕恢复她自由身,好把她迎娶进门是吗?” 林尘连连点头,头一次颇不好意思道:“若是陛下能给我和若梦姑娘赐婚,那再好不过。” 凌玄都被气笑了,那风尘女子是什么身份? 哪怕是给林尘赐婚,哪怕不让他娶公主,起码都得物色个大家闺秀与他相配。 风尘女子岂有这个资格? “你还口渴吗?”凌玄问一句莫名其妙的话。 林尘不明所以,如实道:“谢陛下关怀,臣不口渴了。” “那滚出去吧。” 林尘有些懵逼。 您老还没有答应我的要求呢,那我走? “陛下,那臣所求?”林尘问及若梦和问雪恢复自由身的事。 福公公站在凌玄身后,拼命给林尘使眼色,让他别再说。 陛下生气着呢,这小子是真没有眼力见。 见状,林尘没办法继续追问若梦恢复自由身的事,只能把手中茶杯放到一边,对凌玄拱手作揖。 “那臣先行告退,陛下务必珍重龙体。” 凌玄心说,知道让他注意龙体还总是气他。 这小子,真不叫人省心,怎么被教坊司的风尘女子勾走掉魂儿呢。 瞧瞧他干的这些糊涂事。 哪怕如此,凌玄瞥一眼林尘喝光的茶杯,还是对福公公说:“把朕的御茶送他一些。” 林尘喝下这么些,凌玄觉得他定是喜欢这茶叶。 “是,陛下。” 福公公不敢有任何怠慢,要去拿茶叶过来。 这小子又有福了,陛下给的,是旁人千金难求的御茶呢。 福公公走出两步,林尘却对他连连摆手,“福公公,不用,我喝点开水挺好。” 福公公回头看向凌玄,没想到林尘连陛下的赏赐都敢不要。 凌玄皱眉看向林尘,没好气道:“怎么?还和朕耍上小孩子脾气了?” 这想要的东西没有给他,连其他东西都不要了!这不叫耍孩子脾气又叫什么? 林尘一脸的不明所以,“不是啊陛下。” “那朕给你御茶,你为何不要?”凌玄气得不轻,别人想要这茶,他都舍不得给呢。 林尘一下子沉默下来,看着凌玄欲言又止。 “陛下真想知道原因吗?” “说!” “那臣斗胆直言了!实在是您这好茶不好喝,还不如空口喝井水来得好。” 凌玄愣一下,只当林尘是不会品茶。 福公公开口训斥林尘:“林尘,不可胡说八道!这是整个大夏最好、最稀少的茶叶,怎么会不如空口喝井水!” 林尘一脸难言之色,“若真是这样,那陛下好生去查查负责宫廷购茶的人和进贡给您这些茶叶的人吧。” “臣哪怕路边薅一把草叶子,都比这个清香。” 福公公大惊失色。 林尘怎么能这么说,陛下的东西岂会有不好的?他居然说这个御茶还不如路边的草。 “想来是陛下每日忙于政务,都忽略自身感受,以至于您没有注意到这茶叶细碎,入口尽是苦涩,混入不少茶梗,分明是最次等的茶。” “方才臣只是太口渴,顾不得这茶水的口感,换成平时,臣绝对不会喝这种茶水。”林尘字字句句皆诚恳。 凌玄知道他犯不上撒谎犯险故意说这茶不好,林尘所言,八成是真啊。 “你是说,地方官员胆大包天,居然拿最次等的茶进贡给朕?他们有如此胆量?” 这一点,林尘不想置评,反问凌玄另一件事。 “陛下,肯定喝过别处的茶水!不如回想一下,非官员进贡的茶叶是不是入口回甘、唇齿留香、茶叶完整新鲜?” 凌玄去过广陵郡,尝过洛诚府上茶水。 那时,他根本不在意洛诚府上的茶,只觉得天底下没有比皇宫中这些茶更好的。 如今被林尘这么一说,凌玄回味起来,惊觉是这么一回事。 凌玄沉默下来,很明显是心中有答案。 林尘才拱手准备告辞:“陛下,臣先告退!万望陛下多关心自身一些,不要总把全部心思放在朝政上。” 总是关心一点,往往会忽视掉很多其他重要东西,凌玄正是这种情况。 凌玄转身离开御书房,福公公在凌玄身边,那是大气都不敢出。 “陛下……” 福公公担忧地看着凌玄,心想陛下千万别气坏龙体啊。 凌玄面色阴沉,把面前茶杯都摔碎。 第一百五十一章 大动作 见状,福公公连忙给凌玄跪下,“陛下息怒啊。” “这叫朕怎能息怒?!这些臣子,背地里都把朕当成傻子,连茶叶都能以次充好。” “这些人嘴上对朕毕恭毕敬,暗地中却如此阳奉阴违,根本不把朕放在眼里。” 福公公跪在地上不敢说话,不知道应该怎么劝慰陛下才好,毕竟这都是事实。 “福德,立刻替朕拟旨,把进贡这批下等茶叶的人都抓住,朕要治他们个欺君之罪。” “还有,天都宫那群江湖骗子让龚建严刑伺候!那么多人,总有一个受不了酷刑,会把背后指使之人供出来。” 有供词,怎么样都好干。 另外,凌玄要彻查整个皇宫。 这种以次充好的事,定然不会只有这么一件。 凌玄要将整个皇宫都彻查,誓要把这群胆大包天的人都砍光! 福公公替凌玄拟旨,心想陛下这回真是大动作,估计朝中不少官员都要瑟瑟发抖。 等到清查官员的圣旨拟好,凌玄紧接着叫福公公拟赏赐圣旨。 “此次锦衣卫斩获大功一件。为首的龚建,赏黄金三千两,锦缎二百匹。千户胡放,赏黄金两千两,锦缎百匹。” “参与此次事件的百户,每人赏黄金六百两,锦缎布匹六十匹吧。” 凌玄对这些人一向大方,只有他们吃饱喝足,才能认真给他办事。 福公公在等着凌玄下文,然而凌玄只说到这儿,没再继续提赏赐的事。 “陛下,不赏赐林尘什么吗?” 毕竟这次能查出天都宫那些江湖骗子谋害陛下,都要归功于林尘。 福公公提及林尘,凌玄真是没好气。 “这个臭小子,为两个罪臣家眷,风尘女子求情,简直是不像话!” “他居然还要把那个风尘女子娶回去,这与自甘堕落有什么区别?” “朕还给他赏赐?没有赏赐!你说,他哪怕和朕求娶一个公主都不为过!朕都可以把紫阳嫁给他,怎么非要那风尘女子呢?”凌玄很生气,气林尘有眼无珠。 福公公见状不敢再替林尘说话。 总之这次,林尘的赏赐是真没有。 —— 永乐宫内。 太后提心吊胆半天,芙蕖和跛脚太监总算打听消息回来。 “天都宫那边的情况如何?”瞧见他们俩,太后立刻站起来,急切问。 跛脚太监点头,对太后刻意轻声道:“情况不太好,以青玄为首的术士们,都已被押入诏狱。” “什么?怎么会这样?天都宫一向受到陛下器重…”这个噩耗,对太后而言很突兀,简直无法接受。 芙蕖搀扶住她,对她轻声道:“娘娘!是那林尘不知怎么发现,陛下那些金丹中有剧毒!” “接着,他闷声不响和龚建联手,把整个天都宫都拿下。” 闻听此言,太后对林尘恨得咬牙切齿。 “他一个黄毛小儿,怎么会知道这么些东西?” 太后觉得,林尘像是前来克她的一样,几年筹算,全都泡汤。 “奴才派过去的小太监偷听到,林尘在程龙家发现方铅矿石,立刻发觉不对劲,顺藤摸瓜,才查到天都宫那些金丹有问题。” 太后是头一次听说程龙这个名字。 “那是许诵在京中的亲戚啊!是他帮忙给天都宫准备这些炼丹材料。”跛脚太监连忙提醒。 闻言,太后若有所思,“如此一来,非是我们这边出岔子被林尘发现?” “对的!娘娘,我们的人一向谨慎啊。” “哼,许诵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若非咱们人手不够,哀家是真不愿意叫他亲戚掺和进来!” 虽说不是她这边出问题,太后略微宽心些,但她仍是生气。 “娘娘息怒啊,此事东窗事发,皇上肯定会派人严查此事!” “咱们还是要彻底断掉一切和天都宫有接触的蛛丝马迹,否则被查到,那不好办啊。” “你说的是,锦衣卫那帮家伙和狗一样,确实要多加防范,不能给他们任何机会。” “你暗中去宰相府一趟,让他帮忙把此事解决,免得牵连到哀家!哀家的荣辱与宰相府息息相关啊。” “奴才遵命。” 太后看向宫殿外,双眸是在人前少见的阴郁。 “至于这个林尘,敢杀哀家的侄儿,对哀家不敬,还屡次三番坏哀家的事,哀家绝不会放过他。” 此时,林尘狠狠打了一个喷嚏。 他食指在鼻子搓了下,只当是今日天气太寒冷。 林尘骑着踏雪,赶往教坊司。 锦衣卫新抓那么些江湖神棍。 此刻,苏勃几人没空和他聚在一起玩闹。 林尘不想回去看到林士弘几人。 他只能到教坊司看看若梦,顺便和她深入探讨一下人体知识。 得知林尘前来看望她,若梦欢欢喜喜来迎接林尘。 这简直跟回家一样,老婆站在门口迎接林尘的感觉,太爽了! 今日,若梦换上一件新衣裳。 看料子,正是林尘前些日子送她那些。 比起教坊司为她准备的衣裳,此刻若梦穿得得体又端庄。 真不知为若梦缝衣的裁缝是谁,所做衣裳完美体现出若梦的魔鬼曲线。 “林郎,你来了!” 林尘点头,把门一关,热情在若梦脸上吧唧一口,引得若梦娇羞不已。 “今日换新衣裳了,我就知道这绸缎你穿上肯定好看。” 若梦很娇羞。 林尘有些累,拉着若梦走到椅子边。 他坐在椅子上,却让若梦坐在他大腿上。 林尘对若梦说一些没羞没臊的话,接着与她转移到偌大的床榻上。 在某些事上,林尘不觉得疲倦,愿对若梦倾囊相授,她亦不吝啬对林尘数次热情。 林尘和若梦在教坊司共度美好春宵,凌玄与太后却辗转难眠。 一个是被气的,一个是万般惶恐,害怕她与天都宫的勾结东窗事发。 任文东等人忙得分身乏术,天都宫那些术士的惨叫响彻整个诏狱。 第一百五十二章 铁公鸡 宰相和一些对凌玄阳奉阴违的官员皆是万分忐忑担忧。 一点动静已拨动他们心中那根紧绷着的弦,生怕自身被抓去诏狱。 唯有林尘,什么都不想,一心率领二弟在水深火热中,战一个百回合。 次日中午,林尘才一脸餍足地起床,和若梦一起用一个早饭。 林尘准备去办正事。 这次,真是正事……陛下叫他去教人组装火枪。 说好今日去,要不然林尘真想在若梦闺房中闭门研究呢。 踏雪驮着他来到兵部,火枪属于兵器。 因此,陛下让人在兵部铸造的零件。 此刻组装,依然在兵部。 兵部尚书萧云腾乃陛下十分信任的臣子。 此次,林尘教人组装火枪,是他亲自在兵部迎接。 见到林尘骑马过来,萧云腾上前与他拱手:“林监察使,久仰久仰。” “萧大人,让您久等,我来迟了些。” “不迟不迟啊。” 林尘与萧云腾先客套一番。 接着,萧云腾把他请到兵部一处极为僻静,有重兵把守的房间。 萧云腾对于这火枪的守卫,那是半点都挑不出毛病来。 这个房间里,有一张非常宽和长,与单人床差不多大的桌案,上面摆满火枪的零部件。 林尘上前查看,这些兵部打造的零部件。 有一说一,确实要比包大力打造的那些精细得多。 萧云腾在他身边说:“林大人,此次陛下挑选共五个能信任的工匠。” “您劳驾一下,把这火枪的组装分成五段,分别教给这五个工匠。” “行。” 只是把枪分成五段组装嘛,这难不倒林尘。 看来,陛下实在怕火枪的组装法外泄,竟小心地找五个人分别来。 “那小林大人准备好了吗?若是可以,我这叫那五个人依次进来。” 那五个人已恭候许久,被萧云腾分开安排,互相谁都不认得谁。 “喊第一个进来吧。” 萧云腾点头,然后去叫第一个工匠进来。 一杆火枪分成五段组装,这意味着一个工匠其实不需要组装太多。 这甚至不用学习太多,丝毫不费脑子和时间,林尘已能教会一个工匠组装好需要负责的那一小段。 一个时辰左右,林尘教完所有工匠。 恰好到午时。 萧云腾热络留林尘在兵部中用午饭。 林尘瞧着萧云腾的模样,心知他并非单纯请他吃饭,只怕有点其他什么事。 奈何,这一米九的大汉拉着他,实在叫林尘无法推脱,只能与萧云腾用点心眼子。 瞧见林尘腰间常挂着鞭子,萧云腾非常有眼力见亲自给林尘奉上一条更好的鞭子。 “小林大人请看,这条鞭子用金丝所缠,鞭柄是玉石所制,极其符合你的身份!” “我与小林大人一见如故,这鞭子送给小林大人,如何?” 林尘连连摇头:“鞭子是用来抽人的,自然是越疼越好!萧尚书这条鞭子这么贵重,我是万万不能要啊。” “哎,一点都不贵重,小林大人你收着啊。”萧云腾笑眯眯,硬把鞭子塞到林尘手中。 林尘心想,这人咋想呢,送他这个监察使好东西,这不是给他送业绩吗? 林尘不动声色,想看看萧云腾的目的是什么? 萧云腾看着很含蓄,连敬林尘几杯酒后,开始暗示林尘,想要林尘一首好诗。 这是,他的真正目的?还行吧,只是想要首诗,非是让林尘去干什么伤天害理的事。 但现在让林尘送诗,林尘一时还真没有合适的。 林尘只能试探着询问萧云腾:“不知萧尚书想要一首什么样的诗,风雅些,还是…” 瞧见林尘要给他作诗,萧云腾乐得像二百斤的大胖子。 “我都可以,只要是小林大人所作即可。” 林尘挑眉,都可以,随便,这不是变相难为我林尘吗? 问他等于白问,林尘只能自个儿给他想一想。 “男儿须展平生志……” 见林尘开始念出诗句,萧云腾睁大一双虎眼看着他,莫名有些憨。 林尘瞥他一眼,继续开口道:“为国输忠合天地,甲穿虽即失黄金,剑缺犹能生紫气。” 林尘吟诵一首关于忠勇的诗,萧云腾立马兴奋起来。 “好诗!好诗啊!这诗是送给我的吧?” 此诗一旦流传出去,他忠勇之名算是打响咯。 林尘对他敷衍点头,“确实是送给萧大人的。” “真是太感谢小林大人了!来来来,我必须敬你一杯。”萧云腾激动到恨不得把老婆都送给林尘。 林尘笑了笑,没想到随随便便一首诗,把这家伙哄得如此高兴。 也罢,当是交一个好朋友呗。 人多好办事嘛,说不准什么时候能用得上萧云腾呢。 与萧云腾在兵部用完午饭,林尘没有其他什么事,又去镇抚司一趟。 到勘察所。 方开见到他,走到他身边,对他异常大方道:“林尘你来了,来得正好,今晚一起去教坊司啊,我请你。” 林尘很惊疑地看着方开。 “今儿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你这个一毛不拔的铁公鸡,居然想起来请我们去教坊司。”林尘调侃方开。 方开表现得比他还纳闷:“这不是昨天跟着你干成一件大事!陛下的赏赐下来了嘛!” “昨夜参与彻查天都宫的百户,人人六百两金子,绫罗绸缎有六十匹,真是沾你的光啊。” “我们的赏赐都到了!你的赏赐,肯定也到了吧?天都宫的大功主要在你,陛下赏赐你些什么呢?肯定比我们的更多更好吧?” “我不清楚呢,昨夜从宫中出来,我去若梦那儿,都没回家啊。” “这样啊!你不在家,宫中人往往会把你的赏赐送到这儿!要不你去找龚大人问一问?” “好啊,顺便看看龚大人都得些什么赏赐。”林尘饶有兴致去龚建办公的房间。 半路上,他还幻想着,自个儿能得到什么赏赐。 他发现天都宫的阴谋,等同救陛下一命,起码得有黄金万两吧? 第一百五十三章 晚上骚扰你 到龚建办公的房间。 神采奕奕的林尘,和眼睛微微泛红眼底一片乌青的龚建,形成强烈对比。 龚建昨夜提审那些江湖神棍,至今没有休息。 “龚大人,忙着呢,有审问出什么吗?” 闻言,龚建抬头看向门口的林尘。 瞧见这小子,龚建没有好脸色。 “林尘,你真是吃熊心豹子胆,居然捉弄我和胡放。” 林尘脸上笑意收敛些许,没想到他在为这个生气。 想到他憨憨地去舔秋石那种东西,林尘眼底止不住地涌现笑意。 他越是笑,龚建脸越黑。 “你简直欺人太甚!信不信我让你从今日起,再笑不出来?” 龚建咬牙切齿,真没有想到林尘能可恶到这个地步。 林尘严肃几分,对龚建一本正经的解释。 “龚大人,你实在是误会我咯!难道我在你心中,是那么一个恶劣的人吗?” “哼,不然呢?我看你还能怎么辩解!今日你哪怕说出花,我都不信你的话。” 林尘无奈叹息,“龚大人,我不骗你!我实在是为你和老胡好啊。” “你还说!” 龚建气得拍案而起,骗他舔那种东西,还说是为他好,骗三岁小孩呢? “你先别急,你知道陛下服用的丹药中,有秋石、五灵脂和血余炭这种东西吗?那是陛下。” “你们走后,陛下单独问过我,我也不敢欺瞒陛下,陛下得知此事,除恶心之外,还想隐瞒住此事。” “那必然是要杀人灭口,对吧?但你和老胡完全不一样!你们和陛下一样,吃过那些腌臜物。” “陛下定然知道你们两个不会把此事泄露出去,自然不会杀你们!你说吧,我这是不是为你们好,设法保你们安全了?” “我,没,吃!” 龚建气得不轻,极力为自身辩解,他只是舔一小下。 “好好好,你们都没有吃!总之,这事不要再提。” 龚建安能不提,为这事,他要记恨林尘一辈子。 他心知肚明,林尘所言有道理,又好像哪儿不太对劲。 龚建一时说不上来。 林尘见他面露沉思之色,连忙强行转移话题。 “龚大人啊,昨日的事,陛下给你什么赏赐啊?我的赏赐是送去林府了?还是在这儿?” 见林尘问起赏赐的事,龚建幸灾乐祸起来,“这一次,没有你的赏赐。” “啊?”林尘以为听错了。 龚建只得再度重复一遍,“陛下这一次没有赏赐你。” 林尘愣在原地,一脸的不可置信,陛下怎么可能不赏赐他呢? 发现天都宫的阴谋,其中他功劳无人能及啊,算是救陛下一命! 陛下也说,这一次多亏有他。 “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龚大人,你别记我的仇啊!这一码事归一码事,那些赏赐是陛下赏我的呢。” 瞧见林尘以为是他生气,把他赏赐藏起来,龚建忍不住轻啧出声:“我龚建岂是那等小人?陛下的圣旨还在这儿,不信你看。” 龚建拿着赏赐的圣旨递给林尘。 林尘不可置信地打开圣旨,只见上面清清楚楚写着他没赏赐。 “陛下为何不给我赏赐呢?”林尘和龚建干瞪眼。 龚建摊摊手,“陛下的心思,岂是我等能揣测的?” “你们都有,怎么我没有?这一点都不公平!”林尘气得想把圣旨摔了。 妈蛋,分明天都宫一事他出力最多,还差点成为众矢之的,又犯陛下怒火! 结果事成之后,他根本没赏赐,这找谁说理去?实际上,龚建都觉得不对劲。 陛下对林尘一向恩宠得很,其他事都给赏赐,按理说这次应该给得更多。 实际上,林尘什么都没有! 这只怕是林尘说什么话,做其他什么事,惹得陛下不高兴。 “你不闹!你仔细想想,是不是说错什么话,惹陛下不悦呢?” 林尘歪头思考。 他没得罪陛下啊,甚至还好心告诉陛下,那茶是最次等呢。 林尘把有可能的事都想一遍,又都觉得不可能。 他实在是,想破脑袋都想不到。 林尘叹息一声,有些郁闷:“我没有惹陛下不悦啊!龚大人你说这是为什么?” “哎呀,是不是你知道陛下的糗事,又和他不一样,陛下才不给你赏赐啊!” “要不,你和陛下一样试试啊?”龚建坏心眼地笑道。 龚建的意思是,叫林尘吃点那秋石和五灵脂。 林尘没好气地瞪他一眼,“龚大人,你公报私仇别这么明显!” “那行吧!我不多说什么啦!反正,陛下给我的赏赐是真多啊,家里都要放不下呢。”龚建学着林尘先前的模样臭显摆。 林尘简直伤心欲绝,好似金山银山离他而去。 瞧见林尘伤心,龚建只想笑。 此刻,笑容产生转移。 自林尘脸上转移到龚建脸上。 林尘一言不发,放下圣旨转身离开。 龚建呲着大牙笑问林尘:“走了?不再聊一会儿吗?” 聊什么?听你故意打击我吗?林尘不想理龚建。 林尘行尸走肉般回到勘察所。 苏勃等人一下子围上来,兴致勃勃询问林尘:“林尘,陛下都赏你什么好东西啊?” “快和我们说说啊。” 林尘捂脸不想说,蓝瘦,香菇。 “你们谁知道京城哪块地的风水最好啊?” 其余人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你问这个干什么?” “噢~是不是陛下赏你金银无数,你打算寻一个好地方另立门户啊?” “这好说,回头义父们帮你张罗张罗哈。” “不是,陛下赏我一口薄棺,我准备选一个好地方,安详地躺进去。” “啊?”一众人或惊愕或莫名其妙。 “那还有啥说的!我马上帮你张罗,保管你下辈子投一个好人家,大富大贵那种。” 苏勃以为林尘在和他们玩闹,毕竟平时他都是这个没正形的模样。 林尘被这家伙气得不轻,他开玩笑,结果这家伙要和他来真的。 “丫的!滚蛋!改天死了,我哪儿都不埋,专门埋你家,天天晚上骚扰你!” 林尘想踹苏勃一脚,结果他笑嘻嘻躲开。 第一百五十四章 九九乘法表 “别闹,陛下到底赏赐你什么啊?” “是啊!你真爱说笑,陛下那么恩宠你,怎么会赐你一口薄棺呢?” “哎,这棺材棺材,升官发财,陛下是不是要给你升官的意思?” 林尘无奈一笑,“陛下这次没有赏赐我,棺材都没有。” 众人面面相觑,根本不相信陛下什么都没有赏林尘。 毕竟这次查抄天都宫,功劳主要在他。 “这……怎么会没有赏赐呢?” “我不清楚啊,陛下圣心难测。” 看林尘心情不太好,任文东过来搂住他肩膀,“没事,至少你还有我们!” “你看你,要那么多赏赐也不干什么对不对?只是去一个教坊司而已!大不了我请你。” 苏勃连忙附和,“对对,今天东哥请,明天我请,总归不耽误你去教坊司。” “还有我,只要你叫我声爹,我连请你三天,怎么样?”方开对林尘挤眉弄眼。 以往皆是他们得林尘好处,要尊称他一声义父,如今总算等到好机会,他们自然想林尘叫声爹来听听。 男人之间嘛,总是这样,让人叫爹非是刻意羞辱的意思,反而是关系好的表现。 总之被叫那个,心里会格外的爽。 见方开这家伙如此趁机涨辈分,林尘非常想给他两耳光子。 “快啊快啊,我们都请你去教坊司呢。” 一人起哄,众人凑热闹,勘察所一众人都咧嘴笑着,等林尘叫他们一声爹。 只要想一想这事,他们已忍不住身心愉悦。 “我不叫,教坊司是我家,我想什么时候去什么时候去!” “若梦还会亲自来迎接我,你们说这多不好意思啊。”林尘笑着显摆。 闻言,任文东几人一下子笑不起来。 人比人真是气死人啊!看看林尘,去教坊司不用花银子!每次去睡的,还是倾国倾城的若梦姑娘。 他们呢,花死贵的银子不说,愿意接纳他们的,只是最寻常不过的姑娘。 趁着任文东几人懊恼不已时,林尘悄悄离开镇抚司。 今日装得有点过,再不走等他们反应过来,可能要把他打死泄愤。 林尘没有再去教坊司,而是骑着踏雪回林府。 自查抄天都宫后,又在教坊司和若梦大战三百回合。 他实在有些疲倦,必须得好生休息。 今日林尘一回府,秋香迎上来,有事启禀林尘,“公子,您总算回来了!” “有位广陵郡的罗小姐,昨日亲自登门前来谢您的救命之恩,送好些东西来呢。” 林尘眸光一闪,没想到那个罗姑娘能找到他家来,看来在京中属于是势力不小啊。 “噢,她只是来感谢我救命之恩的吗?” “是啊,可惜没能见到您,她走的时候看起来非常失落。” 确认那罗姑娘没再说其他,林尘一颗心才放回肚子中。 “那带我去看看她送一些什么来吧。” “是,公子随我来。”秋香带着林尘去看罗姑娘送来的谢礼。 因林尘不在府上,秋香特意看着这些东西,没有让任何人碰。 对这一点,林尘深感满意。 “干得好啊秋香!有些人的礼物不是白收的,我不在府上时,确实不容外人随意乱动拆开,否则只能被迫拿人家东西,给人家办事。” “那公子必然会很为难啊。” 林尘笑着点头,看一眼罗姑娘送来的礼物。 非是价值连城,却又不廉价。 林尘摸着下巴,想着要不要给那罗姑娘退回去。 