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都是女主角》 048到底是不是单女主 这一次离开别墅区，坐上回家的地铁时，王柯不禁开始思考一个略显高深的问题——爱情是什么？ 按照作者透露的书名，祝小蝶应该会喜欢上自己。问题是，理由呢？总不能仅仅是因为自己如今升过级的颜值吧。 再往前回溯，他就觉得陈天薇喜欢上自己的原因，也有些含糊。仅仅是因为英雄救美吗？ 越是思考，王柯就越觉得爱情这个东西简直不可理喻。一个人，爱上了另一个与自己全无关系的人，然后就为了那个人要死要活，这合理吗？这种爱到底为什么存在？ 作为一个母胎单身的宅男，王柯反正是不太能理解。在他的印象里，自己哪怕是少时的暗恋都非常平淡，最多也就是想多看女孩两眼，并没有做出任何实际行动。 在球场上得到别人的钦佩，在游戏里通关的喜悦，还有劳动后得到的报酬……这些，才会让他心情愉悦，精神舒畅。 至于跟女孩子之间的瓜葛，对他来说真的太陌生了。 这么想着，王柯又想起了那个第一次真正牵动了自己情绪的女孩，陈天薇。他觉得自己对陈天薇算不上爱恋，更像是一种混杂着怜悯和欣赏的好感。怜悯于她的遭遇，欣赏她的机智、顽强，以及可爱样貌。 这算是爱情的雏形吗？王柯不知道。但他知道，已经很久没有跟陈天薇联系过了。 自从那天夜里的散步之后，这姑娘再也没找过自己。而他就算想找她，也找不到，因为她没有手机，也没有透露过她爷爷奶奶的电话号码或住址。 虽然那一夜，少女表现得很是深情，但王柯记得，那是小说完结之夜。 而在小说完结了以后，陈天薇就再也没找过自己……这是不是意味着，那位少女对自己的喜欢，就是作者的能力影响？ 离开了那本《开车到世界尽头》，原本的女主角会不会渐渐脱离影响，淡化爱恋的情绪，从此跟他不再是一路人？ 王柯对此全无把握。 当然，他也知道马上要高考了。仔细算算，他发现今天离高考的日子甚至都不到半个月。要说陈天薇只是忙着备考，所以没空联系他，似乎也说得通……吗？ “不对吧，她爷爷奶奶家肯定有电话，就算高考再忙，两分钟打个电话应该没问题吧？” 王柯近乎无声地喃喃自语着。 ———— 陈天薇坐在爷爷奶奶家的小卧室里，正在台灯下做题。 这个房间，比她在王柯家住的卧室可小得多。不过陈天薇对此并没有丝毫不满，反正只要有桌椅能学习，有床能安眠，每天还有饭菜，这就已经非常棒了。她知道爷爷奶奶关心自己，也不想为老人增添太多负担。 做完这套试卷，又比对着参考答案给自己打了个分，然后她满意地伸了个懒腰。 夜色渐深，少女不准备继续挑灯夜学，而是准备上床睡觉了。毕竟，现在这个阶段，再用题海战术意义也不大，更应该调整作息，保持一种好的状态。 她收起了卷子，却又把台灯压得更低了几厘米。这样，照在桌上的光就更亮，而照明范围则变小了。 陈天薇小心翼翼地从台灯下面，找出了一张纸条。 纸条上是王柯的字迹，写着他的微信、QQ以及手机号。至于他家的地址，那用不着写在纸上，她可以直接过去，不会迷路。 但她不想过去，并不完全是高考的缘故…… 房门突然被推开了。 陈天薇下意识地把纸条藏到口袋里。 奶奶颤颤巍巍地端着碗进来，说：“黑芝麻糊，已经泡好了。” 陈天薇连忙迎过去，接住那个有些烫手的碗：“奶奶，我自己会泡的，您不用管啦。” 奶奶摆了摆手：“你好好学习，这些事我们能帮的就帮。唉，要是早点让我们知道，哪会让你受那些罪……” 陈天薇笑道：“已经发生的事情就不要在意了，奶奶，您和爷爷都早点休息吧，我喝完就睡。” 奶奶：“你喝完把碗给我，我去洗。” 陈天薇：“我顺手就洗啦，您不用管，晚安啊！” 少女哄着老太太去睡了。 然后她回到桌前，小口喝着热腾腾的黑芝麻糊，又从口袋里掏出了那张纸条，看着，看着，眼神有些发直。 陈天薇呢喃道：“黑芝麻长头发到底有没有效果啊？不管了，反正必须高考以后再找他，必须！而且高考以后也不能太急，总不能让他看到一个炸毛的假小子吧……” ———— 舒梦已经想好了书名，也想了几个备用的笔名，就连小说正文都攒了两三万字的稿子。那么，接下来还有什么需要准备的呢？ 一个是封面，另一个则是简介。 昨天她就找了线上相识的美工，花二十块钱做封面，今天，人家的工作成果就给她了。 封面的底图是AI产品，毕竟这个价格，别指望有画师肯干。不过AI的效果倒是不错，反正封面尺寸很小，细节上稍微含糊点也没什么问题。 “那就只剩下简介了。” 舒梦点开了一个空白文档，看了一眼电脑屏幕右下角。嗯，现在是晚上九点半，她给自己预留了半个小时，十点之前想好简介。在此之前，不能再点开任何网页，不许分散注意力！ 然后，舒梦就发了足足二十分钟的呆。 她本来是正经坐在椅子上的，可是呆着呆着，一条腿悄悄缩起来了，然后另一条腿也缩。不知不觉间，又变成了双腿蜷缩、蹲在椅子上的姿势。 舒梦又摸了一遍键盘，终于，敲下了第一段字： 【多年以后，王柯面对着哭得梨花带雨的大小姐，准会想起她请自己给她当足球教练的那个下午。】 可是只过了几秒钟，舒梦就摇着头删掉这段：“不行不行，现在还玩百年孤独的梗，有点老套了。要不然，就从最简单的市场角度去想？” 从市场角度想，什么样的读者是目标读者？ 舒梦又敲出了两个词：【傲娇】、【单女主】。 “也不对……” 她留住了【傲娇】，却删掉了【单女主】。 ———— 049作者要拒绝刀片 【我发新书啦，请加我的新号吧！】 看到鸣沙发来的这条消息时，王柯本来是躺着的，然后一秒钟之内就起来了。 仿佛鲤鱼打挺。 但他一时间没搞明白，为什么还要特意说一声，要加作者的新QQ号。 王柯照着做了，就发现新QQ号的用户昵称不再是‘鸣沙’，是‘观众’。头像也不是熟悉的蓝天白云小图标，而是一支羽毛笔。 加了新的这个QQ号之后，对方便发来一条链接。点进链接，便看到了那个熟悉的阅读APP，以及一本目前只有三章的小说。 书名果然是《大小姐不想表白》。 作品简介是：【被那位大小姐邀请，给她当足球教练的时候，王柯可没想过，自己会陷得那么深……怪谁呢？只能怪自己太直男，察觉不到少女渐渐变化的心思吧？ 当大小姐终于抛下伪装时，他才明白，不想表白并不意味着不喜欢。】 看样子，这书不像是那种简单的狗粮文，情节好像也不仅是谈谈恋爱而已。倒更像是会有一些狗血剧情，弄得读者胃疼的那种。 但王柯对此并没有太大意见。 对手戏是女主角，而且还是个白富美少女，这就不错了，总比耽美要好了吧？ 考虑到作者的心理状态，王柯觉得，这本书自己还是应该好好配合，让人家能把书写下去。当然前提是，别出现自己无法忍受的剧情。 然后，他又看了一眼作者笔名那栏。 作者名是四个字——空想观众。 “这什么意思？跟作者的能力有关系吗？” 王柯一边思索着，一边点开了QQ里跟作者旧号的聊天记录。往上翻，一直翻到头，然后他就在第一次的记录中找到了那一段。 当时他的提问是：【王柯这个名字有什么特殊的呀？为什么换了就没灵感呢？】 而作者的回答则是：【我不知道。就感觉像是个魔法咒语。只要念出这个咒语，就能使出魔法，让小说里的场景出现在我眼前。不用这个魔法，别说场景浮现了，一点灵感都没有，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写。】 王柯把这段文字翻来覆去看了好多遍，直到他能一字不落地背下来，才退出了QQ界面，再回到阅读APP里。 他开始看新书了。 《大小姐不想表白》的第一章，居然是他在曾贤那里的初次面试。短短一百多字就讲完了面试，然后就是王柯开车载着曾贤，来到了那片别墅区，看到了朝着自己滚来的足球，以及祝小蝶。 王柯用花式颠球的方式，小小装了个逼，然后曾贤去跟客户谈，王柯跟这位客户的女儿交流如何练习足球技巧。 聊着聊着，在第一章的末尾，祝小蝶就抛出了那个短期兼职邀请： 【“你教我颠球，按每小时一千元计费，你觉得怎么样？”】 第一章看完，王柯立刻点到了下一章。 第二章的前半部分是祝小蝶和王柯的对话，其中解释了大小姐心血来潮开始练足球的原因。后半部分，则是王柯通过面试，开始正式工作。重点描述了这份工作有多么好，明明能拿到每个月过万的到手工资，还能那么轻松…… 看完就点下一章。 第三章的开头，就是写王柯坐在自己的工位上，删掉了刚刚安装的游戏，找HR提离职，然后又找曾贤，告诉他不干了。曾贤露出了幽怨的表情，而这反而让王柯跑得更快。 现实中，王柯很清楚在离职后发生了什么事——他找到了作者的女频作品，那本《缠缚的彩虹》，还加上了作者的QQ号，开始试探。 在作者的书里当然不会出现这些。在一条分隔线之后，直接跳到了祝小蝶跟他的微信聊天。而在这个场景里，祝小蝶的那句【曾老板是圈子里有名的南桐】才真正挑明了主角跑路的原因。 看完这三章，王柯本打算直接退出，找作者聊聊。 不过他发现这书还没有投资。 对于一本新书来说，所谓的投资是很重要的，也不需要读者花费哪怕一分钱。只需要阅读满十分钟，点一下投资按钮即可。以后，这本书取得的每一个重要成绩，还可以给投资读者反馈一些阅读币。 不需要自己掏钱，就能支持萌新作者，何乐而不为呢？ 但王柯发现，这三章看完还用不到十分钟，于是他就让手机在阅读界面里多待了好一会，去上了个厕所，顺便整理一下思路。 上完厕所回来，就可以点击投资了。顺便，他也想好了该怎么跟作者说。 他点开了作者的QQ，发言：【我看完你的新书开头了，而且还投了资。】 观众：【很棒哦，感谢支持！】 王柯：【但我有个问题，这个开头，不是在你的上本书里出现过吗？】 观众：【哈哈，是啊，不过以后我就不会承认那是我的书了。你看我连QQ名都改掉了。以后我就是空想观众，什么百鸣沙，那是谁？】 王柯：【还真是光明磊落的作者大大呢。】 观众：【谢谢夸奖啦。】 王柯：【但我是不太明白，为什么非要从这个情节开始写？就算你还是要写王柯，那也没必要把上本书的剧情抄进来吧。】 观众：【很遗憾，因为王柯这个角色……哎，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解释。反正就是，新书的故事跟老书有一点关联，也正是因此，我才要跟旧笔名完全切割开，否则很可能被女频读者发现我现在居然拿着耽美小说里的角色，来写男频。】 王柯：【所以你为什么不构思新故事呢？】 对方发了个委屈小狗的表情包，紧跟着就是一大段诉苦：【你以为我不想吗？我也想啊！可是我脑子里蹦出来的就是这么个剧情，我有什么办法？你知道我现在的笔名为什么叫空想观众吗？因为我感觉我不像是作者，更像是个无能为力的观众。】 王柯：【说实在的，我有点担心你的精神状态。】 观众：【是吧，你也觉得这样的作者很奇怪，对不对？】 王柯：【作者大大您住在哪儿，要是方便的话，我请您吃吃饭吧。】 观众：【想得美，我才不会给任何人当面送刀片的机会。】 ———— 050基操勿六 王柯的线上试探基本失败了。 他确实问出来了很多答案，比如新笔名为什么是‘空想观众’，比如为什么新书开头剧情跟老书接上了……但这些答案，在试探之前他就已经猜到了七七八八。 但是，关于作者住在那里，能不能线下见面，这个关键问题就没有丝毫进展了。 作者的旧QQ号标注的居住地是格陵兰岛，而这个新QQ号也现实不到哪去，是冰岛。填的两个居住地都是文明世界边缘的清冷之地，这似乎足以说明作者是个社恐——但还是那个问题，作者是社恐这一点，王柯早就看出来了。 既然如此，那就只能等着后续的更新。 但他还没等来《傲娇大小姐不想表白》的第四章，就先等来了跟傲娇大小姐的又一次训练。 又是一个阳光灿烂的晴天，又是那片树荫遮阳的草坪。 王柯就像之前那样，坐在草坪上准备看她颠球。可是，祝小蝶这次却说：“我觉得颠球没有用处。” “你觉得？” 祝小蝶又说：“对啊，我昨天跟别人去踢了一场球。踢球的都是女生，五对五，踢了半个小时，大家都在疯狂失误，踢得乱糟糟的。” 王柯：“这不更说明了需要练球感吗？” 祝小蝶却摇了摇头：“我觉得不只是球感问题。你敢信，我在她们中是踢球时间最短，却是踢得最好的人。因为我练过搏击，跟别人对打过，所以我很清楚什么是距离感。” 王柯：“距离感……” 祝小蝶：“足球离我有多远，我应该迈多大的步子，才能正好踢到球而不会绊倒自己。还有，对手踢的球有多快，我能不能拦住。对方移动的速度，自己的速度，还有足球运动的速度，要在一瞬间想明白这些，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办。” 王柯沉吟道：“你说的有道理，但我以前没怎么想过这些，可能是因为太基础了。” 祝小蝶一脸认真道：“这就像是一个游戏，高手分段的指导思想，在菜鸟分段里并不管用。而我要做的，是把林冉冉拉到菜鸟分段里，然后用菜鸟的方式击败她。” 王柯：“所以你不想练颠球了，想练什么？” 祝小蝶抬起手指着他，嘴角轻轻一翘，小脸上浮现出一丝微笑：“我要跟你单挑。只要我能缠住你，应该就能缠住她。我要熟悉一对一实战的距离感。” 王柯：“……” 从足球的角度上讲，她要缠住他，这个表述似乎没什么问题。 问题是，这个‘缠住’好像有点足球战术以外的含义啊。 祝小蝶昂起精致的小下巴：“怎么啦，你不同意？” 王柯摇了摇头：“没什么不同意。我没意见。” 于是，那些训练器材终于派上了用场。 两人各拿上两个标志桶，互相拉开十几米的距离，再把标志桶对正摆好。这样，就有了两个临时的小球门。 摆好了门，祝小蝶踩住一个足球，说：“没有守门员，而且标志桶比较矮，所以只能踢地面球。只要踢进去就算得分，有没有问题？” 王柯：“没问题，开始吧。” 祝小蝶直接把球踢给了他。 王柯微微一愣：“你要我开球？” 祝小蝶：“我刚才那下就算是开球了。其实，我在尝试直接射门。” 王柯：“你那是射门吗？我还以为是给我传给我的球呢。” 祝小蝶微微一笑：“反正我要练的是一对一防守，是缠住对手。球给你也无所谓啊。” 王柯耸了耸肩，没有再掰扯这些无意义的细节，带球往前走。 来到少女面前几步的距离时，王柯突然往左沉肩，假装要向左边突。果然，祝小蝶跟着他稍稍一晃，交出了身体重心。 下一秒，王柯右脚往右拨球，再猛的一个向前加速，就轻松过掉了祝小蝶。 然后带球来到属于大小姐的小球门跟前，轻轻一拨，把足球送了进去。 他一转身，就看到了少女目瞪口呆的表情。 祝小蝶忍不住问：“你是怎么过去的？” 王柯：“就是普通的过人方式啊，简单变向而已。” 祝小蝶一边学着他的姿势，一边说：“你先往这边，这个是假动作吗？” 王柯笑了：“废话，变向之前不得来一个沉肩假动作么，基本操作而已。” “可你为什么能那么快？”祝小蝶还嫌这一句不够表达情绪，单手用力一挥，“那么快啊！” 王柯耸了耸肩：“因为我跟别人踢球的时候，就是靠速度过人的。应该说，不可能只有速度，但最重要的过人之处就是速度。” 祝小蝶盯着他看，闭口不言语。 王柯不明白她在想什么，一时间也随之沉默了。 就这样，两人站在那里安静了好一会，少女才再次出声。只是那声音里充满了不服气：“人和人的差距不该有那么大，况且我还练过搏击，有运动基础的！不行，再来再来。” 王柯：“那就再来呗，这次换你攻了。” 祝小蝶点了点头，把足球从自己的门后带出来，朝着王柯的球门缓缓推进——那个带球速度，对于少女而言或许不算慢了，但在王柯眼中真的是龟速。 不过他并没有立刻上抢，而是故意往后退，盯着足球和少女的脚步，不断后退。 只是，他后退的步幅越来越小，于是就离她越来越近了。 等到两人的距离只剩不到两米的时候，祝小蝶把球往右边一拨，再立刻往左拨，试图用变向的方式扣过王柯。 然而王柯伸脚比她快，就把足球拦住了。 祝小蝶微微一愣，就要再把球抢回来，然而，下一刻她又瞪圆了眼睛。 因为王柯右脚踩住了球，往回一拉，同时在空中便转了个身，紧接着左脚把球一踩，连人带球都从祝小蝶的身边冲了过去。 他转身的同时也在加速。 再一次把球送到那个小球门里，王柯转过身，就看到祝小蝶的表情更震惊。 她愣愣地问：“刚才那是什么啊？” 王柯：“马赛回旋，简单来说就是双脚交替踩球，同时转身，从你的身旁突破。这一招在球场实战中，也只在对手交出重心以后才好用。” 祝小蝶咽了下口水：“你刚才不是说，你主要靠速度吗？可是这个技术……” 王柯两手一摊：“就是速度啊。任何技术动作，都是建立在速度基础上的。慢悠悠的什么都干不了。况且马赛回旋这种技术，本来也不算很难嘛，基础操作而已。” 话音未落，就见祝小蝶直勾勾盯着他。少女的那双漂亮眼睛，一眨不眨。 然后她就问道：“那你告诉我，如果我想要缠住你的话，该怎么办？” ———— 051什么叫贴身防守 “那你告诉我，如果我想要缠住你的话，该怎么办？” 祝小蝶提出的这个问题，让王柯愣了好几秒。 显然，大小姐自己也察觉到了歧义，便又解释道：“我是说在一对一实战的时候，如果要贴身防守你，那该怎么办呢？” 王柯忽略掉‘缠住’、‘贴身’这些词的歧义，收拢了心思。 然后他说：“踢足球，得学会用手。这样，下一个球你试着扒拉我。” 祝小蝶歪了歪脑袋：“扒拉？” 王柯：“对，扯我衣服，拉我胳膊，用身体靠上来，使劲顶我。” 祝小蝶不由问道：“用什么顶呢？” “随便用哪个部位都行，随便你。接下来我会故意放慢速度，模仿一下女生踢球时的那种感觉。然后你就张开双手，尽可能扩大防守面积。来吧，球给我。” 王柯刚说完，祝小蝶就非常配合地把球踢给了他。 然后他再次带球靠近祝小蝶，只是没有再像前两次那样突破，而是故意放慢了脚步。 这下，祝小蝶就能贴住他了，但还是很难抢到球。 王柯用自己的身体挡住祝小蝶，把足球隔在另一边，同时讲解道：“既然你都说了林冉冉从小就练过，那她肯定会这一招，就是用自己的身体拦在你和球之间。” 祝小蝶便问：“那我接下来该怎么办？” 王柯：“她肯定会左晃右晃，试图把你的重心晃开，让你扑空，然后就可以轻松过掉你。开动小脑瓜想想，你现在该怎么办？” 祝小蝶突然就抱住了他。 尽管王柯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但被香汗淋漓的美少女抱，还是忍不住心跳漏了半拍。他很想告诉自己这是踢球，只不过是踢球而已，类似的身体接触早已经历过无数次了，这次也没什么不同……才怪啊！