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浊》 第一章、离别前夜 深夜。 一眼望去,路上不见其他行人。 路灯老旧,却依然坚持着散发出朦胧白光。 衬得两旁景观树丛,愈发显得幽邃。 云朵稀疏,被清冷的月光描上了一层淡金色花边。 恍若绣在帝袍上的云纹,孤傲且华贵。 车里播放着自由洒脱的民谣,吉他断断续续,卡在有气无力的歌声节点上。 刚刚好的节奏…… 正如今夜的一切。都刚刚好! 和小群里这帮玩得较近的老同学,已经有两年未见。 难得在今天聚齐。 从歌厅出来,皆是带着困倦与难舍,但大部分人还是毅然各自离开。 有些人明天要正常上班。有些人明天要出差。还有些人明天要带孩子去游乐园…… 成年人的周末,并不如年少时想象的那样悠闲。 “噫!黔哥是不是睡着了?” “我黔哥怎么可能睡着,诶,黔哥醒醒,建建想听你指导两句。” “亮亮你这人不上道子,怎么能影响我黔哥养精蓄锐,待会回宾馆还有两知性大姐姐等他……” 劳黔虚眯着眼睛,视线从窗外收回。没好气的开喷“可闭嘴吧你!我是那种人嘛,净在败坏我名声。” “就是就是!”胡伟建笑道“连我黔哥口味变了都不知道,我黔哥现在喜欢年轻小妹妹。” “热辣鸭头,火辣爆汁是吧,还得我黔哥会玩。”朱铮亮笑着打趣。 “昂,是我的错!”邢疍夸张大叫,“黔哥居然喜欢年轻的了,莫不是安分了,想结婚了?!” “你们这些人,可行了啊。好好的洁身自好,单身大小伙,被你们这些人造谣造的,咦~。” 劳黔确实非常困了,说话都带着鼻音,话音刚落,便又忍不住的打了个哈欠。 “我黔哥可是立志要当丞相的男人。怎……” 哧—— “卧槽~尼玛找死啊!” 朱铮亮大骂着,一脚急刹的同时,方向盘猛然左打。 车身剧烈晃动,所有人都是兀的一惊。 瞬间清醒。 纵使有着安全带的束缚,几人的身体仍是不受控制的向一边偏倾。 “这人喝酒了吧!”胡伟建吐出一口气,心悸道。 邢疍搓揉着隐隐作痛的肩膀“谁懂,大晚上的,也不看路,就这么一头冲出来,不要命了!” 朱铮亮刹住车,打开车窗作势开骂 “你眼……” 劳黔一把拉住他“都过来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走吧,也吵不出什么来,可别那人真的一上头,过来碰瓷,更麻烦!” 朱铮亮一愣,随即愤愤的吐出一句“煞笔!” 只不过……声音有点大。 而后迅速一脚油门驶离。 他也怕被碰瓷! 没过几分钟,路上的人稍微多了些许。 到了繁华地段。 享受夜生活的人们还在外面浪荡。 时间已经凌晨一点出头。 正经人早已回家躺被窝。 路旁,一撮醉意十足是中年人在大声吆喝着,一副指点江山,高谈阔论的姿态。 其中还夹杂着两三个衣着打扮光鲜,却又无处不透出廉价味的粉妆妇女。 胡伟建望着这一幕,笑眯眯的嘟囔道“这些年纪大的,精神头足呢!” “但凡家庭和睦,你看他们回不回家,要么就是不安分的主,要不就是家庭不幸的可怜人。”邢疍手伸出窗外,感受晚春深夜的凉风,寒意仍在。 朱铮亮搭腔“我觉得,这些人都不安分!” “我觉得,你说得对!”劳黔打了个哈欠,眼前的光线被模糊,好片刻,才恢复正常。 “我记得你以前挺能熬的啊!怎么现在哈欠连篇的。”朱铮亮转过头,打量了劳黔一眼。 “还有几年三十岁了,人到中年身不由己。”劳黔缓缓道。 “黔哥是在官部工作时间长了,染上了官味,早睡晚起,已经习惯。”胡伟建道。 朱铮亮开玩笑说“黔哥什么时候升职啊,也带带亮弟。” “等我啥时候成为正式成员再说吧,现在还只是个外部打工人,一眼望不到头。” 邢疍正经了几分询问“黔哥,你现在月薪多少?” “两千,勉强温饱!”劳黔坦然道,这也没什么好隐瞒。 胡伟建开口“你不是还有个渔场,观赏鱼市场应该还可以的吧?” 劳黔摇摇头“我这才刚起步,勉强回本,等再过几个月新鱼上市,就能有起色了。” “小说还写吗?”朱铮亮目视前方,随口道“我还记得给你第一本签约小说,打赏了二十块钱。” 劳黔笑了“那是我写书至今,收到的最大一次打赏,记忆犹新呐!” “啧,啧啧……” “前面那是怎么了,好像在打架?!”朱铮亮声音大了几分,吸引了另外几人注意。 后排的胡伟建和邢疍都趴在椅背上,伸长脖子朝前面观望。 劳黔睁开惺忪的眼眸,定睛看去。 果不其然。 一群年轻小伙,在乱殴。 夸张的姿态,宛若疯魔。 擎着塑料凳的手臂高高扬起,奋力的朝对手砸去。 塑料凳霎时破碎,四分五裂散射开来。 而举着凳子的小伙,被对方一拳抵在心口。 依稀看见……拳头尖端,闪过一道隐晦的寒光。 似乎…… 是刀! 果然,当那人收回拳头的时候,举凳小伙显露出一副脱力的姿态。 随后“噗通”瘫倒在地。 令人惊惧的场景不止这一处。 更有不少小伙挥舞着方头刀片,动作幅度很大,追着部分人砍杀。 那些被追砍的小伙脚步踉跄,或许是喝多了乏力,也可能是被吓到腿软,但是在生命的威胁下,总能险之又险的躲开刀锋。 可也有运气不好的,被追上后,惨遭击打。 凄厉的惨叫,疯狂的吆喝。 纵使隔着老远,依然清晰的传入几人耳中。 “好家伙,那地方不正好是你们宾馆门口。”朱铮亮咽了咽唾沫,缓声说。 “是的!”劳黔点头。 朱铮亮把车慢慢靠边“先停这,等他们结束了再过去。现在小年轻不得了,也太吓人了。” “这年头,社会太浮躁,不是打架就是杀人,几乎每天都看到网上说有人跳楼,也不知道到底是自杀还是他杀。”胡伟建唏嘘道。 “对了!” 邢疍轻拍了一下朱铮亮的肩头“亮亮,听说你老家那有个孩子跳河了?” “听说了。”朱铮亮点头。 邢疍追问“那到底什么情况啊?我听说真实情况是被霸凌致死后,扔下去的!” 朱铮亮回头看着他道“我都好几年没回去了,跟家里人也没联系,你还不如问黔哥,就他家边上那条河。” “嗯?”邢疍诧异。 还没等他开口。 胡伟建解释道“亮哥老家跟黔哥家,是邻镇,就隔了一条河。” 劳黔道“听那边管治署的人说,被打烂了之后丢下去的。” “那媒体还说什么船底螺旋桨打的……”邢疍有些愤怒,“这个社会到底怎么了!” 朱铮亮道“你是没适应,就那河里,被打死丢下去的,被追砍自己跑下去淹死的,几乎每年都有。只是消息没传出来罢了,实际上隐藏在黑暗中的肮脏,很多很多。” “就是,昨天大川国皇帝还被刺杀了,耳洞都打出来两。好在没生命危险。”胡伟建道。 “这边管治署可以啊,来的很及时。” 远处路口,闪烁起冰蓝色的灯光,正是管治署的公务车,在疾速朝案发现场赶来。 “终于能回去睡觉了,可给我困富了!”劳黔迷糊道。 “跑了跑了,他们也怕被抓。” 朱铮亮笑道“我突然想起来,之前疍哥去酒吧嗨,回来打车,超载被抓署子里。” “那能怪我哈!又不是我出的打车费。”邢疍哭笑不得,对于这件事情,他非常无语。 纯纯的就是无妄之灾。 “救援车也来了,看现场这情况,来的少还不够。” 车顶上粉红色灯光非常柔和,又极具穿透力。 哪怕还没看到车,路面及周围环境,就已经被渲染上一层明亮的粉光。 “应该不会少。” “三辆了,后边好像还有。” “黔哥要不你进管治署得了,你看多威风,就一辆车,四个人,把这么多社会大哥都吓跑了。”朱铮亮道。 “我倒是想进啊,知识储备考核,体能考核,应对突发考核,我有这水平,早就去了。”劳黔没好气道。 就跟家里人一样,…… “实在不行,你就去官部上班。” 可别说官了,哪怕是当个吏,也是祖上三代求来的福报。 想都不敢想! 眼下虽说在官部工作,面子上好看。 可两千块的月薪,还不如小区监控室的大爷,人家好歹拿六千块。 “我相信黔哥,迟早能当个大官。”朱铮亮笑嘻嘻的打气道。 “就是,我们相信黔哥!” “黔哥加油,到时候我们跟你吃香的喝辣的。” 后排二人接连捧哏。 “……,加油加油。”劳黔轻笑着敷衍。 沉默一刹。 胡伟建问“诶,亮亮你明天上班啊?” 因为朱铮亮就在当地工作,所以其他有事的人都自行离开。 他就承担起送劳黔几人回宾馆的任务。 “不上,我修了几天假,带老婆去昆仑山脉看看。” “对哦,我看网上说那边近几天有神秘的光华映照,很漂亮,不少人都去拍照片呢。” “一生要出片的九域女人!” 胡伟建道“你还别说,不只是女人,我也想去。” 朱铮亮回过头“一起啊?” “我哪来的时间,明天回去拾掇一下,下午出差。” “去哪?”邢疍问。 “京都,几台设备运过去了,需要调试一下,顺便安排一些劳务工。” “你到底做了几份工作?”朱铮亮好奇。 “三份啊,一个技术员,一个人事主管,一个劳务中介。” “牛!”邢疍竖起大拇指,“都是能干人。” “黔哥困不行了。”朱铮亮笑道“给你们送过去吧!我也得早点睡觉,然后明天还要出远门。” “几点的车?” “那么远,坐高铁得坐到哪天,直接飞过去,十点起飞,八点就要起。” 还没再多说几句。 车就已经停到了宾馆门前。 还在处理事故的管治署和医馆众人朝这边看了一眼。 发现与他们无关,便又自顾自处理起手头的事情。 “那走了啊。下回见。” “下回见!” “路上慢点!” …… 宾馆里寂静无声。 突然,角落阴暗处的一道人影。吓了他们一跳。 “别出声。” 那人恶狠狠道。 “没事,你继续躲着。”胡伟建宽慰道,手掌虚压,示意他安心。 闻言,那人警惕的目光依然死死的紧盯着他们。 直到他们上了电梯。 依然觉得不妥,向门外张望一番后,蹑手蹑脚的朝另一处隐蔽位置跑去。 正巧,这里有一扇未锁的后门。 宾馆走廊上。 咯吱、咯吱、咯吱、咯吱…… 轻微的摇晃声,不止一处。 依稀还能听到沉重的喘息声与抑扬顿挫的高亢鸣叫。 “好家伙,兴奋起来了。走,敲门,管治署查房。”邢疍开玩笑道。 胡伟建一手拍在他肩膀“干点人事吧你。” “今晚我跟黔哥睡,我们明早一个五点,一个六点,你自己一个人睡到中午。” “你们这么早就走了?”邢疍道“以前也是,黔哥都是坐五点的大客车,早上眼睛一睁,就发现黔哥床上已经没人了。怎么现在打车也这么早。” “没办法,以前是坐车难,现在是事情多,长时间走不开。”劳黔伸手,用力捏了捏邢疍的肩膀。 “都是大忙人……咦,不对,怎么我隔壁房里也在咕吱咕吱。” 走到自己房间门口正要刷卡的邢疍突然侧耳倾听,继而转头苦笑道“就不会吧,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胡伟建一挑下巴,嬉笑道“你去敲门,问问能不能掺一脚。” 邢疍嘴角上扬,“说到这个我就不困了啊!” 说着,他打开门,“早点睡啊。” 话落,一步迈出,就进了房间。 一股好闻的馨香涌入鼻息。 胡伟建轻笑“就这氛围,五百块没白花,空间还蛮宽敞的,赶上一般宾馆两个半大。” “确实,里面装饰也很干净,看起来像是新装修的。”劳黔点头。 “赶紧躺着歇会,累死了,你先洗还我先洗。”胡伟建一个弹跳,趴在床上。 伸手拿过床头柜上的充电器,给手机插上。 叮咚! 一声提示音响起,继而刷脸成功,打开短视频看起来。 “我先洗吧!”劳黔也给手机充上电。 胡伟建放下手机,“哎呦,不行,眼睛疼,不能看了。你赶紧的,洗过给我洗。” 很快,当劳黔洗好出来的时候,胡伟建已经趴在床上睡着了。 深夜寂静无比,昏黄的灯光诱使人尽快入睡。 刚洗过澡,睡意没有先前来的那么汹涌,倒是清醒很多。 隔着墙壁,依稀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 突然! “啊~啊~啊……” …… “呃” “啊~”…… “呃,唔,唔,唔!”……“啊~~” 短暂而剧烈急促的动静之后,对面传来了爽朗的笑声,似乎在谈论着什么! “妈耶!我刚刚是不是做梦了,怎么听到一阵鸡叫!”胡伟建突然转醒,嘟囔道。 “隔壁小情侣完事了,动静有点大。”劳黔抬手指向墙壁,笑道。 胡伟建挠了挠头发,龇着一嘴大板牙“着实很大。” “算了,不洗了,明早起来洗,继续睡。” 说着他翻了个身。 “咦,窗户外面怎么冒红光啊!” 劳黔闻言,朝窗帘间的缝隙看去。 鲜艳的红光如赤霞般灿烂,恍若实质的液体,钻过窗帘的间隙,流淌进房间。 凝目细看,红色光泽变幻,绚烂璀璨,依稀有金辉浮动,好像蕴含生命。 “这是怎么回事?” 胡伟建翻身而起,鞋子都没穿,就去拉开窗帘。 吟…… 就在这一刻,二人皆是浑身一颤,尖锐如蝉鸣的音波穿透耳膜,直达脑域深处。 炽目的红光覆盖住整面窗户。 外界,成了一片红色的海洋。就练相隔几十米外的那一幢幢建筑都看不见了。 半晌后,两人才恢复过来。 “黔哥,你是写小说的,你来分析一下现在是什么情况?”胡伟建询问。 他认为,写小说的人思路清晰,而且相较于常人来,脑回路更加新颖,说不定能判断出眼下的状况。 反正他现在很懵,完全不知道怎么回事。 “灵气复苏,诡异复苏,世界进化?”劳黔正经的猜测。 随即起身,来到窗户口,四下张望了一番。 随后拉上窗帘,轻笑道“大概是捕鱼船的灯光吧,都几点了,赶快睡觉。” “啧!……能照这么远吗?”胡伟建皱眉加微笑,抬手挠头,“我读书少,你可别骗我。” “我骗你干啥子,刚刚听到那种尖锐的声音了吗,那就是捕鱼的声波设备,大功率的,灯光也是!” 胡伟建龇牙笑道“那我就勉强信了你的,哎呀,这一惊一乍的不困了,我先去洗洗。” “嗯嗯,我先睡了。” 看到与车主约好的时间已经不足三小时。 劳黔当即裹紧被子。 很快就进入睡梦之中。 “来呀!刚出笼的肉包子……” “糖球糖豆,一口一个。” “……小哥哥,来玩吖!” 耳畔回荡嘈杂,劳黔的意识逐渐苏醒。 他只觉得眼前一阵模糊,像是蒙上了灰。 下意识的抬手搓揉,却毫无效果。 不知道过去多久…… 劳黔的视线恢复清晰后,却发现已是身处在一座青石砌筑的小镇。 第二章、梦境地 清风徐来,月近黄昏。 三五只寒鸦在梢头蹦跶。 几缕炊烟袅袅,随风飘扬,宛如轻纱,在摇曳中,伴风而去。 落日余晖倾洒在房前、屋后、石巷里、瓦檐上,金灿灿一片。 青石与金光辉映,人流与屋舍交织。 石桥上,青衫行人牵着瘦马,马蹄声嘀嗒嘀嗒,清脆如清泉流响。 乌篷船划过水面,穿梭于鲜嫩藕芽间,偶然惊起一条银匕般的白条鱼,跃出水面,漾出一圈圈涟漪,又很快被船桨拍散。 “眼熟!”劳黔打量四周。 “依稀,似乎,或许……曾经来过。” 一旁的阁楼上。 有姑娘倚在窗框,云发如瀑,眉眼如画,丹唇微启,哼唱着熟悉的歌谣。 劳黔眉头轻皱! …… “怎么会如此熟悉?!” 这首歌在哪里听过? 他思绪万千,沿着石板铺就的道路行走,漫无目的。 突然! 扑! 劳黔眼前一黑,无意中撞上了一个人。 “啊!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劳黔慌忙道歉。 定睛看去,自己撞上的是一名小胖子。 比他略矮半头,一米七左右的样子。 圆头圆脑圆肚皮,滴溜溜的大眼睛闪烁着精明的光芒。 活脱脱一副地主家的傻儿子样。 如果,这胖子带上一顶员外帽,手中再抱着一根油条啃食,那样貌,一定是绝了。 “这位兄台,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可是有什么忧虑?”钱义德早就发现劳黔在东张西望,时而沉思,时而发呆。 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着实有些憨蠢,于是故意走到他身前撞了一下。 可没想到,看起来不算壮实的男子,居然力气这么大,撞得他肩头隐隐作痛。 钱义德话罢,上下打量劳黔一圈,暗自揣测可能是骨头多! 想着,他伸手揉了揉肩头。 劳黔见状,有些过意不去,脸上带着一丝讨好的笑意“倒是没什么忧虑,我只是觉得此处似曾相识,好像什么时候来过。” 闻言,钱义德哈哈大笑“啊哈哈哈,兄台莫非是刚刚苏醒?这梦境地本就是吾等沉沦前的集会之所。修行之余大部分时间都在这论道交流,自然应当是非常熟悉。” “梦境地?”劳黔疑惑,“这里是梦境?” “相逢即是有缘,走走走。”钱义德一把抓住劳黔的袖口,“去那边小茶楼喝杯茶,吾跟你说道说道。” 劳黔稍微衡量,便随着他拉走。看这小胖子面相蠢憨,应当不是坏人,再加上心中实在好奇,去聊聊也无妨。 沿着河岸,两旁小筑里都是做着营生的活计。 二人走在河道右岸。 左边淡青色河水潺潺,水草参差,顺着水流低俯下,恍若碧色的丝绦,无比顺滑。 另一旁则是门面,除了几座春楼有人在门前吆喝喊客外,其余的店铺倒是显得有些沉寂。 劳黔望着这一幕,心头有股莫名的情绪在躁动。 也太多了,短短数百米,居然就看到四五家…… 剩下的店面多数是做书本生意,反而饭馆很少见,不似现在的九域,到处都是饭馆。 “为什么这里买书的特别多?”劳黔难捱心头疑惑。 伸手触摸长满苔藓的斑驳墙壁,麻癞冰凉的触感让他内心没由来的变得宁静。 钱义德笑道“梦境地说是现实,可又不是现实,若没有特殊手段,这里与现实难以互通物质,只有知识,存在脑子里,到哪都实用。可惜……” 看到钱义德轻叹一声可惜,就没了下文,劳黔吐槽道“可惜什么,倒是说啊!” “能让梦境地与现实互通的天河水,已经消失了三万年。” 钱义德伸手虚引,“请!” 劳黔扶住他的肩膀,“客气什么,走!” 两人一同踏上茶楼门前的双层石阶。 茶楼周围稀稀朗朗的种着几根紫竹,通体泛着荧光,叶片翠绿如同翡翠雕琢,叶脉纹络清晰可见。 钱义德引着劳黔坐到二楼靠窗的一处位置,看店员的态度,他应该是这里的常客。 两根竹梢越过窗户,进到屋内,正好掩映在桌面上空。 油光发亮的木桌子散逸出淡淡的清香,混杂满屋茶香,沁人心脾。 当劳黔得知钱义德的身份时,忍不住笑问道“你不会是要给我推销商品吧!我现在可是身无分文。” 钱义德闻言,呷了一口青茶,笑着摇头,“劳兄你这就小人心态了,钱某虽是商人,见钱眼开,但也不至于赚刚复苏的道友灵晶,况且,吾与你交好,还怕你以后不光顾不成。” “我的锅我的锅。”劳黔举杯,示意了一下后,一饮而尽。 这茶水味道很绝,放桌上能闻到清幽的馨香,到唇边却又闻不到任何味道,喝到嘴里也同白开水没多大区别,可咽下去之后,满嘴回甘,唇齿间生津,还品出一丝清凉意蕴。 实在,奇异。 “这是玄元吐纳法,在梦境地是大众货,可同样是进出梦境地的钥匙,而且,是公认可以修行到至高境界的吐纳法之一,就是没人能修到高深罢了。” 钱义德从衣襟里掏出一张布帛,摊开在桌面上。 劳黔望去…… 上面写满了指甲大小的字符。 大约一千多个。 这字?也不认识啊,可他却能理解写的什么意思。 大概就是,呼吸呼吸呼呼吸…… 挺复杂的呼吸法,乍练能给人弄岔气。 劳黔粗略的看了一遍,这不是呼,就是吸的吐纳法。 抬起头看向钱义德,问道“没人能修炼到高深,那怎么证明它可以修行到至高境界?” “这是梦境地创作者传下的吐纳法,牠们那批人一指头就能碾死我们全部,那种存在联合承认的东西,怎么可能会有假。”钱义德理所当然道。 劳黔惊讶,“这么厉害?” “很多人说牠们就是创世者,但是久远的过去有位至高说过,牠们并不是创世者,而是纯粹的后天人族。” “不是。”劳黔诧异道“这就接触到至高存在了?要知道,我可是刚来梦境地。” 劳黔指下摩挲着布帛…… 突然反应过来。 这是在做梦!那一切皆有可能。 钱义德吸了一口茶水,吧唧嘴道“道友是刚复苏,不过自身底蕴仍在,自那些至高沉沦在轮回里之后,只有神魔才能进入梦境地,神凝境以下的,根本就进不来。只待道友恢复记忆,就能平常心对待了。” “嗯?”劳黔一挑眉,“细说。” “那就跟你说说,都是些众所周知的事情。 至高们为了突破境界,进入无尽的轮回中修行。 而牠们修行所吸收的物质和吾等不同,是‘情绪’。 有着无中生有的特征。 毕竟牠们都是至高了,上面没有境界。 那只能强行创造个境界。 在很多很多个轮回纪之前就已经实施,而这个条路,还真能走得通。 不过有人的地方,就有矛盾。 无数轮回纪过去,有部分至高泯灭在轮回当中,而牠们的秘密,也大多数都流传出来。 至高泯灭了,但是位格还在,一旦有谁能获得天地承认的位格,就能成为至高。 所以很多人也都学着至高进入轮回转世,希望哪天机缘巧合能获得位格。 这些年复苏的至高越来越少了,倒是主宰们,有几位天赋卓绝的已经触摸到了至高门槛,说不定有机会能获得位格。” 劳黔听着,大概是理解了。 就跟现世洪荒小说差不多。 有元神寄托天地的“圣人”,突破无望,进入轮回转世。 然后吸收“情绪”,从而强行突破境界,有一种“邪剑仙”既视感。 但是呢,就如西方和三清相互算计一样,这些至高们关系也不咋地。 然后就流传出一种抢到位格,就能“成圣”的说法。 于是很多神魔级及以上强者,都开始转世,希望运气爆棚能抢到“位格”。 小说没白看! “就是……”钱义德皱着眉,“最近发生了一些奇怪的事情,吾也跟你说一下,防止你遇到了没法应对。 吾听人说梦境地深处有什么情绪化形,把人吞噬了,不知道真假。” “情绪?化形?成了人还是怪物?”劳黔听这描述,好像在哪听过类似的东西。 钱义德摇头,“具体吾也不知道,有人说看到了,有人说是假的,反正没人亲身经历过。” 劳黔突然想到几个词语,于是问道“你听说过谲异、诡怪,或者怪谈吗?” “这怎么没听过。”钱义德轻笑道“民间普通人讲的恐怖故事嘛,还有鬼魂,冥间吾也不是没去过,轮回就在那里。” “不对不对。”劳黔直摆手,“在我们那民间故事讲述,谲异是一种悖论规则,只有借助谲异的力量,才能打败谲异。 这就像你刚才说的,无中生有,那本就不存在的东西,怎么能用存在来对付呢。” “无中生有?就是说,随便说一句话,就能生成一个……谲异!一般手段,还难以应对,嘶!”钱义德转着茶杯,眉头紧锁,“照你这么一说,还真有可能……” “那些至高又创作了什么新玩意?” “净折腾!” 劳黔低声道“你这么编排至高,不怕被针对吗?” 钱义德撇撇嘴,浑不在意“吾都主宰了,死了都能从轮回转生复活,牠们能杀死吾,但是无法抹除吾,吾怕什么。” “你这么厉害?”劳黔这下真的是震惊了。 虽说是做梦吧,但也太离谱了,不愧是我,两辈子的老书虫,思维够开阔! 之前钱义德跟他说过境界划分。 至高是浑成境。 低一批次就是主宰,浑沦境。 再下一级神凝境,被称作神魔,勉强算上不死不灭…… 这个世界观里的修行法,主打就是长生。 境界需要用时间来熬。 据说刚入门就有数百年的寿命,稍微提高一两个境界,就直接能活上万年,嗯……只要不出意外。 所以,直接梦到一位顶级大佬主动搭讪自己,这是想贵人扶持想疯了……? 劳黔赶紧喝口茶压压惊。 就听钱义德催促“赶紧,有话等会说,照着吐纳法先练一遍,勾连梦境地规则,找到你的住所。” “我还有住所?”劳黔下意识的开口。 钱义德作不耐状道“咦,不是跟你说了嘛,你只是复苏,不是新来。搞快点、搞快点!” 劳黔轻轻颔首,便不再多言,照着布帛上的规律,开始调整呼吸。 说也奇怪,预想中的岔气并没有发生,很顺畅的就照着《玄元吐纳法》的呼吸节奏,完成了一次吐纳循环。 而就在这时,异变突生。 劳黔眼前有景象重叠。 画面最暗的是一个很像他的人躺在宾馆床上,双手抱在脑后,微张着嘴,正在呼呼大睡。 稍暗的则是一间院落,隐约还有某种牵引,告诉自己该往哪走就能到达。 最后就是眼下身处的地方,钱义德正目光炯炯的盯着他的脸,仿佛想要看出花来。 劳黔甩了一下脑袋,讲真有点恍惚。 “怎么样?”钱义德问。 声音近在咫尺,又仿若隔着无尽时空,非常奇怪的感觉。 “很奇怪,有画面在眼前重叠。” 劳黔开口后,那种奇怪的感觉更甚,虽是自己说话,但又好像不是自己在说话…… 不对! 除了三幅清晰的画面以外,似乎还有几幅异常模糊、淡薄的画面,几乎看不见。 可劳黔能确定,确实有那么几幅画面存在。 或许是境界不够吧!劳黔猜测,也没有多想。 “找到住所了吗?”钱义德问道。 语气有些激动。 劳黔见状,表面不动声色,内心却是警惕起来。 这蠢憨蠢憨的胖子,不会是想抢我房子? 劳某人前世今生都改不了喜欢买房子的好习惯,有人想打他房子主意,可是万万不行的。 而钱义德并没有察觉到自己的态度有什么不妥。 把茶水一饮而尽。 “在哪个方向?”说着手指一个处,“那边是东区,顶级大能的住所,吾也在那。 那边是西区,平民窟,都是之前一些小辈,现在进不来了。 那边北区,曾经的妖族、魔族等诸天万族,被人族打残了之后,都是奴隶,想要追随者你就去找两个愿意跟着你的,就是现实中会面有点难度。 南区就是一些神凝境的神魔,数量最多,实力也高低不齐。” 劳黔稍作感应,指着东边,“应该跟你一个区。” “吾就说嘛!”钱义德一拍桌面,十分激动,“第一眼看劳兄就是人中龙凤,头角峥嵘,直接就吸引了吾的注意力。 走走走,先到吾住所小坐一番。 然后再去你住所看看有什么暂时用不到的物资,换成梦灵晶,尽快把境界提升起来。” 劳黔闻言,并未应答,而是端起茶杯,缓缓喝上一口。 钱义德作为多宝阁阁主,在梦境地,乃至他所在的现实,多宝阁都是最大的商号。 商人重利,是必然的,对于他惦记自己住所的东西,这一点无可厚非。 自己身为“刚苏醒的道友”,住所里大概率还存有一些暂时用不上的史前物件。 他想倒卖一笔属实正常,就怕是打劫。 这人生地不熟的,就被强买强卖坑蒙拐骗了,只能打碎牙往肚子里吞。 …… 思虑的时间有点长了。 钱义德见劳黔并未答应,也是恍然,赶紧笑道“是吾考虑不周了,劳兄有所顾忌属实正常,那这样,你先适应一阵,等放下心了,再联系我不迟,我多宝阁很好找。” 闻言,劳黔才后知后觉的发现心头提了一口气,这口气吐出后,心情放松不少。 当即笑道“可以可以,我现实中还有事情要处理,那今天就先这样?” 义德含笑点头。 劳黔意念一动,选择宾馆所在的场景。 刹那间,他就睁开眼睛,入目的是漆黑的房间。 耳边传来胡伟建的鼾声。 下一刻,劳黔就伸手在床上一阵乱摸。 临离开前,他捏住了钱义德那张记载《玄元吐纳法》的布帛。 看情况是没能带过来。 好家伙!做梦还能幻想起来! 劳黔撇开思绪,搓了搓眼角,拿起手机看了一眼时间。 还能再睡会,等顺风车车主打电话再起床也不迟。 趁着睡意。 劳黔很快再次陷入梦中。 “妈耶!还续上了!” 看着面前不知通往何处的巷弄,劳黔啧啧不已,旁边这座院落,不正是刚才修行《玄元吐纳法》之后看到的那座嘛。 “难不成真的是奇遇?”劳黔不由怀疑。 三年前他从地球上某个社会主义现代化强国穿越过来,差点以为是重生了,毕竟除了年代,以及政治有关的名称不一样之外,连阿斯顿马丁和宾利都有。 就连他现在开的捷豹轿跑,都和地球上前些年就算价格跳水他都买不起的那款,一模一样。 所以,修仙……也是可以接受的吧! 劳黔顿时来了精神。 推开院门。 一股历史沉淀下来的气息当即扑面而来。 就在此时,劳黔眼前一黑,便失去了意识。 …… “他们用工整字迹书写着情义,黄金时代成就浪漫主义……” 电话铃声响起。 劳黔猛然惊醒,下意识接通后,听筒里男人沙哑的声音传来“起来没有啊,还有十分钟到你那边。” “好的,起了。”劳黔话音刚落。 就听到“叮”的一声提示音,电话已经被挂断。 放下手机,用力伸了个懒腰,半分钟后,才猛然坐起,迅速穿好衣服。 “走了啊?”胡伟建醒来。 劳黔这时候正在刷牙,含糊道“是啊。你还能再眯一小会。” 胡伟建举着手机,屏幕光印在脸上“不睡了,马上到车上睡。你早饭怎么弄?等会到服务区吃啊?我在这看外卖都没开门。” “外卖是肯定赶不上的。你说不定能赶上隔壁早餐店,去年来这吃的小面还不错,就是味道偏甜。”劳黔往脸上扑水,头发湿了一大片。 随后连头带脸的用毛巾擦拭一遍。 “好家伙,终于有点清醒了。” “好了没,你好了我就上厕所了。”胡伟建坐了起来。 “好了,你慢慢上,我走了。”劳黔里里外外看了一遍,又掀开被子,确定没有东西落下。 胡伟建道“明年见。” 劳黔点点头“明年见。” 第三章、黄桃 “前面堵得厉害,到现在也不走。” 迷迷糊糊间,劳黔听到有人说话。 继而睁开了眼睛。 他刚上车没多久,就睡着了。 凌晨在车上的回笼觉,十分舒服。 劳黔瞄向车机屏幕,已经上午八点。 “这是到哪了?”车窗外的环境不是熟悉的高速路段,而是拐上了一段小路。 天空阴沉,铅云如墨晕染,半丝阳光都透不进来。 豆大雨点迅猛而密集,落在挡风玻璃上,噼里啪啦,前个水花未散,后个雨珠又来,严重影响视线。 疾风呼啸,吹得树木剧烈的摇晃着。 “在见福。”顺风车司机道。 “那还有大概两小时就到家了。” 见福镇和他们听潮镇同归瓢城下辖,到见福面前也算上到家附近。 “估计两小时不得到,我开得稳,这种天气不敢开快。” “前面估计出事情了啊,堵这多长时间了?”劳黔询问。 司机回道“差不多有半小时,估计也是树被风刮倒了。” “你刚才睡着了不知道,下高速过后已经绕了两次路,这自然灾害,怪吓人的。”后座上的老奶奶趴在椅背上搭话。 劳黔从包里掏出热带风味冰红茶,香甜的味道,冲散嘴里由于刚睡醒而产生的涩味。 司机点头“就是,要不是我开得稳,就撞树上了。” “要不是雨大,想抽根烟。”后座的青年扭了扭久坐而不适的身体,叹气道“坐这等也太着急了。” “你都马上到家了,还急什么。”旁边老奶奶笑道。 青年搓着手背,笑着回道“这不还没到呢嘛!” “老年人你这就不懂了,他是想抽烟,不是急着回家。”司机笑道。 而后转向劳黔问“哎,你抽不抽烟。” “不抽!”劳黔答道。 “不抽烟好,我就年轻时候不懂事,抽习惯,戒不掉了。”司机道。 “哎!”后座青年表示不认同,“这话不对。抽烟怎么叫不懂事,这就跟女人化妆一样,就是正常习惯。” …… 闲聊片刻后。 “咦,雨好像下不大了。” “走,下去抽烟。”司机当先开门下车。 后座青年紧跟而出。 劳黔不紧不慢的取出雨伞,也下了车。 他要透透气,车里虽然开了空调,但相对于外面来说,还是有点闷。 窸窸窣窣的雨声,在呼呼的大风里,显得微不足道。 地面上有不少断枝。 劳黔正要用脚去踩,就听到后座青年喊他“喂,来一根啊?” 抬头看过去,笑着拒绝了。 后座青年和司机各自点上烟后,朝着路沿下走去。 看样子是要去放水。 劳黔前后观望一番,也朝着一个背静的方向走去。 堵在路上的车,一眼望不到头。 因此,并不急着上车,他索性沿着乡间小路往前逛逛。 想着找家小店买罐八宝粥垫垫肚子。 可走了片刻,除了前面一座灰色的屋舍,孤零零的坐落于空旷田野当中之外,并未见到其他人家。 不过隔着不远,劳黔望到那家门前靠东的方位,似乎有一棵桃树。 眼下正当桃子上市的时候,说不定能去要两桃子解解馋。 有了目标,自然就有了动力。 很快,劳黔就来到这座由灰砖和灰瓦建成的屋舍前。 靠近后,他顿时就察觉到,这座屋舍应该已经荒废好长时间。 有人住和没人住的房屋,一眼就能区别出来,这是人类千百年来刻在基因里的本能。 但劳黔还是站在门口喊了两声,直到确定无人应答后,这才来到桃树下。 这是一棵黄桃。 经过风吹雨打后,被虫蛀的,被鸟啄的,坏掉烂掉的,全都落在地上。 被水一泡,全都摊开得到处都是,叫人难以放脚。 劳黔看向树上还有不少完好的黄桃,颗颗饱满,个个橙黄,被雨水冲刷得纤尘不染,犹如打磨抛光的蜜蜡,煞是好看。 舔了下嘴唇,劳黔踮起脚尖,向黄桃树靠近。 “好香~~” 桃子成熟时散发的馨香,实在太美味了,劳黔只觉得口中生津,味蕾都在这一刻全部打开,就等着美食入口。 脚下挑着相对干净的地方踩踏,伸手朝着最近的一颗黄桃抓去,但还差一点。 其实,稍微一跳就能轻松摘下,但是,雨还没停…… 地滑易摔倒! 脑子疯狂转动,仅是两个呼吸时间。 劳黔就把雨伞倒过来,用伞柄勾住黄桃,用力一拉。 咔! 黄桃应声而落。 “噗通”一声落在伞里。 不过劳黔也因为树枝震颤而领了一身水。 “小伙咂,摘桃呐!” 慢悠悠,有气无力的老太太声音从背后响起。 劳黔浑身一个激灵,鸡皮疙瘩直冒。 好家伙,刚才明明是没人的,怎么突然冒出个人。 关键腔调幽幽,好似半只脚入土那种。 当他回过头,见到一个穿着灰色碎花手工制套装的佝偻老奶奶,拄着一根磨得油亮的木棍,站在那里。 老奶奶脸上和裸露在外的手臂以及手上,附着不少褐色老年斑。 看着也太老了。 细密的雨水落下,落在她稀疏全白的发丝上,粒粒晶莹。 “奶奶这是你家的树呀?”劳黔不好意的笑问。 “嗯啊!这树上的桃,好几年没人吃了,喜欢就多摘点。”灰衣老奶奶面无表情的脸上浮现一丝笑意。 可因为她太老了,导致面部僵硬,表情有些奇怪。 劳黔思忖这老年人一看就是手脚不便,估计也想吃桃。 干脆,走向灰衣老奶奶“喏,这桃长熟了,不硬,水嫩水嫩的,不怕嚼不动,先给你吃。” 说着,还用拇指甲从桃尖扣下,三两下就剥好皮,水嫩软绵的桃肉看着就很有食欲。 劳黔咽了下口水,把剥好的桃递给灰衣老奶奶。 “给你!” 灰衣老奶奶摆摆手“不吃,给你年轻人吃。” “诶,自家的桃子,你还客气啥,看你年纪大的,也不方便,拿着吃,我看看再摘几个给你放屋里留着吃,掉地上都浪费了。” 一边说着,一边把黄桃往灰衣老奶奶手里塞。 灰衣老奶奶见状,也只好颤颤巍巍的抬手接过。 劳黔碰到灰衣老奶奶的手指,触感坚硬冰凉。 心里暗道还是年纪大了,体虚,不过外边风吹的确实有点凉意。 于是道“先进屋吧,外边冷,我等会摘两个给你送屋里。” 说完,就转身继续摘桃。 不得不说,这黄桃闻起来太香了。 而且劳黔最喜欢的水果就是软桃,简直没有任何抵抗力。 因此,他摘下一颗后,直接就站在树下剥皮啃起来。 一口就咬掉大半,剩下的三两口吃完。 桃汁粘的满手满嘴黏糊糊的。 太香了,意犹未尽。 下意识的瞥向灰衣老奶奶,发现人已经不见了。 继而目光投向灰色屋舍。 只见灰色木门紧闭,两只灰色铁环在风中摇摆,轻扣门板。 霎那间!劳黔浑身寒毛直竖。 一股寒意从尾椎骨直冲天灵盖,两颊和双臂发麻。 似乎! 如果没记错的话,刚刚灰衣老奶奶出现的时候,这两扇木门,也是紧闭着的…… 所以…… 劳黔望了望房门,又望了望桃树。 感受嘴里依然馥郁的黄桃味。 竖起扇柄,继续摘桃。 这次他连续摘了四颗。 算上刚才的两颗,总共六颗。 心里默念着“六六大顺、六六大顺……” 把两颗黄桃留下,放在紧闭的门口旁边。 抓着另外两颗黄桃,头也不回的迅速离开。 “还是嘴馋啊!”劳黔心中惴惴不安,脚下速度飞快,差不多带小跑。 一口气回到大路上,看到排出老远的车辆,还有路上站满透气的人,才放下心来。 司机蹲在车旁玩手机,见到他回来,问道“去哪了……咦,在哪弄的桃子。” “就那边,大概走十几分钟。树上还有。”劳黔用下巴朝后一挑,示意道。 “自己摘的啊,看起来好像不丑的样子。”司机站了起来。 往道路前方眺望“要不我也去摘两个。” 这时,后座门打开,那老奶奶探出头,问道“这桃子哪来的?” “那边树上摘的。”劳黔道。 老奶奶眼睛一亮“树上还有啊?” 劳黔点头“还有的。” 老奶奶看向司机“路上现在不得走吧,我们也去摘啊?” “估计不得走。”司机再次向路前头张望,“那去看看。” 他问劳黔“你还去不去了?” 劳黔愣了一下“去!” 说着,他打开车门,青年人正坐在后排打游戏。 从包里拿出一小盒樱花酥,是溪城买的特产,入口即化,又香又甜,只是并不合他的胃口。 当然溪城的水蜜桃也十分有名,只是,在当地买还不如网购便宜。 如果再次遇到那灰衣老奶奶,把这盒樱花酥给她,相信老年人应该会喜欢。 毕竟,这次去溪城,特意带了三盒回来。上次听外婆说,定居溪城的远房表舅带了一盒,吃过心心念念还想吃。 “你拿这个干什么?”后座老奶奶问。 劳黔道“那桃树是个老奶奶家的,给带个意思一下。” 他向来不喜欢欠人情,就是那老奶奶看起来似乎怪怪的,可应该……是活人吧! “哦!”她应了一声,没有多说什么。 反而司机笑道“这有必要么,樱花酥一盒五六十呢吧!” “那老奶奶看着条件也一般,给老年人尝尝吧,几十块钱也无所谓。” “哈哈!”司机淡笑几声“还你大方。” “这雨看样子要不下了。”老奶奶抬头看天。 雨越来越小,如绒如絮,天地间,弥漫着一片灰白色水雾。 本就昏暗的天色,此刻能见度愈发降低。 忽然,远方水雾里浮现一道佝偻的人影。 在路上缓缓移动着,迎面过来。 劳黔看着像刚才那灰衣老奶奶。 揣测道莫不是刚才自己吓自己,好像她并没有说就住在那间屋子里。 也是,看着异常腐朽的屋舍,怎么能有人住呢? 或许就是住在别处,心血来潮回老房子看看。 毕竟年纪大的嘛,下雨天出门溜达,不算什么稀奇。 …… 很快,劳黔就看清,果然是那灰衣老奶奶。 可别看她年迈,走在路边的杂草上,步伐不大,却坚定且有力,异常稳健。 劳黔道“就她。” “这老年人岁数应当不小了。”司机望着灰衣老奶奶说。 老奶奶颔首“嗯,起码九十出头。” 劳黔迎上前“这下雨天,要去哪啊,外面地滑,没事还是回家待着好。” “去找孙子。”灰衣老奶奶苍老的声音带着一丝急促。 “啊?”劳黔诧异,“他哪去了?” “家里还有人呢,怎么叫你这年纪大的出门找。” “是啊,也太不像话了。” 灰衣老奶奶沉寂似玻璃珠的眼睛里,涌现微不可查的焦急“诶~~买包烟,回来一抽,说是假的,拎着砍刀就去店里找人家,这叫什么事啊!” “日!这小……你家里还有人呢?”司机脑门深皱,急声问道。 小伙子不听话,你一半截身子都入土的老奶奶去能拦得住啊,可别弄出个好歹来。 “唉!”灰衣老奶奶抿了抿嘴,才道“都在北边矿上打工,全出事了,就剩这一小伙。” 劳黔几人一时语塞,莫名的情绪涌上。 “那你家里就剩你跟孙子了啊?”同乘的老奶奶询问。 却被司机直接打断“现在没空去问那些,你知道你孙子去哪了吗?” “这不在找……”灰衣老奶奶道。 “报管治署?”劳黔提议。 “别!”司机制止,“管治署插手肯定把他抓起来,现在这社会,拿砍刀出门,起码关上一年半载的,那她老人家怎么办。” “说到这个,矿上出世应该会赔不少钱吧!”劳黔道。 “买到假烟都能去砍人的人,十有八九不学好,我年轻时候,在赌场上,输掉没有一千万也有七八百万。”司机道。 灰衣老奶奶应道“嗯!全都赌掉了。” “啧,那怎么办?”讲真,劳黔不想插手这事情。 萍水相逢,毫无必要。 司机没有回答,问灰衣老奶奶“你家在哪啊,请邻居帮找找。” “找不到邻居。”灰衣老奶奶说。 “这……”劳黔不知道说什么好。 同乘的老奶奶说“我看还是报管治署好。” “诶,你们不懂!”司机皱眉,“管治署抓人在行,说不定等会他自己就回来了。” 顿了一下,说“我看这事就算了,去摘点桃子,回车上。” 劳黔突然反应过来,这司机身上雕龙画凤的,而且还是跑黑车,估计是怕和管治署打交道。 想到这,识趣的不再多言。 活了几十年,早就通透了社会运转规律,少管闲事。 “诶,走了!”司机见劳黔不吱声,招呼道。 劳黔轻轻点头,向前走去。 虽然心里不舒服,可经历了几次毒打,已经没了热心肠,索性有司机带头,借坡下好了。 接下来的路程有点沉闷。 但好在距离不远。 很快就来到黄桃树所在的地方。 劳黔发现,放在门口旁的两颗黄桃已经不见。 可刚才路上遇到那灰衣老奶奶,身上也不像有黄桃的样子。 心下不解。 就听…… “乖乖,这桃树不小。”司机看着不比旁边灰色屋舍小多少的黄桃树,发出感叹。 “得爬树上去摘,下面没有好摘的了。”他简单看了两眼,便得出结论。 老奶奶道“就摘两颗尝尝鲜,主要是打发时间,在车上干等也是等。” “就是!”司机道“你会爬树啊?” “一看这大青年瘦精精的也不会哦,还要问。”老奶奶脸上带着一丝不自然的笑意道。 显然,刚才的事情对她还存在影响。 “那给我上去摘。”说着,就搓了搓手。 开始上树。 “来,接着。”劳黔双手牵引,接下抛过来的黄桃,递给老奶奶,继续接下一个。 一方面是经过风雨侵袭后挂在树上的黄桃确实不多,而且分布稀疏,实在难摘,另一方面则是三人也没带盛装的东西,全都给老奶奶一人捧着。 所以,司机在摘下七八颗之后,便从黄桃树上下来了。 “哧溜~唔!”司机大口吃着黄桃,不住点头,含糊道“确实好吃。” 劳黔抱着黄桃,而老奶奶空出手来,也在大口吃桃。 馥郁的桃香,混杂雨后的清新芬芳,沁人心脾。 湿漉漉的水雾飘散,被风卷起,如匹练飘扬。 劳黔看到两人吃桃的馋样,犹如贪婪的野兽,没由来的产生一股排斥的情绪。 莫不是自己方才也如此作态? 回去的路上,司机和老奶奶各吃了三颗。 还剩两颗,说留给车上的青年人尝尝。 而劳黔之前没吃的两颗还放在车上。 如果被那青年吃掉,这两颗就是他的了。但是按理不会,现在人一般不会不经过别人同意就拿别人的东西。 “咦?你们刚才有没有看到哪里有个人影跑过去,手上还冒着蓝光。”司机指着田野深处惊道。 “好像是有个人。”劳黔点头,他视线的方向和司机手指的位置有些偏差,因而没看清楚。 至于老奶奶根本没朝那里看,自然什么都不知道。 “不管,走吧!” 司机双手在裤腿上拍拍,擦干桃汁。 …… 当劳黔回到小区门口的时候,已经到了晚上七点。 在那段路上硬生生堵到下午四点多,也不知道是什么事故居然要处理这么长时间。 第四章、玄元吐纳法 空气中,充满了腐朽味道。 劳黔打量着古色古香的屋内,明显是上个时代样貌的摆设。 一张油光发亮的黑胡桃色八仙桌,置于房间正中,上面雕龙画凤,最显眼的还是几朵浮雕大牡丹。 周围共有四张镂花的椅子,同样是油亮的黑胡桃色。 其中两张紧贴着八仙桌,椅面塞在桌肚子里。 还有两张斜放着,就像是坐在上面的人急着离开,没有来得及归位那样。 泛黄的墙壁上,有返潮后留下的斑驳痕迹,歪歪扭扭,勾勒出令人多看几眼就会变得目眩头晕的图案。 门框依然是黑胡桃色,只是没有一丝光泽,干燥得仿佛室外风吹雨打的朽木,被太阳一晒,只要轻轻一扣,便能抓下大把的木屑。 两扇大门上半截,由深蓝色印花的琉璃覆盖,其中一块还坏掉了,漏出脸盆大的洞口,能透过其中看到外边的青灰色墙壁。 在门侧,则是相同式样的窗户。 窗户也非完整,深蓝色印花玻璃从上到下裂了一条缝,像是狰狞的刀口,将一朵玫红色大牡丹劈成两半。 劳黔心头仿佛有一双紧握的大手,牢牢紧攥着心脏,压抑住欲要澎渤的跳动。 他大口吞吐腐朽的空气,只觉得自己被一股无形的压力束缚,举手投足都是在抵抗着无尽的阻力。 劳黔不知道自己在哪里。 连开口呼救都不行。 他想要睁开双眼,便有炽盛的白光闪耀,恍若烈阳,迎头砸来。 劳黔大口呼吸,胸口却不能起伏,浓郁的窒息感将他包裹。 “唔!” 终于能发出一声短暂的呓语,劳黔浑身一颤,哆嗦后,便是觉得有股子寒气直追尾椎骨。 陡然,一股没由来的恐惧感爆发,瞬间就席卷全身。 浑身泛着寒意,就像是有什么东西在这一瞬间被抽离了身体般。 非但身体行动受阻,劳黔亦能察觉的自己的思绪都变得非常阻塞,似乎忘了什么东西。 可正是这种情况,激起了劳黔钻牛角尖的犟劲。 他一点一点的挪动着身体,朝着大门移动过去。 时间流逝,不知道过了多久。 劳黔终是靠近了大门。 可是当他想要抬手推开大门的时候,却发现,怎么也抬不起臂膀。 明明能察觉到手臂的存在,然而任凭他如何使劲,就是不能如意指使。 “真他娘操蛋!” 劳黔心一横,直接朝大门倒了过去。 今天就是撞,也得给这大门撞开。 于是乎,只听得一声震天动地的巨响。 轰! 入眼是细雨如绵,水光润泽了这片由青石堆砌的建筑。 还没等他来得及细看,就一头栽在了青石地板上。 竟……还有两级台阶。 余光依稀撇到角落处,一只赭红色螃蟹,举着两只大螯,斜乜着两只竖眼,仿佛在无声的嘲笑。 “唔!” 劳黔双脚猛蹬,一阵凉风钻进被角,冷飕飕的,猛地打了个激灵,而后睁开眼睛。 抬手擦掉嘴角的口水。 屋内,一片漆黑。 寂静无声,听不到丝毫声响。 劳黔闭上眼睛,继续睡。 不知什么时候。 背后似乎多了个人,淡淡的呼吸吹得脖子和耳根发痒。 劳黔心一横,翻身,甩臂,重重的砸在空荡荡的床上。 心下安定,继续睡觉。 正在这时,一团黑气悬浮在床上。 纵使在漆黑一片的屋内,依然能看到这团非常不对劲的黑气。 好像不应该存在于世间一般,没法用语言去形容的格格不入,若是非要去说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却也说不出来。 总之就很奇怪。 随着劳黔再一次熟睡。 黑气逐渐贴近,靠在了劳黔鼻尖。 继而翻卷扩散,将他整张脸都包裹住。 歘! 突然,一道隐晦的红光闪烁。 原本还以玄妙韵律翻卷的黑气忽然定格,继而逐渐溃散,可仍有丝丝缕缕顺着劳黔的鼻孔被吸入。 劳黔脸上浮现出一圈不正常的红光。 眨眼间,一道红色的电弧划过全身。 屋内,再一次陷入黑暗。 劳黔的呼吸变得平稳。 而此时,他再一次回到那间古色古香的屋内。 这一次八仙桌上多了一页金属纸。 劳黔好奇,拿起金属纸,他不知道是先前没有注意到这张本身就铺在桌上的金属纸,还是这次才出现的新物件。 印象中…… 他似乎不止一次进入这场梦境。 只是没有任何一次像现在这样的轻松自如。 之前每一次都浑浑噩噩,直到梦醒后,才能记起梦境中发生的三两片段。 其实也没发生什么大事,都是在经历起初的懵懂后,激发他死犟死犟的性格……撞门。 这次与之前不同的地方,就在于他终是将那扇紧闭的大门撞开。 金属纸上的文字劳黔不认识,可是冥冥中的意识让他能获取文字表达的信息。 是一份修行法门。 《玄元吐纳法》! 又名《浑成不灭经》! “什么玩意儿!?” 劳黔诧异,你说但凡有个名字也就罢了,毕竟常年看小说,偶尔做一些稀奇古怪的梦,也实属正常。 不对! 好像,什么时候遇到过这《玄元吐纳法》。 嘶! 是在哪来着? 劳黔用尽全力也想不起来。 金属纸约有四个手掌加起来那么大,上面密密麻麻的的写满了文字,还有两幅人体线路图。 嗯…… 详细的心法口诀,经脉分布,呼吸节奏…… 还挺详细! 《玄元吐纳法》是这部法门的基础和框架,而所谓的《浑成不灭经》则需要修行者自己集百家之长,凝聚大道烘炉,炉炼百经、万经、万万经……玩呢!