毕竟,林尘不想和她有什么额外牵扯。 他细想,确实救她一命,把东西退出去,难免得罪人,还是这么收下吧。 此事,到此作罢。 “收起来吧。”林尘叫秋香把东西收起来。 秋香立刻亲力亲为,事关这些贵重的东西,她不想交由外人。 林尘想起先前要让秋香念书识字一事,与她说:“秋香啊,最近在京城,还住得惯吗?” “而今什么都好,只是公子越发忙碌,总是两天才能见一面。”秋香沉思片刻,如实道。 林尘没想到她会这么说,这与他预想中有些不一样。 “那你是觉得无趣孤单一些吧?我给你请一个夫子,教你念书识字如何?” “念书识字?”秋香眼睛一亮,显然是对这个感兴趣。 “好啊,若我能出口成章,岂不是给公子长脸?” 林尘摇头指正她认知:“我给你找夫子,叫你读书识字,不是为让你给谁长脸,是为让你能明事理,好独善其身,自个儿能独当一面,再不用依靠谁。” 林尘想着,除教秋香识字之外,还要让她学一学算数。 如此一来,她将来做一个小买卖,过个富足日子肯定行。 “只是女夫子难寻。” 秋香说一句大实话,林尘正在担心这个问题。 “没事,我先教你学学算数,你管家算账都用得上。” 反正今日,他不打算外出。 出征边疆在即,他得勤加锻炼,保证身体在最佳状态。 白天锻炼半天,晚上写个乘法口诀表,教教秋香铁定够。 能有林尘亲自教导,秋香显得很高兴。 “你先静候我佳音吧。” 与秋香打好招呼,林尘略作一番修整,在主院中进行高强度的锻炼。 林尘苦练半日,大冬天却挥汗如雨。 一直到天色傍黑,他才去洗一个热水澡,懒懒往书房椅子上一坐。 为配合锻炼,林尘专门准备锻炼健身餐。 照这个练法和合理的饮食方案,一个月时间,他能从细狗变成肌肉猛男。 这里的食物,均是绿色无公害,没有各种科技与狠活,相当健康。 林尘估计他练成身体后,能很轻松维持住这个最佳的状态。 林尘摆好笔墨宣纸,亲自书写九九乘法表。 考虑到秋香刚开始算数,林尘特意只写三分之一,让她循序渐进学习。 随后,林尘把秋香叫来书房。 “公子,叫我有什么事啊?” 第一百五十五章 风韵犹存老鸨子 “教你学算数啊,过来看看这个。”林尘把宣纸转向秋香。 秋香看着,能勉强认出几个字来。 “一一得一,一二得二?这是什么?” “这是算数口诀啊,你看,我这里有一支毛笔,一乘一是一个,一乘以二,是两个,这样算!” 秋香似懂非懂,却认真学。 林尘给她讲约莫半个时辰,秋香已懂得这算法,能举一反三。 “这个你拿着,回去后,可以试着算一算!等你全部学完,我再出题考考你。” 林尘把写着九九乘法表的宣纸拿给秋香。 秋香拿上,一本正经地回去学习乘法表。 林尘忙碌一天,总算干完最后的事,自是倒头呼呼大睡,直到第二日清早才醒来。 今日,林尘一醒,察觉到房间内冷得很,起来忙披上衣裳。 他开门一看,外面正从天上飘着雪花。 见状,林尘不禁感慨。 “这已开始落雪花了吗?” 京城的这场初雪,下得真早。 突然,林尘想起一件风雅的事来。 他早饭都顾不得吃,匆匆洗漱一把,穿戴整齐,让人套一辆马车出府。 自林府出去后,林尘直奔教坊司。 这个时辰,教坊司的姑娘们一般都准备睡觉。 只是,若梦最近和她们不太一样。 她有林尘这个入幕之宾后,一直不曾见其他客人。 有林尘在,没有人敢说什么。 毕竟,林尘连皇亲国戚都敢砍,谁敢去触他眉头。 哪怕是提笔作诗,都鲜少有人是林尘的对手,他往那一站,张口能骂遍所有人。 今日一早,若梦看到林尘前来,颇为惊讶,“林郎,你怎么这么早过来啊?” “今日我前来不是别事!只想和你一起出去走走,不待在教坊司。” 闻言,若梦高兴得要跳起来。 “那奴家得去和妈妈说一声,要妈妈同意才能去。” 若梦口中的妈妈,是老鸨子。 只见,若梦满心欢喜去找老鸨子。 片刻,她满脸失落地回来。 瞧见她这失魂落魄的小脸,林尘知道老鸨子不让她出去。 “林郎,今日奴家怕是不能和你一起出去了!惜花姐姐着凉,已经先出去看大夫了!” 教坊司有规矩,每日最多只允许一人出门,名额都是要抢。 林尘来得突然,若梦没有提前和老鸨子打招呼,错失机会。 此刻,若梦绞着纤细手指,看起来十分不开心。 林尘于心不忍,对她宽慰道:“那我去和老鸨子说说情吧。” “怎么能让林郎为我,去和妈妈低三下四地说情。”若梦贝齿轻咬下唇,神情十分难过。 林尘冲她直摇头,“没事,不存在低三下四,咱们都是讲理之人。” “你等我的好消息,今日我必定带你出去游玩赏雪。” 林尘十分坚持,特意和人问路,在一间房间,找到正在算账的老鸨子。 林尘以为这老鸨子是印象中那种肥胖凶恶的老女人,眼前人却是一个半老徐娘。 她往那儿一坐,神情淡漠,谁能想到她是老鸨子啊? 林尘轻咳一声,老鸨子才闻声看向他。 “林公子,奴家有礼。”老鸨子冲林尘福身子,一举一动,尽显妖娆之态。 随着她俯低身子,胸口一条窄沟呈现在林尘眼下。 林尘移开目光,心想这老鸨子真是大方。 “今日,我要带若梦出去走走,还望妈妈通融。”林尘说出目的。 老鸨子却道:“林公子,教坊司十三位头牌,今日已有人出去,不能为若梦破长久以来的规矩。” 林尘想了下,拿出两颗沉甸甸的金元宝给老鸨子。 老鸨子看一眼那两个金元宝,面色极其平淡,“林公子这是做什么?说过不能破坏规矩,那真是不能啊。” 林尘眉头一皱,感觉这老鸨子胃口真是挺大。 他无奈只得又给两个金元宝,这差不多是他身上所有的金银。 老鸨子再不同意,他要来硬的。 “这位妈妈,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你通融一下,还不行吗?” 林尘心想,若梦出去要个什么开先例的理由,还不是老鸨子一张嘴的事,她这分明是不肯通融。 林尘都给四个金元宝,老鸨子仍是不为所动。 “林公子,若梦的身份,想必你最清楚不过!这出去容易,你要强行带她走,奴家拦不住。” “只是这外面是非多,若梦这丫头万一在外面出什么事,公子叫奴家如何担待的,毕竟又不是人人都有您那么大的本事。” 老鸨子说出苦衷,实际上有些瞧不上林尘。 四个金元宝,想把若梦带去教坊司外面,是不是想得太好? 老鸨子觉得林尘太放肆,他来教坊司寻若梦,那老鸨子管不着,他居然还想把若梦带出教坊司,那不行啊。 林尘笑着颔首,他什么都没说,只将金元宝重新收回来。 老鸨子见状,以为他是放弃带若梦出去,心中又瞧不起他。 要说这女人…真是不讲道理。 林尘收好金元宝,忽然出手,长刀出鞘,横在老鸨子细弱的脖子上。 老鸨子见状花容失色,差点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林尘则笑眯眯问她:“既然妈妈不稀罕我这金元宝,那这样你能准许若梦和我出去吗?” “还……还是不行!”老鸨子咬牙,仍对林尘狠狠道。 林尘都要怀疑人生,她都怕成这个样子,居然还不肯松口?你丫大蟒蛇?咬到人非死不松口? “你不怕脑袋搬家?” 林尘质问老鸨子,老鸨子笑道:“林公子疾恶如仇,肯为百姓杀皇亲国戚,肯为犯官家的女眷打抱不平,你若杀奴家,那是奴家该死。” 林尘脸一黑,听得出来,这老鸨子在骂他呢! 林尘是头一次有被拿捏的感觉。 林尘和这老鸨子大眼瞪小眼,不知拿她如何是好。 还是老鸨子叹息一声,终于给林尘开一个价。 第一百五十六章 几分真情? “林公子,若执意带若梦出去,那拿五千两银子出来吧。” 林尘无语,“那你早开个价不得了!只是,你是不是有些狮子大开口?我带若梦出去玩,还要五千两银子啊?” 老鸨子恼怒,狠狠啐林尘一口:“你还好意思说啊,要走若梦的初夜,还屡次三番在她这儿留宿,硬是连银子都不给!” “还是若梦那傻丫头给你垫的银子,你好意思吗?奴家若是林公子,真是没脸再来教坊司!” “你知道,若梦的模样与身段,初夜一次,还有留宿她闺房得多少银子吗?五千两,奴家都是看在若梦的面子上与你少要。” 林尘目瞪口呆,没想到若梦这个傻丫头,居然暗地里给他垫初夜和过夜的银子。 这老鸨子和他少要,还得五千两银子,若梦那傻丫头按照原价,得给他垫多少啊。 老鸨子说,若梦的模样和身段价值昂贵,这点林尘无法否认。 他把刀收起来,讪讪道:“行,五千两银子,我回头取过来拿给妈妈。” 老鸨子极其不顾形象地翻一个白眼,好像认为林尘要赖账。 “奴家斗胆问一问林公子,对我们若梦有几分真情在心间啊?” 这……叫林尘如何作答呢。 他与若梦相识,纯属偶然。 后来发生一切,林尘皆是顺其自然,好像基本没怎么主动过。 若问真心,林尘不知道他究竟有多少真心。 但他喜欢若梦,这丫头善良体贴,是他心目中最佳女人人选。 看林尘说不上来他对若梦有多少真情在,老鸨子对林尘根本没什么好脸色。 “看来林公子这样的人,只是把我们教坊司的女子当作玩物,根本没放在心上啊。” “奴家说两句不中听的话,若梦她性子温厚纯良,易被他人所伤,这是奴家不愿意看到的事。” “至于林公子……你既然没有把她放在心上,还是别总和她这般亲近,免得她为情所伤,像有些个女子一样,整日以泪洗面。” “你是否知道,若梦为你垫的这些银子,皆是她辛苦存下,以备将来赎身所用?如今都为你套出来!”老鸨子这番话,说得林尘有些无地自容。 若梦实在懂事,把赎身的银子都拿出来,林尘着实心疼她。 但林尘要为自身作证,他不是那种骗吃骗喝,吃干抹净不给银子的人渣。 “抱歉,我不知道若梦为我,连赎身银子都拿出来的事!林某从广陵郡而来,还是头一次到教坊司,对这里的规矩不相熟。” “若梦初次后,没人和我说银子的事,我以为不需要,非是有意不给。” 林尘解释,老鸨子根本不理:“林公子不愧是腹有文章之人,说起谎话来都不用打草稿!你这样的说辞,奴家听得多啊。” 这个烟花之地,最不乏的正是虚情假意和谎言,老鸨子算是深受荼毒。 林尘神色有几分不悦,“我没有和你撒半句谎。” “我要问问林公子,你说你是第一次来教坊司这种地方!” “那为何与若梦颠鸾倒凤时,花样百出?传出去实在叫人望尘莫及啊林公子。” 林尘一目瞪口呆,“你,你怎么知道这些?若梦她与你说这些?” 老鸨子嗤笑,“奴家和若梦都是女子,有什么不能说!林公子,是怎么无师自通的呢?” “亏得若梦那傻丫头为你,特意来向奴家讨教学习这种东西。” 林尘没想到含蓄害羞的若梦,居然能主动向老鸨子学习这种东西,真是个小傻瓜。 “咳,常言道没有吃过猪肉,还没有见过猪跑?我是如此啊!这种东西有专门的书教导呢,有什么好奇怪呢。” “哦?那林公子真是性情中人,不看圣贤书,研究春宫图?” 我他么……林尘算是解释不清了,“算了,随便你怎么想吧!” “我先把话撂在这儿,若梦既然已经跟我,我一定尽快寻求一个机会,让她脱离教坊司,做回良家女子。” “银子回头我会送来,若梦我先带她出去,大概天黑时,我必定会把她送过来。” 林尘想着,他在边疆打胜仗回来,应该能换若梦自由身,到时他可以什么赏赐都不要,只要这个。 得知林尘有让若梦恢复自由身的想法,老鸨子欢喜起来:“林公子说的是真心话?” “放心吧,比真金都真,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如此老鸨子不阻拦林尘带若梦出去玩,反而叮嘱他务必照顾好若梦。 林尘回到若梦闺房,若梦立刻迎上去,“林郎,妈妈她松口了吗?” “这是自然,我们出去吧。” “太好了!还是林郎有办法,林郎等奴家一下。”若梦无比雀跃,特意去戴一层面纱遮住容貌。 林尘觉得很奇怪,这儿的女子好像都喜欢戴面纱,不喜面容被外人窥见啊。 但林尘没有太在意这一点,想着他出门早,和若梦都没用早饭,对若梦道:“我们去吃些早饭,再带你出去赏雪吧?饿着肚子,都扛不住寒冷。” 若梦笑着颔首,“好,难得能和林郎在外面吃东西。” “你有什么想去的地方吗?” 林尘牵住若梦的手下楼,若梦苦思冥想,都想不到有什么好玩想去的地方。 “不着急,慢慢想,我们今日有的是时间。” 林尘笑着和她走到马车前,搀扶她上马车,然后直奔京城最大一家酒楼而去。 林尘特地接一些雪花,趁着还没有融化,给若梦看。 “你瞧,他朝有幸同淋雪,此生也算共白头。” 若梦温柔的眼眸亮闪闪,心脏如同小鹿到处乱撞。 她忍不住为林尘鼓掌:“林郎,真是好诗啊!虽说只有两句,但这个是……只念给奴家听的吗?” “当然。”林尘大雪天出来,不正是为说这两句话给若梦听嘛。 为这个小丫头,林尘算是煞费苦心。 第一百五十七章 舌战群儒 若梦心中别提有多欢喜,这种感觉对她来说非常致命。 若梦自知是风尘女子,从未想过能与谁共白头。 林尘却告诉她,如今同淋雪,也算共白头,她自然心中感动。 林尘亲自驾着马车,来到醉月轩,要一个单独的包厢。 此处酒菜,乃是京城最好。 来往醉月轩的,皆是达官显贵之人。 林尘牵着若梦的手上楼,恰逢几人勾肩搭背,喝得走路都打晃。 几个醉鬼林尘有意谦让,免得他们撞到他和若梦。 其中锦衣华服的一人,见若梦眼熟,朝她扑过来调戏。 “呦,这是哪家的小美人儿啊?看着好生标致,让本公子看看你面纱下的容貌如何?” 他把若梦脸上的面纱,连带一支发簪都给扯掉。 若梦惊慌失措,连忙捂住脸。 林尘一瞬黑脸,没想到有人居然当着他的面,调戏他的女人。 他怒上心头,一耳光把这公子哥扇翻在地。 啪一声,极其响亮。 公子哥惨叫一声,一屁股跌坐在台阶上。 醉月轩的客人们寻声看来,纷纷看起热闹来。 “我的脸,我的牙齿……”被林尘扇一耳光的公子哥门牙都掉三个,说话直漏风。 他看向林尘,一脸的不可置信:“你知道本公子是随吗?居然敢打窝?” “我的牙弄掉三颗,我破相了!我要让你好看!” 闻言,林尘冷笑:“你是哪根葱啊?你说出来叫我知道知道,是谁家能教出你这么个没教养的东西来。” “你敢说本公子没教养?我爹是户部侍郎!” 看热闹的人们一阵唏嘘,这户部侍郎,最近正要提为户部尚书呢,难怪他儿子如此叫嚣。 毕竟尚书是正二品官员。 林尘不屑冷笑,才户部侍郎而已。 上次那户部尚书不正因乱说话,被陛下罢免官职吗? 户部侍郎的儿子瞪着林尘,突然把矛头对准他身后的若梦:“若论教养,你又好到哪儿去呢?” “你光天化日,居然把教坊司的风尘女子给带到醉月轩,简直是恬不知耻!” 听到林尘把风尘女子带到醉月轩,林尘大有被群起而攻之的意思。 “岂有此理!这简直是伤风败俗啊!此等风尘女子,怎能与我们同堂而食?” 若梦听到旁人如此议论,简直是无地自容,异常难堪,眼眸已蓄满泪水。 这里不是教坊司,还是有很多人瞧不上若梦的身份。 他们丝毫不顾若梦的感受,对着她,对着林尘指指点点。 林尘突然非常心疼若梦,一下子顿悟为何她要戴一层面纱出来。 估计她是怕别人认出她的身份来说三道四,让他跟着她难堪。 林尘回头看过去。 若梦心头一震,立刻泪眼汪汪对林尘道歉:“林郎,我……对不起,你不要生气。” 若梦小脸惨无血色,神色无措又无助。 除和林尘重复道歉之外,她没办法为自个儿说任何话。 林尘握住她的肩膀,对她轻轻摇头:“这不是你的错,不需要你道歉!这分明是这些衣冠禽兽的错!” “自诩正人君子,但实际上,这个心比茅坑中的屎还要肮脏龌龊!” “他们不明辨是非黑白,犯不上听他们满嘴喷粪啊。” 林尘三句话不离粑粑,立马得罪在场所有人。 其实是这些家伙对号入座,林尘又没有点他们的名字。 这简直是知道自个儿是个什么样的人,还不许人说,否则会和踩到他们的尾巴一样暴怒。 “你这竖子怎么满口胡言?你不害臊大白天和风尘女子出来招摇过市,还不许我们说一句实话?” “对,你是京中哪户人家?爹娘是怎么教你的?” “还和他废什么话,赶紧把他们俩赶出去,掌柜的何在?” 掌柜相当为难,他这开门做生意,哪儿有客人进来,还要把人往外赶的道理。 不赶吧,这些叫嚣的人,他一个做生意的得罪不起啊。 “瞧瞧,被我说中痛处,恼羞成怒应激了?今日我来此是为吃饭,不是为和你们这些畜生斗嘴!” “不服气的,到镇抚司附近的林府去,等我今天事了,想怎么样我都奉陪!”林尘傲视众人。 听他报出家门,众人面色大变。 林府?教坊司的若梦姑娘? 有人斗胆询问林尘:“你,你不会是林尘吧?” “是我林尘又如何?林某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林尘冷笑出声。 众人哗然,没想到眼前这个俊朗的少年郎,竟是为河东郡百姓屠杀太后亲侄儿的林尘。 更是文曲星下凡,深受陛下宠爱,前两日才破获天都宫大案的那个林尘。 醉月轩内,众人得知眼前人是林尘,立马安静如鸡,林尘一下子更看不起他们。 “怎么不接着叫嚣呢?我没教养,我恬不知耻,我带我的女人来醉月轩吃饭怎么了?尔等鼠辈,还要管我如何做事?” “我看你们实在是表里不一,圣贤书都读到狗肚子里,白天唾弃教坊司,晚上又离不开教坊司。” “我骂你们骂得错?谁有不服,站出来咱们论一论,你们自视甚高却样样不如我林尘,还想要教我做事?害不害臊?” 在场不少人被林尘骂得无地自容,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 实在是林尘太不给他们留情面,纵使他们样样不如他,你林尘也不能这么直说出来啊。 人群中,一个须发皆白的老者站起来,委婉对林尘道: “林公子啊,不管怎么样,你都不应该和一个风尘女子不清不白啊!好歹你是天资过人的读书人。” “如此行为,那不是自甘堕落,给自身平添一个污点吗?我们是为你好啊。” 林尘最讨厌这句话,去他么的,为你好。 “我呸,读书人这个字眼,都被你们败坏完了!你们是读书人,老子不是,别把老子往读书人三个字上贴金。” “口口声声读书人,读书人是你们这些只知道死读书的吗?” 第一百五十八章 没看黄历 “你们所读圣贤书,有让你们如此对别人评头论足?而非自省己过?我真是为你们羞愧。” 林尘字字戳心,圣贤书里,确实没教他们这样高傲,也确实教了他们要自省,但鲜少有人这么做。 反而是与圣贤书背道而驰。 林尘骂的这些读书人无地自容,看到他们羞愧的面色通红,林尘转头看向那个没教养的公子哥。 他二话没说,直接拔刀架在这公子哥的脖子上。 “你冒犯我的女人,还倒打一耙,现在我要求你给若梦道歉,否则即刻叫你脑袋搬家。” 林尘眼底有着明显的杀意,面前这公子哥被吓的胆颤,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会招惹到林尘。 今日纯属点子背,公子哥也不怀疑林尘真能把自己砍死,为自保,也顾不得什么身份高贵和低贱,他立刻给若梦赔不是。 总之留得青山在,才能不怕没柴烧,等他安全了,再慢慢跟林尘算账也不急。 “若梦姑娘,是我唐突无礼了,还望姑娘原谅我吧,给你赔不是了。” 若梦有一些无措,从来没想过正经出身的公子哥,有一天也会跟她道歉。 同时若梦更多的还是感动,若非林尘,她今日可就只能是敲碎了牙,往自己肚子里咽。 也正是在这一刻,若梦决定誓死跟着林尘,哪怕是当牛做马报答他。 自家中遭遇牵连后,昔日那些与她交好的朋友也走的走散的散,这几年来,除了教坊司里的妈妈和姐姐,就数林尘对她最好了… 林尘冷哼一声,看在这公子哥道歉态度还算诚恳的份儿上,便也饶过他了。 “滚,再让我看到你管不住自己的驴蹄子,我就将你的手砍下来。” 公子哥连连点头,一副逃出生天的模样,连忙和自己的朋友离开醉月轩。 林尘也无心留在这醉月轩吃喝,就对醉月轩的掌柜吆喝道:“把你们店里的特色菜都来一些,放在食盒里,我们带走吃。” “贵宝地明明是做生意的地方,怎么跟荒郊野岭似的?尽是一些禽兽,未教化的东西,实在叫人坐不住。” 醉月轩掌柜相当无奈,心想得罪谁也不能得知眼前这位爷。 三言两语,便叫无数人身败名裂啊。 他连忙让人去准备本店的特色菜。 林尘回过神看若梦,发现她正偷偷抹眼泪。 “别哭了,这些个畜生,我都教训了个遍,有我在这儿,谁也不能欺负了你。” 不然林尘还能算是个男人吗? 若梦冲他笑了笑,“能与林郎相识,真是奴家这辈子最幸运的事。” 林尘牵着若梦的手,等到醉月轩的掌柜把特色菜给他们打包里,林尘才拎着食盒,带着若梦离开。 眼看就要出醉月轩,林尘还不忘回头唾弃一番。 “呵tui!一群没有完全被教化的东西。” 看到林尘这鄙夷不屑的模样,若梦实在没忍住,掩唇娇笑起来。 林尘讶异,没想到自己臭骂这些迂腐读书人一顿,还能博美人一笑,简直是意外收获。 上了马车,若梦端坐着与林尘问道:“林郎,我们现在去哪里?都怪我不好,搅和了你的好兴致。” “京城的人,太聒噪太恶劣了,我们出城去,寻一处赏雪的好地方,免得再被人打扰。” 林尘心想,这算是两人单独的约会了。 可惜不是晚上,也没有浪漫的蜡烛,不过蜡烛这东西,他们每晚都要面对。 特别是共同探讨人体时,这东西会给人心理上一种比烛光晚餐更美妙的感觉。 只是若梦神色非常为难。 “林郎,以奴家这个身份,是不允许出城的。” 若梦看上去很失落,也很怕扫林尘的雅兴。 林尘却根本不以为意,反而挑眉道:“我有没有和你说过?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活人总不能让尿憋死!” 林尘说话有些糙,若梦什么也没说,只是没忍住轻笑出声。 “一会儿到了城门口,你就往马车里一躲,其他的事我自会替你解决的。” 不就是应付个守城的士兵嘛,根本不算什么大事。 若梦还是第一次干这种大胆的事情,她本可以去城外,甚至趁着这个机会远走高飞。 但是她不愿意牵连林尘。 “林郎,不如我们退而求其次,就在京城寻一处清幽之地吧?要是被人发现你带奴家私自出城,奴家必然会连累你的。” “你不要想那么多,什么连累不连累的,平时我不也这么胆大包天嘛……” 林尘正要安抚若梦的情绪,却在这时发现异样。 有一辆马车,在他身后不远不近跟着,林尘从醉月轩出来时就看到过这辆马车。 怎么会这么巧合,他往这边走,那辆马车也往这边走。 为了验证心中猜测,林尘不动声色拐了个弯,想看看这马车是不是还要跟着自己。 他向右边一条街拐去,只见这马车果然随着自己一起拐过弯来。 这下林尘心里的猜测算是坐实了,他被后面那辆马车的人盯上了。 不知道那辆马车里面藏了多少人,又是谁派来的。 估计还是宰相与太后所为,除了他们,京中也再没这么恨自己入骨的人了。 