他以前踢球的对手全是男的，这怎么可能一样！ 不过祝小蝶似乎没有想太多，趁着王柯身体莫名变得僵硬的时机，她伸脚一够，就把足球踢开了。 然后少女松开手，退后一步跟他拉开距离，问道：“这样是不是就算抢到球了？” 王柯回过神来，迈出几步又控制住了足球，说：“算是个有效的防守，不过没有把球抢下来，不算完全成功。” 祝小蝶微笑起来：“但只要我能一直干扰对手，抢不到球也能把她耗死。” 王柯点了点头：“如果你确信你的体力比她强，这思路确实可行。” 就像是看到了胜利的曙光，祝小蝶笑得更开心了。她说：“那咱们就继续，多练练，我体力可好了！” ———— 今天的训练虽然跟以往有些不同，多了身体接触的环节，但没过多久，王柯的心思就不再乱飘了。 因为他发现，祝小蝶哪怕是主动顶着他的时候，也不存在过于敏感的接触。人家用的是胳膊、肩、膝盖、肘，哪怕偶尔抱住他一下，也是用肩膀顶着发力，并不会让他触碰到敏感而柔软的部位。 当然这也说明了一件事，那就是她某些柔软的尺寸，并不大。 这次训练的成果，祝小蝶表示很满意。 而王柯对于三千块的酬劳也很满意，确认转账之后，他就迈着轻快的步伐离开了。 祝小蝶没有送他出去，而是站在草坪上，看着他渐渐远去的背影，若有所思。等那个背影消失在假山和树丛之后，少女转身回到了别墅里。 别墅的二楼，有一间娱乐房。 这里有各种游戏机，有中八台球桌，还有挂在墙上的大电视屏幕，还有配置拉满的台式电脑。 房间里没有别人。祝小蝶坐到电脑前，握着鼠标点几下，就看到了一个监控镜头拍到的画面——这个镜头，正对着她练球的那片草坪。 别墅区里不缺监控，但为了防止万一，祝小蝶的爸妈在这栋别墅的里里外外又安了不少，这个就是其中之一。祝小蝶自己也可以随时查看录像，但并没有删除的权限。以前，这个镜头对她来说只是用来记录一下自己的运动状态，这样就可以对照着网络上的视频，纠正姿势。 不管踢球、抛飞盘、高位踢还是别的什么运动，用这种方式提升都很有效。 但今天，她查看监控录像的理由，又多了一个。 祝小蝶想看看王柯的反应。 “专心踢球对抗的时候察觉不到，而且他动作那么快，说不定……” 少女不由得想起了几年之前，她还在练习搏击的时候，就遇见过有男学员打着切磋的名义，想要占女学员的便宜。当时倒也有年轻的男学员想要占她便宜，但没人真敢这么干。 毕竟那个武馆得到了老爸的一笔赞助。 在那以后，祝小蝶在运动的时候也会有意识设防。只是今天，说不出哪来的心思，她就是想试探一下王柯，看他会不会占自己便宜。 将近三个小时的训练视频，她用倍速播放迅速过了一遍，标记了几个重点时段，再用正常速度播放，认真看了看。 “没有，这里也没有，都很自然……” 就在祝小蝶寻找着蛛丝马迹的时候，娱乐室的门忽然被敲响了。她说了声“请进”，保姆便推门而入了，还带着一瓶电解质水。 “小蝶，运动完了不补补水吗？” 这位四十多岁的保姆，在这里工作多年，跟大小姐早已熟悉了。自然不会用‘祝小姐’这种格外生分的称呼，反倒像是个照顾她起居的亲切长辈。 祝小蝶接过水瓶，拧开就灌了一大口。 亲切归亲切，保姆还是颇有分寸地站到一边，没有去看大小姐的电脑屏幕。 祝小蝶喝完水，手背擦了擦嘴角，开口就问：“今天跟我训练的那个王柯，你知道吧？” 保姆：“见面打过几次招呼了，小伙子看着挺不错的。” 祝小蝶微微蹙眉：“我爸知道他吗？” 保姆缓缓摇头：“担心你爸误会你在谈恋爱？放心吧，他没空管这些。” 祝小蝶轻哼了一声，说：“我要是哪天被人拐跑了，他就知道操心了。” 保姆笑了起来：“你别说，他还真的操心过。上次他问我，以小蝶的条件，二十了还没谈过恋爱会不会是深柜。” 祝小蝶嘴角抽搐：“我又不是曾贤那种……那你怎么说的？” “我说，您家大小姐整天就知道争强好胜，哪有臭小子能入她的眼？不过担心她是深柜也没必要，遇到女孩子，咱们家小蝶更是要憋一口气证明自己比她们强，更没心思啦。” 对于保姆的说法，祝小蝶歪了歪脑袋，没有反驳。 ———— 052人物小传怎么写 【祝小蝶：从小好胜心特别强，因此导致不善于跟别人发展深层长期关系，也因此一直保持单身状态直到遇见王柯。年龄刚过二十，但即将大学毕业。因为从小学到大学全都是在私立学校上的，所以学制比较灵活。这个夏天，她就会拿到自己的工商管理本科毕业证。只不过对于她的家境而言，学位实在无足轻重。】 【她打算休息两年，再考虑工作的事情。对此，她爸妈没有丝毫反对。从小双亲就很支持她进行各种尝试，从音乐、舞蹈到体育运动，让她发掘自己的兴趣。只不过有一条，就是要注意安全。所以她唯一没有被满足的事情，就是想要尝试极限运动，比如翼装飞行。】 写到这里，舒梦长叹一口气：“真好啊，真羡慕我笔下的人物，要是能把零花钱分我点零头就好了……” 然后她就抬起头盯着天花板，开始发呆了。 之前的那本《开车到世界尽头》里，主角和朋友拍的视频成了真。那么现在这本《大小姐不想表白》呢？真的存在这么一位大小姐吗？ 舒梦不敢信，但也不敢不信。脑子里那些狼狈的思绪，缠绕着如同一团乱麻。而捋顺这些乱麻的唯一办法，似乎就只有继续写下去。 或许写着写着，她用键盘敲出的小说就能给出一个答案。 于是舒梦继续写人物小传： 【遇到王柯的时候，首先是他的脸，还有娴熟的踢球技巧，吸引了她的注意力。祝小蝶的怀春年纪比别的女孩子晚，但也到时候了。有了旖旎色彩的第一印象，往后的相处就会慢慢强化，但在初期，喜欢只存在于潜意识，祝小蝶自己是不承认的，直到……】 “直到什么时候呢？初期就是王柯和祝小蝶的相处，经过了跟人赌斗事件以后，慢慢加深，然后就需要一个事件，让祝小蝶意识到自己的情感。这里，是不是应该有个竞争对手啊？情敌会成为她感情的催化剂。” 舒梦喃喃着，又翻出来了上上本书的一个人物小传。那个人物的名字，叫做陈天薇。 “如果就是这个人物的话……问题来了，四月份被剪掉的头发，六月份根本不可能留起来啊。就算是短发女生，那种短发，应该也要三四个月……” 舒梦的双手忽然从键盘上离开，揪住了自己的头发。 “我纠结这些干什么啊！反正，也不会有看过那本书的读者到新书这里来……我就当是她头发长得比别人快一点呗。而且她高考之后也要等一等，等头发长一些再来找王柯，所以就是七月份。这样，正好也能给王柯和祝小蝶留下足够的时间培养感情！” 明明是正常读者压根不会注意到的问题，舒梦此时却格外较真，而且越是念叨，她就感觉头脑越是昏沉沉的。有一种找到了解决方案的满足感，但是很累，精神非常的疲惫。 不知不觉间，舒梦脑袋一歪，就栽到桌上，睡着了…… 她控制不住入睡的时候还是中午，可醒来的时候，太阳都已经落山了。而她最近每天的更新时间，就是下午。 当她揉着眼睛爬起来的时候，才发现屏幕右下角在跳QQ消息提示。她连忙点开，就看到了一个小时以前某位忠实读者发来的： 【今天怎么还不更新？作者，就等着你的新章节下饭呢！】 这位读者的QQ头像是一片树叶，昵称则是一串感叹号，所以她也不知道如何称呼。不过反正只是线上聊聊，也无需考虑称呼问题。 自从之前那本耽美作切掉以后，这位读者就加上她的好友，表达了对她作品的喜爱和支持。舒梦不是没怀疑过这人的用心，可人家实在是言辞恳切，似乎容不得怀疑。而且几次对方每次都让她聊得很开心，于是就透露了一些本不该透露的事情……比如，她写作中遇到的困境。 不过，舒梦始终记得，没有透露自己以前就写过男频，更没有说自己的写作可能影响现实这件事。所以，她觉得就算倾诉一些写作中的困境，也无伤大雅。 但再怎么倾诉，该更新也还是要更新的。 舒梦连忙回复：【马上马上，刚才累到趴桌上睡着了！】 对方提问：【你不是有存稿吗，怎么会这么累？】 舒梦：【我在写一些角色设定。你要知道，我是个对笔下人物非常负责的作者。】 对方：【是吗，有多负责？】 舒梦：【我会仔细设想角色的每一个情绪转折，每一个行为逻辑，尽可能写得自然。如果我发现角色的情绪跟一开始想象的不一样，宁愿修改大纲也不能硬掰着角色行动。】 对方：【那角色的情绪和逻辑你是怎么设想的？想着想着，突然从脑海里浮现出来？】 舒梦：【哎，你怎么知道的！】 对方发来了一个猫咪微笑表情包。那可爱的小猫脸上，配了‘呵呵’两字。 ———— 经过一番催稿之后，王柯终于看到了《大小姐不想表白》的今日新章节。文中的剧情他很熟悉，就是自己教祝小蝶练颠球，但其中许多涉及到了女主角的描写，他就觉得很陌生了。 【王柯又一次为她示范颠球动作。祝小蝶坐在足球上，一眨不眨地看着他。刚开始，大小姐的目光还能聚焦在他的双腿，看他的脚背如何触球。可是随着王柯颠得越来越多，祝小蝶的视线却渐渐往上移，看向他的上半身，然后又看向他的脸……】 【祝小蝶暗暗猜测着，王柯应该是跟自己差不多的岁数。以前在学校里祝小蝶当然也见过许多同年龄的男生，但她从未觉得，有一个男生居然这么好看。】 这一部分就让王柯反复看了好几遍。 他记得，自己每次给大小姐示范动作的时候，都只顾着颠球，没有注意对方有没有在盯着自己，或者盯的是自己的双腿还是脸。 必须盯紧了足球，才能确保每一次触球的精度，所以他当然不可能分心。 于是王柯看着看着就总结道：“真该安个摄像头，看看她趁我不注意的时候有没有什么小动作。可惜，这种事想想就罢了，不可能的。” ———— 053被忽略的福利体验 时间来到六月初，距离高考之日是越来越近了。而对于祝小蝶来说，最关键的无疑是那场约定之战。 这天下午的训练刚开始，祝小蝶就说：“后天就要跟林冉冉单挑了，今天是最后一次训练，明天我想休息休息。后天上午你早点来，我们一起出发吧。正好，你还会开车。” 王柯点了点头：“没问题。今天，你想怎么练？” 祝小蝶微微挑眉：“这是我的问题啊，我还想问你呢。” 王柯想了想：“那就先练练颠球、控球，再稍微对抗一下吧。从颠球开始……不，先做热身，可别训练受伤了。” 祝小蝶踩住足球，昂起小脸：“你来的时候我就已经在热身了。” 然后她就开始颠球。 王柯坐在草地上，拿出手机，习惯性瞄了一眼阅读APP。正好，《傲娇大小姐》今天又更新了。 最近这本书已经有了好几万字，开始积攒读者了，但读者们也普遍反馈本书剧情太平，在寸土寸金的开头部分，居然全都是王柯和祝小蝶的相处日常，写他俩刚刚起步的微妙关系。 好在，这本书的分类本就是‘恋爱日常’，加之空想观众这位作者的文笔还不错，所以能吸引一小批读者。但也有人提出了这样的疑问： 【单女主能写长吗？有那么多剧情可写吗，该不会三四十万字就写不下去了吧？】 对于这种疑问，作者并没有回复，只是自顾自更新着。 而今天，王柯终于等到了自己期待已久的剧情，那就是祝小蝶被林冉冉的约斗。 后天即将上演的单挑，今天王柯就能看到发展经过。 区区几千字的更新，王柯很快就看完了。然后他抬起头，打量着依然在练颠球的大小姐。 恰在此时，祝小蝶暂停下来，也看向他。于是两人的目光对上了。 大小姐微微噘嘴：“你看我干嘛？” 王柯笑了：“我是教练啊，教练不看你看啥呢？” 刚才明明只是对上视线之后的羞，让少女下意识多嘴问了一句，可是被王柯这么一说，她又不想认输，就继续嘴硬：“教练应该看我的动作啊，为什么要看我的脸？” 王柯沉吟片刻。 他想到了两个回答，两条全然不同的路子。 第一种，就是‘看你和呼吸频率以及有没有流汗’之类的普通回答，作为教练来说很正常，无功无过。 第二种嘛，就不是那么单纯了……而且正是昨天更新的章节里，主角‘王柯’本该说出的台词。 他照着就说：“欣赏一下这个世界的美好，本来就是很正常的事情。” 这个回答，如果用更直白的语言来讲就是‘看你漂亮呗’，但过于直白可能让大小姐感到羞恼。而刚才他讲的这种程度，尤其是配上那光明正大的语气、云淡风轻的表情，便针对少女的心弦挑得恰到好处，不轻不重。 祝小蝶的脸色，即使以王柯这个直男的观察力都能发现，是真的变红了。 但紧接着她就“哼”了一声，说：“当好教练，别想那么多！” 跟昨天小说里的台词果然一致。 王柯便顺着说道：“放心，就跟你欣赏美景或者花一样，不会想太多的。你继续吧。” 祝小蝶低着头踩住了足球，却迟迟没有继续练习。而且她低垂着小脸，也让人无从再看清她的表情。 少女发呆了好一会，忽然偷偷瞧了王柯一眼。 他又在看手机。 祝小蝶却松了口气，双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颊，感觉实在是怪怪的。不知道为什么，最近她好像越来越在意王柯投来的目光了。当他看向自己的时候，就忍不住有点紧张；而他不盯着自己看的话，有点轻松，但又有点……失落？ 少女只能用微不可闻的言语，暗暗给自己解释：“一定是因为，太想赢林冉冉了。” 要不然，她为什么会如此在意一个临时教练的目光呢？ ———— 祝小蝶与林冉冉约定的日子，终于到了。 这个阳光明媚的上午，王柯从漫长而舒适的懒觉中醒来，先拿起手机看了看微信余额。 半个多月以来，他帮祝小蝶训练了七次，因此得到了超过两万元的转账。与之前当网约车司机相比，这个短期兼职可太棒了。 但在今天以后，这位大小姐还需要自己这个足球教练吗？ 如果不需要跟人比斗，不急着提高足球水平，按理说就不需要了。那么自己会以什么样的身份，继续待在祝小蝶身边？ 他又点开那个阅读APP，看了一下那本书的状态。上午不是更新时间，自然，最新章节是昨晚更的那一章。 最近两天作者写的剧情，都是祝小蝶和林冉冉的约斗过程。按照书里所写，两位千金小姐的缠斗很是激烈，甚至都见血了——由于比赛场地是人造草，跟天然草坪不一样，只要摔得够狠，就很容易蹭出血印子。 这种皮外伤，王柯相当熟悉。伤口很浅，很容易恢复，但当时可能会很疼。 于是王柯把昨天买的应急医疗用品都装进包里，背上包就要出门。 如果不知道也就罢了，既然知道那位大小姐会受点皮外伤，自然可以顺手做点准备。 就在这时，手机铃响了。 王柯站在门口摸出手机，看了一眼来电显示。是祝小蝶打来的，他猜测，可能是催他出门。 于是接通之后他就说：“我已经出发了。” 电话那头的大小姐说：“嗯，今天你负责开车，没有问题吧？” 王柯：“前天不是说过吗，没有问题。” 祝小蝶：“你想开什么车？” “啊？”王柯不由一愣，“我选吗？” “我家车库里现在有帕拉梅拉，有大G，还有比较新的仰望。你负责开车嘛，所以听听你的意见，我拿哪辆车的钥匙给你？” 祝小蝶的声音很平静，让人听不出情绪。 但王柯就不那么平静了。 他咽了口唾沫，有点想说把这些价值七位数的车都开一遍，只是很遗憾那不可能。话说回来，在《大小姐不想表白》的正文里，怎么就没提到要开什么豪车呢？读者可能不关心，但他这个亲身体验的主角可在意了。 祝小蝶：“算了，你过来看看再说吧。拜拜，待会见。” 电话一挂断，王柯就迅速出门，朝着地铁站一溜小跑而去。 ———— 054会赢的 到祝小蝶家之前，他在路上自行解决了午餐，再换乘地铁——而在这时候，王柯的心情就已经平静了下来。认真想想，就算摸过了豪车的方向盘又能如何呢？ 作为男性，而且还是驾驶经验颇为丰富的年轻男生，被豪车吸引是很正常的事情。但他觉得还是应该控制住自己的心绪，关注更重要的东西。 比如说，在配合小说剧情的同时，继续挖掘作者的个人信息，尽早找到作者本人…… 但当他被祝小蝶领着，走进她家的车库时，心跳还是忍不住有些加速。 这是他第一次踏入别墅内部。 从宽阔而通透的客厅，乘电梯直下两层，再出电梯便是车库。 王柯还在暗暗腹诽室内装电梯这种行为，然后就看到了那三辆车。仰望、帕拉梅拉、大G，停在充满金属质感的车库里，就像是橱窗中的豪华展品。 他又注意到，其中一面墙上布满了洞洞板，上面还挂着滑雪板之类的各种东西。 王柯便问：“车库还能这样放东西啊。” 祝小蝶：“这不是很正常吗？” 王柯笑了笑：“没见识过别墅里的车库，抱歉。” 祝小蝶盯着他看了两秒，也展颜一笑：“那你现在就见识到了，怎么样？要……呃，要现在出发吗？” 王柯眨了眨眼睛，微笑道：“好啊，你来决定呗。” 他能猜到，刚才少女有些什么话想说，却又憋了回去。只是这一段在小说里好像没有对应的章节，所以人家究竟想说什么，就难以猜度了。 祝小蝶只是拿出手机打了个电话，没等两分钟，便来了一位约莫四五十岁的成熟女性。如果她再年轻一些，或许还能称得上风韵犹存，但现在年纪实在有点大了，头发虽梳理得整整齐齐，却已有了明显可见的白发。 少女介绍道：“这是刘阿姨，今天跟我们一块去。” 王柯之前已经与这位刘阿姨见过几次面，只是没有出声招呼。此时便互相点头微笑，算是认识了。 但他发现，刘阿姨打量自己的目光，似乎有些额外的慈祥与深意…… 这让王柯意识到一个问题。 自己和祝小蝶的关系，会让这位保姆多想吗？而如果这位保姆告诉了此家的主人，又会如何发展？大小姐的富豪爸妈，对自己这个典型凤凰男会如何看待？ 王柯只是稍微想了想，思绪就被少女的雀跃声音打断了。 祝小蝶问道：“你想好开哪辆车了吗？” 王柯指了指那辆仰望：“我选择这个。” 他在曾贤手下开过燃油豪车了，这次，何不试试新能源的？ ———— 王柯开车来到了林冉冉家的地盘，嘉年运动广场。 既然是运动广场，自然不是只有足球场。在连成片的足球场旁边，还有篮球场、网球场。这地方虽然离市中心有不少距离，但面积这么大，成本想必也低不到哪儿去。 刚刚停好车，林冉冉就走过来说：“终于到了啊，小蝶，咱们也不多废话了，说说规则呗。” 祝小蝶面色警惕：“什么规则？” 林冉冉往：“四个人，两个球门……” “等等！”祝小蝶打断道，“不是两人单挑吗，怎么四个人？” 林冉冉笑了起来：“因为需要两个守门员啊，不过守门员不能出击，禁止离开门线。你看，那边就是单挑用的小场地，现在正好空着。” 祝小蝶：“有守门员还叫什么单挑？” 林冉冉挑了挑眉：“我们这边都是这样的规则啊。哦，不好意思我忘了，你没正经踢过球。但你旁边这位，可以给你当守门员。我这边也有帮忙守门的助教。” 说着，这位林大小姐招了招手，就过来了一个目测一米九多的高大壮汉，样貌平平无奇但浑身腱子肉，手里还拿着一副门将手套。 祝小蝶看了看单挑场地的球门，再看了看这个壮汉，脸色有点僵。那个球门，怕是都没这人高。这家伙该不会是专门练过守门的吧？ 就算对足球再不了解，祝小蝶好歹也知道足球场上分各种位置的。