最后成不成还得看运气。 劳黔平心静气,集中精神记忆这部《玄元吐纳法》。 留待梦醒后修炼试试,一下子真行呢! 正在劳黔记忆吐纳法的时候,一只赭红色的小蟹窸窸窣窣,大摇大摆的从门缝挤进来。 竖起的双眼斜视着正趴在八仙桌上的劳黔。 一会后,径直朝着屋后爬去。 那里有一扇小木门,通往后院。 小红蟹翻过比它身体还高不少的木门坎,像是发现了什么惊喜一般。 喜悦的竖起双螯,在半空中摇摆片刻。 然后欢快的朝着院落一角跑去。 空气中逐渐弥漫起淡白色水雾。 小红蟹刚接触到白色水雾,便又加快了几分速度。 原本还显得深邃的赭红色,开始泛起荧光。 身上有杂质掉落,在沿途落下星点暗红色物质。 仅是几个呼吸时间,小红蟹就变成了一团赤红色的光球,浑身冒着红光。 就连身形都舒展了几分,通体呈现半透明状,宛若玛瑙雕琢,瑰丽得如同珍宝。 噗通! 原来,院落深处,白色水雾中央,有一口圆塘。 其实说是塘,倒是更像一口池子,毕竟沿岸有半人高的石壁围绕。 小红蟹跑到最后,仿佛化身一枚弹弓射出的石子,重重的砸落水面。 溅起无数水花,更有碎玉般的赤红色璀璨星华扑撒,掉在水面上,泛起无数晶莹。 池底被翠绿色水兰铺满,随着水底暗流,轻轻摇曳着。 散发出无尽生机,裹挟了浓郁的清新气息从水下涌出。 池子后方,还耸立有一座崖壁,高不见尽头,宽亦不见边际,皆是缘由白色水雾遮挡,无法探究。 崖壁上,有一口梭形的泉眼,泛着淡紫色,清冽的泉水正汩汩涌出。 顺着崖壁,流入了池塘。 水面漾起一圈圈涟漪,撞在石壁上,又弹回去,与后来的波浪相撞,溃散开,形成细密的鱼鳞纹,很是好看。 而小红蟹隐入水草深处,早已不见了踪迹。 …… 劳黔熟悉了《玄元吐纳法》之后,觉得已经背上,便开始尝试着修炼。 虽然他也奇怪,为何数万字的吐纳法居然在很短的时间背上,但是他也没多想,梦境中发生的任何事情,都不要觉得奇怪。 根据《玄元吐纳法》指引,他盘膝坐在地上,正好看到旁边的桌腿,索性又站起来,踩着椅子爬到了桌上。 这才再次盘膝而坐。 依照吐纳法要求的频率,调整呼吸。 “好家伙,梦里居然也能呼吸!” 劳黔压下跳脱的思绪,不再胡思乱想。 很快就进入状态。 “咦!这么快就调整好状态了吗?” 劳黔默念着夸了夸自己,然后,呼吸频率又乱套了。 赶紧凝心静气! 这下劳黔没有再胡思乱想,按照《玄元吐纳法》要求的节奏,吸气、呼气、憋气、吸气、憋气…… 若不是在梦境中,劳黔怀疑自己能被憋死。 随着吐纳的频率越发熟练自如,劳黔察觉到了不对。 “好家伙,真有效果!?梦境中的感觉竟如此的真实!” 劳黔能够感觉到,肺部暖洋洋的,出现一团热流,在缓慢地朝着身体各处扩散。 胸腔出现了肿胀感,血管舒张,血流加速,热流涌上大脑,晕乎乎的有一种飘然欲仙的舒爽。 若非……憋气憋出了高血压? 讲真,劳黔有点拿捏不准了。 他不敢继续修炼下去,打算停下来,于是乎,缓缓收功,恢复自然的呼吸评率,也就是没有规律的呼吸状态。 看着身前敞开的大门,劳黔好奇心大作。 纵身一跃,跳下八仙桌,几步就出了大门。 跨下两级台阶,站定在除了青石,就是苔藓的巷弄里。 淅淅沥沥的小雨接连天地,没个方向,仿佛从四面八方来。 视线远处,弥漫着浓郁的白雾。 舒卷袅娜,如轻纱翩跹,似仙境临尘。 劳黔深深吸了口气。 全身的细胞仿佛活了一般,舒坦得不行。 神清气爽! 丝丝雨珠落在发梢,落在脸上,沾湿了睫毛,清凉中带着微痒。 伸手在脸上搓了几下,劳黔选了个方向迈出脚步。 走了大概二十多步,劳黔停下来,皱眉朝身后看去。 思索片刻,再次朝前走。 一边走,一边不时的向后看去。 那敞开的大门距离他依然是先前看的那样……近! 既然这边不通,劳黔打算换个方向。 于是,返身朝着巷弄另一个方向走。 几步后,他回到门前,脚下不停,继续向前。 再度走了十几步。 劳黔猛然回头,距离大门还是那个距离。 他明明能够看到巷弄尽头有个拐角,可是别说拐角另一边了,他就连这条巷弄都走不到尽头。 有某种神秘的力量阻止他前进的脚步,似乎传说中的鬼打墙。 劳黔犟了一会。 实在是无能为力。 最后只好无奈回到屋里。 屋子后边有一扇小木门,此时也敞开着。 劳黔沉思片刻,实在想不起来,这扇门之前是否存在。 干脆不想了,毕竟梦境里,发生什么都有可能! 跨过木门坎,入眼是一座被白色水雾笼罩的院子。 依稀能看到水雾深处有一口池塘,还有一块花圃。 白雾溟濛,像是一层轻纱,缥缈朦胧,仙气飘飘。 劳黔抬脚步入水雾之中。 雾气缭绕,丝丝缕缕。 恍如置身于仙境当中,竟感到了一种羽化登仙的错觉。 劳黔喜欢养鱼,所以第一时间就走向池塘。 仔细看了一会,并没有发现有鱼的踪迹,当即失望,简略的看了一圈环境,素净简约,略显古朴,还算不错。 便又走向花圃。 四周一圈比池塘矮上不少,大概到脚踝高度的石壁围着。 里面黑褐色的泥土很松散,在最角落里,生长一株一人高的葡萄树。 大概是被修剪过,并没有延伸出很多蜿蜒的藤蔓。 在略比手臂粗,如虬龙般苍劲的主干上,仅有寥寥十几根青紫色藤条。 巴掌大的叶片很精致,细密的纹络清晰可见。 背面长有粉嫩的乳白色绒毛,泛着晶莹似月光般皎洁的荧光。 在叶片遮掩下,一串紫水晶样的葡萄悬挂着。 劳黔舔了舔嘴唇,馋,但是舍不得摘下品尝。 怎么说呢?他从未见过这样的葡萄。 不像真的那么真,也不像假的那样假。 很漂亮,颗颗饱满圆润,晶莹剔透,犹如紫色水晶,泛着水润的光泽。 凑近看,隐约还能看到类似于油水在太阳光下浮现的那种彩色炫光。 “难不成我真的走大运了!?” 劳黔想着,还是决定摘下一颗尝尝。 看起来就不像凡品,说不定真的是神仙种的葡萄呢! 既然给遇到了,不尝一颗也说不过去。 劳黔挑选一颗顺眼的葡萄摘下,放在手心搓了搓不存在的灰尘。 入手温凉,质感坚韧有弹性。 放在嘴里,门牙稍微用力一磕,“咔”! 鲜甜的汁水在口腔中绽开,馥郁的馨香瞬间爆发,沿着上颚,剧烈翻涌。 劳黔一时间愣住了,停下咀嚼的动作,细细品味起来。 直过去许久。 才继续咀嚼。 葡萄皮很有韧劲,略有酸涩,混杂着清凉细嫩甜味十足的葡萄肉,简直绝了! 而且这颗葡萄还没有种子。 满分好评! 一口葡萄入腹。 劳黔浑身毛孔舒张,清凉的馨香直冲脑海,萦绕不散。 顿时间,精神一振,思绪都灵敏了不少。 而后! 劳黔睁开了双眼。 阳光透过奶茶色窗帘,细密的布眼上,满是碎金般的璀璨光点。 刚才好像是被手机铃声吵醒! 拿起手机一看,还两个未接电话,正当他想要回拨的时候,对方再一次打来。 “你好,是劳黔吗?这边听潮镇管治署。” 劳黔迅速回想,最近没有做犯法的事情,呸,一直就没做过犯法的事情。 “你好,是我,什么情况?” “是这样的,你昨天是不是坐车牌号瀛瓢55366的银色suv从溪城回来?” “昂,车牌号不记得,但是行程没错,发生什么事情了,我给钱了啊。” 劳黔再次回忆,难道偷桃事发? 虽然最后樱花酥没有送出去,但是,摘几个桃,应该不至于闹到管治署吧! 不对!偷盗好像是犯法的……不过这些年所有人有意无意的都忽略了这一点。 那咋办!好没面子的! 小说误我…… 人家主角动不动就去反派的宝库打打秋风,差点就把偷盗洗脑成属于激动人心的好事情。 特别是采取天材地宝,那个肆无忌惮,那个分毫不让! “司机和一个老奶奶死了。” “哦,死了啊……啊!啊?死了?” 劳黔正在这想黄桃的事情,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怎么死的?” “这个你先别关心。” 对方声音明显严肃几分“我问你,有没有感觉到身体有哪里不适?” “没有啊,很正常。” “那刚才打你两个电话都不接。”电话那头的语气更不好了,“我差点以为你跟他们一样。” “我是在睡觉。”劳黔一字一顿的说道。 “那这样,尽快到镇管治署谈话室,具体细节当面谈,我跟门卫打过招呼,你问位置直接过来。” “好的!” 劳黔听着提示音,嘟囔一句“真凶,估计是个嫁不出去的老姑娘,挂电话这么快。” 不慌不忙的洗漱后,劳黔才慢吞吞的骑上电瓶车来到管治署。 在门卫指引下来到谈话室。 隔着玻璃,看到有一名身穿制服的女性管治员正坐在硕大的长方会议桌旁写着什么东西。 劳黔在门上敲了三下,缓缓推开门。 那女性管治员抬起头,看了过来“劳黔?” “对!” “坐!”女管治员指着她对面的位置。 劳黔依言坐下。 “他们是怎么死的?” 女管治员的脸色瞬间就冷下来“你问我还是我问你?” 劳黔靠在椅背上,盯着女管治员的眼睛“首先,在我看来,昨天发生的事情,没有不正常的。其次,你不跟我说他们发生什么事情,我从哪抓住重点,从而发现不对劲的地方。最后,一人为私二人为公,就你一人在这?” 第五章、凶杀 女管制员的脸色愈发难看起来。 而此刻,谈话室的门被推开。 进来一名高高瘦瘦的男管治员,戴着银丝边框眼睛,看起来很斯文。 似是没有察觉到谈话室里的凝重氛围,自顾自把资料放在桌上,到角落茶水柜,用纸杯倒了三杯水。 “你不怎么上照啊!”男管治员一边看着劳黔,一边翻开面前的资料,和网络系统里打印出来的照片对比。 不等劳黔回答,又道“昂,是这样的啊!昨晚大概十点多的时候,我们接到报案,郑仁梅,也就是跟你同乘回来的那个老年人死了。死状不太好看,按理说内部资料是需要保密的,但是你本身和事情有关,而且是在监察阁工作,如果你不怕吃不下饭,可以看看这些照片。” 说着,他抽出一沓夹好的文件,推到桌子中央。 死状不好看?能有多不好看? 劳黔伸手拿起资料,翻开阅看。 当先就是一张全幅照片,色调略暗。 看起来有些年头的床上,躺着一名干瘦的老人。 她眼眶凹陷,颧骨高高凸起,皮肤紧贴在骨头上,身体里像是没有了一丝水分。 仿佛死去有段时间,从脸庞的轮廓依稀能看出,正是昨天同乘的老奶奶。 劳黔翻开第二页。 这张是解开衣服后拍的,劳黔当即喉咙一堵,脸色变得十分难看。 还是那张床上,老奶奶的衣物被解开,浑身上下没有一块好皮,似乎腐烂之后又被风干了一般,碎肉犹如泥土,牢牢的附在黄褐色的骨架上,透过皮肉间的空隙,依稀能见到腹腔里宛若破布烂麻袋似的内脏。 着实,有些不大好看! 下一页则是法医出具的检查结果,劳黔也不大懂,只是知道这老奶奶已经死去了半年以上。 昨晚还鲜活的一个老奶奶,在几个小时后,就死去了半年以上。 也太天方夜谭了! 劳黔合上资料。 拿起纸杯狠狠灌上一大口,缓解嘴里的干涩。 “要说昨天有什么不对劲的,也就是路上堵车,我们去路边摘了几颗黄桃。” 事关人命,劳黔把昨天遇到的事情,包括自己的感受与猜测事无巨细的讲了出来。 特别是那名灰衣老奶奶,以及看起来就是多年未有人住的腐朽屋舍。 男管治员越听眉头皱得越深。 而女管治员开口嘲弄道“笑富了,一点法律常识都没有,还去摘人家桃子,就算人家没人在,也不应该做这种违背道德的事情。” “诶!”男管治员抬手制止了她,“少说两句。” 继而看向劳黔,“那地方你还记得么?” “具体位置不记得,但是看到个路标叫什么蔡徐村。到那附近应该就能摸着路。” 男管治员微微颔首“见福镇的蔡徐村我倒是知道。我跟领导请示一下,看看能不能过去一趟。” 他也没避讳,直接就坐那打起电话。 大概三两分钟后,男管治员挂断电话。 “领导同意了,你要是没什么事情,现在就走?” 劳黔想了一下,似乎没什么大事,给搭班发了条消息,就跟在男管治员后边出门。 望着女管治员走向二楼,劳黔低声吐槽道“那位署长火药味也太重了。” 男管治员压低声音说“前段时间男朋友出轨,还打了她,现在看男人就浑身拐子。” “啧!”劳黔朝楼梯上望了一眼,“不容易……她去不去?” 男管治员点头“去,这事情暂时由我们俩负责。估计短期内不会结束。” 走到门外,劳黔主动从口袋掏出一盒细支天叶,给男管治员派一根“还没问,贵姓?” “昂,我姓孙。”男管治员接过,见劳黔把烟盒收起来,当即客气道“你不抽烟啊,那我自己这有烟的。” 劳黔笑道“没烟瘾,一般不抽烟。对了,那黄桃我家里还有两颗,要不要拿来给你们化验?” “你早说啊?上车,我们先去取黄桃。”说着,他就向停车位走去,途中还给女管制员去了一段语音,让她等会。 上午九点多,路上的行人较少,大概十分钟后,就已经到家。 劳黔刚打开冰箱,就闻到一股腐臭。 冰蓝色的杀菌灯照在化成汁水的烂桃子上,更加显得恶心。 两枚桃核杵在浓稠的棕褐色汁水中央,仿佛微缩的脑仁…… “这是?烂掉了?”紧跟在后边的孙管治员皱眉道。 劳黔侧身让开“是啊!看着挺恶心,我这有干净的保鲜袋,要不要取点样本回去?” “来都来了,带回去吧。” 劳黔找来保鲜袋和纸巾,将桃核与烂汁水都拨弄进保鲜袋。 扑鼻的恶臭差点没让他吐出来。 大概花了七八分钟,才好不容易才把冰箱擦干净。 “差不多了黔收拾妥当后,招呼道。 正在阳台看鱼的孙管治员走过来“你家鱼养的挺漂亮。盆里那些小鱼都是繁殖的吗?” “是啊,就这点爱好。”劳黔露出一丝笑容。 …… 一番折腾,这才踏上了前往见福镇的路。 “估计中午十二点左右到那边,这回经费不算多,就简单吃点,劳监察可不要嫌弃。” 经过一会的相处,两人也算熟络了些。 只不过,顾姓女管治员仍然一副“别惹我”的样子。 她此时正坐在副驾位上,面无表情的盯着前方。 “咦,不花钱吃饭,怎么都要说好。”对于这种客套话,劳黔也是熟悉,半开玩笑的应对过去。 一路上十分顺畅,劳黔和孙管治员有事没事唠上几句,很快两个小时过去,他们已经进入见福镇境内。 但是距离蔡徐村还有一段路程。 “今天带你去吃见福的特色小吃,小鸡炖蘑菇。”孙管治员在自己肚子上搓了搓“还真是有点饿了!” “小鸡炖蘑菇?还别说,好长时间没吃了,现在新鲜的蘑菇不多见,都是蘑菇干,不好吃,口感很差,味道也不新鲜。” “咦,这边散养两年半的草公鸡,加上野地里现采的圆头白蘑菇,味道特别鲜。”孙管治员开车在小路上灵活的拐着弯。 劳黔打开手机地图,寻找昨天所处的位置。 根据映象,大概圈出一个方位,离他们现在身处的地方,还有二十多公里。 不过那家金二烧鸡馆正好在去往蔡徐村的途中,不算绕路。 金二烧鸡馆在一条水泥小路的尽头,可能是通行的车辆较多,路面破损严重。 烧鸡馆占地约有七八百平方,由一层小瓦房围成三面。中间是停车场。 劳黔简单看一下,大概有二十多个包厢。 “老板,还有位置啊?”孙管治员下车就大声询问。 厨房里传出一声吆喝“几个人?” “三个。” “就坐大厅啊?” “行呢!” “先找地方坐。” 金二烧鸡馆里客人不少…… 有农民工装扮,肤色黝黑的中老年人。 也有穿着光鲜,可能是老板,也可能是官部来的食客。 亦有拖家带口,男男女女、小孩嬉闹的家庭组成。 下车前,管治署的二人都套了一层纤薄的防晒服外套,因此,虽然看起来奇怪,但成功掩饰掉管治员的身份。 “你们有没有感觉到,这些人有点奇怪。”孙管治员小声问。 劳黔也察觉到,这些人好像是一个“整体”。 或者说是一个组织,隐隐存在着某种联系。 “莫非是剧组在拍摄?可附近也没有摄像头啊!” 劳黔环顾四周,除了屋檐下挂着几只监控摄像头外,并没有其他拍摄设备。 孙管治员颔首“对,确实有那种演员的感觉。” 顿了一下“附近逛逛?” “可以。” “你去吗?” “不去。” 顾管治员径直走进烧鸡馆大厅,找了个位置坐下。 劳黔和孙管治员沿着屋墙留下的通道,走向后边。 烧鸡馆后面,是一大片树林。 树干上缠绕有墨绿色尼龙网,里面放养着很多草鸡,约有数千只。 除了劳黔他们外,还有几簇食客摸样的人,在树林里刻意留下的人行道上,漫步闲聊。 劳黔一眼就看到一名身穿白色衬衫的寸发青年,身材高挑,肩膀很宽,但人比较瘦,细脚棉麻裤的一只裤腿被卷到小腿肚上。 走路晃晃悠悠,仿佛喝醉酒一样。 给人一眼看去,就是那种手辣的主。 孙管治员道“其实,最近发生的奇怪事,不在少数。” “你是说,红月?灌江口水怪,还有琵琶湖旁吊死十三人?” “是啊,红月不止出现在我们这一地,网上不传了一句话嘛‘红月照妖邪,众生化诡谲’,最近发生的治安事件,越来越多了,差不多一个月,就赶上以往的一年。” “确实,我听他们其他巡逻组讲,差不多每个星期都会遇到打架斗殴,现在人的戾气太重。” 两人站在围栏前,看着工人喂鸡。 倒不是什么饲料,而是一些带壳的稻谷,山芋、菜叶之类,难怪口碑不错。 “诶,那边怎么了,好像打起来了。” 自从劳黔的视线被那白衬衫青年吸引了之后,他有事无事的就会瞄上一眼。 刚从吃食的鸡身上挪开视线,就见到那白衬衫青年与人起了冲突。 在孙管治员看过去的时候,白衬衫青年正拽着一名黑t恤戴眼镜中年人的衣领,凶狠的喷唾沫。 离得远,听不清说什么。 “走……” 没等他继续说下去,白衬衫青年已经一圈砸在t恤中年人的脸上。 眼镜顿时崩碎,闪亮的玻璃屑四散溅落,眼镜框直接蹦飞。 而t恤中年人脸上也浮现出几道血渍,并迅速扩散,几乎眨眼间,数条血痕出现在他脸上,狰狞而恐怖,血液在不停的往下滴落。 “打人啦!” 惊叫在树林里炸开。 下一刻那边声音就大了起来。 t恤中年人发狂的双手爪向白衬衫青年,两只手牢牢地扣住他的肩膀。 但被白衬衫青年轻易挣脱,随即又是一拳,砸在他的鼻梁上。 血液飞溅! 这一拳的力道不轻。 “该死!” 孙管治员骂了一句,迅速朝那边跑去。 作为一名管制员,遇到暴力事件,必须要第一时间上去制止,这是职业道德,容不得含糊。 劳黔跟在后边,靠近看热闹。 心里还想着,自己的眼光果然没错,看这白衬衫青年就不像好人,没想到,刚过去没多久,就惹出事情。 孙管治员一边跑着,一边脱掉穿在外边的防晒服,顺手挂在一根树枝上。 “别打架,住手。” 可白衬衫青年恍若未闻,依然压在t恤中年人身上疯狂挥拳输出。 按照他这种打法,估计中年人凶多吉少。 “我是管治员,让你立即住手。” 孙管治员再次大声厉喝。 但是,不管用! 劳黔跟在后边望着这一幕,也不知道他尴不尴尬。 而就在这时,途中有几人位置移动,隐约拦住了孙管治员的去路。 “嗯?”劳黔有些疑惑。 这是怎么回事? 他余光瞥到白衬衫青年停下殴打的动作。 此刻正在t恤中年人身上摸索,如果他不是变态的话,应该是在找什么东西。 而不出意外的,孙管治员真的被一名中年妇女拦了下来。 劳黔就跟在他后边,所以听到中年妇女叫唤“哎呦,你跑就跑,撞我干什么。管治员了不起啊,管治员就能撞人啊。” 跟中年妇女似乎一伙的女子,立即挡在孙管治员面前“你赶紧道歉,看在你是管治员的份上,如果我妈没事还好,要是有事,我要你好看。” 中年妇女当即喊了起来“诶,什么没事还好,你这孩子,赶紧让他带我去医院拍片。” 被这一耽搁,劳黔看到白衬衫青年从t恤中年裤腰里,扣出一个物件。 正好递给旁边一名路过的青年。 那青年人脚步急匆,看似惊慌逃离,实则带物转移。 闹腾一会后,两名女子才放孙管治员离开。 而这时,那白衬衫青年已经离开现场,朝远处逃跑。 孙管治员哪里跑得过他。 无奈只好先去查看t恤中年人的伤势。 “艹!” 当他看到t恤中年人已经碎烂的面庞,以及脖子上一只血洞后,忍不住咬牙,腮帮上肌肉疯狂抖动,可见他此时的愤怒。 劳黔提心吊胆的越过几人,他怕突然有人跳出来弄他一下。 好在没人针对他,给他安然走到孙管治员身后。 t恤中年人已经没了气息,眼珠子都迸出来半个,还有一个半早已不知道掉哪去了。 想起刚才看到的一幕,劳黔皱眉沉思。 那会是什么东西,让他们团伙作案,还不惜伤害一条人命。 孙管治员握紧的拳头松开,掏出手机报案。 这里不是他所在的辖区,需要走正规程序,三言两语将事情的过程说清楚后,他挂断电话。 “走吧,回去吃饭,这事情交给见福管治署处理就行,吃完我们也要忙。”孙管治员脸色很难看。 就短短一分钟。 一条活生生的人命,就在自己面前消亡。 若不是那两拦路的女子。 孙管治员从业几十年,怎么会看不出来那名中年妇女是故意撞上来的。 可是,人家又没犯法,自己也不好进行强制措施。 何况在外人看来,错在自己,若是被拍下来传到网上,还不知道那些喷子们怎么编排。 “现在工作环境真特娘的难。”孙管治员愤愤道低骂一句,眼神如果能杀人,他已经把那两拦路女子千刀万剐。 中年妇女演技非常到位,直至此刻,还用不善的眼神看着孙管治员,仿佛还对刚才“被撞”的事情耿耿于怀。很符合塑造的身份。 …… 鲜香爽口的小鸡炖蘑菇,在三人口中如同嚼蜡。 实在是没有心情品尝。 顾管治员不用多说,被家暴男劈腿。 孙管治员是受到刚才的事情影响,还在气头上。 至于劳黔,纯粹是因为刚才的场面过于血腥,倒胃口。 不过他在回想白衬衫青年到底拿了什么东西,因此下意识的啃鸡骨头,在几人里吃得最多。还喝了一大碗鸡汤。 在劳黔吃饱放下筷子的时候,两名管治员同时放下筷子。 好家伙,原来都在等我!劳黔心道。 把杯子里的凉白开喝问,劳黔道“走?去蔡徐村?” “走!” 顾管治员没有说话,她直接站起来朝门外走去,用行动来表示。 见福镇管治署的人,在他们吃饭的时候就已经到达,毕竟同是一个体系,简单了解情况后并没有留他们做笔录。 孙管治员朝现场方向看了一眼,没有去打招呼的意思。 直接上了车。 …… 车里的气氛比较沉默。 大概距离劳黔圈定的位置还有两三公里的时候。 他们发现天色不知道什么时候暗淡了下来。 乌云低垂,暗沉沉的仿佛压塌的大陆。 仔细看去,浓厚的云脚犹如灌了铅一样,厚重磅礴,舒卷翻涌。 “嘶!天色不大好啊!”这是孙管治员上车后的第一句话。 他问劳黔“这里有没有印象?” “没有什么印象,再往前走,我给你地图上标记的点应该没错。十有八九就是黄桃树所在的位置。” “好,估计还有十分钟就到。昨天你们来的时候下没下雨?” “下的挺大,要不然也不会堵车。” 不容易开口的顾管治员,突然道“我感觉这片云,好像就在这一圈,别的地方并没有。” “嗯哼?”劳黔闻言,趴在窗户口朝远处眺望。 果真在云层边缘外面看到了蓝天。 孙管治员道“可能是局部有雨!这种天象蛮常见的。” 劳黔缓声道“但是……结合我们眼下手头的事情,这会不会是某个结界空间。” “你小说看多了吧!”顾管治员冷厉的眼神扫了过来,犹如一头炸毛的老虎。 “碍你事!”劳黔不惯着她,直接怼了回去。 “好了,少说两句。马上就到了。”孙管治员感到脑壳疼,赶紧出言阻止。 第六章、奶奶的爱 周遭环境与昨日相比,发生了些许变化。 昨天还是一片绿油油的鲜嫩水稻苗……而今田地里,已是茅草丛生。 茅草约有半人高,墨绿色叶片宛若锋利的细剑,直插天穹。 “好家伙,如果我没看错,那是茅草吧!”孙管治员岁数较大,曾在地里做过农活。 虽说茅草和水稻外貌近似,但他还是一眼就辨别出来。 孙管治员不敢置信的撑起眼镜,揉了揉眼眶,发现自己没看错后,这才吃惊地环顾一圈。 发现周围都生长着清一色的茅草,犹如墨玉修裁的叶片周围,布满锯齿状的倒刺,若是被划到皮肤上,必然会留下一道血痕。 孙管治员降低车速,问“现在往哪拐?” 劳黔辨别一圈,指着不远处的依稀能见到影子的小路,说“就那,看起来像是路的草丛,直接进去。” 昨天走的时候,还是泥泞道路,即便覆有杂草,可依然能明显的知道,是一条乡村小路。 可今天再来,却是已然荒草丛生,辨别不出。 “应该是那边的一坨黑影。”劳黔指向远处。 隐约可见屋舍的轮廓,遥遥盘踞在苍茫大地上。 这里太荒芜了! 除了那一座屋舍外,方圆几里见不到任何一家住户。 其实天气晴朗的时候,还是可以看到远处连绵的建筑。 可眼下天色昏暗,瞅着乌云就要当头压下。 茂盛的灌木,树林,还有灰色的浓雾,全都影响了视线。 顾管治员紧了紧衣服,把空调出风口关掉。 “冷啦!”孙管治员说着,把空调温度调高一点。 管治署这两老公务车隔音效果不好。 车轮压在草地上发出声响。 “刷刷刷”的清晰传入耳中。 不时还有草茎卷入车轮或是底盘的缝隙,继而被大力扯断。 咖啦! 咖啦! 崩断声夹杂在窸窸窣窣之中…… 竟有一种幽邃的苍寂氛围,在空气里弥散。 劳黔搓着自己的胳膊,想要驱散这种莫名的阴冷。 “是不是前面那栋屋舍?”孙管治员问。 劳黔沉吟片刻“像!” “什么叫像,你这话,不靠谱。” 灰色的两间瓦房,孤零零伫立在荒野从中。 窗户上的玻璃蒙满了灰尘,早已透不进光亮。 旁边伴生一棵苍老的桃树,树干遒劲,宛若盘踞的虬龙一般,蜿蜒伸长。 一股死寂的苍茫,扑面而来。 好不容易才把车开到屋舍前。 “到底是不是?” “是啊,灰砖灰瓦,旁边还有棵桃树。” 听到劳黔准确的回答,孙管治员当先下车。 “看起来真的很长时间没有人住了。” 他打量着眼前的一切,顺便戴上手套。 “怎么说?要不要喊当地管治署联合办案?”劳黔站在一旁询问。 “不需要,已经交接过了,顾,开锁。” 顾管治员戴着白手套上前,手里还捏了一串铁丝制品,像是电视剧里的万能钥匙,每个型号都有。 “这门没锁啊!” 顾管治员刚到门前第一眼就发现门上并没有锁,而后下意识的就上手推门,岂料,这一下就把门直接推开了。 根本就没有上锁。 “不可能啊,昨天那么大风,没锁住怎么可能关的严严实实。”劳黔当即反驳。 处于礼貌,他昨天并未推门。 可是那么大的风,别说虚掩着的屋门,就是树都被刮倒了几棵。 他径直上前“难不成这个位置背风?” 劳黔伸出手感受风的方向。 “走吧,进去看看。”孙管治员道。 “这里应该是大厅和卧室,旁边那个可能是厨房。厨房等会再看。” 房间里的光线昏暗,后窗户完全成了一个摆设,进不来一点光线。 厚厚的灰尘估计有好几年没擦拭。 大厅的摆设很简单。 墙角处一口褐色老式大水缸,上面盖着两块两指厚的木板,中间还压着一块亮青色大理石。 再者就是窗户下方摆着一套桌凳,桌子是一大一小传统八仙桌,凳子是条凳,一共六只。 在那个年代,这差不多属于标配。 房梁上用麻绳吊着一只树杈削成的钩子,上面耷拉有两根玉米棒,看样子是用来留种。 “真清贫!”顾管治员皱了皱眉头道。 说着从兜里掏出三只口罩,分发给劳黔二人。 随着屋门被打开,已经有灰尘漂浮起。 若是他们进去,必然灰尘漫天,还是带上口罩稳妥。 右侧墙壁上挂有一只相框。 上面同样沾满了灰尘与污垢,相片褪色严重,男女老少都有,只不过难以看清相貌。 “进去看看。” 相框旁边,是一道房门,孙管治员想要打开,却发现锁死了。 没有交流,顾管治员直接上来开锁。 这种老式的门锁劳黔都会开,两根硬一点的小铁丝戳戳就能打开了。 对于顾管治员这样的专业人士,仅是两秒钟就听“咯噔”一声。 门开了! “味道真冲。” 哪怕隔着口罩,都能闻到一股刺鼻的霉味。 当然,也和他们戴的只是普通口罩有关,防护效果很一般。 房间里的陈设就要丰富得多。 两只衣柜,两只叠放的大木头箱子,一张靠里的大床,一张紧贴在门口的小床,窗户下,还摆着一只手动缝纫机。 都是上了年代的老物件。 “这也没啥啊!”孙管治员小心翼翼的走进。 生怕带起大量的灰尘。 他首先朝床上望去,被子叠的整整齐齐,堆放在一角。 顾管治员跟在后边,直接走到衣柜前,轻轻拉开柜门。 值得一提,柜门中间的花色玻璃还是碎裂的,其中一扇正好把一只大杜鹃的脖子切开。 看起来有些瘆人。 劳黔站在房门外,并没有跟进去。 而就在此刻! 嘎吱! 身后的屋门突然关上。 屋里瞬间陷入黑暗。 吓得劳黔猛地一个激灵,而后迅速掏出手机,打开电筒。 一点炽白色灯光照亮,能勉强看到屋里的景象。 他咽了口唾沫,问“你两还在吗?” 寂静! 劳黔能看到手机照亮的地方,孙姓和顾姓两名管治员还站在原地。 可是,有经验的人都知道。 在幽闭的空间里,手机电筒照在人身上,投射出影子,那种朦胧的地府感。 令人头皮发麻。 劳黔声音微微打颤“你两别吓人啊,到底还是不是本人。” “啊!” 孙管治员猛然回过头,一声大喝。 “诶喂~”劳黔骤然惊叫,直接就跳了起来,浑身直哆嗦。 就听顾管治员道“这么大人了,不就风把门吹关起来,就把你吓的,跟小鸡仔似的。去,把门打开。” 听到她冷冰冰的声音,劳黔才放下心来。 吐槽道“好家伙,还有心思吓我。” 说着,他就转身,走向屋门。 而两名管治员也打开手机灯光。 因为他们这次本意是来走访,并不是调查侦查,所以除了制服和执法证以外,就连开的公务车上都没有管治署的标志,自然也不提带什么设备了。 “嗯?” 劳黔拉了一下门栓,很坚挺。 加大力度再拉一次,可大门依然纹丝不动。 劳黔心里“咯噔”一下,霎那间就觉得不好,要出事。 “干嘛呢,磨磨蹭蹭的,开个门要多长时间。”顾管治员见几个呼吸过去了,室内的光线依然阴暗,当即不耐道。 劳黔盯着门栓道“打不开了!” 门共有两个扇面,背面各竖着一条粗实的木条,木条中部掏出长方形空洞,能够把一根方木塞进,起到锁门的作用。 而这扇门上的横木,此刻并没有塞进孔洞里,所以应该是可以直接打开。 可现在两扇大门纹丝不动。 就算一只扇面可能被卡住,可是总不能同时卡住吧!至少,能被晃动吧! 这纹丝不动什么鬼? “啥玩意?”顾管治员离门口近。 三两步走了过来。 有了两只手机的灯光,明显更亮堂些。 顾管治员上前用力拉门,可同劳黔一样,根本没能将门打开。 “怎么样?” 身后,孙管治员也走了过来。 他在尝试了一番后,脸色变得十分凝重。 “真特么出鬼了!” 顾管治员打破了片刻的沉寂“砸窗户先出去?” “不行,窗户有钢筋。”劳黔道。 “能行。”孙管治员道“至少能让光透进来。” 说着,他端起一只条凳,直接砸向和屋门相对的后窗户。 哐当! 哗啦! 玻璃应声而碎,里里外外掉了一地玻璃渣。 不算明亮的光线漫过窗框,洒进了屋内,驱散沉闷的黑暗。 众人都轻轻吐出一口气。 至少,没太过悬疑! 若是窗户都砸不开,那他们真的就要慌了。 “现在亮堂了不少,再试试能不能打开门。”孙管治员收起手机。 双手握在门栓上,同时发力摇晃,想要用巧劲给门打开。 然而这门就跟被焊死了一样,无论他如何用力推拉摇晃,都没有丝毫动弹。 孙管治员双手垂落,皱眉盯着两扇木门“真特么稀奇古怪的。” 劳黔突然想到曾经在短视频里,看过这种老式木门的安装过程。 “孙署长,你从这边,看看能不能把门捧起来。我在这边试试。” 他和孙管治员一人来到门的一侧,找到容易受力的点,用双手抓住。 而后用力提起。 劳黔脸都涨红了,却仍然未有建树。 “弄不动!根本弄不动。” 劳黔放弃了。 孙管治员还在那捣鼓,期待着能够发生奇迹。 但是两分钟过去了,幸运女神没有降临。 他只好无奈的放弃。 “没办法了,打电话摇人!刚到见福镇没半天,就打两电话,估计这边管治署看到我们一头脑子。”孙管治员无奈道。 劳黔纳闷“可是,外边不应该被东西堵住啊,怎么会晃都晃不动。” 顾管治员瞄了他一眼,没有搭理。 而孙管治员走到窗户口,开始打电话“还好,有信号。” 可是随着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 呼叫铃声已经循环了两遍,电话却还没有被接通。 “信号不是假的吧,大佬,别搞我啊!”劳黔走过去,连邢疍的口头禅都被他用了出来。 孙管治员开始第二次拨打电话。 管治署有专门的话务中心,有专人二十四小时值守,没有任何可能不接电话。 问题只能出现在他们这里。 这里没有信号! 孙管治员心里有些不安。 咣当! 屋里突然响起来一道金属掉落的碰撞声。 一股寒意,从正在不安的三人脊椎骨升起,宛若电流划过全身,头皮直炸。 顾管治员敢打包票,衣柜里不存在金属制品。 排除衣柜可能会有东西掉落之外,那种比膝盖高的大木头箱子里有东西掉出来的可能性更低。 所以! 屋里可能还有东西。 “是不是老鼠?”顾管治员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声音里也浮现出一丝惊惧的意味。 “说不准,进去看看。”孙管治员一马当先,拎着条凳就朝屋里走。 反正已经砸掉一扇窗户,那多一扇也无伤大雅。 哐当! 亮光照了进来。 三人惊讶的发现。 叠放在上面的大木箱子,居然神奇的安放在床尾的地上。 而下面的木箱子,此时正敞开着。 箱盖里,是红色金花内衬,不过由于时间久远,而略微发黑。 倒像是干涸的血渍,妖异而鬼魅。 黑黢黢的箱口仿佛择人而噬的深渊,怎么看怎么叫人瘆得慌。 劳黔紧跟在两名管治员身后。 正要朝着箱口里面看去。 却听得“哐啷”震响,大门突然敞开。 屋里的光线变得更加明亮。 “门开了?”顾管治员问。 劳黔一个箭步走到房门口,就看到屋门大开,外面的风吹了进来。 漾起无数灰尘。 孙管治员在箱子里发现了一口大砍刀。 刀头方形,简洁且厚重。 纵然是在黑暗中,依然有一抹淡淡的寒光流转。 多年来的职业操守让他时刻铭记,不能乱碰现场的东西。 但现在并不是什么案发现场,所以孙管治员还是没忍住上手握住了刀柄。 而就在此刻,一股暴虐的情绪从他内心深处涌起。 仿佛回到了十几岁的年纪。 那时候他也是个脾气暴躁的少年,没少和同学打架,只是打架没有影响到学习成绩,最后考上了好学校,才成为管治员。 但是那种拳拳到肉的热血沸腾,依然镌刻在他的基因深处。 “好家伙!”已经中年的孙管治员,很轻易就压下突如其来的暴虐情绪,松开刀柄,任由其躺回原处。 “走吧!”孙管治员转过身,这里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等会还是要联系当地管治署,来调查一下这家人的情况。” “去隔壁房间看看。” 屋舍外。 他们并没有急着进入隔壁房间。 刚才发生的一幕让他们产生了心理顾忌。 站外面吹会风,透透气。 “昨天你们吃的就是这颗桃树上的桃子吗?”孙管治员点燃一根香烟问。 劳黔望着树上挂着大概十几颗多多少少烂掉部分的黄桃。 用不确定的语气道“应该,是的吧,昨天还有不少完好的,今天看起来好像都是烂的。” “这里发生了某种变故。”孙管治员吐着浓烟,眯起眼睛道。 状若唏嘘! 可能抽烟的男人都这样。 做作! 顾管治员在不远处打电话,请当地的管治署协调,调查这间屋舍房主的信息。 一支烟抽完。 孙管治员道“走吧,去那间屋看看。” 这间屋和刚才那间屋,其实是合用一面墙壁,连在一起的,但是屋顶比刚才那个略矮一筹。 以农村的习惯,这间是烧饭用的厨房……老年人习惯称其锅屋。 屋顶上没有看到凸起的烟囱,估计是年久失修,倒塌了。 厨房只有一闪木门,门旁边有面窗户。 钩状锁扣搭在门框的小铁圈上。 轻轻一碰,就发出“咯叮咣当”。 孙管治员拿掉钩状锁扣。 推开了厨房门。 一张正对门的木床,映入眼帘。 床上躺着一位老人。 一身灰色碎花手工制套装,裁剪得体,只是衣服穿在身上显得空荡。 凭借多年来的工作经验,孙管治员知道这名老人已经死去许久。 “这……” 劳黔看到那熟悉的灰色碎花衣,顿时惊讶得说不出话来。 这不正是他昨天见到的那名老奶奶。 怎么昨天还好好的,今天就已经死了。 劳黔心头怦怦直跳。 昨天跟自己有过接触的四人,眼下已经死了三个。 “对了,那个见福当地的青年人死了没有?”劳黔问道。 “没死。” “他有吃黄桃么?”劳黔追问。 “这点倒是没有确定,黄桃这事情我是听你说的。” 孙管治员和劳黔对视一眼。 而后掏出手机打电话。 说着说着,表情就变得严肃起来。 没一会,他挂掉电话,说道“青年人没死,但是他邻居的小孩死了。” “那他邻居不得去他家闹?”劳黔咧着嘴。 他敢肯定,问题出在黄桃上。 “如此说来,只有你吃了桃子没事。”顾管治员的目光紧紧盯在劳黔身上。 “而你,又是第一个发现黄桃的。” “所以,是我在黄桃里下了毒,杀害了他们。”劳黔注视着她的眼睛,不急不缓的坚定道。 “对……” “那我图什么?”劳黔鼻孔吐气,哂笑道。 “你图……” 孙管治员打断“这事情我们还在调查。别胡乱猜测。” “而且劳黔还是九域盟的成员,是经过组织考验的。” 九域盟作为九域国度的执政盟,是最高权力团体,一般情况下,其盟员是不容诋毁的,只有盟组织才能对盟员进行调查审判。 噗! 忽然,一阵风吹过。 抵在墙壁上的一根木棍突然倒下。 轻轻砸在劳黔腿上。 轻微的触感让劳黔心里升起莫名的情愫。 在这一瞬间,他想起了逝世的奶奶。 想起很小时候,扑在奶奶的怀抱里,温暖、心安,还有对冲鼻的老人味,淡淡的嫌弃。 仿佛突然回到了过去。 他下意识的弯下腰,捡起木棍。 刹那间,仿佛来到了奶奶的怀抱,世间所有的一切,都被屏蔽在外。 任外界如何变幻,在这一刻,都与他无关。 第七章、黑色人影 屋内,弥漫着烟草乌木那独特的好闻馨香。 阳光透过奶茶色窗帘,从细密的布眼钻出来,明亮闪烁。 像是揉碎的金沙,熠熠生辉。 劳黔睁开眼睛。 伸了个懒腰。 “噫~~呀!” 似乎,又是要上班的一天。 在床头摸索到手机,打开一看,清晨七点半。 还早! 距离八点钟的闹铃还有好长一段时间。 还能再眯一会。 …… 昨天,在见福镇管治署的人到来后,两方进行了一番交接。 从见福镇管治署人员口中得知,那灰衣老奶奶家里人都在矿上遇难,只留下一个不学好的孙子。与之前灰衣老奶奶所讲述的一样。 这个孙子现在估计已经二十三四岁了。印象中他相貌白净,身材清瘦,只是与人动手十分狠辣,因此见福管治署几人对他印象深刻。 曾经被拘留过几次,但是最近几年并未惹出事情。 所以就没有人再关注。 导致他奶奶一人在家中过世,都没人发现。 事情最后就是当地出钱给灰衣老奶奶安葬,其他事情继续调查。 在劳黔看来,就是拖几天不了了之。 而且,那大孙子似乎是失踪了…… 值得一提,他把木棍也带了回来。 那时候,孙管治员他们在和见福的管治员们挥别,而劳黔先一步坐到了后座。 见福镇的管治员们见到他手里拿着根棍子,但可能是以为他也是听潮镇的管治员。 所以,并没有多说。 至于回来的时候,被看到,但是都已经带回来了,总不能送回去吧。 为此,还被顾管治员喷了一句“跟小孩一样,棍子都要。” 劳黔四腿仰八叉的摊在床上,根本不想动弹。 “他们用工整字迹书写着情义 黄金时代成就浪漫主义……” 劳黔拿起手机,是同事谷开发。 “喂,劳阁主起来没有。” “没呢谷阁主,你起了啊?” 每一级的监察阁领导人,都称为阁主。 两人相互吹捧,私下里会开玩笑叫对方阁主。 但这同样也是期许,或许将来的某一天,他们都能成为阁主级大佬。 “诶,早就起来了,早饭都吃过了,打算什么时候走啊。” “那我现在起来,大概一个小时。” “好的,那我过阵子到你家小区门口。” “好的好的!” 挂断电话。 劳黔抬起右手,搓揉积聚一夜的眼屎。 不过瘾,又抬起左手搓了一会。 直到眼睛有些酸疼,这才停下。 无奈的掀起被子…… 人还粘在床上!根本不想起。 大概又过了片刻,劳黔才唉声叹气的坐起来。 洗漱妥当过后。 劳黔来到阳台上,给三缸红白赤壁投喂鱼食,又百无聊赖的看了一会。 这才拿起手机,对照订单,捞鱼、装袋、充氧、打包、做标记。 然后抱着一大摞泡沫箱,下楼。 来到隔壁楼栋一楼车库的快递站。 “呦,来了啊!” 快递站老板是个三十二岁的小阿姨,叫秦马梅。 名字很土! 她父亲姓秦。 母亲姓马,喜欢梅花。 但是长得很好看。 鹅蛋脸有些婴儿肥,五官匀称,眼睛很大很亮,像是一汪秋水。 笑起来非常可爱,叫人心里暖暖的,忍不住想要在她脸上捏一把。 身高一米六出头,微胖,没有腰,却不显得臃肿。 劳黔好像无意中听说有什么d’。 不过不重要! 据说男人在外地赌钱,被抓起来了。 话里话外对他有点那么个意思。 可是劳黔胆子小,向来敬而远之,维持表面客气。 毕竟,赌徒的妻子…… 要是一个不慎,说不定就有个提刀的男人在深夜里来砸门。 “是啊!就麻烦你了。”劳黔笑着点点头,把泡沫箱放在桌上,并依次摆开。 秦马梅很直接的贴了过来“跟我还客气。” 身体的热气携裹着洗发水的香味汹涌而来,劳黔不动声色的侧移半步。 秦马梅神色不变,抓住劳黔的胳膊“早上刚煮的韭菜鸡蛋饺子,你要吃吗?” “不了不了,谢谢啊!我先上班了。”劳黔抽出手臂,摆摆手,毫不拖泥带水的离开。 受不了,真的受不了! 并非劳黔正人君子没有想法,而是他实在不敢! 怕麻烦。 他向来秉承一个原则 别人要的他不要,毕竟不道德。 别人不要的他也不要,没人要的肯定不好。 熟人不要,太熟,抹不开面子。 生人也不要,谁懂干不干净啊。 那什么“艾疣梅湿”,可不是“哎呦没事”…… 裹着糖衣的利剑! 说不准什么时候就露出噬人的锋芒。 总而言之,劳黔是个坚定且自由的人,不会被外物所干扰。 甩开略微有些浮躁的念头,平复心情。 走出小区大门后左拐,这里有个“大家乐”一日三餐,味道一般,但重在实惠。 食材也很新鲜,都是现做的,没有预制菜。 而且价格很低,一碗粥加两个包子,只要三元九域币。 以他一千八的高额月薪,只需拿个零头出来,就足够吃上一个月。 “劳帅哥来了啊,今天上新,菜干粥,要不要尝尝。”老板娘很热情的招呼道。 因为劳黔每回都来得很迟,上班上学的人都早已吃过离店。 所以店里很空荡,员工们偶尔的和劳黔搭上一两句话,一来二去也就熟悉了。 劳黔很好说话“行啊,尝一下。” 浅黄色的脱皮碎玉米粥掺着菜干和黄豆粒,确实看着还不错。 刚吃完一个包子。 就看到谷开发推门进来。 “还没吃过,快吃。” 劳黔喝了一口粥“不急,坐着等会。” 谷开发在劳黔对面拖出凳子坐下。 “你快点啊,听说今天有上面领导过来,我已经请那边帮我们把车开外边去了。” “知道了!知道了!” 加快速度吃好早饭,劳黔坐上了谷开发的大电摩。 这个时间点路上人很少,控着车速,保持不等红绿灯。 这条路线走了好几年,谷开发早就熟稔于心,就连哪里有个瘪塘都了然于心。 三十公里,仅需半小时。 到那换上四轱辘的巡逻电车,翻土堆过水沟,横冲直撞,风雨无阻。 今天同样是平平淡淡的一天。 只是昨晚那一夜风吹拂,路上落满了花瓣,遍地粉色,倒是显得有几分烂漫。 偶尔一阵风吹过,飘落的粉白色花瓣翩然起舞,打着转儿落下,融入早一步躺平在地上的小伙伴中,等待着彻底“死亡”。 很不幸,这些花瓣被大电摩的车轱辘压过,黏糊在地上,扣都扣不下来。 “等会去钓鱼啊!”谷开发的声音被风覆盖,含糊不清的传入劳黔耳朵。 劳黔把头贴过去,大声道“好啊!但是风大,不一定好钓。” “不碍事,听他们说,有一个背静的地方,没风还没人,朝那一躲,没人看见,有大鳜鱼。我已经要来了位置。” 风吹得谷开发的头发直往后飘。 劳黔紧了紧帽子,风吹的有点冷。 很快,谷开发就拐进了一条凹凸不平的土路。 车身开始颠簸。 一股浓郁的青草香气扑鼻,劳黔很喜欢这种味道,令人身心舒畅,浑身细胞都变得活跃,仿佛融入到大自然中一样。 或许古籍里所说的天人交感,正是这样。 随着大电摩在乡间小道上,七拐八拐一大圈后。 终于在一户人家门口看见了白色的、很脏的、满是泥污的巡逻电车。 谷开发停下电车。 上前和这家在锅屋门口洗菜的老王奶打个招呼。 又给坐在堂屋门口发呆的老王头,递上一根烟“车就停这了啊!” “放心呃!我看着。”老王头笑眯眯的接过烟,叼在嘴里。 谷开发很客气的给他点上,顺便给自己也点上。 “早上炕的大饺夹子你们吃不吃啊!”老王奶在小锅屋门口喊道。 因为劳黔、谷开发他们偶尔也会带点芝麻糊、豆奶粉之类的小零嘴给老王两口子,所以关系还算亲近。 “啊,不吃,刚吃过早饭。”谷开发摆摆手。 劳黔也笑着摆摆手“刚吃过。” “对了。”老王头说“昨晚后头二东子摸了点螺螺,给我们拎了一小桶,不想剪,你们要不要。就尾巴没剪。” 谷开发和劳黔对视一眼,说实在的,他们还比较喜欢吃田螺,可是剪尾真的很麻烦。 “要不少弄点吧!”劳黔问道。 谷开发点头“也行。” 说话的时候,烟雾如丝,迷了眼,便撅起下唇,吹了口气,顺带吹动了发梢。 给他装的!! “那,等你们走的时候抓给你们啊,现在装起来别捂死了。”老王头说。 “可以可以,就感谢了啊!”谷开发笑道,然后又抽出一根烟递给老王头。 “我们就先走了。” 巡逻车里面也不干净,后排都是灰尘。 谷开发把从大电摩车兜里取出的渔具,丢进后排,溅起很多灰尘。 他“嘭”的一下合上车门,伸手在脸前嫌弃的扇了扇。 然后打开前门,拿出置物格里的脏抹布,掸掉落在前座的灰尘“走着!” 两人坐上车。 车厢隔绝了携有丝丝凉意的风,温度都高了些。 劳黔感到一丝温暖,不由朝座位里缩了缩,舒坦,惬意。 透过斑驳的玻璃,能看到乡间广袤的土地上,早已绿意盎然,翠色一片连着一片。 “不错,这些家伙没把饮料拿走。”谷开发打开储物箱,微笑着拿出一瓶热带风味冰红茶,“自己拿。” 因为巡逻车是公用的,所以上一趟留下的好东西,极易被下一趟的人享用掉。 “刚吃过早饭,不渴。” “嗯!”谷开发拧开瓶盖,自顾自的喝了一口。 又从口袋摸出一包烟,和刚才发给老王的不一样,“好烟,弄一根?” 劳黔望了一眼,这是一百元一包的大九五,“不想抽。” “吸烟呃!”谷开发又说。 劳黔摇头,“不抽!” “我发现你好长时间没抽烟了。”谷开发给自己点上一根。 “没烟瘾,就不大想抽烟,熏人。”说着,劳黔把车窗打开一条缝。 风呼呼的吹了进来,微凉。 “先去溜达一圈,拍几张照片打卡,找几家单位签个字,然后回食堂吃个午饭,下午钓半天鱼。” 谷开发将一天的流程安排好。 “可以,很棒。”劳黔点头。 工作很乏味,食堂的伙食更寡淡。 …… 转眼间,就到了下午。 谷开发根据记忆中别人指点的路线,来到一处方圆一眼看去,没有任何人烟的荒地。 比人高的枯黄芦苇在风中如同浪潮,起起伏伏。 唰唰唰…… 汹涌的磅礴气势,给人带来震撼的视觉冲击。 这片沿海的荒地太广袤了。 空旷寂寥的孤寂感,将整个人包裹。 竟有一种自身渺小的荒诞错觉,油然而生。 “嘶!你望着点,别走过了。”谷开发把自己的手机递给劳黔。 上面有个定位。 劳黔手指在界面上一点,当即抱怨道“怎么是图片啊!