林尘倒是想到,有没有可能后面的人只是想跟他求一首诗,但这种可能性非常小。 林尘内心叹息一声,今日出门,真是没看黄历。 竟接连麻烦不断,林尘不是被动的人,既然有人跟踪他,那他不如自己上前去,问问这些人,是谁指使他们来的。 这么想着,林尘突然勒紧缰绳,叫马车就地停下。 “林郎,怎么不走了?可是前面有什么事?” “嗯,我得去办点正事,你在马车里等着我,先拿着东西自己吃。” 林尘把一边的食盒提到若梦面前,然后给她打开盖子,露出盒子里精致的菜肴。 若梦还以为林尘有三急,所以跟个乖宝宝一样冲他点点头。 林尘笑着把车帘放下,免得风雪都吹进马车里。 车帘放下的那一刻,林尘的神色也变的严肃冰冷。 二话没说,直接亮出自己的长刀来。 第一百五十九章 以少敌多 紧接着,林尘气势汹汹拦在后面那辆马车前。 只见驾车的,是个黝黑,体型结实的汉子。 看到林尘持刀拦车,汉子惶恐开口。 “这位大人,您有什么事儿吗?” 林尘冷哼,“跟了我一路,何必明知故问。” 汉子一脸茫然。 “大人,小人不知道您在说什么呀,什么跟了您一路?” 林尘摆手制止他辩解。 “我不想听你说废话,让开,叫我看看你的马车里藏了几个人。” 眼前这人,看似对他很惶恐,实际上那一双眼眸里的沉着冷静根本骗不了人。 见林尘要查看马车,汉子连连摇头。 “大人,里面只有小人小产的娘子,你知道她们女人这种时候最是不能见风的,大夫都叮嘱过的,还望大人通融啊,有什么就冲小人来吧。” 林尘见他惺惺作态,便有些不耐烦。 “我不想说第三遍,给我让开,不然就别怪我刀下不留人。” 此话一出,汉子一脸为难。 “大人,您宽宏大量,就放过小人吧,小人家就住前面,不存在什么跟您一路啊。” 林尘懒得与此人废话,手腕往下一压,锋利长刀直接往对方面门砍去。 汉子见状脸色瞬变,袖中一柄匕首滑落,直接对上林尘的刀,并且还成功将这一刀给挡下了。 对方反应如此之快,也让林尘意识到,对方绝对是高手。 “哼,现在你不装了?” 林尘快速收刀,继续往这汉子砍杀过去。 当街爆发刀战,引得过路人纷纷惊呼逃窜,也有人习以为常,甚至还悄咪咪躲在暗处看热闹。 只见这汉子并非吃素的。 手中匕首被他发挥到最大的威力,林尘一个拿长刀的,居然都不太是这个汉子手中匕首的对手。 这家伙主要就是手快,要不是林尘眼神好,这会儿指不定就挂彩了。 林尘不想让跟踪自己的这群人逃跑,于是盘算着趁他不注意,把马车缰绳斩断,让他们想跑都跑不了。 这汉子还不知道林尘的意图,见林尘走神,他立刻抓着匕首往林尘刺去。 林尘假意围绕着马车转,以此躲避他的攻击,实际上,林尘举刀一下将缰绳砍断。 旋即他一刀拍在马屁股上,马儿嘶鸣一声,当即撒开四个蹄子就跑。 看到这一幕,汉子有些傻眼。 见他们不好再逃跑,林尘对其呵斥道:“尔等何人?光天化日,居然敢公然尾随本监察使意图不轨,还不赶紧丢掉武器求饶!” 汉子轻嗤一声,竟骂了林尘一句狗官。 “拿命来吧!” 汉子朝林尘逼近,手脚并用,上面刀子挥砍飞快,脚下还时不时能抽空给林尘捣乱。 对方如此强势,实在让林尘有些应付不来,他的身体反应还是有些迟钝。 林尘很快被这汉子抓到机会,一脚踹在他膝盖上,林尘顿时吃痛皱眉。 同时对方匕首朝林尘脖颈划来,林尘顾不得膝盖疼痛,整个人往后踉跄躲去。 这一匕首汉子挥空了,可他却趁机一脚把林尘踹倒在地。 林尘闷哼一声,也不知道这群孙子怎么就这么喜欢挑肚子和胸口下脚。 上次的瘀血才散,今天又被踹。 “麻蛋,老子跟你拼了!” 林尘咬牙,浑身血性上头,几乎拿出不要命的架势和汉子打个平手。 马车上的人见汉子一人迟迟拿不下林尘,纷纷从马车里面出来相助! 林尘后面多出个拿大砍刀的家伙,他朝着林尘背后劈来。 林尘急忙侧身,才躲过这致命一刀。 他回头看了一眼这个同样用刀的家伙,一身腱子肉,脸上也都是横肉,看着就相当不好惹。 而且这些家伙够狂妄的啊,来杀他,居然连个布都不蒙一下,难道不怕杀了他,后续被人追查吗? 事到这个地步,林尘还不忘嘲讽挤兑驾车的车夫。 “噢~这就是你那小产不能见风的娘子吧?小东西长的可真别致,我看你也真是饿了,什么样的人都能下得去嘴。” 车夫与满脸横肉的男人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里看到些许尴尬之色。 “油嘴滑舌,我看你是活腻了,居然敢这么嘲讽我们。” “少跟他废话了,赶紧解决他了事了。” 林尘目光死死注意着两人动向,免得他们俩搞偷袭。 可惜了,他出门根本没防备能有人光天化日劫杀他,也什么准备都没有。 不然这两人,用点毒就能解决的事。 现在他还要这些人在这里埋头苦战。 说到这光天化日杀人,林尘倒是想到守城的将士们来。 只要他弄出的动静够大,守城将士赶到,自己就能得救。 林尘要做的,就是拖延时间,顺便把动静闹的更大。 然而这一次,对方似乎猜到了林尘心中所想,联起手来对林尘发起猛攻。 这两人如狼似虎,一刀一匕首,都让林尘十分忌惮。 若非有邱氏霸王刀,林尘在这两个家伙手上,绝对过不了五招就得败。 如果只是两个人,林尘这把算稳,可惜那马车里,不仅仅就这么两个大汉。 林尘对抗两个杀手时,突然后背汗毛直立,他立刻挥刀逼退面前两人,自己同时也是一个侧身。 只见一个提醒得有二百斤往上的胖子,手里拎着两个南瓜锤往他的脑门砸来。 刚才他要是没躲开,这会儿就让人开瓢了。 南瓜锤胖子一动浑身肥肉都跟着颤,林尘很纳闷,这些家伙都是从哪儿来的。 现在林尘最忌惮的,当属这个死胖子了。 他手中的南瓜锤太重,砸在自己的刀上,只怕连刀都要震断。 得想办法把最大的威胁给解决了。 林尘没任何犹豫,正面单刚南瓜锤胖子。 然而就在距离足够时,他突然一个滑铲,前有顺手牵羊,后有林尘顺手猴子摘桃。 险些把这胖子的小桃子捏碎,林尘丝毫没留手。 南瓜锤胖子当即哀嚎一声,如一座大山般轰然倒地,捂着自己的裆部在地面上打滚。 “真他娘小。” 林尘有些嫌弃,死胖子桃儿小的林尘这一招差点不好使。 “大胆,竟敢伤洒家的弟弟!” 第一百六十章 一场乌龙 林尘只听啪一声破空声响起,自己的后背也猛然一痛,有人用鞭子抽了他一下。 仅仅是一下,就将林尘的后背衣裳抽烂,露出一条几乎贯穿整个后背的鞭痕。 他回头看去,只见马车上下来个巨雷。 为什么林尘要这么说呢,因为面前抽了他一鞭子的这个人,是个女子。 说女子不够贴切,应该是女汉子更准确一些。 她十分健康,手臂有明显肌肉,体型也不比那南瓜锤胖子瘦到哪里去。 两人是姐弟的话,林尘感觉他们一家子应该都是超雄。 这个女人更是凶悍,开口便是洒家。 只有一些江湖上的没门没派的粗鄙武夫才总将洒家洒家挂在嘴边。 这彪悍女人鞭子用的比林尘好,见林尘手里抓着刀,她当即一鞭子抽在林尘手腕上。 林尘手腕吃痛,下意识想将刀丢下。 还好他咬牙忍着,没把刀丢掉。 但这也没什么用,因为后面那俩人又合伙往林尘攻过来。 林尘腹背受敌,意识到身后的人动了以后,他立刻回过身,把刀横在身前替自己抵挡伤害。 但对方一脚踹来,连林尘人和刀都飞出去近乎两米远。 紧接着,那用刀的男人就把刀架在了林尘脖子上,只需他轻轻动手,林尘便驾鹤西去。 林尘的手腕,以及后背被抽到的地方都火辣辣的疼,这让他面色苍白,浑身直冒冷汗。 这时,用鞭子的女人恶毒开口。 “杀了他,他好毒的心思,竟然想让我们家断子绝孙。” 持刀的男人颔首,两手攥紧刀柄,高高举起长刀,准备把林尘的脑袋削掉。 就在这时,若梦不要命的冲过去,直接把男人推开,然后自己挡在林尘身前。 “走,走开,你们不许伤害林郎!” 若梦就这么护在林尘身前,她手无寸铁,明明自己都很怕,还要对林尘舍命相护。 “林郎,你怎么样?还能跑吗?” 看到若梦这紧张又害怕的模样,被她推开的男人也没动怒,更不打算伤她。 “小姑娘,何须为了他人,而将自己置身危险当中,我们不为难你这无辜之人,你还是赶紧走吧,不然别怪我们对你不客气。” 男人越是这样说,若梦越是神色坚毅的挡在林尘面前。 “走开,不然我跟你拼命了,你们为什么要杀林郎?明明他那么好,就算对不认识的人,都能仗义相助。” 听到这话,来杀林尘的一众人只觉得好笑。 抽伤林尘的女人做作抚着鞭子,看向若梦的眼神带着怜悯。 “可怜的傻丫头,被人忽悠着要把你卖了,你还帮人数银子呢。” “正是,但凡是在朝廷为官的,哪里有什么真正的好人,多是仗势欺人,罪行罊竹难书之辈,我们杀他,那是替天行道。” 林尘心里直呼卧槽,以往这替天行道都是他和别人说的。 没想到今日,自己也要被人替天行道。 不是?他干什么了? 见到眼前这几人污蔑林尘,若梦第一个不乐意,极力为林尘辩解。 “你们休要胡言,林郎为河东郡百姓,拔刀屠杀郡公爷,这可是人尽皆知的事情,绝对做不得假,你们怎么说他是坏人呢?” 总之对于若梦而言,林尘就是极好的人,她绝对不允许这些人污蔑林尘。 因为若梦与这些人一打岔,林尘也是稍微恢复些许力气,他立刻把这丫头护到自己身后。 不管怎么样,他不能连累若梦。 “你先回马车上。” 林尘想让她先走,毕竟这些人只奔自己来的,应该会放过她。 若梦连连摇头,紧紧抓着林尘一片衣角,大有跟他同生共死的意思。 林尘有些心急如焚,守城的到底是些什么饭桶啊?这里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他们居然还不过来。 见到林尘虎视眈眈盯着他们,用刀的那人同样刀指林尘。 “怎么?你还想负隅顽抗不成?乖乖束手就擒,受死吧!” “你敢对我下那等毒手,我是绝对不会饶过你的,把你脑袋砸成肉泥!” 被林尘猴子摘桃,差点断子绝孙的大胖子也缓和过来。 左右手一手提着一个南瓜锤,气势汹汹要和林尘算账! 林尘也不是吃素的,实在不行就是人死鸟朝天的事,只可惜没过上几天好日子。 “你先回马车上,打起来,我顾不上你。” 林尘推了若梦一把,不想让她在乱斗中受伤。 面前几人步步逼近,林尘无法后退,打算跟他们来一场殊死之斗。 就在这时,用匕首的车夫突然大喊一声。 “且慢!” 众人看向他,不知他有什么事。 “怎么了你?眼看着就要完成任务了。” 车夫一语不发,跑到林尘面前确认。 “你就是那位才华横溢,为民做主的林尘,林监察使对吗?” “是我又如何?老子行不更名坐不改姓。” 林尘气势不肯输人,而他对面的几人得知他身份,顿时面露惊愕之色。 几人面面相觑之后,其中最年长的一位站出来,竟给林尘赔不是了。 “林监察使,今日之事,是我们不对,还望你见谅,早知是你,我们就不来了。” “林大人,保重,告辞,我们走!” 几人急匆匆就要离开,林尘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站住!你们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林尘想问清楚这是怎么回事,他们为何无缘无故针对自己,又无缘无故放过自己。 难不成是认错人了? 林尘不愿意莫名其妙挨一顿打,所以他必须得弄清楚这件事。 此时几人已经跑出些距离,马夫听到林尘的话,硬生生停下脚步,对林尘道:“林大人嫉恶如仇,我们兄弟早就有所耳闻你的威名。” “若我等早知要杀的人是你,我们绝对不会见钱眼开,今日之事,误会林大人了,您务必见谅,咱们有缘江湖再见。” “且慢,你们还没说是谁想买我的性命。” 林尘追上去几步,莫名被打了一顿,他现在走路都像企鹅,有些东倒西歪。 当林尘问起买他性命的人是谁时,这马夫明显有难言之隐,或者说他在忌惮着谁,不敢给林尘直说。 第一百六十一章 很没用 “今日之事,到底是我们几个对不起林大人,若你真的想知道谁要你性命,就于今夜子时,到城东城隍庙来吧。” 马夫对林尘低声开口,说罢他们立刻分开逃跑,往四面八方散去。 林尘长舒一口气,自己这条性命,总算是保住了。 “林郎。” 若梦急忙跑过来搀扶林尘,见他背后,与手腕上种起一条鞭痕,若梦很是担忧。 为让若梦放心,林尘对她笑了笑。 “没事的,一点小伤,不值一提。” “怎么会是小伤呢,林郎被人抽了两鞭子,还被踹出去好远,奴家这就带你去看大夫,林郎坚持住。” 林尘尴尬的脚趾能抠出三室一厅,“乖,咱能不能不要哪壶不开提哪壶,你这么说,显得我很没用啊,好歹我也是顶住了四五个人的谋杀。” 若梦连忙改口,“呃...林郎说得对,你确实已经很厉害了。” “等我再发育个两三年,到时候别说四五个,再来四五个我都能打过他们。” 若梦这丫头实在单纯,林尘说什么她便信什么。 不过一打十,林尘还真不是瞎说的。 若梦搀扶着林尘去看大夫,两人走出几步路,守城将士才姗姗来迟。 林尘今日没有穿监察使的官袍出来,也没有一个监察使,巴不得天下人都知道自己的身份,那还如何查案。 以至于这守城将士中一个都尉,都神色严厉的对林尘问道:“何人敢在城中放肆?是不是你?” 林尘忍不住冷笑,拽下自己监察使的腰牌扔给这都尉。 “我放肆?老子在城中遇刺,就要性命不保了,你还怪我在城中闹腾了?” 看到林尘的监察使腰牌,都尉脸色大变,立刻对林尘毕恭毕敬起来。 “对不起大人,歹徒何在?胆敢对您不敬,简直该死!” “你看我像没事的样子吗?你们赶过来的速度很快嘛,区区一柱香的功夫就到。” 林尘内涵这都尉,就这个速度,吃屎都赶不上热乎的! “都回吧,那几个歹徒啊,这会子估计连儿子都有了。” 见林尘如此不客气,都尉脸色略微沉了沉。 “大人何须如此阴阳怪气,我们绝非故意而为之。” “谁知道你们...” 林尘没好气说了一句,万一他们和太后或者宰相勾结,就是刻意来晚的呢。 先不说他这个人心思阴不阴暗,这都是有可能的事啊。 围观的百姓里有人认出林尘来,于是大着胆子出来为林尘说句公道话。 “你们确实应该来快一点,林尘林大人才华横溢,还嫉恶如仇,是难得一见的好官和才子啊,要是横死在街头,那可真是可惜!” 闻听路人一言,都尉大惊失色。 “您是林尘林大人?都是小人有眼无珠,大人勿怪,今日之事,怪我等救援来迟。” 要知道,林尘可是如今陛下跟前的红人。 要是他横死在街头,守城将士们怎么跟陛下交代?届时必然要人头落地! 其次就是前不久,林尘给所有习武之人以及将士出了头,现在很少有人再动不动就说他们是粗鄙武夫。 这就不说了,他还为河东郡百姓做主,不惜亲手诛杀作恶多端的郡公爷。 如此一位铁骨铮铮的硬汉子,谁能不敬重,谁能不佩服他。 连当今军功赫赫的李老元帅,都给他赞赏有加。 “罢了,只要你们不是故意不来的就行,不然我可就要怀疑你们是不是和那几个歹徒有勾结了。” 都尉冷汗涔涔,连忙解释。 “林大人明鉴啊,我等岂敢,实在是刚收到消息,我们就赶过来了,只不过半路上有马车挡住去路,这才耽搁了时间。” “有马车挡路?岂有这么凑巧的事,快去追查那辆马车,说不准和歹徒是一伙儿的。” “是,我们这就追查去。” 一群守城将士去搜查方才挡路的车。 知道事情和林尘有关,也相当卖力! “衣裳都烂了,我先把你送回去,换身衣裳再去看大夫。” 林尘光着后背走在街上,那实在不像话。 这大夏说保守也保守,说开放有些时候也真开放。 若梦没意见,扶着林尘一起上了马车。 林尘打架时,外面还飘着雪花,这一顿折腾,他们俩是真‘白’头了。 想到那歹徒走时的话,若梦不忘关心林尘。 “林郎一定要去那城隍庙吗?” “自然,有人想买我的命,我得弄清楚是谁,不然岂不是和那砧板上的肉一样,只有挨宰的份儿。” “说的也是,只是这城隍庙...不会设陷阱,等着林郎自己过去吧?奴家可不想林郎出事。” 林尘闻言笑了笑。 “这么舍不得我?” 若梦羞红了脸,手指下意识绞着自己一片衣角。 她羞涩时,总是如此。 “放心吧,我如此聪明,自然会防范他们的,还会多叫几个朋友帮忙。” “等我问出个结果,就回教坊司找你,全须全尾都回来,你也能安心!” 眼看教坊司在即,林尘把脸凑过去,想让若梦亲一口自己,如同正常人谈情说爱时一样。 “亲我一下,马上就到教坊司了,我换个衣服就得走了。” 若梦羞答答的,根本不敢抬眼与林尘对视,飞快凑过去亲了一下,想要敷衍了事。 林尘挑挑眉,硬是要教教她这种时候要怎样才不算敷衍。 把若梦送进教坊司,林尘换了件之前落在若梦闺房的外袍,也没看大夫,便直奔镇抚司。 林尘自己就通医术,又何须去求其他大夫。 再者他受的确实都是小伤,回去敷点药,后背和手腕也就没事了。 林尘到勘察所,正好今日任文东几人都在,他便将自己遇刺,以及晚上要去城隍庙的事说给几人听了。 几人也够义气,不用林尘提,他们便道今夜陪林尘一起。 任文东几人这边没问题,林尘接下来就在勘察所等等守城都尉那边的消息了。 说不准能有点别的线索! 他弄了药来,叫苏勃帮自己涂了涂后背,火辣辣的感觉顿时荡然无存。 苏勃也告诉他,不要对守城的抱太大希望,他们一向偷懒为生。 第一百六十二章 帝王一怒 “他们查不到也不打紧,主要是今夜的城隍庙,咱们早点去,然后……” 林尘与任文东几人商量起今夜的计划来。 —— 此时,林尘在醉月轩大骂一众读书人的事,已经被凌玄所知。 得知林尘的所作所为,凌玄差点把鼻子都气歪,“岂有此理,这林尘未免太过放荡,平时喜欢去教坊司那种地方寻花问柳也罢。” “如今更带着那风尘女子出入醉月轩这种地方,这简直不像话,这成何体统啊?” 凌玄的声音比平时大一倍,他实在是气愤林尘不知道爱惜声名。 他骂那些读书人,心中一时舒坦,都不想想那些读书人事后会怎么编排他? 凌玄感觉林尘都枉费他对他的一片器重。 福公公和一个暗卫一左一右在凌玄身边,那是一句话也不敢多说,生怕哪句话说得不对还要受到牵连。 “看来,朕要想办法好好休整休整他,否则他如此行事,将来必定要惹人嘲笑。” 正所谓小树不修不直溜,凌玄不想林尘这般的栋梁之才,耽误荒废在一个风尘女子身上。 想到林尘把醉月轩形容成荒野山头,把读书人说成是未教化的牲口,凌玄又好气又好笑。 “这小子,变着花样骂人还如此不带脏字,也算是厉害啊。” 暗卫统领和福公公对视一眼,看来陛下已经消气,不打算真正严惩林尘。 带教坊司的风尘女子出门,这事可大可小。 往大说,那是藐视陛下定下的规矩,风尘女子,罪臣之女,不得轻易离开教坊司。 这时,殿前负责通禀的太监进来禀报。 “启禀陛下,户部侍郎刘通求见。” “叫他进来。” “是!”太监退下,传刘通进殿觐见。 暗卫统领连忙道:“陛下,属下还有一事要与您禀报。” “等一会再说。”户部侍郎已进殿,凌玄总不好当着他的面,听暗卫汇报其他事。 可怜那暗卫统领,最重要的事没有及时禀报,希望等会儿陛下不要怪罪他。 刘通到殿内给凌玄跪下行礼,“微臣叩见陛下。” “爱卿不必多礼,起来说话。” “谢陛下。”刘通站起身来。 凌玄问:“爱卿此刻求见,是有什么要事和朕讲吗?” 刘通气愤起来,朝凌玄拱手作揖:“求陛下为臣做主啊,臣要向您弹劾监察使林尘,作为监察使,他不务正业,青天白日带着风尘女子招摇过市,简直给陛下丢人现眼。” “其次,他还毒打威胁臣的儿子,把臣儿子的门牙打掉好几颗,往后说话漏风,都破相了。” 刘通神色是那般痛心疾首,他儿子无礼在先却一句不提,知道此事细节的暗卫统领在后面直皱眉。 凌玄没想到今日林尘还动手打人,立马有种老子想教训儿子的想法,“这是今日在醉月轩发生的事?” “正是啊陛下,林尘不知廉耻带着风尘女子去醉月轩吃饭,我儿好奇多看两眼招来如此祸患,如今被打断的牙齿无法安回来,求陛下一定为臣的儿子申冤。” 若真是看两眼挨打,林尘确实是太过分,居然在京城横行无忌。 凌玄心想,真是宠坏他,让他丢掉分寸啊。 凌玄回头看向暗卫统领,这一眼看得统领都胆颤,连忙道:“陛下,臣要与你说的正是此事。” “有这么大的事,你不早和朕禀报?”凌玄有几分责难暗卫统领的意思。 统领半跪领罪,顺便他要澄清一句,免得陛下被这肥头大耳的奸臣忽悠。 “陛下,臣得到的消息,与刘大人口述略有不同,是刘大人家的公子轻浮,对若梦姑娘无礼调戏在先。” “林大人这才一怒,对刘大人家的公子动手。” 此话一出,刘通狠狠看向暗卫统领,“这位统领没有亲眼见到当时情况,须知耳听为虚,眼见才为实啊!” “再者说,我儿一直谦虚有礼,你这绝对是道听途说。” “不管怎么样,林尘他把我儿打成这样总是事实!难道这位统领还想包庇他吗?何止是我儿,其余人劝说他一句反被他骂十句。” “陛下,林尘他实在是目无王法,不知好歹,臣恳请陛下严惩他啊。” 暗卫统领真是秀才遇上兵,有理说不清,简直倒反天罡,分明是他和陛下耍心眼儿! 以往陛下肯定不会严惩林尘,这一次真说不一定。 “刘爱卿放心,朕一定好生惩罚林尘。” 说完,他回头看向暗卫。 “林尘在何处?你亲自带人把他抓过来,这次朕绝不姑息他。” “属下遵命。”暗卫统领拱手,准备擒拿林尘回来。 统领刚从殿内退出来,紧接着一个寻常暗卫急匆匆跑来与他汇报情况。 暗卫在统领耳畔一阵嘀咕,只见统领脸色一变,立刻又返回殿内和凌玄汇报要事,“陛下,属下得到新消息,刚才有人当众刺杀林尘!” “你说什么?”凌玄失态,蹭一下从龙椅上站起来,“那他怎么样啊?有没有让刺客得手?” 统领连忙道:“林大人抵死相抗,虽说没让刺客得手,却也受伤了。” 凌玄紧接着急切询问,“那他伤在何处?要不要命啊?” “这个……属下不清楚,只知他最后被人扶着离开,据属下手下汇报,对他下手的都是高手之辈,还是以多敌寡!属下认为,林大人应该伤得不轻。” 凌玄一言不发坐回龙椅上。 帝王之气自凌玄身上散发,让在场所有人都头皮发麻,根本不敢大口喘气。 在凌玄身边伺候多年的福公公最清楚,陛下真动怒了,非常生气那种,搞不好一句话不对要人头落地。 “林尘在何处?” 第一百六十三章 神秘女人 “回陛下,他去镇抚司了,至今还未离开。” 凌玄沉思几秒,对福公公说:“你叫个医术精湛的太医,去镇抚司好好给林尘看看身体,务必看好他情况好坏。” “奴才遵旨。”福公公不敢耽误,立刻叫上资历最老,医术最高超的太医直奔镇抚司。 福公公走后,凌玄看向一脸不知所措的刘通,“刘爱卿,林尘遇刺一事,是否与你有关?” 刘通面色惨白如纸,连忙给凌玄磕头:“求陛下明鉴,此事与臣没有任何关系啊,臣完全不知道这些事。” “若臣打算刺杀林尘,又何须跑到陛下面前求陛下做主呢?