王柯熟悉的位置是前锋，至于守门员，恐怕隔行如隔山…… 然而祝小蝶刚摇起头，还没来得及开口反驳，王柯就先说到：“我可以守门。不过，这场有裁判吗？” 林冉冉笑道：“当然有啊，从市足协花钱请来的裁判。呃，我说的花钱是人家的劳务费啊，不是花钱贿赂别人。” 祝小蝶冷然道：“反正是你请来的裁判，天知道这钱是怎么花的。我觉得，不如让王柯来当裁判。” 这下就是林冉冉摇头了：“你请的教练，当裁判，怎么可能公正？我请的裁判可是有专门的裁判证，你可以去查！而且我们都会录像，有什么好担心的？” 祝小蝶还想再争辩，可是此时，却被身旁的王柯拉住了。 王柯却在她耳边轻声说：“没关系，就照着她说的来吧，你能赢。” 祝小蝶急忙扭头，压着音量，语气却格外急促：“你会守门吗？” 王柯微笑道：“包她一个不进。如果不要门将单挑，你反而可能输，我当裁判也没什么用。但如果我能上场，哪怕只是守门，也会赢。” 祝小蝶下意识道：“人家看起来更像专业守门员，你怎么就有把握……” 王柯又强调道：“相信我，会赢的。” 他之所以这么有把握，自然是因为林冉冉提出的规则完全在预料之内。从来到球场开始，直到现在，应该还包括一小时之后，比斗的整个过程都在小说里已经写过了。 盯着他的脸，正对着他自信而略带一丝笑意的目光，祝小蝶忽然有些说不出话来。 少女眨巴了几下眼睛，低声问：“如果你把她的射门放进去了，让我输了，怎么办？” 王柯：“你说怎么办？” 祝小蝶咬了下唇，皱起俏鼻：“如果你害我输了，就去我家当男仆！” 王柯忍不住笑了起来，耸耸肩：“好啊，随便你使唤。” 忽然，林冉冉略带不爽问道：“你们俩说完悄悄话了么？到底行不行？” 祝小蝶扭头看她，贝齿间蹦出一个字：“行！” ———— 055野蛮人小姐 王柯并不是头一次守门。 跟朋友踢球的时候，经常是轮流守门，进一个球就换。但像是现在这样戴上门将手套，郑重其事地站在球门前，对他来说还真是个挺新鲜的体验。 当然更新鲜的是，在比赛之前就已经预知了结果。 虽然对面的守门员比他高了一大截，往球门前一站就像是一堵墙，但王柯知道这没有意义。 裁判站在场地中间，手里拿着足球，说：“按照你们事先约定好的，林小姐，你不能使用你的惯用脚，也就是右脚。整个单挑比赛中你只能用左脚触球，没问题吧？” 林冉冉漫不经心地点了点头。 另一边，祝小蝶紧紧盯着她，扭了扭脖子——这是她练搏击，打擂台之前的惯用架势。 场地里除了这几位，就只有一个人在场边把控着摄像机。 两位少女都穿着方便运动的短袖短裤，以及球袜、护腿板和球鞋。祝小蝶都不知道还需要护腿板，但裁判坚持要求不戴这个不能上场，于是她不得不在死对头家的场子里买了一副。 但别说，这东西戴上还挺有安全感的，能护住小腿迎面骨——这可是她练低扫时，经常会踢到的部位。 裁判把足球放在中心开球点上，说：“五球三胜，谁先进三个球谁就赢。第一个球谁来开，你们猜拳决定。石头、剪刀、布！好了，那么就由林小姐先开球。” 说完，裁判叼起哨子，就走到了场边。 林冉冉露出了猫戏老鼠般的笑容：“我先开球没关系，反正，你很快就要连续开球三次，明白吗？” 祝小蝶也露出了戏谑的微笑：“你是想说要连进三球是吧？先不说别的，你的小学数学可真好。” 林冉冉反应了一下，笑容突然僵了。她意识到，如果自己连着进了三个球，祝小蝶也只会开球两次，因为进了第三个球之后比赛就结束了。 就在这时，裁判一声哨响，单挑开始。 林冉冉的重心晃了晃，做个假动作，然后左脚拨球，试图过掉眼前的菜鸟。 但祝小蝶却一点都不慌张。毕竟，跟她练的时候，王柯的速度可比林冉冉快多了。被王柯虐了那么多遍，如今面对慢了不止一档的对手，祝小蝶是相当的游刃有余。 等到对方真正开始动起来之后，祝小蝶迅速侧移一步，沉肩撞了上去！ 林冉冉的身侧被这么一撞，顿时就被撞翻了。 她撑着地爬起来，扭头看向裁判，却见裁判双手一挥，做出了‘不犯规’的手势。 林冉冉忍不住嚷嚷：“她故意撞人啊！” 裁判摇头解释道：“二分之一球，谁都不占身位优势，没有挥肘，是合理冲撞。而且林小姐，比赛还没中止。” 林冉冉悚然回头，就看到祝小蝶带着球已经来到己方门前了。 好在，祝小蝶的射门根本难不住那位一米九守门员。他蹲下来就抱住了足球，再起身，把球扔到了林冉冉脚下。 “哈哈，这下塞翁失马了！” 林冉冉大笑着，带球冲向了王柯把守的球门。到了只有几步之遥时，一脚射门。 虽然用的左脚，很难用出全力，但林冉冉还是很有自信的，至少角度很刁钻。可是下一刻，她就错愕地瞪大了眼睛。 只见王柯闪身一个侧扑，居然也牢牢抓住了本该钻入死角的足球。 他微笑着站起身，问道：“互相不破防怎么办？” 林冉冉：“……啥？” 王柯：“我是说，要是你们俩都没法破彼此的防，一个球都进不了，这场单挑是不是要无限继续下去？” 林冉冉咬牙道：“那不可能！” 王柯耸了耸肩，把球扔给祝小蝶。 林冉冉转身就猛追过去。 祝小蝶的停球技术当然没法跟别人比。虽然王柯扔得很准，但她没停住，就让球出了界。 可是林冉冉到界外发球的时候，还是忍不住想起王柯刚才说的话……如果双方都进不了球，那到底要在这球场上耗多久？ 她暗暗咬紧了牙。 谁能想到，那王柯看似是个脚下技术派，守门居然也守得那么好，反应那么快！ ———— 接下来的半个多小时，一语成谶。 两位少女在球场上挥洒汗水，渐渐的，衣服都湿透了。可是双方的球门，还是一次都没有被打开过。 祝小蝶的射门技术本就是聊胜于无，而林冉冉被封印了右脚，光是左脚也没法用出全力。而不管是王柯还是对面的大号门将，都不会把这些软绵绵的射门漏过去。 但更让林冉冉难受的是，尽管看不到进球的希望，可是祝小蝶的每一次进攻和防守都格外执拗，尤其是防守。 只要是林冉冉持球，祝小蝶就会用尽规则允许内的一切手段，不停地撞她，顶她，难受得就像是意代利人被强塞了一嘴的菠萝比萨，根本没法好好踢球。 到后面，林冉冉只感觉浑身酸痛，身体也越来越软，更发不上力了……就算是踢九十分钟的正式比赛都没这么累，至少不会有人缠在自己身上！ 终于，祝小蝶的防守又失误了一次。或许是因为体力损耗，这次，她撞向林冉冉的时候没掌握好力度，自己摔了出去，落在人造草坪上因为用力过猛还滚了两圈。 林冉冉终于长出一口气，带球来到门前，停下来，打量了一下守门的王柯。 因为这场的规则是守门员不能出击，所以她可以射门之前好好斟酌一下。 王柯又说起了礼貌的垃圾话：“就算这球进了，也还需要两球才能结束，林小姐能坚持得住吗？” “闭嘴！” 林冉冉怒吼一声，左脚脚尖猛地一捅，把足球射向左边。 然后又被王柯扑住了。 甚至都不需要预判，因为他发现，自己的身体素质的提升是全方位的，包括反应速度。 王柯抱着足球站起来，正要把球再丢出去，却见林冉冉双手抱头，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林家大小姐沮丧得几乎要哭出来：“不玩了，累死啦，我不玩了！” 场边的裁判问道：“林小姐是要放弃比赛的意思吗？放弃自动判负……” “判负判负，我不管啦！谁爱和这个野蛮人踢球啊！” 林冉冉看着自己腿上的血痕，再看看祝小蝶。那个野蛮人腿上明明更红，伤得更多，怎么就不疼呢？ 与她相反，此时祝小蝶可是活力满满。听到对手放弃比赛，她兴奋地跑过来，一点都不减速，就撞进了王柯怀里。 “赢啦，我们赢啦！” ———— 056这是一双艺术品 人在剧烈运动和非常兴奋的时候，往往会忽视身体上的疼痛，比如此时的祝小蝶。 看着林冉冉坐在那里低着头沮丧的模样，祝小蝶别提有多爽快了。可是，就在她试图嘲讽败者的时候，却被王柯拉住了。 他低声说：“比赛结束了要跟对方握手，保持风度。” 祝小蝶下意识道：“为什么？” 王柯：“这是体育运动的礼节。不管赢家还是输家，赛后要互相握手，也要和裁判握手。而且，你冷静下来想想，我放垃圾话是为了赢，赢了之后再放垃圾话，有必要吗？” 少女眨了眨眼，呼吸了几下，频率越来越慢，气息越来越平缓。 祝小蝶真的冷静下来了。 于是，她跟着王柯过去，与裁判和对方两人依次握手——因为林冉冉坐在地上大喘气，还不得不多等了小半分钟。 然后本场单挑比赛结束，祝小蝶走出球场的时候，才终于皱了下眉。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双腿。 白皙嫩滑的肌肤上，多了好几处鲜红的伤。 而就在这时，王柯拎着一个双肩包过来，指着一旁的长椅说：“坐那里吧，我给你处理一下伤口。” 祝小蝶：“处理伤口？用什么？” 王柯提起包晃了晃，示意这里面装的就是医疗用品。 祝小蝶愈发错愕：“你怎么知道我要受伤！” 王柯：“你都要用那种方式了，主动上身体、找对抗，受点伤不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么？还好，跟我预想的一样，都是些皮外伤，消消毒就好了。” 跟着一起来的保姆刘阿姨并没有插手，只是站在不远处，面带微笑看着他俩。刚才比赛的时候，刘阿姨比场上的人还要紧张；赛后，她找工作人员要了一份比赛录像。而在此之后，就没有她的事情了。 祝小蝶坐在长椅上，不等王柯动手，自己就把长筒球袜撸了下来，那副护腿板也取下来放在一边。 原本洁白的护腿板内衬，现在被染上了几点显眼的血迹。 王柯拿出了碘伏。 祝小蝶连忙说：“等等，不要用碘伏！它染色很厉害，会留疤的。” 王柯又从包里掏出酒精：“那要不然用这个？” 少女顿时瞳孔一缩：“你知道酒精擦伤口有多疼吗！” 王柯点了点头：“我知道啊，受伤的时候我都这么干。” 祝小蝶摇着头说：“酒精不行，太刺激伤口了。我以前也受过一些伤，皮肤有破口的话，都是用生理盐水……” 少女话还没说完，就见王柯从包里掏出了一瓶生理盐水。 她忍不住吐槽：“你是哆啦A梦啊？” 王柯微笑道：“恰好多想了一下而已。那现在把球袜和球鞋都脱掉吧，给你洗……” “不用脱，伤都在腿上，这样就行。” 少女把双腿平放在长椅上。球袜已经撸下去了，几处伤口都露了出来，直接清洗即可。 王柯把包递给了她。 祝小蝶：“要我拿着包吗？” 王柯：“如果觉得疼，就抱紧这个包，咬牙忍一下。” 少女点了点头，抱住了包，然后，倒吸一口冷气。 因为王柯拧开瓶盖，把生理盐水倒了上去。 关于伤口处理，他知道的也不是很多，以前都是直接给自己上酒精。这次知道要帮别人处理伤口，就上网看了几个视频，但网上很多医生讲的也都不一样。所以，他现在就照着自己的理解来清洗。 只要把伤口清洗干净，等着人体自愈能力起作用就行了。 不过此时，近距离看着少女的双腿，他忍不住感叹……这可真漂亮。 明明是经常锻炼的女孩子，可是她的肌肤一点都没有晒黑，反而白皙嫩滑。虽然到不了剥壳鸡蛋白那种程度，但也让男生忍不住有点心跳加速。 何况不只是肌肤，她的腿型，也是女孩子中极为少见的。 一般的女生要么胖，要么瘦。胖的那就是不用说了，而瘦的，那腿型就像是筷子，乍一看是挺好看，可未免有点不健康，而且手感会比较硌。 祝小蝶的就不一样。一层薄肌，塑造出了流畅而优美的线条，宛如古希腊女神像雕塑，不过，比那些丰腴的女神要纤细，更有少女感。 而且她的跟腱还很长，于是小腿部分就显得更加纤细修长了。 至于大腿部分，王柯没多观察，免得被当做痴汉。不过即使是寥寥几眼也能看出，膝盖以上同样的白，以及同样流畅又矫捷的纤长线条…… 王柯一只手倒生理盐水，另一只手则轻轻拈去沾在她腿上的塑胶颗粒。在人造草坪里，这些黑色的小东西总归是免不了的。 不过，专心于手上动作的王柯并没有注意到，每当被他的手指触碰到，少女都会不自觉屏住呼吸。 稍远处，那些五人制、八人制的球场还有些喧闹，人们在踢球。但在球场外边缘的长椅上，两人间的气氛却愈发静谧。 王柯忽然发觉，祝小蝶好像很久没有出声了，包括疼得吸冷气的声音。 于是他随口问道：“还疼吗？” 祝小蝶：“还好，不算太疼，反正肯定比酒精好得多。” 王柯点了点头，继续慢慢地倒生理盐水，仔细冲洗。 忽然，祝小蝶轻声说：“王柯，你觉得……” “怎么了？” “你会不会觉得，我有点蠢？” 正好这时王柯也给她冲洗完了，便抬起头看向她，问道：“你是说单挑这事吗？” 少女低垂着脸庞：“对……” 王柯笑了笑：“很正常，佛争一炉香，人争一口气嘛。” “王柯，”她咬了下唇，“那个什么，谢谢你。” “不客气，应该做的。教练帮忙处理伤口，很正常的嘛。” 听他这么说，祝小蝶却想起了什么，忽然蹙起了眉。 又犹豫了一小会，眼看着生理盐水都快用完了，清洗伤口的环节即将到达尾声，少女又问道：“比赛已经结束了，咱们赢了，然后……唔，你有什么打算？” 王柯再次抬起头，看着那副略带忐忑的小脸。 他微笑着反问：“你有什么打算？以后还要练足球吗？” 祝小蝶鼓足了勇气说：“我不知道，或许不练了吧。但是这次真的很感谢你……就是说，今晚要不要去我家吃饭？” ———— 057这条件有什么好犹豫的 王柯第一次在祝小蝶家吃晚饭，首先感受到的就是空旷。 因为面积很大。 这栋别墅的餐厅在二楼，就跟一楼的客厅一样，有着几乎一整面墙的落地式大玻璃窗，采光无可挑剔。当然，如果屋里的人嫌太晒或太亮，可以用语音操控窗帘遮光。 而此时天色已黑，用不着拉上窗帘，就能透过玻璃看到外面园林般的小山水，以及更远处那些都市高楼的灯光和剪影。 屋内的空间明亮而宽敞，倒不如说，对于两个人而言，有点过于宽敞了。 然后，就是舌尖上的享受。 一看就质感非凡的奢石桌面上，摆着的三道菜倒是很家常。红烧干贝、清炒藕片、酱爆鸡丁，也就是家常菜的模样。但是尝一口就会发现，这些菜的咸淡火候把控得实在太好了。 “这手艺是真不错！”王柯刚吃两口，就这么夸了一句。 “喜欢就好，你们慢慢吃。”刘阿姨笑着到厨房里去了。 王柯扭头看向大小姐，问道：“她不吃吗？” 祝小蝶低声答道：“刘阿姨每次都要把她的那份跟我的分开，在厨房里吃。我劝过她，但是不管用。” 王柯暗暗想着——这或许就是所谓的厚障壁吧。有时候，虽然这障壁是隐形的，虽然大小姐会很亲切，但为了保护好自己的饭碗，就需要主动跟雇主的家庭保持一定距离感。 但他不打算给人当保姆或男仆，当然用不着这么小心翼翼。拿起筷子夹菜，就当是跟朋友吃饭一样自然。 王柯吃得停不下来。 他平时要么盯着优惠券点外卖，要么就自己煮面加青菜应付一下肚子，这种专业人士精心烹制的新鲜菜肴，可真有点稀罕。 没过几分钟，干贝和鸡丁就已经被干掉了一半。 祝小蝶忍不住吐槽：“你是来跟我抢饭吃的啊？” 王柯筷子不停：“抢着吃，更香。” 这短短的几个字让祝小蝶愣了愣，看着那些肉和菜还在变少，一向吃饭慢条斯理的大小姐不得不加快速度，跟他抢起了盘中餐。 王柯的速度终究还是更快一些。他干光了碗中的米饭，看着盘子里剩下的那点菜，决定还是给金主小姐留一点，便放下了筷子。 有过了两分钟，祝小蝶终于也吃完了。她抽了张纸巾擦擦嘴，说：“抢着吃，好像是有点不一样。” 王柯：“那肯定。” 祝小蝶沉默了几秒，忽然问道：“你会不会觉得，这里有点太安静了？” 王柯就说：“确实，我在家吃饭的时候都需要电子榨菜。” 祝小蝶：“电子榨菜？” 王柯：“就是下饭的视频。你不是说太安静吗，那就一边看视频一边吃。” 祝小蝶沉吟道：“视频，有的时候也会边吃边看。但我想说的不只是吃饭的时候。因为我爸爸妈妈都很忙，每天都有很多工作要做，而且动不动就要出差。而且最近好像还越来越忙了。” 王柯：“所以你平时都是一个人在家吗？” 祝小蝶：“还有刘阿姨，她很好的，但是……” 注意到了少女脸上的犹豫和为难之色，王柯知道，接下来可能就是一些比较关键的话了。可惜今天《大小姐不想表白》的更新只到赢球后清洗伤口。再往后是什么剧情，他也不知道。 虽然照着自己的本心行动，应该也没大错，但缺了剧透还是让他不那么安心。 王柯试探着问：“跟刘阿姨可能没有多少共同语言，是么？” 祝小蝶点了点头：“所以，我想要一个好朋友。他可以陪我一起玩我感兴趣的运动，不会放我鸽子，也不会做那些惹我不开心的事情。” 王柯：“你要交朋友应该很简单吧？” 祝小蝶苦笑了一下：“是啊，我以前也有过不少朋友，但现在关系都淡了。有的人是喜欢也夜场，玩那些我不感兴趣的。有的人是一开始动机就不纯，想要通过我讨好我爸妈，也都被我踢走了。” 王柯评价道：“条件过于优越，确实会吸引很多居心不良的人。” 祝小蝶：“但是我发现你就很单纯。说当教练就当教练，说要帮我赢就帮上了，而且……” 王柯：“而且怎么了？” 祝小蝶盯着他，小嘴抿着，一双美眸里闪过一丝挣扎。 王柯觉得，虽然小说还没写到这个场景，但自己能猜到对方此刻的想法。大小姐既然缺朋友，那自然是想要他当朋友，但是作为一个需要酬劳的打工人，也不可能整天闲着没事陪她玩。那么当这个朋友，是不是就需要朋友费了？ 然而‘朋友费’这个说法实在是有些尴尬。 为了钱而做朋友，那还叫朋友吗？ 终于，祝小蝶灵光一闪，想到了另一种说法： “这样吧，我需要一位生活助理，主要职责是配合我的兴趣爱好，比如一些体育运动和游戏之类的，你有兴趣吗？” 王柯点了点头：“明白，就是陪玩嘛。” 祝小蝶一拍桌子：“什么陪玩，是生活助理！” 王柯笑道：“没有问题啊，这个工作我觉得我可以胜任，那么待遇呢？” 祝小蝶思索着说：“之前当教练的时候是一小时一千，这个生活助理……还按照小时来算吗？不行，感觉不太好。要不然，按月发工资吧。” 大小姐手里只有零花钱，没有财务法务，没法给他安排五险一金。但是，她的零花钱真的很多。 经过短暂的思考，少女干脆说道：“每个月三万块钱，你觉得怎么样？” 王柯：“我没有意见。” 祝小蝶眼神闪动，不太放心地问：“没有意见的意思是，你同意啦？” 废话，比辛辛苦苦开网约车多挣好几倍，甚至于比某个南桐总裁开的工资还高得多，而工作内容就是陪美少女玩，有什么好犹豫的？ 王柯点了点头：“当然。” 少女顿时笑颜如花，只不过，这朵花有点小任性。 她笑道：“那就从明天开始，每天都来我家报到吧！” 王柯：“每天都要吗？” 祝小蝶理所当然地点了点头：“那肯定，我每天都需要生活助理的。不过你的工作内容很轻松，相信我，真的很轻松。” 王柯：“那要不要签合同？” 祝小蝶不由一愣：“诶？” ———— 058挥向作者的鞭子 这份生活助理的工作合同，是手写版。 