简直了,这往哪去看。” “就是啊,有个路口看着点,直接下去就有条河。”谷开发一边看路,一边朝路旁张望。 生怕错过某个路口。 一个急刹,本就不快的车速立即停下来,谷开发伸手接过手机。 看着定位问道“是不是这个路口。” “像呢!下去看看。不对再回头。” 劳黔说道“这里土很松,都是灰。” 不知道这么原因,这一片地上满是松软的尘土。 风轻轻的吹过,就荡漾起一层淡褐色的尘烟,遮蔽视线,缥缈若邪魅诡地。 竟隐隐透露出一股瘆人的怪异。 说实在的,劳黔有些不大想去了,他想回头。 可是转念一想荒地不都这样嘛,这里也没什么不同,何况听说之前也有不少人来过。 钓鱼的地方,自然是越偏僻鱼获越多。 钓到狠货的可能性越大。 而谷开发已经转过方向盘,朝着路口冲下去。 烟尘如龙,升腾澎湃。 浓厚的尘土掩盖住挡风玻璃,什么都看不见。 谷开发本想着一路疾驰,体验一下风驰电掣的感觉。 怎奈现实不允许,只好乖乖的放缓速度,停下车。 待到烟尘沉寂,模糊的能看清路,才继续缓缓超前驶去。 “奶奶个熊的,真好多尘土。”谷开发吐槽。 “咦?!” 突然,劳黔看到翻腾的尘土里有个黑色的人影,立即喊道“慢点慢点,前头有个人。” “有些不对劲啊,那什么人这么壮实。”劳黔讶异道。 那人影在视觉上的冲击,隐隐带来一丝压迫感。 哪怕还隔着一段距离,他都能发觉这黑色人影比正常人要大上几圈。 起码两米出头的高度。 这时候,谷开发也看见了黑色人影,他放慢车速。 此时和黑色人影之间,大概隔着二三百米远。 巡逻车依然慢慢前行。 陡然间,巡逻车内发出警报声。 吓了劳黔两人一跳。 “什么鬼!”谷开发惊叫。 而后发现是车里响起的警报,这才放下心来。 好奇道“警报怎么突然响了,这是从哪里关掉的?” “笑富了,开了五年的巡逻车,居然不知道还有警报,是这么关的吗?”劳黔说着。 按下仪表板上一个除了刚开始,之后再没用过的红色按钮。 “不对,可能是这个。”谷开发听警报声依然刺耳,摆弄着仪表板上一个竖着的银色小杆,“也不对。” 之后两人把仪表板上的按钮一个接着一个的都试了一遍。 “啥也不是么!”谷开发说道“别动,给我打电话问问。” 说着,就拿起手机拨给他们这些临时工巡逻队的负责人……那个叫夏侯涛的监察阁正式工。 很快,电话就被接通。 “喂,夏侯啊,你好,那个巡逻车里的警报怎么响了?” 谷开发开了免提。 “诶!啊?什么警报?”夏侯涛疑惑“巡逻车里还有警报呐? 啊哈哈,我还就真不知道。 你们研究看看呢。” “啧!”谷开发无奈“我们所有按钮都按过了,还在响。” “那……怎么回事啊?你们有没有碰哪里,怎么突然就响了?” 谷开发沉吟,继而开口“没有吧,我们就正常开的啊,对吧劳监察。” “是的!”劳黔应声,确实他们什么也没动,除非刚刚从尘土中穿过,进灰了,这才导致故障? 劳黔也没瞒着,凑过去说“就刚刚路况不好,整个车都被尘土把盖住了,除非那时候车里什么设备进了灰,别的就没什么情况了。” “那真是奇怪了!”夏侯涛沉吟片刻“要不你们想巡逻就继续巡逻,不想的话把车开回去,你们就回家吧,我来联系人修车。” “啊哈哈哈。”谷开发笑道“那敢情好,我们就回去了。” “行的,把车开回大院里,你们就回去吧,我现在找人修车,挂了啊!” “好的好的,拜拜。” 挂断电话,谷开发往椅背上一摊“舒服,还钓什么鱼,回家打游戏。” “倒也行。”劳黔同意了“那人过来了,看他走路姿势就是练体育的,很有精气神。” 谷开发原地调转车头,道“回去了,这荒郊野外的也不晓得什么人,别到时候出什么幺蛾子。” 那人看起来很强壮,走路姿态龙行虎步,步伐有力,别真起了歹心,两人不一定弄得过他。 “倒也是,赶紧开溜。”劳黔觉得很有道理。 现在人的情绪很浮躁,报复社会的事件时有耳闻。 前段时间,还听说外地有一辆车故意伤害路人,撞死不少无辜人。 “嚓嘞,什么鬼?”谷开发手中速度加快,巡逻车扬起一股浑厚的尘土,咆哮前行。 那黑色人影居然冲向他们。 似乎真的有攻击倾向,真是怕啥来啥。 “不会这么惨吧,真是坏人?会不会他需要我们帮助?”谷开发一边开车,一边说道。 劳黔想都没想,道“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还有他刚开始不跟我们招手,直接跑过来是什么意思,我觉得不会是需要帮助。没准真的是坏人。哎!你稍微慢点,别冲沟里去。” 席卷天地的尘土,再一次遮挡住视线。 因为走过一边,所以谷开发凭着感觉,直接冲上了大路。 可是! 下一刻,在两人潜意识转头看向车后的时候。 就看到,一个黑色的人影从飞扬的尘土里跃出。 “什么鬼?”谷开发惊叫,“这么快的吗?我开的六十码。” 劳黔心头一跳。 六十码的车速,而且在他们回头的时候距离黑色人影还有一百多米。 而此刻,二者之间不足五米。 算起来,这人至少应当是以二十米每秒的速度追的过来。 还是个人吗? 谷开发安心开车,劳黔则斜着趴在椅背上看像黑色人影。 “他好像不是人!”劳黔发现了异常。 这黑色人影奔跑起来的姿势太有规律了,每一步的距离都几乎一样。 最主要的是劳黔没看见这人的脸,而是看到一个全覆盖的漆黑面具。 其身形高大,体表覆盖一层黝黑的金属,漆水质感和劳黔见过的那些豪车相似。 怕不是个高科技机器人。 劳黔陡然间想到,曾看过的智能机器人攻占人类世界的电影。 有一种灾难萌发的既视感! 随着黑色人影奔跑的速度加快,似乎愈发逼近。 “什么东西?”谷开发转头看了一下,“怎么这么快?我都八十码了。” “他好像是个机器人,我在他手上看到逐渐亮起来的蓝色纹络,似乎随着速度加快在变得更亮。” 劳黔能够感觉到,这黑色人影还未完全放开蕴藏在体内的能量,他好像盯上自己两人了。 正逐渐的提高速度,来追逐……猎物! 大地隐约在颤鸣,尘土飞扬。 在黑色人影身后留下一串越来越深的脚印。 不仅仅是他们的巡逻车在提速。 黑色人影也在从奔跑,变成冲刺,再到宛若贴着地面腾飞。 脚印之间的距离渐渐被拉开,他像是一只疾掠的猎豹,甚至比猎豹更快。 “夭寿了,怎么还在追啊!”谷开发有点慌,他已经从低俗档调到高速档。 可是这车最快也就一百三十码。 如果再跑不掉,两人就完了。 毕竟这车很简陋,没有气囊,车皮也不厚,甚至挡风玻璃都是很薄的劣质产品。 笃笃笃笃…… 一阵低沉却具有极强穿透力的金属质感咆哮声,由远及近。 第八章、特殊的战士 劳黔循着声音的方向望去。 “直升机?” “这是军部的直升机吗?是不是来拯救我们的?”谷开发眼观六路耳听八方,手上扶住方向盘,还抽空把头从窗口伸出去观望。 上空,一架暗绿色的直升机,迅速朝这里俯冲而来,上面印着九域军部的专属徽记。 “或许真的追我们的这个东西有关。” 而这时候,车内的警报声突兀停止。 突然的寂静,让两人都冷静了下来。 “呼!终于清净了!”谷开发长长的呼出一口气。 倏地!一道念头在劳黔脑海中出现。 “你说,我们这部门叫什么?” 谷开发疑惑,“什么部门叫什么?” “我们这监察阁,还有这巡逻车……以及。”劳黔顿了顿,“刚刚突然响起的警报。嗯,现在停了。” “你是说?”谷开发疑惑的表情上隐约浮现一丝震惊“监察的就是这些东西?可并没有人告诉我们世上存在这种,嗯…机器人。”。 “什么档次,还告诉你……看着吧!”劳黔指向上空。 直升机降到距离地面还有两三米高的时候。 两侧舱门口,早已整装待发的战士,迅速纵身跳下。 落在地上,仅是膝盖微微弯曲,便卸掉力道。 而后迅速分立两旁。 中间空出一截,明显是让劳黔他们车辆通过。 “好家伙!”谷开发惊呆了。 他看到了什么? 剧组?劲装侠客? 在二人震惊的目光中,这些从直升机上跳下来的人,居然各自从背后抽出了一把黑色的长刀。 刀身一体成型,很素净,没有花里胡哨,看着就是朴素结实,相信也很实用。 劳黔睁大了双眼,一眨不眨的盯着这些人“这个年代还有人用刀?” 当巡逻车从人群中穿梭过去。 他的脑袋还随着视线转动,直至脖子拧巴住,才回过头。 在巡逻车通过后,这些黑衣战士以最快的速度合围。 顷刻间,拦在巡逻车和黑色人影中间。 战斗! 一触即发。 乓乓乓! 清脆且密集的金属碰撞声响起。 声音很大。 其实劳黔他们所处的环境并不安静,可即便如此,刀刃碰撞声依然清晰的传入两人耳中。 仅是片刻,巡逻车已经冲过去了二三十米。 谷开发轻点车刹,把速度降下来。 “看热闹!”谷开发说。 劳黔同意的很干脆“太近了,停远点,别殃及我们。” “那些是特种军吗,也太厉害了,跟锦衣卫似的!” 战士们身形灵活,总能险之又险的避开黑色人影的攻击。 几乎每一秒,都有战士从刁钻的角度,挥舞着长刀砍在黑色人影身上。 交战处,尘土漫天。 眨眼间,砂石乱飞,道路已经被崩碎。 碎石块和泥土都掀翻开来。 那黑色人影很厉害,一人同时面对三四名战士的攻击。 直升机上一共跳下来九名战士,皆是一身黑色作战服。 刚才离得近的时候,劳黔看到,这些作战服质感很棒,有一种厚重的金属光泽,比那些上万元九域币的冲锋衣看起来还好,大概率是防弹防割的材质。 他们配合精密,单独一人不是黑色人影对手。 可是,这些战士三四人一组发动攻击,一击即退。 随即第二组补上。 经过两三轮后,劳黔和谷开发就看出来了。 黑色人影的力道很大,偶然有几次碰撞到长刀,那持刀的战士就会被震退数米,大概歇息十几秒后,才再次冲入战圈。 不过,差不多每秒钟,必有一人对准黑色人影的后颈劈砍上一刀。 角度不同,力道不同。 可是劈砍的位置相同。 战士们的攻击频率非常之密集,就仿佛老练的铁匠。 叮叮当当…… 每一下都精准的落在想要的位置。 “那黑家伙的弱点可能就是在颈后,不过,他到底是什么啊?”谷开发头从窗户伸出去。 风吹得他头发飘扬。 眼睛眯着。 劳黔也一样。 远方的尘土飘散过来,泥土的气味涌入鼻息。 激烈的肃杀,对二人并没有产生多大影响。 就跟看vr电影似的。 “应该是对人类有危害的智能机器人。不是一直有人担心智能机器人诞生自主意识嘛,可能就是这玩意。” 劳黔猜测,又补充道“若是不然,那这些战士们,攻击他干嘛!?” “嘶!好像是这样哦。大川国首富马喜科前段时间不是牵头一个ai智能人论坛,说不定就是他们那群科研财团搞出来的东西,来我国破坏,这种事也不是一回两回了。”谷开发拿出手机“我拍点照片。” “我觉得,如果为了保密,他们待会可能要找我们检查手机。”劳黔也没有阻止,只是提醒一句。 “先拍着,一下子就不管呢。”谷开发玩笑道,“要是我给传到网络上,不会要我写反省材料吧!” “说不准的!” 谷开发拿着手机录像“不过,我国的这些武者也蛮厉害的,马上外国人又要说我大九域人人都会武功。 看来小道消息也是有一定的可信度,民间高手真的都被国度收拢隐藏起来了。 可是,我觉得他们好像破不了防啊!” “血肉苦弱,机械飞升。不得不承认,外国人的科技存在可取之处。不过我国的也不差,拥有镇国重器,仅是那一套核武系统,就能吓得他们瑟瑟发抖。” 劳黔道“我国向来喜欢藏着掖着,谁敢确定就那一套。但是,这黑家伙真厉害,要是我能有一个就好了。” “你在这白日做梦!”谷开发趴在窗框上,“不过我也想要。” 虽说有两三人牵制住黑色人影,但绝大部分的攻击,皆是被其轻松挡住。 反观这些战士,明显很怕被黑色人影的攻击擦碰到,每次都是闪避躲开,哪怕躲闪不及,也是用黑色长刀去格挡,以卸力的方式,将其手臂挑开。 根本不敢硬碰硬。 好在每一轮厮杀,都会有一名神出鬼没,出手刁钻的战士在他后颈上偷袭,奋力砍上一刀。 “我发现了,这个机器人不会踢人。”劳黔观察一会。 黑色人影速度很快,脚下动作很灵活,可只是踩坏了地面,而没有踢这些战士一脚。 但是他的双臂非常灵活,挥舞得虎虎生风,上下前后左右,跟开了摇头的大号电风扇似的,全方位无死角。 每每都能划出残影,以劳黔的眼力都几乎跟不上。 不过战士们的反应也不慢,动作相较于黑色人影,显得更加灵活矫健,利用到全身每一处部位,发挥出每一丝一毫的力量,做到统筹兼顾,滴水不漏。 总能从刁钻的角度避开黑色人影布满蓝色纹络的大手。 或是挡住,或是能够更好的发力将之震开。 把占优势的位置让给队友,进而发动攻击。 直升机在巨大的轰鸣声中靠近。 “下方巡逻车辆,迅速离开,不要逗留。” 然后,驾驶员就发现了谷开发偷偷摸摸拍摄的手机。 “拍摄的内容不要外传,否则要追究责任。快点离开。” “厉害了,居然不管的吗?”谷开发快速收起手机,然后一脚油门。 “运气不错,其实不管也是正常的,事情肯定瞒不住,提前流传出一些舆论也是好事情。而且,你是监察使……属于内部人员。”劳黔他们在监察阁偶尔也了解到一些舆论宣传工作。 其实官部不怕舆论,就怕有人乱带节奏,虚假煽动,影响社会秩序。 “好事情?哈,给广大群众提前打个预防针吗?”谷开发点头,“是有点这么个道理啊!” “不过那些战士,速度快、力量大。那大刀挥的,就见影子。还有脚下的地面,一踩一个坑。根本不是正常人。”劳黔回味过来,这才认真思考起这些战士的特殊。 “不像正常人。”谷开发深有同感“嗯,我之前听说啊,军部好像研究出一种基因药剂,只有那些通过层层选拔的,真正的精英战士才能获得。也不知道真假。” “啥子?传说中的基因药剂?”劳黔想到了网络上流传的什么灵异者调查中心、超自然研究所等神秘部门梗…… 不会真的存在吧!不会吧! “在更早的年代,就有人在进行人体实验,比如当年某个人品极差的国度,到处侵占别国疆土,掳掠人口实验,最后国土都被打沉了。”谷开发说着,话锋一转“不过我们国度的传说中记载,有人身蛇尾,有豹头人身,有背上生翼者伴随风雷,可能也是变相的人体实验。” 行驶了一会,终于走上了大路。 “对哦,给夏侯说一声车好了,不要修了。”劳黔说着,拿出手机,“我来给他打电话。” “行!那我们还回去吗?”谷开发说。 “这……”劳黔一时间也拿不定主意,“回去也没事,找地方钓鱼也行。” 说话间,打给夏侯涛的电话被接通。 简单的说了几句。 劳黔挂断电话。 谷开发说“那随便找个地方甩两杆吧,来都来了。 反正这边的河差不多都是连通的,说不准能钓到些狠货。” “可以啊!” 谷开发又道“发生的事情就不往外说了,毕竟现在没公布,话不能多说。” 他岁数比劳黔大一点,经历多,考虑的自然也多。 今天发生的这件事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反正最好不从他们嘴里传出去。 言论这玩意……毒大! “笑富了,我照片都没拍,你还好意思说我。”劳黔吐槽道。 或许没什么事情。 可是一旦说出去,谁也保不住会出现什么状况。 麻烦得很。 “那我不是好意提醒。就这条路过去吧,还应该是刚才那条河。”谷开发方向盘一拐,朝着小路驶去。 劳黔笑道“可别又遇到意外。” “呸,说点好话。”谷开发心有余悸,“刚才怪吓人的,得亏我心理素质好,还能稳住车。一般人早就手忙脚乱的,不知道如何是好了。” “就是,必须得夸夸你。”劳黔煞有介事的竖起大拇指。 实在话,紧张是有的,却也没那么不堪。 两人的心态都很好,短暂的提心吊胆之后,便能够坦然面对。 此次并没有发生什么意外。 小土路两侧的枯黄色芦苇,浩浩荡荡一大片,根本看不到尽头。 海风吹拂,荡漾出细密的脆响。 不一会。 巡逻车就停驻在一条小河边。 约有七八米宽,水面上光洁干净,没有挺水植物生长。 河水泛着泥黄色,表层略微清澈,大概往下深了那么一尺有余,就什么都看不清了。 对岸再远个两三公里的样子,便是浊海。 那边没有开发,海堤路就是他们身后,刚才来的那条大路。 站在这里能看到一望无际的浊海。 阳光下,海面泛着璀璨的荧光,炫目而晃眼。 离得远根本看不到浑浊的海水。 “别站那看了,过来装线。”谷开发喊道。 “来了来了!”劳黔应道,走过去说“明天去海滩玩吧,去礁石滩弄点海螺。” 谷开发看了他一眼,笑道“笑富了,我跟你讲啊! 上次我去了礁石滩想弄生蚝,最后我带了几块好看的石头回家造景,看到别人大框小框,提了百多斤的生蚝回去。” “啊?”劳黔闻言笑道“这事情我好像听说过,那次我没去,是干嘛来着?” 谷开发记性很好,一拍手,道“你相亲去了那天。” 劳黔挑出一根子线,按在活扣上,又取出一只软硅胶假饵挂上鱼钩。 松开水滴轮,便听到一阵清脆的“咔咔咔”。假饵落在地上。 随即劳黔收线。 轻轻甩上两圈,手感还行。 谷开发一咧嘴“往边上去去,别甩我脸上。” 他还在那调着七星漂,不断地试探水深。 “看着河不宽,倒是挺深的,起码能有一米五,应该会有大鱼。”劳黔说着,已经一杆子抛投出去。 哗哗哗…… 一串水漂划破河面,将之斜切开来。 假饵落水后,劳黔迅速收线。 只见水面上那只假饵,像是在亡命奔逃。 水波朝着两侧荡漾,突然,河面泛起一道蘑菇状的水花。 继而又是数道大小不一的水花绽开。 “还真有大鱼呦!”谷开发的脸上浮现出笑容,比较激动。 劳黔手上动作很稳,匀速收线。 这时候,水下浮现出一只黑影。 “乖乖,这鱼不小呢!”谷开发凑了过来。 劳黔迅速抽杆,假饵仿佛被惊到了一般,速度骤提。 哗啦! 一蓬硕大的水花炸开。 劳黔只觉得手里鱼竿猛地下沉,一股巨大的力道牵扯着,在掌心爆发。 幸好他早有准备,双手死死的握紧鱼竿。 谷开发丢掉手中鱼竿,过来帮助劳黔稳住鱼竿。 哗啦!哗! 水上浪花翻涌,大鱼在迅猛挣扎。 “好像是海鲈。”劳黔看着水中修长的银白色大鱼说道。 谷开发眯着眼睛“海鲈还是翘嘴子?不大分得清。” “看着你的竿,漂沉了。”劳黔一声低喝,他眼角余光暼到那亮黄色的七星漂猛地窜入水下。 话音刚落,鱼线就绷直了往水里钻。 而后鱼竿也骤然滑向水里,谷开发反应灵敏,一脚就踩住鱼竿,并迅速弯腰将之抓住提起。 “好家伙,今天运气不错啊,刚下竿就上鱼。”劳黔笑道。 手上这条鱼力气很大,但还在可控范围,劳黔放出一段线卸力,又迅速收回。 能够分出一部分精神来看谷开发。 谷开发钓鱼很有经验,由于河上没有水草,而且岸坡很缓,他干脆的朝后退走。 鱼竿和鱼线绷直了,用蛮力硬生生把鱼拖了上来。 “你也不怕线断了。”劳黔望着这一幕笑道。 谷开发浑不在意“线多,任性。” …… 时间很快就过去。 不知是今天运气好,还是这条河里的鱼真的多。 几人一个多小时,轻轻松松上了一百来斤鱼。 当直升机回来时,他们一人拎着一条登机离开。 而谷开发他们选了几条大鱼带走,把剩下的全部放生。 “今天真的是长见识了。”巡逻车上,谷开发感叹。 “就是。”劳黔从储物柜拿出一瓶热带风味冰红茶,“哈,这口味是真好喝。 我在这认真想想啊,越来越怀疑,前些年建立监察阁,就是为了应对这类突发事件,世界越来越不太平了。” “那你说去,我自打发现这种口味,几乎再没喝过别的。”谷开发略显得意。 谷开发收敛笑意,叹了口气,“是啊……这次运气好给我们跑了,那如果下次再遇到,而没有人及时救援!” 话到这里,他没再说下去。 而劳黔懂了他的意思,说不准,一个意外,他们就会死在野外。 为了两千元九域币的工资,搭上珍贵的小命……不值当。 “但是如果改制,让我们成为正式工,拿名拼也不是不能接受。”劳黔心中浮现一股希望。 然而,还没完全升起,他自己就给自己浇了一盆冷水,“大饼这玩意已经吃烂了。” “哼呵!大饼确实有,但我们只能听听,连看都看不到一眼。”谷开发嗤笑道。 劳黔深有感触,“确实啊!可是也没办法,现在这大环境,能找个维持温饱的工作也不容易,虽然说没钱吧,可起码不累。像人家那种又累又没钱的,才是真正的大冤种。” “所以,摆烂,躺平!”谷开发坚定道。 两人对视一眼,笑了! 早些年,两人还是以坚韧不拔的毅力、只争朝夕的劲头,自觉涵养“敢为、敢干、敢闯、敢首创”精神,“汇通江河之气概、畅达浊海之辽阔”的胸襟格局,任劳任怨。 可是随着被现实的一次次毒打,被“大饼”敲晕之后,又被硬生生的“饿醒”! 他们就深刻的认识到,只有紧跟潮流,顺应时代发展,说得越来越好,才能活得越来越精彩。 谷开发突然道“不知道我们有没有可能,成为刚才那些战士那样厉害的人……估计可能性不大。 我们这体质,太虚了。” “如果按照这样继续混乱下去……诶,你说那基因药剂是真的么?”劳黔坐直了起来。 “可能有,也可能没有,很多人都知道这个传闻,只不过有人信,有人不信,没事拿过来当个谈资,打发打发时间罢了。况且就算有,也轮不到我们啊,对吧,我们什么档次!?” …… 夕阳低垂,酡红如醉。 巡逻车在海堤路上不疾不徐的行使,颠簸而摇晃。 浊海上,一片金红。 璀璨的红霞,铺盖波纹,连接天穹与大海。 映照天地万物,将成片的枯黄芦苇都渲染成红色,像是一片灼烧的火海。 远处,浊海上,海波跳跃着,闪烁绚烂金光。 “太漂亮了!” 两人望着通红一片的旷野,远处的浊海,已经吞下了小半截太阳。 很快,两人就来到了老王家。 “呦,吃晚饭呐!”谷开发看老王家两口子端着大碗,坐在门口喝粥。 粥上还有一小团萝卜干,抓着筷子的手上还拿着大饺夹子,吃得很香。 “快,来吃晚饭。”老王奶很客气,直招呼一起吃。 “不了不了,刚刚钓的鱼。”谷开发拎着两条大鱼放在门口地上。 一条海鲈,一条鳜鱼。 老王头有经验,见此,眼睛都亮了“乖乖呛!这两条大鱼老值钱了啊。” 他把大饺夹子咬在嘴里,伸手就去拎鱼,掂量着,脸贴得很近,眼睛睁圆、冒光。 显得很激动。 嘴里不住念叨“不错不错。” 倒是老王奶“诶,你们这么客气干嘛。快自己带回去吃。” 嘴里是这么说,但她从里到外的作态,还是决定收下的,老王奶很高兴。 然后,赶紧道“诶,他啦,赶紧把螺螺弄给两大帅哥。” “哦对!”老王头喜滋滋的,放下鱼,三两下把大饺夹子塞进嘴里,又把碗放在窗台上,筷子搭在碗口。 曲腿弓腰,小跑着就进屋忙活。 不一会就提着一袋螺螺出来。 …… 双方又稍作客气一番。 谷开发开上他的大电摩。 而巡逻车则交给劳黔驾驶。 然后去监察阁的办公点集合,把巡逻车停过去充电,顺便食堂吃顿晚饭再回家。 就省得到家再做饭了。 谷开发骑着电摩,风驰电掣的就窜出去,很快连车尾灯都看不见。 劳黔不慌不忙的,匀速驾驶。 巡逻车在乡间小路上摇晃着,发出咯吱咯吱声音。 因为没有路灯,哪怕他开了远光,还觉得周围黑黢黢的,弥漫出幽冷的凄清。 劳黔一边开车,一边在手机上听小说。 倒也不觉得无聊。 村里人都素质很高,看到车灯会主动停在不碍事的地方让行,根本不会一头冲出来。 所以,劳黔车速不慢,却比较放松。 心思大部分都放在了小说情节里。 只是走着走着,他就察觉到了不对劲。 第九章、灰衣姑娘 已经过去很长时间,按理说他应该已经上了大路。 可是此刻,他依然行使在这不宽不窄的乡间小路上。 车灯投射在路面,泛着朦胧的惨白色。 今夜没有月亮,也没有星星,周围漆黑如墨。 灯光照不到的地方,隐约可见树木的黑影。 却没有看到星点人家的灯光。 劳黔心中一咯噔,有些惊慌。 这条路他走过好多遍,可是现在看到的四周环境,好像和以往并不一样。 “难不成走岔了路口?”劳黔不由对自己产生怀疑。 可能是听小说入神了,加上夜里视线不好,无意中拐错了道。 拿起手机,打开导航。 “嘶!”劳黔倒吸一口冷气,浑身汗毛直竖。 信号呢? 有些慌! 他压住慌乱的心绪,打开导航离线包。 定位也失效了,他根本不知道自己现在在哪。 看了一眼巡逻车还剩下两格电,能开五六十公里。 劳黔深吸一口气。 继续走吧,顺着记忆中的方向,不管怎么拐,总归要通上大路。 路两侧树林十分茂密,影影绰绰,遮蔽住视线。 偶尔灯光覆盖到一座坟包,灰色的墓碑上镂刻的字迹已然斑驳。 历经风吹日晒,昔日艳丽的彩色花圈,也褪了色。 风吹过,翻动着,反射银色的清冷亮光。 哗啦哗啦哗啦…… 好似湖面的波浪。 劳黔并不胆小,可见到这一幕,也觉得瘆人。 “活见鬼!”劳黔皱起眉,低声自语。 到了饭时,有些饿,而现在一个人开车,深夜的凉意直往毛孔里钻,却是更饿了。 突然。 有什么响声透过巡逻车传到劳黔耳中。 声音越来越大。 似是唢呐和铜钹,很熟悉……莫非是谁家老人办白事了。 劳黔的心提了起来。 白天来的时候还好好的,怎么到了晚上就冒出各种稀奇古怪。 “不会又遇到灵异事件了吧?” “一天一个?” 劳黔开着车,继续向前。 远处有了亮光,还看到门口堆放着几只花圈。 “又是荒郊野地,又是独立一户。”劳黔蹙眉。 孤零零的一间院落伫立在路边,此外,再也看不到附近存在别的人家。 突兀的灰色院落,就好像……拦在路边等着他到来似的。 劳黔打了一个哆嗦。 “又是灰色!灰色的砖瓦总能平添几分瘆人的气息。” 巡逻车终于开到这家门口。 劳黔心一横,停下车,走了过去。 他倒要看看什么个情况…… 院里有几个守孝的人,还有几个衣着老土的中年胖子坐在一旁吹吹打打。 有气无力的哭孝声断断续续。 灯光微弱,在几人脸上投射出黑影,愈发凸显出几分惊悚。 建筑院落的材质并非烧制的灰砖头,而是十分罕见的灰石,尺寸比正常的砖头大上一倍,看起来古朴结实。 隐隐透露着幽邃的死寂。 其风格样式,宛如……纸扎! 日! 劳黔猛然一个激灵,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越看越像! 寒意顺着脊梁骨直冲到脑门。 一口漆黑的棺材,横跨在门口,半截在屋里,半截在室外。 角落里,有个身穿灰色衣服的小姑娘,看着鼓鼓囊囊的样子,正在拿着一团芦花扎鞋。 眼看着就即将扎成了。 年纪大的称这种用芦花扎成的鞋叫“毛窝”,以前冬天没鞋穿就穿这个,很暖和。 劳黔想要跟人打听一下通往大路的方向怎么走。 可是踟躇片刻,又没敢开口。 要是谷开发在这就好了。 棺材前的火盆里,火焰稀疏,大孝子正一张一张黄纸朝里放。 每放一张,火焰就爆燃一分,继而减弱。 而这时,又一张黄纸续上。 那小姑娘端详着扎好的毛窝片刻。 站了起来。 劳黔发觉她好像是看了自己一眼。 让他浑身不舒服。 只见那小姑娘走到棺材旁边,打开盖子。 如果按照头朝北脚朝南的方向来看,也不,就算是常识,那个方向应该也是脚部。 小姑娘把毛窝放进去,同时双手也在棺材里摆弄了一会。 哪怕没看见,他也能猜测到,小姑娘是在给棺材里的人穿鞋。 劳黔看了看旁边那些视若无睹的守孝人。 非常诧异,不阻止一下的吗?这是什么风俗? 这诡异的氛围让他不想在这里多待了。 看这些人各忙各的样子,也不好上去打扰。 神特么打开盖子,一个约莫十岁的小姑娘,怎么可能打开厚重的棺材盖。 闹呢! 寒意直窜,劳黔转头就跑! 回到了巡逻车上,直接一脚踩下电门。 溜了溜了! 实在怪异! 劳黔打开手机,发现仍然没有信号。 干脆顺着路继续走。 刚才下车透过气,现在闻起车里的鱼腥味,变得要浓郁了不少。 “就挺糟心的。”劳黔埋怨。 这时候,他觉得胸口有些痒痒,似乎钻进了什么东西。 当即伸手去挠。 却碰到了软绵而又坚韧的冰冷触感,似曾相识,可一时间也想不起来。 他低下头一看…… 芦花! …… 一股冰冷的血液在身体里炸开。 霎时间,劳黔脑海中一片空白。 他从领口抽出芦花,原先还是很少,可是随着抽出,居然变得更多。 直到劳黔将芦花完全取出,竟然有很大一团。 “这……” 劳黔浑身在颤抖,手脚发麻。 全凭一股意志力在坚持开车。 “怎么回事?真的发生了灵异事件不成?” 劳黔脑筋在疯狂运转,“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他不看恐怖小说,遇到灵异事件着实无从下手。 实在没有经验。 “要不,睡一觉?到梦里去问问?”劳黔想着。 最近一睡着就会进入那个“神奇”的房间,在里面修行《玄元吐纳法》,说不定……会有解决的方法。 只是他似乎被困在了房间里,不对,已经能走出去了,现在进度条已经读到了巷子。 可是……劳黔稍作思考,又觉得不妥。 其一,梦境只是梦境,到底是真是假并未得到证实。 现实中,他根本记不得《玄元吐纳法》的运行路数,自然也没有着手修行。 其二,如果他“精神”进入梦境,肉身被侵占,乃至杀害,梦境中的他是否会死亡?就算不死,那也必然会被困在梦境当中。 “就很难!” 劳黔把芦花从窗户口塞出去。 听潮镇自古以来就有很多奇闻异志。 劳黔小时候在灌江口见过一艘染血的战船,从水面上漂浮前行,最终消失在云端。 还有一次在坟头上玩了半天,便看到天与地像是两块彩色的大陆,弥漫着斑斓雾气,还有奇怪的唱音充斥,叫人心烦。 自打这以后,劳黔的心就大了很多,对恐怖的事物不在害怕。 可三年前,或许是魂穿,也可能是封禁的前世记忆恢复,劳黔的性格就发生了极大的变化,同样,也“谨慎”了一些。 眼下,虽然恐惧充斥着全身,但是并不影响他正常行动。 丢掉芦花,劳黔喝了一口热带风味冰红茶,甜丝丝的香味让他整个人都宁静下来。 “看来世界确实发生了某种变化。 那么,《玄元吐纳法》十有八九存在一定的真实……嗯,可行性。 只不过在梦醒了之后,会忘记具体的运行路数,得尽快想办法,把梦境映照到现实,这或许就是修行的契机。” 还有基因药剂。 如果出生没有的话,那么可能一辈子也就没有……但,如果万一呢! 这也是一个方向,但,不靠谱! 劳黔再次喝了一口热带风冰红茶。 远水救不了近火,今晚该如何破局? 却是……无从下手! 正在这时,异变突起。 劳黔察觉踩着油门的脚感不对。 顿时,一个非常不好的念头冒出来。 他打开手机灯光,朝着脚上照去。 一双崭新厚实的毛窝……正套在脚上。 毛窝扎的很匀称紧致,没有突出的毛刺,工艺十分精湛。 劳黔心态爆炸。 艹! 劳黔深呼吸,默念“冷静冷静冷静!” 事情已经发生,慌张是没有任何用处。 只是……我原本刚买没几天的新运动鞋,哪去了?次~奥! 劳黔停车。 他要找找,是不是掉到了路上。 同时,一股暴躁的情绪在劳黔心头涌起。 如果有能力,他真的很想一巴掌拍死事情的始作俑者。 真叫人火大。 大晚上的出什么幺蛾子。 回家吃顿热乎的不好嘛!非在这没事找事。 …… 这时候,谷开发早已在食堂打好饭菜,刷起来短视频。 就算劳黔再慢,也不过六七分钟时差。 可现在已经过去十几分钟了。 谷开发抬头,朝食堂的玻璃墙外张望,嘀咕着“人哪去了。” “小v小v!” “我在!” “给劳黔打电话。” “正在呼叫!嘟~嘟~嘟~嘟~滴滴滴滴……您” 谷开发放下跷起的二郎腿。 “怎么会没有信号?” 他身体坐直。 一息后,又站起来,走到食堂外边。 来回踱了几步,再一次拨打劳黔电话。 仍然没有信号。 “怎么了?” 吃过饭出来的同事见他站在门口,问道“劳黔呢?怎么就你一人。” 他们都知道劳黔和谷开发两人关系好,上班期间几乎是形影不离。 谷开发皱眉道“刚才我们分开走,他开着巡逻车,到现在还没到,电话打了没信号。” “啊?”顾迎雨停下要走的脚步,“多长时间了?” “按理说早就该到了。”谷开发心绪不宁,说话语气都有些急促。 “那要不我也没事,跟你去找一圈看看?”顾迎雨也担心劳黔会不会是路上出现意外,毕竟晚上黑灯瞎火,不太安全。 谷开发点头“行,走。” 看着谷开发就要骑自己的大电摩,顾迎雨立即阻止“大晚上的,骑车不稳当,开巡逻车去。” “咦,这两人这么晚开车,还要加班呐?”许文书剔着牙走来,打招呼道。 “劳黔到现在没回来,去找找看。” 许文书看了眼停在一旁的大电摩,心里有数,又问“他一个人?” “是啊!” “那走,一起。”说着他也跟两人一起上车。 监察阁的这个办公点比较偏,距离最近的村居还有三四公里。 他们巡察的片区靠近海边,不但住户不多,而且分得很散,一般都是七八户坐落一处。 所以不存在路灯,只能趁着清冷的月光前行,好在今天月亮近圆,较为明亮。 婆娑的树影,在夜风中摇曳着,张牙舞爪,仿佛有了生命。 顾迎雨老持稳重,开着巡逻车,不急不缓,很稳。 他没让谷开发开车,太冲了,坐着不舒服。 很快,他们就驶进了小路。 月华如水,洒在地上,宛若凝霜。 清澈的光芒照耀,视线能看得很远。 树影斑驳,好似一副水墨画卷。 “这辆车灯好像比较亮的样子。”谷开发坐在副驾驶上。 顾迎雨点头,“前一阵子下雨天,电路烧了,就换了一对激光灯,确实很亮。” 说着,手上拨了一下“这是远光。” 光柱投射出很远,仿佛太阳升起,周遭亮如白昼。 “就是很耗电,一般不能开。” “诶,你们最近巡逻有没有发现什么异常。”许文书在后座上趴了过来,神秘兮兮的说。 谷开发心头一跳,想起下午遇到的事情,问“怎么,有什么瓜吃?” 许文书压低声音“就昨天,他们有人在海堤上巡逻,有个赶海人突然消失了。” 浊海滩涂很大,听潮镇只改造了一小块区域当做旅游景点。 剩下很长的一条海岸线,仍是原生态。 经常有人下去采集生蚝和海螺,当然,白蛤最多,只要去挖,必定满载而归。 所以,几乎每天都有人,在退潮时下去捡些海货。 顾迎雨问“消失了?被浪卷走了吗?” “不是。”许文书语调里带着惊奇“就是眼睁睁的看见那人前一秒还在,下一刻突然就消失不见了。” “凭空消失,不会是他们看花眼了吧?”顾迎雨道。 谷开发没有说话,他觉得有一定的可能性。 世界变得和以前不一样了。 “他们当时两人都盯着呢,就看一晃下,人就不见了。你们说奇不奇怪。” “还有啊,晚上大概也这时候段吧。”许文书挪动身体,手臂搭在副驾驶椅背上。 轻声道“有人在路上看到几只白色的兔子不像兔子,羊不像羊的东西,一晃不见了,一晃又出现了,跟着他们走了一段路,吓得两人浑身发抖。” “是谁啊?”顾迎雨问道,他明显不大相信。 许文书道“就老崔他们,还有老杨他们。” “这么说,老杨他们上次去灵隐寺旅游,实际上是去庙里求平安的啊?”顾迎雨问道。 许文书点头“对啊,求不少东西回来呢。” “我说,那几大男人,平常关系也不是太近,怎么突然约着一起出去旅游。”顾迎雨恍然“这些人口风真紧。” 谷开发和劳黔是巡逻队伍里岁数最小的两人,所以和他们这些岁数大的接触比较少。 再加上,劳黔本身就比较闷葫芦,而谷开发沉迷打游戏, 因此很少与同事交流,也不容易听到这些小道消息。 “你们知道军部有特殊的部队吗?”谷开发询问。 他想看看二人是否知道,他下午所见到那些战士们的信息。 毕竟是上了年纪的老油子,能知道不少有用的小道消息。 “哦?”许文书笑了一下“怎么想起来问这事情。” 谷开发神色不变,让人看不出什么来,说“网上评论区听说有个特殊部队很厉害,每个人都能打十个,不知道真假。” “啊?呵呵,打十个,这不得是传说中的武林高手。现实中哪有啊,那些训练有素的特种战士,打三五个的是真没问题,但是再多肯定不行。” 顾迎雨补充道“网上人均过亿,听话听三分就好。” 许文书接着说“说起网上啊,我想起来,好像有人说监察阁要改制,直接独立出去。” 谷开发道“怎么可能?” 顾迎雨轻笑道“怎么不可能,我也听说了,还是听上面说的。” “上面?”许文书来了精神,“真的要改制了?我可是听说,现在的监察阁只是一个框架,到时候会有一批军部的人空降过来,再从当地筛选出一部分提拔,像小谷他们这些编外人员还可能转正。” 顾迎雨道“说法是这个说法,可是具体实行早着呢,小谷他们做事认真,性格也好,但是谁又说得准会不会有外面人陡然冒进来。现在都是人情社会。” 许文书接过谷开发递来的烟,把窗户开了一条缝隙,这才点上。 “你们也能活动活动,找找关系,最好能被选拔上,不谈别的,做同样的事情,工资拿大几千,你们现在工资多少?还两千?” 谷开发颔首“嗯!” “对啵!正式的起步就拿七八千,三四倍的差距,生活条件就不一样了。” 监察阁还有几名年龄较大的临时工,在听潮镇背景都不错,或多或少都能找到关系,起码,乘势弄到正式成员名额没多大问题。 谷开发一愣,诧异道“不是说逢进必考的吗?找关系有用?” “嗐!”许文书一拍椅背“你这话说的,只要愿意,总归有方法。” “哎,都已经走下来一大半路程,还没看见他,不会真的迷路了吧,你再打个电话问问呢!”开车的顾迎雨蹙着眉头说。 …… 而此刻,劳黔已经在原地来回寻找了好几趟。 并没有找到自己的鞋。 却是见到一个身穿灰衣的小姑娘。 …… “哥哥你在找什么?” 稚嫩的声音从黑暗中传来。 劳黔转过头,就看到身后站着一个干净的小姑娘。 又是灰色衣服! 这是跟灰色杠上了?! 第十章、修行 小姑娘扎着麻花辫,眼睛很大,但脸上没有多少肉,一副营养不良的样子。 身上穿着灰色棉麻布套装,手里还挎着一只很小的篮子。 劳黔汗毛直竖。 “没什么。”他抬眼在四处扫视一圈,“你家大人呢?” “哥哥说出去有事,我在家等不到他,就出来找找。”小姑娘声音很细,脆生生道。 笑富了,夜里乌漆嘛黑的,就连成年人杵这都心里发毛。 谁家八九头十岁的大丫头,在夜晚往外的乱跑。 看其样子,根本不带怕的。 小姑娘的衣着打扮,和之前灵堂里的姑娘有着八分相似。 劳黔也不敢确定到底是不是就灵堂那姑娘。 她手中拎着的篮子,是压扁的芦苇杆编成。 材质较轻,对孩童比较友好。 今天的八字和芦苇相克不成? “你家哥哥出去多长时间了?”劳黔关切的问道。 内心却是冷笑不已演,我看你怎么演,反正躲不开,就看你演到什么程度。 小姑娘低下头,扣着手指头“我不记得了。” 劳黔暗叹一口气装可怜型的人设,小小年纪竟是如此心机。 他语气温和,轻声道“你家住哪?我送你回去吧!” “就在那边!” 小姑娘指着他来时的方向,看着他的眼神有些紧张,像是一只怕生的小狗。 劳黔顺着她手指的位置看去,下意识的问道“你家是不是住在一个灰色的石头院子里,门口有两根石柱子,门上还挂着纸糊的灯笼。” “咦!” 劳黔隐约听到小姑娘发出的惊疑。 “你怎么知道我家,你是哥哥的朋友吗?”小姑娘的话像是一颗顽石,砸进了劳黔的心。 掀起巨大的震动。 实锤了! 基本可以确定面前的姑娘不是正常人。 劳黔现在只觉得一股寒意直冲尾椎骨,脊背发寒。 “不是诶,我就这么猜的,走我带你回家。”劳黔心下一横。 就邀请小姑娘上了巡逻车。 是祸躲不过,怕也没有用。 说着他就走到小姑娘身边,毫不客气的牵起她的手。 入手冰凉,润似寒玉。 不是他变态去揩油,而是他想看看这所谓的鬼怪,到底有没有实体。 小姑娘在劳黔抓住的她手时,身体突然变得僵硬,是紧张的…… 她用力扭动臂膀,想要抽回手掌。 可劳黔握得很紧。 用那种看似热情,实则强硬的姿态,拖着小姑娘,走到巡逻车旁,拉开车门。 “别怕啊,我帮你送回去。” 劳黔温和的笑着,关上车门。 又来到另一侧上车。 “我这边有饮料,你喝吗?”说着,从储物箱里拿出一瓶热带风味冰红茶,放在小姑娘手里。 小姑娘没有动作,仍由瓶子倒在她手上。 身体直挺挺的坐在那,不敢动弹。 好家伙,现在的鬼怪胆子这么小的吗? 劳黔已经确定了这是一只灵异生命。 哪怕不是……她也是。 谁家好人这么晚还在路上晃荡啊!虽然……太阳也刚刚落下不久。 可是今晚的天色尤其的黑,若非巡逻车大灯明亮,绝对是伸手不见五指。 想象一下,一个正常人闭着眼睛走路,绝对不超过两步,就得跌个五体投地。 “所以,你是怎么走这么远的?”劳黔问道。 “你还记得回家的路吗?” “我……”小姑娘突然变得焦急。 劳黔追问“在哪里!” “我不知道!” 劳黔能够看到小姑娘眼眶有泪水打转,仿佛刚才表现冷静的不是她。 这突然的变化让劳黔也有些摸不清头脑,她到底是人是鬼? “我们往那个方向去看看。” 劳黔很有耐心,他倒要看看,会闹出什么幺蛾子。 劳黔驾驶者巡逻车,载着小姑娘往回走,再次前往那座灰色的院落。 漆黑的夜幕下,风似乎都寂静了很多。 灯光下的草木,仿佛定格的老相片,除却灰与黑,看不出其他颜色。 “是这里吗?” 透过挡风玻璃,隐约见到一栋破败的建筑。 依稀能够分辨出,有他刚才所见的灰色院落的影子。 仅是片刻的时间,这座院落仿佛经过了无数年一般,墙壁被侵蚀沙化,倒塌大半,只剩下一些质地坚硬的断垣,还苟延不肯倒下。 见到这一幕,小姑娘的脸色更加焦急,眼角似乎都泛起了晶莹。 “啧!”劳黔看着都有些于心不忍。 在想着,要不要刺激她一下。 小姑娘趴在窗户上,隔着玻璃,朝着外边张望。 说实在的,劳黔的眼力只能看到无尽黑暗。 宛若择人而噬的地狱深渊。 “所以,丫头啊,有没有可能,你不是活人?” 劳黔最终还是没忍住,幽幽开口。 不得不佩服,劳黔的胆子很大。 小姑娘转过头,表情似是害怕,似是愤怒,泪水在眼眶里打着转。 通红的眼睛怯生生的望着劳黔,小嘴巴一抽一抽的,又要撇嘴,又要撅嘴的样子。 着实很可爱,若非她不是人的话! “说吧,你到底想怎么样。”劳黔抵靠在椅背和车门的夹角上,面无表情的说。 这时候他反而不紧张了。 心里一片宁静,甚至还存着一丝怒意。 大晚上的,回家吃饭不好吗?太阳刚落没多久就出来作妖! 小姑娘最终还是忍住了眼泪“我想找哥哥!” 只可惜没憋住,一滴晶莹的泪水从眼角滑落,她抬手将之蹭去。 然后吸了两口鼻子。 真有意思! 劳黔实在拿她没辙,动手打人,肯定不行。 动手打鬼,他又怕打不过。 “那咋办,你看啊,这很可能就是你的家。 都已经这样子了,我要把你送哪里去。” 前一会,还是高悬长明灯下,亲人垂泪悼念,亡者的棺椁在香烛烟气中隐现,哭声与纸灰交织。 下一瞬,院落就被时光剥蚀,徒剩下一些碎砖烂瓦片,垃圾似的堆叠在荒地里,尽显萧条。 怎么会突然变成这样子? 是哪个地方出现了问题。 劳黔没有下车。 抽空看了一眼仪表屏,电量还剩下一格,若是再找不到出路,浪费下去,或许撑不到回办公点。 小姑娘坐在副驾位上不再吱声。 劳黔也不知道说什么。 肚子有点饿,甚至还发出一阵咕噜声。 他脱掉毛窝,手指在脚趾缝里搓出几粒灰球,啐道“连袜子都不给我留。” 劳黔仔细回想,那似乎是一种莫名的神秘力量,在他毫无知觉的时候,就将鞋子换掉。 如此强大而诡秘的能力,应该也能直接把自己抹杀。 然而直至此刻,他的生命依然没有受到威胁。 所以,大概率这股力量是无害的,或是眼下对他无害。 也可能有着其他的图谋。 就像这小姑娘一样,看起来怯生生的人畜无害。 实际上,就凭着她能在黑得什么都看不见的漆黑夜幕中,找到自己,便能确定她的不一般。 “你叫什么名字啊?”劳黔问感到无趣,没话找话。 小姑娘看着他,嘴唇微动“田芃!” 她双手紧紧的握住饮料瓶,在车里昏黄的光线映照下,泛着毫无血色的惨白。 劳黔望着小姑娘,若是抛开她的来历不谈,还真是一副挺讨人喜的模样。 “这个很好喝的,我开下来给你喝一口。”说着,从小姑娘手里拿起饮料瓶,拧开盖子,又递给她。 小姑娘看了看,放在嘴边,轻轻抿上一口。 然后……眼睛都亮了。 劳黔见状,嘴角不禁掀起一丝弧度,又被他压了下来。 果然,谁都阻挡不了热带风味冰红茶的美味。 可惜了,要是来上一盘香辣的爆炒啤酒煮螺,那定然更叫人舒心。 想到这里,劳黔更饿了。 闻着车里的鱼腥味…… 这该死的反差!最让人忍受不住……艹! 劳黔压抑住内心涌起的暴躁。 耗着吧! 他把双脚盘在座椅上,闭起眼睛。 不知不觉,劳黔蓦然发现,自己居然进来了梦境空间。 一瞬间,汹涌的记忆从脑海深处涌出。 《玄元吐纳法》! 寥寥数千字的内容,竟让劳黔感到一阵眩晕。 他很清楚的察觉到自己还身处在车里,能够听到旁边田芃的呼吸声。 也就是说,在这一刻,他的意识连接了梦境与现实。 属于里程碑式的飞跃。 劳黔睁开眼帘,看到田芃坐在那,没有表现出什么异常举动。 于是再次阖上眼皮,尝试着修行…… 随着劳黔进入修行状态。 田芃看了看他,又看了看窗外,几次伸手想要拉开车门。 却因为害怕,又缩了回去。 似乎……真的只是一个普通的小姑娘。 劳黔浑身放松,逐渐调整呼吸频率。 他还没有忘记,刚开始看到《玄元吐纳法》的时候,生怕呼吸不畅,呛出气管炎。 可现实给他打住了勇气,可能是在梦境中把熟练度提了上来。 仅用了片刻,劳黔就找到了感觉。 匀速吸气五十秒,不能多也不能少,还得刚好吸满。 要是给一般人来尝试,得憋得缺氧。 然后要均匀分三次十五秒吐出,其间还要间隔四十五秒。 也就是单单吐一口气,就要花上近三分钟的时间。 由于《玄元吐纳法》所创作的时代过于久远,表述和现在有着天差地别,所以劳黔在梦境中研究了许久,才精准推断出时间换算。 随着一个循环,又一个循环。 劳黔真正进入状态。 而副驾位上的小姑娘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缩在那睡着了。 若是劳黔看到这一幕,肯定嗤之以鼻装,继续装! …… 劳黔真的没有想到,凭借他健硕,但是亚健康的身体,居然能完美适应《玄元吐纳法》的修行。 随着一次次的吐纳。 劳黔能够察觉到呼吸系统被逐步激活,隐隐有些发热。 体温在升高,掌心温热。 这时,脑海中混沌一片,略微有些晕乎乎,有一种要飘起来的趋势。 精神在放空。 按照《玄元吐纳法》中记载。 进入这种状态后,就能感觉到有天地自然之气,进入身体。 让精神状态介于恍惚和清醒的交界线。 身体内充斥一股肿胀的气感。 这是劳黔从未体验过感觉。 只觉得身体肿胀,仿佛充了气的气球,在慢慢的鼓起来。 “咦!” 劳黔眼睛睁开,他刚才似乎察觉到了有什么东西从四面八方往自己身体里钻。 浑身发痒,忍不住想要抓挠。 像是被无数的棉花包裹。 还以为芦花又来了,他万分惊慌,一个激灵,就打断了修炼状态。 劳黔第一时间就看向阿芃,见她熟睡的样子,皱起眉头。 不是她?? 劳黔是真的拿不准这姑娘到底什么来头了。 要说真的是鬼怪,起码得有目的吧。 可要不是鬼怪……可信度几乎没有。 我不需要证明你是人,但你需要证明你不是鬼怪! 劳黔抿了抿嘴可若不是鬼怪,那真的是附近居民?这么晚跑出来,也不见有家里人出来寻找。 喝了一口饮料。 真饿啊! 拿起手机一看,不知不觉居然过去了两个小时。 并且还有几个未接电话。 “咦!有信号了。” 劳黔不禁露出笑容。 多数是谷开发打来的,还有顾迎雨、许文书两人。 最近的一个在几分钟前。 所以,信号应该也就刚连通这个样子。 如果早就连上信号的话,他应该能被手机铃声从修行状态中惊醒。 还没等劳黔回拨,电话再一次响起。 “喂,你跑哪去了。”谷开发声音紧张中带着焦急。 “遇到点灵异事件,我定位发给你,过来接我,顾和许跟你在一起?”劳黔简单说了一句,问道。 “对,赶紧的。你没事吧?”谷开发的语气较之爆发的第一句,缓和很多。 劳黔望了一眼阿芃“暂时没事。就是很饿。” 说着退到后台界面,给谷开发发送定位。 他没挂电话,听到熟人的声音,确实能在这空寂幽冷的深夜荒野中,给人带来些许温暖。 谷开发问“你那是怎么回事?” 劳黔把自己一路上发生的事情,添油加醋的说了一遍。 营造出恐怖怪诞的氛围,让自己听起来都要起鸡皮的那种。 很快。 远处一抹亮光出现,划破了深夜的黑暗。 劳黔眯起了眼睛,这灯是真的亮。 于是打开车灯,朝着那边迎了过去。 “哎呦,终于看见你了,开灯的是你吧?”谷开发长舒一口气,而后又有些严肃的问道。 劳黔笑道“放心,是我。” “你是真的胆子大。那小女孩还在你车上?” “在呢,在睡觉。” “你打算怎么处理?” “还能怎么处理,送给管治署头疼去,能找到她家人就找,找不到随他们看着办。” 片刻后,两辆车终于汇合。 谷开发透过打开的窗户,竖起大拇指“厉害!” 说着,还探出头,想要看看田芃长什么样子。 劳黔嘁了一声,同顾迎雨、许文书两人打过招呼。 就跟在他们车后,继续行使。 没过多久。 终于上了大路。 看见两侧高悬的明亮路灯。 感觉恍如隔世。 第十一章、再遇黑色人影 “不对!” 刚把被子蒙在头上,打算再睡个回笼觉的劳黔,猛然坐了起来。 他突然想起,同事谷开发今天请假,所以得自己一个人去巡逻。 监察阁成立时间不长,现在还没有掌握什么太大的权利。 不像前些年重组的综合执法大队,隶属于管治署,但把其他部分的执法权收归,一时间手中权势倍增,气势滔天。 监察阁虽说权利不大,但是配备人员很多。 其中仅有小部分核心成员是从官部抽调过来正式工。 还有部分是过来挂职镀金的关系户。 约有一半属于外围成员,归官部的统备署管辖,派遣到监察阁工作。 当然,这些外围成员或多或少都和官部的正式成员沾亲带故。 工作上倒是没什么重要任务,非常轻松,每天只需要开着个巡逻车,没头苍蝇一样的在分包片区转悠就行。 只是工资不高,勉强维持个温饱。 谷开发在镇里开了一家螺蛳粉店铺,有事没事偷偷懒,抽空外送螺蛳粉。 而劳黔的产业则要偏远一些,和他所在的监察阁办公点,正好在浊海岸线的一南一北。 那里农村被规划合并,人口散掉大半,土地价格降到冰点,劳黔只用很少的资金,就承包了一块地……养殖青鳉鱼。 今天没有谷开发作伴,劳黔打算拍几张照片就去渔场逛逛。 昨晚的事情给他吓得不轻,若非睡着后直接进入梦境地,劳黔估计自己得做噩梦。 昨晚处理好田芃的事情,已经到了凌晨一点多,对于谷开发那种夜猫子来说,时间并不晚,还有心情吃一顿烧烤。 管治署经过简单调查,居然没有找到田芃的身份信息。 仿佛是凭空冒出来的一般。 要知道,在如今这个网络发达的社会,几乎任何事情都能在数据库中查询,而管治署的权限,并不低,何况查询个人的身份信息,本就是他们的职责之一。 如此奇怪的一幕,让谷开发牵头的烧烤聚会,多了一份谈资。 …… 上午的太阳还不算太炽热。 金灿灿的像是一颗流油的鸭蛋黄,已经开始散发出强烈的温度。 天空湛蓝且悠远。 几缕稀疏的白云,仿佛丝绸一样,悠闲的飘荡向远处。 劳黔骑着电瓶车,风吹拂从头盔边沿溜出的发梢,搁在眼角上,有些痒。 他抬手,用小拇指将发梢塞进头盔里。 立夏后,草木已经到了最翠绿茂盛的时候,再往后,碧绿的叶片就会逐渐发黑,颜色加深,变得墨绿。到那时候,便没有如今这样的明艳好看了。 暖风扑在脸上,夹着细小的灰尘。 劳黔也不急。 沿着到处都是碎石子的林荫大道,慢悠悠的骑着电瓶车,往渔场去。 这几年,九域国度的政策时有变动,听潮镇的人口不断地集中、迁移,随着集体农庄繁荣发展,农村散户都聚集在了一起。 导致农村老房子十有九空。 因此土地租金很便宜,劳黔用了一年两千块九域币的价格,在条冲村租下二十亩荒地。 九域作为一个基建大国,哪怕是农村,也都是宽敞的双车道。 只不过路上不见几辆来往车辆,行人更是一个没有。 两旁农田里,这边一片茂盛的大麦,那边一块看起来蔫吧的小麦。 还有不少比人还高的油菜杆子,张牙舞爪,毫无章法的肆意生长,更有一些晚熟的油菜,依然盛开鲜黄的小花。 突然! 剧烈的发动机轰鸣声由远及近。 劳黔顶着太阳光,皱眉,抬头,朝声响传来的方向看去。 “又撒药水了?” 只见一架硕大的四螺旋无人机,正中挂着一只乳黄色药水桶。 细密的水雾从中心喷出。 在半空中就雾化开来,形成一道很大的彩虹,光彩斑斓,周遭还蒙着一层金色的光晕。 就……挺烦的! 今年刚入年,官部公示说有外太空病毒入侵,每隔半个月就要全覆盖一次药水。 所以,全员降薪,并提高赋税,集资买药、撒药。 劳黔也不懂啊,作为一个拿着最低工资的普通人,降不降薪跟他关系不大。 他估算了一下无人机的位置和风向,调转车头,准备避避药水。 顺着一条不平的小土路,他骑电瓶车冲到了田地里。 因为现在普及大型农具,所以虽说是小路,实则对于电瓶车来讲还是很宽敞。 “哎呦!” 劳黔一晃眼,车前突然多了一个人。 他敢肯定,前一秒这片还没有任何人影存在。 还好他车刹很灵敏,一把就刹住了车,身体猛然前倾,差点没稳住摔个跟头。 刚准备开口问候对方两句。 可正当劳黔见到那人样貌的时候,顿时所有的话都变得烟消云散。 “这什么鬼东西啊?” 但见这应该是“人”的东西,身高起码两米有余,形体壮硕,通体漆黑,不见五官,就像从煤水里刚爬出来似的。 哪怕在明亮的阳光下,也散发出幽邃的黑暗,那种纯粹的黑无法用语言来形容。 而且给劳黔一种邪恶、诡异、紊乱的感觉,仿佛靠近他就会发生不好的事情。 正是昨天和谷开发遇到的……黑色人影。 “怎么又是这玩意。” 和昨天遇到的那个有一丝不同,因此劳黔在第一时间并未反应过来。 劳黔向来奉行“觉得不对、立刻后退”的原则。 当即毫不犹豫,就要调转车头。 可就在这时,那黑色人影,已经朝着劳黔扑将过来。 浑身隐约散发着迫人的凶厉气息。 给劳黔的感觉就是……“不好,是冲着我来的!他要干我!” 脑中思绪电转,弃车逃跑不现实,毕竟十有八九跑不过这黑色人影。 刹那间,劳黔就做出了决定,往田地里冲,拐个大弯。 以电瓶车的马力,大麦杆不一定能卡住车轮,只要尽快拐回到路上就行。 电机启动非常快,在黑色人影举起的手掌距离劳黔还有二尺远的时候,就已经上劲向前窜去。 一头就扎进了大麦地里。 顿时车轮上传来一股巨大的阻力。 不过还好,并没有止住不前。 劳黔也没敢往麦地深处钻,顺势拧转把手,就要返回大路。 岂料!黑色人影的速度更快。 他立即调整方向,便又径直朝着劳黔冲了过去。 犹如一道离弦的箭,化作一道黑弧,三两步就冲到了劳黔身后。 但是他没有抓到劳黔,而是一抓撕碎了后尾箱。 咔嚓! 脆响和电瓶车明显一滞的阻力,吓得劳黔差点丢车狂奔。 好在后尾箱被黑色人影抓下来一块,电瓶车得以继续行驶。 然而,下一刻黑色人影就已经彻底追上电瓶车。 修长壮实的漆黑手掌朝着劳黔后颈抓去。 与此同时。 嗡! 清脆的音波在其手上响起,手腕处竟然浮现出一丝红芒。 眨眼间,红芒扩散,一圈红色覆盖住黑色人影的手腕,状若手环。 手环状的红芒,宛若有生命的水流一般,朝着手掌蔓延过去,亦如攀援的树根,即将包裹住整个手掌。 劳黔已经感觉到脖子后涌来的灼热,带来的刺痛让他闷哼出声。 心里想着,这下完了! 可是预想中的痛感并没有传来。 反而身后传来一道重物倒地的声音。 说时迟,实则快! 直至此刻劳黔还没有转到土路上。 抽空朝身后瞄了一眼。 不知为何,黑色人影已经趴在了麦地里,不作动弹,似乎是……死了? 劳黔不敢查看,不敢停留。 趁着机会,赶紧冲上土路,电门拧到底,朝着大路疾驰而去。 所谓好奇心害死猫,小心驶得万年船。 那黑铁蛋什么情况,谁爱看谁看去,反正他是不会有半分关注。 “乌蒙山连着山外山,月光……” 手机铃声响起,这是渔场里人才有的电话号码。 惊魂刚定的劳黔,抖着因先前发力过猛加上后怕而有些麻木的手,掏出手机,是渔场管事周勤春打来的。 刚一接通。 “老板,不好啊,场里死人了!你快来。” 周勤春声音慌乱。 劳黔浑身一哆嗦,整颗心就仿若掉到了深渊,全身血流都变得冰冷。 “怎,怎么回事!” 渔场里死了人,让作为老板的劳黔真的是满脑瓜子嗡嗡的,发蒙! 要知道,在如今这个时代,死个人属于天大的事情,不仅要赔钱,弄不好还要坐牢。 此时的劳黔比见鬼了还要慌乱。 周勤春语气急促 “不知道从哪里冒出个黑铁蛋,是个手上冒着蓝光的人,一下子把李老头抓死了,抓成了好几块。” 劳黔连忙压下脑补的场景“别人什么情况?” “我们离得远,看行情不对,都骑电瓶车跑了,孙春园已经打电话报了管治署,你赶紧过来吧。” “来了来了。”劳黔挂断电话。 把手机揣进口袋里,双手握住车把,一无之前的悠闲状态。 风驰电掣,以最快的速度,向着渔场赶去。 他怀疑,甚至能肯定,周勤春口中的黑铁蛋,和自己刚刚遇到的黑色人影,是同一种东西。 或许,他们真的不是人,而是外星生物。 短短时间,已经遇到了三个,不知道别的地方是否还有? 是否在某些地方已经泛滥? 以劳黔对九域统治阶层的了解…… 概率极大。 偶尔从各国统治机构流传出一些只言片语,外星文明应该确实存在,只不过距离底层人民很遥远,一般情况接触不到。 劳黔前不久曾在网络平台上看到过一些流言,他们所生存的“阿蔚星”,其实是一颗世界种子,迟早有一天要复苏生长,最终成为一个极为庞大的世界。 更有人翻出古籍来解释。 大陵曰阿。水岸,邸也。 天阿者,羣神之阙。 就是说,阿,是一座大山,在山顶靠近天穹的地方,居住着神灵。 古陵蔚起,蔚,曰茂也。一说,云兴貌。 是说这座大山,本就应是风云荟萃,蓬勃兴起。 但实际上,现在的阿蔚星很普通,并没有蓬勃气象。 还有少部分人翻出,阿,还有真空、种子的意思。 所以归根结底,阿蔚星早晚有一天会复苏,从而突破自然限制,与外界文明接轨。 可能真的会进入机遇与挑战并存的特殊时代。 “复苏真的到来了吗?” 劳黔感到疑惑。 从各方细节上不难发现,世界很多地方都出现有异常。 而且最近,似乎愈发明显,各地都出现状况。 从找不到源头的红光,到乌云盖顶的特殊天气,到各地有人离奇死亡,到人们的脾气愈发暴戾,到各地隐藏的秘密暴雷,等等等等! 实在难以尽述。 “还是到来的是灾难呢?” 他有些忧虑,对未来的发展也说不准。 眼下还是想着怎么解决李老头的事情吧! 劳黔心中压着重担稍微轻了一些,是因为李老头的死亡并非生产安全事故,他作为老板不需要担责。 可是毕竟共事了不短时间,即便责任不在劳黔身上,可还是需要拿出一笔资金,向李老头家里表示慰问。 然而最主要的还是,一个熟悉的人,就这么活生生被杀死。 这让劳黔心里很难受,有一种积在心头的压抑,很难吐出。 眼眶都有些发酸。 同时,他还感到了强烈的后怕。 如果刚才自己没能逃脱…… 劳黔甩开瘆人的思绪,仰起头,深吸一口乡间的清新空气。 胸口淤积的滞闷,仿佛一只深深扎根的秤砣,坠在那,不上不下。 “乌蒙山连着山外山,月光撒下了响水滩……” 手机铃声再一次响起。 是个陌生号码。 劳黔想了一下,还是接通。 “喂,你好,请问是帝鳉渔场的老板劳黔吗?我是听潮镇管治署工作人员郑冬前。” 电话里传来严肃的语气和气势十足的腔调,让劳黔相信了对方的身份,他估计应该是为了李老头的事情。 “对,你好!” 果不其然! “刚接到电话,说你们渔场有人员死亡,请你现在立刻前往渔场。” 劳黔吸了口气“知道,正在赶去的路上。” “那行,等你到了当面说,你路上注意安全。” “好的!”劳黔刚要挂断电话,突然想起来“对了,等一下。” “还有什么事情?”电话那头问。 “其实,我刚才也遇到了那种黑铁、黑色人影,差点当场去世。就在……” 劳黔差点脱口而出黑铁蛋,又觉得不好,连忙改口。 而后尽力简洁明了的形容了一下位置信息。 没办法,他又不是当地人,说不上事发地的具体位置名称。 挂断电话,眼看着也快到达渔场。 不知道为什么,劳黔察觉到有一丝不对劲。 可能是空气发生了变化,也可能是氛围发生了变化,还是?心情发生了变化? 劳黔搞不懂。 似乎越往前,气氛就越发压抑,仿佛有一股无形的力量束缚住了心脏。 空气中弥漫着凝重的气息,好像连时间流速都变得缓慢。 一种风雨欲来前的宁静气势,在悄然间逐渐生成,在压抑着即将爆发未知。 远处路旁,有几道坐在电瓶车上的身影。 劳黔遥遥看着眼熟,当他继续靠近,那些人也骑着电瓶车迎了过来。 正是渔场的几人。 “老板,你终于来了。这事情该怎么弄。”孙春园离得老远,就大声喊道。 声音里带着哭腔,紧张,慌乱,无措。 还有浓郁到化不开的惧怕。 无论谁看到熟悉的同伴在身边被强大的力量直接撕碎,都难以捱住强烈的恐惧。 “等管治署的人来处理,我们在这里等着,随时注意四周,防止那黑铁蛋再次出现。” 这不得不提一嘴周勤春,每次形容皮肤黑的人,都叫黑铁蛋,时间一长,导致整个渔场的人全跟他学上了。 王宾那铁憨憨开口“我们这么多人,还有老板也在这块呢,怕什么。” 劳黔没好气的够过去,在他脑门上拍了一巴掌,“我在这有什么用,我又打不过那黑铁蛋。” 王宾是周勤春家亲戚,刚开始都叫他小大宾子。 后来有一天,劳黔知道他全名叫王宾,顿时整个人就不好了。 一个曾经常常体罚他,一言不合就拳打脚踢,让他站到教室后边蹲马步的老师就叫王宾。 更气人的是,每次跟家长索要好处之后,会变本加厉的体罚,只因为他们家给的不到位。 劳黔看在周勤春面子上,没好意思赶人走。 可是经常有意无意的刁难王宾。 但是王宾这人又比较憨实,每次被劳黔刁难时,都是一脸憨笑的应对。 时间一长,劳黔觉得过意不去,就找机会弥补自己的不对。 毕竟此王宾非彼王宾,总不能把别人的过错安放在老实人身上。 然而,在劳黔心情不好的时候,又会刁难他撒气。 一来二去,就形成了独特的相处模式。 王宾个子不高,长得敦实,长方脸大鼻子,络腮胡子刮得很干净,相貌十分憨厚,明亮的眼睛很清澈,清澈得蠢萌,给人的第一眼印象就……o里o气,哎,不提也罢! 好在并非劳黔想的那样。这让他不至于驳了周勤春的面子直接赶人。 片刻后。 管治署的公务车,伴随在一缕清淡的尘烟中,停在了几人面前。 第十二章、大侃 “你们好,案发现场在哪里?”管治署为首的一个长相白净,戴眼镜的中年人面容严肃道。 “跟我来!”周勤春招呼道。 他带着众人前去李老头被害的地方。 这时,有一个皮肤黢黑的年轻管治员靠近劳黔“你就是劳老板吧?” 劳黔一愣,点头道“是我。” “你刚才说的地方我们已经有同事赶到现场,并且发现了一头死去的大侃,你能说一下当时发生的情况吗?” “那个东西叫大侃么?他是怎么来的?”劳黔下意识的问道。 黢黑管治员眉头轻蹙,劳黔也察觉到了不妥。 管治署作为官部的强势部门,哪有人家问自己问题不回答,反而反问的道理。 要是换个场合,劳黔还可能皮一下,可是现在自己渔场刚死了人,还是安分点好,别惹得人家不高兴,轻飘飘一句话,关自己两天。 当即尬笑着道“其实……昂,我也很懵,当时为了躲避撒药无人机,就转到了小路上,谁晓得面前突然出现一个黑色人影,然后我就跑,但是跑不过他。 你也看到了,我这后尾箱,就是那东西抓的。 然后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他莫名其妙就倒地上不动了,我也不敢去查看,赶紧趁机会跑了。 之后周勤春给我打了电话,然后你们也打了电话,顺便就告诉了你们。” “嗯!”黢黑管治员冷厉的严肃目光带着审视的意味,看得劳黔心里发毛。 但是他也不知道说什么能让这位管治员满意。 可能这种工作的人都这样吧! 毕竟像老孙那样的好脾气,属于例外。 劳黔安慰自己,然后陪笑着掏出烟“抽烟啊!” 那黢黑管治员摆摆手“工作期间不抽烟。” 劳黔识趣的收起烟,毕竟管治员们都带着记录仪。 那为首的白净管治员跟周勤春走在前面,交谈着了解情况。 劳黔实在忍不住,又问道“方便说说大侃是什么东西么?” 黢黑管治员抿了抿嘴“多的我也不方便说,你只要知道那不是我们这个世界的生物就行了,遇到了就赶紧跑。” 劳黔心头一跳,果真不是这个世界的产物,那会是从什么地方来? 莫不是阿蔚真的开始复苏,打开了与外界交流的通道。 他有心想要再询问一些讯息,可一方面对于管治署这个部门本身就存在敬畏,另一方面看这管治员也不是好说话的人,干脆也没再开口。 “你是不是也不知道!” 王宾适时开口,最怕空气突然安静! 突然! 眼前空气泛起轻微的波动,一道黑色身影突兀出现。 大侃?! 劳黔瞳孔一缩。 怎么又出现了。 只见其通体漆黑如墨,身高两米有余,粗壮而匀称的形体,散发着压迫人的威势。 近在咫尺的距离,让众人呼吸近乎一滞。 恐惧,在这一刻弥散。 “快退开!”白净管治员大喊。 锵! 金属划过的声音,打破了寂静。 便见到另外两位一直没有说话,制服颜色明显更偏向于纯黑的管治员,越过众人。 同时,从背后的黑色长条状布袋里,抽出一把幽黑长刀。 噢诶!跟昨天直升机上下来的战士有着几分相似,莫不是管治署已经配备了如此强者,那为何他们监察阁一点风声都没有。劳黔见此,有些纳闷。 刀身古朴,刀刃明亮,随着挥动的角度产生偏光,闪烁一条清冷的寒光。 这两位管治员很高冷,一句话都没说,便挥刀朝着大侃劈砍过去。 歘! 刀锋切过空气,发出一声短促的音爆。 下一刻,就和大侃碰撞到一起。 噹! 清脆的金铁交鸣声响起,只见两名管治员一触即退。 但劳黔看他们略显得踉跄的步伐,似乎,是在这一次碰撞中落入了下风。 然而,最让劳黔感觉到吃惊的是,他居然看到两位管治员脚下踩过的地方,竟是出现了深深的脚印。 虽然这是土路吧,可纵使骑着电瓶车压过去都不会留下车辙印记,更何况是人力踩踏。 难不成,这两位管治员,真是那种特殊的战士所伪装? 两位管治员倒退几步后,又一次持刀冲上去。 他两配合的非常默契。 一人挥刀荡开大侃的双臂,一人从其身侧越过,举刀就砍向大侃的脖子。 劳黔看到,大侃手腕上泛起湛蓝色荧光,没过片刻,他整个手掌都被蓝色的光芒覆盖。 两双湛蓝色手掌像是充满电弧的荧光棒,都看不清指缝在哪,直接连成了一片。 好像,比昨天那群人,更厉害。 二打一,还能坚持。 周勤春凑了过来“不是我多说丧气话啊,看情况这两小兄弟不像能打得过的样子,你们要不要多喊几个人过来。” “已经来了!”白净管治员指着天空上说。 几人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碧蓝的天空下,有一个小黑点逐渐靠近。 隐约能够听到发动机的轰鸣声。 “乖乖!居然是坐飞机来的。”王宾惊叹道。 孙春园也是惊讶得捂着嘴“这下一定能打得过这个黑铁蛋。” 黑影越来越大,已经能够看到直升机的轮廓。 剧大的轰鸣声,震耳欲聋,压迫住心脏。 来了来了。劳黔发现,这直升机和昨天的那架一模一样。 “真快啊!眼一眨都到了。”在周勤春话音刚落的时候,直升机已经来到几人头顶。 螺旋桨掀起的大风吹得众人浑身衣物猎猎作响,头发紧贴着头皮。 只感觉呼吸都困难了几分。 与大侃交战的两名管治员,已经有了促襟见肘的趋势,明显感觉到有些手忙脚乱。 “都退远点,胆子真大!也不怕误伤。” 直升机舱打开,一名战士站在门框处大喊,声音穿透发动机的噪响,清晰传到几人耳中。 随后,就在几人惊呆了的目光中,直接从舱门跳了下来,连绳索都没用。 继而,舱门里又接连跳下来九人。 一共十人,顷刻间排好阵型,朝着大侃围杀过去。 “兄弟辛苦,接下来交给我们。” 那原先的两位治安员让开位置,回到劳黔他们身边。 急剧的呼吸声,隐隐有风雷之势,看得周勤春他们一愣一愣的。 难道他们被困在信息茧房好多年了?外边居然已经发展到这种地步了? 新来的这批人战斗规模宏大。 眨眼间,战圈里就已经飞沙走石。 泥土碎块迸溅,灰尘漫天。 孙春园揉了揉眼,“是我眼花了吗,我怎么感觉他们的刀口上冒白光。” “你也看到了?” “说明我们都没看错。” “这是怎么回事?”王宾向管治员询问。 白净管治员朝他看了一眼,没说话。 黢黑管治员冷声道“别乱问,暂时官部还没公布,你们也别往外说,若不然要承担法律责任。” “放心放心,我们不想蹲大牢,肯定不会乱说的。”孙春园赔笑道。 “嗯!”白净管治员沉声道“不要散布不好的言论,造成民众恐慌,该公布的时候,官部会向大众说明情况。现在还不到时机。” 劳黔和周勤春对视一样,皆是撇撇嘴,读懂了对方的眼神。 官部向来这样,把懂的人都心知肚明的事情,搞得神神秘秘。 其中劳黔更是腹诽,监察阁好歹也属于公家系统里的人,为什么他们就不知道,这是外围人员的歧视。 红果果的歧视! 明明说好的人人平等! “不好!” 王宾一声大叫。 就在这时,附近又出现了两头,不,三、四头大侃。 眨眼间,现场一共出现了五头大侃。 其中两头奔着战圈杀去。 还有两头冲往劳黔他们。 “分开跑吧,能逃掉一个是一个。”白净管治员说道“太多了,他们拦不住。” 劳黔当即调转车头“上我车,快点。” 跟在后头的管治署公务车,早已见情况不妙把车头调回来时的方向。 驾驶员从窗户伸出头来喊道“快点上来。” “你先跑,我们坐自己车。”黢黑管治员对劳黔说。 …… 劳黔一拧车把手到底,也顾不得提速快伤电池寿命。 直接就窜了出去。 还抽空瞄了一眼战圈位置。 正好就看到其中一位管治员被大侃撕掉一只胳膊。 而被大侃湛蓝色大手触碰的地方还嗤嗤冒起了白烟,似乎,上面携带者炙热的高温。 “恐怖如斯!”劳黔心头震颤,赶紧逃命。 “没得命!”一道凄厉的嘶吼将众人视线拉了过去。 正是渔场里一名赵姓员工,他面前正站着一头新出现大侃。 在众人眼睁睁目光中,他因为电瓶车的惯性,径直冲向大侃平伸的手掌。 地面拉出一条笔直的刹车痕。 但还是没能挽留他的性命。 大侃那双还只亮起来一半的幽黑大手,宛如利刃,直接插进了他的胸膛。 鲜血洇红了上衣。 嗤嗤! 一缕白色的热气在从伤口处升起。 下一刻。 哧啦! 血液飞溅,老赵被大侃拦着胸口撕成了两半,像是碎布袋一样,重重的砸落在地上。 “……老赵!” “这……快,妈耶!”老钱话音未落。 被突然出现的又一头大侃拍碎了半边肩膀,胸腔都烂了大半。 可还未死去,倒在地上不停地抽搐。 一股寒意从众人身上冒出,直冲天灵盖。 他们不知道下一刻会从什么地方突然出现一头大侃。 或许一个恍惚,便会有一只手掌刺穿自己的身体。 只能拼了命的逃跑。 而四位管治员都已经上了车,包括那两位有着极强战斗力的管治员也没有留下断后。 因为现场的大侃太多了,哪怕他们迎战上去也无济于事,倒不如战略性撤退留下有用身。 毕竟,谁都惜命! “老板,你说不会世界末日了吧!”王宾神色慌乱,声音发抖。 劳黔实在没心情说话,“我……我说不出什么来,赶紧别废话,快跑。” “老板啊,他们似乎出不去了?” 周勤春大声喊道“你看前边那棵树,他们车轱辘一直在转,但是位置并没有发生变化。” 劳黔这时候也发现了这一点。 那辆冲到前面的公务车一直在原地行驶。 旁边有一颗大柳树作为参照物,它的位置并没有发生丝毫改变。 如此诡异的一幕,就这样活生生出现在众人眼前。 很快,他们都追上了公务车。 就遇上了同样的问题。 “感觉上明明还在往前去,但是位置并没有发生任何变化,这是,遇到了鬼打墙?”周勤春疑惑道。 “别想这些了,赶紧换个方向啊。”被拍碎肩膀的老钱家亲戚,钱二大声喊道。 他用声音洪亮来驱赶恐惧。 因为有人提醒,管治署的人这才发现状况,当即毫不犹豫的就朝着路沿下冲。 公家的车,用起来不心疼,直接朝麦地里开。 距离他们最近的一只大侃已经不足两米远。 再不跑就没机会了。 而且此时已经有十几头大侃围了过来。 其中不止有蓝色手掌,更有两头黄色手掌的大侃。 乍看起来,似乎二者间没有多大区别。 但劳黔知道肯定有他暂时没有发现的差异存在。 眼下没有空暇来区分二者的不同,他得逃命。 第六感很明确的告诉劳黔,有一头大侃已经盯上了他。 甚至不止一头。 没办法,只能顺着路沿往其他方向逃。 可是电瓶车不在路面上跑,存在着很大的局限性,极难把速度提起来。 眼看着有一头大侃追上了他。 周勤春大叫着“老板!” 可是一头蓝色手掌的大侃已经开始抓向劳黔,并没有因为周勤春的叫声而改变动作。 然而,在周勤春、王宾等人的目眦欲裂中。 大侃的湛蓝色手掌并没有碰到劳黔。 而是距离他还有差不多两掌距离远的时候,一头栽倒,趴在地上不再动弹。 “呃!” “……” “这……” 都已经准备好失声痛哭的几人,顿时像是被扼住了嗓子一般,怔住了! 他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就连跑到前面的公务车里,都探出了两个头,正是黢黑管治员,还有一个是能打架的管治员中的一人。 那黢黑管治员张了张嘴,似乎说了什么,但是离得远加上风声大,并没有人听清。 “老板,你不会有特异功能吧!” 好半晌,孙春园舔了下干涩的嘴唇,开口道。 “别开玩笑了,我也不知道什么情况啊!” 劳黔也很懵,两次了,大侃即将碰到自己的时候,都会离奇死亡。 莫非!? 劳黔灵光一现,和梦境有关? 但是具体哪里有关他也不懂啊! 虽然他修炼了《玄元吐纳法》,可那也只是在梦中,现实里他才刚刚入门,而且时灵时不灵。 难不成这《玄元吐纳法》非常高端,还有自动护体功能? 在自己不主动出手的情况下,就能够杀掉对自己有敌意的存在。 不应该啊,也太不可思议了! 劳黔实在是想不通为什么。 他在考虑,是否每一个大侃都会在攻击自己的时候被自动杀死。 有没有数量限制,或者,其他的未知限制? 劳黔瞄了一眼不远处的几头大侃。 他不敢去尝试,还是踏实的逃命好了。 谨慎,才能活得长久。 像故事话本里那种,胡乱尝试的,简直作死。 “呼!” 劳黔吐出一口气,继续逃。 而就在这时候,一头手腕上流转瑰丽红色光芒的大侃,突兀出现在他身旁不远处。 第十三章、武者 “小心啊!” “老板!” 周勤春几人惊呼出声。 感受到右后方扑来的劲风,劳黔眼角余光通过反光镜,看到一头大侃向他抓来。 赤红色的手掌流转晶莹的光华,一股灼热的气息汹涌而来,炙烤得劳黔皮肤感到了一丝疼痛。 “怎么会这么烫?” 之前遇到的大侃似乎没有这种特性,难道他们进化了? 哪怕还隔着一段距离,劳黔都能够清晰的感受到,这头大侃手掌上传来的炽热温度。 田地里的大麦长得非常茂密,尖锐的麦芒划过劳黔的裤腿,让车速很难提起。 车轮缝隙扯进去麦秆,发出“咔咔咔”的声响。 一路上,不少麦秆被扯断,卡进车轱辘里。 劳黔骑着电瓶车根本跑不过大侃。 大侃矫健的身躯爆发出强大的力量,一步踏出,就在地上留下一道深深的脚印。 漆黑的躯体宛若出膛的炮弹,重重的冲出,又重重的落在地上。 继而又是“轰”的一声,再次跨越一段距离。 很快,就追上了劳黔。 其手上灼热的高温,把劳黔脖颈处的汗毛都烤得缩卷。 然而,就在下一霎,这头大侃也猛地砸倒在地上。 死了? 劳黔抽空望了他一眼。 这头大侃趴在麦地里,压倒了一片大麦,手掌上的赤红色光华开始消退。 颜色逐渐变得黯淡。 可上面仍然残余有滚烫的温度,炙烤着大麦滋滋作响,更冒着白烟,仅是片刻间,被他手掌碰触的到的地方,就变得焦黑。 可见大侃手掌上的温度是有多可怖,若是常人被碰上一下,不得当场就烙上一块掌印。 渔场里几人凑了过来。 而管治署的几人早已跑到了很远的地方。 不知道他们是没看见,还是害怕大侃而不敢回来。 反正车速未降,继续朝麦田那端的道路开去,眼看着也快开到路上了。 “老板,你不会真的觉醒了什么特异功能吧!”王宾停在旁边,伸手在劳黔大臂上捏了两把,惊奇道。 “去!”劳黔拍开他乱抓的手“就算有特异功能,我也不会用。” “不碍事,能用就行,被动技能也挺好。”周勤春停下车,躲到了劳黔身后。 这时候,已经又一头大侃追了过来。 距离众人不足两米。 众人屏住了呼吸,纵使田野上风声围噪,依然能听到几人剧烈的心跳,宛若擂鼓。 如果,这头大侃不死的话,那死的将会是他们。 周勤春已经握紧了拳头,掌心全是汗水。 他曾经在边境参加过小规模战役,可现在仍然紧张得不行。 倒是王宾这个憨憨,神色竟还有些激动,他在等待劳黔大发神威。 “杀!” 王宾一声大喝,分散了众人注意力,而就在此刻,大侃已然到了近前。 湛蓝色手掌萦绕着璀璨的光华,竟有些刺目的眩晕。 噗通! 大侃倒在了众人身前,伸出的一条手臂砸在了王宾的电瓶车车头上。 刹那间,那块塑料盖板就发出刺鼻的焦糊味。 “哎!”王宾尖叫着,拖车后退。 险之又险,没有烫坏车轮。 “好高的温度。”孙春园道“这莫不是那高科技,叫,叫什么来着,是不是激光?” “很可能!”钱二点头,他凑过去,很是稀罕的弯下腰打量着这头大侃。 然后迅速退到劳黔身后,神色中的惧怕倒是消散了几分。 可依然还有些紧张,面部表情显得有几分僵硬。 “老板啊,又来了,加油!” 孙春园眉头轻皱,她有些不确定的问道“你们说,老板这特异功能有没有次数限制啊,我们要不要先跑?” “不会吧!”周勤春的语气中带了疑虑。 被孙春园这么一提醒,几人也都反应过来,刚有所放松的心情,再度变得紧张起来。 而劳黔这时候在关注远处的战圈。 怎么说呢,那些管制员有点不大聪明的样子。 眼看着行情不对,倒是跑啊。 他们现在还剩下七人,被八头大侃围攻。 在不经意间,周围已经出现了数十头大侃。 其中大部分在追赶着劳黔,也不知是劳黔弄死了几头大侃,还是什么其他原因。 围攻管制员的几头大侃都是蓝色手掌。 除了被自己弄死的那头新出现的红手大侃外,还有三头红手大侃,他们并没有追杀几人。 而是分散开向着远处奔跑,不知道是去什么地方。 那八九头黄色手掌的也都分散朝不同方向跑走。 现场只剩下了一大批蓝色手掌的大侃,绝大部分都在追杀劳黔他们。 此刻,劳黔他们已经被包围了。 王宾拍了劳黔一下,说“老板啊,我好像跑不掉了。” “我知道,你别拍我。”劳黔收回视线“听天由命吧,你们跟我身后。” “嘶!又被杀掉一个。”钱二眼睁睁看着远处一位管制员被大侃轻易穿透胸膛。 “走!”劳黔当先一人,朝着远处的管制员那边骑过去。 或许他能帮上忙。 反正看情况是很难逃出去了,倒不如拼一把。 劳黔迎向一头大侃,在靠近他还有两掌距离时,那大侃直接原地去世。 劳黔转动方向,险之又险的避开其手掌,防止被烫到。 “这些黑铁蛋倒是哪来的?”劳黔皱了皱眉,继续主动朝着下一头大侃骑了过去。 只要避开大侃倒下时无法控制的手掌,劳黔就没有危险。 不过他也担心,自己的特殊能力会不会在突然失效。 于是乎,在提心吊胆中,劳黔又弄死了几头大侃。 随着持续的紧张、放松、紧张、放松……劳黔的心都变得麻木了。 周勤春几人也是有惊无险的跟在劳黔身后,骑到了路上。 “还剩四人啊,这伤亡也太惨重了。”劳黔眉头蹙得更深。 其中有一位管制员的手臂没了一条,只单手持刀在拼杀。 看其招架不住的忙乱动作,劳黔都给他捏了一把汗,似乎,随时都可能被大侃一巴掌拍死。 “兄弟们都坚持住,我们家老板来救你们啦!”王宾一声大喊,给几位管制员打气。 劳黔、孙春园几人嫌弃的撇撇嘴,不过他们也都习惯了王宾时而不时的憨憨举动,倒也没说什么。 周勤春一直都抽空盯着那远去的公务车。 看着他们往镇里的方向行驶到一个地方后,再一次发生怪异的事情,又在原地打转不动了。 而车上的人可能也发现了异常。 在调头朝,应该是要往反向走。 周勤春有所思量,难不成有一面看不见的墙,把他们困在了这个地方? 但眼下马上就要冲进战圈了,周勤春倒是没有提起这一茬让几人分神。 若是老板能弄死这些大侃,那还有时间慢慢探索。 要是真被孙春园怀疑的那样,有次数限制,那他们生还的可能性不大。 哪怕现在已经有不少蓝色手掌的大侃也离开了这里。 周勤春望着大侃四散的方向,紧锁着眉头,却是没有想起来那些个方位有什么特殊地方。 可能只是随机找个方位离开的吧。 周勤春思考着,眼看几人就要杀进战圈。 陡然反应过来。 “都停下,我们往前冲干什么,那边有八头大侃,随便漏出一头都够我们受的。” 他说话的时候,王宾、孙春园他们也都捏住刹车停下来。 等周勤春话说完的时候,几人都已经停稳,并环视一圈。 “怎么都离开了?”钱二长长的吐出一口气,脸上凝结出细密的汗水,抬手抹了一把,擦在裤腿上。 “离开好啊,终于不用跑了,等老板解决这些大侃,就能喘口气了。” 劳黔已经冲到了战圈。 还剩下四位管制员显然发现劳黔的特殊状况,没有开口赶人。 其中一人致意道“谢了兄弟!” 劳黔应了一句客气。 两头靠他近的大侃,顿时失去了生机。 两名管制员同时挥刀,挑开大侃灼热的手掌,防止其伤人。 只是呼吸间,八头大侃就被劳黔轻松解决。 “呼~~” …… 几人重重的吐息声响起。 气氛,都在这一刻变得轻松。 风,在空旷的田野上吹拂,麦浪“沙沙”作响。 几人从死亡的威胁中挣脱出来,浑身像是被卸去了精气一般,皆是垂下肩膀放松下来。 露出了劫后余生的庆幸神情。 “感谢这位兄弟!你这是掌握了什么特殊能力吗?”一位管制员走了过来,伸出右手。 劳黔伸手和他轻轻握了一下,能够感受到对方的手掌宛若钢铁铸就,坚硬有力。 “具体什么情况我也不知道,你们不会把我抓起来研究吧。”劳黔半开玩笑的试探道。 那人轻挑了一下下巴“诶,哪能啊,那都是臆想出来的谣传,不要当真。” 话罢,还摆摆手。 劳黔暗暗松了一口气。 虽然这人说话不一定真实,但是起码表面上应该没有多大问题。只要自己注意点,就能够抱着侥幸心理,避免明面上的危险。 “你有这个特殊能力,倒是可以考虑加入我们武者军团。”那人表达出明显的善意。 “对了,我叫朱正良,是402武者编队的队长。这是颜显耀,吴正祥,邢亣。”朱正良分别介绍了众人。 其中叫吴正祥的正是断掉一臂的那位。 “武者编队?”劳黔疑惑。 武者他知道,就是从小学练武术,身体素质比正常人强上很多,能打善斗的厉害人物。 一直都听说军部有特种队伍,里边都是综合素质极强的高手。 “对,我们都是武者,经过特殊训练,战斗力比普通人厉害很多。”朱正良解释道。 “那你们这是属于哪个部门啊,还是独立出来的?”周勤春以前参过军。 他觉得这些人虽然穿着很像管制员,但细看还是有点区别。 而且印象中军部的几种装束也没有这样的样式。 朱正良看了他一眼,“这位兄弟参过军?看这精气神很有劲啊!” “是的。”周勤春点头。 “我们武者编队暂时隶属于军部,但是独立运行。”朱正良说道“先处理一下现场吧。回头再聊。” 几人看向惨烈的战斗现场,碎肉遍地,血迹斑驳。 一滩滩粘稠的血渍呈放射状,黏糊在土地上,落满了灰尘与污泥。 悲痛、恶心、后怕…… 各种情绪同时出现。 他们在同一时刻,全都面容扭曲,五官皱缩到了一起。 好在都是心里承受能力强大的人,没有出现当场呕吐的情况。 毕竟现场的情况,着实叫人触目惊心。 劳黔张了张嘴,不知道该说什么。 朱正良他们乘坐的直升机停在了百米外的一块空地上。 驾驶员拿着一摞黑色物什,走了过来。 “唉!”朱正良叹了口气“上手吧!” 颜显耀几人神色悲痛,红着眼眶从直升机驾驶员手中拿起一片黑色的布料,展开。 是一只半人高的袋子。 王宾这个憨子竟然也上去拿了一只黑色袋子。 直升机驾驶员愣了一下,却也没有制止他。 周勤春迈出一步,又停顿了一刹那,继而也上前拿起一只黑色袋子。 “帮忙吧!老板你站边上,这种事情不适合你。”孙春园招呼一下钱二,又对劳黔说。 劳黔本来就没想着帮忙整理这些武者的残躯,他头一回经历这种事情。 实在难以做到坦然面对。 孙春园作为中老年农妇,经历的事情很多,杀鸡宰羊,手拿把掐。 可是整理如此惨况,却也第一次,在刚开始的不适之后,她跟着朱正良他们后边拾捡散乱的遗体。 “队长,还是联系不上外界啊。”直升机驾驶员手里捣鼓着一个黑色长方体通讯器,眉心凹刻几条皱纹,面容严肃中带着几分焦虑。 “而且,我们好像出去不去了?” 他们在靠近这里后,突然就和信息中心失去了联系。 但是当时情况紧张,朱正良他们第一时间从直升机上跳下来作战。 而驾驶员则是开着直升机尝试连接信号。 只不过他也遇到了公务车那边同样的问题,根本找不到出去的路。 仿佛被无形的屏障封锁住一般。 “怎么回事?”朱正良抬头看了他一眼,手上动作不停。 “飞到一定地方的时候,就怎么也飞不出去,我开着绕了一小圈,像是被倒扣在一个看不见的碗里。”驾驶员手上比划着,说道。 朱正良站直身子,抬头朝着天空望去。 蔚蓝的天空和往常并没有什么区别,只是更清新明亮几分,可能是今天的天气比较好。 几缕白云,宛若薄纱,点缀在一碧如洗的天穹上,更凸显出一份清新。 “没发现什么不对劲啊,出鬼了真是……” “可能是今天信号不大好吧,你们这有网线吗?或许通过网线能联通外边。” 第十四章、被困 劳黔摇摇头,应道“当地居民都被集中到村子里了,我们这也就他们几个要看渔场,还住在附近,网线和电话线早就被切断了,就还剩一根老电线,也不大管用,还好我们这用电不多。” 随着集体农庄建成已经好多年,绝大部分散落各地的村民都搬到了一起。 很多资源都精简到了一处,以往需要花费成本维护的水电之类,能断都断了。 连接到他们渔场的这根电线,还是二十多年前的老线路,经常会跳闸。 渔场里数十台监控都是用的太阳能加风力发电系统,终端插了一张无线网卡,连到了劳黔的手机上。 自来水也有,只不过水流比起小拇指还要细,但用来日常做饭是足够的。况且农村人也不讲究,每家都有水井,洗菜洗衣服照样用。 可以说,比起荒野,好不到哪去。 朱正良也知道如今农村的发展状况,虽说本来也没抱着多大希望,但是听到劳黔回答,却仍有些失望。 …… 时间缓缓流逝。 管治署的公务车从渔场那个方向颠簸而来,扬起一溜尘土。 吱! 一声轻刹,停稳在众人身前。 白净管制员从车上下来,脸色非常难看“我们被困在这里了。” 管治署的几人看了一圈血污满地的场景,神色悲戚,白净管制员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说些什么。 “那大侃到底是什么东西?是不是因为他们我们才被困住的?”周勤春问道。 吴正祥走了过来“大侃不是我们星球上的生物。” 他在战斗中断了一臂,不是很方便整理战友们的残躯,于是弄了一会之后,便坐在路旁边发呆。 其间直升机驾驶员,给他被烫得焦糊的断臂处上了点药,用纱布包扎起来。 “资料上记载,大侃是从其他世界通过空间传送,直接出现在我们世界。你们也都见识过了。 可是像今天突然一下子出现这么多的情况,确实前所未有。” “说不定真的与他们有关,因为空间传送造成了这片空间不稳定,与其他地方产生了错位,这才导致了我们出不去。”劳黔猜测。 大概率是这一片和外界的空间被剥离开来,形成了一道看不见的屏障,才使得他们难以出去。 那么,外界的人是否也进不来? 按理说军队和管治署的人联系不上,应该会有人前来查看情况,可是到现在都没有人前来接洽,可能真的被完全封锁住了。 “那现在怎么办?”孙春园问。 钱二道“都去渔场啊,那里有吃有喝。我家还有几床被子,今晚给他们先简单对付一下,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能出去了。” “也只能这样了。”孙春园道。 朱正良仰头看了一眼高悬的太阳,满脸忧色。 地面已经被清理得差不多了,还剩的只有血渍和很难挑起的肉屑。 对旁边的周勤春询问“你们有没有锨?” 周勤春一愣,而后点头“有的,我去给你们拿。” 说着抓了一把泥土,抹去手上的血污,又走到旁边草地上蹭了蹭。 王宾他们也用同样的方式清理干净双手。 孙春园说“我先回去给你做饭,看着天色也到中午了…… 唉!没什么胃口,就随便对付两口吧。” 说着,用小臂揉了揉额角,骑上电瓶车走了。 气氛变得有些沉默。 劳黔本就话少,加上眼下的情况,让他不知道怎么开口,主要是和这些人也不熟。 想要问些什么,却也无从出口。 却说周勤春。 在骑着电瓶车远离众人后,脸颊几番抽搐,最后居然勾起嘴角,露出了一丝笑意。 就在刚才他无意中触碰到一头大侃的时候,突然有一股热流涌进指尖。 顺着手臂在传导进身体,在四肢百骸流转了一圈。 大概也就一个哆嗦的时间,似乎激活了浑身的细胞,让他有了精力充沛的感觉,轻轻握拳,就能感受到手掌凝聚的澎沛力量。 好像,他也变异了。 若非他性格沉稳,当场就要激动得叫出声来。 然而,余光瞥到了身边几名武者,他没敢多说,决定等马上有机会偷偷的告诉老板。 可谓防人之心不可无。 有些秘密还是不要暴露出来的好。 周勤春转头看了看,发现已经看不到老板他们了。 当即朝前面的孙春园喊了一句“你先走。” 停下车,走到旁边的小树林里。 孙春园以为他去解手,于是自顾自的往前。 周勤春来到树林,寻到一根手腕粗的树枝,将其捡起。 双手握住,稍一发力。 咔! 很轻易地就将之折断。 周勤春愣了愣,脸上喜色更浓。 又感到不敢置信。 于是乎,又找了一根差点握不住的树枝,用来测试自己的力量。 随着他用力一扳,只听得“咔嚓”。 这根树枝应声而断。 周勤春不再停留,小跑着回到路上,骑着电瓶车赶去拿铁锨。 “不知道我现在的力气能不能比得上那些武者。”周勤春心中揣测。 他有着自知之明,理智告诉他现在还不能和武者相比,毕竟人家吃了多少苦,消耗了多少资源。 而他自己这才获得了一个小小机遇,怎么可能眨眼间就追上人家多年苦修。 可是,或许呢?!周勤春怀揣着憧憬的心情,胡思乱想。 别看他已经有接近五十岁的年龄,整天拿着手机听人家讲长篇故事,而且非常着迷。 若不是今天情况特殊,他哪怕走在路上,也要外放出声音。 毕竟农村人,谁还没点爱好! …… 原地,气氛沉闷片刻后。 “诶,那这大侃是不是很难杀,我看你们砍了好多刀,也没留下什么痕迹啊!” 钱二这话说的有点不给人面子了。 除了劳黔等渔场的几人,旁人脸色都有些挂不住,甚至肤色黢黑的年轻管制员眉头一皱,就要开口呵斥。 倒是颜显耀眉头一挑,先一步开口“你这话虽然不大好听,可说的也算在理。其实我们这是第一次真正遇到大侃,之前都是看教育视频。” “你们也没见过大侃啊?”钱二倒吸一口冷气“嘶,就这没有经验你们都敢上来拼命,胆子真大。” 钱二竖起大拇指,不声不响的变相夸奖一句。 大概是察觉到自己上一句话说的有点伤人。钱二用农村人独有的小机灵,做了弥补。 “厉害啊,厉害!”王宾紧跟着朝朱正良等人比划大拇指。 颜显耀摇摇头,“就面对蓝袖,我们在十招以内,能够勉强招架得住,超过十招就听天由命了,不过如果有三五十人去堆,一定能堆死一头。” “蓝袖?”劳黔嘀咕一声。 但也被他们听见了,颜显耀解释道“就是手上蓝颜色的大侃,黄色的叫黄袖,红色的叫红袖。他们的区别就是,黄袖的力气和手掌温度是蓝袖的三倍,而红袖是黄袖的三倍……据说能有好几千度。” 闻言,劳黔几人很是惊讶。 居然携带着几千度的高温,那他的驱动能源该有多先进。 “当然,他们速度不是很快,不过因为力气很大,所以跑起来比普通人要快上很多,嗯……具体多快,要看发挥吧!” 颜显耀抬起左手,伸出食指在虚空一点 “对了!有一句古语,‘侃,一头三触,甲人形,剖脑取紫肉啖之可强魂,余部亦可煎食,味甚美。’如果刀口足够锋利,可以把他脖子砍断,取出里面跟八爪鱼一样的生物,据说很好吃。” “那要不试试?”王宾人憨嘴快,直接就闹得当场寂静无声。 但凡人家要是砍得动大侃,也不会造成如此重的伤亡。 钱二躲在王宾身后,隐晦的指了指自己的脑袋,然后摆摆手,又指了指王宾。示意众人,这孩子脑袋有点不灵光。 几人见状,倒是没有在这话题上多说。 通过闲聊,知道白净的中年管制员叫郑冬前,正是之前和劳黔打电话的那人,还是个小干部,是管治署分管条冲村这块地方的典吏,手底下管着十二个人。 其中正式工只有两个,一个是旁边皮肤黢黑,长得比较耐看的高个子小年轻,叫朱嘉豪。 剩下十人都是外围成员,里头还有三人关系很硬,只挂名,不上班。 郑冬前连这都说出给外人听了,看情况与这三人之间的关系应该不大行。 跟他来的另外两位,是从武者军团退下来安置在管治署的武者。 他们战斗力都是朱正良这个级别。 比一般武者要厉害一截。 没过多久,周勤春拿着两柄铁锹过来。 和王宾两人动手,将有血渍的地方铲起翻面,掩盖掉战斗痕迹。 他们做这种翻地的活很快,不到一刻钟,就将血渍清除,并平整了地面。 朱正良、郑冬前几人并排站在一起,望着翻整过的地面,低着头,在哀悼。 劳黔、周勤春他们站在一旁不做声,安静的等待着。 半晌口。 402编队的人红着眼眶转过身来。 朱正良哑着嗓子道“走吧!” 说着,拎起放在一旁的黑色口袋,带队走向百米外的直升机。 “走!”周勤春招呼一声。 看着郑冬前几人上了公务车。 凑到劳黔身旁,神秘兮兮道“老板,我好像也变异了。” “嗯?”劳黔转过头,不解的看着他,等待下文。 “就是刚才我帮他们收、嗯整理的时候,无意中碰到了一个大侃,当时有一股热流顺着我手指在身体里转了一圈,我就发现力气增长了很多。” 说到这,周勤春不放心的四下张望,用更低的声音道“刚才回去拿锨的路上,我拿了两根树枝试试,手臂粗的树枝,不费劲就扳断了。” 