陛下明鉴啊。” 凌玄冷着脸没说话,刘通除给他磕头外,不知道该做些什么是好。 这事儿真和他无关啊,怎么他前脚找陛下告状,后脚林尘遇刺啊。 凌玄摆摆手,示意他们不必再磕:“此事你们不必多说,朕会让人彻查,林尘是朕的臣子却接连遭遇刺杀,这分明是在挑衅朕的皇权。” “等朕查清究竟是谁所为,必定将他九族全诛,刘爱卿乃朝中重臣,朕希望此事最好与你不相干。” “是,陛下明鉴。” 凌玄挥挥手,示意他先走。 刘通冷汗涔涔,走出温暖宫殿,寒风一吹,浑身汗毛直立起来。 这太他娘吓人,刘通直呼倒霉,若知林尘遇刺,打死他,他都不能这个时候来告状啊。 此刻,刘通已没心情针对林尘什么,只想陛下早日查明事情,证明他没有暗地里派人刺杀林尘。 要不然陛下对他有疑心,那真是件难受的事。 —— 福公公带着太医赶到镇抚司时,摸了一个空,林尘早已从镇抚司离开。 他还特意带上任文东、苏勃和方开。 三人热心给林尘帮忙,几人换上日常装扮,骑马赶往东城城隍庙。 本来那个马夫和林尘说是半夜子时,林尘不放心,怕他们在城隍庙设下埋伏等着他。 他打算先一步赶到城隍庙蹲守。 林尘来时还下着雪,外面基本没什么行人,更别说这简陋的城隍庙。 几人先是把马儿藏到庙后,接着一起进城隍庙查探一番。 这城隍庙中,还没有藏人,连个乞丐都没有,林尘打算把外面雪地里的脚印清理掉,他和任文东三人先躲藏在庙里。 清理掉雪地脚印,几人分别在城隍庙各处躲藏,方开蹲在房梁上,冷得忍不住直搓手。 “真冻手啊,林尘啊,这事儿办完后,请兄弟们去教坊司暖和暖和啊。” 苏勃闻言,一脸坏笑着揭穿方开,“你暖的那是身子吗?我都不好意思拆穿你!” 方开明白过来苏勃所说到底是什么意思,忍不住嘿嘿笑起来,“那二弟也需要暖一暖啊。” “你看你真是太过放浪,浑身阳气不足,你看我和东哥都没有说冷。” 任文东自然不会承认冷,扭头笑问林尘,“哎,你冷不冷啊?不抗冷要好好补补身体啊!” “你们竟瞎扯淡,那路边的树都怕冷,只要是人都怕冷,和阳气足不足,火气旺不旺,没太大缘故。” “你狡辩。” “对了,我和你们讲,我今晚要步林尘的后尘,得到教坊司十三朵金花的仰慕了。” 苏勃闻言好奇道:“咋的?你也向林尘求得一首好诗啊?” “啧,你别看不起人,我会作诗的好不好,正好林尘在这儿,你来评一评我写得好不好。” “好啊。”林尘暗笑方开这小子为泡妞,真豁得出去,不知道他这个粗人,能写出什么样的诗来。 方开轻咳一声,朗声念道:“姑娘身子滑溜溜,好似河中一泥鳅……” 林尘几人闻言,下巴差点没有惊掉。 这叫诗?他说二八佳人体似酥,林尘都认,这个泥鳅……把人家姑娘形容成那种丑陋的东西,亏得方开想得出来。 方开喜滋滋,完全不知道他这首诗有多雷人,“林尘,你快说说我这诗如何啊,能不能与你相提并论?” 林尘抬手扶额,已经不知道说什么是好,对方开比一个大拇指表示佩服。 他能写出这样的诗,那确实是史无前例第一人。 “绝了,我写的诗怎能与你这史无前例的好诗相比较!我实在是佩服。” 林尘这番话,成功哄得方开呲着大牙花,笑得那叫一个灿烂。 “我说吧,既然是史无前例,那肯定能让教坊司的姑娘们对我无比崇敬。” 林尘敷衍着点头,“是是是,别说教坊司的十三朵金花,连京城的大姑娘小媳妇,都得上赶着喜欢你啊。” 林尘越说,方开越高兴,如果他背后有一条尾巴,那此刻必然要翘到天上去。 任文东和苏勃偷笑,笑这家伙听不懂好赖话。 这时,任文东神色突然严厉下来,“别出声,好像有人靠近。” 林尘听到脚踩在雪地上,那种咯吱咯吱的声音。 几人放缓呼吸,这脚步共有四五人,停在城隍庙前,应该是马夫那一行人。 他们似不打算进来。 林尘想着要不要出去和他们碰面时,又听到额外哒哒哒的马蹄声。 还有人?难道这几个人欺骗他?准备联合更多的人埋伏他? 林尘给任文东他们使一个眼色,让他们稍安毋躁。 林尘放缓脚步,到门口悄悄往外看去。 —— 庙门外,除白天见到的马夫几人外,还看到一个骑着马头戴黑色幕篱的女人。 林尘为什么一眼确定马背上的是一个女人呢?实在是她胸口凸起的两个大灯太扎眼,目测比若梦的小一号吧。 这女人坐在马背上,居高临下对马夫几人呵斥,“你们这群酒囊饭袋。” 果然是女人的声音,只是她的语气格外阴毒,听着已让人知道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林尘暗想他不曾得罪过这样的人啊。 第一百六十四章 傻儿子 太后那老女人林尘见过,身材没有那么傲人,难不成是太后身边的人? 在林尘深思之际,马夫上前一步对这一身黑衣黑幕篱的女人不卑不亢道:“你事先为何不告诉我们,要杀的人是林尘?” 黑衣女人语气鄙夷道:“你们只管拿银子办事,管我要杀谁?一群靠杀人为生的江湖杀手,还顾什么大义?” “我们是有底线的,只杀作奸犯科不仁不义的奸恶之人,你这样欺骗我们去杀林尘,若是我们真的错杀他,你让我们以后怎么继续在江湖上混?” 女人闻言嗤笑马夫,“什么是好人?给你们银子,让你们做事的人才是好人,林尘只是对别人好,惠及你们身上吗?” “呸,你这个死娘儿们,少来教导我们。”马夫一行人中,抽伤林尘那个彪悍女人唾弃这黑衣女人。 黑衣女人重重冷哼,从身后提出一个包袱,里头传来银锭碰撞的声音。 她将包袱扔给马夫,“拿上这些银子,赶紧从京城滚回你们的江湖。” 马夫接住银子,双眸却盯着马背上的女人,“你与林尘有什么过节?为什么一定要他死?” 女人诡笑着反问,“你真想知道?当心性命不保啊。” 马夫不怕死,他想替林尘弄清楚其中到底有什么过节。 忽然,他手背一痛,下意识惊叫出声,把手里的包袱都扔到地上,被甩飞出去的还有一只硕大的蜈蚣。 马夫立刻往手背看去,只见那蜈蚣毒已顺着他的手臂往上蔓延。 “头儿!”其他人连忙往这马夫奔去,想要查看他身上的毒。 林尘更没有任何犹豫,想冲出去把此人手臂砍掉,只要毒素没有顺着手臂蔓延到胸口,及时砍掉手臂他能活。 但这黑衣女人没有给林尘机会,她突然癫狂笑出声来。 她从身上拿出几个陶罐,向着马夫几人脚下摔去,罐子摔碎一瞬,里头冒出一股黑烟,无数毒虫获得自由,本能往人身上爬去。 这里是雪地,除他们几个活人外,毒虫跑去任何地方都活不下去。 马夫几人没有防备,仗着今日下雪,外面雪地很亮,更是连火把都没有带。 毒虫拼命往他们身上爬去,速度极快,他们除惊叫外,再没有其他办法。 林尘拔刀冲出去,他想着能不能抢救那几个人。 “大胆毒妇,竟敢如此加害于人,还不给我从马背上滚下来束手就擒!”林尘对马背上的神秘女人咆哮一声,抓着长鞭往她抽去。 这女人似没有什么兵器,善使毒,用鞭子远程这么抽她,最合适不过。 女人没料到林尘藏在破庙里,她一个侧身躲过林尘这一鞭。 任文东几人追出来,第一时间把目光锁定在黑衣女人身上。 “想办法把她的马弄死!”林尘想着,马死了,这女人定然难逃。 任文东和苏勃提刀围过去,这女人突然一拂宽大袖袍,一些白色粉末被她洒向任文东几人。 林尘心里大惊,连忙对他们大喊:“有毒,后退!” 三人也怕中毒,纷纷被逼退。 女人居高临下,透过幕篱不屑地瞥林尘几人一眼,骑马扬长而去。 林尘一皱眉头撒丫子往前追去。 他一声口哨吹响,城隍庙后的踏雪往林尘这边跑来。 踏雪速度很快,几个呼吸间与林尘同行。 林尘抓住缰绳,踏雪两只前蹄抬起,看起来要站直一样。 林尘顺势骑上踏雪马背,紧追黑衣女人而去。 方开和任文东紧跟着林尘,生怕他一个人应付不了那毒辣的女人。 这黑衣女人的马在雪地上留下一串脚印,无须林尘多说,踏雪自会顺着马蹄追去。 踏雪的速度非常快,很快林尘能看到那个女人的马。 林尘心里一喜,以为胜利在前方。 “好踏雪,再快一点。” 林尘拍了拍踏雪的脖子,踏雪好似听懂一样,跑得更快。 然而等林尘足够接近那女人的马后,他立马傻眼。 “我淦!” 林尘气急败坏地大喊一声,后面追来的任文东和方开不明所以。 “怎么了?赶紧追啊!” “那女人真奸诈!”林尘咬牙切齿,指了指前面的马,马背上空无一人。 他们被人耍了,那女人不知何时弃马而逃,留下一匹空马,两串脚印,刻意把他们引开。 任文东和苏勃都直瞪眼,“这他娘的都可以?” 看来那女人已经跟不上了,林尘立刻调转马头,想回去抢救那几个中毒的人。 纵使他们也不知道他是被谁追杀,但那到底是好几条性命,他们好歹讲究江湖道义,不是什么穷凶极恶之徒。 “林尘,你去哪里啊?” “回去救人,把那匹马给我带回来。”林尘留下一句话,焦急往回赶。 但他还是回去晚了,方开在城隍庙里已替这几个江湖人士收尸。 见到林尘一人回来,方开立刻站起来焦急询问:“抓到那个毒妇了吗?东哥和勃哥呢?” “在我后面马上回来,那个毒妇跑了,真可恶啊,这几个人被她毒死了。” “是啊,你快来看,这几个人死得好惨啊,银子都没花上。”方开一脸同情,还指着一边他收回来的银子。 那包袱被拆开,里头全是白花花的银子。 林尘突然抓住他的手,仔细检查一番。 方开一脸震惊连忙把林尘推开,然后捂住屁股,“林尘啊,你不会真的男女通吃吧?咱们是好兄弟,你不能那么对我。” 林尘脸上掉下数条黑线,忍不住给方开一脚,“你他娘的想什么呢?你怎么什么东西都捡啊?不怕那包袱里还有蜈蚣把你给毒死?傻儿子真不让你爹省心。” 方开一脸尴尬,没想到林尘只是怕他中毒:“咳,我有那么傻吗?包袱是我用棍子挑进来的,特意挑开检查过,没有毒虫。” 但方开不太敢碰,万一上面涂一点什么毒呢! 第一百六十五章 毒娘娘 林尘叹息一声,突然一屁股坐在地上,不怕地上寒凉,这一顿折腾,什么都没得到。 见林尘略有失落,方开拍着他的肩膀对林尘道:“今天这事,是毒娘娘干的。” “毒娘娘?是谁?” 方开示意林尘看向马夫,“他咽最后一口气之前和我说,那毒妇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毒娘娘,当然那女人在外不是什么好名声!” “我们锦衣卫的追凶名册上有她,此人出现定灭人满门,她很丧心病狂,拿人喂那些毒虫。” “朝廷已追捕此人许久,但一直不见其踪迹,没想到居然藏在京城!你说这怎么可能呢?京城守卫这么森严。” 林尘觉察出些许不对劲,“这人总是不在一个地方作案吗?” “是啊!这毒妇怎么冒出来的没人清楚,有人说毒娘娘长得非常美,但见过她模样的人,都毙命了。” “她最后杀了朝廷官员,陛下震怒才大肆抓捕她!这人从那时起消失,如今却又冒出来。” 方开有些唏嘘,实在是毒娘娘杀人如翻手那么简单,刚才仅是两个藏毒虫的罐子,已毒死四五人。 林尘一脸若有所思,按方开所言,毒娘娘藏在京城,确实不应该没被发现。 只有一种情况,有人在暗中保护包庇她。 “京城当时没有搜查过毒娘娘吗?” “我这么和你说吧,除皇宫、各大官员权臣的府邸没有搜,我们只差把京城掘地三尺,当时没找到毒娘娘,陛下还对我们颇为不满。” 林尘颔首,看来这个毒娘娘,八成和京城官员有勾结。 “此事事关重大,我得马上去找龚大人一趟,把毒娘娘又出现的事告诉龚大人,否则还不知要发生什么事。” “毒娘娘的毒剧毒无比,这些尸体不能随意掩埋,不然野猫野狗吃下他们的肉会被毒死。” 野猫野狗的命不怎么金贵,只是一些乞丐、穷苦人家,实在饿急眼,要捡这些野猫野狗吃。 如此一来,又要死人。 “那你去吧,我在这儿看一会儿,老任和勃哥他们马上会赶回来,得抓紧时间,不能叫毒娘娘再跑了。” 方开重重点头,“那你务必小心点啊,我速去速回,有危险先藏起来。” 林尘颔首,让他放心走。 等方开骑着马返回镇抚司,林尘开始推断毒娘娘是被谁庇佑,才能躲藏在京城。 敢藏着毒娘娘这等罪大恶极之人,定是权势滔天。 若论权势,不惧镇抚司锦衣卫乃至陛下的……林尘只能想得到一个人,当今宰相。 林尘没有得罪过毒娘娘这号人物,毒娘娘定是受她背后之人驱使,出面给银子,让这些江湖人士解决他,这说明毒娘娘背后之人定与他有仇。 林尘只得罪过林士弘一家子、赵庆辉、宰相、太后、户部侍郎而已。 林士弘那个窝囊废基本排除,哪怕是徐白梅都没有这个本事驱使毒娘娘这等人物。 户部侍郎不至于,林尘只是打他儿子两下,他犯不上弄死他。 那有可能的只剩下三个人,赵庆辉、宰相、太后。 林尘对宰相、太后怀疑最重,特别是宰相,杀子之仇,他绝对想弄死他。 宰相和太后,一个读书人,文弱。 一个女人仅能久居深宫,才要用别人的手来弄死他。 赵庆辉确实会对他起杀心,但他武艺不俗,在这种情况下,林尘若是他,肯定会想等伤好之后,自行报仇。 如此推断,林尘认为很正确。 这时,忽然有马蹄声靠近。 林尘往外看一眼,发现是任文东与苏勃的身影。 他二人确实把毒娘娘的马牵来了,林尘眼睛一亮计上心头。 任文东和苏勃走进来,顺势拍了拍身上的雪。 “方开呢?怎么你一个人守在这儿?” “他去找龚大人禀报事!这人临死前说,害死他们的人是毒娘娘。” 听到毒娘娘这名号,两人一惊。 “今日我们见到那毒妇是毒娘娘?当真人如其名,没见她动粗,这些人的性命已没了。” 任文东相当纳闷,“毒娘娘为什么要针对你呢?难不成你和她有过节?” “我完全没见过,更没听说过这么一号人!我猜想,她应该是受人指使。” “那你惨了!那毒妇简直是蛇蝎心肠又喜欢来暗的!平时得多加防备啊!最好身上带着防毒虫的药粉,还有解毒药物。” 林尘轻轻颔首,这是必然的事。 苏勃摸着下巴对林尘道:“你这小子有点邪性在身上!毒娘娘这么阴毒的人,分明能害死你,为什么还要花银子让这些人对你下手呢?” “怕暴露吧,我听方开说,她被逼躲在暗处许久,怕是想苟活,不想被你们抓到。” “估计她都没想到这位江湖上的朋友有底线,不会乱杀好人,只是可惜他们几个。” 任文东眉头紧皱,“只怕这次让她跑掉,我们再想抓她不容易啊。” 苏勃点头表示认可。 林尘冷笑出声,“我有一个法子,或许可行。” 任文东和苏勃对视一眼,兴奋起来。 “你有什么办法?你小子脑袋瓜子好使,兴许还真能抓到此人,立大功一件。” “对,抓获毒娘娘,我们绝对能得到很大一份儿奖赏,到时天天请你去教坊司。” 林尘无语,天天拿教坊司说事,哥几个没其他追求。 “你们看这匹马。”林尘指着毒娘娘的马。 两人一脸懵逼,“马怎么了?” 见他们反应不过来,林尘只得说:“常言道老马识途啊,这匹马跑得飞快,不比你们的差!这匹好马,看着不是外面车马行的货色。” 任文东恍然大悟,“这马定然是别人养的,我们可以跟着这马追凶!” 第一百六十六章 说话的艺术 “不错,我正是此意!”林尘道。 “怪不得你让我们把这马牵回来,原来是早想到这一茬。” 任文东都无比赞赏地看着林尘,“你小子心细如尘,是个干大事的料子。” 林尘轻笑,此刻只等龚建领人来,林尘再放这马回去。 不然他和任文东三人,遇上人多,有点不够看啊。 林尘与任文东、苏勃在破庙里等一会儿,方开很快领着胡放等人前来。 没能看到龚建,林尘有些失望,“老胡,怎么是你过来啊?龚大人呢?” 林尘担心老胡实力不如龚建强悍。 谈话间,和胡放一起过来的百户旗官开始利落地收拾起城隍庙内的尸体。 “龚大人怕毒娘娘连夜离开京城,他去找人封锁四处城门!你也是,发生这么大的事,也不和我说,只带上他们仨你竟敢对付毒娘娘啊?” 胡放有些生气,他拿林尘当朋友看,林尘在遇到事时,想到任文东他们却没想到他。 二来,任文东几人是他手下,他不希望三人出事,林尘叫上他,哪怕是对上毒娘娘这种恶人,都不怕出事啊。 任文东上前,为林尘说句公道话:“老大,林尘事先不知道会在这儿见到毒娘娘,若是知道会遇到她,肯定会叫上你一起,把她抓住了!” “对,我和毒娘娘无冤无仇,她不应该这么针对我!想来幕后有主使啊,我马上带你去找那毒妇如何?” 胡放眼睛睁大,一脸不可置信:“难不成你还有卜算的本事?掐一掐手指,已能知道毒娘娘的藏身之处?” 林尘觉得好笑,不知胡放怎么会这么想。 “我没有那么神通广大,我们还要仰仗她丢弃的这马。”说着,林尘解去毒娘娘那马的缰绳,让它能自由行动。 今夜天寒地冻,这马肯定会往家走。 林尘一行人,这么跟在马后,看看这马会跑去什么地方。 胡放有些纳闷,“这马真能带我们找到毒娘娘吗?” “试试呗,真能知道她藏身之处也好,找不到不耽搁什么。” 林尘突然灵机一动,对几人道:“哎,要不咱们赌一把!” 几人纷纷看他一眼,都想赌一把玩玩。 “你想要赌什么?赌多少银子的?” 苏勃显得很高兴,方开也是如此神色。 “赌一两银子,我赌这马得去宰相家。” 反正一两银子,林尘哪怕赌输,都当娱乐不耽误什么。 方开这牲口有些不满:“林尘,不是我说,你好歹是有那么多赏赐的人,赌注能不能大一点啊?赌十两银子的吧。” 林尘忍不住笑骂这小子。 “滚蛋,你懂个屁,这小赌怡情,当玩了,赌太多,输了不甘心,还会继续赌,越赌越输,迟早要倾家荡产,你们不要染上这样的习惯。” 胡放颔首表示赞同:“林尘所言极是,多少赌徒是从这样一步步变得妻离子散,家破人亡。” “那我们还是赌一两银子吧,只是林尘你为何笃定这马会去宰相府上呢?”任文东好奇地询问林尘。 林尘笑道:“其实我不确定,只是猜测而已!你们想想,毒娘娘花银子买通江湖人士对付我。” “我和她无冤无仇,这说明她是受人指使!没有杀我的能力,只能派人加害我的人,会是谁?” 所有人不约而同地想到宰相,他是文人,林尘又得陛下器重,他确实有这个嫌疑。 方开这小子奸诈,连忙举手表示赌注:“那我和林尘一样,赌这马到宰相府。” “我也要这么下注。”苏勃和方开不知为何非要和林尘赌一样,可能是出于对林尘能力的信任与认可。 可惜这么一来,没人愿意赌这马不会去宰相府,这赌注成不了。 随着林尘跟踪的这马靠近宰相府,最后在宰相府门前停下,众人面色大变。 “他娘的,这马还真跑回宰相府来了!” “林尘的猜测真没错,这么说来,那毒娘娘岂不是……”藏在宰相府中! 谁能想到当朝宰相大人,居然在府中藏这么一个穷凶极恶的女人呢。 瞧着近在咫尺的宰相府,在场众人不敢冒进。 “老大,我们该怎么办?”任文东问胡放。 胡放作为这些人的首领,居然看向林尘。 林尘冷笑一声,掷地有声道:“这事,咱们得查到底!” 众人哗然,实在佩服林尘的胆量,毕竟眼前那是宰相府啊。 胡放忍不住劝说林尘,不想他太冲动。 “林尘,你确定还要查下去?擅闯宰相府邸,不是什么小事啊。” 林尘伸出一根手指,对胡放左右摇了摇,“老胡,你说话太难听了,什么叫擅闯?” “我们分明是在追凶啊,穷凶极恶之徒跑到宰相府,谁知道她会不会对宰相大人下手?” “我们去不是去查宰相府,而是去追凶,顺便……确保宰相大人的安全。” 此话一出,在场一众人眼眸一亮。 “林尘说得对啊,我们是去确保宰相大人安危的。” “是啊,宰相大人是国之栋梁,不能让那穷凶极恶的凶犯给伤到。”胡放严肃古板的脸上难得浮现一丝笑意。 还是林尘聪明啊,有如此说辞,宰相府他们都能随意进出。 胡放立刻对百户们发号施令:“你们把宰相府包围起来,省得罪犯趁乱又跑掉!剩下的人,随我入府搜查去。” “是!” 胡放领来的人不少,起码一百号人,包围宰相府绝对够。 剩下二十来人,跟着胡放几人来到正门。 胡放拾阶而上,叩响宰相府大门,连续拍好几下,里头才有脚步响起。 “来了!这么晚了,是谁啊?” 胡放等人,疑似把睡着的门房吵醒。 咯吱一声轻响,宰相府大门被人推开小半,一个四十多岁的人看向林尘等人。 第一百六十七章 入宰相府 瞧见胡放等人是锦衣卫,门房眼中浮现几分警惕,“原来是锦衣卫的诸位啊,不知深夜前来,所为何事?” “敢问宰相大人可在府中?”胡放不说话,林尘挤开他,与这门房客气道。 门房轻轻颔首,“我们大人方才歇下,几位若无急事,不妨明日再来。” 林尘噢一声,侧身让他看一眼停在门前的马,“这马可是贵府跑丢的?” “几位是来送回这马的?”门房愣了一下。 “是啊,这是不是贵府的马啊?”林尘不着痕迹地逼问门房,只要他承认这马是宰相府的,那基本说明宰相和毒娘娘真有勾结。 难不成,宰相这老贼大姑娘小媳妇私底下玩腻了,想换换毒娘娘这种毒妇吗? 门房从相府里出来对着这马一阵观摩,最后肯定道:“这确实是我们宰相府的马,怎么跑出去了?” 见门房承认,林尘和胡放对视一眼,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是打一个手势,一众锦衣卫鱼贯而入宰相府。 门房愣了一下,连忙对林尘胡放等人叫喊,“你们干什么?宰相府,不容尔等乱闯啊,赶紧出来。” 门房连忙阻拦林尘等人,但他一人哪儿能拦得住。 他立刻扯着嗓子叫唤,“快来人,有人私闯宰相府了!” 门房一声喊,宰相府跑出来二十多个家丁护院。 家丁护院比不上府中有私兵,武器都是些棍棒,碰上锦衣卫这种有真刀在身的人,都不自觉发怵。 苏勃见状,对门房冷声呵斥:“喊什么喊?我们得知有人要在今夜加害宰相大人,特意前来保护大人!” “你这般大喊大叫,惊动贼人,他顺势逃跑给宰相留下祸患,你担待得起吗?” 门房好像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扼住喉咙,别人要硬闯宰相府,他是喊也是,不喊也不是。 “好了,别为难他,让他给我们带路,毕竟宰相大人的安全最要紧。” 任文东和苏勃一人唱白脸,一人唱红脸,把这人忽悠得团团转。 这人一改刚才叫喊的态度,谄媚着给林尘一行人带路。 “诸位早说你们是来保护我们宰相大人的啊。” 若是早说,他也不至于像刚才那样防范这群人。 众人对视一眼,都没理会这门房。 只有方开没好气道:“我们锦衣卫办案,自有规矩,岂能什么都往外说!” 门房赶紧附和是是是。 与此同时,宰相府下一间暗室内。 宰相神色阴沉,在昏暗的烛光下显得狰狞可怖,宛如恶鬼。 他对面是戴着黑色幕篱、一袭黑袍红衣带的毒娘娘。 “林尘这个杂种真是命硬,这都不死。” “此次都怪那几个混江湖的反水,不然林尘肯定死了!还望大人,再给奴家一个机会,奴家绝不会让您失望。”毒娘娘语气冷冰冰,充满肃杀之气。 宰相却只对毒娘娘冷哼:“若非老夫是个读书人,也用不上如此大费周章!此次你现身在锦衣卫面前,身份踪迹算是泄露了。” “本相刚得到消息,锦衣卫指挥使已命人把出城的道路全部封锁,一只苍蝇都飞不出去,摆明是要对你来个瓮中捉鳖。” 