两人商量决定用手机上网搜模板，再用纸和笔抄写，只需要在个别地方改一下就好。不过在此之前，王柯却发现了一丝异常。 因为合同需要一式两份，而王柯懒得抄两遍，就想找刘阿姨问问有没有复写纸。 然而，当他拉开厨房门时，却看见刘阿姨正在打电话。而且听到厨房门动的声音时，眼里闪过一丝下意识的惊慌。 只不过这点异样的情绪眨眼间就被遮掩过去。刘阿姨对他笑了笑，捂住手机问：“怎么啦？” 王柯：“有这里有没有复写纸？” 刘阿姨微微摇头：“没用到过那个，我不知道啊。” “没事，那我先出去了。” 王柯也笑了笑，转身走出厨房，还顺手把门拉回原位。 回到餐桌旁，他就看到祝小蝶已经拿来了白纸和签字笔，手机里的合同模板也准备完毕。 大小姐说：“果然没复写纸对吧？手机放中间，咱俩各抄一份吧。” 王柯面露讶异：“你愿意动笔啊？” “我好歹也是读完大学，马上就要拿到学位证的人了，怎么可能没动过笔……” 祝小蝶话说到一半，猛然想起面前的男生并没有上大学，而且还是因为命运的不可抗力。于是，这话她就没有再说下去，还心虚地吐了吐小舌头，偷偷观察王柯的脸色。 然而王柯并不介意，而是拿上笔，抄了起来。 祝小蝶拖过椅子坐在他旁边，也拿起了笔。 抄着抄着，少女伸长脖子瞄了一眼他的那张纸，吐槽道：“你的字有点……乱啊。” 王柯：“你本来想说丑对不对？” 祝小蝶：“给你留点面子嘛，真是的……” ———— 今晚，祝小蝶把他王柯送到了别墅区门口，还执意给他打了网约车。这样他就不需要在夜色中骑行，再来回换乘地铁了。 王柯坐在车后座上，拿手机点开了阅读APP，脸色却渐渐沉了下来。 这懒作者是每天两更，今天也果然没有加更。 他又想起了晚饭后在厨房里，看到刘阿姨打电话的那一幕。从对方的第一反应中可以看出，刘阿姨是不希望被自己或者祝小蝶发现的——那么，那个电话是打给谁的？ 王柯猜测，很有可能是大小姐的父亲或母亲。 毕竟晚饭期间发生的事情，就是祝小蝶想要用零花钱雇他，名义上是生活助理，实质上就是陪玩。要是再考虑到潜在的感情因素，甚至可以说是吃软饭的。 要说吃软饭，王柯其实没什么心理负担，但他会有点担心女孩子的父母怎么想。 如果有小说提点，无论后续发展是好是坏，心情自然会镇定许多。可现实进展已经追上了小说进度，而作者并没有加快写作速度，以后，王柯能看到的都是事后总结而不是事前剧透，这让他很难踏实。 就在这时，他发现微信上又收到了一笔转账，来自祝小蝶的，而且是从未有过的五千元！ 大小姐还附加了一句：【今天不是训练，但比以前的训练都重要，王教练在关键一战中表现非常好，值得嘉奖！】 王柯回了四个字：【感谢老板！】 就在这时，他突然灵机一动，想到某种催作者加快更新速度的办法。 于是立刻用一个新账号点开《大小姐不想表白》一书，找到打赏按钮，点出打赏数额选项，系统显示的几个选项分别是100点、500点、1500点和5000点。这个APP里每一个阅读点，跟现实货币是100：1的换算关系，也就是说系统默认的打赏额度就是1元、5元、15元和50元。 但他觉得这些都不够刺激，于是选择了‘自定义’那一栏，然后输入50000点。 祝小蝶刚才给自己奖赏五千元，他打算分给作者五百。十分之一呢，不少了吧？ “啧啧啧，谁见过这么良心的主角啊？” 王柯微不可闻地笑着，先从微信充值到APP里，再点击确认打赏。 然后他立刻点开作者的QQ，在线提醒：【作者大大，有人给你大额打赏了哦，不加更吗？】 只等待了不到半分钟。 名为‘观众’的QQ头像爆出一长串感叹号：【！！！！！！！】 接下来就是…… 观众：【什么？不可能吧，后台显示追读还不到一百个，能有大额打赏？】 观众：【我的个老天爷，这是几个零啊？】 观众：【五万点！五百块钱！】 观众：【呜呜呜呜我都没见过这么大额的打赏……】 观众：【等一下等一下，打赏是一分钟之前，你这么快告诉我，该不会……】 王柯都插不上话，就看她敲出这么多条消息。由此可见，该作者手速其实没问题，聊天的时候打字可快了，就是写小说慢。 观众：【这个阔读者该不会就是你吧？】 王柯这时终于发出去一条：【没错，正是在下。】 观众：【我以为这是男频，你不会喜欢看的……】 王柯：【不是都说了吗，只要是你写的，我都会认真追读。】 观众：【呜呜呜你可真好，真的！】 王柯：【更何况这一段写得不错。王柯和祝小蝶合力战胜对手，这个剧情我很喜欢。】 观众；【简直是再造之恩啊！】 王柯：【作者大大也不要这么沉不住气嘛，你也是在女频有过忠实读者的人，难道没收到过打赏吗？】 观众：【收到过，但就没有超过一百的。这是我头一次收到这么多！】 王柯看着那些忍不住带上感叹号的文字，微笑起来。这次打赏的效果看起来很不错，就像是挥在生产队驴子身上的鞭子。那么，何不再来一鞭？ 他知道，只要在单本书里消费额度超过一千元，就能拥有‘盟主’的头衔。很多追读几百上千的书，都没有盟主。那么对于一个追读数还不到一百的小作者而言，拥有一位盟主读者，是多大的刺激？ 于是他又发一条：【其实我还可以再打赏一次，凑个盟主出来，只要你加快更新速度，比如一天三更，可以么？】 只要一天三更，想必小说剧情的进度，就会反超现实进度了。 但这条消息发出去之后，对方却过了好一会都没有反应。 王柯：【不行吗？】 观众：【对不起……】 王柯：【你不想要盟主吗？】 观众：【想要啊！超级想要啊！但是我写不出来怎么办啊！！！】 看着文字消息后面，那一连串的暴风哭泣表情包，王柯就意识到，生产队的驴子也是有生理极限的，用鞭子抽都不管用。 至少对这一头就没用。 ———— 059第一条现实线索 舒梦当然不知道，这位被她标注为‘忠实读者’的网友，对她的能力了解到了什么程度。舒梦只是看打赏自己的账号是个注册没多久的新号，自然就以为这位读者本是女频读者，追着自己才来男频注册了账号。 人家打赏了五百块，想多看点更新，可是自己这个作者却无论如何都做不到。 舒梦连忙敲键盘，给出解释：【其实编辑也跟我说了，只要我的追读数能超过一百，就有希望上推荐。所以我也想加更看能不能涨一涨追读数……可是，灵感有限啊！】 对方倒是善解人意：【没关系，那就算了吧。】 舒梦小心翼翼地提议：【要不然我给你推荐些别的作者？你有没有看过诡秘……】 忠实读者：【顶流热门就别提了，我当然看过。】 舒梦：【是吗，我看你的阅读记录里只有我的书。】 忠实读者：【因为以前都是看盗版，这个号是为了看你的书才注册的。】 多好的读者啊！ 舒梦感动得眼泪汪汪，拿手指背抹了一下眼角，赶忙再输入：【谢谢你！我向你保证，这本书一定会好好写下去，不会像上一本那样切了。】 她觉得自己此言绝对是发自内心，可是对方却打了一串感叹号，不知道是有什么深意。 舒梦连忙又表态：【真的，就算不说别的，光是为了稿费，我这本也不能切了。只要上架，好歹还能拿点全勤奖金回回血。你不知道，我手里的存款真的要见底了，每个月还要交房租……】 忠实读者：【听起来有点艰难啊，你房租多少钱？】 舒梦下意识就给出了准确回答：【一个月三百块。】 对方似乎很惊讶：【一个月三百，那是什么样的房间，能住人？】 舒梦连忙解释：【我住的是一个小城市，没有产业也没旅游景点的，经济不好。不只是房价房租，别的生活成本也低。】 忠实读者：【这种地方的工资也不会高吧。】 舒梦：【是啊，但反正我又不打工。只要离家远点，能让我安安心心写小说，就很不错啦，住得差一点就差一点呗。】 过了一会，对方又发来一条消息，简简单单的一小段文字，却又把年轻的女作者狠狠感动了一回。 【我这边有空的房间，你如果实在撑不下去的话，给我说，可以免你的租金哦。】 明明可以坐收房租，为了她跌入谷底的创作事业，却愿意伸出援手，宁愿少赚钱，这是什么精神？ 舒梦的眼泪都流出来了，她也顾不得擦，就泪眼朦胧地打着字：【你真好，真的！！！】 忠实读者：【你好好码字，就是最好的租金啦。那就这样，有什么需要帮助的，跟我说哟。】 句尾那个俏皮的‘哟’让舒梦更觉得，这位忠实读者应该是个女孩子。一个心地善良、家境优越，还对自己这个扑街小作者情有独钟的女孩。 “我要是百合就好了，”舒梦不由得感慨道，“那样就能以身相许了呀！可惜，还是更喜欢王柯那样的男孩子……” ———— 王柯退出QQ界面，当即下了个房产APP，查询哪个地区的租房价格能低到一个月三百。 但他很快就放弃了，因为符合条件的地方太多。 只要不把目光限定在他居住的这种大城市，房租低的地方简直一抓一大把。更何况，今晚只知道了月租金三百，却不知道究竟是什么样的房子，是单间还是整间房。 王柯发现一些地方的小区，整套的住宅也能低到月租三四百，是真的有点开眼界。 “不过没关系，第一条关键线索已经有了，而且还得到了她的信任……应该算是得到了吧？” 王柯放下手机，去刷牙洗澡，准备上床休息。 过了好一会，当他把个人卫生都收拾妥当之后，便来到床上，再拿起手机一看，微微愣了两秒。 手机里有一条来自祝小蝶的微信： 【我爸刚才回家了，而且他说，知道你的事情了。他明天想要跟你聊一聊，可以吗？】 这条消息，让王柯想起了厨房里打电话的刘阿姨。看来他的猜想并没有错，确实是在给大小姐的父母通风报信，当然这也很正常。 王柯回复：【明天什么时候，上午还是下午？】 祝小蝶：【他说，明天上午。】 王柯轻轻叹了口气。 按照惯例，作者的第一更是下午出炉。也就是说，如果下午见那位祝老板，应该能先看到作者的剧透。但既然是上午去见，那就只能全靠自己了。 不过王柯很快就打起精神，把那点多余的情绪抛开。 没有剧透就没有呗，他又没做过什么亏心事，有什么可怕的？总不能说被你家女儿喜欢，还成了自己的错吧？ 而祝小蝶又发来一条：【我爸爸应该挺好说话的，但你也要注意礼貌，给他留下好一点的印象，我觉得应该没问题……】 不知道为什么，王柯总觉得这段文字里透着少女的忐忑。 他大咧咧回复：【放心吧，没事的。】 祝小蝶：【对了，我爸说他明天早上让司机来接你，你的地址能不能发给我？】 自家在哪里，要透露给别人吗？ 王柯只是稍稍思考了一下，估摸着没什么风险，就把家附近的那个咖啡厅地址发了过去。这样就算以后真的出现意外，至少锁定不到具体哪栋楼和门牌号。 ———— 翌日早上，王柯在约定的时间点来到了咖啡厅门口。 这地方大清早不会开门，不过他也没打算坐进去，就站在门口等着。没过多久，便有一辆黑色的奔驰商务车停在了路边。 车窗降下来，司机探头问道：“是王柯先生吗？” 王柯点了点头：“怎么称呼？” “我姓赵，喊我老赵就行。” 这位自称老赵的司机，年纪确实不小，估摸着至少四十五以上，穿一身短袖和休闲裤，看起来跟路边的大叔没有什么区别。 王柯坐上副驾，等车子开起来，就发现赵司机的驾驶风格也透着一股中老年的气质，非常沉稳。 他有心打听一下祝老板的为人，不过想了想，还是闭上了嘴巴。 多说多错，不说不错。 在路上开了好一会，老赵突然开口：“祝总对你挺好奇的。” 王柯：“啊？” 老赵：“因为他那个宝贝女儿，从来没有……啧，还是你厉害啊，小伙子。” 王柯能猜到对方是什么意思，但这话实在有点不好接，只能一笑了之。 ———— 060夫唯不争 黑色商务车在路上开着，日头渐升，阳光也愈发灿烂刺眼。 开车的老赵拿起一副墨镜，戴上，随口问道：“你吃早饭了吗？” 王柯：“吃过了。” “嘿，我忘吃早饭了。待会经过便利店，可以帮我买点包子豆浆来吗？” “没问题。” 于是车子很快就停了下来。路边有便利店，王柯过去买了两个包子一杯豆浆，再回到车里，交给了老赵。 这位大叔坐在驾驶位上就啃起了包子。 吃着吃着，他忽然问道：“听说，咱俩是同行？” 王柯回应道：“算是吧，不过我以前开的是网约车。” 老赵：“后来为什么不开啦？” 王柯叹了口气：“一言难尽……本来是找到了一份不错的工作，但后来发现有点不对头。” 老赵咽下嘴里的包子，露出了诡异的微笑：“听说了，曾贤是个搅屎棍嘛。” 王柯：“啊？连你都知道？” 老赵又吸了一口豆浆，说：“我本来不知道的，但来这之前，听到了祝小姐跟祝总聊的。” 王柯挠了挠头：“怪不得。” 老赵很快就吃完了早餐，把垃圾塞到塑料袋里揉成一团，随手一塞。这车里不缺储物空间，暂时放个垃圾当然没什么问题。 王柯若有所思。 老赵又说：“我给你讲啊，咱们祝总挺开明的，从祝小姐身上你也看出来了吧？不管是对员工还是子女，祝总的管理风格都比较自由。” 王柯点了点头：“确实看出来了。” 老赵：“但是自由也是有前提的。每次招到新人，他都会问一个问题。你觉得，人生的意义是什么？” 王柯不由一怔：“这是老板的问题？” 老赵笑道：“对啊，是不是有点意思？他的说法是，要给你自由，就得先看看你能不能配得上这份自由。必须要先学会自我管理，能把自己管好，才可以让别人给他自由。” 王柯：“我明白了，他想要自我驱动型的员工。” 老赵拍了一下大腿：“嘿，说得好！要不怎么说你们大学生就是……对了，你是大学生吗？” 王柯摇了摇头：“我高中辍学。” 老赵：“会自卑吗？” “啊？” 对方问得过于直接，往王柯一时间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 老赵笑着又问：“现在的年轻人不都讲究学历吗，什么常青藤的、清北的，学校越好、学历越高就越有底气。你不会自卑吗？” 王柯也笑了起来：“那倒不至于。百年以后，大家都是尘土，没有什么谁高谁低的。有什么条件就做什么事，得之我幸，失之我命。” 老赵鼓了鼓掌：“小伙子这心态很不错啊，不愧是有经历有阅历，跟那些象牙塔里出来的就是不一样。” 王柯：“过奖了，我也就是个司机而已。” 老赵却又问：“但以后不一样了啊。祝小姐要是喜欢你，啧啧，说不定你能当公司高层呢！” 王柯摆了摆手：“我当不了的，没这个能力知道吧。” 老赵的眼神有些闪烁：“如果人家非要你当，难道你就坐那看机会溜掉吗？” 王柯想了想，说：“我认为，无论如何不会让我直接当高层的。就算是有机会，也是从基层做起，一点点积累经验。当然说归说，我不太指望这种机会。” 老赵：“为什么不指望？” 王柯：“很简单，因为我的身份就是一陪玩的，摆正心态嘛，玩就是了。还是那句话，得之我幸……” “失之我命，”戴着墨镜的中年人微笑道，“我得说，小伙子你的心态我很欣赏。也不瞒着你了，我不姓赵，我叫祝森。” 王柯：“祝总你好。” 祝森扬了扬眉：“你一点都不惊讶，已经猜到了吗？” 王柯看了看胡乱塞成一团的包装袋：“接人的途中，停下来吃早饭……这种事也不能说不行吧，但在工作中还是有点不好。我觉得，应该在工作之前就把饭吃完。而且您说话的那个味道，也不像普通司机。” 祝森指了指自己：“我不像司机吗？” 王柯：“光看外表看不出来，但是那种松弛感，不像司机，像老板。” 祝森笑问道：“那你是什么时候猜出来的？” 王柯：“我这个人下判断比较谨慎。其实，您自曝之前，我都不敢确定。因为这个世界上有太多的例外，在网上也见过很多反转了。我不会对自己的猜测太有信心。所以，只是个猜测，猜中了或者猜错了，都不会太惊讶。” 祝森摘下墨镜盯着他，说：“你倒是让我有点惊讶了。真没上过学？” 王柯：“上过高中也算是上过学吧，而且我高中成绩其实还不错。” 祝森：“嗯，我听小蝶说了，你父母失踪，被迫退学。这样看还真的有点可惜。” 王柯淡然道：“也还好，塞翁失马嘛。要不然我上着大学，也遇不到祝小姐。” 祝森沉默了一小会，又戴回了墨镜，盯着他问：“你觉得，认识小蝶在你的生命里算是什么？一个比上大学更重要的机会吗？” 王柯两手一摊：“实话实说，我不知道。只有事后回头看才知道有什么意义，我也不会做无意义的比较。这就像是在路上开车，选了一条路，那就是这条了，不可能跳到别的路上，那还胡思乱想什么呢？” 话音落下，祝森沉默了更长的时间，约莫两三分钟。 然后，这位货真价实的老板说：“你和小蝶那个过家家的合同，就作废吧。” 王柯不由一愣。 但紧接着，祝森就继续道：“跟我的公司签个合同吧，到手的还是一个月三万，但是有五险一金。工作内容不变，听小蝶的就行。” 王柯点了点头。 祝森突然拉开车门，扭头看这小子还坐着，便提醒道：“走吧，去我公司，是不是该你开车啦？” 王柯微笑道：“没问题。” 就这样，驾驶位和副驾位上的人互换了。祝森改了导航目的地，王柯就照着开过去。 祝森忽然说：“你开车挺稳的嘛。” 王柯：“祝总开得也很稳啊。” 祝森的话题突然一跳：“你真没想过吗？攀着小蝶的关系，在公司里……” 王柯笑得很从容：“真没有，我连公司是干什么的都不知道。” 他确实不知道。相比于这位祝总到底有多少财富，干的是什么行业，王柯却更在意一座小城里的某位扑街作者。 ———— 061把话讲得更明白一些 有公司老板的关照，王柯的入职手续办得格外麻利。甚至就连帮忙办手续的HR，偶尔投来的目光里都透着一种难以言说的尊敬和深意。 就好像他不应该姓王，而应该姓祝。 生活助理，一个月三万，无需到公司打卡……这条件怎么看都像是给私生子开的。 私生子用别的姓氏，这好像也挺正常的。 上午到的公司，还是上午，入职手续就已经办妥，名义上王柯成为了这家投资公司的员工。然后，这位新员工就被召唤到老板的独立办公室里谈话了。 王柯走进去关上门，感觉有一点点局促。 开车的时候，祝森看起来就像是个普通的司机大叔，尽管开的车价格不菲。但坐在宽敞的办公室里，面前横着一张高档办公桌，同样的大叔，看起来却有种钱权在手的威严。 在很多小说里，主角面对老板一类的角色，都跟面对路边摊主一样不假辞色，心里仿佛也毫不紧张。王柯如果是在网上发帖，或者跟朋友口嗨，当然也能视钱财为粪土。不过，实打实面对人家的时候，终究还会有一丝压力。 他很了解自己，如果不是作者给的主角buff，充其量也就是个冷静一点的普通人罢了。 不过祝森对他倒是挺满意。 大叔靠在椅子上，悠然说道：“我曾经想过，小蝶以后会找什么样的男生。染发、纹身、开鬼火的那种吗？或者穿西装、梳大背头的装X精英？没想到啊没想到，找了个这么朴实的……我说的朴实不是坏话啊，是好话。聪明但是不张扬也不懦弱，很难得了。” 王柯笑了笑：“谢谢您的夸奖，但我真得跟你讲一下。我和祝小姐不是恋爱关系，至少现在不是。” 祝森眉头微挑：“以后大概率是，对吧？” 