劳黔眼睛一亮,诧异道“这么神奇?你确定不是错觉?” 他感到难以置信,周勤春居然不声不响的就变异了。 那旁人呢?劳黔心中浮现一丝怀疑,转而又驱散这道念头,没必要多想,该知道的时候就知道了。 “诶!这怎么可能是错觉。那这么粗的树枝,给你能扳断啊!?” 周勤春伸出一只手比划着,有那么粗! 没等劳黔说话,他又煞有介事道“老板,你说网上传的那些,不会是真的吧。阿蔚复苏,全民成神。你看啊,已经有这大侃出现,说明已经和外界接轨,那复苏大概率,也会发生吧。 你说,我们会不会是第一批变异,紧跟着时代潮流觉醒,以后登临巅峰,睥睨天下,威震四海八荒啊!” 说到最后,周勤春的语调因激动而有些微微颤抖,唾沫星子都不经意的飞了出来。 “打住,口水别喷!”劳黔朝路旁躲避,“不管什么情况,踏踏实实生活,按部就班,稳打稳扎。” “诶!老板说得对。不是我飘了,就是刚有苗头,我有点激动,过阵子就好了,你看我除了跟你,也没往外说啊!” 周勤春拍拍胸口,保证道“我心里有数的。” “你就故事听多了,想想主角的背景板们都是怎么死的,要引以为戒。苟住,才能稳健长生。”劳黔叮嘱道。 周勤春笑道“嘿嘿,老板也没少看啊!” “笑富了,你去大街上问问,这年头谁不看两本话本故事打发时间。” 劳黔修行了《玄元吐纳法》之后,并没有感觉给身体带来多大的变化,除了相较于以往的精气神有所提高之外,在力气方面几乎没有增长。 片刻后。 几人来到了渔场。 这座渔场里一共有两千座鱼池,长三米,宽一米五,皆是由钢管拼接的框架,蒙上黑色防渗膜构成。 仅是这些鱼池就投资了六十万九域币。 不过当时劳黔也算计好了,其中防渗膜容易老化,算是耗材,不过也能用七八年。 至于钢管这玩意,几乎用不坏。 所以不回本的投资,只有近十万九域币的防渗膜。 至于鱼苗,绝大部分都是劳黔开渔场前,自己在家养着玩繁殖的。 算上偶尔引进的一些种鱼,总共加起来不超过三万九域币。 现在一天能赚个一万多,反正是绝对不亏。 每天看到这黑压压一片的渔场,劳黔都由心发出一股满足感。 这可都是他的资产!!! 如果能买下这块地皮就更好了。 也不用因为担心租赁合同到期,而只安了个活动房在这。 把电瓶车停在渔场中央由集装箱拼接的活动房门前。 郑冬前他们已经到了。 朱正良他们因为直升机停在渔场外,正在走过来。 管治署的几人,正在打量着外面刷成银灰色的两层小别墅样式的活动房。 郑冬前见劳黔过来,道“劳老板这小别墅花不少钱呢吧?” “嗐,哪什么小别墅啊,就是集装箱,两千块一个,一共七个,加上装修,零零散散大概三万块钱。” 劳黔伸手把郑冬前几人往屋里引,“里面先坐。条件简陋,招待不周啊!” 这座活动房一个集装箱是一个房间。 上面两个集装箱,一个是劳黔的卧室,一个是孙春园的卧室。 本来孙春园的卧室,是用作员工看守渔场时候休息用。 但因为劳黔买的集装箱有点多,而且容积不小。 所以周勤春和王宾两人自作主张,一个霸占了监控室,一个和狗抢卧室。 孙春园干脆也不想回家住了,就直接住进了二楼休息室。 这三人家都离渔场不远,但一来方便,二来省掉家里开销,有小便宜不占白不占。 劳黔也乐得见到这一幕,毕竟渔场上千万的资产,一池青鳉就价值两三万,虽然成本几近于无,可不管如何,市值摆在这! 有人全天候看着,确实让他这个老板很放心。 孙春园在最外边集装箱里热火朝天的炒着菜,扑鼻的香气涌进来。 令人食指大动,口中生津。 哪怕原本不饿的,闻到香味也是感到肚子里空荡荡的,想要用食物给填满。 第十五章、血红落日 “离那么远就闻到香味了。”朱正良刚一进门,就吸溜两口空气中的香味说道。 从他的脸色上看,似乎已经从战友牺牲的悲伤情绪中走了出来。 或许,只有这种意志坚定地人,才能被特殊部门收纳吧! 若是心性不够坚定,一直沉浸在死亡的阴影里,必然会对任务进行造成一定的负面影响。 “孙婶的厨艺在十里八乡可都是出了名的。” 劳黔招呼几人“走,去隔壁吃饭。” 朱正良点点头“嗯,我们打算吃过饭到处探查一下,到时候需要借用你们的电瓶车。” 劳黔爽快道“这没问题,吃饱休息一下,正好给电瓶车充一下电。” …… 餐桌上,一盘青椒炒茄子,一份番茄炒鸡蛋,还有一大碗韭菜青菜莴苣烩豆皮。 孙春园这时端了一大盆饭过来,米饭上还叠盖了几块金黄灿灿的锅巴,显然放油炕过了。 环视了朱正良、郑冬前他们几人一眼,笑道 “还有一条大鳜鱼在锅里煮着,我去给装上来,条件简陋,你们将就吃。” 他们几人当即客气的回应 “太客气,手艺很棒,闻到香味我就饿了。” “挺好挺好,色香味俱全。” …… 一番客套后,纷纷落座。 本就不是很大的餐厅里显得有些拥挤。 孙春园直接端了个饭碗,夹几筷子菜放到饭上,坐到了角落的小凳子上。 …… 饭后。 朱正良端着装有热水的碗漱了口嘴,“呼噜呼噜~~” 而后一口吞进了肚子。 “咳咳!”朱正良清了清嗓子“那先这样,我们去到处转一转。” 劳黔打了个哈切“休息一下再去呢!” “不了不了。”朱正良摆摆手“趁早摸清楚情况,心里踏实。” 之前很多大侃四散开去,不知道跑到了什么地方。 如果不搞清楚状况,必然会留下安全隐患。 纵使打不过这些大侃,也要弄明白他们到底在干什么。 大侃出现的时间和地点没有任何规律,而且每次出现的规模也不大,少的时候只有一头,多的时候也不过四五头罢了。 大侃对普通人造成伤害的影响力很小。偶尔出现两三个人伤亡,在九域国度这庞大的国土面积上,翻不起多大浪花。 多年以来,并没有人能够摸清大侃来到阿蔚星的目的是什么。 若说是侵略,也没有发生大规模战争,若说是说破坏,也并没有对普通人疯狂追杀。 没有过多客气,劳黔选了几辆电瓶车给他们。 郑冬前一伙人则是说要去附近逛逛,就没用电瓶车。 “老李和老钱、老赵的遗体,我们是先帮他们埋了,还是放着等能联系上外边的时候,通知他们家人再安排?”周勤春问。 饭前,他已经安排王宾去收敛了李老头的遗体。 此时正和装有老钱、老赵遗体的袋子放在屋外的阴凉处。 劳黔稍作思考“先去找个合适的地方埋了吧,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出去。你们说呢?” 他望向孙春园和钱二。 孙春园朝后退了一步,直摇头“你们做决定,别看我。” 在她陈旧的印象中,哪有女人做决定的,家里家外的大小事,都由男人拍板。 钱二抿着嘴,沉默片刻,胡子拉碴的脸颊微微抖动“埋吧!” “我去挑两块木板。”劳黔站起来。 到隔壁仓库里挑了三块长条状木板,用黑色记号笔写上李老头、老钱和老赵三人的大名。 王宾已经先行用电瓶三轮车将几人的遗体拖走。 眼下条件简陋,弄三口棺材给他们下葬并不现实,只能从简,等以后重新布置。 周勤春和钱二各自骑着电瓶车一起跟了过去。 劳黔招呼孙春园“走啊!” 孙春园道“我不留下来看门吗?” “一起去吧,防止细节上有什么不到位的地方,也能说说。” 女子细心,况且对于很多风俗习惯,她们比男人更懂。 在通往浊海的路上,有几段路旁坐落不少坟包。 先前周勤春他们说大概就埋在那个方位。 所以劳黔和孙春园直接顺着路走。 大概过了十多分钟,老远看到几人在那挖土。 路两侧,高耸着一大片杨树,笔直的树干指向天空,树皮麻麻赖赖的像是饱经风霜老者。 苍翠的树叶在风中沙沙作响,阳光下,投射出大片斑驳的影子,时刻变化着,仿佛活了一般。 周勤春他们在树丛外的平地上挖坑。 “这是谁家的麦地啊,你们在这挖坑人家同不同意的?”孙春园还没停下车就问道。 钱二抬头看了她一眼,答道“老赵家的,这是荒地,又没挖到田里去,怕什么,在麦地旁边也不碍人事。” 孙春园哦了一声。没再多说。 劳黔客气了一句“挖累了就换我来挖”,就和孙春园找了地坐下来。 …… 管治署的公务车里。 朱嘉豪坐在最后排,趴在中排两只座椅中间,问道“许哥、徐哥,你们对这劳老板怎么看?” 许江在手机上看着下载好的故事,头也没抬“嗯?” “应该是个普通人,但是我也没看懂?”徐长根收回看向窗外的目光“不过这人确实奇怪啊,那大侃一碰他就死。” “要不他有特异功能啊?”驾驶员孙连洲转过头来笑道。 他们一车五人都没有伤亡,因此气氛还算轻松。 在吃过饭后,开车停到渔场外一处背静的阴凉地。 作为管治署的人员,他们不喜欢和不熟识的人有过多接触。 毕竟是重量级权力部门,需要他们帮忙的人和事都很多,少接触,就少麻烦。 “你还别说,有这个可能,在成为武者之前,我就一直以为武者是个传说。” 徐长根唏嘘道“谁能想到,我现在一拳就有两万多斤,在以前我看来,简直天方夜谭。” 朱嘉豪啧了一声“羡慕。” “羡慕啊!”孙连洲看了过来,“你也去参军锻炼锻炼去。像我现在就后悔,没能进到武者军团,唉,当时我们也不知道有这回事!” “……”朱嘉豪想了一下,不知道怎么接话。 徐长根道“武者军团不是那么好进的,除了特招之外,其余都要经过二十多层筛选。 每年入伍的新兵蛋子能有一百多万人,最后能留在军部的不足五万,而进入武者军团的,仅仅百余人,少的时候就几十人。 还有啊,嗯…我就跟你们说的,你们别乱说。” 似是知道徐长根要说什么,许江看了他一眼,吸了口气想要说话的样子,但又止住了,目光重新放在了手机屏幕上。 “昂,你说哦,郑大典吏已经睡着了,没人会往外乱说。”孙连洲开玩笑道。 “在武者预备营的时候,我们被注射一种基因药剂,这药啊,毒性大,一共三针,分一年内打完,到最后,四五百人的预备营,只有百把人能成功晋升武者。” 徐长根说到这就止住了。 孙连洲似是发现了华点,问道“那剩下的那些人呢?都……死了?” 徐长根面无表情,沉声道“嗯!” 现场安静下来。 “那成功活下来的人呢?有没有什么后遗症?” “呵!”徐长根苦笑,而后长叹道“谁懂啊!” 许江头也不抬,轻声道“都已经到这一步了,起码我们获得了力量。以后的事情,到时候再说。” 徐长根感慨道“是啊,至少我们因此拥有了强大力量,不过退役时间长了,身体素质不比当年。” “没想到,居然真的有基因药剂,你们口风也太紧了。”朱嘉豪道。 徐长根道“若不是大侃的信息已经对你们开放,基因药剂的事,我肯定还烂在肚子里。” 朱嘉豪笑道“那你还说。” “事情瞒不了多久了,迟早都要公开的事情,没想到现在行使已经开始变得严峻。” …… “都眯一会吧,我也困了。看郑大典吏睡得,马上口水都淌下来了。”孙连洲笑道。 朱嘉豪横坐在最后一排,后脑勺抵在玻璃和头枕之间的夹角处。 眼睛眯嘘起来。 手里摆弄着无线电对讲机,耳麦中偶尔发出“滋滋”的电流声。 可更多的,确是无声的寂静。 不知不觉间,管治署的人都陷入沉睡。 …… 劳黔玩了会手机,站起来活动活动筋骨,道“给我来挖一会。” “这才挖多长时间,不累。就是出来没带水,要不你们回去拿点水来?”周勤春用袖口擦掉脸上的汗水。 孙春园站起身“给我去。” 说着,骑上电瓶车走了。 根本不待劳黔反应。 见状,劳黔只好无奈道“你们就给我省在这上锈。” “老板你们小年轻哪能做得惯这些体力活,在那玩玩手机就行了。”钱二笑道,只是表情还有些僵硬,显然,还没从死亡的恐惧中回过神。 他脸上的汗水反射阳光,闪闪发亮。 “你们不要我做事,那我去海边看看捡点东西回来。” 劳黔看了眼时间,距离涨潮还有两个多小时,还能去海滩上赶个尾。 中午吃饭的时候听郑冬前他们说,去海边的路不受阻。 只是不知道往海里能延伸多远。 条冲村旁边的海岸线,之前有人围海养鱼,所以有一条硬化过的小路直通到海里。 劳黔骑电瓶车顺着路拐。 很快就来到了浊海边。 顶着金灿灿的刺目阳光,劳黔看向水质混黄的浊海,距离海堤大概还有一百多米。 浪潮平缓且密集,泛着闪烁的白金色光芒。 白色的浮沫被浪头顶着,汇聚到泥滩上,又很快破碎。 风声、浪声,不绝于耳。 腥潮的海风铺面袭来,带着一股浓郁的咸腥味。 劳黔眯着眼睛,直接骑车从海堤路冲下去,停在通往海里的硬化小路上。 他没往深处去。 从电瓶车兜里拿出一只窝成团的塑料袋,迎风一抖,便将之展开,皱巴巴的但很干净。 海滩最外围有一圈消波石,上面长满了牡蛎壳。 其中绝大部分被人撬走,但只要愿意耐心寻找,总会发现一些被遗漏的活牡蛎。 劳黔看准方向,走到一处石碓上,搬开一块石头。 从里面摸出一把简陋的耙子。 耙子由几根木板钉成,耙头很宽大厚重,末端排列着一根根弯曲得很怪异的细钢筋。 他拖着耙子走到泥滩上,以耙头为支点,撬动耙柄,一上一下。 宽厚的耙头一下一下的拍打着泥滩,不一会泥滩就被夯平,并泛出水润的光泽,眼看着这一块泥地变得松软。 一只只白色发紫的蚬子从泥沙下面钻出。 劳黔看时机差不多了,将耙头一翻,用末端的一排细钢筋将白蚬子扒拉出来。 随后蹲下来将这些白蚬子捡到塑料袋里。 很快,就装满了一塑料袋。 劳黔甩了甩有些发酸的膀子。 把白蚬子放到车上,又把耙子藏回原处。 弯腰在消波石上寻找起来。 以往周勤春他们是不屑于寻找牡蛎的,因为数量实在太少了,哪怕有,也会被偶尔发现这里前来捡漏的人撬走,要花费很长时间才能找到一只,不值当。 但劳黔看着天色还早,索性找找看,说不定能捡到什么好东西。 要知道,这片海域可是不缺海螺、石蟹和铜蟹的。 若是有隐藏在石缝里,没来得及跟潮水退下去的大家伙,那可就赚了。 劳黔家里还有一只养了好几年的小白虾,就是在浊海逮的,虽然只有小拇指大,但是生命力非常顽强。 “嗯?” 忽然!一抹亮青色的光泽出现在不远处。 劳黔以为是漂亮的石头。 赶紧走了过去。 凑近一看,竟是一只通体青色,流转着暗金色金属光泽的海螺。 和寻常可见的海螺不一样。 这只海螺古朴大气,并没有花里花俏的鲜亮颜色。 凑近细看,壳上的纹络斑驳复杂,像是烙印了一片星空。 只是很隐晦,若不贴近,还真容易忽略。 不知是残留的水泽,还是其本身的特质,在阳光下,有暗金色的浮光在其甲壳上流转,宛若星河涌动,美轮美奂。 劳黔啧啧称奇,实在是从未见过如此美丽的海螺。 “难不成,是个保护名录里的物种?”劳黔不由猜测。 但他还是决定带回去养着。 渔场里有一个专门的水池,用来养海产品,当然,都是一些周勤春他们野采的食材。 譬如中午吃的大鳜鱼,就是周勤春他们闲来无事在河里钓的。 劳黔相信,以野生海螺的生命力,绝对能在水池里存活。 当下也不做停留,火急火燎的就往回赶去。 途中,路过周勤春几人这边。 劳黔还特意停下来交代一声,这只海螺是他要养着的。 周勤春等人很平淡的答应,毕竟这种事情又不是第一次了。 倒是王宾,憨笑道“那不行,回去我就给你烤着吃了。” 当然,他只是开玩笑,并不会真烤了吃。 劳黔没好气道“滚蛋,再废话捶你。” “老板啊,蚬子放盐水里给吐泥啊!”孙春园在劳黔回去时叮嘱道。 “知道了!”劳黔应下。 孙春园看了一会劳黔逐渐远去的背影,转过头来,“差不多已经齐大腿深了,足够了吧。” 钱二停下动作,拄着铁锹,抹了把汗水,单手扶腰,喘着粗气道“这才到哪,起码要挖到齐腰深才行,太浅了不保险。” “是啊,就不说动物打洞,以后要是翻地,这深度也不够。”周勤春也是停下歇息,拿起放在一旁的玻璃罐水杯,拧开喝了一口。 ……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太阳逐渐西斜。 填土的速度就要快上很多,但也要一锹一锹的铲回去。 只是没挖坑时候那样费劲罢了。 “正好,老板也来了。亏了,忘了让老板带点贡品过来。” 孙春园望着背对太阳,骑着电瓶车晃晃悠悠过来的劳黔,陡然一拍大腿说道。 周勤春道“贡品?要是有纸钱就更好了,马上回去拿两苹果过来意思意思,好像就剩两苹果了吧,最近也没上街买。” 劳黔把电瓶车停在路上,拎着一只塑料袋。 一边走过来一边说“你们速度快啊,正好我煮了几个鸡蛋,带了两瓶酒,给他几人吃饱喝好再走。” 说到这话的时候,劳黔鼻尖有些发酸……赶紧甩开逐渐浮现的回忆。 男人,要脸,不能红了眼。 “唉,眼下也就这条件了,周勤春还说带两苹果来呢。”孙春园揉了揉发红的眼眶,已经有水光映出。 劳黔道“这倒是忘了……苹果留自己吃吧,谁晓得什么时候能出去!” …… 太阳落下的速度很快。 随着周勤春、王宾、钱二他们一锹一锹的泥土落在坑里,太阳也慢慢的一点一点的下垂。 金灿灿的太阳仿佛染血一般,渐而弥漫上了一层殷红。 体积也愈发扩大。 几乎占据了半边天空。 “咦?今天这太阳颜色好像不对劲啊。”钱二疑惑的嘀咕道。 “是啊,比以往更红。”周勤春也是疑惑的看了一眼落下的太阳。 只见其色泽更加偏向于血液的暗沉,而非往常那样橙金色的鲜红。 天上的云彩稀疏,只有零散的几缕,宛若红色轻纱,点缀在通红一片的天空。 竟更凸显出几分萧索死寂的鬼魅。 劳黔皱眉望着酡红如醉的夕阳,“可能是光线透过空间折射,看起来有了变化吧。” 或许,这太阳给人视觉上的冲击,更像是一颗凝聚鲜血的生肉圆。 叫人看起来很不舒服。 心里毛毛的,瘆得慌。 “可能吧!”周勤春低下头,继续填坑。 血红色夕阳照耀下,平坦广袤的田野似乎变得有几分朦胧的幽寂。 第十六章、黄花地丁 树丛投射下暗沉的影子,渲染了血色的光晕。 周勤春三人弯着腰,给坟包添土。 落在地上的影子,像是鬼物一样张牙舞爪。 残阳血火灼天阔,暮色苍茫,忽有金光破! 一道灼目的金芒,突兀从大地上惊起。 璀璨的金色光柱,明耀煌煌,宛若上古神庭前矗立的华表,顶天立地,神圣辉煌,叫人难以直视。 “那是什么?” 周勤春握着铁锹,震惊不已,瞳仁中反射出绚烂的金光。 其余几人同样放下手中的动作,面朝金光,想要看清深处存在着什么。 劳黔眯着眼睛,“里面好像有一颗珠子。上面有山海虚影缭绕,浮浮沉沉,很是不凡。” “老板就是老板,眼神真好。”王宾没心没肺的呵呵笑道。 周勤春沉吟片刻,道“那个位置应该是渔场往南,就是上次我们去钓龙虾的地方。” 劳黔心动“要不,去看看?” 周勤春吸了口气“嘶~~我也想去,可是会不会有危险。” 劳黔眯着眼睛,轻声道“富贵险中求啊!” 他想凑过去,寻找机会捞一把机缘。 而机缘往往伴随着危险,劳黔没有打定主意。 但如果周勤春他们也去,就能下定决心过去看看了。 “那先过去看看?我们不往前凑,等确定安全再靠近。”周勤春试探道,实在话,他也好奇。 “走走走……”王宾看热闹不过脑子,在一旁咋呼呼直接要走。 “过去看看吧!”劳黔拿主意。 周勤春把铁锹往劳黔手里塞,道“你往坟头上铲几下泥。” 劳黔一愣,随即反应过来,当地是有这么个习俗,于是分别往三人坟堆上铲了几锹泥。 孙春园也拿了钱二的锹,给三座坟堆添了几下泥。 “贡品摆上。这酒开不开下来?”周勤春拿着塑料袋,开始摆贡品。 每人坟前放了两个熟鸡蛋加一瓶白酒。 孙春园揉了揉眼睛“就这么放着吧,给他们自己开。” 而后嘴里碎碎念“条件简陋,你们将就,等往后带你们家人过来给你们大办……” 说着说着,眼泪不住地往下淌。 “唉!”劳黔站在一旁,叹了口气。 周勤春上前拍了拍孙春园,“就这样,走吧! ……唉!” 哪怕他们耽搁片刻,金光依然烁亮。 拿上工具,几人骑着电瓶车,前往金光所在之处。 途中,钱二感叹道“今天发生的事情也太多了。” “是啊!”周勤春眼睛睁得很大“对哦,那几个管治署和武者几人不知道哪去了,到现在没见人影。” 钱二道“要不回去了,要不跟我们一样,也去那边看看情况。” “偷我们电瓶车跑了。”王宾憨笑。 几人瞄了他一眼,很默契的没搭理他。 “说不定在那边就能遇到。” “诶,你们就说外面有没有厉害的大人物能进来,已经大半天了,就没有人来救援吗?”孙春园道。 “就几个人,应该惊动不到什么大人物,就算大人物知道了,也不会为了我们几人跑一趟。”周勤春哂笑着摇摇头。 钱二用一种诧异的眼神看向孙春园“你还指望那些高高在上的人,会为我们老百姓跑一趟?不可能的。” 孙春园有些不好意思“那一下子呢!” “咦!”钱二没有在这个话题上多说,“为什么老板能看见金光里面的东西,我怎么就看不见。” “那要怎么是老板呢!”周勤春道“老板,除了珠子,还有没有别的好东西?” 劳黔凝神观望,眸光灿灿,片刻后,摇头道“没看见。” “赶紧,那珠子肯定是宝贝,得到了一下子就成仙了。”周勤春催促道。 “已经最快了!”钱二道。 …… 周勤春对路况熟悉,在他带领下,几人来到了金色光柱旁边。 此地光华散溢,亮如白昼。 映照得附近的草木色泽明艳,显得越发生机勃勃。 似乎在短暂的时间内,加快生长了一大截。 “一阵子没来,地上不少婆婆丁。”孙春园从电瓶车座下翻出一把小镰刀头。 “你车里还带这个?”钱二讶然道。 “嗯对啊,带着路上看到野采,也能挑一点。”孙春园扬了扬手中的镰刀头。 “这不现在就用上了。” “婆婆丁这么苦,泡水也不好喝。”劳黔记得以前见过年纪大的用婆婆丁泡水喝,据说味道很冲。 孙春园蹲下来,刀尖往婆婆丁根下一按一掘,整棵婆婆丁就被她齐根切断。 递到劳黔面前“你看看呢,水嫩嫩的,碧青,马上带回去用开水焯一下,打几个鸡蛋炒出来,包你好吃。” 劳黔头一回听说婆婆丁还能炒着吃,倒也觉得稀奇“马上回去尝尝。” 而后问周勤春“好像也没看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呢,要不进去看看?” 周勤春刚到这就打量了一圈。 光柱中心处的直径大概有二十多米。 即便现在来到近前,也看不到里面的状况。 不声不响的伫立在地上,上不知其尽头。 通体金黄锃亮,恍若流动的金色砂砾,熠熠生辉。 “不对,不对。”钱二皱着眉头,眯眼盯着金色光柱,“好像能看到上面有很浅的字,你们眼睛放松,眯起来看。” “哪有啊!”周勤春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缝,看了一会,实在没看到什么字。 “你眼睛放松啊!不要盯着看,就跟发呆一样,那种状态。”钱二语气急促的指点道。 “就是这字,像是古文,我看不懂。” 劳黔很快就把握到了技巧,果然如钱二所说,光柱上浮现出一层浅到几乎看不清的虚幻文字。 这些文字同样是金色的,只不过有些偏光,只能模糊的看出来。 其笔画粗犷,宛若山川沟壑的浓缩,有深有浅,有高有低。 哪是什么古字,简直就是一些符号。 大概率是最最最古早用来记载事件的符号。 劳黔顺着这些符号往上看,一直密密麻麻的向上延伸,直到看不见。 “噢!看见了看见了!”王宾突兀大叫一声。 孙春园还蹲在那挑婆婆丁,闻声没好气道“看见就看见,你还喊,吓我一跳。” “嘿嘿!”王宾傻笑着。 劳黔看了王宾一眼,而后折下旁边一根半人高的不之名野草。 试探着伸向金色光柱。 七米。 二米。 一尺。 …… 一寸。 终于,碰上了,这株野草的尖梢很轻易的就穿透光柱。 似乎,没有危险。 周勤春望到这一幕,蹲下直接用手扣了一块泥土,在掌心团了团。 丢向光柱。 在众人注视下,轻飘飘、毫无阻隔的穿透了光柱。 “这!” 周勤春和劳黔对视一眼,都有一股想进去探查一番的冲动。 “诶呀妈!”孙春园惊叫着坐到了地上。 身前一株婆婆丁,在她震惊的目光中,缓缓绽放,就想一只张开的小手,肉眼可见的舒展开。 劳黔、周勤春他们的目光也被这一声惊叫吸引了过来。 “怎么了?” “……”孙春园指着脚前一株盛开着金黄色花朵的婆婆丁,嗫喏了一会,颤声道“我眼睁睁看着它,‘唰’的一下子开花了。吓我一跳。我刚要把它挑起来。” 她被眼前这神奇的一幕惊得语无伦次。 倏地! 一阵风铃般的清脆声,于虚空中响起。 空灵如敲冰碎玉。 又像是有激剧的骤雨滴落一般,窸窸窣窣,悠扬清亮。 数不清的婆婆丁中央,开始抽出一根根修长茎芽,鲜嫩碧绿,宛若透亮的翡翠雕琢。 这些茎芽,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生长,很快就鼓起花苞,色泽淡绿,覆盖一层细密的白色绒毛。 在金光的映衬下,萦绕一圈絮状的光晕。 “要开花了吗?没想到这辈子居然能看到这样神奇的场景。” “看啊,花苞裂开了,跟金镶玉一样,金的晃眼,绿的明艳,真的太神奇了,简直神迹。” 几人皆是惊叹不已。 转眼间,无数璀璨的金光在旷野上盛放、炸裂,似焰火迸射。 围绕着金色光柱。 绽放出一朵朵摇曳的金花,炽烈如明火。 几人站立在花丛中央。 仿佛置身于上古神庭的后花园,神圣尊贵,明耀煌煌。 “起雾了。”劳黔叹道。 渐渐的,有薄雾缭绕,金辉灿艳,瑰丽得不似人间产物。 原本还有些土气的婆婆丁,在顷刻间,就为其正名,展现出华贵的风姿。 黄花地丁! 生命力极度顽强,花色非常鲜艳的一种野花。 陡然间,劳黔福至心灵,盘膝而坐。 自然而然的运转起《玄元吐纳法》,也顾不得身边有人。 劳黔觉得,在这里修炼,必能起到非凡效果。 “呵,还坐下来了。”王宾见状,也有样学样。 呼吸间,一丝一缕的金色雾气,涌入劳黔微微张开的唇间。 周勤春和钱二眼神交流,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一丝惊愕。 金色的花粉融入雾气当中,萦绕在劳黔身畔,隐隐造成一圈圈不成型的漩涡。 看起来,仿佛得道高人,羽化登仙一般。 孙春园低声询问“老板这是什么情况?” “可能获得了机缘,看样子在修炼欸!”钱二凑近观望,眼中满是异色。 孙春园闻言,从地上爬起来,走到劳黔身边,当她看到劳黔口鼻间吞吐的金色雾气时,浑身一个激灵。 “不得了啊,老板要成仙了!” 周勤春突然出声。 “赶紧的,你们也都坐下,观望金色光柱,说不准能看出什么来。” 说话的时候,他也盘膝坐到了劳黔身旁,眯起眼睛观摩金色光柱,希望能从上面看出门道来。 而劳黔进入修炼状态后,才真正意识到《玄元吐纳法》居然真的……很行!!! 仅仅片刻时间,他就感觉到一股温热的气息顺着口鼻,流淌到腹中,随后缓缓扩散到整个腹腔,继而蔓延到四肢。 最后汇聚到头上。 一部分涌上大脑,劳累一天的疲惫,在顷刻间消散,整个人都不再昏沉,彻底清醒了。还有一部分从口中吐出,似是带走了身体里的杂质。 随着呼吸的节奏愈发顺畅自然,劳黔整个人都在放空,放空,…… 意识变得空灵,进入到一种虚空状态。 在意识恍惚间,劳黔感受到一片腐朽的气息。 他看到了一张油光发亮的黑胡桃色八仙桌。 桌上摆放几颗不规则的珠子,约莫指甲盖大小,颜色有深有浅,从浅灰到深灰不等。 劳黔数了数,一共十二颗。 他拿起一颗仔细观察。 入手冰凉,像是拿着一个冰块,水润湿滑,轻轻捏了捏,质地还算坚硬。 于是,劳黔用力捏了一下。 噗! 炸开了! 滋他一手浅灰色的液体。 指尖来回搓了搓,触感类似粥汤,有些粘稠,但不沾手。 正当劳黔想找东西擦拭的时候,这些液体居然诡异的消失了大半。 劳黔紧盯着手指,这些浅灰色的液体并不是挥发掉,而似乎是被他的皮肤给吸收了。 “什么情况?” 劳黔疑惑。 很快,手指上的液体就全部消失,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劳黔略微出神。接着又拿起一颗深灰色珠子。 刚才那一颗拿到手只顾着捏了,还未来得及多看上一眼,就被一下子挤爆了。 他小心地拿着这颗珠子仔细观察。 果不其然,内部是充满了液态物质。 透明的液体里,掺杂很多细小的黑色颗粒,这才使刚一看上去,呈深灰色。 晃了晃,里面液体缓慢的流动起来。 劳黔又拿起一颗浅色的珠子,里面的黑色颗粒果然要少了很多,这也证实了他的猜想。 “这是什么东西?”劳黔不认识,也没人可以询问。 不过应该没有坏处。 刚才捏爆的一个直接被皮肤吸收。 并未产生任何不良反应。 难道……就是用来给皮肤吸收的?保养皮肤?美白? 就像鱼油胶囊一样,挤出来擦脸,美容养颜! 劳黔放下珠子,来到后院。 不为别的,只是他馋葡萄了。 那株葡萄树,依然扎根在角落里。 一串晶莹透亮的紫葡萄,悬挂在叶片深处。 劳黔小心翼翼的摘下两颗,放到嘴里,馥郁的香气在口腔里爆发。 甘甜的汁水迸溅,甜丝丝的清凉唤醒了每一个味蕾。 “舒坦!”劳黔美滋滋的转身。 习惯性的走近水池。 作为一个养鱼人,最大的爱好就是趴在水面上观望,一看就能大半天。 突然,他看到一道红色的影子在水草间划过。 似曾相识,好像从哪见过。 第十七章、山海珠 池内,狭长的水草随着暗流摆动,色泽鲜绿、 劳黔看到一截尖锐的红色爪尖,从水草根部露出。 像是一只螃蟹腿。 “会是螃蟹么?”劳黔疑惑,未曾想到这里还能存在活物。 他伸出手来,在水下搅动,欲要惊吓这只螃蟹。 池水清凉,寒意顺着毛孔钻入,膀子上迅速起了一层细密的鸡皮疙瘩。 手上传来的清凉触感,让劳黔越发确定,自己应该在哪遇到过同样的场景。 那露在水草外的爪尖受到了惊吓后,猛地往里一缩。 下一刻,劳黔就看见,一只仿佛红色玛瑙雕琢的小蟹,从水草中钻出,游出一段后,再一次钻入水草深处,就不见了。 “还真是个螃蟹。”劳黔心中喜悦,既然这个特殊的梦境世界存在一只螃蟹,那必然还有其他生物。 只是暂时他还不能走出巷子,去接触更广阔的世界。 想到这,劳黔甩掉手上的水渍,转身离开。 他突然想起来,自己被困在这里好久了,久到他都几乎忘却时间。 现在要去巷子里试试看,这次能否离开,毕竟上一次不行,不代表这一次也不行。 …… 事实让劳黔很失望,他依然被困在巷子里,根本走不出去。 无奈,劳黔只好回到屋内。 觉得无聊,顺手拿起记载《玄元吐纳法》的金属纸。 再一次品读,让劳黔从字里行间发现许多曾被忽略掉的细节。 劳黔发现,即便没有用其他典籍的精华来填充,《玄元吐纳法》本身就能给人带来不同的感受。 把金属纸和十一颗灰色珠子放到椅子上。 劳黔爬上八仙桌,开始修炼。 大约过去半刻钟。 放在椅子上的十一颗灰色珠子上面,浮现出一层灰白色的绒雾,仿佛霉菌,丝丝缕缕交错在一起。 越往外,越稀疏。 最后竟神奇的漂浮起来,向着劳黔飘去。 渐渐的,在劳黔口鼻前方汇聚成一团淡灰色的薄雾。 随着他一呼一吸,被循环吞吐。 修炼中的劳黔面色变得缓和,那是一种舒坦的放松。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聚集在劳黔口鼻间的薄雾,颜色变得愈发深邃,似有水珠凝结,流转着深夜星河般的晶莹光泽。 而椅子上的灰色珠子,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失去色泽,此刻已经趋近于透明。 …… 金色光柱前。 钱二脸上挂着掩饰不住的喜色。 他似乎真的从中领悟到了一篇讯息,内容简短,但意义非凡。 因为钱二想要用文字来表述这篇讯息,却无论如何也叙述不出来,可是他懂得运用。 当即不再耽搁,根据讯息的指引开始修炼。 这片讯息扎根在钱二脑海中,仿佛与生俱来的一般,完全不要缓冲适应,上手就能修炼。 而且效果极佳。 大约十几次呼吸后,钱二就进入了状态,只觉得一股灼烫的热流在胸腔积聚,然后以一种似缓实快的速度,扩散周身。 很是奇妙。 “没想到我钱二柱子快六十岁了,居然还能遇到这等机缘。”钱二喜不自禁。 仅是过去片刻,钱二全身暖烘烘的,像是泡在澡堂的大池子里,由内而外的舒坦。 他曾去街上按摩过一次,那三十多岁小丫头的嫩手落在身上,都没有现在这样舒服。 “不错不错,风湿病马上都要被治好了。” 钱二思绪万千,但修炼却没停止,反而加快了几分。 按照故事里讲的,现在是特殊情况,属于机缘,得抓紧时间修炼,才能在很短的时间内突破当前的境界。 钱二放飞思维一会,便收敛了心神,全心全意进入修炼状态。 …… “喂咦!”王宾咧嘴憨笑“我好像知道怎么修炼了。” 然后欣喜的用力拍了几下周勤春的肩膀,被周勤春一个脑袋刮子之后,安安分分坐在地上开始修炼。 不得不说,憨人也有优势,修炼起来心无杂物。 周勤春看着进入修炼状态的王宾,又看向身上蒙着一层绚烂金光的钱二。 还有浑身金芒璀璨,神华灼灼,宛若塑成金身的劳黔。 不由得一阵急躁,明明之前从大侃身上已经得到了机缘。 为什么现在却落到了最后一个!! 当然,还在挑野菜的孙春园不算在内。 看其他几人的样子,显然是从金色光柱上感悟到了修炼的吐纳法,一个个都是鼻孔往里吸着明亮的金光,口中往外吐着暗沉的金色浊气。 而老板最是神异,胸中宛若千军万马在奔腾,呼吸间夹杂着低沉的风雷之音。恍若仙人临世,叫人看得羡慕不已。 孙春园挑黄花地丁的速度很快,主要是这里的黄花地丁太多了,都不用挪地方,就能挑到七八头十棵。 她也是第一回见到这么漂亮的黄花地丁。 也顾不得累,双手灵活的在地上掠过,就是成片的黄花地丁排成一堆。 在未开花前,这叫婆婆丁。 开花了之后,叫黄花地丁。 花谢后,长出了种子,就成了蒲公英。 蒲公英那玩意儿,城里的孩子喜欢。 在乡下却是不讨人喜,到处飘着毛茸茸的白色毛絮,叫人看着就心烦。 孙春园认为,之前开花的速度那么快,现在这些小黄花已经不再继续长大,说不准再过一会,花谢了之后很快就长出蒲公英。 那时候,叶片就老掉了,非但不能炒着吃,泡水都很难喝,又苦又涩。 孙春园加快速度。 赶在花败前多挑一点,机会难得,下次就不一定再能遇到了。 “你怎站那边?”孙春园眼角余光瞥到周勤春“旁人都坐在那像模像样的修炼。” 周勤春头也不回道“他们好像都从光柱上感悟到了吐纳法,我到现在没动静。” “不要急躁,耐着性子,迟早能看到的。”孙春园缓声道。 “马上等我再挑一会,我也来看看,这花看起来已经干水分了。” 说着,把刚挑起来的这棵放在嘴里撕咬下一片叶子,含在嘴唇用门牙轻咬。 忽然眼前一亮。 味道不错啊,烧烤味。 劳黔偶尔心血来潮就会在渔场弄一回烧烤,因此孙春园没少吃。 刚开始还不适应,一回生二回熟,后来也能和他们几人喝上一罐啤酒。 这片叶子就像去掉鲜味和咸味的烧烤,热乎乎的,有一股刺鼻的辛辣香气。 “诶!烧烤味的,吃起来不错,你要不要尝尝。”孙春园抬头喊周勤春。 却没等到回应。 周勤春像是丢了魂一样,站在那手舞足蹈,软绵绵的仿佛被抽掉了筋骨。 好像是在练武功!? 孙春园觉得稀奇,又多看了两眼,自语道“看来是找到窍门了。” 放下手中镰刀头,孙春园喃喃道“我倒要来看看怎么个事!” 说着,拍了拍手,掸掉身上灰尘,往前走了几步,靠近光柱。 当然,是在远离周勤春的地方,她怕被无意中打到。 孙春园凝心聚气,屏住呼吸,目光如炬的看向金属光柱。 半晌后,揉了揉干涩的眼睛,嘀咕道“眼看生疼,也没看出什么花来。” 正当她放松的时候。陡然就看到一篇文字。 下一瞬。 一股讯息突兀出现在脑海。 使得她略微发蒙,头脑一片空白,缓了一下才恢复。 脑子里多了点东西,可是说不出来是什么。 孙春园面色拧巴的用掌心搓几下头顶。 随即不再多想,望了周勤春一眼,坐在劳黔身边,根据信息的指引开始修炼。 …… 时间缓缓流逝。 空间仿佛定格了一般,除了周勤春,宛如寂静背景画里的唯一活物。 给静止的画面平添了几分灵动。 金色光柱好像就凝固在了此处,不增不减,不浓不淡。 周勤春依然在不知疲倦的打着招式,举手投足间,破风声呼啸。 只不过动作不再如之前那样的软绵绵,反而越发有力矫健,恍若化身一只健硕的猿猴,速度很快,只见残影飘忽。 臂膀挥舞的虎虎生风,一脚踢出,甚至能听到一声轻微的音爆,可见其速度与力道,定是有了大幅度增长。 …… 劳黔缓缓睁开眼睛,他感觉到身体里仿佛是充满了空气,有点肿胀。 抬了抬手臂,有点滞塞的麻木感,不是怎么灵活。 好在外表看起来,并没有发生鼓胀,还属于正常范畴。 应该是修炼饱和了。 劳黔看向旁边众人。 尤其是周勤春,犹如化身一只遒劲强大的人形凶兽,动作凌厉,举手投足皆是风雷阵阵。 “老周牛啊!”劳黔啧啧称奇,脸上露出一丝惊喜的笑容。 而后,劳黔就感到疑惑。 他们是如何能修炼的? 从哪获得的吐纳法?难道…… 劳黔看向身前光芒万丈的金色光柱。 眯起眼睛,细细打量。 或许,他第二份吐纳法有着落了。 《玄元吐纳法》的第一口资粮! 劳黔不由得产生一丝期待。 果不其然! 没过多久,一道讯息出现在劳黔脑海。 《山海混元经》! 正是一篇吐纳法,居然还附带一篇引导术。 可能周勤春就是在修行引导术。 能够加快炼化吸收到体内的天地灵气,夯实底蕴,打牢根基。 好东西!劳黔站起身,尝试着修行引导术。 刚一开始,就直接步入正轨,似乎与生俱来的身体本能,让劳黔能熟练的使出引导术。 这不仅仅可以辅助修炼,更是一套完善的基础战斗技巧。 包含了手掌、肘部、肩头、膝盖、脚,都从不同的角度,用不同的姿势,覆盖到四面八方。 可以说,只要熟练的灵活运用这套动作,将之变成一种身体本能,配合上灵敏的反应速度,用在实战中,足够应对大部分的战斗。 “着实厉害!”劳黔感慨。 他一边修行引导术,一边扫视了周围。 突然想到,郑冬前他们哪去了? 已经过去这么长时间,哪怕他们隔得再远,也该到了吧! 难不成他们没看见这金色光柱? 也不应该啊! 天色早已黑了下来,光柱照亮的范围有限,再往外,能看到漆黑的夜幕。 几颗亮晶晶的繁星,点缀在深邃的夜空,幽远且神秘。 还有那些大侃,按理说,至少该有一两头过来凑热闹吧。 “真是奇怪。” 劳黔眼睛落在光柱中央的那颗珠子上。 现在他已经能看清了,那是一颗青蓝色的珠子。 其上光影缭绕,如梦如幻,一会看着像实体,一会看着像虚影。 光影凝聚的山脉绵延,蜿蜒起伏,静谧而庄严,给人一种神秘莫测的感觉。 随处可见的奇峰峭岭,恍若太古神山。嶙峋山石更是形状各异,闪耀着冷峻的光芒。 转瞬! 山脉掀起,变幻成澎湃的浪潮,翻腾咆哮间席卷天地,气势磅礴。 似要将整个世界都吞噬,令人惊心动魄。 “拿来吧你!” 劳黔伸出右手,虚空抓向那颗青蓝色的珠子。 其实,他根本没当回事。 纯纯没事干的中二举动! 谁料,就在这时,一道惊天红芒从虚空斩落。 仿佛能将天地劈开。 歘! 红芒宛若一道利刃,直接将金色光柱斩断,落在青蓝色珠子上。 将之朝着劳黔所在的方向击飞。 “呃……” 劳黔有些愣神,下意识一把握住青蓝色珠子。 “这是怎么回事?” 感受到手中沉甸甸的温凉质感。 劳黔一时间反应不过来。 “我只是随口一说啊,你就过来了,这……好吗?” 劳黔脸上带着惊愕,嘴角一抽一抽的忍不住笑意。 讲真!高兴。 他环顾四周,仿佛要看透隐藏在虚空深处的秘密。 嘴里不停地碎碎念“感谢大佬,非常感谢出手的大佬。” 片刻后,劳黔冷静下来。 他掂量这颗珠子,入手很沉。 上面刻画着山脉与海洋,线条暗淡且模糊,更像天然演化留下的痕迹。 直径约莫三寸,呈梦幻般的青蓝色,有一些很模糊的斑痕环绕着,仿佛星辰罗列,散发出古老的气息。 “这是一个历史非常久远的器物。”劳黔猜测。 不知道是天然形成的,还是后天制作而成。 劳黔翻来覆去观察着,不知道有什么用处。 他丝毫没有这方面的经验。 没办法,只好将其揣到口袋里,留着回去慢慢研究。 “呃!” 劳黔后知后觉。 金色光柱被红芒斩开之后,缓缓的化作光羽消散。 明亮逐渐消退,黑暗开始蔓延。 估计不用多长时间,这里就会彻底被夜色笼罩。 淡淡的月华从天穹倾泻。 融入金色的光芒中,潜移默化的将之取代。 空旷的田野在月光的笼罩下,像是被铺上了一层银色的绸缎,微风拂过,如梦如幻。 那一片片大麦在月色中朦胧可见,显得格外悠远。 一颗蒲公英飞起…… 在微风中轻轻摇曳。 第十八章、初战 月光皎洁,如轻纱般倾洒下来,透过枝叶的缝隙,在地上洒下斑驳的银辉。 杨树叶在微风中沙沙作响,似是在低声细语。 月光下,弥漫着一层淡淡的雾气,让一切都显得朦胧而梦幻。 这一棵歪脖子老杨树,孤零零的站在田野里。 半边枝干枯朽,裸露的木心宛若虬龙盘结。 靠南那侧,五六根粗壮的新枝桠,犹如标枪一样,直插天际。 隐隐透出一种静谧而深邃的气息,仿佛隐藏着无尽的秘密。 “老板!”周勤春停止修炼,喘着粗气走了过来。 他眼神炯炯,脸上洋溢着充满活力的微笑,全身自然而然的散发出积极昂扬的精气神。 劳黔乘着月光看到,周勤春额角斑白的鬓发有了返黑的趋势,此时居然带上了一层光泽,而非先前所见的那样干枯。 “感觉如何?” 周勤春一甩头“舒坦,起码年轻了二十岁。” “那光柱消散了么。”周勤春的语气带着遗憾“要是时间再长一点就好了。” 劳黔轻笑道“怎么还不知足,这一次修炼还没到你的极限吗?” “差也差不多了,不过我觉得还能再坚持一阵子。他们看情况也快醒了。” 周勤春话音刚落,王宾就嚎了一声。 而后就听钱二没好气道“喊什么,稳重点。” 这时候,孙春园才缓缓地站起来。 “气色都不错啊!”周勤春朝着几人脸上看了一圈“皱纹都没了。” “是么?”孙春园面带笑意,抬手在脸上摸了摸。 “手感确实光滑了不少。” “那给我也摸摸。”王宾说着,作势要伸手。 被钱二一巴掌拍到手背上。 啪! “哎呦!”王宾惊呼“你打我这么疼。” “叫你不老实,在这没大没小的。”周勤春瞪了他一眼,狠狠道。 劳黔嘴角含笑看着这一幕。 随即道“收拾收拾回去吧,动作都轻一点。蒲公英到处飘。” 此时,蒲公英已经完全成熟。 毛茸茸的洁白色蒲公英,在月光下,泛着银辉,亮晶晶的似是撒了一把银粉,很是漂亮。 每人拤了一大把挑好的黄花地丁,放在到电瓶车上。 哪怕从根上割下来很长时间,这些黄花地丁仍然保持新鲜。 叶片青翠,鲜嫩饱满,黄花上萦绕着稀薄的荧光,充满生机。 随着几人的走动,蒲公英顺着气流飞起。 布灵布灵的,闪烁着银白色光点,恍若置身星河中央。 倏地! 咣!咣!咣! …… 不缓不慢的响声由远及近,像是重物落地,很轻微。 但如今几人的身体机能,有了明显的提升。 能听得非常清楚,其间还掺杂了摩擦杂草的“飒飒”声。 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接近。 劳黔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 依稀能看到两个人形黑影。 “那是谁……大侃?”钱二突然惊呼。 王宾伸手搭在他肩头,嬉笑道“有老板在,莫怕!” “对哦,大侃根本近不了老板的身。”钱二拿掉王宾放在自己肩头的手。 大侃逐渐逼近,其手腕上突兀亮起一道蓝光,而后迅速向手上蔓延,很快就覆盖住大半个手掌。 当大侃来到几人身前时,两头大侃四只手掌,已经完全亮起了湛蓝色光芒。 蓝光在夜色中,是异常的晃眼,色泽绚烂,堪比疝气大灯。 “老板,靠你了,加油!” “奥利给!” 周勤春、王宾几人脸上带着轻松的笑容,退到劳黔身后。 毕竟下午可是见识过的,大侃一碰劳黔就死。 “老板你小心点,防止失灵。”孙春园有些不放心的叮嘱道。 劳黔向前两步,迎向大侃“放心!” 月色下,大侃漆黑的身躯上,泛起清亮的光泽,比之白天里看起来更加暗沉深邃,散发出一股迫人的气势。 “这大侃好像都不会说话。”周勤春道。 “是啊,没听他们发出过声音,跟机器人一样。” “不是说他外边只是个壳子么,真正操控他的是里头一个像八爪鱼的东西,八爪鱼哪里会说话。” “好像是这个道理哦。” “等有机会把里头东西开出来尝尝味,烧烤料一撒,肯定香。” 几人交谈的时候,劳黔已经和大侃碰上。 只是并没有触发被动技能,大侃没有离奇死亡。 得亏劳黔留了个心眼,就在大侃湛蓝色的指尖即将触碰到他的时候。 只见他眼神一凝,一个极为敏捷的闪身。 同时膝盖迅速弯曲,以一个恰到好处的角度从侧方躲开了大侃的攻击。 紧接着顺势抬脚,那腿部的动作行云流水,毫不犹豫的勾向大侃的小腿面。 目的十分明确,就是想要凭借这一连串的动作将大侃给绊倒。 然而,大侃也并非等闲之辈。 在那千钧一发之际,身形猛地一转,堪堪避过了这一勾。 随后,大侃以一种极度怪异的姿势扭转身形,迅猛地挥出一拳,带着呼呼的风声。 直逼劳黔的头颅而去。 劳黔见状,迅速向后跃开几步,拉开了与大侃之间的距离。 一场简单的交锋,似乎以双方皆毫无建树而暂停。 下一霎! 大侃再一次主动向劳黔杀来。 “不好!”周勤春见状,毫不犹豫的冲了出去。 “怎么真的没效果了,就怪我这乌鸦嘴。”孙春园感到有些自责。 “嗐!”钱二安慰道“这跟你有什么关系。可能新手保护期过了,没看我们都修炼过了嘛,是时候验证一下战斗力了。” “啊?!” 孙春园略有愣神。 钱二没有搭理她,自顾自喃喃道“不过我倒是好奇,老板身上到底有什么在保护我们。” 荒地上十分空旷,如果没有四处乱飞的蒲公英就更好了。 飘飞的蒲公英,稍微有点影响视线。 周勤春脸上写满了紧张和严肃。 好长时间没打架了,生疏了不少。 大侃那闪耀着金属光泽的身躯在月光下格外醒目,他高大而威严,每一个动作都带着机械的力量感。 周勤春深吸一口气,鼓足勇气,率先发动了攻击。 唰! 他挥起拳头冲向大侃。 但大侃只是轻轻一侧身,便躲开了这看似凶猛的一拳。 周勤春不肯罢休,继续扑上前去,手脚并用,破风声不断,试图攻击到大侃的要害。 蒲公英飞卷着,在周勤春身畔,像是舞动的银白色匹练,携裹着无尽的威势。 呼! 周勤春一脚甩向大侃,宛若一条凌厉的钢鞭,重重的抽向大侃的膝盖。 然而,大侃只是随意地抬起腿,轻易地挡住了周勤春的一次攻击。 duang! 这一次碰撞发出短促沉闷的声响。 “嘶!” 周勤春倒吸一口冷气,可真特娘的疼啊! 周勤春龇牙咧嘴,颤抖着声音道“老板,不能硬碰,疼呐!” 劳黔本来就在与大侃周旋,直至此刻二者都没有过一次接触。 劳黔想要绊倒大侃,大侃也攻击不到敏捷如灵猴的劳黔。 两者就这样趁着月色,在蒲公英的海洋中你来我往,互不相让。 招式不断变换,场面变得愈发激烈起来,周围的空气仿佛都因为他们的激烈争斗而变得炽热起来。 那是一种,梦幻的、旖旎的、美好的,仿佛跳舞一般的炽热。 “简直!” “老板他在干什么?” 