毒娘娘欲言又止,这宰相,怎么能把她形容为鳖呢?但宰相没怪她,已算极好。 “宰相大人,那奴家如何是好?” “哼,随便他们查,反正查不到宰相府!你在这儿安心待着,实在搜不到他们会放弃的。” 这次身份暴露,毒娘娘内心极度不爽,她居然被那几个人忽悠。 他们还联合锦衣卫,躲在城隍庙中,如若不然,她的踪迹岂能暴露? 毒娘娘隐藏这么多年,眼看锦衣卫不再追查她,结果出这种岔子。 “你回来时,没有留下什么蛛丝马迹吧?锦衣卫这群人是出名的狗鼻子,最擅长顺藤摸瓜。” 宰相有些不放心,毒娘娘却自信满满道:“放心吧大人,我确定什么蛛丝马迹都没留下,脚印都没有。” “如此……”宰相还想说什么。 这时,他们头顶却传来三声轻轻敲击。 宰相立刻从这暗室离开。 他的房间中,站着个两腮无肉,下三白眼的男人。 这一脸凶狠刻薄相的男人见到宰相,急忙道:“大人,锦衣卫的人来了。” 宰相闻言面色一变,“这么晚了!他们前来做何事?” 宰相本能怀疑是毒娘娘回来时留下蛛丝马迹,否则锦衣卫怎么可能到他这儿来? “为送回一匹马。” “马?”宰相面色古怪,没理解过来管事的话。 这人点着宰相的暗室,“里头那位将咱们府中的马抛弃在外面!常言道老马识途,锦衣卫定是凭着这马找过来的。” “你这个贱货,这是你和老夫说的,绝对没有留下任何踪迹?你居然把马丢在外面,让锦衣卫有可乘之机。”宰相对毒娘娘勃然大怒。 一门之隔的毒娘娘万分惶恐,“大人息怒,都是奴家没有考虑到这点,更没想到锦衣卫的人能把大人府上的马牵回来。” “若是锦衣卫的人查到什么事,你等着死吧。”宰相近乎咬牙切齿开口。 放完狠话,他狠狠拂袖,带着那刻薄相的男人离开。 此时,林尘等人在门房带领下,已来到宰相府院内。 这宰相府真大啊,从大门一路走过宽敞庭院,踏过小桥,才抵达宰相歇息的地方。 这宰相府下人全都随他们主子,疑心重,不好忽悠啊。 拿这些家丁护院来说,仍拿着棍棒,围着林尘胡放等人,只要情况不对劲,他们随时都有动手的可能。 “宰相大人居住在哪儿?”胡放看向门房沉声道。 没等弄清楚宰相下落,一个衣着讲究却面相奇差的男人走过来径直开口:“几位大人,何故深夜前来啊?” “宰相府中不许舞刀弄枪,请你们把兵器交给我们宰相府的人代为保管。” 第一百六十八章 龙爪手 林尘把他从头到脚打量一遍,本能不喜欢这穷凶极恶面相的人,“你是什么人?” “小人正是宰相府的管事,王建成。” 听起来像包工头……但这不是什么重要的事。 林尘故作神色凝重地颔首,对王建成煞有其事道:“王管事,敢问宰相大人何在?我们得知有人要对宰相大人动手,前来保护大人安危。” 闻言,王建成好似听到天底下最好笑的笑话。 “诸位一片好心,小人替大人心领了!但你们实在多过虑,我们宰相府不是什么人都能来撒野的地方。” “谁胆敢来加害我们大人,那真是茅厕里打灯笼,找死!今日实在太晚,大人才忙完正事歇下,诸位体谅一下,别打扰大人好梦了。” 不知为何,王建成一番话听在胡放等人耳朵中,总感觉好像在说他们一样。 这明里暗里,真不是敲打他们,让他们不要放肆吗? 林尘冷冷地盯着这个王建成,这家伙有点脑子在身上。 他一面让他们不要打扰宰相,一面又敲打他们一顿,让他们不要太放肆。 林尘上前一步,再度质问王建成:“王管事,请你不要质疑锦衣卫办事的能力!假如我们走后宰相大人出事,你能担得起这个巨大的责任吗?” 林尘给管事上压力,一般人对责任这两个字相当避讳,听到要担责任,寻常人肯定让开。 但这个王管事明显不是寻常人,林尘都这么说了,他还不避不让,反而对林尘古怪一笑。 他走到一处假山前,然后五指往石头上一抓,硬是抓下来一大块儿的石头。 这制作假山用的石头都是真材实料的硬石头,他硬生生扣下来一大块,可见此人有高超武艺在身。 胡放等人大吃一惊,没看出来这个瘦不溜丢的管事,居然有如此本领在身。 林尘亦在心中直呼卧槽,这不是妥妥的龙爪手吗?几乎一瞬,林尘已认为这人一定不受教坊司姑娘们的喜欢。 见震慑住林尘几人,王建成感觉非常满意:“诸位见笑,小人略懂拳脚功夫,有小人在,你们放心吧,不会有任何人能有机会近大人的身。” 林尘感觉王建成这人实在难以对付。 正僵持之际,胡放面无表情上前一步,不知从何处变出一粒黄豆来,对着假山一弹。 假山一部分四分五裂,灰尘四溅,引得王建成对胡放如临大敌。 林尘瞪大眼睛,今日他真是开眼,老胡这招帅啊,比王建成那龙爪手不知高级多少倍。 王建成看到这幕,对胡放冷冷道:“这位大人这是何意?” 胡放收回手,淡淡道:“我想说,要加害宰相的人能力还在我之上!王管事确定能应付得了,不需要我们帮忙?” 林尘赶紧附和,“对,王管事你是有点厉害,但为宰相大人的安危,你不能自私啊。” 王管事面色难看,说不出话来。 胡放懒得和他耽搁时间,耽误得越久,变数越多。 既然宰相和毒娘娘确定是一伙儿,说不准这会儿宰相已经在放毒娘娘离开。 “所有锦衣卫百户听令,为宰相安危着想,即刻严查整个宰相府,务必将那贼人揪出来。” 只要抓住毒娘娘,到时林尘他们私闯宰相府都变有理。 宰相不仅不能拿他们怎么样,还得夸赞胡放一行人。 看胡放如此强硬,王管事急了,“千户大人,我们宰相府真不用……” “王管事,请你不要干扰我们锦衣卫办事,否则别怪我们不客气,将你先行缉拿起来。” 王管事的话没有说完,被胡放声色俱厉强行打断。 林尘在一旁看得出来,这王管事很难办,他方才露那一手,被胡放反压制一下。 这说明他实力不如胡放,如果胡放要硬来,他根本拦不住。 王管事只能一脸愠怒地盯着胡放,他是宰相府里的管事,所谓宰相门前三品官,还从来没有人对他如此不敬过。 胡放没有亲自去搜查毒娘娘,他得在这儿坐镇,盯着这个管事。 林尘转过身,打算亲自去搜查毒娘娘。 这时,一道饱含着怒火的声音响起:“胡千户在老夫家中,真是好大的官威。” 众人寻声看去,见宰相披着件外衣,内穿亵衣亵裤出现。 瞧这模样像刚从被窝中起来一样,真假那不得而知。 看到宰相出现,王管事不动声色松一口气,恰巧被林尘看到。 他勾起嘴角,露出几分讥讽之色,这是做贼心虚吧。 胡放对宰相拱手行礼:“拜见宰相大人。” “胡千户深夜造访,是为和老夫手下人逞威风吗?”宰相阴阳胡放。 胡放如实道:“宰相大人误会了,我们是得知有人要对您欲行不轨,特意前来抓捕贼人保护宰相大人的安危。” 宰相闻言轻轻挑眉:“真没想到,胡千户这么惦记老夫的安危,实在令人感动!” “但此刻老夫安然无恙,可见那贼人不敢再来,胡千户若是没事,带人回去吧。”宰相摆摆手,打发胡放离开。 胡放却僭越道:“宰相乃国之栋梁!您的性命对整个大夏至关重要!若您今晚出任何差错,我们锦衣卫无法与陛下、与这天下百姓交代。” “恳请宰相大人通融,让我们严查一番宰相府!若无问题,我们即刻离开,绝对不会耽误宰相太多时间。” “而今老夫好端端站在你们面前!这不是已说明一切吗?这还有什么好查的?诸位请回吧。”宰相不欲和胡放多说。 他摆摆手,王管事挡在胡放一行人面前。 “几位早些回去歇着吧!陛下深明大义,断然不会无端责难你们。”王管事说这话时,眼中有淡淡嘲弄之色。 第一百六十九章 暴打王管事 他的神色好像在说锦衣卫是什么贪生怕死之徒一样。 胡放微微攥紧拳头,实在是欺人太甚。 若不是王建成背靠宰相这棵大树,在胡放面前,他又算哪根葱? 虽说锦衣卫什么人,什么官员都能查办,但像李老元帅,宰相这样的,实在位高权重,对锦衣卫是个例外。 包括林尘这个监察使也一样,监察百官像一句屁话,宰相他都监察不了。 此时,胡放给林尘递一个万般无奈的眼神,宰相这个态度,他们实在没办法查下去。 林尘心知肚明,想要彻底搜查宰相府每个角落,那绝不可能。 林尘一点不气馁,反正毒娘娘在宰相府,哪怕他不说胡放都会让人暗中盯着宰相府。 有本事宰相叫毒娘娘躲在宰相府一辈子,死也别出去。 “既如此,那我等告辞了。”胡放对宰相拱手,林尘有些不甘心。 那王建成对胡放他们不敬,还没来得及教训呢!要不讹他一下? 忽然,林尘停在王建成面前,指着他惊呼:“居然是你?!我说你怎么瞧着如此眼熟!” 众人闻言纷纷看向林尘,“怎么了?” 林尘脸上浮现愠怒之色,指着王管事一字一句道:“这个人,差点害死我。” 王建成一脸懵逼,这是什么时候的事?他怎么不知道? 宰相眼神微动,有一点拿捏不准。 他叫王建成杀的人太多,说不定什么时候被林尘撞到过! “大人是不是认错人?小人一心保护宰相安危,何时害过你?” “你敢不承认?非要我把那晚的事说出来?城南糖铺子后,半个多月前,那晚下着雨……” 林尘信口胡诌,没承想真是瞎猫碰上死耗子。 王建成和宰相脸色沉沉,一时不知道该怎么狡辩,林尘这么说,看来是真撞见王建成办事。 “啊,大人说那天啊?我吃多酒心情不好,可能让大人误会了!我和你无冤无仇,怎么可能害你呢?” 那会儿,林尘确实还没有和宰相结仇。 林尘心里暗喜,耶斯,碰瓷成功。 宰相这人,内里记恨林尘杀他儿子的仇,明面上还要装深明大义。 “你这个狗东西,净爱喝马尿误事!老夫不是不让你继续喝吗?还不赶紧给林监察使赔不是?” 王管事连连点头,对宰相态度很好,到林尘这儿,眼底尽是轻蔑之色。 “林监察使,真是对不住啊,那天都怪小人犯糊涂,把您追得屁滚尿流!林监察使如此深明大义,想来不会与小人斤斤计较的吧?” “您若是实在生小人的气,想怎么收拾小人都成!只要您肯消气,哪怕是杀了小人都可以啊。” 王建成挑衅胡放众人,还要嘲讽林尘,看来他是觉得背靠宰相这棵大树,谁都动不了他! 林尘朝王管事微微一笑,似不打算与其计较的样子。 突然,林尘脸色一变,连忙指向宰相身后的屋檐,“有刺客啊!” 众人心里一紧,连忙往林尘所指方向看去。 王管事亦如此,生怕宰相真遇刺。 他刚转过头,林尘一刀鞘砸在他后脑勺。 王管事吃痛回头,林尘已从地上抓起一把尘土,往这人老脸上撒去。 有这把灰尘,王管事被迷住眼睛,林尘扯下发带,把王管事的双手迅速捆上,打一个非常结实的死结。 这家伙手上功夫厉害,给他捆住,他定没什么可怕。 林尘把他一脚绊倒,抽下腰间鞭子,狠狠往王建成身上抽去。 几鞭子抽下去,林尘发现他皮糙肉厚,抽起来好像没有多痛苦啊。 他只能改为用脚猛踢,什么腹部,裆部,反正一顿踢。 果然这样见效快,他疼得成虾米状。 林尘实在出其不意,往人家脸上撒灰这种事是寻常读书人不屑用的小伎俩。 “大胆!竟敢在宰相府里行凶!”宰相连忙怒斥林尘,他是真生气。 林尘怎么如此令人不齿?这般诡计,骗他管事转过头去,把背后给他偷袭。 瞧见林尘对着王管事四面八方一顿踹,胡放强忍笑意:“你们在发愣什么?赶紧把林监察使拦下来啊。” 苏勃和方开率先反应过来,跟左右护卫似的站到林尘身边,“林大人,别打了啊!消消火儿。” 林尘想着挣开两人,却惊奇发现两人把他微微抬起来,好像怕他踢得不够有力,让他这双脚去踢。 林尘心里暗笑,看来苏勃和方开也想收拾收拾这个王管事。 林尘顺势荡秋千似的去踢王管事,苏勃和方开架着他左晃右晃,顺便……踩在王管事的手指上。 “林监察使,赶快住手啊。” “勃哥,你摁着他点啊。” “我拉不住他,这小子比牛还有劲儿。” “东哥,快来搭把手啊。”苏勃方开喊任文东一句。 任文东好似才回过神来,连忙加入局势,想要摁住林尘不成,反而也踩了王管事好几脚。 丫的,他不高傲吗?这下把他踩在脚底下,看他还傲不傲? “啊!我的手,大人救救我啊。”王管事惨叫着和宰相求救。 宰相心知王管事这双手的重要程度,连忙对一众家丁护院怒喝:“你们还不赶紧帮忙?难不成要让老夫亲自去阻拦吗?” 真是一群没眼力见的东西,这种时候还不赶紧向着自家人。 家丁护院们回过神来,连忙帮忙把林尘拉开。 定睛一看任文东三人,都累得不轻,不知道的人,还真以为他们仨是因摁林尘累的。 此刻,王管事头上顶着血盖,浑身脏兮兮,脸上手上遍布脚印,躺在地面上。 林尘踢到他要害,他这会儿疼得一条命去半条,眼神呆滞。 哪怕宰相这等善营造人设的人,都有点装不住,“林尘,你实在是欺人太甚!” “在老夫府邸,如此殴打老夫管事,当老夫是软柿子吗?所有人听令,给老夫把林尘拿下!” 第一百七十章 当义父的快乐 宰相一声令下,所有家丁护院往林尘包围过去。 林尘伸手做出一个且慢的动作,“宰相大人!方才你听得清楚吧?!是他要给我赔不是让我消气,说是杀他都可以。” “我只是打他一顿,没有要杀他,已是格外开恩!宰相大人若对我不满,我可以留在宰相府任你发落!” “但你这位管事有杀人嫌疑,肯定要带回镇抚司接受审问。” 宰相面色难看,林尘故意让他选。 是选择知道他颇多秘密的管事,还是选择弄死林尘。 林尘笃定,他不敢用管事换他性命。 万一管事在镇抚司被审,交代出什么来,那足够他身败名裂。 目前,毒娘娘已够他谨慎好些时间,管事绝不能被带进诏狱。 宰相盯着林尘,已是气得不轻,却对家丁护院们改口:“还愣着干什么?赶紧把管事抬下去看大夫去。” “是。”家丁们七手八脚把管事抬走。 宰相对胡放一众人冷冷道:“天色不早,诸位早些回去歇着吧,老夫不多留你们了。” 林尘挑眉,没想到这宰相居然挺能沉得住气。 他在他家,这么打他管事,他居然能冷静选择管事。 看来,管事确实知道他很多秘密,没能将其坑去诏狱,林尘有些失望。 胡放准备走了,林尘却对宰相道:“宰相大人,今夜我们追捕凶犯,中途他利用所骑之马将我们引开!这马是贵府的宝马。” 林尘想看看,宰相能怎么解释。 宰相没有解释,只是抵死不认,“林监察使怕是认错了?那怎么可能是老夫家中的马?” “是吗?你家门房已承认那马是相府的。” “门房年纪大,老眼昏花,定是认错了。” 林尘颔首,心想这家伙赖账有一套啊! “那祝宰相大人神安无梦吧。”林尘朝宰相拱手,和胡放他们一起离开。 凭一匹马,实在不能把权倾朝野的宰相怎么样。 只是他有这种把柄在林尘手上,估计日后会小心警惕,睡觉都睡不踏实。 林尘坏心眼,特别祝他神安无梦,一句话更极具无限嘲讽之意。 等离开宰相府一段距离。 苏勃皱眉道:“毒娘娘分明藏在宰相府,宰相却不让我们搜查!要不然我们上奏给陛下,让陛下下旨搜查?” 胡放冲他轻轻摇头:“陛下都要给宰相五六分的薄面,轻易得罪不得!仅凭一匹马要搜查宰相府,只怕这对陛下而言,都有些为难。” “除非我们有其他确凿铁证,否则哪怕陛下有心,都不太能搜查宰相府。” 方开往路边吐出一口痰,对宰相的行为非常不理解:“你们都不在意宰相为什么要庇护毒娘娘吗?他们俩……该不会有一腿吧?” “你太小瞧宰相了!官位坐到如今这个地步,什么女人没见过?”胡放有些无语。 林尘冷笑着开口:“你们不懂!人家是官拜一品的宰相啊!一些不要脸的腌臜事,不得用毒娘娘这样的人吗?” “其他不多说,她往要杀的人家里放毒虫进去,甚至都不用现身,那真是杀人于无形。” 胡放立刻问:“你真撞见过那王建成半夜在城南办事?” 林尘耸耸肩,“没有啊,我碰瓷他而已!看他那反应,估计是真叫我蒙到什么,不然他绝对不会跟我赔不是!这个管事和毒娘娘一样,都是宰相手中的一把利刃。” 胡放惊呆,没想到林尘能这么碰瓷,三两句话得到机会,胖揍宰相家管事一顿。 “这样的事下次不要再干,否则人家说你诬陷不好,今日到此为止吧!我回去派人盯住宰相府!其他事我会和龚大人商议,再另做打算。” 苏勃和方开对今晚这事有些不满。 “折腾一整晚,天都快亮了!还以为抓到毒娘娘,能拿一大笔赏赐呢!” “天亮了,咱的奖赏飞走了。” “真他娘冷啊,手指头都要冻掉了!若是有个人给我揣怀中暖暖多好啊。” “你知足吧!咱至今还是孤家寡人一个!这睡觉连个暖床的都没有。” 苏勃和方开一边闲聊,一边看着林尘的反应。 林尘感到非常好笑,这算盘珠子都崩他脸上来了,还担心他听不懂暗示吗? “行啊!老苏,你连苦肉计都用上了?真是畜生,别念叨了,教坊司走起,我请客。” 两人立刻如同见金山银山一样,笑得见牙不见眼。 “义父大义,请受我一拜。” 两人装模作样给林尘一拜,林尘莫名想到吕奉先,连忙摆手。 “叫义父足够了,拜我你们实在太客套,以后不要了。” 林尘扭头,看向马背上的胡放:“老胡一起啊。” “我要去见龚大人,改天吧,你先欠着我。” 林尘愣一下,没想到胡放居然会说先欠着这种话。 “那不行,过时不候,大家都来,今晚教坊司我请你们。”林尘对其余人开口。 这些锦衣卫百户欢呼雀跃,一群人围着林尘叫义父,只差把他举起来庆贺。 别说,还真有种花果山当猴王的感觉。 “孩儿们,出发教坊司。”林尘一声令下,一众人浩浩荡荡往教坊司赶去。 本来这会儿即将天亮,是教坊司生意趋向平淡的时候。 林尘一下带这么多人,让教坊司不少女子都欢喜起来。 来这么多人,她们起码还能再赚一笔。 教坊司老鸨子站在高处,看林尘的目光都和蔼一些。 得知林尘前来,若梦立刻如同一只蝴蝶,急忙飞向林尘。 “林郎,你回来了!” “是啊,你怎么还没睡下?” 若梦羞答答道:“奴家担心林郎,睡不着。” 第一百七十一章 五日出征 短短一句话,引得林尘身后一众锦衣卫纷纷哗然,这若梦姑娘对林尘用了真情啊。 真叫人羡慕,林尘好福气。 若梦知道这些都是林尘的朋友,大大方方躬身行礼。 “若梦有礼。” 方开急忙挤开前面的人,对若梦挤眉弄眼道:“若梦姑娘,我做出一首林尘都自愧不如的诗,你替我做个决定,送给剩下哪位十一朵金花比较好?” 若梦闻言,一脸好奇地盯着方开,心想能让林郎都自愧不如的好诗,想必定然是千古绝诗吧? 与方开相识的人都很惊讶,他这个字都认不太全的人,能写出来那么好的诗? 林尘,苏勃,任文东已经扶额,根本不想理这家伙。 若梦对方开笑盈盈道:“那大人请讲,也叫奴家替你看看哪位姐妹会喜欢你的诗。” 方开腰背挺直,高声道:“姑娘身子滑溜溜,好似河里一泥鳅……” 听到这两句诗,若梦僵硬石化在原地。 其余人鸦雀无声,听到方开的诗,是一种什么感觉呢? 好像有人突然往你嘴里抹一坨粑粑一样,让人想作呕…… 偏偏方开得意扬扬,“如何如何?我这诗词不比林尘的差吧?他都承认呢。” 若梦杏眼眸光闪烁不定,脸颊微微泛红,心里非常嫌弃方开这一首诗,这能叫诗? “哎?你们怎么不说话?是不是被我的诗给惊到了?没想到我方开也是个大才子吧?” 此话一出,实在有人绷不住,捧腹大笑起来。 有一有二,片刻,一众锦衣卫笑得站都站不稳,眼泪都笑出来。 看别人笑成这个模样,方开逐渐不自信起来,“你,你们笑个狗屁?我这诗做得很好笑吗?” 林尘强忍着笑,继续忽悠方开,“别管他们,你这诗写得非常有水准,他们都是觉得好才笑。” “当真?”方开非常不自信,林尘则含笑对他颔首。 方开却不信林尘,“你小子一肚子坏水,我才不信你,你们肯定是在笑话我。” “你不信算了,我和若梦先上去,你们随意。” 林尘牵过若梦白皙柔软的小手,与她一起回闺房。 回到闺房。 若梦立刻叫侍女给林尘备热水。 “今日这雪下许久,天寒地冻,林郎先暖一暖身子吧。” 林尘勾起嘴角,“真懂事,我要怎么感谢你好呢?” 若梦脸色绯红,显然知道林尘之意…… —— 林尘头一次感觉太过放纵,如此下去,只怕会伤身。 “万恶淫为首,淫极自杀身,林尘,你不能太过放纵啊。”林尘小声勉励道。 不知若梦是无心还是有意,凑过来靠在林尘怀中娇声道:“林郎念叨什么呢?” 林尘看一眼她娇媚动人的容颜,心一横,把刚才所念叨的诗抛到脑后。 “我说若梦倾国倾城,实在让人情难自控。”说罢,林尘翻身而起。 次日清晨,天气冷得过分。 林尘从教坊司出来,鼻子吸冷风,都觉得不适。 任文东他们正好从教坊司出来。 这群牲口,居然交流起昨晚伺候的姑娘有什么特点来呢。 本来他们聊得火热,看到林尘立马觉得没兴趣。 “哎,咱们不如林大人艳福深啊,能得若梦姑娘另眼相待。” 林尘一点不谦虚,挑眉道:“那是自然!” 方开见状笑骂他两句。 这时,几匹快马踏着一地白雪而来。 众人定睛一看,来者竟是宫中侍卫。 这几人到林尘面前勒马。 “林监察使,陛下急召你入宫觐见。” 林尘眉头一皱,这大清早,还是急召,究竟所为何事啊? 林尘不敢耽误,立刻翻身上马,跟着这几个宫里来的侍卫进宫面圣。 林尘被带到御书房,他看到早读的凌玄,立刻给他行礼。 “臣林尘,拜见陛下。” 凌玄放下手中书籍,对林尘微微颔首。 “林监察使,总算有闲时间了?想见你这个大忙人一面,还真是难如登天。”凌玄没好气,在这内涵林尘。 林尘抬眼看他一眼,默不作声,不知道陛下一大早,这是哪儿来的火气。 “一天时间里,先是带那教坊司女子出入醉月轩,又将大臣之子打一顿,甚至骂不少读书人。” “接着被刺杀,晚上到城隍庙,又到宰相府上大闹一番!最后居然有闲心去教坊司,朕真是一天到头摸不到你人影啊。” 林尘讪讪摸鼻,本来他没有觉得有什么。 陛下如此一说,他这一天真是精彩至极。 见林尘不说话,凌玄干脆怒斥他。 “作为监察使,你能不能注意一下影响?满身庸脂俗粉味儿,像什么样子?” 林尘抬手嗅着衣袍,哪儿有什么庸脂俗粉味儿,分明是清新怡人的茉莉香。 不知道他去个教坊司怎么得罪陛下,每次去陛下都要训斥他。 难不成,是妒忌他能去教坊司?他作为陛下不能去?才骂他? 至于影响,林尘只能嗤之以鼻。 “陛下息怒,都是臣不对,您切莫气坏身子。”林尘真挚关心凌玄。 凌玄的训斥好像一拳打在棉花上,对林尘而言不痛不痒。 凌玄轻叹一声,实在没办法和林尘计较,只能跟他说正事。 “你那种威力极强的火枪,朕命人加紧制成四千把现成的,拿起来能用,又为你亲自挑选一千五百名将士!” “五日后,你带着他们前往边疆吧。” “边疆战士,一般比较排斥外来人!朕给你挑选的这一千五百位将士,大部分都是李老元帅麾下。” “他们可以协助你如何不被边疆士兵排斥!他们都已学会如何使用火枪,在此行中,会绝对服从你的命令。” 第一百七十二章 征西大将军 林尘重重点头,有这批绝对听从指令的人,林尘想干什么已足够,不必有求于人。 凌玄本想叮嘱林尘,务必谨慎使用这一千五百人,尽可能让他们多活着回来。 又怕林尘到时舍不得用,自个儿伤残,想说的话才没说出口。 林尘心中有个疑问,斗胆问道:“陛下,四千支火枪,您怎么给臣配一千五百个人呢?” 