王柯：“那就看祝小姐的意愿了。” “嘿，你这小子还真有意思，”祝森忽然坐直了，“她主动让你给她当什么生活助理，还给钱，这什么意思还需要再明确一点吗？我都看得出来，你看不出来？” 王柯一时间有些无言以对。 他当然知道，祝小蝶肯定是喜欢自己的，只不过这份喜欢程度不好说。 关键在于，如果自己主动回应祝小蝶，先不说和这位大小姐谈恋爱是什么体验，可是作者的这本《大小姐不想表白》还怎么写下去？看书名就知道，这书的卖点就是看傲娇啊！ 王柯只能说：“我这个人比较被动，还是要看祝小姐的意思。” 祝森：“什么意思？如果她要亲你，难道你拒绝她吗？” “呃……”王柯摸了一下鼻尖，“我只能说，短期内，她不会这么做的。” 祝森面带疑惑：“为什么？” 王柯解释道：“祝总您女儿的性格跟您恐怕有些不一样。您是很直率，很直接，但祝小姐不是。或许在您看来，把异性绑在身边陪着玩，肯定就是喜欢的表现了。但她好像真觉得，只是在交个朋友。” 祝森愣了：“交什么朋友？” “就是普通朋友，”王柯进一步解释，“她好像是比较孤独，缺少友情，所以让我陪玩。在她的主观定义里，这应该还没到爱情的程度。” 祝森：“……那我今天找你，岂不是找早了？” 王柯微微点头：“那可能确实是稍微早了一点。” 祝森右手捂到脸上，长叹道：“你们年轻人啊，真的是……不都说你们玩得开吗？怎么比我们那一辈搞对象的还磨叽？” 王柯笑而不语。 对于祝小蝶的真实性格，他了解得也没那么深。但从作者选她为女主角，还要写成傲娇系角色就能看出，这妥妥是一场口是心非的拉锯战。不磨叽，那还怎么安排剧情？ 难不成让作者去写他搞事业？ 反正王柯是不指望该作者能写事业线的。但凡‘空想观众’会写点职场，或者有点挣钱方面的经验，也不至于月房租三百块还捉襟见肘。 祝森放下手，摇了摇头，说：“无所谓了，反正现在这里也没别人，有些话放到以后说，不如现在就摊开了跟你讲明白。” 王柯：“祝总请讲。” 祝森竖起一根手指头：“首先我跟你明确一点，我现在没有让小蝶结婚的打算。有些话，我已经说得够明白了，没必要讲得太明白，你明白吧？” 王柯微笑道：“我明白。” 他微笑，但是腹诽——你搁这绕口令呐？ 当然他确实明白。意思就是大小姐可以跟你玩玩，但鲤鱼甭想着借婚姻跃龙门。 祝森又竖起第二根手指：“然后就是，我不希望小蝶受到任何伤害，任何的伤害。你，明白吗？” 王柯点头：“明白。” “当然我不是说，你就束手束脚什么都不能干啊……”祝森忽然摇了摇头，“算了，看你这人懂分寸知进退，背景也很干净，伤不到她。” 王柯又是笑而不语。 就在这时，祝森的手机猛震了起来。他看了一眼来电显示，眼神里就透出一丝无奈，然后接通： “喂，他在我这……公司呢，你们那个合同搞得都不规范，给你们重新……哎呀，你当你爸是什么人啊，又不是黑老大……好好好，我当然记得，马上就让他过去了，啊。” 祝森挂断了电话。 王柯脸上的笑容收敛了，恢复平静的表情。他当然听得出来，打电话找这位老板的就是人家女儿，而且大概率是为了他而打的。 祝森从抽屉里拿了个车钥匙出来，说：“走吧，听小蝶说你来去都要坐地铁骑单车的，不方便，让我给你安排一辆工作用车。” 说到‘工作用车’这四个字的时候，祝老板没绷住，笑了一下。 王柯接过车钥匙，发现是个国产新能源的标，而且还是主打性价比的牌子。 祝森说：“平时你自己一个人的时候，别开太显眼的车。低调一些，对你有好处。” 王柯微笑道：“我肯定低调，而且充电的续航也便宜。” 他知道，从此以后，女主角的老爸应该就不构成障碍了。当然，前提是他别妄想跟祝小蝶私奔，更别撺掇小姑娘偷户口本。 不过，跟祝森一起乘电梯下楼，去找安排给他的那辆车时，王柯不禁思考起一个问题——如果女主角的父亲不构成障碍，那么这本《大小姐不想表白》的主要剧情矛盾是什么？难道真的就只是祝小蝶的脸皮薄厚吗？ 男主角和女主角的感情，总归是要有波折的吧？又没有事业线，光是傲娇拉扯和发糖，哪有什么剧情可言。 ———— 062薇薇的新发型 高考结束了。 这一天的天气有些阴沉，没有下雨，却也看不到太阳。不过对于本市的广大考生而言，这无疑是极好的天气，适合做卷子。 对于陈天薇来说也是一样。 离开考场的时候，她站在路边，站在往外走的人流中，仰起小脸长舒一口气。 天色依然阴沉，但少女的心情却渐渐云散天明。 这时，旁边响起一个男孩的声音：“陈天薇？你也在这个考场啊！” 少女扭头看到了同班的男同学，脸色微微一僵。自从矫正学校的事件结束，回到校园以后，她就戴上了帽子，避免和任何同学打交道了。 而男生看向她的目光里，却透着惊艳。他讷讷地开口：“你……头发长得好快啊。” 陈天薇笑了笑：“是啊，挺快的。” 然后男生就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陈天薇：“我还有事，先走了，拜拜。” “噢，拜拜……” 男生站在那里挥挥手，就见少女一溜小跑直奔路边的公交车站。 他想说，为什么你看起来比以前更好看了呢？跟头发长短有关系吗？你笑起来的样子，让自己联想到了一个叫‘蕾姆’的动画角色……但这个男生没有说出一个字，只是愣愣地看着少女远去的背影。 她看起来似乎很开心。 ———— 王柯跟祝小蝶吃完了午餐之后，就被她拉着玩起了另一项体育运动。 攀岩。 这别墅区里居然就有室内攀岩的场地，让王柯略微有点惊讶。虽然没几个人玩，可是此处的设施相当完备，安全带摸起来都是新的。 王柯没玩过这项运动，自然只能靠祝小蝶教。 教着教着，大小姐忽然一叉腰：“哎，我都成教练了，真该跟你收点教练费。” 王柯此时正扒在墙上，闻言一扭头，就看到了少女脸上的戏谑笑容。当然就算不看她表情也知道，这肯定是开玩笑的。 他回道：“不能强买强卖啊，我这是舍命陪君子。” 祝小蝶“哼”了一声，说：“如果真要舍命陪，那就该去玩跳伞！” 王柯：“你爸让你去跳伞吗？” “肯定不让啊……”祝小蝶说着就有些失落，“别说跳伞了，潜水他都不让我去。” 王柯：“我是跟你爸签的合同，他不允许的活动，我也肯定没辙。” 祝小蝶：“我还想说呢，他跟你说啥你都同意啦？” 王柯想了想：“要不然我先下来再说？” 祝小蝶：“那你松手呗。” 王柯松开了扣住岩壁的手，让安全带放自己缓缓落地。踩到坚实的地面，感觉果然踏实了许多。 然后他一边解开带子，一边说：“给你签的合同作废，改成跟你爸签，这是好事啊。你的零花钱可以留着了。” 祝小蝶撇了撇嘴角：“三万块我还是出得起的……而且，早知道是我爸出钱，那就该帮你多要一点，翻倍都可以。” 王柯竖起大拇指：“谢谢，不过我是已经挺满意的了。” 祝小蝶却又灵机一动：“诶你说，我爸给的就当是基本工资，我再给你设立奖金，你觉得怎么样？” 王柯一脸诚恳道：“我当然没有意见。” 祝小蝶：“比如说攀岩，如果你能打破我的记录，就可以拿到奖金！” 王柯看了看旁边的攀岩壁，问道：“这高度有几米？” 祝小蝶答道：“这个不是标准墙，业余级的，还不到十米。我的记录是在14秒内完成。” 王柯挠了挠头：“有点强人所难了，你练了多久？” “小学二年级就练过……”说到这，少女吐了吐小舌头，“不好意思，这个好像确实有点过分了。你让我打破你的颠球记录，我也做不到。” 王柯看着她，忽然意识到这位大小姐似乎只是在展示自身优点，想要证明‘除了踢球我有的是比你强的地方’。对此，他当然不会生气，只会觉得有一种孩子气的可爱。 ———— 夜色降临之后，王柯就该下班了。 他开上那辆性价比极好的新能源车，朝着自家驶去。虽然这辆车可能是祝总的公司车库里最接地气的一辆，不过王柯得说，真的比自己以前租的那辆网约车要好。 所以他开得很满意。 晚高峰的时间段早已过去，夜风也算凉爽。王柯干脆关了空调，降下车窗，任空气灌进车里，心情愈发轻松。 这时，他突然想到了一个问题，就是小说。 《大小姐不想表白》今天的更新，他都没有看。 不过转念一想他又觉得这没什么大不了。最近作者依然是每天两更，小说里的剧情进展总是落后于现实，不过落后得不多，只有一点点。 每天更新的章节，基本上都是今天或者昨天发生的事情。 而今天发生的事嘛，无非就是祝总假扮司机套话，又把自己带到公司办入职，然后去大小姐家门口陪她玩攀岩。这些事都经历过了，可以说轻松愉悦。 再想到三万一月的陪玩酬劳，那就更愉悦了。 停好了车，王柯手里转着车钥匙，回到自家楼下。 然后他瞪大了眼睛。 一个略显消瘦的身影，坐在楼道口旁的路边石上。那是个女孩子，短发，穿着一身红黑相间的球衣。 女孩听到脚步声，猛然抬头，露出了格外甜美的笑容。 那是陈天薇。 王柯的脚步忘了继续向前，愣在那里。 少女一跃而起，两步并作三步，冲到了他面前。看那动作，那冲势，似乎是想要直接扑到他的怀里。但是在触手可及的地方，却硬生生刹住了。 比祝小蝶要矮一些的陈天薇抬起头看着他，双手握拳拢在胸口，深深地呼吸着。 就好像不这样呼吸，就没法稳住心跳。 王柯愣愣地问：“你什么时候过来的？” “高考完之后……哦，不用担心我爷爷奶奶，我跟他们说过了，今天考完就要去找朋友玩。” 说这话时，少女的小脸上挂着笑，那笑容自心底溢出，压都压不住。 王柯：“高考结束的时候是下午几点……” 陈天薇摇了摇头：“没关系啦，正好我也想找个地方静一静，想想事情，顺便等等你啦。” 王柯：“你没有手机，但也可以借一下小卖部的电话啊。” 陈天薇：“我想给你一个惊喜呀。你觉得，算惊喜吗？” 王柯凝视着少女亮闪闪的目光，点了点头。 ———— 063作者不可小觑 王柯躲在厕所里拿出手机，点开了《大小姐不想表白》今日份的更新。 果然，今天更新的章节完全没有讲到祝森，以及装司机试探的事情。而是直接开始写一个新角色，陈天薇。 今日更新的两章，加起来就是一故事梗概，描述了那本《开车到世界尽头》的主线内容。只是，在这一章的叙述中，姜鹤心这个角色依然被隐去了，用‘跟王柯一起拍视频的正义伙伴’一笔带过。 而在第二章的结尾，则描写了陈天薇坐公交来到他家附近，决定在他家门口等着…… 看完小说更新的王柯长叹一口气，点开了最新章的读者吐槽。留言不多，只有两条： 【完全没有铺垫吗？作者有点乱来啊。】 【这是哪来的天降情敌……】 而王柯想要吐槽的点，不仅仅在书中，更在书外。 为什么陈天薇的头发长得这么快？那个短发造型，看起来至少要小半年才能留起来，可是这才几个月？ 头发长度，或者说头发的生长速度问题，这是其他读者不会注意到的点。但对于王柯而言，这一点不可能忽视。而且这姑娘的头发还不仅仅是长得快…… “木头哥哥，你还在上厕所吗？” 门外的女孩子这么问道。 王柯开门出去，说：“没有，就是洗个手，已经好了。你要用厕所吗？” 陈天薇站到他面前，微笑道：“不，我想问问这次如果要住一个暑假的话，我该怎么付房租，还是每天做家务吗？” 王柯却没有回答，而是盯着她的头发——印象里，这丫头的发色应该是近乎于黑色的，可是现在好像变得有点偏黄了。当然跟那种专门染的黄毛完全不一样，更像是女孩子间流行的那种亚麻色。黑色中透着一点亚麻色的感觉，很是俏皮可爱。 但他不明白，发色跟头发生长速度有关系吗？ 还是说，因为在这个故事里陈天薇扮演的是‘黄毛’角色，所以头发颜色都被微调了？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作者的能力还真是不可小觑…… 陈天薇见他没吭声，便又问：“我住在这会有点困扰吗？呃，是不是那个卧室，你打算租出去赚钱啊？” 王柯摇了摇头：“暂时没有。” 陈天薇小心翼翼地问：“那就让我住俩月，打扫卫生加做饭什么的，当做是房租，还像以前那样……可以么？” 王柯斟酌了一下，说：“可以。” 在此之前，他希望让那位作者住进来，当面督促码字——但这事急不来。对付那作者就像是钓鱼，太急了线会断。要是让好不容易咬钩的鱼儿跑了，那才头疼。 这时他发现，面前的少女时不时就想弯腰，拍或者挠一下膝盖周围的皮肤。 仔细一看，就发现了好几个被蚊子叮出的红点。 于是王柯从屋里拿出一瓶花露水。 少女一看到花露水，面露惊喜：“你怎么知道我需要这个？” 王柯：“蚊子包都鼓那么大了，不痒吗？赶紧喷点吧。” 他蹲了下来，看准了那几个小鼓包，按下喷雾头。清清凉凉的花露水，分为无数的小液滴，洒在少女的腿部肌肤上。 陈天薇下意识出声：“呀！” 王柯：“不是，你别叫啊……” 少女微带扭捏：“有点舒服，忍不住就叫了一下嘛。” 用花露水把她的双腿都喷过一遍之后，王柯问：“还有没有了？” 陈天薇摇了摇头：“只有腿被叮了几下。” 王柯站起身，想了想，又说：“我还有个事情想问一下。你现在的头发，是……” “你说这个啊！”少女笑着拨拉了一下耳边的发丝，“不是假发，都是真的哦！我也很惊讶呢，以前都没发现它们居然能长这么快。” 王柯：“好像不只是长得快，颜色也有点变了。你染发了吗？” 陈天薇立刻摇头：“染发太贵啦，我可不好意思问爷爷奶奶要钱。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头发长得快，而且颜色好像也有一点点……唔，爷爷说这是因为我长大了，女大十八变嘛。” 所谓的女大十八变肯定不是这么个变法。不过，王柯当然也不可能提到作者的存在，便换了个话题。 他问：“你下午就过来了，肯定还没吃晚饭吧？” 陈天薇指着厨房：“我刚才就是在找方便面，但是那个箱子里的好像都空了……” 装方便面的箱子当然空了，因为上个月吃完之后，还没囤新的，他就已经拿到了祝小蝶给的教练费。而今有了生活助理的合同，自然更没必要委屈自己的舌头和肠胃。 没必要去吃人均三位数的大餐，但几十块钱的外卖当然点得起。 王柯拿起手机：“我给你点个外卖，说吧，想吃什么？” 陈天薇下意识摆了摆手：“算了吧，外卖有点贵……” 王柯：“没关系，你说想吃啥就行。烧烤怎么样？” “那个真的有点贵呀，”少女吐了一下小舌头，“而且，这么晚了吃太油的，也容易发胖。木头哥哥你从来不控制的吗？” 王柯：“你是说控制什么，食量？从来不控制，想吃什么就吃什么。” 陈天薇打量着他的身形，啧啧称奇：“那你可真的是有点天赋异禀啊……” 王柯：“这个点，外卖平台上好像都是烧烤、小龙虾之类的了。你想吃什么，要不然你自己点吧。” “那，好吧。” 陈天薇双手接过他的手机，翻了一会，终于找到一家店，选好了自己要吃的东西。然后再把手机还给他，让他付款。 王柯看了一眼她选的餐品，略有些愕然：“夜宵时间段，还真能让你找到卖包子的店啊……小煎包一块钱一个，这么便宜？” 少女乖巧地笑着：“只要筛选一下价格就行了嘛。” 王柯：“这包子有鹌鹑蛋大吗？” 陈天薇：“我点了五个呢！还有豆浆和茶叶蛋，我胃口不大，肯定够啦。” 这家店要点满十五元才能配送，而这姑娘点的，五个小煎包加茶叶蛋再加豆浆，刚刚好十五元。 王柯给她又加了个卤鸡腿，然后下单付款。 收起手机，他说：“那就先这样，你想在我这里住就住着，家务活你看着办吧，但也没必要太辛苦了。好不容易高考完了，该放松放松。” 陈天薇用力点了点头。 对她来说，能在这里住下，就已经是努力之后最好的奖励了。 ———— 064这工作能说吗 第二天早上，王柯是被陈天薇唤醒的。 当然，并没有跳到床上互动的桥段。少女不好意思进他的卧室，只是站在外面，敲他卧室的门，再说：“木头哥哥起床喽，我要做早餐啦！” 王柯揉着眼睛起床，开门，然后眼前一亮。 他看到了一个身穿球衣，却又系着围裙的可爱女孩子。 “你把早餐做好了？” “没有啊，只是备菜的部分都完成了，料汁也调好了。就等你起来，然后鸡蛋就下锅啦。” 王柯想了想：“所以，早餐是煎鸡蛋吗？” 陈天薇轻笑着，晃了晃脑袋，短发像流苏般也随之摇晃着。 “不是煎鸡蛋。做法上可能有一点点类似吧，但要复杂得多。这是我从我奶奶手里学到的拿手菜，只需要鸡蛋、咸鸭蛋还有一点配菜。正好我看到你的冰箱里都有，就自作主张安排上了。你刷牙洗脸吧，然后坐下等着吃就好。” 说完，少女转身走进了厨房。 王柯刷牙洗脸也就两分钟，再换上一身适合运动的短袖长裤，来到餐桌旁，正好看到少女端着两个盘子从厨房里出来。 “这是什么味儿？”王柯忍不住抽了抽鼻子，用力嗅闻几下。 “赛螃蟹。” 少女把盘子放好，又转身拿来两双筷子，坐在了王柯的桌对面。 而王柯坐在那里接过筷子，然后就品尝到了此前从未尝到过的滋味。 看起来明明是鸡蛋，吃起来也是鸡蛋的口感，但不知道为什么，似乎有种在吃螃蟹的感觉。蛋白和蛋黄在盘中搅在一起，滋味却泾渭分明，蛋白像蟹肉，蛋黄像蟹黄。 王柯不禁问道：“这是怎么做的……” 陈天薇也尝了一口，略带满意地点了点头，然后解释道：“蛋白和蛋黄分开炒，关键是料汁也调好，还有就是，炒蛋黄的时候先炒个咸鸭蛋，只要咸蛋黄，炒香了以后再下鸡蛋黄，最后再把蛋黄蛋白炒到一起。” 王柯听着有些愣。 如果把鸡蛋交给他，丢水里煮熟就不错了，煎鸡蛋已经是属于给自己找麻烦。可是听少女所言，这可比煎鸡蛋麻烦太多。 他随口又问：“那个怎么调的啊？” 陈天薇：“葱姜蒜末、生抽、黄酒、醋、淀粉……” “可以了可以了，”王柯连忙喊停，“我知道这个有多麻烦了。真亏你能找齐这些调料，我都忘了这些东西放哪了。” 陈天薇笑道：“可是家里有这些东西，说明木头哥哥还是尝试过自己做菜的嘛。” 王柯：“确实尝试过，但我这人嫌麻烦。” 陈天薇：“没关系，我不怕麻烦。” 少女投来的目光很清澈，似乎不含丝毫杂质，却让王柯下意识低头避开，装作忙着品尝美味的样子。 只要想到今天还要去祝小蝶大小姐那里打卡，他就很难不心虚。 陈天薇吃了两口，又说：“其实，这道菜做下来，有点浪费咸蛋白，因为只需要咸蛋黄。不过我中午吃泡面的时候，正好可以把咸蛋白解决掉。” 自己在大小姐家享受更丰盛的美食，留薇薇在屋里吃泡面配咸蛋白？连蛋黄都没有？ 想到这，王柯就觉得自己胸前一个名为‘良心’的东西，愈发沉重了。 他说：“家里没泡面，我给你点外卖。” 陈天薇：“点外卖不如自己做的划算啊。” 王柯：“行，那我买点新鲜食材，送到家的那种。你也别太省，可以给自己做得丰盛一些。” 陈天薇却摇了摇头：“可是你工作那么辛苦……我不想给爷爷奶奶添太多负担，也不想让你太累了。每天从早到晚开车已经很累了，不是吗？” 