王宾突然喊了一声“你们不要再打啦!” “你说什么?” “噗嗤!” 钱二看到孙春园陡然发笑,感到疑惑“你突然笑什么?” “啊!”孙春园左手掩嘴,右手直摆,收敛笑意,“哦,没什么。” “……稀奇!” 乓! 又是一声低沉的金属碰撞声。 竟然大侃猛地向前一推,一股巨大的力量便将周勤春击退数米,周勤春一个踉跄,险些摔倒在地。 他龇牙咧嘴的甩动右手“真疼啊,很烫。” 周勤春看了一眼手背。 纵使是在月夜里,也能看到整个手背通红一片,一方面是被巨大的力道击伤,另一方面是被灼热的高温烫伤。 武力加术法的双重伤害,恐怖如斯! “你悠着点,跟他硬碰硬是胆子真大,你这肉体凡胎的,怎么可能打得过他硬邦邦的盔甲。” 劳黔实在看不过去了,提醒道“想方法把他按地上,你手里又没有武器,连破防都做不到。” “主要就是给咱练练手,不要想着打赢他。这家伙速度不快,打一架过后我们赶紧跑就是了。” 周勤春眼中依然闪烁着不服输的光芒。 只是很快,又隐散了去。 劳黔说得很多,无论他如何厉害,可是赤手空拳的,根本没法破防。 没见下午的时候,连刀砍都不能在大侃身上留下伤痕。 “诶!那几人到现在没动静啊,不会出事了吧!” 周勤春不再想着硬拼,和大侃周旋起来倒是显得游刃有余,开始有心情找话说。 “如果他们遇到大侃的话,倒是有这个可能,毕竟你们也看到了,那时候起码有近百头大侃跑了出去。”钱二道。 他搓了搓手,想上去试试自己的实力。 可老实巴交了一辈子,从没打过架,乍一遇到这种凶悍的对手,还真……不大敢上! 孙春园不认同,“说不定他们到渔场了呢!” “马上回去看看好了,你们要不要来过上几招。”劳黔后撤几步,和大侃拉开距离。 “他手上温度很高,但是碰一下危险性也不算大,不过肯定要疼上几天就是了。” 钱二意有所动,思忖片刻后,他还是打消了和大侃战斗的念头。 “不了不了,我都这么大岁数了,修炼只为了长生,好勇斗狠不是我该做的事。” “小大宾,你过来!”劳黔喊道,“上去打一架,注意躲避,不要硬抗。” “啊,哦,来了来了!” 王宾没有拒绝嬉笑着小跑向劳黔。 劳黔见王宾过来,心想着最后试一下大侃的力道,也能做到心里有数。 当即握紧拳头,一股力道汇聚在拳头上。 瞅准角度。 歘! 一声音爆在拳头上炸开,拳风呼啸,这一拳携裹着庞大的力道,直奔大侃的面门。 拳头前,飘荡的蒲公英都被着一拳所打出的力道荡开。 拳锋和大侃之间,形成了一条真空通道。 “老板使劲,弄死他。”王宾激动地大吼道。 砰! 咔! 轰隆隆隆! 劳黔只察觉到一拳捣在冰凉的金属上,刚起势的抵抗力还未完全激发,就感到拳上劲道一松,好像是…… 这一拳打裂了大侃的面门。 随即大侃身躯内涌出一连串放鞭炮一样的爆鸣。 这头大侃在劳黔的注视中,重重的倒在地上。 劳黔有些不敢置信,抬手止住要拍他肩膀的王宾,“你别动,让我缓缓。” “唔!好好好!”王宾收回手,凑到大侃旁边。 蹲下来,拨弄其碎裂的面甲。 孙春园和钱二对视一眼,“走。” “看看去。” 一旁,周勤春喊道“老板,能不能再来一拳?” “我试试吧!” 劳黔摸不准这一拳是自己的真实实力,还是那位庇护自己的大佬给自己带来的加持。 如果,这不是大佬插手,那自己现在该有多厉害。 惊喜……来得太突然。 劳黔仔细感受着身体中蕴藏的力量。似乎都来源于腹中的一团“气”。 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真气”吗? 似乎只要这团“真气”不散,那他就会拥有源源不断的力量。 好像,很厉害的样子! 劳黔心中了然。 只见他双腿猛地一蹬地面,如离弦之箭般飞速冲了过去,每一步都带着强大的爆发力,在地面扬起一阵尘土。 眨眼间,他就来到了周勤春身后。 右拳紧紧攥起,手臂上青筋暴起,手背上的每一个毛孔里,都有真气喷薄。 劳黔恍然,一定是刚才那一拳爆发了真气的杀伤力,这才一下子打碎了大侃的面甲。 想着,挥拳动作不停。狠狠地朝着大侃打了上去。 “让让!让让!” 话音未落。 拳风呼啸,如同出膛炮弹。 那拳头犹如铁锤一般,迅猛而有力,在空气中划过一道残影。 砰! 一声闷响,结结实实地击打在了大侃后背。 大侃的身体猛地一晃,向前踉跄几步,好在周勤春早已退后,这才没有砸到他。 其实在劳黔冲过来的时候,大侃已经发现了他,刚要转身回击,却是被周勤春牵制住,这才让劳黔结结实实的砸上一拳。 大侃很快稳住身形。 就要杀向劳黔,报这一拳之仇。 劳黔心中不免有些遗憾,原本略带期许的这一拳,竟然没能起到丝毫效果。 好在他也有心理准备,这一拳本来就带着试探的目的。 后背的盔甲应该是大侃身上最坚硬的部位之一,未能破防也属于正常情况。 劳黔没有多想,侧身躲过大侃劈来的手掌,猛地一拳挥出,重重的砸在大侃的面甲上。 咔! 轰隆隆隆! 这头大侃也炸了。 劳黔很好奇,大侃体内是什么东西炸了,居然传出这么大的声响。 此时,王宾早已经伸出了手,掏进了先死的大侃那已然破碎的面甲的窟窿之中。 那动作看上去,就宛如平日里人们去掏龙虾洞一般。 他皱着眉,在里面不断地摸索着。 第十九章、通天城来人 很快,王宾手臂上带着湿漉漉的粘稠汁液,从大侃面甲的窟窿里抽了出来。 “咦!”钱二抬起手,在鼻子前扇了扇。 嫌弃道“这什么一股怪味啊,简直难闻死了。” 这是一种类似汽油和烧塑料袋混杂起来的刺鼻味道,闻起来很上头。 鼻孔和嗓子都感觉到火辣辣的,还有点刺痛。 王宾手里拽着一个紫灰色的黏腻软物,其质感确实很像是八爪鱼。 “啵”的一声轻响。 一个软趴趴宛若烂肉的物体被王宾拔了出来。 “就这?这玩意能吃?那谁怎么形容来着?叫叫…叫什么…” “味甚美!” “对,就是味甚美!实在是胡说八道。” “确实上头,那要不带回去扒了皮看看,一下子闻起来臭,吃起来香呢!” 王宾饶有兴趣的拨弄着大侃……没错,其实这软趴趴的东西,才是真正的大侃。 幽黑的人形盔甲,实际上只是它的一层保护壳! “你在干嘛,翻来覆去的?”周勤春询问。 “不是说脑袋里有个肉吗!我看看能不能看见。” “嗐!你得剖开看呐,赶紧的,那边还有一头,你顺手掏出来,带回去消消停停研究。” 在周勤春的指示下,王宾将另外一头大侃从盔甲里掏出来。 直接丢到了电瓶三轮车的后兜里。 约莫过去了一刻多钟。 几人回到了渔场。 外沿几只感应灯正散发着洁白色灯光,驱赶了渔场里的黑暗。 当然,主要还是为了震慑有坏心的人。 “那些人好像没回来啊。”孙春园趁着灯光,在渔场里外扫视了一圈,并未看到管治署的公务车。 其他几人也在观望,渔场里不像是有人的样子。 “真实奇了怪,不会是能出去了吧,要不我们也出去看看?” “我跟老板去吧,你们在这收拾一下,顺便弄口吃的。”周勤春道。 “那走着!”劳黔也没下车,直接一拧车把手,就向通往镇里的路口去。 路面上,有月光倾撒,铺满了银白色,从脚下一直延伸到道路尽头。 凉爽的夜风轻柔地拂过脸颊,带来一丝惬意的舒爽。 电瓶车的灯光在寂静的小路上开辟出一条明亮的光柱,车轮缓缓滚动,碾碎一片片银白的月光。 路两旁的杨树一如往常地伫立着,像是守哨的士兵,它们的影子在地上摇曳,仿佛在与月光共舞。 身后,渔场里透出点点灯火,像是夜色中唯一的温暖明珠。 偶尔有几声虫鸣传来,更增添了夜的静谧与幽深。 仿佛行驶在一个梦幻的世界里,周围的一切都变得那么宁静而美好。 让人的心灵也渐渐沉浸在这安宁的氛围之中。 “哎?上午的大侃没人收拾吧,怎么现在一个都不见了?” 来到上午和大侃遭遇的地方。 战斗痕迹还明晃晃的印刻在大地上。 只不过那些没人收拾的大侃,不知为何,却没有看见一头。 “会不会是被他们的同类后来弄走了?”劳黔略作思忖,轻声道。 周勤春前后左右的来回张望着“不排除这个可能。” “诶呀!”周勤春突而一声感慨“再次来到了这里,心态都不一样了,谁能想到,仅是一天时间,变化就这么大。” “是啊,只可惜李老头他们几个,没能赶上。”劳黔唏嘘不已。 短短大半天时间,曾经活生生的面孔,就这样天人两隔。 时也命也! “你在这看着,我上前面去试试。”劳黔说道。 话音刚落,就骑着电瓶车向前去。 刚一靠近,劳黔就察觉到口袋里产生振动。 嗯?什么东西? 劳黔伸手一摸,竟是那印刻山海图案的珠子。 不知为何在此时发出振动,是否与这空间屏障有关? 劳黔将山海珠拿出来,捧在手中,继续向前。 倏地! 像是覆盖了一层保鲜膜的感觉出现在身上,亦如从水中穿梭而过。 劳黔非常清晰的感觉得到,空气发生了变化。 似乎从一个空间来到了另一个空间。 下一刻! 叮咚!叮叮叮叮…… 一连串的手机提示音响起。 “有信号了?”劳黔当即反应过来,他从空间屏障出来了。 再一回头。 路还是那条路。 只是哪里还有周勤春的身影啊! 突然,前面一团亮光吸引了劳黔的注意力。 “有人?” 看来是发现他们失踪,已经有人守在这儿了。 只是不知道是官部还是军部的人,亦或者两方都有。 就在劳黔愣神的时候,前面亮光处,有人影闪动。 似乎是发现了劳黔。 毕竟他电瓶车开着灯,很难不被发现,何况这些人可能本来就是来找他们的。 “喂!你是从里面出来的吗?” 远远的,就听到有人喊。 “对啊,你们是哪里?”劳黔应道。 “我们管治署的,这是什么情况啊,突然都断联了,我们还进不去,还有你是怎么出来的?” 这人是一个岁数不大的小伙子,身后还跟着一人,看起来也很年轻。 果然,干这种活的都是年轻人。 他们监察阁也是,正式人员都坐办公室整理材料,出来巡逻的都是他们这些外围成员。 啥也不是! “我们遇到了大侃,然后有人猜测说是大侃出现太多了,导致空间紊乱,形成了一道屏障,阻拦住了进出,还有我也是莫名其妙的就出来的,根本不知道什么情况。” 劳黔半真半假的说道,早在发现这两人过来的时候,劳黔就已经把山海珠揣进了口袋里。 作为一个小老板,盘个珠子不过分吧! 况且,这些管治员也不一定会搜身。 “你可了解里面的情况?” 另一个年轻的管治员问。 “这里没多少人生活,就是我们渔场的几人,周勤春、钱二…叫钱二柱,还有王宾,孙春园。另外还有你们管治署的郑冬前,朱嘉豪,还有两个外聘武者加一个驾驶员。以及后来的一直升机武者编队的人,队长叫朱正良,还有另外三人名字我不记得了。” 听着劳黔有条不紊的说完。 那管治员笑了笑,问道“那请问你是?” “哦,我是渔场老板,劳黔,在监察阁工作。”说着掏出烟“你们这记录仪碍不碍事。” “大晚上的,无所谓了。” 劳黔给两人派了烟,他们直接自己就点上了。 “嘶!哈……”一口烟圈吐出“周均峪认识吗?以前在我们管治署工作过。” “哦,才来的他,我知道,昨天还在食堂看见他的。”劳黔笑道。 两名管治员点点头,示意道“我们过去看看,能不能进去。” 劳黔心头一跳,这要是自己再进去了咋办,还出不出来? 距离空间屏障不过几步距离。 没等他拿定主意,已经触碰到了如水般柔韧的屏障。 然后,他就进去了。 差点撞到凑过来的周勤春。 “哎呦喂!” 周勤春一声惊呼“老板,你能出去?” 劳黔道“是啊,我也不知道什么情况。就一下子出去了。” 他没想让别人知道山海珠的存在。 包括周勤春都不行,哪怕周勤春白天时候还偷偷摸摸告诉自己他获得了力量的秘密。 “外边还有两管治员守着,估计我们很快就能得到救援。” 周勤春闻言,脸上也浮现出喜色。 “诶,老板,你说你骑着电瓶车能出去,那我坐在电瓶车上,能不能出去?” 周勤春突发奇想,按理说人和物品的区别并不大,既然电瓶车这么大体积都能跟着劳黔出去,那么多他一个人,也不会有太大影响。 “要不试试?”劳黔也有些意动。 说着,周勤春就支好自己的电瓶车,迅速坐到了劳黔后座上。 屏障外。 两名管治员还在疑惑中。 便看到劳黔再次骑着电瓶车出来,而他后座上还多了个人。 “你又出来了?” “怎么回事,你是有什么特殊能力吗?” 两人上下打量着劳黔,想用他们那审视的目光从劳黔身上看出答案来。 “我也不知道啊。”劳黔摊了摊手。 周勤春帮腔道,“我们老板是气运之子,牛叉的很,大侃都不能近身。” “呃……” “……” 被周勤春这么一打岔,两人倒是没有继续盘问的心思。 “先跟我们到那边坐着,我们打电话给领导汇报一下。”其中一名管治员说。 劳黔没有拒绝。 周勤春道“他们还在渔场等我们回去吃饭。” “我们这有罐装粥还有大碗面。可以给你们吃。” “诶,不是吃饭的事情,我们没有及时回去,要告诉他们一声,不能就这么不声不响的玩失踪啊。”周勤春正色到。 “那要不你……先回去一人?”一名管治员试探的道。 说话时候还看向他的同事,见他同事点头,这才没有转折改口。 “行啊!”周勤春道。 “那……老板,我回去还是你回去。” 劳黔晃了晃手机道“你去吧,我给你送进去,正好我看一下回复信息。” “行!” …… 片刻后,劳黔坐在奶茶色天幕下的躺椅上,赞道“你们这条件是真不错,居然还有火炉和天幕,上班跟户外露营一样,着实爽,不像我们在路上到处跑,风吹日晒的。” 劳黔语气中不乏羡慕。 “确实,我也听说了,你们监察阁的资金审批,一言难尽。” 一名管治员给他倒了杯热水,“喏,泡面还是罐装粥?” “谢谢,谢谢,拿个粥,还是吃点甜食舒服。”劳黔拿起一罐粥,入手微凉。 “别客气,敞开吃,这么多呢。” 这时! …… 嗡嗡嗡…… “这么晚了,怎么还有无人机,是在打药水吗?”劳黔伸出头,朝天空看去。 一名管治员在后边打电话。 留下的一人说道,“是啊,这已经是今晚的第二次了。也不知道整天打药水有什么用。说是病毒,谁见过病毒了?!” “可能是打药水挡住了吧,这才没有爆发病例。”劳黔喝着罐装粥,含糊不清道。 “滋溜!” “唉,不理解,这个月工资又降了二百多,过不下去了,要吃土了。” “迟早会好的,吃土不至于,这不还有粥和面吃呢嘛!” 劳黔心中却不这么想。 好家伙!你们还有得降,那我这最低工资,往哪喊去。 但是……嘴上可不能说。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 劳黔顺便在清除大部分小广告弹窗后,回复几条信息。 “乌蒙山连……” 劳黔刚给昶昇医药的别文新回复消息,对方电话就打了过来。 此时已经是深夜,未曾想对方还没入睡。 “诶!劳总,大半天哪去了,发信息不回,打电话还不在服务区。”别文新豪爽的笑声从听筒传出。 “唉,在渔场这边忙一天了。你那什么事啊?”劳黔把话题含糊过去,问道。 “哦,一个小事,想问问你那有没有病鱼。”别文新声音严肃了几分,都没之前那么洪亮。 劳黔一时间没反应过来,“病鱼?” “对的,有没有,给兄弟弄个几十条。” “你要这玩意干嘛?”劳黔不解。 他渔场里有一半的池子没用过药,主打优胜劣汰,适者生存。 所以要是认真找找,确实能找到一些生病的鱼。 别文新压低声音,“我们厂里的那颗银杏树死了。” “昂……” “是隔壁金田药业干的,他们找人在树下埋了一把干电池。” “所以,你是想毁了他家的鱼池?”劳黔试探着问道。 “诶,要说劳总聪明呢,怎么着,你懂这方面的门道,给兄弟使把力。” 劳黔哑然失笑“不是,你们这网上的梗,玩到现实了?” “嗐,哪懂啊,不就跟我们家竞争一笔两个亿的单子,没抢得过,就用了这腌臜手段,实在是上不了台面……但是我们大股东又咽不下这口气,非要报复回去。” 别文新也是没办法,大股东那老头子都快八十岁了,非要这么玩,那只能想办法满足。 可是也不能下药啊,那是犯法的,想来想去,只能给金田那池子进口大红白传染病毒了。 劳黔笑道“简直是给人笑富了,那个,我给你出个主意啊,你去弄点鸟粪洒鱼池里,这玩意容易感染寄生虫,救治及时的话没有什么性命危害,金田那鱼池我也见过的,都是极品,要是搞死了有点可惜。” 虽然出主意不道德吧,但是比起卖病鱼给他,心理上能过意得去。 “倒也可以,给他们家忙活一阵子意思意思就行了。”别文新本身就是要给大股东一个态度,至于真的要毒翻一池子鱼,他同样于心不忍。 “那行啊,给你休息,有空约你吃烧烤。” 劳黔笑着敷衍道“好啊好啊,有空约。” 别文新说这种话不低于百八十次了,劳黔每次都是礼貌答应。 两人虽然熟识,但几乎没有什么私交,仅仅是表面客气,根本当不得真。 挂断电话。 一名管制员笑问道“怎么,这是哪家和金田药业使手段了。” “昶昇的银杏树被埋了几块电池,他们要报复回去呢。”劳黔无奈笑道。 “那边有人来了,是……守备军的车。”劳黔定睛一看,居然是不常出动的守备军。 要知道,能惊动他们的,可是都是大事情。 守备军主要职责是守一方水土,保一方平安,一般只有严重危害到当地社会治安的恶劣事件出现,才会让守备军出来强势镇压。 而寻常时候,都是管治署在维护社会稳定。 “他们过来也算是正常,我听署里人讲,下午有通天城的大人物过来。”一名管制员低声道。 “京都通天城么?竟然都惊动那边的人了?” 这是劳黔未曾想到的,他原以为最多是上一级的瓢城派人过来过问。 不管怎么说,也就是十几人被困。况且并未造成舆论影响。当地暗戳戳处理了也就行了。 根本没必要兴师动众。 第二十章、秘钥 片刻后,守备军的车辆停了下来。 后面还跟着一辆纯黑色的重型越野车,车身漆水在夜色里依然铮亮光鲜。 看起来就是价格昂贵的高端货。 两辆车上的人同时打开车门。 守备军一共来了十几人。 身着青色的宽松制式服装,只不过袖口和裤腿都有绑带扎紧。 他们刚一下车,就小跑着分列两排,相对站定在路两侧不动。 黑色越野车里下来九人,身穿黑色修身劲装,手里各提着一把漆黑长刀。 皆是散发着一股拒人千里的上位者气质。 身躯挺拔笔直,头颅高昂,眸光明亮,如鹰隼般坚定而锐利。 他们迈步而来,每一步都沉稳有力,仿佛带着千钧之势。 走路的姿势宛如龙行虎步,落地有声,像是能踏碎地面一般,带着一种不可阻挡的威严。 “大人物来了,看着都挺年轻的。”一名管制员声音压得很低,“走,我们去迎接。” 两名管制员同时迎向这些通天城来的大人物。 劳黔下意识的,也跟在后面。 谁也不知道这些大人物的脾性,起码客气点,没坏处,至少不会无理由刁难自己。 “你们好,我们是战狼编队的武者。”领先一人声音冷厉,不苟言笑的道。 “领导好。”两名管制员同时问好,像是紧张兮兮的小学生,规规矩矩的,看起来很拘谨。 那人目光越过两名管制员,投向劳黔。 “你就是劳黔?据说可以带人进出秘境?” 劳黔见对方冷峻的面容和不带一丝温度的语气,心里就不大高兴。 可是谁让人家是大人物呢,只好压下心里的反感,点头道“是的。” “带我们进去。”那人直接命令道。 劳黔眉头轻皱,又放松,在电瓶车后座上拍两下,“上来。” 那人也不废话,直接跨上电瓶车。 …… 几番来回,将这九位武者送进了空间屏障。 “跟我详细说说发生的情况。”见队友们到齐,领头那人道。 劳黔简单把遇到大侃,402武者编队到来发生的战斗,自己莫名能杀死大侃的特殊能力,以及他们几人失踪的情况简单说了一下。 “不过我也不清楚他们现在有没有回来。”劳黔最后补充道。 在听到劳黔说道大侃刚要碰到他,就会离奇死亡的时候,包括领头那人在内,其余战狼编队的武者同样用一种莫名的眼光看着他。 就像那种城里人有钱人,在乡下看到农民用古董饭碗吃饭一样,稀奇,惊讶,还有……带着高高在上的不相信。 “知道了。” 为首这人似乎没有和劳黔多接触的意思,向他点了一下头之后道“我们走!”。 当先朝远处奔跑离开。 他们的速度很快,比之劳黔骑电瓶车的速度也不遑多让。 而且在劳黔看来,他们还没有使出全力。 要知道劳黔的电瓶车可是没有加限速器的老款车,时速五十公里出一点头。 果然啊,通天城来的大人物就是不一样,看起来就比朱正良他们长档次多了。 …… 战狼编队离开后。 “老大,这里确实很不一般,我刚进来就感到体内气劲的运转速度加快了不少。”队伍里,实力最差,也是岁数最小的伊豆豆开口。 伊豆豆五官刚毅,浓眉大眼,皮肤十分细嫩白净。 若是不知道他的名字还好,一旦知道他的名字,旁人那表情,确实有点…… “确实,作为九域第二个出现的秘境,总归是有些不凡。”杨金生保持匀速奔跑,脸不红气不乱,稳得很。 “我在这想,他刚才说的话有几分真假。” “我看他讲述的时候,实际上十分冷静,丝毫没有普通人那种压不住的紧张。” “这人不一般。” 副队长夏卫礼道“确实,他应该有秘密。就说他能隔空毫无动作的杀死大侃,当今世上谁能做到?!” “据他自己所说的,其中还有红袖。就连军主都要两刀才能砍死一头的红袖,都不能抵抗他的能力。” 伊豆豆怀疑道“莫不是他说的比较夸张?” “不排除这个可能,毕竟他和402的人接触过,可是,有这个必要么?”夏卫礼不理解其中的意义。 “你们说,他有没有可能是传统修行者?毕竟那几位副军主,都拥有神鬼莫测的能力。”窦元浩道。 武者军团里有几位出身宗教门派的副军主,其中道教协会、佛教协会和儒教协会的掌门人全都身具大法力,举手投足间开山裂石不在话下。 若论其战斗力,比之明面上纯粹武者第一人……军主,都要更胜一筹。 传言,在新国主出现之前,这三教魁首就是世上一等一的神仙人物。 “也说不准,三教隐藏的老怪物不在少数,特别是这几年和外界的壁垒被打通,灵气重现后,以前不能修炼的术法都能再现曾经的辉煌。”杨金生道。 “不排除他是某个老怪物收的弟子,马上回去找路道主问问看,这能力确实特殊,要是能普及就好了。” “路道主好像出去云游了,上次听说有人在昆仑仙境看到他。” “除了昆仑仙境,似乎他也没地方能去,毕竟我们九域国度暂时就这一个秘境。” “我们这次拿下这座山海秘境,不就有第二个秘境了。” “哈哈哈,对,要是能找到秘钥,成为了秘境之主,直接一跃成为权利的顶层。到时候苟富贵,勿相忘啊!” “老大还在这呢,你想造反啊,就算获得了秘钥,也是让老大先行认主,要是老大没这个机缘,轮到我们。” 要说武者编队的氛围,确实十分团结,队长说什么就是什么。 因为这是硬生生打出来的地位,想要成为队长,那可以,直接安排全队车轮战,谁守擂成功的次数最多,谁就是老大。 所以,根本没人不服队长的权威,但是为了保持编队的竞争力和活跃性。 每年都会举行一场大比,不仅仅是编队内部,还有编队和编队,甚至编队和战团。 其中他们这类获得封号的编队,可是有着单挑普通武者战团的强大战斗力。 正是因为,有着良性竞争的规矩存在,所以才敢说这种算得上是“大逆不道”的话。 要是在其他组织说出这种言论,那可是要受排挤的,严重者甚至可能被设计坑杀。 “那我可不管,我要是炼化了秘钥,那我就是我们队伍的老大,你们都要听我的,嘿嘿……那个,老大啊,你说说,这秘钥该怎么寻找啊!” “去你的,你都想抢我地位了,还想让我告诉你,门都没有。” 没有外人在,杨金生卸下了冰冷的外表,恢复正常人的活力。 甚至因为战友之间的亲密关系,他很享受这种相互打趣的状态。 毕竟,这可是能把生死交给对方的手足兄弟。 “叫你嘴上没个把门,好了,这下老大直接不说了。” “你瞅瞅,我们成为老大的门路,就这么被你一句话堵死了。” 几人笑嘻嘻的打趣道。 杨金生脸上挂着笑意“也算是今天运气好,那劳黔把我们带进来了。只要定位到秘境中心,大概率就能找到秘钥。 要是等秘境扩张之后,想要找到秘钥可就难了。” “这是为什么?” “为什么啊,因为地方大了,不好找了,而且自然秘境的秘钥,从外表看起来根本没有什么特殊的地方,就比如一块石头,或者一棵树,丢在野地里,哪怕站在面前也认不出这是秘钥。” “老大懂得可真多,不愧是老大。” “你别拍马屁,昂!刚刚你说要当老大的话,我们还记着呢!”副队长夏卫礼笑道。 “诶,别提了,过会老大就忘了,别把我架在火上烤。” “啊哈哈哈哈,我觉得啊,你请老大吃顿烧烤,估计就原谅你了。” 杨金生笑道“豆豆啊,我看是你想吃烧烤了吧,那一顿可满足不了我,至少两顿。” “诶,老大,那为什么秘境出现的前期容易找到秘钥。” “喏,转移什么话题啊!”杨金生嘴角笑意更甚,却还是解释道“因为秘境出现的前期,还存留着浓郁的道韵。 什么是道韵我也不懂,就是一种特殊的感觉吧,你们应该也发现了,这里和外界有着明显的差别。 而秘钥所在的位置,是整个秘境道韵最浓郁的地方,只要靠近了,第一眼就能发现哪个是秘钥。” “哦,懂了,初期的秘钥就像是主角一样,非常显眼,能够被明显区分。但是到了秘境扩张之后,就像换了一身衣服,融入常人中那样,认真找也找不到了。” “诶,差不多就这个意思,我也是临过来之前,被军主召见,跟我讲了这些方面。说实在的,根本没想到这好事能落到我们编队头上。”杨金生自从被军主召见,一直到现在,内心都很激动。 哪怕作为九域国度最顶尖的封号编队之一,他也没想过有朝一日能被安排过来寻找秘钥。 要知道,秘钥认主是有限制的,根据古籍记载,秘钥本身也存在着某种运行机制,有人说是一种微弱的意识,若是达不到要求,或契合度,那根本无法认主。 而一旦认主了之后,秘境之主无论身处何地,都能通过秘钥传送回秘境当中,而在秘境中的秘境之主,就是无敌的……除非,有能够打破秘境的强大力量降临。 譬如当今国主,曾经只是昆仑山下放牛娃。 后来无意中获得了昆仑仙境秘钥。 修炼有成后直接和上一任大帝摊牌。 历经三个月的动荡之后,九域国度的政权进行了一次大变革。 上一任大帝就职于大执政之位,头上多了一个终年闭关几乎从不公开露面的国主。 自此,九域无帝。 到如今,已经过去了三十多年,估计国主的修为早已经深不可测。 毕竟当年可是一人战一国的狠人。 要是能获得山海秘境的秘钥,说不定就能成为第二位“国主”级强者。 所以,杨金生想破脑袋也不明白,为什么这种好事能摊到自己头上。 “其实,我倒是有个想法,这种好事情还真只能落到我们头上。” 窦元浩开口“要说认主秘钥,那多多少少要有点实力傍身,一般人进入秘境,几乎十有八九会葬身于大侃之手,因此,必须要有强大的战斗力,才能突破阻碍获得秘钥。 第二点,也是最主要的一点,在高端武者团队里,只有我们队伍是全员平民出身,背后没有大集团的利益牵扯,就算我们其中有人认主了秘钥,那对于上层的权利牵制来讲,也是无所谓。 若是我们中没人能认主,那带回去之后,他们可以各凭手段争夺,而不是由前来寻找秘钥的武者编队,直接交给自己所属的集团。” 作为全国综合排名第二的武者编队,战狼编队的战斗力确实是有目共睹的强悍,甚至可以说,他们已经几乎算得上平民武者的天花板,不论地位还是实力。 而另一方面,他们没有背景,只听命于军主,但是军主对于他们却是没有提携之恩,仅仅是普通的上下级关系。 那只需要盯住他们的动向,及时前来接触就可以了。 至于接触的先后顺序…… 以那些权力集团的能力,必然是同时到达。 说不定此刻已经有各个集团的先头部队到了秘境外面,只等他们出去。 就算得不到秘钥,那交好拉拢一为秘境之主,也是很有必要。 “要不说老窦是队里的智囊呢!”杨金生夸道。 而后微笑着,用严肃认真的语气说“都加把劲,争取把秘钥留在我们编队里,作为平民出身的武者,我们也要为平民掌握一些话语权。” “为了平民!” “为了平民!加把劲!” 一时间,战狼编队成员充满了斗志。 …… 明月西垂,皎洁的月光暗淡了不少。 遥遥可见,月亮上,似乎曾遭受过猛烈的战火侵袭,留下了一个个硕大深坑,投射出斑驳黑影。 树梢在微风中不停摇晃,像是孩童挥舞的花团,在欢迎他们,指引他们走向将要到来的辉煌。 几人皆是信心十足,奔跑的步伐都加快了几分。 …… “可能就是这附近!” 杨金生突然停下,呼吸丝毫不乱,锐利的目光扫视四周,旁边有一片不大不小的芦苇塘。 “手机地图上是这个范围。”杨金生用食指在手机屏幕上圈出一个范围“这里没有定位信号,你们看一下,正中心应该就是这儿。” 夏卫礼凑近,指着手机地图上一圈蓝色图案,下巴往前一挑,道“就这,芦苇塘,没跑错地。” “那行,都散开找找。” “这里哪这么多蒲公英啊,真碍事。” “动作轻点好了!” …… …… 第二十一章、炼化山海珠 在这寂静的后半夜。 战狼编队的成员们执着的探寻每一个地方,仿佛忘却了时间的流逝。 他们神情专注,目光在地面上来回扫视,仔细地寻找着传说中的秘钥,不放过任何一处可疑。 月光下,他们的身影被拉长,与飞舞的蒲公英交织在一起,构成了一幅奇特而又动人的画面。 但很快,伊豆豆打破了这份宁静。 “山海秘钥会是什么样子的,这里除了蒲公英,也就一些普通野草,根本看不出来哪个特别。” “不急,弥漫找,首先排除蒲公英,但是你们发现没有,这蒲公英有点像药性枯竭的灵草,老大,你怎么看?”夏卫礼食指和拇指捏着一根发蔫的蒲公英叶片。 他咬下一点尝过,叶片里有药力残存的痕迹,只是对于武者来说,已经完全不起功效,但拿给普通人泡茶喝,依然能够调理身体。 “确实是灵草,只不过能量都供给到了这些纷飞的蒲公英上,若是条件允许,这些蒲公英种子发芽后,都会成为不错的灵草。” “那挺可惜的。”伊豆豆说着,伸出舌头舔下刚好飞到面前的一株蒲公英。 一旁,温长庚见状,笑道“小心在你肚子里扎根。” 伊豆豆闻言。 “噗噗噗!”赶紧吐了这株蒲公英种子。 他不敢大意,毕竟作为灵草的种子,本身也属于一种灵物,确实有一定的可能在人的肚子里扎根发芽。 风吹过,蒲公英更加肆意地飞旋着。 有的落在他们的肩头、发间…… 在距离战狼编队不远处。 一个孤独的身影在这如梦似幻的场景中缓缓移动着。 手中举着一盏微弱的灯火。 那灯火在黑暗中摇曳,照亮了一小片空间,也映出了周围纷飞的蒲公英。 无数的蒲公英在幽暗中宛如点点繁星,轻盈地飘舞着。 它们像是一群小精灵,围绕着这个人,忽上忽下,若即若离。 周围一片静谧,只有轻微的脚步声和偶尔的低语声在空气中回荡。 “喂,你是谁?”杨金生第一个发现有人靠近,当即厉声询问。 听到老大说话,战狼编队的众人顿时变得严肃起来。 脚下移动,下意识的整列成战斗方阵。 一同面对提灯而来的那人,严阵以待。 “……课去” “跑,赶紧……教室。” …… “……你,背诵《江……》。” …… 来人身穿灰色的衣服,样式还像是上个时代那样,上下同宽,状若一个直筒,袖口还打着补丁。 此人身姿笔直,内蕴书生气质,戴着圆形金属边框眼镜,玻璃颜色略深,应该是茶色。 整个人看起来,犹如……上个时代的教学先生。 而且他口中碎碎念的话语,也证实了应该是位老师。 只是他对杨金生的询问充耳不闻。 自顾自的埋头行走。 仿佛没有看见他们一样。 “什么情况?看着状态不对劲啊,是遇到灵异事件了?”伊豆豆压低声音道。 “别说话,交给老大。” 杨金生再次大声询问“你是不是当地的居民?” 提灯那人依然恍若未闻,动作丝毫没有停顿,自顾自的向前走,目不斜视。 整个人的状态似乎浑浑噩噩。 “莫不是受了刺激?”伊豆豆小声嘀咕。 “都保持警惕,不要轻举妄动。”杨金生严肃道。 对方的状态很明显就是不正常的,而且据劳黔所言,这里应该除了402编队和管治署以及他们渔场的人以外,并没有人生活。 那么,这人的来头,可就难以寻迹了。 莫不是类似道主那般人物? 杨金生眼中闪过一道冷芒,要是敢打秘钥的主意,那怎么也得给他点颜色看看。 而提灯那人根本就无视了他们,嘴里一路不停地嘟囔着,从他们身前经过。 径直向前,方向分毫未偏。 “老大!他会不会也是……”夏卫礼眸光闪烁,死死的盯着提灯那人离开的背影。 “极有可能,他……人呢?” 提灯那人就这么在他们眼睁睁的注视中,直接凭空消失了,就像是从未出现过的一样。 “诶,我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他手里那灯,有没有可能就是秘钥。”伊豆豆弱弱道。 “……” “那怎么办?”夏卫礼道“现在也不找不到人了,而且刚才我从这人身上感到了一股慑人的气息,如果我们找他麻烦,还不一定打得过。” “是啊!”杨金生道“这人不一般,能不出手就最好不出手。还是继续找吧,过会天亮了。” 看了一眼天色,在东方已经隐隐有了一丝灰白。 …… 而在渔场内,劳黔他们几人吃过饭之后,就各自回到房间休息。 劳黔根本睡不着,他在研究从金色光柱里得到的山海珠。 这颗珠子能让他自由进出屏障,不知道除此以外,还有没有其他功能。 想到屏障,劳黔记得他带进来的那个武者说,这里是一个秘境。 秘境!劳黔是知道的,很多玄幻故事里都有提到,这是一个独立空间或者小世界。 “那么,这颗山海珠,是否和秘境有关?”劳黔猜测。 他在灯光下,翻来覆去的查看山海珠。 可并没能看出个所以然来。 “难道需要炼化?”劳黔思考着。 很快,他拿定主意,滴血认主。 故事里都说什么咬破指尖……但劳黔知道,那很难恢复,起码要疼好几天。 于是,在柜子里找到一把剪刀,用酒精消毒之后,又用打火机烤了一会,这才用纸巾擦干净。 继而。 咬紧牙关,在左手的中指上戳了一个洞。 可真疼啊! 挤出两滴血落在山海珠上。 因为山海珠的表面并不光滑,因此这两滴血牢牢的粘附在山海珠表面,既没有滑落,也没有被吸收。 一分钟! 两分钟! …… 血滴已经干了,粘在山海珠表面,紫黑色的,有点难看。 可是依然没有反应。 劳黔有些无奈,看来不是这么个认主的方法。 “对了!” 劳黔突然又想到了一个法子,他调用体内劲气,向山海珠里灌输。 劲气直接顺着手掌,涌入山海珠当中,就像,朝空气里吹了一口空气。 这下出现了一丝好的苗头,他灌输进山海珠里的劲气没有消散,竟然在里面慢慢的积聚起来。 顿时,劳黔就来了精神! 直接盘膝坐在床上,念头二分,一边吐纳,一边控制着劲气往山海珠里灌输。 如此操作对于现在的劳黔确实有点难度,不过还好,他能勉强维持住平衡。 时间缓缓流逝。 劳黔在意识放松的时候,眼前画面一闪,来到了梦境。 “咦,又来了。”劳黔只感到手里有点沉。 竟是将山海珠也带了进来。 劳黔将山海珠抛起来,又接住,来回掂了几下,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 便拿着山海珠走出房间,来到巷子里。 小雨早已停了。 只是巷子里的青墙灰瓦上,还全都湿漉漉的,攀附上面的苔藓愈发鲜嫩,翠绿欲滴。 一棵狗尾巴草生长在墙缝里,轻轻摇曳着,劳黔伸手够了狗,有点高。 但是他不想跳起来,干脆就算了。 漫步向前走去。 片刻后,他依然被堵在了巷子里。 “唉!”劳黔撇撇嘴,有些无奈,什么时候才能出去啊! 既然出不去,劳黔只好回到了屋里。 “啥也不是。”劳黔嘀咕了一声,爬到桌子上。 他要在梦境里继续炼化山海珠。 时间缓缓流逝。 终于,一抹青蓝色光芒从山海珠上散发出来。 随着劳黔灌输的劲力越来越多,亮起的青蓝色光芒就越来越明亮。 一会儿之后,劳黔手里像是捧着一颗青蓝色的小太阳一般。 光芒遮蔽了一切,将这本显得昏暗的房间里,照得透亮。 “这是炼化成功了还是没成功啊,也没个提示。” 劳黔心里是激动夹杂着无奈。 若不是这吐纳法和灌输劲气正好维持着平衡,他早已就放弃了。 不得不说一声,吐纳法很坚挺,很牛掰! 就在劳黔开始疯狂吐槽,炼化山海珠都没有个进度提示的时候。 突然! 唰!的一下子,山海珠就钻进了劳黔的腹中。 劳黔摸了摸肚子。 啥也没有。 可真神奇! 这个位置应该是传说中的下丹田。 而吐纳法所吸纳的劲气,存储的位置应该是中丹田。 还有个上丹田,应该是在头脑,可能是和精神灵魂有关,等以后找到相应的修炼法门,也要利用起来。 劳黔给自己定了一个规划。 吐纳法是练气方向,现在已经入门。 炼体暂时没有门路,不过需要坚持锻炼,以后肯定有办法强大体魄。 而精神灵魂,也就是传说中的神魂……不知道从何入手,有机会再说。 最好是三者同修,齐头并进。 劳黔为自己的阅读量而感到骄傲。 至少,让自己少走弯路,成功炼化了山海珠。 并且给未来的修行,指明了方向。 眼下还是先研究研究这山海珠的作用。 劳黔心念一动,将之召唤出来。 一道劲气渡了过去,居然悬浮在半空中,滴溜溜的旋转着,十分神奇。 劳黔能感受到其内部存在一个很大的空间。 似乎是一个小世界,有山,有海,亦有日月星辰。 只不过受到自身修为的限制,暂时还不能开启。 《玄元吐纳法》其本身并没有划分层次。 若是非要划分,可以按照融合其他吐纳法的数量自行定义。 不过其中对修行的境界有所概述,详细分为筑基期、藏气境、养身境、清浊境、铸穴境、命器境,神庭境,神游二境、神凝境、浑沦境、浑成境。 而劳黔现在的境界是在藏气境。 因为《玄元吐纳法》的神奇,他直接越过了筑基期。 当然,就算他想要筑基,也没条件学人家,用灵药蕴养,或者长辈用劲气按摩打通经脉。 如果要算上灵药的话,他吃的那几颗葡萄也算是在初期筑基了。 等出了梦境就用婆婆丁泡茶喝,夯实基础。 藏气境,顾名思义,在胸腹蕴养出一口气感,松气即散,长聚保持。 需要刻意的运转吐纳法,才能气藏于胸。 而到了养身境,这个境界又称为聚气境,则超脱了凡人范畴。 劳黔怀疑,这就是故事里常提到的“先天”境界。 虚心实腹,使内疾不生,外患不入。可以承受低温、高温,能做到心境平和,辟谷少食。 同时,也需要将胸腔中丹田的劲气,转移到腹部的下丹田里面,为下一个境界的周天循环打下基础。 劳黔算计了一番,才感受到修行之路的不易,路漫漫其修远兮,择机缘而夺之,遇危难则苟矣。 到后院里摘了两粒葡萄解馋,劳黔又回到屋里躺下,准备醒来。 很快,劳黔睁开眼睛,他还是以跏趺的姿势坐在床上。 刚一醒来,就察觉双腿上涌起一股热流。 继而,腿麻了。 劳黔直接倒下,躺在床上。 窗外,天色大量。 隔着窗户传来阵阵嘈杂声,还有狗叫。 估计是谁又在逗狗玩。 劳黔躺在床上不想起。 更不想上班。 手一翻,顿时山海珠出现在掌心。 此时,劳黔握着山海珠,居然感受到了一种血脉相连的亲近。 不再像之前那样,有一股不熟悉的生涩感。 注入一道劲气后,劳黔一把扔出山海珠,随即心念一动。 山海珠竟是原路返回,又落在了劳黔手里。 “有趣!”劳黔脸上浮现微笑。 当即玩心大起,将山海珠扔出,收回,扔出,收回…… 直至后来,心念一动,山海珠直接凭空出现在手里。 劳黔讶然,不由想到,若是以后用它来阴人,岂不爽歪歪。 躺了一会。 劳黔一个鲤鱼打挺,落在地上,穿好鞋子,开门走了出来。 日常去混养池子里发现精品鱼。 他一直想制作出一款紫头、蓝身带鳍光的真长绒鳍青鳉鱼。 可是运气不佳,一直未能如愿。 有的时候不得不佩服国外一个叫垂水政治的天赋型选手。 所以干脆弄了个很大的混养池,把一切交给天意。 混养池长宽各二十米,水深一米多。 里面的青鳉鱼足有数万条。 劳黔一手提着捞网,一手撒着鱼食。 可直到他一罐鱼食喂完,也没发现一条令他眼前一亮的鱼。 没办法,只好失望的放下渔网,回屋找东西吃。 “咦,老板你起来了啊,锅里还有一口绿豆粥,赶紧去吃。”孙春园掐着一把菠菜,正好看见劳黔,当即招呼道。 “嗯呢,我刚刚看混养池里有不少鱼在抽搐,估计有外寄。你煮菠菜的时候顺便加点大蒜。”劳黔叮嘱道。 孙春园点头,“行的,马上我喊周勤春他们去加盐,顺便抽个底。” “嗯嗯,那你先忙。” 就在劳黔喝粥的时候。 忙碌了半夜的战狼编队成员们,汇聚到了一起。 “眼睛都盯酸了,什么都没有发现,秘钥会不会真的被人拿走了。” “不对,那个劳黔……他能进出秘境。” 闻言,几人眸光一亮。 “对啊,怎么把他给忘了,莫不是真的被他得到了秘钥?” “我看十有八九。” “那可就难办了啊!” “如果真的是劳黔捷足先登,获得了秘钥,这里可就热闹了。” “先去找他接触接触。” 而怀疑到劳黔的却不止这一处。 …… …… 在渔场向西南方向二十多里的地方,金田药业的老板陈三银挂断电话。 左手食指抵着太阳穴搓揉。 神色显得烦躁。 随后拿起手机拨通一个电话“小韩,你来一下。” 第二十二章、秘境扩张 渔场东南角上。 天气晴朗得让人心情格外舒畅,湛蓝如宝石般的天空万里无云。 阳光明媚而温暖,金色的光芒倾洒而下,仿佛给整个世界都披上了一层熠熠生辉的纱衣。 在一棵粗壮的梨树下,劳黔和杨金生相对而坐。 斑驳的树影在他们身上摇曳。 一张古朴的木桌摆在面前,上面摆放着精致的茶具。 微风轻拂,带来草木淡淡的清香,萦绕在他们周围。 两人悠然地坐在那里,手中捧着茶杯,不时的轻轻地抿上一口。 阳光透过梨树的枝叶,在他们身上洒下点点光斑,他们时而轻声交谈,时而静静地凝视着远方。 …… 不远处,战狼编队的几人围在一起。 “气氛好生的诡异。”夏卫礼“滋溜”嘬了一口热茶,轻声道。 窦元浩眼中闪过一丝睿智的光芒,淡笑道“老大肯定问不出什么来的,劳黔的举动太稳了,根本看不出任何端倪。” 伊豆豆耐不住性子,也想不出答案,干脆挠挠头问“那秘钥到底在不在他身上?” “我猜是在啊,但人家不承认怎么办?”窦元浩双手一摊,撇了撇嘴“就看老大怎么发挥了。” 夏卫礼突然道“你们有没有感受到大地在震颤。” “好像确实有种轻微的震颤,这是怎么回事,莫不是秘境已经开始扩张了?”窦元浩神色变得严肃起来。 “怎么会这么快,一旦秘境完全扩张,国主那边派人过来,那秘境也就跟我们彻底无关了。” “那现在也不一定有关系啊,秘钥十有八九已经被劳黔获得,我们顶多是趁着秘境扩张期间的先手时机,寻找一些机缘。” “要是现在出手,拿下劳黔,能否夺得秘钥?” 缪成话音刚落,众人同时看向他,都有些意动。 但很快窦元浩就否决了他的想法,“我看不行,第一,不一定能获得秘钥,第二,你就确定能拿下他?” “我们这么多人还拿不下他?”缪成皱眉道。 “如果我们失手被他跑了,会坏了我们名声,况且,这是人家的机缘,我们若是出手,岂不是强盗行为。” “确实不道德,但这可是秘钥……” …… 在战狼编队众人围在一起交谈的时候。 劳黔和杨金生这里的气氛却是有那么点尴尬。 两人本就不善交谈。 当杨金生询问了一些问题之后,就陷入了沉默。 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他心情有些不顺畅。 特别是劳黔那种不冷不淡的态度,虽然表面上看起来很客气,但偶尔流露出一丝不耐烦。 然而杨金生总觉得劳黔身上存在着某些特殊的东西,哪怕没有话说,他也不想就这么离开。 一杯茶见底。 劳黔刚要拿起桌上的水壶倒茶,就看到水面漾起一圈圈细密的涟漪,好像大地在震动。 “地震了么?”劳黔惊疑道。 因为在室外,所以劳黔并没有担心。 拎起水壶,作势给杨金生添水。 杨金生把水杯放在桌面上,说“应该是秘境开始扩张了。” 劳黔闻言,顿了一下道“方便跟我说说秘境的事情么。” 杨金生看向劳黔的眼睛,见对方在自顾自的倒水,却是没有从他神态上看出什么异常。 既然已经有了怀疑秘钥在劳黔身上的想法,杨金生见到劳黔询问,便是更加坚定了这个先入为主的想法。 “秘境啊,你看过玄幻故事没有?” 见劳黔点头。 杨金生接着道“就跟故事里写的一样,秘境是一处独立空间。 大的无边无际,可能比现在阿蔚所处的星空还要庞大。 小的可能就一间屋子大小。 其中绝大部分是远古时候的神仙人物创造出来,作为居所,或者传道、悟道的道场,也可能用来种植灵草仙药,或是饲养灵兽。 还有极小部分的秘境是自然演化而出,例如这山海秘境。” “哦?”劳黔终于用正眼看他,“这里叫山海秘境?” “嗯!”杨金生点头。 “……”劳黔见杨金生的样子。 当即感到有被冒犯到,腹诽不已“也不知道在哪学的小仙女聊天态度,好的不学,非学这不讨人喜的!” “……”劳黔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没有开口询问。 习惯了! 你不说,咱也不问。 老神在在的翘起二郎腿,端着茶杯呷一口清茶。 既然此地叫山海秘境,那自己给金色光柱里获得的珠子命名的山海珠,确实得体。 只是,不知道山海珠和山海秘境之间有何关联。 “秘境扩张对这里的东西有影响吗?”劳黔看着自己那么多鱼池,开口询问。 “当然有影响,就像是吹气球,劲大了容易炸。” 劳黔闻言,看着渔场里黑压压成片成片的鱼池,霎时间有了破罐子破摔的想法,算了,没法收拾,听天由命! 突然,脚下的地面向上隆起。 似乎有什么东西要从地面下钻出来。 大地上布满了细密的裂痕,依稀能看到泥土里肥嫩的草根,还有蠕动的蚯蚓,慌乱逃跑的蝼蛄…… “真吓人,缝再裂得大一些,人还能掉下去呢。”劳黔站了起来,提心吊胆的,生怕脚下突然裂开一条大缝。 然而,他脚下没有裂开缝隙,反而是身前突然出现一道漆黑的空间裂缝,仿佛突然张开的深渊巨口。 一股扭曲的吸力产生,似乎能把光线都吸了进去。 几片树叶飘过,直接被这道幽邃的漆黑裂缝所吞噬。 正在劳黔愣神的时候,一头大侃从空间裂缝中跨出。 其雄壮威武的身体散发出迫人的气势,浑身上下缭绕着一股诡异、扭曲、紊乱、暴虐的气息。 令人心中作恶。 好像是从他之前所在的那处空间带来。 只待他走出空间裂缝大概两三米后,那股令人心烦不安的气息,才逐渐消散。 让劳黔他们没想到的是…… 这不是唯一的空间裂缝,反而只是一个信号。 仅仅在下一瞬,周围出现了密密麻麻的无数空间裂缝。 空间似乎被割裂成破碎的麻袋,就连没有密集恐惧症的劳黔看着,都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宛若炸鳞的鱼,非常恶心! “集结!”杨金生一声厉喝。 吓了劳黔一跳,不过他从杨金生的声音里听出了色厉内荏的恐惧。 杨金生他怕了。 “人呢,都过来。” 劳黔赶紧大吼一声,召集渔场几人,声音洪亮,宛若雷鸣一般,轰隆扩散,传到周勤春等人耳中。 周勤春和王宾本来在抽底吸鱼粪,当空间裂缝出现的时候,已经向着劳黔这里走来。 他们不敢跑,若是面前突然出现一道空间裂缝,来不及停下一头冲进去,可就乐子大了。 