剩下两千五百支火枪,放在兵部落灰? 瞧见林尘想把剩下的火枪都要走,凌玄两眼一瞪,好像林尘要抢他心爱的女人一样。 “剩下那些,朕要留着用来组建火器营,不能都给你。” 林尘无语。 陛下守着物资丰富的京城,还有效率超高的兵部,想要火枪再打不行嘛? 想要四千把,最多是个把月的事,非要吃他这些回扣,胃口挺大。 这些林尘没办法和凌玄说,只能谢过凌玄。 他明明可以抢,好歹给他留一千五百人。 凌玄盯着林尘,语气严肃道:“你这小子哪儿都好,只是年纪太小!你到边疆,只怕会被人以貌取人,与在京城的待遇会天差地别!这些,你最好有个心理准备。” “陛下,臣都明白。” 岂止是边疆,天下哪儿不是这样?无论是在广陵郡,京城,还是边疆,林尘都觉得无所谓。 实力不是用说,而是做出来给人看。 见林尘状态甚好,凌玄没有过度给他压力。 “很好,朕和李老元帅对你寄予厚望,你不要让朕与他希冀落空啊。” 事到如今,能不能平定边疆,已不是林尘一个人的事。 陛下那么信任他,在朝会上宣布叫林尘去边境解决突厥人劫掠的问题,若解决不了,丢的是陛下的脸。 凌玄突然对福公公递一个眼神,福公公立刻把手中用长袋装着的东西交给林尘。 林尘不明所以,“福公公,这是何物啊?” “林公子打开瞧瞧,绝对是好宝贝。”福公公捻着兰花指一笑。 宝贝二字出口,莫名叫林尘不敢打开这东西。 在凌玄紧盯着目光下,林尘咬牙打开长袋子,里头赫然是一把金剑。 这是纯金打造的剑刃,剑柄处镶玉石,缀剑穗,挂玉珏。 “这是尚方宝剑,朕赏赐给你,此剑如朕亲临,遇到贪官,允你先斩后奏之权。” 林尘惊喜,没想到,这是先前说过的尚方宝剑。 之前他杀死郡公爷后,陛下和李老元帅演戏,曾提过此剑。 当时尚方宝剑一出,堵住不少言官的嘴,可见这尚方宝剑威名赫赫。 “臣叩谢陛下。” 林尘想要给凌玄磕一个,有这种好东西,什么贪官污吏他都不用怕。 凌玄冲他无奈摇头,“为防止你在路上杀戮太多,这尚方宝剑朕允许你最多用三次!” “你记住,不要迫不得已,别用尚方宝剑为妙。” 林尘一愣,委屈道:“陛下您对臣的误解实在是太大!臣怎么会杀人杀不停,上次还不是因为郡公爷要滥杀无辜百姓。” 凌玄不信林尘的话,他冲动起来,没有理智可言。 凌玄不搭理他的委屈,“朕稍后拟旨,册封你为征西大将军,最晚不过明日,圣旨到你府上。” 林尘连连点头,有将军的官职,他非常高兴。 然而陛下总喜欢打人一巴掌,再给人一颗糖,再打人一巴掌。 “这官职暂且安在你头上,等你从边疆回来,还是监察使,明白吗?” “噢~”林尘有些不乐意,但这是陛下说的话,他能有什么办法。 凌玄忽然又想起什么,对林尘道:“朕还有一事想要交给你,顺便看看你的能力。” “陛下请讲。” “朕得到消息,说是陇西郡凉县匪患层出不穷,当地应付不了这群匪徒!正好你去边疆,路过凉县,顺势解决一下这些匪徒吧。” 陇西郡凉县闹匪患?那地方有些偏僻,百姓生活比较困苦,确实很容易闹匪患。 有火枪在手,林尘不畏惧这些土匪,正好试试这些火枪,“臣遵旨,一定替凉县百姓解决匪患问题。” 凌玄满意颔首,让林尘下去,“你赶紧回去沐浴,下次再带着这身庸脂俗粉的味道来见朕,朕要打你板子。” 林尘不服气,这怡人的茉莉香,分明很好闻,陛下绝逼是嫉妒他,“那臣告退。” “等等。” 林尘准备离开,凌玄又叫住他,“你……才华横溢,想必一手墨宝,定然写得不错吧?” 原来是问他字写得怎么样,要林尘说,实在不怎么样。 “回陛下,臣对书法其实不太擅长。” 林尘如实说,陛下居然不信,“朕看你是谦虚吧,你能做出数首绝世佳作,字还能差到哪儿去?” “不知陛下为何突然问起此事?”林尘见解释不清,干脆不解释。 谁料凌玄竟道:“紫阳的书法一向…让人不忍直视。你明日进宫去教教她,让她字写得好看些。” 林尘恍然大悟,原来是叫他充当家教老师啊,那这个补课费用……不提是没有吗? 没有报酬的事,林尘不太想干,其次他的字确实写得不好看。 “陛下恕罪,这个臣不行,臣那一手字,挺不忍直视呢。” 这不怪林尘,他哪有闲时间练字。 小学时候写字什么样,现在还是什么样,又怎么能去教导公主? 结果林尘想要推辞,陛下的脸色一下拉长。 “朕看,你是不愿意去教紫阳吧?一手字而已,你还想藏私嘛?” 林尘傻眼,简直我擦,陛下怎么会这么想他呢。 既然陛下都这么说,那他估计只能硬着头皮上。 “不是,陛下^臣明日去教公主,您息怒。” 第一百七十三章 大闹祭祖 凌玄才心满意足,利落放林尘离开。 林尘背着尚方宝剑,骑着踏雪回林府。 说好昨天给教坊司的老鸨子把若梦垫那五千两银子补上。 结果事儿太多,耽搁到此刻都没给。 再不送去,老鸨子不定怎么想他。 林尘回到林府,忍不住皱眉。 只见,林府有些地方挂白布白帆,看起来像是死人一样。 主厅桌案上,还摆一些祭拜用的半生食物。 “来人!” 林尘大喊一声,想弄清楚这是怎么回事。 真是晦气,不经他允许,把他家弄成这个样子,实在不像话。 秋香立刻跑过来,“公子,你终于回来了。” “这是怎么回事?谁死了?”林尘指着那些贡品。 秋香生气道,“公子忘了,今日是林家每年祭祖的日子!这些都是林院正他们干的。” 秋香不管林士弘叫老爷,她不认这个老爷,对夫人不好,对公子也不好,谁认他! “那林院正说,让公子您回来,立刻到朴苑一趟,公子要去吗?” “当然去,把我家弄成这样,我得找他算账。” 林尘气得不轻,直奔朴苑而去。 秋香怕林尘一个人吃亏,跟上去。 朴苑里。 林士弘在院子中摆一张大桌子,上面摆满林家的列祖列宗灵牌。 蜡烛,贡品,比在大厅里摆得都多。 林士弘见到林尘,忍不住皱眉责怪他,“你跑哪儿厮混去了?整日不着家,今天是祭祖的日子,还不赶紧过来给祖宗磕头。” 林尘不客气地反怼林士弘,“本监察使办事,还要向你汇报啊?你算老几!” 林士弘闭嘴,林朔见状跳出来帮着林士弘对付林尘,好顺势卖乖,“林尘,你怎能如此对父亲说话?当今陛下都得尊崇孝道,你在列祖列宗面前,如此顶撞父亲,简直不像话。” 林宁翻着白眼道:“对,真是半点教养都没有,真以为当上监察使,能反上天吗?” “难得有机会参加今年祭祖,向列祖列宗磕头,竟还敢如此姗姗来迟!你能有今日,还不是全靠林家列祖列宗护佑?” “说你,你又不服气,我们都是你哥哥姐姐!所谓长兄如父,长姐如母,你起码要听我们把话和你说完吧?” 林朔三人纷纷斥责林尘,徐白梅充当老好人,“够了!尘儿他不爱听人说那么多,一会儿惹他不高兴,说不准又要打你们。” 徐白梅真是擅长火上浇油,林士弘立刻瞪着林尘,好似在说,我在这儿看着,你动一个手看看。 林尘一言不发,突然把背上的尚方宝剑和剑袋靠在墙边一角。 他直勾勾盯着桌案上的林家列祖列宗。 众人不解他这是干什么,下一秒,林尘掀翻摆放着众多灵位的桌案,一脚一个,把林家祖宗的灵牌全都踩断。 这一举动,惊呆秋香和林士弘几人。 等到反应过来后,林士弘对着林尘咆哮跺脚,气急败坏,“住手!住手啊,你这个逆子在干什么?那是林家列祖列宗的灵位!你岂敢如此对祖宗不敬?” “老子对你林家祖宗不敬又如何?我要问问,你林士弘到底是个什么样子的畜生!”林尘顺势把林士弘踹倒在地上,他宛如一头暴怒的狮子,让林朔一行人无比忌惮。 林士弘被踹到腹部,已经没力气来骂林尘。 “你想干什么?老爷他是你父亲啊。”徐白梅搀扶着林士弘,连忙呵斥林尘。 “秋香,把她给我拉开,省得她在这儿碍事。” “是,公子!”秋香得令,立刻挽起衣袖,过来揪住徐白梅的头发,把她往一边拽,对女人而言,头发是软肋。 “你这贱婢,放开我娘。”林宁这个蛮横女子见到娘亲吃瘪,想过去撕扯秋香。 但她一个大门不怎么出,二门不怎么迈的废物,哪里是秋香的对手。 秋香本来什么累活儿都干,属于比较有力气的那种姑娘,这些时日来又吃得好,身体养得已经相当不错,她一人足以对付徐白梅和林宁。 林朔林安见状想去帮忙,却被林尘一个眼神吓住,都快尿裤裆里。 “逆子,你到底想干什么?你是要气死我不成?”林士弘被林尘气得呼吸都不畅。 林尘提起他的衣领,双眸死死盯着他,一字一句道:“我正想问问你呢,既是祭祖,为何没有我娘和我外公的灵位?” “我娘……她好歹是正室夫人!你于情于理都该把她的灵位供上!我外公,常言道一个女婿半个儿!更何况,你继承他的书院!他还是你的恩师!” “你祭祖不摆上他们的灵位,你想干什么?你这个忘恩负义,无情无义的穷酸书生!怪不得人家总说,仗义每多屠狗辈,负心多是读书人!” 林尘恨不得把林士弘给一口一口撕碎,太他妈渣了,当家主母灵位没入祠堂,恩师没供上。 林士弘反而把一些八竿子打不到关系的亲戚都供了。 这个没出息的废物,定是想着让这些人保佑他当大官。 这全都供错了,怪不得他至今没出息。 在林尘的声声质问下,林士弘一句话说不上来。 林朔和林安你一言我一语道:“林尘,你别太过分!你娘是一个没什么本事的女流之辈!哪儿能和这么多先祖供奉在一起。” “对,她又不是寿终正寝!那么早死,林家祖坟都进不去,何况是供奉!怎么能因她一颗老鼠屎,坏掉一锅粥。” “还有你出门打听打听,哪有女婿供奉岳父的说法!至于这恩师,父亲占他一个名头而已,又没得到什么!更不是念书时没交束脩,你少在这里无理取闹。” “那他接受我外公的书院,承那么大好处是不是事实?” 第一百七十四章 怒砸灵位 林尘中气十足地大喊一声,林朔和林安一下子被噎住。 林尘实在气得不轻,恨不得抽林士弘两个耳光。 “林士弘,我娘一生只钟情你一人,最后更是为你郁郁寡欢撒手人寰!那是你名正言顺的发妻,你任由你的两个野种儿子如此非议她?” “我娘真是傻啊!居然被你这种披着人皮的畜生欺骗!你这两个儿子不管是吧?那别怪我对你们不客气。”林尘很生气。 林士弘却仍指责林,“你这个逆子,竟还指着鼻子骂起我来?” 骂他怎么了?林尘想要打他呢,要不是怕打他,容易被外人拿着当把柄挤对他,林尘今日非得把这畜生打个半死。 林尘抬手,食指轻轻点过在场林士弘,徐白梅和林朔、林安、林宁。 “你们给我等着。”他能让这些人过好日子,不叫林尘。 林尘转过头,拉着秋香离开朴苑。 想到他临走前冷冰冰的眼神,林士弘一众人心底非常忐忑不安。 “老爷,你怎么样啊?要不要给你看看大夫?”徐白梅连忙搀扶林士弘起来。 林士弘摆手,他不想看大夫,只想把一地祖宗灵位恢复原样。 林尘太狠,发起狠,真是什么都不顾及。 “这如何是好啊?列祖列宗若怪罪下来,还能有我们林家好日子过吗?我怎么生林尘这么一个孽种啊!” 林士弘想要坐在地上拍大腿,只是那样实在有失风度。 瞧着一地狼藉,他头痛不已,回房歇息片刻。 徐白梅一脸担忧地将他送回房,又一脸得意地从里头出来。 “林尘这个野种,竟把林家列祖列宗的灵位都砸了,这下他算是与老爷彻底决裂。” 徐白梅很高兴啊,林尘和林士弘决裂,意味着林家的一切,将来都是她儿女的。 没有林尘这个正室所生的儿子,她的儿女是嫡子嫡女,无论怎么样,都要比如今好一些。 “娘,刚才林尘的脸色好难看,都要吃人呢。” “放心吧,他不敢打你爹,一旦打他,那是大不孝!届时我们还能以此为把柄,把他的官身都搞掉。” “小畜生,若老娘斗不过他,这些年的粮食真是白吃了。” “这么大宅院,什么时候是我们的呢,还有林尘那些赏赐……” 林宁异常眼馋林尘的那些赏赐,想到他送给一个贱婢,都不肯拿来讨好讨好她,林宁气得七窍冒烟。 说到赏赐,林安突然回头,看向林尘遗落下来的剑袋。 “快来看看这是什么!林尘那小畜生走得急,落在这儿的。” 林安迅速把剑袋拿过来,打开看到里头纯金的宝剑,浑身一颤。 “娘,大哥,你们快来看啊,这是纯金打造的剑啊!” 听到有金子,林朔、徐白梅和林宁眼睛一亮,立刻往林安围过来。 瞧见金剑那刻,好像一个已婚男人看到别人家特别漂亮有味道的老婆,那叫一个贪婪,那叫一个垂涎欲滴。 “真是纯金啊,这居然是林尘带回来的?那小畜生,怎么会有这么好的东西?” “还用问?把金剑藏在这么个袋子里,遮遮掩掩见不得人,定然是受贿所得。” 林朔抚摸着沉甸甸的金剑,眼神要多贪婪有多贪婪,“既然让我们看到,那我们先笑纳吧,谁让他落在这儿呢。” “那他回头问起怎么办?”林安有些担心林尘发疯,毕竟他疯起来,寻常人难招架得住。 “只说没看见,说不准是和祖宗灵位残片一起打扫扔出去!让他自个儿去外面找,估计他不敢大肆搜寻。” “娘,你说咱们要不要拿着这把剑去告林尘贪污受贿?这么一来,绝对能让他人头落地,这儿的一切都会是咱们的。” 要不说最毒妇人心呢,听听林宁说这话,与她娘的狠毒简直不相上下。 林朔、林安有些舍不得这把金剑,徐白梅也很犹豫,初来京城,他们四处都需要打点,银子正是不够用之时。 “不能告,这件事闹大,只会对你大哥的声誉不好!虽说林尘会人头落地,但对你哥的仕途肯定有影响,暂且放他这一马吧。” “是啊,等我来年高中状元,有他林尘好果子吃,妹妹姑且再忍几月。” 这距离春闱没几个月,林宁盼着她大哥高中,到时她算是官家小姐。 几人聊得欢快。 殊不知,林尘没有走远,在一墙之隔,看到金剑被他们藏起来,才带着秋香出府一趟。 林士弘被气得在房间不出来,徐白梅把金剑藏好后,一派当家主母的架势收拾残局。 林家祖宗灵位被砸碎,丝毫没影响到她和几个儿女,有金剑在手,几人相当高兴。 这时,张管事突然满脸惊恐,连滚带爬地过来。 “老爷,夫人,大事不好!”张管事高声呼喊,全然没有以往欺负克扣其他侍女小厮的跋扈劲儿。 恰巧林士弘从房间中出来,见他大喊大叫,眉头紧锁,“我们好着呢,你喊什么晦气话!” “我是不是告诉过你,作为书香门第的管事,理应沉稳镇定,你看看你像什么样子?” 张管事没管林士弘这话,急切道:“老爷,三公子不知为何,带着一群锦衣卫气势汹汹往朴苑来了。” 张管事看那架势,不像是有什么好事,才着急慌忙前来禀报。 不知道三公子那活祖宗到底要干什么,凶神恶煞的锦衣卫,他都往家里领。 最可笑的是,刚才要张管事沉稳镇定的林士弘,听说锦衣卫进府,直奔朴苑而来时,一下慌神。 “好端端的,锦衣卫来干什么?” 林士弘明知故问,本能以为是林尘叫来这些人对付他们。 徐白梅和几个子女顷刻六神无主。 第一百七十五章 亲娘嫁妆 这时,林尘率领一众锦衣卫,把朴苑大门踹开。 “锦衣卫查案,所有人不许乱跑乱动,违命者格杀勿论!” 瞧见锦衣卫那刻,朴苑中帮忙收拾东西的侍女小厮全都吓得魂飞魄散,腿一软,原地跪下。 林士弘脸色大变,林尘居然真有本事,请动锦衣卫的千户过来。 徐白梅、林朔林安和林宁更是吓得面无人色,僵在原地半点不敢动。 “把整个林府都包围住,不许任何人再出门。”林尘一声令下。 一众锦衣卫立刻把守进出的大门,墙下都有人留守。 林尘拔刀,刀指林士弘一行人,“把他们先绑住!谁敢反抗,即刻就地正法。” 任文东,苏勃,方开三人立刻上前,相当不客气地把林朔,徐白梅一众人拿下。 见他们站着,任文东格外不客气,一脚踹在他们腿弯,迫使他们跪下去,然后把他们摁在地上,利索地五花大绑,林士弘自不例外。 林士弘一众人万分惊愕,因林尘作为监察使,居然能对锦衣卫发号施令,胡放这个千户都没说什么。 待林士弘回过神来,立刻狼狈地对林尘怒喝,“你这个不孝子!你到底要干什么?非要把这个家折腾散才高兴?” 林尘冷冷一笑。 苏勃狠狠踹林士弘一脚,“大胆!怎么和林大人说话的?” 林尘请他去那么多次教坊司,苏勃想着他该给他撑撑腰。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们若是不能给我一个满意的解释,我……到陛下跟前告你们的御状去。” 林士弘自视甚高,都被五花大绑,还不愿意和锦衣卫低头。 林尘心想,你接着叫嚣,一会儿到诏狱,这些兄弟能让你好受,算他们不中用。 胡放上前一步,对林士弘冷声道:“今日,林监察使进宫面圣,得陛下御赐尚方宝剑,说是放在朴苑里,一回头已不见,事关尚方宝剑,我等要对整个林府进行搜查!” “居然敢有人盗取尚方宝剑,实在罪该万死啊!林先生,你有看到尚方宝剑吗?” 听见尚方宝剑在林府弄丢的消息,林士弘大脑一片空白,那是尚方宝剑啊,见尚方宝剑如见陛下亲临。 一旦尚方宝剑找不回来,他诛九族,都怕是难以平息陛下盛怒。 林尘回来时,好像是把一个剑袋放在门口。 林士弘立刻回头怒视徐白梅母子几人,“是不是你们……” 徐白梅母子几人面无血色,浑身皆是冷汗,手哆嗦个不停。 看到他们心虚的模样,林士弘有什么不明白呢? 主要是,徐白梅他们没想到那把金剑有如此大的来历,林尘真是,那么重要的东西,居然乱放。 “尚方宝剑在哪儿啊?赶快拿出来。”林士弘近乎崩溃地大喊。 有生以来头回,他瞧不上徐白梅小门小户的出身,真是什么都不知道,尚方宝剑都敢偷,才引来这么些锦衣卫啊。 “尚,尚方宝剑……”林朔害怕到话都说不清楚,看这模样,尚方宝剑是被他藏起来。 林尘不想听他说,大手一挥,对胡放道:“把他们押回诏狱提审吧,林府这边我来严查。” 胡放颔首,对下属授意,让他们押着嫌犯回诏狱。 徐白梅几人一听说要下诏狱,如一滩烂泥一样瘫倒在地上,一副天塌下的绝望神色。 林士弘很怕进入诏狱,他没有官职在身,狱卒想收拾他,那是想怎么样怎么样。 总之去诏狱,绝对没有好果子吃。 听说诏狱有专门夹手指的酷刑,昔年有书生犯错受此刑,哪怕出狱后,都难以再握笔写字,前途基本无望。 林士弘不想沦落到那个地步。 “林尘,大家都是一家人!有什么事完全可以坐下来慢慢说,没必要把我们都送到诏狱吧。”林士弘连忙和林尘开口。 他想要把事儿在府里解决,尚方宝剑,他叫这几人完好无损还回去即可。 林尘却面无表情地冲他摆手,“林院正,你不用跟我攀关系!” “我既为监察使,那定然要公私分明,如今尚方宝剑丢失,那是天大的公事,别想着走关系,这件事能解决。” “还有,我有必要提醒你,最好谨言慎行!我身边这位胡千户对一些品级低的官员,都能先斩后奏!更何况是你,还有你身边这几个没有官身的人。” “当心说错话,胡千户的刀下不留人。” 林士弘立马闭嘴,看来还是怕死,想苟活。 紧接着,林士弘和徐白梅众人都被押去诏狱,林尘亲自搜查朴苑。 胡放非常配合林尘,林尘张罗他们前来林府的路上,已把一切都告诉他们。 砸列祖列宗灵位一事,原本他们觉得林尘过分,对先祖都如此不敬。 后来听林尘说起林士弘的所作所为,觉得他根本不过分。 林士弘的成分很复杂,结发妻、恩师兼岳父的灵位都不供,确实说不过去,难怪林尘大发雷霆。 换作他们任何一人,都无法忍受这种事。 林尘实在太可怜,怎么摊上这么个父亲。 林士弘众人被带走后,林尘开始大肆搜查徐白梅几人的房间。 不管有没有尚方宝剑,反正林尘只要看到好东西,立马扫荡一空,拿给秋香,让秋香锁到库房里去。 林尘甚至翻到一些母亲嫁妆册子上的东西,这把林尘气得不轻。 不知道是林士弘给徐白梅这贱人的,还是她后来霸占的。 其中还有好些广陵郡的商铺,皆是他娘的嫁妆。 林尘这回,总算是拿回属于娘亲的东西。 包括林宁那儿也搜到好些首饰。 秋香看着这些东西,近乎喜极而泣,“公子,这真是太好了!夫人的嫁妆都拿回来了!” 林尘没有秋香那么高兴,反而叹息一声。 第一百七十六章 举家下大狱 “唉,哪里是都拿回来了!这些恐怕只是小头儿,多的都被他们变卖花掉了!” 林家几个牲口,根本没有什么进项,花钱又大手大脚。 林朔这笔墨纸砚,隔三岔五和同窗喝茶喝酒,衣服打扮要好,还要为他铺仕途。 林士弘亦如此,徐白梅和林宁两个女人,最爱打扮得花枝招展,一个脑袋恨不得插一百根发簪,还要时兴衣裳。 乡下庄子中那个傻弟弟有暴力倾向,一年不知道打死多少照顾他的侍女,又要银子。 没有他娘留下这些嫁妆,田产和商铺和书院每年收入,这些人早已喝西北风去。 纵观这家,居然是林安那个蠢货好一点,没事儿斗蛐蛐馋女人而已,其他没有什么追求。 听到林尘这么说,秋香亦小脸一挎。 “公子说的是,可惜夫人那么些嫁妆。” 林尘摇摇头,不想说那么多,去搜林朔和林安的房间。 最后在林朔的床榻靠里,被褥下面翻到尚方宝剑,他真是不怕晚上睡觉硌得慌。 林尘拿上尚方宝剑,叮嘱秋香把库房钥匙和库房看好,然后去镇抚司。 见到林尘,胡放立刻迎上来关心。 “尚方宝剑搜到了吗?”林尘颔首,把尚方宝剑给他看。 “在那个大畜生床榻侧藏着。” 胡放点头,尚方宝剑没丢正好。 但林尘这个后娘和同父异母的兄弟居然如此胆大包天,着实应该吃点教训。 “人都扣在诏狱中,你可以过去教训教训他们!只是不要玩太过火,对你不好。”胡放一字一句,所说都是真心话。 林尘知道他的好意,勉强对他笑了笑。 林尘去诏狱时,恰巧碰到遇见任文东几人出来,苏勃方开对着他一阵端详。 “怎么了?”林尘不解地问一句。 方开满心疑惑道:“林尘啊,你和那两个窝囊废,真是一个爹生的吗?” “为什么这么问?” “能怎么着?那林安被吓尿了!尿骚味儿,真他娘的呛鼻子。” “那林宁和林朔,都被吓得鬼哭狼嚎。” “我们说,这几个人和你的差距太大。” 得知林朔、林安的表现,林尘冷冷一笑。 “我娘是正经书香门第的小姐,不像他们,爹是个畜生,娘更不是什么好货色。” 林尘这么一说,众人觉得真是这么回事。 “常言不是说嘛!这爹怂怂一个,娘怂怂一窝。” 任文东几人笑了笑,拍着林尘的肩膀,又领着他去看林士弘几人。 诏狱阴暗潮湿,小强、老鼠时不时窜过,吓得林朔几人抱成一团缩在角落中,那叫一个惊恐。 林宁一向害怕这些虫鼠,吓得连连尖叫,直往徐白梅怀里钻。 徐白梅双目呆滞,好像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林士弘坐在牢房中,那叫一个恨铁不成钢,“谁让你们闲着没事去碰林尘的东西?啊?” “若是你们不碰,哪儿有这种事?这下好啊,大家都没有好果子吃。” 林士弘怒火冲天,但他说什么都晚了。 没想到有朝一日,他会因儿子媳妇手脚不干净,被关进诏狱,面对酷刑。 此时,林尘赶到诏狱,让狱卒把牢门打开。 他走进去,心情甚是愉悦地开口:“几位,在诏狱待得习惯吗?” 见到林尘,林朔、林安立刻扑到他脚边哀求。 “林尘,求你放我们回去吧!我们知道错了!再不敢和你作对了!” “我给你赔不是,你让人放了我们吧!这儿简直不是人待的地方。” 