一时间，王柯不知道自己该承认还是否认。 累？笑话，陪大小姐玩玩闹闹的有什么累。可是这份新工作，怎么可能告诉面前的女孩子！ 而且他要考虑的还不仅仅是眼前的相处，还要考虑到作者写的小说。自己说什么样的话，能够让小说剧情流畅推进下去？ 王柯陷入了沉思。 陈天薇似乎也意识到了气氛的微妙，吃的每一口越来越小…… 终于，王柯想清楚了该怎么讲。 于是他开口道：“我现在已经不是网约车司机了。我入职了一家投资公司，专门给老板和老板他们家开车。这份工作的酬劳不低，而且比较轻松。” 某种意义上，他说的这些都没错。自己签的劳动合同，确实是归属于祝森老板的公司，法理上讲自己的老板当然也是这位祝总。至于祝总的女儿，何必要说出来呢？ 就算是王柯这种没有过恋爱经验的直男，都能想象到自己若是讲出全部事实，会对面前的少女造成多么巨大的冲击。那样的话，小说剧情怕是也要失控。 陈天薇眨了眨眼睛：“酬劳……很高吗？” 王柯给出了一个保守的说法：“嗯，过万。” 陈天薇却像是想到了什么，连忙问道：“那老板是男的还是女的啊？” 王柯：“当然是男的。” 陈天薇眉头一皱：“你要小心，人家老板为什么会选你当司机，会不会看上了你？这年头，男孩子在外也要保护好自己的，木头哥哥出落得越来越帅，可能会有坏男人盯上你的！” 王柯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陈天薇连忙强调道：“我是认真跟你说的！” 王柯摆了摆手：“我明白我明白，但是放心吧，这种事不会的。我碰到的这位老板，呃，他是有家室的。” 陈天薇：“说不定是形婚呢？” 王柯：“你哪儿看的这么些乱七八糟玩意儿……不会是耽美小说吧？” 陈天薇使劲摇了摇头：“没看过，但这种事新闻上都有啊。” “放心吧，真的不会。这几个月发生了一些事情，帮了别人一点忙，所以才有了这么个工作机会，不用担心的。” 王柯反正确实是没有这方面的担心。 把自己这个直男主角硬塞进耽美小说里会发生什么事，那本不到三万字就被迫切掉的女频小说，绝对已经给舒梦足够深刻的教训了。 ———— 065作者和主角的午餐 跟王柯想的一样，如今的舒梦不会再把他写到耽美故事里了。困扰着这位作者的，是另一个问题。 日上三竿，临近中午时舒梦才刚刚起床。她眯着眼躺在床上，忽然抱紧了被子。 为了留住银行卡里仅剩的那点余额，这本书，她简直拼尽全力。看到男频读者喜欢什么，她就写什么。多女主、修罗场、后宫倾向……然而就像前两本小说一样，故事里的每个场景，都会浮现在她的眼前，就像是在这个世界某处真实上演着。 那么，王柯这个角色，也真实存在吗？ 舒梦不敢往深里想，要不然越想越觉得头晕。 她看过哔站up‘心如止水鹤’的那期热门视频，看到过视频里那个男生的身影，尽管没有对着脸拍，让观众们只能远远一瞥。舒梦不得不承认，视频呈现的确实跟她‘眼前浮现’的故事场景一模一样，甚至就连那男生的衣服颜色都别无二致。 那么自己现在写的这本书，也会上演在那个男生的身上吗？他的名字真的叫王柯？ 在上一本《开车到世界尽头》提前完结的时候，舒梦意识到这种可能性时，首先感受到的是一种恐惧感。 害怕被现实里的恶势力报复，害怕被别人盯上，所以才要切书、换笔名。 但此时，再想到这种可能性，除了固有的恐惧之外，她居然生出了另一种莫名其妙的心思。 总感觉有点羡慕自己笔下的女主角啊，可以和那么好的男孩子…… 舒梦呆呆地躺在那里，突然从被窝里伸出拳头吗，捶了一下自己的脑门，喃喃道：“想什么呢，连这种醋都吃？先把小说写好吧，今天的更新还没着落呢！” 在被窝里又磨蹭了半个多小时，直到肚子都开始抗议，她才起床，给自己做一顿午餐。 先煮一颗鸡蛋和几片青菜，再煮挂面。不需要厨艺，更不需要经济实力，属于扑街小作者的生命体征维持餐。 舒梦本来想配点老干妈，但是瓶子已经被她刮空了，实在没办法，懒得下楼而且也要尽可能节省，所以就这么将就了。 为了创作，她真的很努力，体现在吃面的时候没有看视频，没有赛博榨菜，而是一边吃一边想象着小说里的场景。而小说的剧情现在推进到了哪一步呢？ 陈天薇给王柯做早餐，用鸡蛋，简单的食材玩出了花，一道赛螃蟹…… “薇薇啊薇薇，能不能给你家作者做一顿啊？我都没有尝过这道菜，为什么要写进小说里，为什么要吃这种苦！” 舒梦越来越有想哭的冲动了。 强忍着这种想哭的冲动，她吃完了自己的清汤挂面，洗了碗，再回到书桌前，打开电脑，把刚刚浮现的场景写了下来。 再往后，又是什么剧情呢？ 她继续着名为构思，实则近乎冥想的思绪…… 浮现在眼前的当然不会连贯，一个场景与下一个场景之间总是跳跃的，而她要做的就不仅仅是用文字描写这些场景，还要赋予连贯的逻辑，以及解说。这些工序她已经习惯了，可是今天的场景对作者似乎格外不友好。 陈天薇给王柯做早餐之后的下一个场景，居然是，王柯和祝小蝶一起外出吃午餐，而且还是牛排！鲜嫩多汁的，人均消费不知道多少钱的牛排！ 舒梦合上了笔记本电脑，整个人往电脑上一趴，终于忍不住哭了起来。 “我错了，我从一开始就不该写小说，如果不写小说我的存款也不会见底，如果我的存款不见底，我就不会沦落到这么一个伤心的地步……” ———— “怎么样，这家店还可以吧？” 祝小蝶一边切牛排一边问。 王柯：“非常好的牛排，使我的唾液加速分泌。” 当然对他来说，最惊讶的还不是牛排的肉质有多好，而是这家店的细节之讲究。光是给牛排配的盐，都有四种不同颜色的。至于辣椒粉、黑胡椒之类的调料，更是给了食客充足的选择空间。 这就让王柯感觉，如果自己不把这些调料全都尝一遍，简直是浪费这块牛排。 就像是玩游戏的时候非要把技能全部按出来，或者把地图全都探一遍，就是这么一种心态。 于是他切一小块牛排沾点墨西哥辣椒粉和海盐，吃掉，再切下一块又沾了点黑胡椒和烟熏盐…… 祝小蝶忍不住问道：“你在这做实验啊？” 王柯：“人生重在体验嘛，多试试不同的口味。” 少女连忙摇头：“别，这是我爸会说的话，你可千万别跟他学！” 王柯笑了：“那你就当我是全收集型的玩家吧。” 这时，他的手机震了一下。拿出来一看，是阅读APP发的通知，唯一那本正在追更的小说，刚刚更新了。 正好面前的牛排都已经切成小块，接下来就用不着双手拿刀叉，而是可以单手拿着刀叉，另一只手拿着手机看看小说。 王柯很快就看完了最新的这一章。 不出所料，还是已经发生的事情，而且正是今天早上跟陈天薇享用的那顿早餐。 仅仅只有一顿早餐，但作者写得很细致，写出了女孩子的羞怯与期待。至于王柯，似乎依旧是那个不知道女孩心中好感的木头哥哥。 王柯捏着手机，默默思索起来。 上次催促了作者加快更新速度，结果更新字数没有变化，只是情节推进得是不是更快了？昨天祝森假装司机试探自己，然后签工作合同，这事，小说里完全没写到，看时间线似乎是跳过了…… 但他紧接着又意识到，这似乎并不是情节推进速度的问题。因为自己在和祝森对话时，明确表现出了知道祝小蝶喜欢自己这一点，所以不符合小说里的人设，就没写出来…… 那么如果是这样，网线那头的作者，她知道吗？ 是不是只有当自己表现得符合她设想时，才能让她看到？ 祝小蝶突然出声，打断了他的思绪：“喂，你发什么愣呢？在跟谁聊天？” 王柯晃了一下手机屏幕：“没有聊天，看小说。” 祝小蝶：“什么小说啊，让你这么发呆……” 王柯随口答道：“道诡异仙。” ———— 066该死的过去还在追她 舒梦强忍着对美食的渴望，写完了王柯与祝小蝶的精致午餐，然后，盯着文档字数陷入了沉默。 字数还不到两千字，而且就这个故事情节，似乎也太单薄，作为一章的剧情来说，很容易被读者吐槽水。 确实水，她自己都觉得水。 于是舒梦试着继续想象后续场景。 可是突然间，窗外吵嚷了起来——有几个小孩子嬉嬉笑笑，还有皮球碰撞的声音。 舒梦走到窗边往外瞧了一眼。 是小区里的小孩子，在一小片空地上踢足球。四五个小男孩，也没有摆球门，没有什么比赛规则，就在那胡乱踢着，居然也能觅得不少乐趣，一个个都笑得格外开心，时不时还互相骂两句。 但这就有点扰民了，尤其干扰创作。 舒梦遇到麻烦向来是能躲就躲，几乎从不会主动出头。她只是关上了窗户，尽量隔绝外面的声音。 不过这次，她在关窗户的同时，低声吐槽了一句：“连颠球都不会，什么都不懂的小屁孩……切！” 舒梦坐回桌前，放了点没有歌词的轻音乐，轻轻闭上双眼，试图捡起那不知飘到了哪里的思绪。可是想着想着，眼前浮现出的场景却出乎了她的意料。 不是王柯，也不是祝小蝶或陈天薇，居然是姜鹤心！ 那个自称是职业道士，实际上却靠着哔站收益吃饭的年轻女生，此时，似乎正穿着一身道服，望向窗外，眉眼间有些忧愁…… “不对啊！” 舒梦猛然睁开眼，拍案而起。 “这个角色压根就不该出场，大纲里完全没有的，为什么要冒出来！而且，陈天薇让我给个背景介绍也就罢了，难道姜鹤心也要这么来一段吗？我的小说要支离破碎了啊！” 可怜的女作者忍不住悲鸣。 她发现，虽然那本《开车到世界尽头》已经强行完本了，可是这该死的过去还在追着她不放。 ———— 与大小姐享用完了午餐，王柯便要开车送她回去了。 今天下午，她当然也做好了安排，坐在副驾位上就说：“我给你买的护具已经到了，待会，咱俩就可以对打一下试试。” 王柯：“什么意思，散打吗？” 祝小蝶：“自由搏击嘛，没有太多规则，就是打着玩玩。放心，打着玩的我也不会用全力，不会太欺负你这个新手的。” 王柯：“为什么不去武馆找人单挑？” “因为莫名其妙就找别人单挑，很奇怪啊。我又不是林冉冉那种人，动不动就挑衅。而且，我去过的武馆里，也没什么朋友……” 说到这里，祝小蝶看了看他。 王柯忙着开车当然不会注意身旁少女的目光。 大小姐咬了下唇，轻声说：“这种事情就像游戏组队，找朋友最方便啊。你觉得，咱们俩算朋友吗？” 王柯：“当然算。” 说话间，车子开到了一处十字路口，在红灯前停了下来。这是个主干道，红灯很长，足足一分钟以上。 正好这时，王柯感觉到裤兜里又震了一下。 于是他拿出手机，看到了一条未读新消息，却是来自一位意料之外的好友。 微信昵称‘心如止水’，头像是一只鹤，这时姜鹤心。 她发来的消息是：【很不幸告诉你，我觉得，我好像又被人盯上了。不知道是谁，但我这两天总觉得有人在跟踪我。】 王柯立刻手动输入：【会是阳光德尚的那群人吗？】 输入完毕，发送。 身旁的祝小蝶忽然问道：“这次总归是跟朋友聊天吧？” 王柯：“对。” 祝小蝶：“男的女的啊？” 王柯抬起头看了她一眼。 两人的目光碰了一下之后，祝小蝶吐了吐小舌头。她也意识到了，自己这个问法似乎有点冒昧，不像是朋友之间，倒是有种女朋友查岗的感觉。 于是祝小蝶连忙补充道：“我就是随口一问，你不说也没关系啊。” 手里的机器又震了。 王柯的目光回到那块小屏幕上，就看到了姜鹤心发来的又一条新消息：【我不知道，但应该是他们。除了他们我也没得罪过谁啊。】 他再回：【你现在在哪？】 姜鹤心这次回得更快：【郊区的道观。到了这么偏僻的地方，我还是觉得有人在跟踪，所以不敢再大意，就只能找你了，抱歉。】 祝小蝶忽然轻声提醒：“那个什么，绿灯了……” 王柯抬起头，发现路口的红灯已经变成了绿灯，便摁灭了手机屏，放下手机，开车。 车子驶过十字路口，往前几百米之后，祝小蝶忽然又问道：“你遇到什么麻烦了吗？” 王柯：“为什么你会这么觉得？” 祝小蝶抬起右手指了指他的眉心：“因为，你的眉毛皱起来了呀。你自己都没发现，是不是？” 王柯微微一怔，颔首道：“原来是这样。嗯，确实有点麻烦，不太好说。” “不太好说的意思是……”祝小蝶看着他的侧脸，“不方便跟我说吗？” 王柯：“这事跟你无关，跟你说，也没什么意义。” 祝小蝶：“万一我能帮上忙呢？” 虽然是在驾驶中，不过王柯还是抽空瞥了她一眼。不知道为什么，这位大小姐现在看起来好像格外乖巧懂事。 短暂的思忖之后，他说：“现在还是算了吧，如果我发现你真的能帮上忙，再跟你聊。” 王柯现在最不确定的事在于，如果矫正学校事件还有后续，那么，会不会影响到如今的这本《大小姐不想表白》？ 他不想让这本书进行不下去。 忽然，祝小蝶故意用轻快的语气说：“你要是能解决就好，解决不了，尽管找我帮忙，不要不好意思开口！你可是我唯一的生活助理呢，工作期间，不允许三心二意！” 王柯又瞥了她一眼。 大小姐双手环在胸前，小脸昂着，一副教科书般的刁蛮任性模样。 但他很清楚这一层刁蛮下面是什么。 于是王柯微笑道：“我明白，谢谢祝小姐了。” “哼，你明白就好！” ———— 067学习动力这不就来了吗 王柯开车回到别墅区，刚刚停好车，祝小蝶就迫不及待地拉开了车门。 大小姐从旁边搬来一个纸箱。 “这里面就是你的护具！”她如是说道，“戴上它们，来跟我单挑啊！” 王柯笑了笑：“你还真是喜欢单挑。” 祝小蝶：“这么说起来，我最喜欢的运动，好像都是单对单的。或者干脆连对手都没有，就是自己一个人玩。” 王柯张嘴欲言，欲言又止。 祝小蝶立刻指着他问：“你是不是想说我没朋友？” 王柯：“我只是想说，你玩的都是单挑项目，可能是因为不需要队友。” 祝小蝶：“队友和朋友不是一回事吗？” 王柯帮她找台阶：“找不到和不需要可是两码事。你如果稍微放下身段，肯定不至于找不到朋友。说到底，就是比较孤傲，习惯独来独往罢了。” 有了台阶，果然就顺了许多。祝小蝶没有再揪着这个话题不放，而王柯也有时间看手机了。 在上一条‘只能找你了’之后，姜鹤心又发来一条：【你现在有空吗？当然你要是没空的话那就算了，没关系。】 说是没关系，可是王柯觉得，对方的真实心情肯定不会那么云淡风轻。设身处地想想，姜鹤心找不到别人求助，只能找他，却又担心他不肯帮忙，只能装得洒脱一点。 祝小蝶跑去找自己的护具，而王柯抱起那个装着他的护具的纸箱，走到了别墅外面的那片草坪上。 他放下纸箱，就在微信上语音呼叫姜鹤心。 对方很快就接通了。 王柯说：“喂，道长近来有事，需要在下帮忙是吧？” 通讯的那一头似乎隐隐传来松了一口气的声音，然后道士姑娘就语带笑意说：“那可不，这次也要拜托王大善人啦。” 王柯：“你想怎么办？先确定是不是真的有人在跟踪你吗？” 姜鹤心：“对，应该先确认一下。最好是你在暗处，离我远一点，这样说不定能发现跟踪我的人在哪。” 王柯又问：“确定了之后呢？” 姜鹤心沉吟道：“我也不知道……那个矫正学校都已经没了，现在发视频也不会有什么热度。但是对方应该也是要谋生的，不可能一直盯下去吧。” 王柯：“对方不太可能一直盯着你。而且，如果真的是矫正学校的人，可能并不仅仅是报复而已。事情都过了这么久，为什么不早点报复？” 姜鹤心：“说不定是现在才开到我的盒？” 王柯：“确实也有可能……这样吧，你给我发个定位，我下班过去看看。” “你什么时候下班？”姜鹤心问到一半，忽然反应过来，“哦对，你现在是给老板开车的人了，不是网约车司机，时间没那么自由。” 王柯犹豫了一下，终究还是说：“嗯，确实是给老板开车，不过是另一位，不是那位曾总。” 姜鹤心便问：“为什么啊？” 王柯：“原因不太好说。先解决你那边的事情吧，我尽快过去。对了，你有什么安排，要在那个道观待很久么？” 姜鹤心：“我是被师傅叫回来当护法的，今天下午就没事了。如果没人跟踪，你可以把我送回市区吗？” 王柯呵呵一笑：“懂了，免费接送服务是吧。” 姜鹤心：“我会为你祈福的……” 王柯：“行了行了，那我下班就过去。大概晚饭时间以后吧，具体几点钟到，要看你那地方有多远，那就这样，拜拜。” 他挂断了电话，一抬头，就看到站在不远处的祝小蝶。 两份护具她都准备好了，就摆在草坪。护腿、拳套、绷带、护裆、护齿——当然护齿不是直接放在草地上，而是装在崭新的盒子里。 王柯看着这些护具，问道：“没有保护脑袋的吗？” 祝小蝶：“有的人会戴护头，但我不建议戴。” 王柯：“为什么？” 祝小蝶解释道：“因为很影响视线。戴或者不戴护头，打起来的感觉完全不一样。而且戴上了护头就像是有了头盔，不怕打，但会让人忘了躲闪。搏击技术里面我觉得最重要的，就是躲闪。” 王柯点了点头：“明白，我没练过搏击，但看过视频。” 一听到‘视频’俩字，祝小蝶连忙强调道：“短视频里很多误人子弟的东西，什么闪电五连鞭，什么躲闪摇……” 王柯笑道：“这个我还是分得出真假的。我是说看过UFC比赛的集锦，还有李景亮、张伟丽他们的比赛。我对这些很感兴趣。” 少女的美眸顿时一亮：“你对搏击也感兴趣吗？” 王柯认真地点了点头。 以前，他对打架倒也没什么特别的兴趣，无非就是看个热闹。在他看来，上擂台跟别人比拳脚，还不如到球场上比比球技。 但现在有了现实的威胁，他就觉得有必要学一学了。 要实战教学，祝小蝶就要先教他怎么佩戴护具。 别的护具都还好说，拳套是真的有点麻烦。因为不能光着手直接戴，要先上缠手带。坚韧的带子，一圈一圈缠在拳头上，把拳头绑结实了，再戴上拳套。 祝小蝶抓着王柯的右手，让他放平手掌，再开始缠。带子一圈圈缠上去，虎口、拳锋、手腕，一边缠还一边说着：“这里先放松，嗯，好，现在握紧，我缠过的这个地方握紧，然后我再绑……好了，最好这一条贴在手腕部分，加固手腕强度，这样就可以戴拳套了。另一只手给我。” 右手缠完了，缠左手。双人运动前的保护措施，大小姐做得一丝不苟。 看着她专注的目光，王柯忽然说：“这个，你好像很有经验啊。” 祝小蝶抬起头：“那可不，我在以前那个武馆，是留下过不败纪录的！当然是女学员里面啊，我没跟男学员打过。” 王柯：“为什么不呢？” 祝小蝶：“男女之间体力差异太大，打着没意义。而且，自由搏击里有很多地面技的，和男生对练也不太方便。反正那里多的是女教练女学员，何必自找不痛快。” 王柯：“地面技，就是柔道、柔术那种的吗？” 祝小蝶微微一笑，甜美的目光中闪烁着某种危险的光芒：“是啊，你想试试我的裸绞吗？” ———— 068大小姐的裸绞 姜鹤心站在窗边，望着外面的青山。 这里名为玄青观，只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小道观，却是领姜鹤心入门的地方。她从小在网上看过不少相关知识，不过，在现实中参与道教活动，拿到皈依证、度牒和传度证，都是在这个小地方。 慈眉善目的老师父忽然走过来，问道：“想什么呢？” 