孙春园和钱二在挑鱼卵,青鳉鱼卵极易水霉,每天都要挑一遍,因为是低着头,直到刚才杨金生一声“集结”才让他们抬起头。 接着就听到劳黔喊他们过去。 立即毫不犹豫的放下手中镊子和吸管,小心翼翼的避开空间裂缝朝着劳黔那边去。 只是他们几人还没走两步。 一头头大侃从空间裂缝里钻出。 无数的蓝袖,数不清的黄袖,数量庞大的红袖。 一眼望去,不亚于万头。 “夭寿啊!”孙春园声音颤抖。 她们面前出现一头红袖,旁边半丈外还有一头红袖。 昨天午饭的时候她可是听说了,红袖很厉害,比一百头蓝袖还要厉害。 这怎么能打得过啊。 还不等孙春园和钱二做出反应。 这头红袖已经扑向两人。 双手绽放出璀璨的红光,宛若初升的小太阳,肆虐着恐怖的温度。 哪怕还隔着一尺的距离,都能感到一团灼热涌来,仿佛身处在燃烧熊熊烈焰的锅炉口。 孙春园吓得抱头。 倒是钱二,男子汉到底是男子汉,学着昨晚周勤春的样子,挥拳就莽了上去。 可拳头挥到一半,顿时察觉到自己肯定打不过这头红袖。 他反应很快,脚下踏出半步,拳头捣出的方向微调,就要擦着大侃的手臂,轰向他的头颅。 而红袖和蓝袖不同,由于力气比蓝袖强大,因此速度也非常迅捷。 原本抓像正前方的手掌于半途中陡然变招,迅速朝着钱二肋骨处袭杀而来。 钱二大惊失色。 暗道“这下哪还有命啊!” 念头刚一闪过,便感觉到右肋传来一阵剧痛。 那种大力撞击和火焰灼烧混杂在一起的痛楚,让他眼前发黑。 “啊!”钱二一声短促的惨叫,整个人被撞飞出去。 噗通! 掉落在鱼池里,溅起大片水花。 数十条被殃及的青鳉鱼跟着水花飞起,少部分运气不好的,落在池外,打着扑棱。 而被吓到的孙春园这时的状态也不好,她被大侃抓住了。 通红如焰的手掌,直接扣住了孙春园的胸脯,宛若烙铁一般,冒着白烟,滋滋作响。 孙春园连惨叫声都没来得及发出,直接闷哼一声就晕了过去。 周勤春和王宾二人的处境还算比较客观,他们遭受两头蓝袖和一头黄袖的围攻,虽是难以招架,危机频发,但好在暂无性命之忧。 劳黔望着挨挨挤挤的大侃,几乎将渔场填得密不透风。 特别是还有很多直接出现在鱼池里,估计踩死了不少青鳉鱼,看得劳黔心疼不已。 眼瞅着钱二被击飞,孙春园被红袖抓在手里生死未卜。 劳黔当即飞扑出去。 径直冲向孙春园。 沿途上,一头黄袖阻拦,劳黔挥起一圈。 duang! 金铁交鸣声轰然响起。 这头黄袖被他一拳砸在面门上,向后倒去。 劳黔诧异的看了他一眼,竟然一拳没有砸裂。 但也来不及停留。 继续向前奔跑。 一拳轰杀挡路的蓝袖,看都没看上一眼。 因为那头抓住孙春园的红袖,已经将另一只手抓住了孙春园的肩头,下一刻,就要将她撕碎。 劳黔看得目眦欲裂。 可是哪怕以他的速度,还有二百多米的距离,至少需要八九秒钟。 而有这时间,红袖都已经能将孙春园撕成十八瓣了。 “去!”劳黔心念一动,山海珠出现在掌心。 一股劲气输入,猛地砸了出去。 嗖! 山海珠划过一道暗影,下一刻已经重重的砸在那头红袖的后脖子上。 咔! 一声脆响,大侃抓住孙春园的手松开。 继而,这头红袖体内传出一连串的炸响,声势浩大,仿若山崩地裂。 同时,山海珠已然回到劳黔手中,被他心念一动收进了下丹田。 他下意识的回头看像战狼编队那里,他们也在疲于应付围杀过来的大侃。 不知道有没有看到这里的情况! 但劳黔根本不顾不得那么多,救下孙春园的命要紧。 就是不知道还能不能救回来。 如果单纯只是体表烫伤的话,还有得救,若是烧伤了内脏,可就回天乏力了。 一连轰杀了七八头蓝袖,劳黔撞上了一头红袖。 战斗,一触即发。 …… “我们这下要交代在这里了。”伊豆豆恐惧道,他第一次见到这么多的大侃。 若非心态强大,他都要崩溃放弃了。 “别说丧气话,专心点。”夏卫礼呵斥道。 他们在战斗的时候,非必要不会多说话,因为说话需要分出一部分精神,或许一个恍惚,就会受到伤害。 “粗略看去有几万头大侃啊,怎么打!”伊豆豆生怕不多说几句话,以后就没机会再次开口了。 “那你,别说话,别分神。”夏卫礼同样心中担忧。 他曾去过昆仑战场,见过无数大侃和军团交战,所以知道这等数量的大侃意味着什么。 如果他们不尽快突围,那他们真的要交代在这里。 要知道,昆仑战场上,有十数万武者都能和数万大侃打得有来有回。 而眼下出现的大侃,堪比昆仑战场。 夏卫礼不得不怀疑,是不是每一个自然秘境中,都有如此多的大侃。 并且还源源不断的从域外世界,聚集更多大侃过来。 很可能那些小道消息说得没错,秘境就是域外世界和阿蔚的中转站。 曾有不少武者阐述自己的独特见解,说秘境是封锁域外通道的封印,那些秘境的创造者们,就是域外通道的镇守者。 当时很多人都不信,甚至嗤之以鼻,认为他们仅凭昆仑秘境的特殊性,就放飞思维,天马行空的胡乱猜测。 而现在,夏卫礼开始有些相信那些传言了。 “老大,带着劳黔突围吧!你看他那速度,显然也不是一般人,我们冲出秘境。”伊豆豆劝说道。 数万头大侃啊,不战略性撤退,留下等死吗? 这时,窦元浩有些不确定的说“我刚才好像看见劳黔把什么东西砸出去,然后那头红袖就突然倒地了。” “早就知道他有所隐藏了,不稀奇。看他性格并非是什么坏人,随他去吧。”杨金生道,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能完成任务就尽力,不能完成也不要强求。 都是打工人,那么较真干什么。 又不是家国存亡的关键时刻,睁一眼闭一眼得了。 “走,去劳黔那。” …… 战狼编队众人只是防御和躲避。 加上杨金生、夏卫礼和窦元浩三人的实力足以匹敌红袖。 虽然单对单不能获胜,但也能立于不败之地。 几人有惊无险的向着劳黔靠近。 越看越是心惊。 劳黔面对蓝袖,那是一拳杀一头,片刻不停留。 而黄袖也不是他一合之敌。 同样是一拳一头,纵使没能杀死,却也能轻易击飞。 只有红袖能稍微阻拦他一下,两者仅仅交手几招,劳黔就能一个闪烁,从其身侧越过。 劳黔本来预测八九秒就能到孙春园身边,可是一路上有许多大侃阻拦,用了接近一分钟才到达。 而战狼编队的几人,才堪堪前进十几米。 简直是举步维艰。 “劳黔这么厉害的吗?”战狼编队的几人忍不住咋舌。 他们未曾想过,有人能赤手空拳的砸烂大侃的面甲。 就连明面上最强大的武者,军主,斩杀大侃都得用上兵器。 军主的那把长刀是一柄千年古刀,据说是有名神射手张小敬的佩刀,哪怕历经千年,依然明煌铮亮,锋芒锐利。 他们手中的战刀则是现代产物,皆是用大侃的盔甲熔炼锻造而成。 作为封号编队,有幸用的都是红袖盔甲。 而其他武者只能用黄袖盔甲,更多的则是蓝袖盔甲锻造的战刀,毕竟蓝袖数量多,而且其盔甲的强度较弱,容易锻造。 杨金生、夏卫礼等几个曾在昆仑秘境参战过的强大武者,在战场上捡到一些兵器残片,请人熔炼后掺杂进战刀当中,所以他们的战刀比之寻常红袖盔甲锻造的战刀,还要更厉害几分。 他们仗着战刀锋利,才能斩杀大侃。 因此,当看到劳黔仅仅靠着一双拳头就能轰碎蓝袖面甲的时候,他们皆是惊愕。 要知道,如果没有战刀的话,他们根本破不了大侃的防御。 “简直是一个人形战斗机器,他太强了。” “不可招惹,能一拳轰碎蓝袖,那普通武者的战刀都不能对他造成伤害。” “我们对上他根本没有胜算。” “还好没与他交恶,若不然……” 就如黄袖锻造的战刀,那是封号战团才有资格配备的强大兵器。 至于红袖锻造的战刀,是封号战团里战力最强的一小撮人,以及封号编队的成员才能配备。 这时候,战狼编队等人已经把劳黔划分到那些不可招惹的传统修行者一类的人物。 “扩张的速度加快了。”窦元浩说道“脚下的地面在凸起,很可能要长出一座山。” “加快进程,赶紧离开秘境。” 第二十三章、山中建筑 一道道漆黑的空间裂缝,遍布在四面八方。 不知道联通哪里。 从未有人穿过空间裂缝过去另一个世界。 随着时间的推移,空间裂缝中弥散出的邪恶、阴冷、紊乱、疯魔的污浊气息越发浓郁。 因为地表变化和大侃肆虐双重影响,很多鱼池都出现了破损。 长满小球藻的绿水从破口流出。 青鳉鱼随波逐流,冲出鱼池,落在干处,奋力而惊慌的挣扎着,想要抓住流逝的生机。 有些离空间裂缝近的青鳉鱼,沾染上流露出的污浊气息,居然产生了变异。 它们体表浮现出一道道幽黑的纹络,像是爬满了黑色的血管。 仅是看上一眼,就令人作呕,实在是丑的不行。 但也有极少部分青鳉鱼变异得很漂亮,很霸气。 它们身上爬满玄奥的纹络,华丽的外表宛若从深渊炼狱而来的瑰丽艺术品,堪称水中宝石。 更有部分青鳉鱼仿佛化龙一般,在嘴角衍生出了“须”,四短两长,看起来很飘逸。 果然,这也正应了青鳉鱼,除去极低的保有率外,精品是真的极其完美。 劳黔先是查看了孙春园,发现她还有生命体征。 又立即从鱼池里捞出钱二。 还有空分出部分精神,来心疼从破损鱼池里冲出的鱼,同时也发现了青鳉鱼的异变。 可是他现在根本没有时间来处理鱼。 一手提着钱二,一手提着孙春园。 周勤春和王宾正在向他们这里靠近。 然而,他们实力很弱,前行的速度还不比战狼编队九人。 劳黔因为提着人,所以行动受限,只能凭借灵巧的速度闪避开大侃的攻击。 约过去了三分钟。 劳黔终于接应到周勤春二人。 将钱二和孙春园交给王宾扛着,劳黔终于能甩开手脚,完全释放出战斗力。 以劳黔为主,周勤春偶尔捡个漏,他们一路势如破竹,很快就和战狼编队回合。 “赶紧撤退,这里不能再停留,我们要尽快离开秘境。” 杨金生急促到,这时他没有用那种拒人千里之外的冰冷语气说话。 劳黔听着感到舒服不少。 “嗯,你们安排几人在外围,照应着点他们,杨队你实力强,跟我在前面突围。” 战狼编队作为九域综合实力第二的武者编队,每个人的实力都不弱,哪怕面对红袖都能自保。 有他们照应着钱二和孙春园,劳黔很放心。 只要在自己体力耗尽前杀到秘境边缘,那这场危机就算是度过了。 而有着杨金生几人在,劳黔完全有时间休息恢复体力,所以除了累一点,加上不出意外的话,应该能安全走出秘境。 希望孙春园和钱二能撑到那时候,特别是孙春园,上半身血肉焦糊,衣服和皮肉都搅和到了一起,看得人触目惊心。 咔嚓! 天穹上,乌云汇聚,一道远看有手臂粗的雷电轰然炸响。 蓝紫色的电弧从云层劈下,连接大地。 天象变化很快,眨眼间,风云汇聚。 天色暗了下来。 视线受阻,只能看到百米距离,再远就是一片黑暗,与云层相连。 仿佛置身在一片大陆下面。 抬头,是漫天的银蛇乱舞。 咔!咔!咔!咔!…… 宛若天怒,要将这处地域撕碎。 上有轰雷掣电,中有空间裂缝,下有地龙翻卷。 一切恍若世界末日,这哪是什么秘境扩张啊!简直是灭世大劫。 “看啊,那你真的长出来一座山。”外围护持的缪成指向不远处。 距离他们一百多米的地方,一座山头从地底缓缓升起。 原本的灰黄色土石,转眼间蒙上了一层绿意。 继而无数嫩芽带着蓬沛的生机与活力,一点点地伸展着自己纤细的身躯,努力地向上生长。 随着时间的推移,嫩芽不断地汲取着秘境扩张产生的灵气和道韵,叶片逐渐舒展开来,变得更加翠绿而富有光泽,如同碧玉雕琢而成。 “山头长出了一棵树?”魏万青道。 “好像是一棵白果树。”周勤春眯着眼道。 夏卫礼道“那可能是一棵灵树,或许能结成白果灵药。” “秘境扩张时生长的树木,十有八九都能吸收道韵,化成灵树的可能性极大,纵然短期不能进化,可随着时间推移,也会变得不凡。”杨金生道。 伊豆豆提议道“要不我们过去看看,照现在的生长速度,很可能我们登上山顶的时候,刚好赶上白果成熟。” 杨金生有些意动,可不等他开口,劳黔干脆道“不行,先出去救人。” 伊豆豆张张嘴,可看到劳黔冷漠的表情,想起他之前一拳一头大侃的恐怖战力,到嘴的话又咽了下去。 没办法!想出秘境必须要靠劳黔带着。 若是劳黔丢下自己等人直接走了,那以他们的实力,根本留不住。 杨金生道“先救人吧,树在这也跑不掉。等安排妥当再来也不迟。” …… 几人越走,越发觉得不对劲。 好像迷路了。 此时,他们身处一座正在拔高的山脚下。 一座座山包如同雨后春笋般,迅速生长,挡住了他们前进的路。 就连方向都不能分清。 天上,光打雷不下雨。 云脚低垂,炽白的闪电划破黑暗。 照亮前方的路,却照不到他们走出秘境的路。 “顺着方向走,早晚能够出去的。”周勤春给众人打气。 “可是照着这样发展下去,我们必然会被困在山里。” “你们发现没有,大侃的数量减少了。” 因为都是劳黔在出手,其他人非常轻松,都有心思闲聊。 可能由于一起突破大侃的重重包围,拉近了他们两伙人之间的关系。 路上也能有一搭没一搭的聊上几句。 “确实变少了,如果没有大侃骚扰,我们完全可以在山里找一些灵草来医治他们。” “确实,灵草的药效比起医馆的治疗来,起效更快,效果更好。” “那些空间裂缝和生长的山头碰撞,在相互抵消欸。” “不知道这里以后会变成什么样子。”周勤春四下观望,唏嘘道。 “应该和现在差不多,除非这些山能把所有空间裂缝抵消掉。” “看山势增长的劲头,可能性很大。”伊豆豆很乐观。 因为这些山头生长得太快了,纵使和空间裂缝相互抵消,融刻出巨大的深痕,可地下更有源源不断的土石在滋长,似乎要填满天空一样。 直逼云层过去。 更有生长得快的山峰已经触及到低矮的云层。 雷电在山顶上汇聚,似是在淬炼这新生的山峰一般。 不一会,那些被雷云笼罩的山顶上,都绽放出淡淡的盈辉。 随着时间流逝,闪电越发密集,炽银色、亮蓝色、紫白色的闪电交织,宛若群龙乱舞,盘旋在山顶。 那高耸入云层的山巅上,光华绽放,犹如藏有宝物,纵使乌云遮蔽,亦挡住不璀璨光芒。 “山头上的光芒越来越亮了,好像有什么宝贝出世,真想去看看。”伊豆豆脚下踉跄。 土层非常松软,一步浅,一步深,很难摸清路数。 运气好的话,能踩到硬地面,运气不好一脚下去,能埋到大腿根。 “唉!看情况真的很难出去了。”杨金生看着周围的山势愈发雄踞,最高处能有千米以上。 并且还在不停地生长。 山势绵延,犹如蜿蜒盘旋的巨龙。 它们高耸入云,雄伟而壮观。 山脉的主体呈现出深沉的黛色,那是哪怕明知道刚长出来,看起来却充满了岁月沉淀后的沧桑。 劳黔一马当先,脚下速度飞快,他在奔跑。 凡是挡在身前的大侃,皆是被他一拳震飞。 看着周遭悬崖峭壁如刀削般险峻,彰显着大自然的鬼斧神工。 他却没心情欣赏这一奇景。 “都加把劲,被困在山里不是想象中的那么美好。一旦被困住,短期内别想出去。”劳黔冷声道。 在场众人脸上的表情从惊慌,变得淡然,直到现在,可能他们自己都没曾发现有了笑容。 这些劳黔都看在眼里,他知道,其他人都有意留在山里寻找机缘。 然而,若是真的被留在山里,十天半月里肯定是出不去的。 这是现实,而非故事。 故事里说什么百里之遥,轻易即过。 就如他现在的最快速度,确实能达到每小时百多里,可那是全力爆发,最多不超过三五分钟就会乏力。 而且对路况也有要求,他们又不会飞,一脚深一脚浅的,根本难以发挥最快速度。 况且,最重要的是,在山里根本分不清方向,极容易走错地方。 “是啊,我当时在昆仑秘境的时候,和队伍走散,在野外生存了四个多月才见到人。”窦元浩说道。 杨金生道“山海秘境作为新生秘境,不但有机遇,更有危险,如果误入道韵区域,很可能被困死在里面。” “道韵区域是什么?”周勤春问。 可能真的是熟悉了,杨金生没有隐瞒的意思,“用现代话的说法,就是磁场特殊的区域,能蒙蔽人的感官,而且绝大多数都有结界,直接给人困在里面。可以说得上是十死无生。” 路况越来越差,由于不断地有山包长出,劳黔只能带着众人沿着山脚前行,这就导致了要绕很长的路。 但又不能往山上走,因为随着山势拔高,他们下山就会变得很困难。 而且! 从山脚望去。 山脉的轮廓层次分明,有的地方是茂密的森林,郁郁葱葱,一片生机勃勃;有的地方是嶙峋的怪石,奇形怪状,充满了野性的魅力。 仅是短短时间内,这里就充满了原石的蛮荒气息。 山上的情况非常复杂,没有人知道是否潜藏着危险。 或许他们刚一上山,就会误入杨金生口中的“道韵区域”。 作为一个成熟的带路人,劳黔从不走不熟悉的道路。 毕竟……安全第一,预防为主! 此时,他们顺着山麓,踩在松软的土地上。 劳黔已经有半分钟没有遇到大侃。 不过附近稀稀疏疏的光亮告诉他,前方还有很多大侃。 旁边,不知道何时流淌着一条清澈的溪流,潺潺的水声回荡在山间,为山脉增添了一抹灵动的气息。 若是水面上没有倒映出天空那幅末日般的景象就更好了。 “这处山脉越发显得巍峨而古老。”魏万青感叹道。 他活了四十年,原以为经历过不少大风大浪,可还被眼前的天地伟力所震撼得无以复加。 “是啊,越来越神圣伟岸了,浩瀚的山脉,就像是上古神灵的道场,充满了永恒的韵味,叫人看上一眼都觉得自身渺小。” “和天地相比,我们本身就很渺小,未来的路还很长。我挺好奇,那些山巅之上发光的到底是什么?” “应该是被雷霆凝炼出的特殊矿石,看着神华璀璨,应当不是凡物。” 伊豆豆眼睛放光,十分心动,“我看旁边这银芒绽放的山顶,就忍不住想上去看看,肯定有宝物的哇!!” 他眸光发亮,对于山顶上的东西很是神往,幻想着得到某件宝贝,从此走上人生巅峰。 突然! 走在前面的劳黔突然消失了。 紧跟着他的杨金生刚发现不对,可是已经来不及后退。 顷刻间,便觉得眼前画面陡转。 漆黑的天色微微发亮。 一柄破损战旗迎风舒展,沾染了血与火的惨烈痕迹。 怪异的是,旗杆仅有一半,下端折断了,漏出锋利的木刺。 就这么稳固的树立在半空中。 劳黔瞳孔皱缩,心下疑惑,“这是哪里?” 遥远的天际,隐约有火光闪耀,因为离得太远,看不真切。 那里朦胧的一片橙黄色,忽明忽暗,隐晦的跳动着,仿佛即将失去生命力的心脏! 杨金生站在劳黔身边,纵使他身经百战,作为当今九域国度的高端战力之一,此刻也不由得心头一突。 “我们这是进哪了?” 外界! 夏卫礼和窦元浩发现不对的时候,立即止步。 远处,大侃的湛蓝色、明黄色、赤红色光芒依旧存在。 仿佛昏暗里的指明灯。 乍一看去,劳黔和杨金生就像是凭空消失了一样。 但他们知道,应该是误入了某处特殊空间。 还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夏卫礼茫然的直嘬牙,问“等着还是进去?” 窦元浩皱眉思忖片刻,看向周勤春,“我们这边是打算留在这里等,你跟我们一起?” 周勤春稍作考虑,点头道“行,暂时这里也没有什么危险,就在这里等吧,不进去给他们添乱。” “正好你们可以趁这时间,去附近探索一下,就是不能走远。” 闻言,战狼编队几人都是眼睛发亮。 他们早就想去探探机缘了。 可是刚才既有大侃环伺,又有两名伤员需要救治,最主要的劳黔不同意这件事。 被耽搁了下来。 眼下劳黔不在,他们可以抓紧时间发育一波。 哪怕这次前来没有获得秘钥,可起码搜刮点土特产,不能白来。 …… 劳黔和杨金生两人,尝试着往后走。 然而,他们走出去数百米,依然没能看到其他人。 杨金生脸色难看,沉声道“我们可能真进入道韵区域了,这下麻烦大了。” “耐住性子,指不定就能找到出去的路,走吧!四处看看。”劳黔心态淡然,既来之则安之。 很快,两人就看到前方出现一座建筑。 离得很远,但看起来是一个不大的院落。 以两人的脚程,十多里路并不算太远。 走近后,发现这居然是一座老旧的学堂。 静静地伫立在残垣废墟中央,仿佛一位饱经沧桑的风烛老者,在生命的尽头回忆过往。 岁月的痕迹爬满了它的墙壁,原本洁白的墙面已变得斑驳陆离,有些地方的墙皮剥落,露出里面陈旧的砖石。 木质大门紧闭着,门漆剥落,露出木头原本的纹理,好似在诉说着过往无数学生进进出出的故事。 屋顶的瓦片也残缺不全,透露出一种破败的气息。 仿佛经历了一番战火,留下破败的残躯,却依然存留一口气,就这么坚持着…… 没有意义,没有目的,可……就要这么坚持着! 学堂窗户上,糊着的纸已经泛黑且残破得只剩下木框上的薄薄一圈。 阳光透过窗框洒进来,形成一大片光柱,尘埃在其中悠悠地舞动。 两人对视一样。 杨金生用刀头抵开木门。 嘎!呀~~ 随着“吱——”的清脆龙吟声响起,木门敞开。 迎面扑来一股浓郁的腐朽气息,掺杂着书卷香。 院子里的石板地面凹凸不平,缝隙间长出了顽强的杂草。 进入学堂内部,昏暗的光线让人仿佛穿越回了过去。 桌椅摆放得有些杂乱,像是遭遇什么急事,迅速逃跑,来不及整理一般,不少桌椅都倒了。 上面布满了灰尘,显然很长时间没有人打理。 黑板上还残留着一些模糊不清的粉笔字迹,那是曾经的知识留下的痕迹。 劳黔定睛看了看,从浅淡的痕迹上,依稀辨认出“掩护、抗击、胸”这么几个字。 房梁上悬挂着一盏破旧的灯笼,仿佛随时都会掉下来。 整个学堂弥漫着一种陈旧的气息,一种被时间遗忘的落寞,但同时也蕴含着深厚的文化沉淀。 还有一股子叫人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 外边突然传来一阵嘈杂。 “快点回教室。” “上课了,上课了。” “别推人,不要挤!” 劳黔和杨金生循着声音望去。 劳黔还好,只是皱了皱眉,觉得好像有什么不对…… 而杨金生则是呆立当场。 第二十四章、上课 院门外。 一群装束干净的少男少女蜂拥而来,洋溢着活泼欢快的气息。 “快走啊,最后一个进教室的胡老师可要提背书了” “茅海祥你怎么落在最后一个啊!” “是啊,茅海祥你快点,马上老师就提你背书!” 他们三三两两的笑闹着、推攘着,一路小跑,冲进教室。 爽朗的笑声,直接冲散此地沉闷、凄清、腐朽的氛围。 男孩们大多穿着藏青色或黑色的硬面料上衣,有着笔挺的立领,精致的纽扣整齐排列,四个口袋方方正正,凸显出一种干练与规矩。 下身搭配同色系的长裤,裤脚整齐地收在黑色的、擦得发亮的皮鞋之上。 给人一种沉稳而又充满求知欲的感觉。 女孩们则身着白底浅色碎花的上衣,领口处或是小圆领,或是带有精致的花边装饰,大方的展现出少女的柔美。 衣袖微微膨起,增添了一丝活泼的气息。 下身是黑色的长裙,裙摆在微风中轻轻飘动,展现出优雅的姿态。 她们的头发梳成整齐的辫子,有的还会别上一个小巧的发卡,更显清纯动人。 行走间带着淡淡的书卷气息。 学子们涌入教室后,快速找到自己的位置,坐下。 那些横七竖八倒在地上的桌椅,也被他们扶起来,排列整齐。 如果……没有厚厚的灰尘,劳黔还真以为是无意中进入了哪个学校。 可是! 这些学子们仿佛没有看见灰尘一般,就这么直接坐到了位置上。 看到这一幕,劳黔不由打了个哆嗦,一股寒意从背后升起,心中发毛。 而杨金生的目光一直落在窗外的某处,没有收回。 脸色阴沉,眼眸深处隐藏着一丝恐惧。 敞开的木门外面,正站着一位面带笑意的男人,斑白的头发仿佛浸染了无数风霜。 他静静地站在那里,身姿挺拔犹如修竹,眉眼间流露出三分温雅,宛若从书卷中走出。 鼻梁上架着一副圆形金属边框眼镜,玻璃呈现略深的茶色。 一身深灰色的套装,样式老旧,袖口和裤腿都较为宽松,给人一种稳重、端庄的感觉。 只是他袖口打着的补丁,凸现出几分清贫的味道来。 此人,正是他昨晚见到的那个提灯人! “他怎么会在这?莫非就是这学堂的老师?”杨金生稍稍偏过头,看到所有的学子端坐在座位上。 对桌椅上的灰尘全然无视,那种恍若未觉的样子,怎么看怎么诡异。 “这倒是什么情况?”杨金生低声问劳黔。 还不等劳黔说话,前面一名胖胖的男孩看向他们,笑着喊道“你们两个还站那干什么,赶紧坐下啊,胡老师进来了。” “先坐下!”劳黔觉得事情不对,拉着杨金生赶紧找了个空位置坐了下来。 视线正前方,是那悬挂在房梁上的残破灯笼。 破了一口大洞的烟黄色罩面上,写了两个正对的“平安”! 摇摇晃晃的,似乎随时都能掉下来。 劳黔看其挂着的高度,一个成年人站在课桌上,就能将之摘下。 透过破洞,看到里面是一只被熏黑的简陋瓷罐,或许是用来存放灯油。 “快别说话了,胡老师进来了。” 有学子小声提醒。 教室里瞬间变得安静,落针可闻。 劳黔起码有十年没经历过这种氛围了,一时间竟还有些怀念。 学子们口中的胡老师,从前门走入。 深灰色的衣服,聚焦了所有人的目光。 茶色眼镜后面的眸子清澈而睿智。 举手投足间,尽显优雅,给人彰显出一种超凡脱俗的书生气质。 他脸上挂着温文尔雅的笑容,从容不迫的走上讲台。 “同学们好!” “老师好!”学子们齐刷刷的回应。 劳黔也是玩心大起,跟着一起喊。 这一声喊出,仿佛回到了读书时候。 有一种重回少年时的错觉,好像视线都清晰了许多。 感觉这腐朽昏暗的教室里,居然散掉了几分衰败和落寞的氛围。 光线从破损的窗户透进来,照亮了整个教室。 “接下来,都认真听我来讲课文,好好记着。” 劳黔竟是鬼使神差的宁心静气,打起精神来,准备听胡老师念课文。 …… “在那个反侵战争如熊熊烈火般燃烧的岁月里啊! 有那么一座已然落入敌寇魔掌的小城。 嘿!在这城里,存在着一群格外勇敢的学子。 他们年纪不大,可他们心里,满满当当的都是对祖国那深沉得如同大海一般的热爱。 以及对侵略者咬牙切齿的痛恨。 有一天。” 胡老师走下讲台,抬手拍了一下那正在做小动作的男孩。 使得男孩不好意思的笑笑,当即装模作样的坐的板正。 劳黔只是淡然的瞄了一眼,而后继续盯着胡老师的面庞,听他接着念课文。 “敌寇在这城里的各个地方,发了疯似的搜刮粮食和物资。 这群学子得知这事儿后,那是毫不犹豫,就决定要想办法去阻止他们。 在学子们当中,有个机灵得如同猴子一般的石南林。” 说到这的时候,劳黔敏锐的察觉到,胡老师的心情好像有了一丝隐晦的波动。 “他脑袋那么一转悠,哎!就想出了一个主意。 他们借助城中那弯弯曲曲、复杂得如同迷宫一样的小巷,还有那些被废弃的房屋,悄悄地布置了好些个陷阱。 在一些关键的路口那里,放置了一些伪装得和普通物件没两样的机关,就像是有一个看上去普普通通、平平常常的木桶,可那下面却连着一根绳子呢,而绳子的另一头系着一块巨大无比的石头。 当一队敌寇气势汹汹、张牙舞爪地踏入那小巷的时候,学子们就在那黑暗的角落里静静地观察着。 那敌寇根本就没防备啊! 一脚就踢到了那木桶上面。 随即啊,就触发了机关,那大石头‘咚’的一声,猛地就砸落了下来。 直接就把那敌寇吓得是哇哇乱叫,鬼哭狼嚎。 学子们趁着这个机会在周围弄出各种各样的声响,让那敌寇误以为是中了埋伏,然后就一个个惊慌失措得如同没头苍蝇一般四下逃窜开去。 在这一片乱糟糟的混乱之中,学子们又悄悄地把那敌寇搜刮来的一些物资转移到了安全的地方。 等敌寇回过神来的时候,学子们早就已经消失得没了踪影喽。 他们呀!就靠着自己的智慧和勇气,给了那敌寇一个小小的教训,也为这反侵斗争贡献出了属于自己的一份力量。 让人们看到了年轻一代的勇敢与担当呐。” “好了,都听明白了吗?” “听明白了!” 劳黔见状,有点发蒙,就一遍,就听明白了? 回答得这么整齐,你们是要考状元啊?! 他用肘子重重的抵了一下旁边的杨金生,两人眼神交汇。 杨金生不动声色的摇摇头。 劳黔暗暗松了一口气“学渣非我一人。” 胡老师回到讲台上,问“课文中有几个叠词?举手回答,一人说一个,把机会分享给同学。” 劳黔看了一眼,全班所有人都举起了手。 包括杨金生。 好家伙,你背着我偷偷学习。 不过这问题有点简单,劳黔同样举起手。 胡老师随即点了一名长相清瘦的男孩子。 “满满当当。” 而后胡老师又点了一名扎着双马尾的娃娃脸女孩。 “弯弯曲曲。” 劳黔这下确定了,班级里都是天才,已经去掉了两个选项,居然还都举着手。 竟没有一人因为重复而放弃回答。 看情况他们从课文中记下的叠词至少三个。 在劳黔暗自吃惊的时候,又有几名学子回答了问题。 这时! 所有人“唰”的一同,齐刷刷放下了手。 杨金生附过来,低声道“灰尘,不动。” 劳黔轻轻点头。 他也发现了,桌椅上面的灰尘,并没有因为学子们的动作而被擦拭,仿佛他们与桌椅并不处在同一时空。 便听到胡老师继续提问。 “同学们,你们知道,石南林在哪啊?” 杨金生也在听着,闻言,顿时一愣。 课文里的人物在哪里? 这算什么问题? 继而!教室里昏暗的微弱光芒,让他记反应过来。 想起了这是哪里,他们从何而来。 眼前这胡老师是谁!? 一阵寒风吹过,发出似呜咽般的鸣响,教室里凭空滋生出几分阴森的气息。 刹那间! 杨金生的瞳孔不自觉地放大,弥漫出一丝恐惧。 他浑身发寒!汗毛竖起!头皮直炸! 仿佛有阴邪鬼魅趴在他背上,不停地吹着冷气。 教室里。 突然变得幽暗。 学子们静静地站着,直挺挺的,像是矗立在陵园的墓碑。 他们的身影在昏暗中逐渐变得模糊而扭曲。 这些学子面色惨白,双眼空洞无神,如同鬼魅一般。 他们一动不动,仿佛被定格在了那里。 突然,他们像是被某种无形的力量操控着,齐刷刷地扭过头来,动作僵硬而诡异。 嘴巴同时张开,用一种低沉而沙哑的声音齐声问道“他在哪?石南林在哪里?” 那声音仿佛从地狱深处传来,在逼仄幽暗的教室里回荡着,令人毛骨悚然。 学子们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种难以名状的恐惧和渴望,仿佛在追寻着一个极其重要却又无比可怕的存在。 周围的空气仿佛都被冻结了,寒意从四面八方涌来,让人浑身发颤。 而这些恐怖的学子就那样直直地盯着杨金生,不断重复着那句令人胆寒的话语。 “石南林在哪里?” 整个场景宛如一幅恐怖的画卷,让人不敢直视,生怕陷入无尽的恐惧深渊之中。 …… 劳黔蹙了蹙眉,对眼前的诡异场景不为所动。 轻声嘀咕道“按理说,在课文的城里,可以引申出,在每一个人的心里。或者,你们都继承了石南林的意志。” “你还有心思在这回答问题?”杨金生听到声音,惊讶道。 经历过刚开始的紧张,此刻他已经恢复正常。 不管怎么说杨金生是一个武者,纵然第一次遇到灵异事件时有点害怕,但很快就能适应。 劳黔示意他别动“不要影响我思路。” 从靠近时看到的断垣残壁,不难发觉,这里曾遭受过一场灾难。 想起之前看到那一面沾染血与火的战旗,还有胡老师读的课文。 不难猜出,这里经历过一场战争。 而这些,应该已经死去的学子和老师,参与了战争,并且做出了一定的贡献。 之后可能发生变故,导致他们全都牺牲,但不屈的意志精神,依然活着,并且牢牢地扎根在这片土地上。 所以!我可以赞扬他们,让这些在战争中受难的可怜人,获得精神上的慰藉。 劳黔如是想着。 或者……找到石南林?是否能解决眼前的困境。 不管如何操作,如今应该从消弭他们的执念为出发点。 劳黔觉得,还是询问一下杨金生,一下子他有更好的选择呢。 可就在这时,眼前的画面一闪,所有人都消失不见了。 仿佛刚才发生的一切都是幻觉。 空气里,貌似有红芒消散。 那股令人不舒服的压抑气息也在这一刻开始泯灭。 似乎……变得正常了。 劳黔怔了一下。 恍然,莫不是罩着自己的大佬出手了,直接弄死了这里不干净的东西? 想着,他站起来。 无意中看到讲桌上放着两盒粉笔。 当即走过去。 取出一支红色的粉笔,在黑板上书写起来 “天下兴亡,匹夫有责。 ……” 顿了顿,又写了一句“苟利国家生死以,岂因祸福避趋之。” 写完,劳黔后退两步,望着自己歪歪扭扭的字迹。 轻叹一声,“唉!” 虽说这是不干净的东西,可为了家国的精神,还是值得敬佩。 想着,他抬手,朝教室的空虚处,抱拳作揖。 “走吧!” 正当他招呼杨金生离开的时候。 房梁上的残破灯笼摇摇晃晃,居然掉了下来。 劳黔下意识的将之一把抓住。 一股意识讯息传到脑海。 这居然是一件“诡器”,是人的情绪汇集在器物上,并且产生了异变。 只要情绪不散,这诡器就不朽不灭。 讯息中包含了这诡器主人,亦是其创造者的部分记忆画面。 正如劳黔猜测的那样。 敌寇很快就察觉到了这是学子们所为。 他们开始在城中疯狂地搜寻这些勇敢的学子,发誓要让他们付出代价。 不久后,这群学子被敌寇发现并抓获。 他们被关押在一个阴暗潮湿的牢房里,遭受着惨无人道的折磨。 敌寇用皮鞭狠狠地抽打他们,打得他们身上伤痕累累,鲜血淋漓。 那机灵的石南林被单独拎出来,敌寇对他施以各种酷刑,试图逼他说出更多同伴的信息,但石南林紧咬着牙关,眼神中充满着坚定和不屈。一个字也不说。 其他学子们也同样承受着巨大的痛苦,他们被饿上几天几夜,不给一滴水喝,身体极度虚弱。 他们心中的信念从未动摇,用仇恨的目光盯着这些残暴的敌人,恨不得用眼神杀死他们千万别。 敌寇见从他们口中得不到想要的,便更加变本加厉地折磨他们,把他们当成发泄愤怒的工具。 这些年轻的学子们在苦难中顽强地挣扎着,尽管身体备受煎熬,但他们的精神却从未被击垮,他们始终铭记着自己对祖国的热爱和对侵略者的痛恨,心中暗暗发誓,只要还有一口气在,就绝不放弃抵抗。 可是,最终他们还是没能捱过敌寇凶残的手段。 直到胡老师找到他们的时候,这些学子们已然血肉模糊,奄奄一息,眼看着有出气没进气。 然而,作为普通人的胡老师,也没能逃脱敌寇的毒手。 最后,胡老师临终前的信念带着无尽的怨恨,附着在这盏灯笼上。直到今天。 劳黔怀疑,这盏灯笼里可能不仅仅存在胡老师的信念和怨恨。 很有可能那些学子们的精神也在里面。 “事情结束,走吧,拿着这灯笼就能出去。” 劳黔淡淡道。 他受到了胡老师记忆画面的影响,心情有些压抑。 “灯笼就是这处秘境的秘钥?”杨金生指着劳黔手中的残破灯笼,诧异道。 他眼神灼灼,有些不敢置信。 秘钥就这么光明正大的挂在屋里? 自己看了好几眼居然没发现。 杨金生不由感到懊恼。 为什么自己没有早点察觉到灯笼的特殊呢,若不然,自己也能获得一个秘境的掌控权。虽然这秘境看起来不咋地,可起码也是个秘境。 可惜了! 他也不好跟劳黔抢夺……实力悬殊太大,根本打不过。 “秘钥?这又是啥,打开秘境的钥匙?”劳黔好奇道。 杨金生没有心情解释,闷闷的点头道“差不多就这意思,还有其他功能你可以慢慢摸索。” 劳黔眉头直跳,有些不悦的看了杨金生一眼,又来了,这种爱理不理的样子。 真烦呐! 不过见到杨金生的状态有些心不在焉,估计受到刺激了,劳黔也没多说什么。 只催着赶紧离开。 第二十五章、提灯书院 正当劳黔和杨金生二人搜寻出口的时候。 散出去探寻机缘的战狼编队几人满脸不爽的回来了。 “奶奶个熊的!山上压力太大了,越往上走,身上的重力就越大。” “上不去,根本上不去。” “不过我还好,摘了一个红色的果子,你们看看是不是蛇莓。”魏万青手里拿着一枚红色的果子。 色泽艳丽,表皮如龟甲,分为一块一块的规则六边形,中间凸起呈锥形,尖端发白。 有微薄的馨香萦绕,闻起来似乎很美味。 “我看像蛇莓,这玩意据说有毒。” 王宾面带憨笑,凑过来看热闹,“这个能吃,好吃的,酸酸甜甜。” 因为他脑回路和常人不同,所以尝试过许多别人不敢尝试的事物,就包括吃蛇莓。 “味道很香!” “你们注意看,等闪电亮起来的时候,这蛇莓里好像有液体流动。” “这真的是蛇莓吗?”魏万青不大相信。 他又不是没有见过蛇莓,虽然有八分相似,可差之毫厘谬以千里。 “或许会有毒,反正最好别吃。” 王宾道“嘿嘿,你们不敢吃,给我吃。” “诶!”周勤春眉头皱起,拍了他一下,“别乱说话。” 魏万青见状,有些犹豫,“可能是某种灵果,但颜色太鲜艳了,红得吓人,也很可能有毒。” “先收起来吧!”窦元浩道。 魏万青点头,“也行。” “哎,豆豆,你手里拿这啥。”温长庚突然发现伊豆豆手中,拿着一根细长的短棒。 大拇指粗细,约有两尺长,很直,像笔杆子一样。 一端微微鼓起,呈椭圆状,一端略细,尖端有个空洞,应该镶嵌有什么东西,只不过丢失了。 “不知道,看着顺眼,随手拾的,应该是什么树枝,挺有韧性的,我没敢用力扳。”伊豆豆将短棒举起,给众人观看。 “有人工拉直的痕迹,可能上古生活在这的居民留下的东西吧,拿出去鉴定一下,说不定是个古董,给你小赚五百块。”温长庚笑道。 其他几人或多或少的看了几眼,并没有当回事。 …… …… 劳黔提溜着残破灯笼,不疾不徐的朝着来时方向走,道“所以说,秘境本身也是一个道韵聚集地。” 杨金生点头,“道韵区域根据道韵的浓郁程度,分好多等级,有的是自然衍生,有的是人工创造,根据类型不同,对这些道韵区域的称谓也不一样。” “那如今已知的道韵聚集地,就是秘境,还有上古神话中那些大能的道场,以及数量非常多,但是没啥大用的道韵区域。”劳黔总结道。 “嗯,是这样,不过不能说道韵区域不行,一般人困在其中,是极难走出去的。”杨金生严肃道。 他也是好意叮嘱,担心劳黔以后独自遇到道韵区域不作重视。 “但是我看起来,也就这样啊,好像没费多大事。”劳黔满不在乎。 杨金生无奈笑道“那是你特殊,给我说不定今天就交代在这了。 此地已经形成了一个小秘境,若是运用得好,对你将来很有帮助,你要想办法让这个灯笼认主。 认主之后,你就拥有了一个秘境。” 杨金生看着浑不在意的劳黔,暗道这小子很可能真炼化了山海秘钥。 劳黔露出一丝感兴趣的神色,眸光一闪,问道“哦?怎么炼化?” 他已经炼化了山海珠,但那只是误打误撞,他想从杨金生这里套话,能不能问出正统的炼化途径,如果正统的方法更好,那他以后再获得秘钥,可以让家里人尝试着炼化。 劳黔已经理清了状况。 那山海珠应该就是山海秘境的秘钥,既然自己都已经拥有了一处秘境,虽然暂时还没有发掘出有用功能,但是要那么多秘境用处不大,好东西要跟家人分享。 更何况,他对这里的环境,很不喜欢,太破败了,没有诗情画意。 山海秘境多好,郁郁葱葱,生机勃勃,活脱脱一个物种丰富的自然宝库。 “我也不知道!”杨金生双手一摊“这是已知的第三个秘境,而且还在山海秘境当中。连名字都不知道。” “那要不叫提灯书院?”劳黔道。 一盏破灯笼,一座老书院。 在战争乱世中,树立了一处光明的指引方向,这种精神,值得传承。 “随你啊,你喜欢就好。”杨金生无所谓道。 劳黔突然闪过一道念头,杨金生在军部的地位起码排到前百,如果他获得秘钥的话,很可能挺进前十。 要不…… 没有过多犹豫,劳黔大方道“给你试试,若是你能炼化,以后罩着我。 你试试滴血认主,或者用劲气温养。” 对于劳黔来说,一个秘境而已,既然短短两天内遇到两个,说不定以后还能遇到,他根本不在乎。 何况,书院秘境还在山海秘境当中。 若是杨金生不听话,直接给他进出的途径封闭了,让他根本跳不起来。 杨金生闻言一愣,有些不敢置信“这……不好吧!” 秘境的价值太高了,劳黔或许不知道、或许不在乎、 可是他杨金生不能随意接受,毕竟他根本没出力,甚至沾了劳黔的光,他才安然无事,说得严重点,劳黔救了他的命。 到这他也反应过来了,之前书院里的师生突然消失,十有八九是劳黔的特殊能力。 之前劳黔刚遇到大侃的时候,也是莫名其妙的化解了危机,眼下依然这样。 杨金生猜测,劳黔和别人不同,应该是有大气运、大背景的天命之子。 如今山海秘境已然出世,阿蔚复苏大概率就在近前。 传闻,阿蔚是上古众神合力创造的起源之地,有关某个大布局,他不知道,也不想懂…… 只要手脚健全的活下去就好。 没必要因为一个秘钥,而被以后劳黔回想起来的时候惦记上。 人情这玩意,欠重了,可是要命的。 劳黔见状,直接把灯笼塞给杨金生。 “客气什么,俗话说,见者有份,你先试试,实在不行再还我。” 杨金生感觉到手中阴冷的触感,一股凉意顺着手掌,沿着臂膀流转全身,顿时打了个寒颤。 “这么冷!” “嗯?”劳黔见杨金生一哆嗦,好像冻着了一般。 当即意识到,这柄残破灯笼似乎没他想象中的那般平凡。 不过无所谓。阴森森的破烂玩意,仿佛蕴含无数鬼物,不吉利。 “那,我是该滴血还是用气劲温养?”杨金生严重怀疑劳黔获得了山海秘钥。 这句话也带有试探的意思。 劳黔撇撇嘴“你问我我问谁,挨个试试呗。故事里不都这么说的嘛,要不还有一种神魂印记,你可以试试。” 杨金生笑道“去,还神魂,想都不敢想。 我能气劲外放就不错了,现在绝大部分武者,都没修炼出气劲。” 劳黔瞪大眼睛,诧异道,“之前见你们与大侃战斗的时候,气劲覆盖在战刀上,还以为武者都能气劲外放。” “这话也就看在你给我灯笼的面子上告诉你的,你放肚子里,暂时别外传。” 杨金生解释道“我们军部有一种源力装置,是基于机甲外骨骼的理念上改造的,能让身体素质达标的人直接获得气感。 嗯……就是用源力装置,在人体内强行凝聚气劲,属于拔苗助长,但几乎没有副作用。” “昂?”劳黔眼中闪过求知欲,“源力装置,外骨骼?” 他上下打量着杨金生“你这身上也看不出来啊!” 杨金生笑容中带着几分得意“我是天才,用不着源力装置。 况且,源力装置取材于红袖,极难打造,一般情况每个编队才能配备两套。战团则要多一点。” “神奇。”劳黔啧啧,恍然道“源力装置和大侃的盔甲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杨金生点头,笑道“就是这样。” “不是啊!”劳黔开始翻旧账了“为什么你之前跟我说话冷冰冰的,态度那么差。” “嗐!”杨金生神色略微有些尴尬。 “那不是职业需要嘛,作为军部武者,在外行走,就要高冷严肃。 你但凡跟我没有任何事件的交集,我在路上看到你,你跟我打招呼,我还能客气的回应你。 可是执行公务的时候,总归要注意影响。” “笑富了,忍住忍着没有捶你。”劳黔笑着,在杨金生肩头砸了一拳。 “好了,赶紧试看看炼化它,以后我也能扯你大旗在外边胡作非为。” 杨金生眼中泛起浓郁的感激之色,点头“我试试。” 他手指在战刀上划出一道口子,而后按在灯笼柄上涂抹,看得劳黔嘴角直抽。 果然啊,不愧军武出身,意志坚定,承受力强。 不怕疼的吗? “上气!”劳黔提醒。 仅是呼吸间,杨金生手指就蒙上一层莹白色光泽,继而迅速蔓延,转眼间包裹住了整个灯笼。 残破的灯笼在覆盖上一圈白色的荧光之后,更加凸显出几分惨白的阴森。 宛若地狱里指明的冥灯。 “怎如此的阴郁诡异?”劳黔蹙眉。 确实,这柄灯笼和死物有关。 可为了家国大义而牺牲的师生们,不应该如此的阴冷邪魅啊!? 难道,他杨金生不被灯笼认可?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杨金生愈发难以忍受灯笼上散发出的森冷寒意。 浑身冻得直达哆嗦,腮帮子直抖,牙齿对碰,发出“咯哒咯哒”的清脆声。 那跟着劲气循环的寒冷气息,仿佛要将他血肉冻成冰块。 而且,存储的气劲已然见底,还不见灯笼有认主的趋势。 杨金生轻叹一声,停止输出气劲。 那股浸入骨髓的寒意才开始缓缓消退。 温暖的感觉真好啊! 杨金生抬起僵硬的臂膀,把灯笼递给劳黔。 “不行!……”杨金生本还想多说几句,可是嘴瓢了,赶紧闭嘴,缓一会再说。 “得!”劳黔接过灯笼“你没缘分。” 杨金生从胸口处的兜里,掏出一只薄薄的肉色小包,打开后,是一个奇形怪状的创口贴。 包扎好手指后,两人继续前行。 时间流逝。 劳黔和杨金生两个本来话不多的人,居然聊得很尽兴。 或许并非是话少,而是没有遇到聊得来的人。 劳黔得知杨金生家里有三个孩子,还都是男孩。 他妻子曾是京都的一名老师,后来为了照顾孩子,调整到宣教署任职。 就……挺羡慕有家室的人。 而杨金生想给他说媳妇,这更让劳黔无奈。 怎么遇到一个人都想给自己说媳妇! 单身不香吗?自己赚钱自己花! 突然! 在两人不知不觉间,犹如穿过了一层水膜,眼前画面豁然开朗。 虽然还是昏暗为主色调,但是比书院秘境那种阴沉的幽暗,要让人感到舒服很多。 “他们人呢?”劳黔懵了。 望着千篇一律的山脉,连绵起伏。 植被茂盛,树干如巨人般矗立,虬龙似的藤蔓交织缠绕,墨绿的枝叶连成一片,遮天蔽日。 险峰耸立,陡峭的崖壁如刀削斧劈一般,云雾在半山腰缭绕。 各色闪电肆虐,犹如炫彩的银龙,在云层中翻腾咆哮。 一时间,劳黔微张着嘴,眼中满是无措。 我是谁?我在哪?我该干什么? 杨金生按下通讯器,“听到回话,听到回话,我是杨金生,听到回话。” 通讯器没有反应。 劳黔问道“这里还有信号?” 杨金生不大确定,轻声道“信号是直通的,只要不超过范围,他们就能听到。” “诶!”劳黔指着远处,一座缭绕银色神霞的山头。 “银色光不多见,我记得当时旁边就有座绽放银光的山顶,要不往那个方向赌一把看看?” 杨金生伸直手臂,竖起大拇指,横着大拇指,左右眼交替睁闭。 一会后,“直线距离大概五十七里的距离。不远不近,去看看。” 劳黔咋舌,“五十七里?秘境是越来越大了,这一眼不见尽头,不得有好几百里啊。比我们听潮镇还大。” “要不翻山过去?顺便去山顶查看一下秘境地形。我感觉从山脚绕和直接翻过去的区别不大。”杨金生提议道。 “走!” 两人定下目标,就不再犹豫。 沿着直线,前往那座银霞璀璨的山头。 走了不到百米,地势抬高,就开始有点吃劲了。 杨金生疑惑道“你发现没有啊,好像越往上,越费劲,有一股重力坠在身上。” “有吗?”劳黔仔细感受一番,并没有感觉到费劲,浑身轻松得很。 第二十六章、灵植 杨金生闻言,深深地叹了口气。 人与人之间的悲欢并不相通。 “如果越往上压力越大,很有可能我到不了山巅。”杨金生如是道。 按照现在的压力程度看,他大概到半山腰再往上去一点,就是极限了。 “没事,我上去帮你看看,要是有好东西也给你带一份。”劳黔大喇喇的拍着他的肩膀,安慰道。 可话听到杨金生耳朵里,怎么感觉就那么不舒服呢! 杨金生乜了他一眼,“你就嘚瑟吧。那边有一棵树,上面黄澄澄的,好像是果子。” 山坡上,有一小片空地,除了那棵果树外,不存在任何包括杂草在内的植被。 仿佛所在范围的营养都被果树吸收了,没有一丝遗漏,致使没有其他植物能够存活。 果树不大,约有两人高,大腿粗细。 三根主干歪歪扭扭的撑开,其中一根上有一个拳头大的树瘤,表面光滑,有雨滴状的斑驳刻痕浮现。 