林宁泪眼汪汪恳求林尘:“尘弟,姐姐求你!我们好歹是一家人啊,有再大争执,你都不能把我们关在诏狱啊。” 林尘呵一声,本能对林宁感到反感,“别,我没您这样手脚不干净的姐姐!我,我娘,我外公和你们没任何关系,咱是陌生人。” “在朴苑和我叫嚣时,你们不是个顶个的猖狂吗?如今做出这副样子给谁看?” 说罢,林尘给任文东三人递一个眼神。 三人立刻对狱卒开口:“把这三个小的先押到刑室受审,监察使和我们一起审问。” 狱卒不敢耽搁,进来抓林朔几人去刑室。 林朔、林安和林宁浑身血液冰凉,死死抱着牢门不撒手。 “放开我,我不去刑室,我不要受罚。” “林尘他会折磨死我们。” “林尘,我真错了!求你别把我们带去刑室。” 林尘不为所动,只觉得这三人贪生怕死的样子很可笑。 若他们可以保持一如既往的硬气,林尘还能看得起他们一眼。 “哼,去不去那由不得你们做决定。” 林朔几人被强硬掰开手,准备拖去刑室。 “爹,娘,你们快救救我啊,我不想受罚。” “娘,救我啊,林尘会弄死我……” 几人惨叫着被拖走,那模样好像过年要杀的猪一样。 林尘从牢房走出来,准备去刑室。 这时,徐白梅紧紧抓着牢门,急忙叫住他:“林尘,你站住,你等一下。” 林尘驻足看向她,想听听她有什么好说的话。 此刻,这个女人卖惨道:“林尘!朔儿,安儿、宁儿,都是你的哥哥姐姐!你不能对他们用酷刑啊,不可手足相残!” 林尘不认林朔、林安、林宁这笔账:“别吧!贵府门槛颇高,咱不敢和您攀亲带故,什么哥哥姐姐,我娘只是生我这一个啊。” “林尘,我知道你对我颇有怨言,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你放过他们,要报复奔我来吧。” “急什么?等我审完他们,自然该轮到你!放心,你们一家谁都不会有例外。” 包括林士弘,林尘不会伤他分毫却有办法让他痛不欲生。 哪怕出这个诏狱,他向外人控诉他对他用酷刑,都不会有人信。 此时,林士弘坐在诏狱里,居然很镇静。 “逆子,尚方宝剑,你是故意摆放在显眼处的吧?” 第一百七十七章 风水轮流转 林士弘眼神肯定的盯着林尘。 他已经确定尚方宝剑是林尘故意放在那儿的,这个时候,哪怕有人替林尘说不是,他也不会相信林尘。 因为在他心里,林尘这个儿子,就是那么差劲儿。 林尘听林士弘这意思,竟是还完全怪他了,林尘也不客气,当即回怼林士弘。 “整个林府都是我的,我放在自己家有问题?显眼处的东西,你的三个好儿女就可以不问自取了?” “那外面停在路边的马车你怎么也不顺手牵回来呢?” 林尘一句话,怼的林士弘一口气堵在心口,上不去,下不来。 总而言之,这次都是徐白梅和她几个子女的不对。 “抛去事实不论,你对自己的兄弟姐妹用酷刑,难道就不怕将来臭名昭著?被人戳脊梁骨?” 林尘听到徐白梅的话直接黑脸。 “抛去事实不论,那我论什么?论妳玛个臭嗨,你们偷东西就不怕被人戳脊梁骨了是吧?” “老子秉公办案,在林朔床上搜到尚方宝剑,这便能定他个四罪,临死前折磨他一下怎么了?” 谁让他们自己犯下这种大罪,要怪也只能怪他们自己贪婪。 眼见林尘软硬不吃,徐白梅这个女人又开始放低身段哀求。 “林尘我真心求你,别对他们用酷刑,你们都是血浓于水的兄弟啊,不应该如此相残。” “闭嘴吧,要不是没得选,谁愿意跟你们扯上关系,一群非人哉。” 林尘白了徐白梅一眼,不跟她废话,直接大步走到刑室里。 刑室里和林尘上次来基本是一样的,一进来便能闻到扑鼻的血腥气,让人作呕。 脚下石砖永远有深红色的血液,也不知是没清理过,还是根本清理不干净。 各式各样恐怖的刑具上沾着血迹,林朔三人已经被绑在柱子上。 林安的裆下一片潮湿,不知被吓尿了几回。 林宁亦是瑟瑟发抖,林朔也没好到哪里去,脸色那叫一个苍白如纸,全无之前那般神气的模样。 纵观满墙血迹斑斑的刑具,林尘一时间竟不知道拿什么来招呼这三人,真是关键时刻掉链子。 思来想去,林尘选择最朴素的刑具,墙上带着别人血迹的鞭子。 林尘摘下来,便啪啪往林朔身上甩了几鞭子。 他顿时惨叫出声,林安和林宁看着这一幕,连给林朔求情的勇气都没有。 林尘就抽了林朔几鞭子,不然他一个废物,要不了几鞭子可能就被抽死了。 最主要这几鞭子要祈祷杀鸡儆猴的作用。 林尘拿着鞭子,从林安林宁身边慢慢走过,眼睛冰冷不带感情盯着他们。 “现在审问正是开始,你们最好给我老实回答,不然可有你们的苦头吃。” “我问你们,是谁一直暗中给我的饭菜里下慢性毒药的?” 林尘是知道出主意之人是谁的,无非就是徐白梅。 但林尘需要一份儿供词,最好是徐白梅这几个儿女亲自招供。 到时候林尘就是弄死她,也不会有人说自己过分,只会说徐白梅这个外室心狠手辣,罪该如此。 届时不止徐白梅会被人唾弃,林士弘也会被鄙夷,连自己与正室的亲生儿子都不管不顾。 林尘再顺势与其决裂,没有父子关系,林尘便能少了很多顾忌。 但是林安和林宁摆明是不知道这件事,当林尘说起有人给他暗中下毒后,两人一脸茫然。 只有林朔,眼底更加惊惧。 估计是没想到林尘知道有人给他暗中下毒一事,怪不得这么久了,林尘还没有毒发的意思。 一边的任文东几人大吃一惊,没想到林尘在林府这么水深火热,怪不得他时常留宿教坊司,也不待在家里。 都有人给他暗中下毒了,这家还如何待! 林尘把鞭子丢掉,继而捡起火盆起烧红的烙铁,慢慢走到林朔面前。 “林朔,你知道是谁给我下的毒吗?” 林尘声音冷幽幽的,可放在林朔面前的烙铁却很滚烫炙热。 烙铁距离林朔的脸很近,只要林尘再近两三厘米,林朔的脸从此便能多一块烙印。 在这种情况下,他居然还是摇头。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你疯魔了吧?给人下毒可是大罪。” 林朔分明是不想说。 “你听不懂我在说什么?那看来,我们只能换个人审讯了。” 林尘看向林安这个畜生,当初他把自己关水牢的事,林尘可还记得呢。 “去弄点蛇虫过来,我要用。” 林尘对任文东三人开口,三人颔首,立刻让狱卒为林尘去准备东西。 见林尘看了自己一眼,林安异常惶恐。 “林尘,求你放过我吧,我真的不知道谁给你暗中下毒,我认罪还不行嘛,我只对尚方宝剑眼馋过,其他的我什么都不知道啊。” 林尘拍了拍他的脸蛋。 “你怕什么?当初你把我关在水牢,我都没这么对待你,起码让你不用时刻警惕着污水会淹死自己,还能安心睡个觉。” 此话一出,任文东三人忍不住气愤起来。 “这个畜生还把你关进过水牢里?” “好哇,他们竟是对你不念及半分兄弟之情,怪不得你如此怨恨他们,该恨啊!” “水牢那种地方…你能活下来,真不容易。” 锦衣卫的铁汉子,连带着狱卒都同情起林尘来。 他以往到底是遭受过怎样的虐待啊?怪不得他一身狠劲儿,跟这三个废物完全不同。 有过他这样的遭遇,只怕是不狠的不行! “气死我了,弄个一人高的桶来,这畜生也要在水牢里泡一泡。” 水牢制作成本不高,就是能存水的地方,放上有蛆虫水蛇的污水粪水,水位线到人嘴巴一样高就行。 人除了嘴巴上面的部位,其他都泡在水里,除了会泡的水肿浮囊起来,还要忍受水蛇和蛆虫的撕咬啃食,时刻不能低头睡觉而已。 林安急得都要哭出来了,他怎么也没想到风水轮流转,有一天林尘能把他关水牢里。 谈话间,狱卒也是弄来三条无毒的蛇,在林尘的授意下,直接缠到林安的身上。 “啊,啊……” 这下林尘直接崩溃大哭起来。 第一百七十八章 砍死他得了 林尘,任文东一行人都面无表情看着他,有今天这个下场,纯属林安咎由自取。 “大哥,救我啊,蛇,蛇!” 林安大喊大叫着,同时裆下已经如同涓涓细流,正不断滴着黄色液体。 任文东一众人见状立刻捏着鼻子嫌恶退开。 “真没出息啊。” 林尘更多的还是在意林朔,亲弟弟都被放上蛇,吓的屁滚尿流了,他竟然还能沉得住气一语不发。 还得吓唬他。 “可惜了你弟弟这条命,要被几条毒蛇夺走了。” 反正林朔是个五谷都不识的货色,也不会知道这蛇有没有毒,林尘就是忽悠他。 “你放了林安!” 林朔只能对林尘无能狂怒,林尘也不理会他。 而是亲手抓了一条无毒的蛇,然后缓缓到林宁跟前。 她最怕这些东西,也更好吓唬。 “还不交代是谁暗中给我下毒?那就别怪我对你们不客气了。” 看到林尘捏着一条蛇,步步逼近自己,林尘亦是花容失色。 “你别过来,走开,走开啊!” “怕什么?你不是向来高傲,什么也不放在眼里吗?” 林尘直接把这蛇往林宁身上一丢,她顿时有把喉咙都叫破的意思。 “啊啊啊!” 林宁女子的尖叫声划破整个诏狱,估计林士弘和徐白梅都能听到她惨叫,不知道那两人心里会作何感想。 不知道是她喊的声音太大还是怎么着,林尘丢给林宁的水蛇,也是直接咬了她一口,然后往别处逃窜。 这下林朔终于气急败坏,万分惊恐道:“林尘,你还是人吗?这蛇可是有毒的,咬一口会死人的,快叫大夫过来给林宁解毒啊!” “父亲可就这么一个女儿,要是她死了,爹他永远都不会原谅你的,我娘也不会跟你善罢甘休,你快叫人救救她啊!” 想不到林朔对林宁还有几分兄妹情谊,实在难得。 不过林尘可不怕林士弘和徐白梅跟他没完。 “想救她,那就如实把给我下慢性毒,想悄悄弄死的事交代出来,否则你就看着她死吧。” “你们三个手脚不干净,私自将尚方宝剑藏起,简直胆大包天,死在诏狱,也不会有人说什么的。” 林朔气的跟林尘咆哮,“难道这件事你就没错吗?谁让你把那么贵重的东西就随手放在一边,我们也只是见那东西贵重,小心保管了起来而已啊。” “我正常把东西放在了我家,有什么问题?我不和你说这些没用的,不把暗中给我下慢性毒的事情交代清楚,你就看着她死吧。” 林尘干脆大刀阔斧往边上一坐,就静静看着林宁毒发身亡。 而此刻,林宁涕泪横流,那叫一个狼狈。 “大哥,你救救我啊,我还不想死,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是不是知道有人给他暗中下毒的事?你快说啊。” 林朔一脸挣扎,他怎能说呢。 一旦说出来,林尘就有正大光明的理由,把他们的母亲处置了。 谋害朝廷官员,最起码都要在牢房蹲一辈子。 林朔何尝不明白,林尘就是在逼迫他把自己的母亲公出去呢! 一边是妹妹,一边是母亲,林朔也不好抉择。 对于林尘而言,没有徐白梅,就林朔这几个没脑子的根本不足为惧,而且有徐白梅这么个娘,他们几个也学不到什么好东西。 所以林尘想把徐白梅先弄走,没了徐白梅给林朔兄弟几人仰仗,他们也会安分很多。 林朔死死盯着林尘,眼中渐露怨毒阴狠之色。 “早就知道你对我母亲不满,没想到今日你还想屈打成招,让我们污蔑自己的母亲,好让你拿到证据对付我母亲,我告诉你,没门!” 看这样,林朔是不打算救林宁了。 林宁和林安受不了蛇在身上爬的刺激感,此刻已然是昏厥过去。 林尘起身,给林安林宁一人泼了盆冰水,他们俩立刻惊醒。 林尘放下水桶,朝林朔耸耸肩。 “随便你啊,反正一会儿我也要提审你娘,是不是污蔑,就看她怎么说了,希望她也有你这么嘴硬。” 林朔面色一变,他忘了自己母亲也在诏狱,马上就要被提审这事。 那他娘会把给林尘暗中下毒的事交代出来吗?若是交代出来,他现在的苦苦坚持又算什么。 见林朔眼底浮现动摇挣扎之色,林尘暗中给任文东他们三人使眼色。 任文东瞬间明白林尘意思。 “林尘,跟他们费什么话,这几人死罪难逃,直接弄死得了。” “就是,你要是下不去手就让我们来,我们虽然只是百户,但他们也无官职在身,我们是可以把他们一刀砍了,再跟陛下奏明情况的。” 林尘颔首,然后回头拍了拍林朔的肩膀。 “别担心,黄泉路上你不孤单,你的弟弟妹妹很快就会下去陪你的。” 说罢,他朝任文东三人一歪头,方开立刻拔刀走来,脸上还挂着凶残变态的笑意。 仿佛这种事,他很乐意干。 方开靠近的几步路时间,林朔脑中闪过走马灯,他寒窗苦读十多年,还没高中状元,迎娶公主呢。 而且好不容易从广陵郡来到京城,还什么福都没享过,怎么能就此英年早逝。 “我招供,我什么都招,别杀我……” 林朔鬼哭狼嚎开口,方开却不愿意给这畜生机会。 “现在想说?晚了,早吃屎去了?孩子死了你来奶了,鼻涕流嘴里你知道擤了?现在我们不想听你说了。” 方开在林朔身侧高举长刀,准备一下砍掉他脑袋来。 林尘连忙过去,将他拔萝卜似的一把抱起。 “老方你先别急,听听他你放出个什么屁来再说,要是想着忽悠我们,你再把他砍了也来得及。” “我看够呛,这小子满嘴谎话连篇,搞不好就要骗你,你还犹豫什么,他以往还经常欺负你。” 林尘回头,连忙对林朔大喊一声。 “赶紧说,一会儿我可抱不住他了。” “我,我真的不知道是谁给你暗中下毒,我能说的都说了,别杀我。” 林尘内心轻啧一声,没想到这都没忽悠住林朔。 第一百七十九章 投靠宰相了? 方开见状,也确实生气,这个林朔,还真难对付。 “我说什么来着,他能有什么好说的,何必跟他浪费时间,我把他砍了得了。” “林朔,你再不老实交代,我可就不管你了。” “我已经把我知道的都说了,你被人下毒一事,我真的什么也不清楚啊,谁知道你是不是真中毒了,你中毒了怎么还能活蹦乱跳?” 林朔甚至反问林尘,林尘被他噎了一下。 是啊,他没吃掺了慢性毒的饭菜,就算是有心状告徐白梅,也有点难以解释清楚自己没中毒这一点。 反倒真像是刻意在污蔑徐白梅的一样。 “好,既然你还是冥顽不灵,我也不管你了,不过到诏狱来一趟,怎么可能让你死的如此痛快,诏狱的十八般酷刑,等你全受过,再送你上路。” 林尘放开方开,这戏可真是半点也演不下去了。 大不了他先不搞徐白梅,先将林朔几人收拾一顿呗。 林尘挑选了夹手指的刑具,所谓十指连心,这个给林朔用上,绝对让他身体与心理上都痛不欲生。 林朔自诩读书人,对他那双手可是非常看重的,现在这手就要毁于一旦了。 看到这夹手指的刑具时,林朔也瞪大了眼睛。 “走开,别动我的手!” 林朔挣扎着,但是他的手脚都被拴了起来,再怎么挣扎,也只能跟只丑陋的蛆虫般扭动,看起来十分恶心。 “勃哥,过来帮个忙,把他摁住。” 林尘让苏勃帮忙,不然方开一个人不好摁着他。 苏勃立刻上前搭把手,也就是这时,胡放竟推开刑室的门,走了进来。 “你们几个,跟我来一下。” 胡放也不管林尘正在对林朔用刑,就要把他们几个叫出去。 但见胡放面容严肃,林尘感觉他八成是有什么大事要说,只好先放过林朔一马。 “给我回来,就让你爽翻天。” 林尘拍了拍林朔那张其貌不扬的脸,然后和任文东三人走到了刑室外。 “老胡,什么事儿啊?” 胡放神情复杂开口。 “把你家的人都放了吧。” 林尘一脸的不可置信。 “放了他们?为什么?他们劣迹斑斑……” “我也知道他们可能不是什么好人,但你爹和你那个同父异母的大哥,身份有些特殊,来年参加春闱,是有概率高中状元的人。” “宰相不知怎么得知此事,特意到陛下面前,参奏你刻意污蔑虐待朝廷数名学子,现在只能放人了。” 听说是宰相横插一脚,林尘气的不轻,他这是特意和自己过不去? 否则怎么会亲自为这么几个废物出头。 “不能不放吗?这里是诏狱,只要你们不放,他还能来诏狱强抢不成?” 胡放直摇头,林尘实在把他们锦衣卫想的太厉害了。 “从诏狱抢人的事,他肯定不能办,可宰相一人之下万人之上,陛下都要给他几分薄面,我们锦衣卫,也不过是仰仗陛下,才无人敢动。” “你知道,锦衣卫里,并非全部都是什么正义之辈,像赵庆辉,陈大勇这样的人,都是能撼动锦衣卫的问题。” “所以宰相要动锦衣卫,那是轻而易举,只要他发号施令,还会有一堆的追随者,真到那个地步,龚大人也很难办的。” 是啊,锦衣卫被群起而攻之,一旦锦衣卫散了,那任文东他们,岂不是没了饭碗。 林尘脸色难看,他无法因为自己的一己私欲,害那么多人失去饭碗。 胡放知道林尘心里也不舒坦,于是拍着他的肩膀对他说道:“这次的事,好似一把双刃剑,闹大了也会伤及你自己,弄丢尚方宝剑的罪名也不小。” “你就当是为了自己,否则宰相他们抓着这一点不放,朝堂上又是一阵轩然大波,陛下也总不能一直包庇袒护你。” “特别是你对上的还是朝中官居一品的宰相,你是才华横溢,世间不可多得,可于国而言,宰相是不是也不可或缺?” “到时候你觉得陛下会如何抉择?包括你数次僭越的所作所为,都能死里逃生,有没有可能是陛下早就想清理这些人,恰好你帮陛下办了这些麻烦事,才能免于一死呢?” 林尘皱眉,这道理他都懂,只是宰相这一步棋走的,林尘实在看不懂,琢磨不透他的心思。 他如果单纯的是想要对付自己,那完全可以等他杀了自己同父异母的兄弟,还有继母以后再弹劾他。 到时候数件事一叠加,更能让他臭名昭著。 但现在宰相却急着保下林朔林士弘一众人,难不成…这两人想办法投靠到宰相门下了? 这怎么可能呢,宰相能看的上这两个傻瓜? 特别是林士弘在作风上有巨大的污点。 在林尘走神之际,胡放继续苦口婆心劝导。 “你要是实在生气,就趁这会儿有机会,狠狠打里面那几个人一顿,但打完之后一定要放人,此事不好闹大。” “宰相与你有杀子之仇,绝不会放过你,你现在还不足以跟他硬碰硬,先暂避锋芒,等有军功在身,再与他较量吧。” “我都明白,只是想不通宰相为什么帮他们。” 这一点胡放也不太能想通。 “可能是因为既能与你作对,还能卖天下读书人一个好,以此获得更高威望吧,就是……” 就是林尘的爹和兄弟承了宰相的情,这日后不得帮着宰相对付他啊? 胡放同情林尘,又重重拍了两下他的肩膀。 “反正,你以后少回家,少和父兄打交道吧,一定要防范他们。” 胡放提到这里,任文东三人就替林尘不平。 “老大,你不知道林尘那两个兄弟有多不是人,早先居然把林尘关在水牢里过。” “就是,什么仇什么怨啊,那水牢是人待的地方嘛,林家其他人,简直都不是人。” “林尘以前,连林家唯一的女儿都能踩两脚。” 胡放闻言也大吃了一惊,水牢那地方,别说林尘了,习武之人进去都受不了。 可怜见的林尘,以前真是没少遭到折磨。 也难怪他对林家其他人都没什么感情。 第一百八十章 密切注意 胡放同情完林尘,眼中眸光一闪,似是想到了什么。 林尘也同意放人,林士弘,徐白梅一行人又重新恢复自由了。 林朔被人从刑室带出来,又变回以往那不可一世的模样,看向林尘的眼神阴冷,鄙夷,外加挑衅。 林朔突然想跟林尘犯个贱,向他走去,狱卒并未拦着。 林朔到林尘面前,压低声音,用只能他们两个人听到的声音恶声恶气道:“你这杂种,想必此刻心里要气疯了吧?” “你饭里的毒,就是我们放的又怎么样?没能毒死你实在太可惜了,还有,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刚才是在跟你们蠢货唬弄我。” 林尘冷冷盯着他,一语不发。 林朔以为林尘不知道说什么,神色更加眉飞色舞。 “你就算知道是我们给你下毒又如何,没有证据,大家只会认为你是存心污蔑,哼,还跟我耍心眼,你还不够看的。” 林尘懒得管他说的这些,只问他一个问题。 “你投靠宰相了?” 此话一出,林朔眼底闪过一抹疑惑不解,看他这样,林尘便断定他还不知道宰相救他们的事。 这可真是怪了。 “说话没头没脑,我投靠宰相那不是迟早的事儿吗?日后我还会平步青云呢,倒是你这蠢货,自以为聪明绝顶,实际上简直是跳梁小丑。” “我这里,还有一个你永远也不会知道的秘密,就不告诉~” 林朔一脸你能耐我何的样子。 林尘简直不想忍这家伙,一个左勾拳,直接把林朔打倒在地上。 他吃痛,捂着自己的下巴说不出话来。 林尘又抽下腰间的鞭子,毫不留情,用出吃奶的力气,往林朔身上狠狠招呼过去。 霎时间林朔衣服破裂,身上迅速出现红色鞭痕。 林朔在地上被林尘打的嗷嗷直叫,林安林宁被吓的腿软,现在还要被狱卒架着,也是无暇过来给林朔帮忙。 林尘一脚踩在林朔肚子上,一手拿着鞭子,挑起林朔的下巴。 “你这脑子里都是浆糊的废物,到底是怎么想的?诏狱都没走出去呢,就敢在我面前如此狂妄。” “是我光顾着打林安,忘记教训你了是吧?打你几个,还不是一顺手的事情?真是个猪脑子。” 林尘说着,又狠狠甩了林朔一个耳光。 恰巧此时林士弘和徐白梅跑过来,看到林朔被林尘如此对待,徐白梅当即尖叫着跑过来。 “林尘,你放开我儿!” “安儿,宁儿,你们怎么样啊?” 三个儿女,徐白梅一时间都不知道该顾及呐一个。 她想帮林朔,但林尘一个眼神,加上他手里的鞭子,就把徐白梅吓在原地。 徐白梅死死攥紧了衣袖下的手,对林尘恨的咬牙切齿,却又拿他没办法。 “老爷,你快救救朔儿啊。” 徐白梅只能回头悲戚喊林士弘一声,心里却对林士弘很是不喜。 林士弘如今竟如此窝囊,连这个小杂种都管不住。 林士弘眼神复杂看着林尘,也是一语不发,他明白自己说的越多,林尘非但不会放过林朔,反而会更加不高兴。 他不高兴,林朔还能有好? 徐白梅去看虚弱的林宁,正欲查看她的情况,却见她衣袖里爬出来一条小蛇。 诏狱里顿时响起徐白梅的尖叫声。 蛇嘛,是要找一个温暖地冬眠的,人体温暖,所以这蛇不知何时躲在了林宁衣袖里。 林士弘看到这一幕,也是瞬间怒起。 “林尘,你好毒的心思,竟然对手足下如此狠手,那蛇是你放的?” “我怎么就毒了?现在不过是把他们对待过我的方式,还给他们而已,林安自己写首狗屁不通的诗,得罪了郡守千金。” “却让我出去背黑锅,把我关在水牢里,特意往水牢里放水蛇,那时你怎么不站出来说他狠毒?你可真是个老畜生。” 林士弘被气的不轻,当时林尘被关水牢一事,他确实清楚。 但那时他还不是为了让郡守家的千金息怒。 “当初是什么境况?如今又是什么境况,怎能相提并论!” “当时境况?当时境况就是我,被你的好儿子冤枉了,背了黑锅,你怎么不查明呢?” 林士弘一噎,这事儿他确实有些对不起林尘,从他见了郡守,又平安无事回来后,林士弘心里便清楚这是怎么回事了。 愣了半天,他只能对林尘说道:“你这个逆子,怎么跟你爹说话呢?” 林尘对他简直无语极了,自己有错在先,说不过了便开始用父亲的身份试图来压制他。 林尘不想跟他废话,直接一脚把林朔踢到林士弘面前,让他们赶紧滚蛋。 林士弘只能和徐白梅两人想办法搀扶三个儿女艰难往林府回。 他们才出诏狱,林尘便骑马扬长而去,只留一地灰尘,呛的林士弘和徐白梅一众人直咳嗽。 林尘赶在林士弘和徐白梅之前回了家一趟,他得叮嘱秋香一点事情。 踏雪蹄下生风,不过片刻便带林尘回到林府。 