姜鹤心转过身说：“只是平心静气一下。” 老师父笑道：“我听你的师兄们说了，这次，你做得好啊。” 姜鹤心微微一怔：“呃，是说阳光德尚的事情吗？” 师父点了点头：“救了那些孩子，这就是抹不掉的功德。你开始传度，才多久啊？” 姜鹤心：“有一年半了。” 师父笑着说：“这就已经比别人强得多了啊，说明这一年半的时间，你都没有浪费。” 这些时间自己都在干嘛？姜鹤心想了想自己打通关的那些游戏，抿了抿嘴没有接话茬。 老师父摸了一下他的胡须。那些胡须颜色花白，留得很长，乍一看颇有仙风道骨之意，但只要细瞧，就会发现胡须有点弯弯绕。尽管师父已经很努力地在捋了，却还是捋不直。 他说：“我们道观今年有进修名额，去道教学院，你想不想去啊？” 姜鹤心有点想挠头。她都毕业了，怎么还会遇到上学这种事？当然她也明白，这对自己无疑是好事。 师父又好心补充了一句：“这学院有硕士点的。” 姜鹤心认真答道：“谢谢师父，我再考虑考虑吧。这里有些事情可能还需要处理，弟子暂时有点脱不开身。” 师父再问：“那你最近要不要回观里住？就不需要交房租了嘛。” 姜鹤心：“弟子在外面的修行还没有结束……” 虽然认同自己的道士身份，但姜鹤心实在不能回道观住。没办法，道士这个职业又没有固定工资，她得靠打游戏做视频挣生活费。 师兄弟们跟着师父做法事，自己在隔壁打法环？那场面，想想都酸爽。 姜鹤心只能暗暗期待，王柯赶紧过来把自己送回去吧…… ———— 备受期待的王柯倒在少女的怀里，快要不能呼吸了。 对于‘你想试试我的裸绞吗’这个问题，王柯给出肯定的回答。于是祝小蝶轻巧两步绕到他的背后，然后……他就被绞得毫无还手之力。 祝小蝶先踢了一下他的膝盖后面，让他的双腿难以支撑，整个人往后坐倒下来。而她就从背后贴住了他。 眨眼间，一条白生生的灵蛇，就缠住了王柯的脖颈。那是大小姐的右臂。 王柯最开始没有反抗，往后就再没有反抗之力了。 祝小蝶用右臂勾住他的脖子，而左臂搭上了她自己的右肩。然后，再做出了一个拥抱自己的动作。可是留给王柯脖颈的空间，就是左臂和右边之间的那点。她这么一‘抱’，留下的空间就越来越细，让人愈发喘不上气了。 王柯还记得自己看过的UFC视频里，那些选手被柔术控制住要害，认输的时候是怎么做的。他们会轻轻拍一拍对手的胳膊或者地面，表示投降。 然而，他正要拍大小姐的胳膊，那条纤细而韧劲十足的手臂却突然松开了。 祝小蝶卸下了裸绞的架势，说：“这样就已经成型啦。我不敢用力，不然真的可能会有生命危险。” “咳、咳、咳……”王柯忍不住咳嗽几下，“确实有点窒息啊，物理意义上的。” 祝小蝶又说：“以后要是有人这么制住你了，就要赶紧认输啊。裸绞、断头台、十字固这些技术只要成型，那就不是正常人类能摆脱的。拍一拍对方的胳膊，赶紧认输。” 王柯转过身来，拍了拍少女的手腕：“我刚才正想这么做。” 祝小蝶有些关切地问：“你现在感觉怎么样？看起来，脸色好像稍微红了点啊。” 王柯揉了揉脖子：“没什么大不了的，很快就解开了，没事。话说这一招为什么叫裸绞啊？” 少女想了想，答道：“我猜可能是因为这一招不需要抓衣服吧。柔术里很多技巧是需要抓着对手的衣服才好用出来的，但这个就算对方光着身子，该被锁还是一样的被锁死。” 王柯笑道：“那我们继续吧。” “好，还是先从基础的站立技开始……”祝小蝶握住了他的手腕，拉着他站了起来。 从面朝对手的站姿，还有重心的细微调整，大小姐给他上起了详尽的新手入门课程。 考虑到课程不仅免费，还会反过来给他工资，这就已经不单单是‘划算’两字能形容的了。 王柯学得非常认真。 ———— 昨天跟大小姐试过攀岩，王柯就在她家里吃晚餐，享用了刘阿姨的专业烹饪技术成果。 而今天学完了搏击，他却没有在那吃饭。而是主动告辞，开上那辆国产新能源车，驶出了别墅区。 直奔姜鹤心给的那个地址而去。 幸好，那个道观虽然离市中心相当远，至少不在城市的另一边，离这个别墅区不算太远。 王柯用导航APP规划好路线，避开堵车路段，预计用不着一小时就能到。 路上，趁着等红绿灯的间隙，他又点开阅读APP里的那本《大小姐不想表白》，开始放作者今日的第二章更新。 他很久没有用语音听书的功能了。 这一章里，果然出现了姜鹤心。或者应该说，整整一章的内容，都是在介绍姜鹤心发视频揭露矫正学校的事情，以及与王柯的相识过程。到章节末尾，就通过她与王柯的对话，引出了现实中的危机。 这样写很容易让读者以为是影射现实，毕竟哔站上那个揭露视频的热度，才过去没多久。不过这次作者并没有写出‘阳光德尚’这四个字，哪怕王柯或姜鹤心主动提到这个名字，在作者的描写中都用‘那个矫正学校’代替了。 区区两千多字，很快就播放完毕。 而王柯拐过一个弯，不禁开始思索——在原本的傲娇女主轻小说里，加入了矫正学校的正反派，那么这个剧情又会变成什么样？ 作者到底是怎么想的？ 王柯觉得自己这个忠实读者，有理由去探探作者的口风了。不过当然，在那之前他要先把眼前的事情处理好。 ———— 069我对他有信心 循着导航，王柯驶出了郊区的大道，拐进了一条小路。 这条路只有两条车道，超个车都必须注意对面有没有来车。而且这里的地形还不平坦，又遍布高大乔木与灌木丛，一眼望去，路边能用来隐藏的地方太多了。 他戴上了墨镜。 这是刚刚在路边小店里买的，款式尚可，价格很低。要知道，矫正学校的某些教官是见过他的脸了。万一待会遇到，戴上这个或许能降低被认出的概率。 在这条小路上开了不到两公里，就看到了那座道观。 玄青观。 从这条小路的路边，到那道观的路口，还隔着几十米。最后的这点距离没有铺路，全是黄土。土地上残留着许多车辙，让人看得出曾经有不少车辆开到这片土地上。想必，有人来求道士做法事的时候，也会把车子停在这里。 不过王柯没有在这里停车，而是继续顺着小公路往前，驶过了玄青观门口的空地。 还是没有发现任何可疑迹象。 这条小路上没有别的车辆经过，连行人没有，道两旁的林子里都空荡荡的。好在路边尚有路灯照明，让气氛不至于太过阴森。 王柯忽然停住了车，在原地调头，然后呼叫姜鹤心。 对方一接通，他就说：“我已经到了，没有发现这里有人。” 姜鹤心：“我也刚刚换完衣服吗，正好，随时都可以走。” 王柯：“那你想怎么安排，直接回去吗？” 姜鹤心：“对，回市区。道观没有保安，围墙也好翻，在这过夜我真的有点担心……诶，我已经出大门了，可是没看到你的车啊。” 王柯：“出大门右拐几十米就到。” 姜鹤心：“为什么不停门口呢？” 王柯：“习惯，就像我在市区里也尽量避免停在人家店门口一样。话说这免费的司机，你还挑呢？” 姜鹤心：“不挑不挑，对司机哥哥我只有感谢……” 因为是一边走一边说话，而且走得很快，她的气息有些不稳。 王柯笑道：“喊哥哥吗，你年纪应该比我大点。” 姜鹤心：“我总不能叫你弟弟吧……” 这时，王柯看到了姜鹤心。她跨过土地上的车辙，走到了沥青铺就的小马路上。 可是与此同时，道士女孩的身后，也出现了一条蠢蠢欲动的黑影。 王柯定睛一看，那是一个躲藏在林子里的人！ 他立刻说：“看到我的车了吗，跑过来。” “看到车了……”姜鹤心一时间还没反应过来，“诶，跑？” 王柯：“你后面有人在追！” 姜鹤心顿时毛骨悚然，朝着他的车子狂奔起来。 道士女孩一开始跑，她身后的那条黑影便也启动了，如同猎豹一样迅猛。不过万幸的是，这家伙藏身的地方，离车子有六七十米。而姜鹤心离车子只有不到十米了。 她跑过来，赶忙拉开车门上车。 坐上副驾驶位，看到了王柯，姜鹤心这才稍稍松一口气。可是一抬头，她却发现一道黑影，挥着棒球棍，也已经追到车子跟前了！ “怎么办……呀啊！” 姜鹤心刚刚喊出口，一阵疯狂的加速度，却又把她的惊叫灌回了喉咙里。 因为王柯踩下了油门。 电车当然不需要挂挡，起步也格外的快。王柯没有任何保留，狠狠地踩下了油门——或者说电门。 而且同一时刻，王柯把车头的近光灯，切换成了远光灯。 格外明亮的灯光，照亮了来者不善的对方——这是个身高约莫一米九的壮汉，脸色狰狞，而且在王柯眼里有点熟悉。 这是吴超然，只不过把迷彩服换成了一身黑衣。 在《开车到世界尽头》里，作者对这家伙的介绍是怎么说的来着？ 【吴超然并不是心思最缜密、最聪明的，可论及追逐、搏斗、制服，他在一众教官中无疑是鹤立鸡群。】 王柯踩着油门，一点都没放。 吴超然往旁边一个侧滚翻，连滚带爬地躲过了车子。 仪表盘上的时速显示，眨眼间就从0猛涨到63。前面是个弯道，王柯也没有踩刹车，只是放开了油门，猛地一打方向盘，过弯。 拿着棒球棍的吴超然早已被甩在后面，看都看不到了。 再往前，车子这才平稳下来。 副驾驶位上，姜鹤心揉了揉额头，又默默地扣上了安全带。 王柯瞥了她一眼，说：“抱歉，你撞到了吗？” 姜鹤心长出一口气，摇了摇头：“我该说谢谢。这次多亏你了，要是让他抓到，那后果才不堪设想。这地方不是城里，连监控都没几个。” 王柯：“你们道观需要升级一下安保措施了。” 姜鹤心：“谁没事找道士们的麻烦啊。况且玄青观又不是什么热门圣地，本来也没多少香客上门。” 王柯：“嗯，这次是冲着咱们来的，跟你们道观没关系。” 姜鹤心：“你能看出是……” 王柯：“我都认出来是谁了。吴超然，矫正学校的教官之一，可能也是危险性最高的一个。” “居然真是那里的教官……”姜鹤心喃喃道，“可是，他图什么？那学校都已经倒闭了呀！他就算抓到我又能怎么样？” 王柯深吸一口气：“现在可以确定的一点，就是那个矫正学校，跟他们一般的同行不一样，肯定还有别的隐情。他们跑路得那么干脆，大概率也是为了隐藏些什么。” 说到这里，王柯也想清楚了下一步该找作者聊点什么，那就是《开车到世界尽头》的大纲。 那本书是因为自己没照着剧情走，导致大纲作废，不得不提前完结的。在作废前的原始大纲里，肯定会有更多关于这伙反派势力的设定。 车子驶出了小路，拐上主干道，又调转了方向，朝着市中心驶去。 沉默半晌，姜鹤心突然说：“我之前租的那个地方，也不能住了。你有没有什么推荐的住处？” 王柯：“……” 如果是在几天之前，他可能会推荐自己家。但现在，家里已经住了一个暧昧的女孩，怎么能再来一个漂亮姑娘？ 姜鹤心也连忙改口：“抱歉，已经很麻烦你了，我还是自己找地方住吧。” 王柯：“我建议找个酒店住，周围最好热闹一点，到处都有摄像头的那种。” 姜鹤心点了点头：“放心，我明白。这次也谢谢你啦。” 王柯淡然道：“应该的，这事不仅仅是你的因果。” 车里又沉默了一小会。 姜鹤心忽然说：“刚才，如果撞上了那个吴超然的话……” 王柯笑道：“不会的。” 姜鹤心愣了：“可你明明是要撞死他的架势啊。” 王柯望着前路，目光深邃：“这家伙身手非常好的，没那么容易被撞死。我对他有信心，所以不能脚下留情。” 姜鹤心不知道这份‘信心’从何而来，只能默默挠头。 ———— 070主角的青春恋爱物语果然有问题 送姜鹤心的这一路上，王柯看后视镜的次数格外频繁。他还故意多绕了几圈，确认没有被跟踪。 然后两人才分开。姜鹤心自己去办酒店的入住，王柯开车回家。 姜鹤心这次住的地方离他家并不远。没过多久，他就开到了家附近的充电站。 给车子插上充电线之后，王柯掏出手机，点开了阅读APP，在搜索栏里输入‘开车到世界尽头’七个字，然后点击搜索。 然而屏幕显示的只有一堆名字类似的书，都是书名里带‘世界尽头’四个字的，有海贼同人，有龙族同人，也有一些文青路数的……却唯独没有《开车到世界尽头》。 “不是，哥们儿，书呢？” 王柯愣了。 他又搜索该作者在男频的上一个笔名‘千鸣沙’，可是依然找不到。 为什么那本书会消失？ 王柯又点开了那个昵称‘观众’的QQ聊天页面，犹豫起来——他当然知道自己在对方眼中，是从女频跟过来的读者，按理说就不该知道《开车》这本书。那么，该用什么方式试探一下呢？ 他先发来一条起手式：【作者大大啊，我有个问题想请教。】 观众：【怎么啦？】 王柯：【最近的更新是不是有点……】 观众：【我明白你想说什么。对不起，我的大纲需要修修补补。但是请放心，这次我一定会尽全力写完的！】 王柯：【不是指责你的意思啊，我就是有点好奇，书里这些角色，还有别的前置剧情吗？】 观众：【有的……不瞒你说，姜鹤心和陈天薇她们，在我之前的一本小说里都出现过，也是在男频。】 王柯精神一振，来了！ 既然她主动提起‘之前的一本小说’，那就可以顺势提问了。发起提问之前，他可没想到，这次的打探居然这么顺利！ 王柯：【那本书叫什么名字呢？我可以拜读一下吗？】 可是只过了几秒钟，对方的回复，就让他心里一凉。 观众：【抱歉啊，那本书已经被404了。】 王柯：【为什么？？？】 观众：【因为涉及到了一些现实问题，影射现实了吧。然后就有人举报……】 王柯：【不对劲。】 观众：【啊？】 王柯：【你说是影射现实问题被举报，但那样的前提是有人看吧？恕我直言，作者你上一本在男频的书，成绩应该不会比这本好，要不然这一本你肯定不会说尽力写完这种话。既然没多少读者，又会有谁举报呢？】 观众：【……对不起，我坦白，是我自己找编辑举报的。】 王柯：【为什么啊？】 观众：【因为真的不小心跟现实撞车了，我有点害怕啊。那种矫正学校，是真的会报复别人的，我害怕被他们误会……】 王柯：【可是你现在还在写矫正学校。我看了新章节，主角都提到矫正学校了。】 观众：【但我没有点他们的名啊！不点名，就不会再碰上那种倒霉的巧合了嘛。】 王柯捏着手机，微微有些不爽。 不敢点反派的名，但自己的名字可是每一章都大量出现。怎么，好人就得被人拿枪指着么？ 而这位作者还在强调：【我向你保证，这书我肯定好好写啊，绝对不会偏离主线的！我知道，最近几章有人吐槽，说是太乱了什么的。相信我啊，就算是不得不插入前置剧情，这本书的主线还是轻小说恋爱，绝对的！】 王柯：【总感觉这是个flag……】 观众：【不会的！不会的！请一定要相信我啊！】 王柯：【我也很想相信作者大大，但是……】 观众：【但是什么？】 王柯：【还是不太放心啊。要不然你把大纲给我看看，我帮你参谋参谋？】 观众：【很抱歉，作者也是有操守的。没有写出来的剧情，不能随随便便告诉别人。】 “你个老太监哪来的操守？” 王柯嘴上吐着槽，手里发出去的文字消息却是：【作者大大还真是有操守呢。】 对方似乎也明白读者的怨气，就发了个猫猫拱手的抱歉表情包。 他有些不甘心，再次追问：【那你可不可以告诉我，矫正学校的这伙反派，最后下场如何？不说剧情发展，光说反派的结局总可以了吧？】 网络对面沉默了好一会。 等了将近半分钟之后，王柯放下手机看了看车子的充电状态。这个快充桩果然很快，这才十分钟，就已经把电量从不到30%拉到了50%以上。 他再拿起手机看了一眼，对方终于回复了。 观众：【他们的罪行会被全部揭露，绑架、人身伤害、非法拘禁，还有别的什么严重罪名……反正就是很惨，在牢里蹲到老的那种。】 王柯：【除了矫正学校，他们还干了别的事情是吧？】 观众：【对啊，矫正学校只是一个幌子。他们在找超能力者，不择手段地找。他们接手那个矫正学校，本来也是有这方面的原因。】 看到‘超能力者’这四个字，王柯不由一愣。 但只要再想到自己成了小说主角，还能影响到作者创作——与这种事相比，超能力的存在，就没什么好惊讶的了。 王柯：【你一个恋爱轻小说，居然还有这种东西！】 观众：【恋爱小说里有一点点超能力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 对方如此理直气壮，以至于王柯都怀疑，认为恋爱小说里就只有现实日常的自己是不是错了……才怪！书名和简介里明明只有傲娇大小姐，天降一个情敌也就罢了，又搞什么黑恶势力，又要弄超能力这一出，不扑才怪。 不过王柯紧接着就意识到，作者的扑街，对于自己并不一定是坏事。 真要是这书让她写火了，自己就相当于被开盒展现给万千读者看，那才是真的麻烦。 于是王柯表示鼓励：【我明白了作者大大，一定要相信你自己，好好写下去。】 观众：【谢谢你！】 王柯：【如果有暂时的不顺利，也没关系，有什么困难都可以跟我讲，我会尽量帮你的。】 观众：【谢谢谢谢，呜呜，你人太好啦……】 王柯笑着磨了磨牙：“呵，不用谢，要是落到我手里，不逼你日更一万字，我的姓倒过来写。” ———— 071这不是定情信物 既然知道了反派的下场，王柯就没有再为难作者，充完电停好车就回家了。 他知道自己接下来要做的，就是让小说剧情正常发展。 王柯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点多。跳广场舞的大妈、打打闹闹的小孩也都各自收工，小区里愈发安静。 他打开自家大门，一进去，就看到了捧着一本书坐在沙发上的陈天薇。 因为他不在，短发少女也没必要端着，坐姿显得有些慵懒。那双白皙细嫩的小腿，都翘到了沙发扶手上。 跟祝大小姐的薄肌长腿不一样，薇薇的腿上看不出什么肌肉，更有种柔弱的纤细感。一双白色的小短袜裹在小巧的脚丫上，颇有少女感地晃呀晃着。 然后下一刻，开关门的声音让陈天薇反应过来，就连忙把双脚都收了下去，变成正襟危坐。 她抬起头望着门口的俊美青年，微笑道：“你回来了呀，怎么样，今天工作顺利吗？累不累啊？” 王柯摇了摇头：“还好。” 要说累，确实稍微有点，不过很充实，而且还挺刺激的。 但也不能光想着自己，面前的女孩又过得如何呢？ 王柯随口问道：“你今天怎么样？” 陈天薇拍了拍搁在腿上的书本：“一整天都在看书。你们家的书架上，有好多书可看诶。” 他家没有书房，书架摆在客厅的角落里，这样也方便坐在沙发上看书。王柯一个人在家又不想玩游戏的时候，经常就会随便挑一本书看。 “有你喜欢的书吗？”说话时，他看到了少女腿上那书的封面，“你居然在看三国演义。” 陈天薇笑道：“以前没时间看，我妈连电视剧都不让我看，只知道一些片段。现在有大段大段的时间慢慢看，感觉还挺不错的。” 王柯：“四大名著里，女孩子喜欢的一般不都是红楼梦吗？” 陈天薇：“我看过红楼梦啊，所以才要看点没看过的嘛。” 王柯忽然想到，这丫头看更受男孩子喜欢的三国，该不会是为了跟自己更有共同话题吧？当然，可能也是因为实在找不到女孩子爱看的书。 他瞟了一眼书架，这里大多数都是老爸当年攒的旧书，也有王柯自己买的。