叶片宽厚,足有三四个巴掌大,但数量不多,约有一百多片,色泽墨绿,粗壮的经络非常明显。 劳黔刚要走进黑褐色的土地,被杨金生一把拦住。 “小心,这里没有其他的植被,我怀疑果树有问题。” 劳黔前后左右查看了一圈。 “可能是不适合其他植物生存吧,应该不碍事。”说着就要上前。 杨金生拉住他,从旁边的灌木上折下一根树枝,用战刀修成一根短锥。 嗖! 简陋短锥飞出,径直扑射向一颗明黄色果实。 噗! 短锥没入果肉,几点果汁溅出。 刹那间,一股馥郁的香甜气息涌出。 劳黔和杨金生二人皆尽口中生津,赶紧吞咽了两口。 “太香了!”劳黔喃喃“我就说没事吧!你看,扎了一颗果子都没有引起任何变故。” 杨金生笑道“谨慎点总归没错,这下放心了,赶紧去摘两颗解解馋。” 两人并肩来到树下。 各自摘下一颗果实。 黄澄澄的仿若蜜蜡雕琢而成,在闪电的映照下,透亮晶莹,形状像是拉长的苹果,有四五道竖着的凹痕。 放在鼻尖轻嗅一口。 真香。 放在掌心搓了搓不存在的灰尘,主要是图个心理安慰。 劳黔轻轻咬上一口,皮质薄嫩,一下子就咬开了。 香甜的汁水在唇齿间绽开,馥郁的芬芳轰然炸放。 劳黔眼睛发亮,甜度刚刚好,这味道……绝了! 味蕾在这一刻完全释放,尽情的吸收着甘甜馨香的果汁。 狠狠地吞下一口口水,深吸一口气。 “唔,绝绝子!”劳黔食指大动,又是一大口。 果肉酥脆,仿佛入口即化,没嚼几下,便已然液化。 沿着喉咙流入,化不开的甘甜汇聚腹中,就连五脏六腑,都几欲在这一刻发出舒爽的轻叹。 杨金生双手抱着果实,整张脸都已经埋在了其中,淡黄色汁水沿着指缝滴落。 浓郁的香气扩散开来,经久不散。 不愧是军伍中人,吃东西都很快,没两三口,他就已经吃掉一颗果实。 手中捏着一枚浅褐色的果核,扁梭子状,类似于桃核,只不过表面光滑,犹如附上一层亮釉。 杨金生用力捏了一下,居然没有捏碎。 当即伸手在裤脚上擦干净果汁,抛起果核。 仓! 战刀抽出,对着掉落的果核劈下。 乓! 果核被劈中,掉在地上。 杨金生上前一步,捡起查看,果核上出现了一道很浅的刀痕。 啧啧道“真硬!” 劳黔这时也把果实吃完,口中香甜弥漫,全身散发着一股轻灵的舒爽。 “没有劈开吗?”劳黔又摘下一颗果实,“揣口袋带走,赶紧多吃两颗,剩下的摘掉给他们也尝尝。” 杨金生刚想反驳,要果核有什么用? 可转念一想,灵果的果核,要是能在外界栽种呢! 于是把这枚果核收进口袋里。 他也学着劳黔,再次摘下一枚果实。 “我发现了,你好像对于吃的没有抵抗力。”杨金生这次没有像刚才那样,整张脸都埋在果子里。 咬了一口后,还有空闲和劳黔说话。 劳黔一愣,问“怎么个说法?” 杨金生一边嚼着果肉,一边笑道“刚看到果树你就冲过来了,你发现没有,那速度,我都要小跑着才跟上,然后也不顾有没有危险,直接要摘果子,闻了一口就敢吃。我看着都佩服你胆子大。” 他口中吞吐着芳香,眸光烁熠。 “就这?你说要是草本植物上结的果子,我不敢放心吃,树上结的大果,有一个我吃一个。”劳黔吃得满嘴喷香,浑不在意道。 他还真没听过树上结的大型果实有毒,哪怕有极少数的几种小型树果有毒,可那照样能少量的尝两颗。 “厉害!”杨金生笑道,“两颗果子吃下,我感觉体内劲气的流速都加快了很多,隐隐有点饱胀感,像是充气了一样。” “确实有点效果,不过没那么夸张吧?”劳黔又摘下一颗,一口咬下大半边。 正如杨金生所说,他对甜食真的没有抵抗力。 见状,杨金生羡慕的看了劳黔一眼,道“我先来摘果子。” 说着,他脱下上衣外套。 十几人的分量,算上一人两颗,他这一件衣服裹起来,也剩余不了多少空间。 劳黔一颗吃完,也脱下上衣外套。 树上的果实很多,足足五六十颗,给它留下几颗就行了,能带走多少就带走多少。 因为都是武者,所以摘取果实很方便,纵然三米多高的树梢,也能直接跳起来,一手摘一颗。 很快,两人平放在地上的衣服里就堆满了黄灿灿的果实。 “走吧走吧,留几颗,给以后来的有缘人。”劳黔道。 说话的时候,他还恋恋不舍的看着树上的果实。 见状,杨金生笑了笑,当先离开。 …… 越往上,落在身上的压力就越大。 但是对杨金生来说,存在很大的好处。 原本因为吃了灵果,体内汹涌的气劲,遭受这股压力的影响。 居然变得愈发凝练。 体内的饱胀感在逐渐的消失。 杨金生感觉到,自己的实力明显增长了一大截。 很可能已经赶上了雪豹编队的那个怪胎。 明明比自己还要年轻两岁多,可是战力稳稳的压过自己一线。 眼下气劲增长了一大截,就已经能够弥补上这一丝不足。 战狼编队的排名可以往上升升了。 手里提着一堆灵果,杨金生心中激动不已,对未来充满了憧憬。 “你等会,刀借我一下,哦对了,要是有规矩不能外借那你就帮我一下,把那边的竹子砍下来。”劳黔指向百米外的一丛紫竹。 其中有一根颜色发黑,上面印着深紫色的竖条形斑痕,整体笔直修长,下粗上细,是个做鱼竿的好材料。 而且劳黔一看就看中它的样貌,很可能也是一株灵植。 男人不管岁数多大,都无法拒绝一根笔直的棍子。 劳黔突然想起从见福镇顺来的那根“奶奶的爱”,或许那也是一件“诡器”,只是不知道木棍的原材料是否为灵植。 “你去吧,我歇会。”杨金生抽出战刀,递给劳黔“越往上越费劲,我怀疑真的走不到山顶。” 劳黔接过战刀“你再吃一个灵果,坐着歇会。” 他此时依旧保持着充沛的精力,提着战刀,快速走向紫竹林。 杨金生的战刀很重,起码有一百多斤。 劳黔感到诧异,不过也能接受,毕竟武者战力很强,如果佩刀重量不够,很难发挥出全部实力。 而且这把战刀的材质听说也很不一般,能有此重量,不觉得太奇怪。 片刻后,劳黔把自己看好的那根紫竹齐根砍下。 足足砍了一千刀出头,劳黔的膀子都快酸了,这才将之砍断。 坐在原地的杨金生,原本以为劳黔很快就能带着紫竹回来,没想到眼睁睁的看着他砍了一千多刀,才将那根紫竹砍断。 要知道,一般红袖也不过仅需要一两百刀砍在同一处就能斩杀。 由此可见,紫竹的坚韧程度比之红袖还要硬。 劳黔想了想,有砍向旁边的一根竹子。 他看过了,刀口没有卷刃,很结实。 再砍一根给杨金生拄着。 听说登山杖爬山很轻松,劳黔也没用过,但是很多人爬山都会带根登山杖,应该管点用的。 这一根紫竹比其刚才那根要脆弱一点,毕竟颜色也没它深,品相也很一般。 亦或者是劳黔掌握了砍伐的技巧。 仅用了六百多刀就砍倒了。 一手提着两根竹子,一手拎着战刀。 劳黔回到原地,把战刀还给杨金生。 杨金生砍了一眼刀刃,发现没坏之后,将其归鞘。 劳黔又把那根后砍伐的紫竹递给他“喏,给你拄着走路。” 杨金生接过,打量了一下,紫色晶莹,光洁如玉,有着驳杂的斑纹。 弥漫出淡淡的清香,很好闻。 叶子片片翠绿,没有黄尖,长得非常健康。 “好竹子。”杨金生双手握住,扳了几下“很结实。” 继而伸手向劳黔“把你这个给我看看,我在这数的,你砍了一千零八十九刀。到底是什么情况长得这么结实。” 劳黔把自己的紫竹递给杨金生把玩一番。 看得杨金生啧啧称奇。不论从品相还是质感,都比他那根好。 羡慕的将紫竹还给劳黔,杨金生拄着自己的紫竹站起来。 “继续走!” 可能是一路上杨金生又吃了两颗灵果的原因。 攀爬的高度比之前预期要高上很多。 他们距离山顶还有二百多米的高度上,眺望远方。 山脉蜿蜒,不见尽头。 风卷层林,树梢翻涌如浪,就这一眼看过去,就不下于几十株灵树,这里太富有了。 称之为果园宝地也不为过。 如果仔细搜寻,定然能够发现更多的灵草仙药。 只是他们现在急于和其他人汇合,自然不好浪费时间。 而有了手中的这些灵果,如果契合的话,或许能救治好孙春园和钱二。 到时候他们完全可以在山林里搜刮一波。 从书院秘境出来到现在,没看见一头大侃,都不知道藏哪去了。 头顶,看起来近在咫尺的地方,一道粗大的闪电“刺啦”一声劈下。 劳黔和杨金生同时惊得膝盖一弯。 “好家伙,得亏这山高不到云层。”劳黔啧啧道,心有余悸。 若是被这闪电劈上一下,能留下一块焦炭都算幸运。 “还有两座山,很快就到了。还是爬山速度快。”杨金生道,“不过我们速度要加快了,地上的植被越来越茂盛,再晚一点就很难落脚。” “嗯,赶紧走,估计等汇合之后,得拿刀砍掉这些植物才好走路。”劳黔眉头微蹙,仅是脑补一下,就觉得很不方便。 他们从山上绕过一个小弯,开始下山。 越往山下,植被就越茂盛。 各种翠绿的藤蔓缠绕盘结。 长势迅猛的杂草已经有胸口高,其余杂草也差不多达到大腿的高度。 “灰心!估计错了,现在就不好走了!”劳黔无奈道。 之前他还猜测等与众人汇合后,这些植被才会遍地都是,影响前行。 未曾想,山上植株稀疏,看起来好像还能通行。而山下,早已成为植物滋生的沃土乐园。 “还好前面不远就是另一座山,山上好走点。”杨金生在前方,手中挥舞着战刀。 杂草翻飞,拦腰倒下。 青草的香涩味扑鼻,浓郁到几乎能顺着毛孔往身体里钻。 劳黔和杨金生都感到一丝晕眩的不适。 “可能有毒,搞快点搞快点。”劳黔跟在后边催促。 杨金生也觉得不好,若是晕倒在这里,可就真完了。 当即,手上速度更快,战刀来回劈砍,连成黑影,宛若一台无情的收割机,朝前碾压而去。 沿途,只剩下两尺高的草茎,正往外滋溢出草浆,还有横七竖八被砍下的杂草。 七八百米的距离,在杨金生奋力开路下,仅花了一刻钟左右的时间,就通过了。 劳黔跟在后边,笑道“今天沾光了,很荣幸有军部的大人物给我开道。” “切!”杨金生啐了一口,收起战刀,“等会翻过去,你来开路。” 劳黔摇摇头,笑道“能者多劳,我看你做得就不错,我就不献丑了。” 两人一边说着,一边往山上走去,迅速离开山脚。 山下的草香味已经浓郁到挥之不去,估计要许久才能消退。 两人虽然还有心情开玩笑,可状态都不是太好。 一直攀爬了千余米,才停了下来。 杨金生喘着粗细,眯嘘着眼睛道“歇会,我要调息一下。那些杂草的杀伤力太大了。” 他直接瘫坐在地上,拄着的紫竹倒向一边。 抬起双手,轻轻的搓揉太阳穴。 劳黔同样晕乎乎的,只是不严重。 他向四周扫视一圈,并没有发现什么可以搜刮的机缘。 又不敢远离,防止走失。 只好坐到一旁。 想吃一个灵果。 可是已经吃了好几个。 劳黔打开衣服数了一下,还有十七个…… 那!要不再吃一个!? 想着,他已经动手。 第二十七章、瀛洲岛 山海秘境往北。 正是九域国度最富有神话色彩的一条河流…… 灌江! 此时,江面上波澜壮阔。 汹涌的浪潮从浊海倒流而回。 扑鼻的海腥味漫延两岸。 浪头打湿了河堤,流到另一侧,刚结籽不久的毛豆粒被冲刷得一边倒。 河堤上一趟趟人群,摩肩擦踵。 有的穿着水靴,有的人索性光着脚,踩在浑浊的满是泥沙的水里。 正对着灌江里激动地指指点点。 “看啊,那头黑鲸!起码有百米长,真大。” “那眼睛看着好吓人,比我长得还大。” “这一口下去,能吞下几头大象。” 听潮镇的居民从未听说过,世上存在这么大的鲸,更何况亲眼看见。 如今听闻灌江有鲸洄游,自是呼朋唤友的前来观看。 黑鲸随潮而上,大者长有一百多米,小的也有十二三米,体型圆润,饱满健硕,色泽油亮漆黑。 硕大的眼眸炯炯有神,清澈得犹如一潭未经凡尘污染的幽泉。 前后队伍足足有四五千米。 若沉若浮,若隐若现,上下起伏,翻波逐浪,或跃出水面,或翻滚吐水。 鲸戏水,浪涛澎湃,水击岸,潮声震天。 江对岸,灌北镇的居民同样汇聚在河堤上看热闹。 两地管治署,甚至守备军都全员出动,随时准备着救援。 虽然对不听劝阻,非要以身犯险前来看热闹的居民,气得牙痒痒,但是还要坚守岗位,随时准备着救援。 牵着绳子的救生圈,每隔十米就有一个,差不多几乎把当地能调用的救生圈都运了过来。 “这是怎么回事,海里那么大的浪?” “难道海那边的国度又排放污水了?” “排什么污水,我怀疑那边火山爆发,大陆沉了,这才掀起这么大的浪。” “那浪头,能有二三十米高,实在吓人。” “不对!” 有人大喊,“你们看啊!” “那边多出来一座大山。” “莫非是传说中的瀛洲岛?” “开什么玩笑,瀛洲岛不是神话传说吗,怎么可能变成现实!” 一座庞大的山岳,如同龟背浮出水面一般,在云雾遮掩中,缓缓抬高。 远看山色如黛,飘渺似仙岛降世。 “那个方位是开天岛吧,可能地势变动,把开天岛顶起来了。” “我们这里确实处在地震带上,还真有可能被你猜到了。” “赶紧拍个短视频,说不定能骗几百个点赞。” “那我也来拍一段。” 哗! 灌江里,黑鲸拍尾,巨大的浪头掀起,扑向岸边,打湿了好多人。 “都往后退退,不要往前挤。”拿着大喇叭不停喊话的管治员嗓子都哑了,还在奋力的吆喝着。 特别是其中一个戴眼镜的寸头年轻管治员,都喊到干呕! …… “在几百年前,江北有一位姓吴的游者,翻山越海,前来灌江寻找神人王彦章遗留下的十八般灵宝,可最终一无所获。 当他心灰意冷打算回去的时候,无意中发现了清源道君的道场,获得了不小的传承。”卞春海站在直升机舱门口。 望向下方浪潮汹涌,黑鲸在灌江里兴风作浪,黑压压的人群挤在河堤上,一幅喧闹的场景。 “那座山就是清源道君的道场吗?看着真宏大啊!” “确实有一番神仙气象。” “听说战狼也在这边?” “应该就在那个方位,那里空间扭曲,似有大恐怖潜藏,给人一种心悸的感觉。” “的确,那蕴藏着巨大的能量,一旦爆发开来,足以摧毁百里方圆,可能波及到瓢城。” 这些人正是稳压战狼编队一头的雪豹编队。 卞春海是军部纯粹武者中,明面上的第三高手,仅次于军主和暗夜战团的团长。 而杨金生和其他几位封号级团队领头人战力实则差不多,全看临场发挥,因此,就没分出详细排名。 “不知道他们有没有伤亡。” “管他呢,还抢先了第二个秘境,胃口不小,他们能吃得下吗?” “他们综合素质不差的,如果运气好,还真能跟我们扳扳手腕,虽说抢了第二秘境,叫人很不爽,可是,上面应该有他们那个层面的布局规划,我们只要拿下瀛洲岛即可。” “谁能想到啊,清源道君的道场居然是瀛洲岛,本身就是一个超大型秘境,在神话传说中,清源道君的地位颇高,经祂手布置的秘境,应该更加完满,估计比之山海界也不遑多让。” “阿蔚的顶级秘境也就那么几个。” “咱们九域的昆仑仙境,天坨的极乐世界,巨像的太阳神国,神门的空中花园,四大圣地早已在几十年前先后现世。” “山海界应该是第一洞天吧?” “嗯,好像还能稳压空中花园一头。” “咦,我们家的典籍上没这个说法啊,什么情况?” “据说空中花园受到过损伤,位格还在不在都很难说。” “有神庙镇压,就算跌落位格,也不可轻视。” “但山海界向来神秘,仅仅显露在世人眼中的都不比四大圣地差,至于为何不是圣地,这得问问上古时期给秘境排序的人。” “我们家老爷子猜测,应该是和山海界向来没有大一统的主宰势力有关。” “昆仑仙境的仙庭,有青铜殿镇压,极乐世界的大雷音寺有须弥山镇压,太阳神国的教廷有金字塔镇压,空中花园的伊甸园有神庙镇压。 虽说我不知道气运是什么,但是这些圣地,都有至宝镇压气运。 正是因为有了镇压气运的至宝,四大圣地才能长盛不朽,一直保持着崇高的地位。” “说到这,就不得不提到匡星月那放……” “慎言!” “昂!国主大人幸运的获得青铜殿,直接成为了昆仑仙境之主,真叫人羡慕。” “其实我们这次能拿下瀛洲岛的话,世家一脉就能再次掌控不小的话语权。” “那……顺路再去山海界看看?” “啊哈哈哈,好主意,要是神不知鬼不觉的掌控了山海界。” “你们不要太乐观。”卞春海泼向众人冷水“战狼作为第二编队,是有真本事的。” 若不是他们背后有世家支持,还真不一定能比得过战狼的那几人。 卞春海岁数相比其他几人要大一点,而且小时候是在普通人家庭长大,所以思想比之其他人要更加成熟稳重,考虑得也更多。 不像雪豹编队的另外几人,虽说教育很全面,不是那种张扬自大的二世祖,可是潜意识里,都有着一股高人一等的姿态。 往往这种心态,容易引发底层人的不满,一旦考虑不周,就可能造成负面影响。 “再有本事又如何,海哥你就是太稳重了,战力他们比不过我们,知识储备也没我们多,就算他们找到了秘境之心,会炼化吗?可笑,他们只知道口口声声‘秘钥’,什么鬼称呼,难听死了。” 卞春海闻言,眉头皱起,语重心长道“你这种心态不能有,容易吃亏,谁家不是一代一代发展起来的。可也不要小看天下人,总会有一些大气运者,十年奋发,抵上世家数代积累。” “就说你周家始祖,当年从一个普通农民,跟太祖打天下,一朝位极人臣,自此家族辉煌百世。如今的杨金生在军部也排得上号了,只要他不死,一切皆有可能。” “怕什么!只要海哥能掌控瀛洲岛,就算那个位……” “你怎么老是口无遮拦。”龚媛一巴掌拍在闫正雷后脑勺上,直接给他拍翻地上。 闫正雷摸着后脑勺爬起来,苦着脸道“媛姐你下手这么重干嘛,都是自己人,你们还能卖我不成,就算卖我,我也认了。” “你就缺根筋,闭嘴吧你,坐这别动。”龚媛嗔道。 其他人见状,都乐呵呵的看着闫正雷。 “快到了!” 高空凛冽的劲风吹拂卞春海的发梢,他就这么站在舱门口,门也不关,不知道什么奇怪癖好。 编队的几人早就习惯了自家大哥的癖好,全都挤在机舱的角落里,离舱门远远地。 嘎! 陡然间,一声脆响伴随着直升机剧烈的晃动。 舱里众人,下意识找固定的东西抓住,没找到的,直接抓住身边的人。 直升机在倾斜着坠落。 螺旋桨仿佛撞到了什么屏障一样,整个碎裂开来。 失去动力的直升机,一路火花带闪电,朝着海面扎去。 此时他们距离瀛洲岛还有一段不短的距离。 “海哥,怎么回事?” “螺旋桨撞到什么东西坏了。” 卞春海就像焊在了舱门上一样,跟着直升机上下旋转。 其他人则没那么舒服,从舱底翻到舱顶,再一遍一遍循环。 “啊!我要吐了啊!” “老大,跳吗?” “我担心海里有东西。”卞春海没有下定主意。 刚才看到的黑鲸足足几十上百米,若是自己等人跳下去,正好掉进类似的大物嘴里,他还真没有信心逃出来。 如今阿蔚上的野生动物都在变异,特别是海洋中,无论专家推测,还是民间玄幻故事所述,海洋生物都是无法避开的变异主流,不论是数量还是实力,都稳压陆地上的生物一筹。 没人能说的准海洋里潜藏这什么样的大恐怖。 直升机三十多米长,纵然海洋生物再大,也不能一口吞下,他们还有机会借其挡住第一波袭击。 “那就再翻一会,可是真的要吐了哇!” “你少说两句,闭嘴!” “哦!” …… …… 噗通! 直升机重重的砸在海面上,溅起一蓬巨大的水花。 若非外壳坚固,这一下猛烈地撞击,就能立刻散架。 好在,并没有出现担心的袭击。 海水迅速倒灌进机舱。 卞春海松开手,游入浊海中。 雪豹编队的其余众人也依次从船舱游出。 “噗噗噗!这水可真混,脏死了。” “那边居然有个空间裂缝,要不要过去看看?” 在几人不远处,一条漆黑的空间裂缝悬浮在海面上。 “圣林?”卞春海望向游圣林,他是道教传人,也是队伍里唯一一个非纯武者。 游圣林在身上摸了摸,拿出一个圆形的铜色小镜子,输入一股气劲后,镜子上浮现出一道模糊的画面。 同一时间,游圣林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苍白。 他实力太弱了,只能勉强维持这枚铜镜的运转。 片刻后,他停止输出气劲。 “能进,但是我得歇一会。”说着,又从身上摸出一支小拇指大小的装有浅绿色液体的透明管。 将里面的液体喝下。 大概两三分钟后,游圣林的脸色好看了许多。 “都过来。” 包括卞春海在内的几人,都汇聚到游圣林身边。 这时,只见游圣林取出一枚透明的石头按在铜镜上,同时输出气劲。 刹那间,巴掌大的铜镜暴涨至脸盆那么大,上面缭绕铜色的霞光。 唰! 一片铜色光芒将众人包裹,光芒虽浅淡,可泛滥着古朴厚重的气息,犹如不动金刚般的将几人护在其中。 卞春海见状,一把捞起脱力的游圣林,“走!” 当先冲向空间裂缝。 很快,几人一同没入空间裂缝中。 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左边是一派仙气缥缈的怡然景象,浩渺无垠的清澈海洋之中,一座巨大岛屿上,草木苍翠茂盛,宛如一颗璀璨的明珠。 远远望去,它被一层薄纱般的雾气所笼罩,增添了几分神秘与梦幻。 靠海的地方,是洁白如雪的沙滩,在闪烁着金色的光芒,宛如一条蜿蜒的银河。 岸边的海浪轻拍着沙滩,发出悦耳的声响,仿佛是仙岛在低吟浅唱。 岛上绿树成荫,高大的树木枝叶繁茂,像是为仙岛撑起了一把把绿色的巨伞。 树林中不时有奇异的鸟儿飞过,留下一串清脆的鸟鸣声。 更有几头异兽,沿着林间小道悠然慢走。 能看到五彩斑斓的花朵竞相开放,散发出迷人的芬芳华彩。 右边山脉起伏,昏暗阴沉,雷霆漫天,山体巍峨高耸,直插云霄,似与苍穹相接。 山巅之上,云海翻腾,如波涛般涌动,亦有绚烂的光华闪烁,粗实的闪电如天龙乱舞,俨然一副末日般的景象。 “这……” 几人被眼前的一幕惊呆。 “一面仙家画境,一面沉沦炼狱,到底是什么样的地方啊!” “海哥,去哪?” “往往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去那!”卞春海指向右侧,雷海倾泻的山脉所在地。 “呃!” “真去?” “还跟你们开玩笑不成,去山那边更近啊!”卞春海正色道。 “嘶,我想起来,不是说瓢城没有山的吗?怎么会出现一座宏大的山脉?” “瓢城怎么没有山,不是听说有座关目山吗?” “好像我也听说过,但是不知道在哪。” 众人疑惑,一时间竟有些摸不着头脑。 突然间! “山海界!我知道了,那是山海界。”闫正雷兴奋地喊道,“走走走,手拿把掐,直接拿下。” 他突然觉得这一把的优势喜从天降。 本还想着怎么混进山海界。 未曾料到,刚从天上掉到海里,随便遇到的一条空间裂缝,就是通往山海界。 “可是……我们为什么不去那边?……瀛洲岛!” 第二十八章、汇合 “因为瀛洲岛是从虚空里刚冒出来,但是,去山海界可以抢山海界心。” 雪豹编队的几人眼睛发光。 “我猜啊,山海界和瀛洲岛的结界碰撞后,相互挤压,扯出了一道空间裂缝。”卞春海道“这回真的是机缘巧合,优势在我。” “走,赶紧过去。” 他夹着游圣林,一马当先,朝着山脉所在方向划水而去。 …… 半个时辰后,几人脚下终于踩在了实地上。 不过距离上岸还有一段不短的路程。 “海哥!那山上有一只青色大鸟。”于兴指着远处一座玉色山头,激动道。 那山头上草木不生,而遍布神华璀璨的碧绿玉石。 碧绿霞光绽放,直冲云霄,足有万丈,山体呈半透明,内部流转煌煌盛辉。 一只形体似鹤,独脚站立,通身青色又遍布红色纹路的白嘴大鸟,正傲立山巅之上。 周身一朵朵赤红色火焰凭空漂浮,明灭闪烁。 “那是传说中的神鸟毕方?” 闫正雷眯着眼睛道,没想到有朝一日居然能见到神话传说中的生物。 “毕方不是生活在西部章莪山吗?怎么出现在东边的浊海之畔。” 于兴疑惑。 “或许是日新月异,沧海桑田,地势变化将章莪山移至此地。”卞春海目光悠远,“何况古籍记载,不一定就是准确。” 远处那毕方应该是发现了几人。 “哔!” 一声惊鸣响彻云霄,刹那间,声波震荡风云。 漫天的雷云都被这一声鸟鸣震退。 唰…… 大股的劲风掀起,毕方展翅从山巅之上俯冲过来。 炽盛的红色火焰在顷刻间爆燃,宛若化作一道流星,从天而降。 “不好!” “快逃!” 雪豹编队的几人被吓得肝胆欲裂。 不敢在原地停留,龚媛厉声道“都往回走,潜入水下。” 他们距离岸边还远,此时上岸根本来不及。 只有躲入浊海深处,再找机会摆脱毕方的袭击。 “这运气真差,怎么刚进来就遇到上古凶禽袭击。”闫正雷抱怨一句后,立即深吸一口气,闷入水下。 充满泥沙的浊海水让人眼睛难以睁开。 可他们几人还是强忍着不适,睁开眼睛朝深处潜去。 没人敢赌毕方的视力有多好,这不到两米深的海水能否挡住毕方的视线。 …… 正当雪豹编队的人展开逃亡的时候。 劳黔和杨金生也遇到了一头山猫的袭击。 “小心。” 劳黔一竹竿打退山猫的偷袭后,便与杨金生两人背靠背,谨慎地盯住四周密林。 “怎么突然出现了一只野兽!”杨金生嘀咕着,继而道“山海秘境的演变应该进入尾声了, 接下来面临的境地,可能更加危险。” 两人交谈时,在昏暗的山林中,那只斑纹山猫如同鬼魅般悄然出现。 它身形巨大,比普通的猫大了数倍,站起来足有半人高。 浑身毛发如钢针般竖起,闪烁着灰蒙蒙的雾芒。 山猫的眼睛散发着幽幽绿光,充满了野性与凶残。 劳黔面色凝重道“出现了。” 他握紧手中的武器,警惕地盯着山猫。 “在哪?”杨金生迅速转向,和劳黔并肩而立。 正在此时。 斑纹山猫突然发出一声刺耳的尖叫,猛地向劳黔扑来。 它的速度极快,如一阵狂风。 劳黔侧身闪过,挥起竹竿,朝着山猫抽去。 山猫见状,发出“喵呜”的嚎叫,它猛然收势,爪子在地上划出几道深深的痕迹。 杨金生见山猫落地,新力未生时,挥起战刀,当头砍向它。 但山猫灵活地飞身跳跃,躲避开去,四爪在树干上猛地一蹲,然后又迅速扑上来。 锋利的牙齿在昏暗中闪烁着寒光。 两人与山猫展开了激烈的周旋,它太灵活了。 每一次的交锋都惊心动魄。 山猫时而高高跃起,顺着树干攀上枝头,在树梢上飞跃,趁两人疏忽时,从空中扑下。 时而在地上急速奔跑,绕着二人寻找攻击的机会。 双方不断地调整着姿势,应对着一次次攻击。 丝毫不敢松懈。 突然,山猫一个猛冲。 “喵呜~” 劳黔心下发狠,紫竹梢挥舞出道道残影。 呼呼呼…… 风声呼啸。 趁着山猫飞身在半空的时候。 将竹竿直接捅进它张开的大口中,锐利的尖牙露出,上面覆满暗黄色污垢。 山猫眼中流露出不敢置信的神色。 劳黔猛然上前一步,双手紧握竹竿用力捅出。 竹竿没入山猫喉咙一大截。 “嗬…嗬……” 山猫喉咙中发出低沉的呜咽。 杨金生见状,上前几步,举刀就向山猫脖颈刺去。 山猫发出一声痛苦的嘶吼,倒在地上挣扎了几下,终于不再动弹。 而杨金生没有放松,反而沿着刺入的伤口,开始切割。 劳黔抽出紫竹杆,上面沾染了污血和粘液,见状问“你在干嘛?” 杨金生手上切割的动作不停,“传闻猫有九条命,给它脑袋割下来,纵使九条命也无力回天。” “咦!”劳黔撇嘴道,“至于吗!” “小心驶得万年船,不给对手任何一丝机会翻身。”杨金生轻声道。 劳黔点了点头,“有点道理。差不多行了,赶紧走吧,翻过这座山就到了,就是不知道他们还在不在原地。” 杨金生将切下的山猫头颅踢开,拎起没了脑袋的躯体。 “估计不会乱走。”顿了一下,又补充道,“如果没有出现意外状况。” 劳黔目视山猫,下巴一挑,问道“带出去卖钱吗?” “要是找到合适的买主,能值不少。” …… 自遇到山猫之后,一路上再无风波。 很快,两人从山上绕过半圈,来到另一侧。 正好看到对面山腰下有一群人。 对方也看到了他们,当即欢呼道“老大。” 中间还夹杂了两声“老板”。 “不容易,终于看见他们了,感觉好像过去了好长时间。”劳黔唏嘘道。 杨金生点头,“是啊!” 两人脚下速度都加快许多。 那座山上的几人,也在朝着这边迎来。 片刻后,两方汇聚。 “老大你们没事吧!”伊豆豆问道。 杨金生笑着摇头,“没事。” 周勤春和王宾走向劳黔。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周勤春念叨着,紧绷的心情终于放松。 伊豆豆伸手摸了一把山猫的皮毛,问,“这是什么啊,头都没了?” “路上遇到的一只山猫,袭击我们,被弄死了。” 杨金生将山猫丢在地上,不在意道。 而后拿出包裹在衣服里的果子,笑着招呼众人,“发现了一棵灵果树,你们赶紧分掉。” 劳黔也给周勤春和王宾二人各分了几颗果实,而后走过去查看孙春园和钱二的状态。 都还有气。 钱二已经苏醒,只是胸口应该是骨折了,还伤到内脏,若不及时救治,很容易落下病根。 劳黔直接用手掐下一块果肉,递到钱二嘴边,问“自己能吃啊?” 钱二轻轻“嗯”了一声,张开嘴,吃下果肉。 一颗果实还没喂完,周勤春已经把自己的两颗果实吃掉。 他蹲在一旁道“给我来喂他!” 劳黔拒绝道“你赶紧抓紧时间修炼一会,灵果的药力还算充足。” 周勤春摇摇头,“没必要,刚吃下去就消化差不多了。” 他看到战狼编队的几人,在吃过果子后,都盘坐在地上调息。 个个面色红润,血气充盈,显然是承受不住药劲。 劳黔闻言,一愣,随后恍然,低声道“应该是吐纳法问题,你跟小大宾再吃几个。这边我来就行。” 一颗果子喂完。 钱二的气色恢复些许,不如先前那样脸色发黄,嘴唇干裂,一副要不行的模样。 他抬起手,虚弱道“拿一个给我自己吃,你去看看孙婶。这果不丑,好吃。” 劳黔脸上浮现一丝笑容。 拿了一颗果子放在钱二手里,“能动了就好,尽足了吃,刚才路上看到好几颗果树,就是摘了没地方放,等你们痊愈了,一起去搜刮。” 说完,又拿了一颗果实,蹲坐在孙春园旁边。 见到孙春园的惨状,劳黔脸色凝重,微微一叹。 辦下一块果肉,握在掌心。 又用两指抻开孙春园的嘴唇。 对准之后,用力挤压果肉,榨出的汁水滴进孙春园嘴里。 一时间,馨香弥漫,扑鼻的芬芳笼罩这处地域。 当一块果肉被压榨干净后,掌心还剩下一小团果渣,劳黔略有些心疼的丢到远处。 继续扣下果肉捏出果汁。 两颗果实用完,劳黔没有继续,他观察着孙春园的状态。 一旁,钱二问道“孙婶怎么样,好点了么?” “喘气有劲了。”劳黔答道。 “缓一会,再给她喂两颗。”周勤春坐在旁边道。 “他们刚才在周围找到一些特殊的东西,有野草、野果,也有一些物品。” 劳黔颔首,“这里的好东西确实不少,钱二和孙婶能走的时候,我们都去找找。” “老板!”钱二叫道,“找到出去的路了吗?” 他苏醒后也了解到一部分情况,知道他们被困在了秘境里。 眼下劳黔和杨金生从另一个方向回来,说不定发现了离开的路。 可在钱二希冀的目光中,劳黔摇摇头,“短期内别想出去了,我们迷路了。” 他们所在的地方都是大山中。 没有分辨方向的参照物,只能认准一个地方走直线。 若是出现偏差,很可能绕圈,那出去就更难了。 “唉!”钱二叹了口气,不在多言。 杨金生和战狼编队的成员们交流几句,没再影响他们调息。 于周遭巡视一圈,没发现有野兽出没得痕迹后,来到劳黔他们这边。 “灵果的功效怎么样啊?好点了吗?” 钱二答道“感谢领导关心,好点了。” 这些黄色的灵果,似乎主要是对增强气劲有较强的功效。 在恢复伤势方面,并不怎么对症。 但也还算有用。 “那就好。”杨金生点点头,“等会我们再去其他地方摘些果子,应该很快就能痊愈。” “我在这想回去看看直升机有没有被损坏,如果还能用的话,等雷云散掉后,直接乘坐直升机离开。” 劳黔听问杨金生的想法,苦笑道“关键是,现在还摸得着回去的路吗?” 地貌完全改变后,已经完全没办法分清方向。 天上有铅云覆盖,电闪雷鸣。 地面山势险峻,重重叠叠。 视线被完全遮蔽。 杨金生眉头紧锁,“我也是在考虑这个问题。与其去找没法确定的秘境屏障,还不如回去看看直升机能不能用。” “诶,杨队长,你知不知道那些大侃哪去了,怎么突然都消失不见。”周勤春提出憋到现在的疑惑。 杨金生沉默片刻,伸手抚平地上的杂草,坐下来道“以前有人看到过大侃在山壁上打了个洞,钻进去后,就将洞口恢复原状。但是见到的人极少,有记载的仅仅是几个人,而且还没有证据证实他们说话的真实性。” “所以,你是说大侃可能打洞把自己埋进去了?”周勤春疑惑道。 “除了这个原因,我也想不出来大侃为何会凭空消失。”杨金生道。 “之前我还没在意这种说法,也就你刚刚问我,才想起来。” 窦元浩调息好后,站起身。 眼角余光瞥到云层里似有一条大鱼在游动。 定睛看去,果不其然,乌云里有一条很像鲸的大鱼在若隐若现,沐浴着雷霆。 它腹部灰白,有一条条竖纹,从头连接到尾。 细看片刻,他发现,那些竖纹皆是由模糊的符文组成,会呼吸一般,忽暗忽亮。 倏地! 那大鱼在云层中翻身,浩瀚的体型宛若一座浮空大陆,轰然震颤,扯碎漫天的乌云,实在骇人。 窦元浩依稀能看到这条大鱼背上有山壑存在,还长着稀疏的草木。 “那是传说中的鲲吗?居然会飞!” 古籍中记载,鲲鹏是一体两面,鲲在水里游,鹏在天上飞。 未曾想,鲲居然也能飞。 突然间,好像有一闪而逝的红光。 那条硕大的鱼,居然在窦元浩的注视中消失了。 窦元浩揉了揉眼睛,有些不敢置信。 他眼睁睁的看着一条宛若大陆般庞大的鱼,就这么消失了。 “难道是幻觉不成?” 窦元浩蹙着眉头,非常疑惑。 刚才光顾着惊讶了,并没来得及喊其他人一起看。 他望向众人,大多数都在调息,而自家队长和劳黔他们在闲聊。 好像真的,除了自己,无人察觉。 云层上电闪雷鸣的动静太大了,若不是无意中发现,即使有巨物在其中翻腾,也不会引起注意。 无奈的收回视线,转而盘玩起吃剩的果核。 突然。 一声穿金裂石的鸟鸣声响彻云霄,压过雷鸣。 所有人都被这一声惊得抬起头,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 “那是什么,凤凰吗?” “金头,红身,紫青尾,看起来就是祥瑞异兽。” 话音未落。 形似凤凰的大鸟就俯冲而下,携裹着汹涌的灼热气息。 可见它浑身羽毛炽盛如熊熊烈焰,尖锐如弯钩的喙,足有脸盆大小。 远看还不怎么,当它靠近后,才知道它有多大。 翼展在二十米开外,硕大的鸟爪比之人的手臂还要粗长。 爪皮上布满褶皱,宛若老树,估计一般的利刃都难以破防。 “唳~” 鸟鸣声苍茫而悠远,穿透力极强。 “快逃啊!” 凤凰眸中凶芒毕露,是冲着猎杀他们来的。 劳黔一把抓起孙春园。 杨金生离钱二最近,也是毫不犹豫的提起钱二。 就迅速朝着山下奔去。 山下草木众多,树木是越往下,长得越高大。 百米高的参天巨木随处可见。 只要周转灵活,就能依靠这些巨木的阻挡,躲避凤凰进攻。 “因为瀛洲岛是从虚空里刚冒出来,但是,去山海界可以抢山海界心。” 雪豹编队的几人眼睛发光。 “我猜啊,山海界和瀛洲岛的结界碰撞后,相互挤压,扯出了一道空间裂缝。”卞春海道“这回真的是机缘巧合,优势在我。” “走,赶紧过去。” 他夹着游圣林,一马当先,朝着山脉所在方向划水而去。 …… 半个时辰后,几人脚下终于踩在了实地上。 不过距离上岸还有一段不短的路程。 “海哥!那山上有一只青色大鸟。”于兴指着远处一座玉色山头,激动道。 那山头上草木不生,而遍布神华璀璨的碧绿玉石。 碧绿霞光绽放,直冲云霄,足有万丈,山体呈半透明,内部流转煌煌盛辉。 一只形体似鹤,独脚站立,通身青色又遍布红色纹路的白嘴大鸟,正傲立山巅之上。 周身一朵朵赤红色火焰凭空漂浮,明灭闪烁。 “那是传说中的神鸟毕方?” 闫正雷眯着眼睛道,没想到有朝一日居然能见到神话传说中的生物。 “毕方不是生活在西部章莪山吗?怎么出现在东边的浊海之畔。” 于兴疑惑。 “或许是日新月异,沧海桑田,地势变化将章莪山移至此地。”卞春海目光悠远,“何况古籍记载,不一定就是准确。” 远处那毕方应该是发现了几人。 “哔!” 一声惊鸣响彻云霄,刹那间,声波震荡风云。 漫天的雷云都被这一声鸟鸣震退。 唰…… 大股的劲风掀起,毕方展翅从山巅之上俯冲过来。 炽盛的红色火焰在顷刻间爆燃,宛若化作一道流星,从天而降。 “不好!” “快逃!” 雪豹编队的几人被吓得肝胆欲裂。 不敢在原地停留,龚媛厉声道“都往回走,潜入水下。” 他们距离岸边还远,此时上岸根本来不及。 只有躲入浊海深处,再找机会摆脱毕方的袭击。 “这运气真差,怎么刚进来就遇到上古凶禽袭击。”闫正雷抱怨一句后,立即深吸一口气,闷入水下。 充满泥沙的浊海水让人眼睛难以睁开。 可他们几人还是强忍着不适,睁开眼睛朝深处潜去。 没人敢赌毕方的视力有多好,这不到两米深的海水能否挡住毕方的视线。 …… 正当雪豹编队的人展开逃亡的时候。 劳黔和杨金生也遇到了一头山猫的袭击。 “小心。” 劳黔一竹竿打退山猫的偷袭后,便与杨金生两人背靠背,谨慎地盯住四周密林。 “怎么突然出现了一只野兽!”杨金生嘀咕着,继而道“山海秘境的演变应该进入尾声了, 接下来面临的境地,可能更加危险。” 两人交谈时,在昏暗的山林中,那只斑纹山猫如同鬼魅般悄然出现。 它身形巨大,比普通的猫大了数倍,站起来足有半人高。 浑身毛发如钢针般竖起,闪烁着灰蒙蒙的雾芒。 山猫的眼睛散发着幽幽绿光,充满了野性与凶残。 劳黔面色凝重道“出现了。” 他握紧手中的武器,警惕地盯着山猫。 “在哪?”杨金生迅速转向,和劳黔并肩而立。 正在此时。 斑纹山猫突然发出一声刺耳的尖叫,猛地向劳黔扑来。 它的速度极快,如一阵狂风。 劳黔侧身闪过,挥起竹竿,朝着山猫抽去。 山猫见状,发出“喵呜”的嚎叫,它猛然收势,爪子在地上划出几道深深的痕迹。 杨金生见山猫落地,新力未生时,挥起战刀,当头砍向它。 但山猫灵活地飞身跳跃,躲避开去,四爪在树干上猛地一蹲,然后又迅速扑上来。 锋利的牙齿在昏暗中闪烁着寒光。 两人与山猫展开了激烈的周旋,它太灵活了。 每一次的交锋都惊心动魄。 山猫时而高高跃起,顺着树干攀上枝头,在树梢上飞跃,趁两人疏忽时,从空中扑下。 时而在地上急速奔跑,绕着二人寻找攻击的机会。 双方不断地调整着姿势,应对着一次次攻击。 丝毫不敢松懈。 突然,山猫一个猛冲。 “喵呜~” 劳黔心下发狠,紫竹梢挥舞出道道残影。 呼呼呼…… 风声呼啸。 趁着山猫飞身在半空的时候。 将竹竿直接捅进它张开的大口中,锐利的尖牙露出,上面覆满暗黄色污垢。 山猫眼中流露出不敢置信的神色。 劳黔猛然上前一步,双手紧握竹竿用力捅出。 竹竿没入山猫喉咙一大截。 “嗬…嗬……” 山猫喉咙中发出低沉的呜咽。 杨金生见状,上前几步,举刀就向山猫脖颈刺去。 山猫发出一声痛苦的嘶吼,倒在地上挣扎了几下,终于不再动弹。 而杨金生没有放松,反而沿着刺入的伤口,开始切割。 劳黔抽出紫竹杆,上面沾染了污血和粘液,见状问“你在干嘛?” 杨金生手上切割的动作不停,“传闻猫有九条命,给它脑袋割下来,纵使九条命也无力回天。” “咦!”劳黔撇嘴道,“至于吗!” “小心驶得万年船,不给对手任何一丝机会翻身。”杨金生轻声道。 劳黔点了点头,“有点道理。差不多行了,赶紧走吧,翻过这座山就到了,就是不知道他们还在不在原地。” 杨金生将切下的山猫头颅踢开,拎起没了脑袋的躯体。 “估计不会乱走。”顿了一下,又补充道,“如果没有出现意外状况。” 劳黔目视山猫,下巴一挑,问道“带出去卖钱吗?” “要是找到合适的买主,能值不少。” …… 自遇到山猫之后,一路上再无风波。 很快,两人从山上绕过半圈,来到另一侧。 正好看到对面山腰下有一群人。 对方也看到了他们,当即欢呼道“老大。” 中间还夹杂了两声“老板”。 “不容易,终于看见他们了,感觉好像过去了好长时间。”劳黔唏嘘道。 杨金生点头,“是啊!” 两人脚下速度都加快许多。 那座山上的几人,也在朝着这边迎来。 片刻后,两方汇聚。 “老大你们没事吧!”伊豆豆问道。 杨金生笑着摇头,“没事。” 周勤春和王宾走向劳黔。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周勤春念叨着,紧绷的心情终于放松。 伊豆豆伸手摸了一把山猫的皮毛,问,“这是什么啊,头都没了?” “路上遇到的一只山猫,袭击我们,被弄死了。” 杨金生将山猫丢在地上,不在意道。 而后拿出包裹在衣服里的果子,笑着招呼众人,“发现了一棵灵果树,你们赶紧分掉。” 劳黔也给周勤春和王宾二人各分了几颗果实,而后走过去查看孙春园和钱二的状态。 都还有气。 钱二已经苏醒,只是胸口应该是骨折了,还伤到内脏,若不及时救治,很容易落下病根。 劳黔直接用手掐下一块果肉,递到钱二嘴边,问“自己能吃啊?” 钱二轻轻“嗯”了一声,张开嘴,吃下果肉。 一颗果实还没喂完,周勤春已经把自己的两颗果实吃掉。 他蹲在一旁道“给我来喂他!” 劳黔拒绝道“你赶紧抓紧时间修炼一会,灵果的药力还算充足。” 周勤春摇摇头,“没必要,刚吃下去就消化差不多了。” 他看到战狼编队的几人,在吃过果子后,都盘坐在地上调息。 个个面色红润,血气充盈,显然是承受不住药劲。 劳黔闻言,一愣,随后恍然,低声道“应该是吐纳法问题,你跟小大宾再吃几个。这边我来就行。” 一颗果子喂完。 钱二的气色恢复些许,不如先前那样脸色发黄,嘴唇干裂,一副要不行的模样。 他抬起手,虚弱道“拿一个给我自己吃,你去看看孙婶。这果不丑,好吃。” 劳黔脸上浮现一丝笑容。 拿了一颗果子放在钱二手里,“能动了就好,尽足了吃,刚才路上看到好几颗果树,就是摘了没地方放,等你们痊愈了,一起去搜刮。” 说完,又拿了一颗果实,蹲坐在孙春园旁边。 见到孙春园的惨状,劳黔脸色凝重,微微一叹。 辦下一块果肉,握在掌心。 又用两指抻开孙春园的嘴唇。 对准之后,用力挤压果肉,榨出的汁水滴进孙春园嘴里。 一时间,馨香弥漫,扑鼻的芬芳笼罩这处地域。 当一块果肉被压榨干净后,掌心还剩下一小团果渣,劳黔略有些心疼的丢到远处。 继续扣下果肉捏出果汁。 两颗果实用完,劳黔没有继续,他观察着孙春园的状态。 一旁,钱二问道“孙婶怎么样,好点了么?” “喘气有劲了。”劳黔答道。 “缓一会,再给她喂两颗。”周勤春坐在旁边道。 “他们刚才在周围找到一些特殊的东西,有野草、野果,也有一些物品。” 劳黔颔首,“这里的好东西确实不少,钱二和孙婶能走的时候,我们都去找找。” “老板!”钱二叫道,“找到出去的路了吗?” 他苏醒后也了解到一部分情况,知道他们被困在了秘境里。 眼下劳黔和杨金生从另一个方向回来,说不定发现了离开的路。 可在钱二希冀的目光中,劳黔摇摇头,“短期内别想出去了,我们迷路了。” 他们所在的地方都是大山中。 没有分辨方向的参照物,只能认准一个地方走直线。 若是出现偏差,很可能绕圈,那出去就更难了。 “唉!”钱二叹了口气,不在多言。 杨金生和战狼编队的成员们交流几句,没再影响他们调息。 于周遭巡视一圈,没发现有野兽出没得痕迹后,来到劳黔他们这边。 “灵果的功效怎么样啊?好点了吗?” 钱二答道“感谢领导关心,好点了。” 这些黄色的灵果,似乎主要是对增强气劲有较强的功效。 在恢复伤势方面,并不怎么对症。 但也还算有用。 “那就好。”杨金生点点头,“等会我们再去其他地方摘些果子,应该很快就能痊愈。” “我在这想回去看看直升机有没有被损坏,如果还能用的话,等雷云散掉后,直接乘坐直升机离开。” 劳黔听问杨金生的想法,苦笑道“关键是,现在还摸得着回去的路吗?” 地貌完全改变后,已经完全没办法分清方向。 天上有铅云覆盖,电闪雷鸣。 地面山势险峻,重重叠叠。 视线被完全遮蔽。 杨金生眉头紧锁,“我也是在考虑这个问题。与其去找没法确定的秘境屏障,还不如回去看看直升机能不能用。” “诶,杨队长,你知不知道那些大侃哪去了,怎么突然都消失不见。”周勤春提出憋到现在的疑惑。 杨金生沉默片刻,伸手抚平地上的杂草,坐下来道“以前有人看到过大侃在山壁上打了个洞,钻进去后,就将洞口恢复原状。但是见到的人极少,有记载的仅仅是几个人,而且还没有证据证实他们说话的真实性。” “所以,你是说大侃可能打洞把自己埋进去了?”周勤春疑惑道。 “除了这个原因,我也想不出来大侃为何会凭空消失。”杨金生道。 “之前我还没在意这种说法,也就你刚刚问我,才想起来。” 窦元浩调息好后,站起身。 眼角余光瞥到云层里似有一条大鱼在游动。 定睛看去,果不其然,乌云里有一条很像鲸的大鱼在若隐若现,沐浴着雷霆。 它腹部灰白,有一条条竖纹,从头连接到尾。 细看片刻,他发现,那些竖纹皆是由模糊的符文组成,会呼吸一般,忽暗忽亮。 倏地! 那大鱼在云层中翻身,浩瀚的体型宛若一座浮空大陆,轰然震颤,扯碎漫天的乌云,实在骇人。 窦元浩依稀能看到这条大鱼背上有山壑存在,还长着稀疏的草木。 “那是传说中的鲲吗?居然会飞!” 古籍中记载,鲲鹏是一体两面,鲲在水里游,鹏在天上飞。 未曾想,鲲居然也能飞。 突然间,好像有一闪而逝的红光。 那条硕大的鱼,居然在窦元浩的注视中消失了。 窦元浩揉了揉眼睛,有些不敢置信。 他眼睁睁的看着一条宛若大陆般庞大的鱼,就这么消失了。 “难道是幻觉不成?” 窦元浩蹙着眉头,非常疑惑。 刚才光顾着惊讶了,并没来得及喊其他人一起看。 他望向众人,大多数都在调息,而自家队长和劳黔他们在闲聊。 好像真的,除了自己,无人察觉。 云层上电闪雷鸣的动静太大了,若不是无意中发现,即使有巨物在其中翻腾,也不会引起注意。 无奈的收回视线,转而盘玩起吃剩的果核。 突然。 一声穿金裂石的鸟鸣声响彻云霄,压过雷鸣。 所有人都被这一声惊得抬起头,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 “那是什么,凤凰吗?” “金头,红身,紫青尾,看起来就是祥瑞异兽。” 话音未落。 形似凤凰的大鸟就俯冲而下,携裹着汹涌的灼热气息。 可见它浑身羽毛炽盛如熊熊烈焰,尖锐如弯钩的喙,足有脸盆大小。 远看还不怎么,当它靠近后,才知道它有多大。 翼展在二十米开外,硕大的鸟爪比之人的手臂还要粗长。 爪皮上布满褶皱,宛若老树,估计一般的利刃都难以破防。 “唳~” 鸟鸣声苍茫而悠远,穿透力极强。 “快逃啊!” 凤凰眸中凶芒毕露,是冲着猎杀他们来的。 劳黔一把抓起孙春园。 杨金生离钱二最近,也是毫不犹豫的提起钱二。 就迅速朝着山下奔去。 山下草木众多,树木是越往下,长得越高大。 百米高的参天巨木随处可见。 只要周转灵活,就能依靠这些巨木的阻挡,躲避凤凰进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