他先找到秋香,然后把秋香拉到一处僻静之地,想对她吩咐一些事情。 “公子这是怎么了?” 秋香含笑望着林尘,以为林尘要和自己说什么体己话。 只听林尘轻声道:“秋香,从今日开始,你帮我密切注意林士弘,徐白梅还有林朔每日都和什么人往来,特别要注意,有没有什么看起来像是大官的人,可以办到吗?” 秋香连连点头,不用林尘多说,她现在都有留意这几个人呢。 “这有什么难的,交给我公子放心,不过我们为什么要密切关心这些?” “我怀疑他们投靠了什么大官,这一点总要弄明白的,所谓知己知彼,百战百胜。” 秋香似懂非懂。 林尘又问她要了库房的钥匙,拿走了好些东西,才扬长而去。 林尘变卖了一些东西,换成银票,准备给教坊司老鸨子。 剩下的,纯粹是给若梦带的。 林尘这个人向来出手大方,尤其是对自己喜欢,以及和对自己好的人。 这一点看若梦和秋香便知道了。 林尘来到若梦的闺房,二话不说把带来的东西放在她床榻上。 第一百八十一章 耻辱啊 上好的绫罗绸缎,金银珠宝,几乎在若梦宽大的床榻上铺了厚厚一层,看起来珠光宝气的。 把若梦看的都有点目瞪口呆。 “林郎,哪儿来这么些好东西啊?” “都是陛下赏赐的,都送给你,晚些你找几口大箱子装起来,记得用好一点的锁锁住。” “都给奴家?” 若梦美眸睁大,简直不敢置信。 在得到林尘的肯定后,若梦忽然落下两行清泪。 “林郎对奴家真是太好了……” 这简直就是对她掏心掏肺,叫若梦怎能不敢动。 林尘把她抱进怀里,笑道:“傻丫头,再过五日,我就要去边疆了,所以给你送来这些东西,要你照顾好自己。” 无论在何处,人都需要金银傍身,这是一条真理。 林尘想着,若梦有这些金银,哪怕老鸨子让她出去见客,她只要给些金银,都能把老鸨子打发了。 只要有这些金银,她在教坊司,可以安安心心当一段时间的姑奶奶。 林尘估摸着这些东西,怎么样也够撑到他回来的,不然若梦要是出去见客,林尘怕她被为难。 毕竟他在京城有得罪的人,若梦是他的女人,万一他不在,有人欺负到他头上怎么办。 别的不说,那户部侍郎的儿子,就有好几成的可能性这么干。 得知林尘不日就要出征,若梦顺间皱起好看的眉头,担忧神色遍布一张明媚小脸。 “林郎不是监察使吗?为何还要去边疆?难不成是边疆有贪官污吏需要你监察?那你这一去,可要多久啊?” 若梦可是听说,监察使一般都是被指派到一个地方,一待就是好久的。 那她和林郎之间…可怎么办? 如若不然,她用林郎这些金银赎身?可没人赦免她罪臣之女的身份,又怎能赎身呢。 若梦一急,眸中顿时蓄满泪水。 “我还没和你说,陛下钦点我为征西大将军了,去解决一下边疆的突厥人就回来,到时候我用军功,跟陛下换你自由身,你就可以跟我回家了。” 若梦一愣,没想到林尘会想着换自己自由身。 只是战场上多危险啊,突厥人又以凶悍残暴出名,若是要林尘冒险去搏她自由的可能,若梦宁愿不要。 “不行,奴家不想让林郎起战场上冒险,如果是这样,奴家宁愿不要自由身,林郎别去冒险。” 若梦急忙开口。 林尘笑着抚摸她发顶,轻声安抚她。 “陛下已经下旨了,此事没有转圜的余地,况且你要相信我啊,没有把握的事,我怎么会冒然去办呢,对不对?” 若梦还是很担心,可以说是坐立难安。 这比林尘到边疆任职都不好,打仗会死,去监察边疆官员还能好一点。 边疆苦寒,她能为林尘做些什么呢? “乖乖的,我出去一下。” 林尘转身从若梦的闺房离开,然后特意来到老鸨子处。 “不好意思,我来晚了些,有事耽搁,现在才把银子送过来。” 林尘从怀中摸出五千两银票,轻轻放到老鸨子面前。 老鸨子拿起厚厚一把银票查看,清点了一下,确定是五千两无误,老鸨子满意一笑,又把银子往林尘怀里一塞。 林尘一脸懵逼。 “这是何意?” “没什么,林公子真当奴家是那种贪财的人了?问你要五千两,不过是想看看你舍不舍得为若梦花钱而已。” “银子林公子就拿回去吧,你在教坊司花费的银子,奴家已经收到了,这些要给,也是给若梦。” 林尘有些无奈。 “你是觉得银子对天下所有人而言,都是最重要的对吗?所以才这么试探我,其实也不是这样的……” 老鸨子只对林尘挑眉一笑,旁的也不多说。 至少她见过不少人就是这样的,明明有万贯家财,却不愿意为自己的女人花几两。 若梦这丫头倒是好福气,碰到个与众不同的。 林尘想了想,除了这五千两银票,又把身上好些金元宝一股脑给老鸨子。 “林某不日就要出远门,若梦还得你多加看顾啊,一点小小心意,这个您总能笑纳吧?” 看到林尘额外拿出来的金元宝,老鸨子对林尘越发满意,有种岳母看女婿的感觉。 “林公子实在客气,奴家会照顾好若梦的,看在林公子这么好的份儿上,奴家也送你一个好东西?” 老鸨子眼底笑意渐深,一举一动,更是妩媚动人。 她说好东西的那一瞬,林尘脑子里闪过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 直到老鸨子从自己房中一个匣子里取出一张药方。 “林公子瞧瞧,这可是奴家偶然得来的好东西,用上面所写的药材煎药服用,能有强身健体,充盈气血之奇效。” “正好适合林公子,干脆今日就送给你了。” 老鸨子抱着手臂,一手掩在唇前,笑的那叫一个风情万种。 都是老油条了,林尘又岂会听不出来老鸨子的真正含义。 “你觉得我需要这种东西?” 林尘气的不轻,他自己就是个大夫,又岂会需要别人的药方来调养身体。 不过这药方上…怎么有几种林尘从未听说过的药材呢? 完全触及林尘盲区了。 林尘有种天塌了的感觉,他引以为傲的医术,在这里竟是连药材都认不全了。 看来有空要恶补一下这里的药材种类了,林尘也不敢再觉得自己医术天下第一。 在药材都认不全的情况下,这有些可笑。 “林公子别急啊,奴家就是看你太瘦弱了,所以想法子让你补一补,也是好意,毕竟你和那几位总一起的比起来,实在没法子相提并论。” “他们总是要两三个姑娘才餍足,你只若梦一人便足矣,回头聚在一起聊起来,林公子这难免丢面子吧?” “有这方子,保准你以后在他们面前格外有面子。” 林尘感觉相当无地自容,他真的很差吗? 不不,明明是任文东他们几个人太畜生。 “我谢谢你啊。” 林尘咬牙切齿开口,然后他转身就走,没要老鸨子给的药方。 太耻辱了! 就在今天,林尘最引以为傲的两件事,被人打击的不成样子。 第一百八十二章 顺坡下驴 林尘把银票送到,老鸨子既然不要,他给了好处,叮嘱老鸨子照顾若梦后便回了若梦房间。 为自证他很行这一点,若梦的拔步床咯吱咯吱响了一整宿。 等到林尘第二天睡醒,太阳都要晒在屁股上了。 清醒过来后,林尘一个翻身坐起,然后飞快穿衣裳。 昨天太入神,差点忘了今天还有正事。 他没顾上在若梦这吃早饭,匆匆洗漱一番便进宫去了。 陛下还要他给紫阳公主做家教老师,教她写字呢,别管林尘的字怎么样,反正皇命难违,他教就是了。 瑶华宫。 林尘到宫门口时,便见到紫阳公主的大宫女在此等候,见到林尘身影,宫女对他福身子行礼。 “给林公子问安。” “劳驾姑姑带路。” 一等的掌事宫女,都要尊称句姑姑,紫阳公主的也不例外。 殿内,紫阳公主一身流光潋滟的裙裳,发间精致昂贵的首饰更让她看起来尊贵无比。 此刻紫阳公主正伏在桌案前练字,可以看得出她对练字并无兴趣,甚至在纸上写写画画。 “父皇也真是的,我又不考功名,要那么好看的字做什么?竟还专门让林尘来指点…” 就在这时,殿外宫女声音响起。 “启禀殿下,林公子到。” 紫阳忙坐直了身子。 “请他进来吧。” 有紫阳公主的话,林尘才敢进入这瑶华宫内殿。 紫阳不愧是陛下最宠爱的女儿,偌大的宫殿里,在这寒冷冬日竟然温暖如春,真是难得。 “殿下。” 林尘对紫阳拱手,紫阳看着他,感觉他比上次自己见他时要俊郎了好些。 果然是人靠衣裳马靠鞍,林尘仔细打扮过后,看着像是京中家世显赫的贵公子,可比原先脏兮兮,乞丐的模样好多了。 随着林尘靠近,紫阳还闻到浅浅茉莉香。 她忍不住笑道:“你这人,还怪有心的,上次我说你身上臭,这次你来见本公主,就将身上熏香了,甚好甚好。” 紫阳颔首,对林尘表示满意。 林尘也不好解释这是若梦身上的味道,就任由紫阳这么认为了。 紫阳侧了侧身子,把自己的桌案让出来一半给林尘。 “父皇特意让你来教本公主写字,想来你的一手字定然不俗,那就先写来让本公主看看吧。” 紫阳公主说着,把现成笔墨给林尘。 林尘不太想展示自己那一手字,于是看向紫阳所写现成的。 林尘见状惊讶道:“公主这字不是写的很好吗?端正娟秀,无需臣再指点什么啊。” 听到林尘这么说,紫阳甚是高兴与骄傲,人嘛,都爱听好的,公主也不例外。 “真的假的?你不会因为我是公主,就存心把本公主的字往好里夸吧?” “真的,臣所言句句属实,比珍珠都真。” “还算你有眼光,教本公主写字的夫子,书法可是一绝,再说本公主也不是什么蠢笨的,自然也掌握些精髓的。” 林尘就说嘛,皇子公主怎么会缺人教导。 那陛下为什么还非要他来教导公主写字? 林尘心里突然冒出一个十分可怕的想法,陛下不会是想乱点他和紫阳公主的鸳鸯谱吧? 林尘实在无法接受,紫阳公主她就是个小孩啊,陛下如果真的这么想,那他简直不要太离谱。 “喂,你在想什么呀?赶紧把你的字写出来让本公主看看啊。” 紫阳突然踹了林尘一脚,把林尘从自己那个恐怖的想法里踹出来。 见紫阳想看自己写的字,林尘如实道:“公主,我写的字并不如你好看,我对书法不在行的。” “你说了不算,本公主自有决断,让你写你就写啦。” 紫阳强行把毛笔塞到林尘手中,就想看他写字。 林尘无奈也无法,只能提笔写几个字。 林尘在宣纸上书国泰民安四个大字,这意思是好意思,就是紫阳在看到林尘写出来的字时,不由得瞪大了眼眸。 “你,你在干什么?” 紫阳一脸的疑惑不解。 林尘也是满脸不以为意。 “写字啊,不是公主要看臣的书法如何吗?” “那你好好写啊,写成这样是在故意忽悠本公主,还是在藏拙?” 紫阳嫌弃的看着宣纸上的四个大字,好难看啊。 她的评价是,不如五岁孩童。 “公主误会了,臣写字就是这个模样,总也写不好,真没有藏拙的意思。” 紫阳一下子叉腰,“那父皇还让你来教本公主?你写的还不如本公主呢!” “我与陛下说,自己书法不佳,陛下不信我,所以只能硬着头皮来了,公主切莫怪罪。” 紫阳的宫女在一旁忍不住偷笑,陛下这事情办的。 谁又能想到,才华横溢的林尘林公子,写字这般不在行呢。 紫阳脸上挂着明艳的笑意,她是不怪林尘的,本来都想说不怪他了,但话到嘴边,她却有了另外一个主意…… 御书房内,凌玄正端坐着批奏折。 福公公过来,对凌玄含笑轻声道:“陛下,林尘到公主的瑶华宫了。” 凌玄一听,顿时放下了手中的奏折。 “移驾瑶华宫。” 他要去看看林尘和紫阳相处的怎么样。 而此刻,紫阳正假意追究林尘不会写字,还非要来教她这件事。 “林尘,你这是欺君…大不敬之罪。” 见紫阳似有怪罪自己的意思,林尘内心很无奈。 这小丫头搞清楚点啊,明明是她父皇非要他来的。 他不来就是抗旨不遵,来了又是欺君之罪,这是把他往死里玩呢? 林尘叹息一声,心累了,都毁灭吧。 “臣知罪,公主要罚便罚。” 见他认罪痛快,紫阳轻快一笑。 “这可是你说的,那就罚你再给本公主作一首诗吧,我要好的,滥竽充数的可不行。” 合着这丫头在这儿等着他呢,她倒是会抓着机会白嫖自己的诗。 林尘只能认栽。 “那公主这次想要什么样的诗词?” 这可难住紫阳了,她让林尘作诗,也不过是一时兴起,想要的,还真想不到。 “你随意吧,但本公主只要好诗,你不得敷衍本公主啊。” 第一百八十三章 许配给你 又是随意,殊不知这随意,才是对林尘最大的考验。 斟酌半晌,他倒是想起些有意思的词来。 “慢慢想啊,不着急,本公主让人给你端些茶点来。” 这小丫头,还怪好的,起码还给他茶点吃。 “公主啊,臣这里有一首颇有意思的词,你要不要?” “先念来听听。” 紫阳坐在林尘对面,眨着漆黑如黑曜石般的眸子等林尘念诗词。 林尘清了清嗓子,旋即念道:“平生淡薄,鸡儿不见,侍女休焦,家家都有闲锅灶,任意烹炮。” “煮汤的贴他三枚火烧,穿炒的助他一把胡椒,倒省了我开东道,免终朝报晓,直睡到日头高!” 此诗词搞笑之余,也警醒世人要心胸豁达宽广些,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明明就很不错,但紫阳听后却直摇头。 “这有什么好的?不就是丢了只鸡嘛,这词不好,你再来一首吧!” “公主,这诗词明明很好,你可知对于寻常人家,一只鸡是非常重要的,既可下蛋吃,又能杀来吃肉。” “所以百姓丢了鸡,难免着急生气,这首词,最重要的是告诉旁人要心胸宽广豁达啊,这还不好吗?” 紫阳想了想,也不知道脑回路哪里不对劲,她以为林尘在点她,于是叉腰道:“那你特意念给本公主听,是觉得本公主小气喽?” “这个嘛……” 叫林尘怎么说呢,难道公主殿下您不小气吗? 和陛下一样小气! 林尘叹息一声,无奈摇头喃喃道:“真是女人心,海底针,大的小的都不例外!” “你说什么呢?别以为说本公主坏话本公主就听不懂。” 宫殿外,听墙角已久的凌玄都对林尘直皱眉,林尘这小子,给紫阳作诗,不想些风花雪月的。 反而拿一首与丢了鸡有关的诗词出来敷衍紫阳,真是不中用,哄人都不会哄。 不过百姓之间丢了鸡,真会像他这首词里所写的一样焦急吗? “好你个林尘,竟敢说本公主心眼小,你站住!” 紫阳公主提着衣裙,想踹林尘两脚。 这丫头也不知跟谁学的,就爱拿自己的脚踢人。 还别说,紫阳公主还有不小长成大长腿的可能性,现在十四五岁,身高便远超正常女子了。 就是身材差了点,不过她还能发育! 林尘不想让紫阳踢,于是躲着她跑,公主宫殿很大,足够他们两人绕圈跑。 “站住,你给我站住。” “再不停,等我抓到你,有你好受的。” 紫阳公主抓不到林尘,颇有些气急败坏。 林尘试图和她谈条件。 “公主你别踢我我就站住,你肯答应臣吗?” “那你先站住啊……” 林尘才不站住,他又不傻。 “公主,咱们凡事要讲道理,不能动不动就踢人,这是臭毛病,得改。” “你放肆!” “我才没放肆,要不是顾念着你是公主,就你这么凶巴巴不讲道理的臭丫头,我早上手打哭你了。” 紫阳气的不轻,林尘竟然还想把她打哭。 她真的那么差劲儿? “你想想啊,没人会喜欢悍妇,所以你这脾气不好。” “你说本公主是悍妇?” 紫阳突然停下了脚步,然后气的跺脚。 “你给本公主滚出去,我再也不想听见你说话了。” 林尘愣了一下,用悍妇来形容一个少女,这确实不太对。 但是他刚刚嘴一快,就给抖搂出去了,现在只能哄。 “公主息怒啊,臣是无心之言,不是故意的,你别生气啊,要不你踹我两下得了。” 紫阳公主气哼哼扭头,手臂也抱起来,和寻常女子生气一个样。 “可别,本公主是悍妇。” “那我再送公主一首好诗赔礼道歉,公主可能原谅我?” “不要,谁稀罕你的臭诗,再说了,你对本公主也写不出来什么好诗,就会敷衍我。” 紫阳气性颇大,不过她对林尘的诗词确实没有特别大的兴趣,主要是觉得林尘有意思。 “你还站在这里干什么?走啊,我不要再和你玩了。” 紫阳气愤说反话,还用手推了推林尘,实在是个别扭的小姑娘。 林尘见状,也只好先走,回头有机会再请她原谅自己。 “那臣就不在这里惹公主不高兴了。” 林尘拱手准备告退,看到他要走,其实紫阳心里还是不高兴,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如此别扭。 就在此时,凌玄竟然带着福公公进殿。 林尘内心一惊,不知道凌玄是什么时候偷偷来的,竟然也没人通报,想必是陛下不让,然后在外偷听许久了。 林尘内心有种不好的预感,连忙给他行礼。 “微臣叩见陛下。” 凌玄头一次对林尘没了笑容,也没急着让他免礼。 林尘心中忐忑,想来陛下是听到了他随口说的那些话,动怒了。 陛下这么大的皇帝,怎么也爱听墙角啊? 林尘心中苦笑,凌玄也在这时问道:“林尘,朕最宠爱的女儿在你眼里很差劲,小心眼,很不讲道理吗?” 这要是承认,等同于是说陛下教女无方啊。 林尘连忙摇头否认。 “陛下,公主娇俏可爱,活泼开朗,相当纯真无邪。” 林尘现在说好话,已然有些不好用。 “那你刚才说紫阳凶悍,点她心胸不够豁达,还说她不讲道理。” 林尘闻言直呼谢特,小的麻烦,老的怎么也如此麻烦。 “陛下,臣方才实在是说错了话,绝对不是有意的,也没有那么认为公主。” 凌玄看似听进去了林尘所言,但他接下来一句话,直接把林尘说懵逼在原地。 “既然如此,那你定然也认为紫阳性子率真,是不错的吧?那朕不如就将紫阳嫁给你,你看如何?” 林尘连连摇头,“不可啊陛下。” 凌玄十分不悦的质问林尘。 “有何不可?还是你觉得紫阳配不上你?” “臣惶恐,公主配臣自是绰绰有余的,只是这对公主而言只怕是委屈了,臣要什么没什么,怎配公主下嫁,让公主跟着臣受委屈。” 第一百八十四章 多来看望 林尘果然没猜错,陛下竟然想撮合他和公主成亲。 林尘才不想娶公主,皇权至上的世界,驸马说是公主的夫婿,实际上身份哪儿能对等啊。 到时候连同房他都不能做主,还得跟供祖宗一样,供着这么位公主,娶妻娶贤,可不是娶个祖宗回来。 而且,林尘心有若梦,有意让她跟着自己。 娶了公主以后,又谈何让她跟着自己? 连个身份都给不了她,难道让若梦当外室?林尘不愿意,这非但委屈了若梦,还让自己变成和林士弘一样了。 这公主身份尊贵多娇蛮,可若梦却是小意温柔,格外乖巧懂事。 如此一对比下来,给个公主都不换若梦这样的女子。 而凌玄对林尘这番话相当不满意,他心知肚明,林尘哪里是怕委屈紫阳,分明就是不想娶她,为此甚至贬低自己。 “甚好,既如此……福德,把林尘带下去,竟敢羞辱紫阳公主,合该庭杖二十,你代朕亲自监刑。” 林尘简直真的要崩溃了,这就要打他二十棍? “陛下,臣四日后就得出征边疆,此刻庭杖二十,只怕耽误正事,不如等臣回来后,再由陛下处罚!” 林尘倒也没有不认罪那一说,只是想着拖到他从边疆回来后,说不准那时候陛下一高兴,就把这事儿忘到脑后了。 他自然也不用挨打。 林尘无奈,心想再也不大嘴巴了,对这些皇室的人,绝不能再开任何玩笑。 凌玄也是不肯给林尘敷衍了事的机会,他拒绝自己的赐婚,如此不识好歹,只打他二十棍,都是便宜他了。 “你四天后出征,大不了朕给你备一辆马车,你躺在马车里,到凉县七天时间,伤也该好全了。” 合着今天这顿打,林尘是怎么也逃不过去了。 林尘无奈,只得受罚。 “那臣遵旨,万望陛下和公主切莫再因为臣动怒。” 这顿打,林尘非常不服气,但也是没办法,谁让这里是皇权至上的旧世界呢。 要可怜自己的屁股了,希望一会儿张福德能叫人手下留情,但他是陛下最忠心的人,林尘也没太指望他。 见林尘要挨打,紫阳一下子于心不忍起来,拉着凌玄的衣袖替他求情。 “父皇,林尘他也不算是羞辱我,要不就饶恕他这一次吧。” 林尘没想到紫阳会为自己求情,他顿时感激涕零看过去,这可怜兮兮的模样,让紫阳忍不住嘴角上扬。 凌玄则是挑眉看向林尘。 “瞧瞧,朕的女儿多乖巧懂事,已经两次为你求情了,你难道就没什么想和她说的?” “臣对公主不胜感激,公主真是深明大义,胸襟好似能容海水不可斗量。” 这下紫阳公主高兴了,重新对林尘露出笑颜。 “这才对嘛,不过你说的也不对,本公主胸襟能容海水之斗量,可岂不就成个大胖子了?本公主明明很苗条。” 林尘嘿嘿一笑,凌玄也含笑点头,林尘这小子啊,明明就很会哄人,怎么就是不对自己的女儿多说几句好听的呢。 非要受罚了,才不吝啬自己的好话。 “罢了,既然紫阳都不跟你计较,那二十庭杖便免了你的吧。” 凌玄轻轻拂袖,就宽恕了林尘惩罚。 林尘连连点头,终于不用挨打了,上次看赵庆辉被打,二十棍时便叫的那么凄惨。 这要是打在自己身上,他这具尚且瘦弱的身体,还不得更惨。 “你方才念给紫阳那首词,确实不适合送给她,朕责令你重新给她写一首好的,不然你不能走。” 凌玄想方设法给林尘创造机会,并认为林尘明明有过人才华,就是不愿意给自己的女儿写几首小女儿喜欢的诗,也不愿意把紫阳哄的心花怒放。 实在不像话。 凌玄一门心思想把紫阳嫁给林尘,一来是因为他格外优秀,配得上紫阳。 二来也是想借由紫阳把林尘拴住,以林尘的才华和本事,此人前途肉眼可预见的好。 如此文武双全之才,凌玄不愿意给其他人拉拢,所以他必须得早点下手。 见凌玄想要让自己重新给紫阳作一首诗,林尘连忙颔首。 “臣心中已然有送给公主之诗的眉目了。” “哦?这么快?那念来听听。” “一丛高鬓绿云光,官样轻轻淡淡黄,为看九天公主贵,外边争学内家装!” 这首诗,本来就是写给公主的,林尘现在拿来借花献佛给紫阳,也不算过分。 这诗念出来的一瞬间,紫阳便两眼一亮。 这绝对是好诗啊,强调了公主身份尊贵,连衣着打扮都有外人专门学着来。 紫阳感觉脸上倍儿有面,饶是凌玄,也对这首诗相当满意。 “有此好诗,你小子不早点给紫阳,早给不就没这么多事了嘛。” 凌玄没好气开口,林尘面上带笑一语不发。 他这不是早没想到嘛。 “那陛下,公主,以此诗献上,可能原谅臣了?” 紫阳连连点头,她刚才为林尘求情时,便不太生他的气了。 凌玄更是对林尘道:“林尘你才情惊世,恰巧朕这女儿也对诗词歌赋喜爱至极,想来你们二人凑到一起,定然能聊到一起。” “所以朕特许你从即日起跟紫阳多走动,以后可以任意来看望她,与她共同探讨诗词歌赋。” 凌玄分明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紫阳也悄悄红了脸颊。 林尘在心里咆哮,不是妹妹,你在脸红什么?你才十四五岁啊! 林尘觉得陛下也真是绝了,当个皇帝都够累的了,陛下你就不能省省心,别兼职红娘了。 哪怕心里再混乱,林尘面上还得保持冷静。 “臣遵命。” 林尘这实在是被迫遵命,没有半点是出于自愿的。 凌玄转过头,在紫阳桌案上搜寻林尘的字。 看到宣旨上那国泰民安四个粗狂,如同野草般凌乱的字,凌玄眼皮子突突直跳。 紫阳的字迹他认得,那这……不可能是林尘写的吧? “这四个字,是谁写的啊?” 凌玄试探性询问,林尘立刻像是被点名一样举起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