有拗口的俄国文学，有科幻经典，有正经历史著作，还有一些地摊历史读物…… 王柯收回目光，又考虑起了一个现实问题。 如果目前的剧情只有恋爱线也就罢了，但既然糅了别的危险因素，那就该保证通讯畅通。自己家里没有座机，只要出门就联系不上陈天薇，这可不行。 王柯试着想象，如果没有作者的提点，自己会这么做吗？会，那就说明应该是剧情的正常发展。 于是他说：“光是看书有点无聊，给你配个手机，在家里还可以玩点别的，找我也方便。” 陈天薇不由一怔：“你还有旧手机吗？” 王柯：“没有旧的了，给你买个新的。你都高中毕业了，马上要上大学，连个手机都没有可不行。” 少女连忙摇头：“还是算了吧，太贵啦……” 王柯：“又不是什么旗舰机，买个千元机而已。明天上午跟我出一趟门吧。或者，你不想出门也行，我明天买了给你带回来。” 陈天薇愣了愣，说：“如果一定要买的话，我还是跟你一起去吧。” 王柯笑道：“还是担心我买的你不喜欢？” “是啊，而且……”陈天薇轻声说，“不想你花太多钱。我明白，木头哥哥现在有了新的工作，收入提高了，我也觉得很棒。但是未来的事情谁也说不好，你又背着房贷，要攒钱呀。” 王柯笑道：“放心吧，我心里有数。” ———— 虽然说着‘算了吧’，可是当木头哥哥要给自己买手机的事情确定下来以后，陈天薇还是忍不住开心。 夜深了，少女躺在那张已然熟悉的大床上，把薄薄的被子抱成一团，整个人也弓起腰缩着，在床上滚来滚去。 手机的价格不重要。或者应该说，她希望是尽量便宜一点的手机，但是最好要足够耐用。 这可是他送自己的第一件贵重礼物。 想象着明天买手机的场景，陈天薇就忍不住嘴角上翘。想着想着，她忽然回过神来，悄声告诫自己：“不要得意忘形啊，这又不是定情信物，你还没表白呢。” 那么，什么时候表白呢？要不要明天收到手机的时候……不对，不行！ 陈天薇忽然意识到，如果自己收到贵重礼物就表白，那像什么样子？会不会让木头哥哥以为自己是冲着财物才说的喜欢他，会不会让他以为自己是个捞女？ 想到这里她就觉得，明天肯定不能表白。 最好是连表白这件事都不要让自己做。如果让木头哥哥主动向自己表白，那不就完美了？ 既然如此，那么开学前的这段时间就要好好表现，尽全力让他喜欢上自己，在生活中也离不开自己，然后当他主动表白的时候，自己该说什么呢？ 应该说‘其实我也喜欢你’，还是更深入的‘其实第一天晚上你盖被子的时候我就觉得特别暖……’ 怎么说比较好呢？ 畅想着未来的美好场景，少女更是忍不住笑了。 ———— 翌日早上，轮到了王柯喊陈天薇起床。 刷牙洗脸收拾妥当之后，陈天薇坐在餐桌旁，吃着王柯买回来的早餐，还是有点睁不开眼睛的困倦感。 王柯已经吃完了，就坐在她对面瞧着，忽然问道：“昨晚没睡好？” 陈天薇一怔，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王柯笑道：“是不是想到新手机，开心得睡不着？” “才不是，唔……” 少女下意识想要反驳，但开口又底气不足。毕竟，她确实是因为兴奋而失眠，可这绝对不仅仅是因为要有个新手机，而是因为对未来的计划！ 愣了好几秒，陈天薇实在没法把失眠的真正原因说出口，就只能狠狠地咬了一口包子，用包子解解气。 别说，还挺好吃。 而王柯注意到了这丫头略微反常的表现，却并没有太过在意。他觉得，作者今天的更新，应该会把镜头切回来。 等几个小时看看作者怎么写的，不就知道薇薇在想些什么了吗？ ———— 072作者你是真的狗 祝小蝶今天起得很早。 其实按理说不该这么早醒，她昨晚也是凌晨才睡着。现在是早上八九点，这才睡了几个小时？可奇怪的是，大小姐居然一点都不困，反而精神奕奕，感觉想要玩点什么。 玩点什么呢？ 她下意识拿起枕头边上的手机，点开了哔站。APP首页推送的一个视频，引起了她的一丝兴趣。 视频名称是【当发动机达到七千转，一切将化为虚无】。 祝小蝶点了进去。 它讲的是一部赛车电影，据说根据汽车品牌之间的真实故事改编。视频里，只剪切了几个精彩镜头，不过这电影祝小蝶看过，再看到这些片段，便不禁有些热血沸腾。 跟很多女孩喜欢泪点不一样，她可喜欢这种燃点了。 视频里，车道旁边一个人说着“我们输定了，发动机过热，转速必须压到七千以下”。可是另一个人却举起牌子，牌子上写着‘上到七千，直奔地狱’。 然后赛车手笑着挂挡，狠狠踩下油门，造型漂亮的赛车加足马力开始超车…… 不到一分钟的视频结束，祝小蝶又点开了下一个。而系统推送给她的下一个视频，是讲述保时捷帕拉梅拉的。这款落地需要一百多万的豪车，有着可以上赛道的强悍性能。 祝小蝶突然想到，自家车库里就停着一辆帕拉梅拉。 而王柯作为前职业司机，好像还没体验过这款豪华轿跑的性能。祝小蝶知道，这城市另一个方向的郊区，可是有专业级赛道的，而且上午那赛道一般都没什么人用。 要不然带王柯体验体验？ 一冒出这个念头，祝小蝶就感觉找到了新的乐子。她正要打电话让王柯赶紧过来，但再转念一想，不如自己开车去找他，接上他去赛道，这样更快更方便。 反正她也是有驾照的。而且上次她爸去找王柯时，也让她知道了那小子大概住哪儿。 想到就去做。 祝小蝶掀开被子就翻下了床。 ———— 祝森老板交给王柯的那辆车，停在小区外面。 小区里的停车场要收费，王柯自然不愿意交这个钱。之前当网约车司机的时候，他租的车也一样是停在外面，从来没出过事。 不只是他，附近很多住户都会把车子停在小区外，其中不乏大几十万的高档车。 所以今天上午出发时，王柯就领着陈天薇朝着小区外面走去。两人要先去停车的地方，开上车，再去商场买手机。 陈天薇忽然问道：“木头哥哥，这样不会耽误你上班吗？” 王柯笑了笑：“不会的，老板又不是打工人，哪需要按时上班？我给人开车，到太早了也没用，人家都还没起床呢。” 这些天的相处下来，对于祝小蝶的作息习惯，他也算是有所了解。这位大小姐其他的生活习惯都挺健康，唯独早睡早起保证不了。人家的床上还有个可调的投影仪，可以把视频或游戏投到天花板上看。平时又没人管她，那自然是想怎么玩就怎么玩，深夜玩得更嗨。 凌晨两点能睡，就算是很不容易了。等她睡饱醒来，想到要召唤专属陪玩的时候，一般都差不多要接近午饭时间。 所以王柯就说：“咱们快点挑完，买了，然后我就送你回来。哦对了，这个也给你。”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串钥匙。 少女看着钥匙，不由得一愣。她忍不住就想，拿到这个意味着什么？难不成是女主人的待遇吗？ 陈天薇忐忑问道：“这样……好吗？” 王柯笑了笑：“有什么大不了的，你不是我的租客吗，那就得给你钥匙啊。你看，大点的这个是外面防盗门，小的这个是你那间卧室，还有这圆形小卡片，刷的是小区的门。” 陈天薇松了口气。原来是给租客的钥匙，自己真是想多了。 说话间，两人已经走出了小区。 眼看着就要到停车的地方了，可是突然间，王柯停下了脚步。 陈天薇也停下来，看了他一眼。 只见王柯目瞪口呆，就像是目睹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整个人都僵住了，只说了声：“祝小姐？” 就在陈天薇一头雾水之际，面前不远处，响起了一个女孩子的清冷声音：“哼，王助理，我还好奇你工作之余有什么爱好呢，原来，是这种爱好啊。” 那是祝小蝶。 大小姐站在一辆紫色的豪华轿跑旁边，身穿普通的运动短袖和短裤，却还是能让人一眼看出那独特的魅力。高高的马尾辫下，是没有刘海却依然无可挑剔的精致面孔。 只不过，此时那张漂亮脸蛋上，像是覆上了一层寒霜。 不到一秒钟，陈天薇就意识到了眼下的情况。 已知，木头哥哥换了新工作，工作内容是给老板和老板的家人开车。老板是男的而且有家室，那么这位漂亮小姐姐，显然就是家室之一。也就是说，大概率是老板的女儿。刚才那声‘祝小姐’也很能说明问题。 又已知，木头哥哥最近好像越来越帅了。是什么让他脱颖而出，拿到这份工作？总不可能是因为他网约车开得好。 合理猜想，这个工作机会是因为脸。但一个有家室的男性老板，对于男司机的颜值应该没什么要求，那么看脸的如果不是老板，会不会是老板的女儿？ 就像是在高考考场上做题，短短一个呼吸的时间里，陈天薇就想通了某些逻辑。于是她也就明白，自己不能采取硬杠的态度。毕竟，这可是木头哥哥好不容易才有的工作。 而王柯此时的想法，就跟女孩子完全不一样了。 按理说不该出现在这里，也没有理由出现在这里的祝小蝶，为什么会突然出现，还‘正好’撞见了自己和陈天薇同行？ 王柯不知道具体是怎么实现的，是因为某种巧合还是什么，但毫无疑问，绝对是那个作者的安排！ 他只想吐槽——无巧不成书是吧？作者，你丫是真的狗啊！ ———— 073修罗场排布指南 王柯看过不少网络小说，其中有一类剧情，自然是见得多了。 修罗场。 在轻小说里，这是一种极其常见的设置，涉及多个角色之间的感情竞争、情感纠纷，其中包含大量的意外、误会、嫉妒、福利等广大读者喜闻乐见的元素。 但喜闻乐见的前提是，作为读者。 王柯以前看到修罗场类型的小说时，也发过很多‘搞快点搞快点’、‘我要看血流成河’之类的评论，然而，当自己成为主角，尤其是身陷这种修罗场的局面时，那感受可就完全不一样了。 就在这危急关头，陈天薇却忽然问道：“这位姐姐，你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祝小蝶：“误会？” 陈天薇瞥了一眼王柯，再看向这位情敌，目光却如同溪泉般清澈：“我不知道你跟房东先生是什么关系，但我只是个租客啊。” 祝小蝶愣了：“租客？” 陈天薇一本正经道：“那当然。” 祝小蝶看向王柯，讷讷地问：“你家的房子还出租啊？” 王柯颔首道：“嗯，我家有两间卧室，家里面又没别人，当然可以租出去一间。” 话音未落，只见刚刚还气势汹汹的大小姐，已经萎了下去。刚刚还要兴师问罪的架势，变成了脚趾扣地的尴尬。 她小声说着：“对不起，是我误会了。” 陈天薇又平心静气地问：“所以，您是房东先生的女朋友吗？” 祝小蝶张了张嘴，感觉更尴尬了。 是啊，连女朋友都不是，怎么好意思兴师问罪的？ 刚才看到王柯和这个漂亮的短发女孩出来时，大小姐的火气立刻就冒出来了。当时有多上头，现在就有多后悔。 好在王柯立刻帮她解围：“她是我老板的女儿，也算是我的老板嘛，所以，关心一下员工的日常生活，也很正常。祝小姐，你今天跑这来找我，是有什么事情吗？” 祝小蝶回头看了一眼那辆帕拉梅拉，感觉还是说不出口。 人家都说了你‘算是我的老板’，结果跑过来特意找别人，就是为了玩玩赛车？这老板当的，听起来一点都不正经啊！ 然而大小姐没注意到，在她东张西望支支吾吾的时候，王柯暗暗给陈天薇递了一个眼神。 感谢和赞赏的眼神。 陈天薇浅笑着回应，并不觉得这有什么可感谢的。 祝小蝶反问道：“你们要去干什么？” 陈天薇答道：“我要去买个新手机，拜托房东先生帮我参谋一下。” 祝小蝶：“现在就去吗？” 陈天薇点了点头。 祝小蝶：“我可不可以一起去？” 短发少女微笑道：“当然可以啊，如果你有时间的话。呃，房东哥哥你觉得呢？” 王柯叹了口气。 他注意到，没有别人时，陈天薇对自己的称呼是‘木头哥哥’，而刚才跟祝小蝶解释的时候变成了礼貌而疏远的‘房东先生’；可是在祝小蝶解除了警报之后，这称呼又变成‘房东哥哥’，稍稍拉近了一些距离，可是这些细节问题，祝小蝶丝毫没有察觉。 万幸的是，这所谓的修罗场并没有第一时间爆发。火药桶虽然还在，但至少引线上的火星子是被扑灭了，后续……那就只能看自己怎么操作，以及作者怎么安排了。 当然王柯觉得，关键还是作者的安排。就比如说今天早上祝小蝶违背作息规律恰好出现在此，这简直是不可抗力，无论如何都不可能预料到的。 他说：“既然祝小姐都把车子开来了，那我们就开这辆过去吧。” 祝小蝶低声问道：“你开车吗？” 王柯：“这应该算是我的岗位职责嘛。” 祝小蝶乖巧地点了点头，拉开了后排的车门。而陈天薇也同样坐进了后排。 王柯坐上驾驶位，开动了车子。 他开得并不快，还是像以前那么稳。但陈天薇还是感觉到了不同之处。 家境普通的少女并不知道这辆车需要多少钱，但是怎么看都不像是便宜的样子。红色的内饰很是漂亮大气，从座椅到扶手，摸起来的手感也不太一样。 这后排是两个分开的座椅，还带扶手呢。 陈天薇瞥了一眼旁边的祝小蝶，警惕的小旗子又悄悄立了起来。设身处地想想，面对这么一个特别漂亮家里还特别有钱的女孩子，正常的男生能抵抗吗？ ———— 舒梦写完了新一章，感觉自己简直是才思泉涌。 “就是说嘛，隔靴搔痒多没劲，就是要狭路相逢才有意思！” 她拨着鼠标滚轮，又把刚刚写完的内容检查了一遍。从王柯与陈天薇出门，意外遭遇祝小蝶，到陈天薇机智解围，让修罗场暂时平静下来却又深埋剧情爆点……刚好一章，明天发。 至于今天的更新内容，她昨晚已经写好了，就是王柯在道观门口帮姜鹤心解围，然后他回到家建议陈天薇买手机，以及深夜里少女的兴奋激动，辗转难眠。 陈天薇的心理活动很重要，她为了避免被误会成捞女，刻意拖延了表白计划，这样，才让修罗场得以维持下去。 毕竟现在两位女主角的好感进度不一样。陈天薇是有上一本的攻略基础，可是祝小蝶没有。所以在进一步深化大小姐对主角的感情之前，可不能让修罗场炸得太快。 写到这里，舒梦的思绪却又不经意间拨动了那颗老地雷——自己写的这些，如果还是能影响现实，那么，自己难道能够操控别人的思维吗？ 舒梦只知道，今天需要让祝小蝶心血来潮想赛车，主动过来找王柯。至于祝小蝶为什么会想到赛车这一茬，偷懒的作者就没想过了。 看着刚刚攒下的存稿，忽然间，舒梦有点头晕目眩。 一种精神的疲惫感涌了上来。 “好不容易有了点写作状态，这就又累了啊……” 舒梦赶忙设置好更新，然后站起身打了个呵欠，往旁边的床上一趴。 刚闭上眼睛她就睡着了。 电脑响起了QQ的消息提示音，而且还是编辑发来的消息，但这点声音，可穿不透那沉沉的睡意。 ———— 074备受打击大小姐 买手机，只用了不到十分钟。 王柯昨晚看过推荐帖，从中挑了几个性能不错的新手机，而且价位都是一千多。 陈天薇选起来就更简单了。她直接选了这几款最便宜的那个，价格刚过一千元的线。 她没有解释自己的选择，王柯也没有问，毕竟心知肚明，这丫头就是不好意思花他的钱。 而祝小蝶一路跟着，东看看西望望，并没有多说一句话——大小姐脸皮薄，气势还没有恢复，也不太好意思搭话。 也幸好，祝小蝶的目光大多数时候都不在两人身上，要不然让她发现给手机买单的不是陈天薇自己，而是王柯，那倒是有点不好解释。 买完了手机，王柯就开车把陈天薇送回了家。 短发少女欲言又止——她想说‘谢谢木头哥哥送的手机’，但又意识到这话没法说，便只能摆摆手，给他一个甜甜的笑容，转身离去。 祝小蝶换到副驾驶位上，然后车子再次上路。 目的地是赛车场。 看着大小姐设置好导航，王柯随口问道：“想要玩赛车吗？” “对啊，这可是接近专业级的赛道！我给你讲啊，那些在大马路上飙车的二货，我最看不惯了，有种上赛道啊！” 车里只剩下她和王柯，祝小蝶的神态语气终于恢复了正常，那种兴高采烈准备玩个痛快的感觉。 王柯问道：“你上过赛道吗？” 祝小蝶坦然答道：“没有。” 王柯呵呵一笑：“你刚才那语气，我还以为是赛道上的老司机呢。” 少女扬起小脸说：“那也不妨碍我鄙视那些在大马路上轰油门的二货。” 王柯：“说得好，我也鄙视。路上开车还是安全第一。” 祝小蝶降下了车窗，让行驶中的风吹进来。她迎着风，哼起了轻快的旋律。 王柯用不着看她的表情，也能猜到大小姐对初次赛道体验的期待与兴奋。 ———— 王柯和祝小蝶终于到达了赛车场。这地方一看就设施齐全，令爱车人士不禁热血沸腾。 上午确实没几个客人，不过场子已经开门了。进入大厅，便有工作人员接待。 “两位好。请问你们是打算刷圈速吗，还是说跑着玩——” 不等工作人员把问题讲完，祝小蝶就抢答道：“跑着玩玩！” 王柯问道：“有什么区别吗？” 工作人员答道：“如果要刷圈速，我们就必须检查一下您的爱车，确保安装了五点式安全带，还有其他的安全措施……但如果只是跑着玩玩，那就不强求了。我刚才看到两位开的车是帕拉梅拉，待会也要用那辆车上赛道吗？” 祝小蝶点了点头：“对，有什么问题？” “没什么，那辆车应该没问题。请两位提供一下证件，我们要做个登记。” 王柯不由得一愣：“还需要身份证啊？” 工作人员：“不只是身份证，还要两位的驾照，以及那辆车的行驶证呢。赛车是个危险性比较大的运动，这些手续肯定不能马虎的。” 祝小蝶早有准备：“哈哈，驾照和身份证我都带了，车子的证件也都在。” 王柯：“可我没带啊。” 工作人员微微鞠了一躬：“抱歉，如果您没有带证件的话，是不能上赛道的。” 祝小蝶连忙问道：“他如果不开车，只是当我的副驾驶呢？” 工作人员想了一下：“那应该没问题。” 祝小蝶冲着王柯比了个V字手势，笑道：“等我一下吧，我登记，我开车，你乖乖坐旁边感受就好。在赛道上我不会收手的，你可别像头文字D里的废柴那样吐出来哦。” 王柯：“行，我等着看你漂移。” “漂移才不实用呢，本小姐要练抓地跑法！” 说完，祝小蝶就跟着工作人员去柜台登记了。 可是没过半分钟，那边的情况就有点不对劲。大小姐脸上的笑容消失了，变得惊愕，继而是强烈的不满。 王柯走过去，就听到她带着怒气的质问：“凭什么就我不可以！” 工作人员有鞠了一躬，而且躬得格外深，令人仿佛置身于樱岛。 鞠完躬，他解释道：“实在对不起啊，但是您的证件在我们系统里真的登记过，而且是明确标注了，绝对不能让您上。” 祝小蝶咬着牙：“我就是想知道为什么！你们这场子我第一次来，按理说，黑名单里也不该有我吧？” 王柯插了一句：“会不会是祝总的安排？” 祝小蝶顿时愣住了。 就在这时，大小姐的手机铃声响了。她掏出来一看，喃喃道：“爸爸？” 然后一接通，她就听到老爸对自己说：“喂，你果然去那个赛车场了。” 祝小蝶：“老爸，你……” 祝森：“别想了啊，我专门跟人家打过招呼，不能让你玩赛车。” 祝小蝶：“不是，我……” 祝森：“你该不会忘了吧，小时候你开个卡丁车都能开翻，还敢去那种赛道？呵，你拿驾照的时候我就做好预防了，现在果然抓你个正着！” 祝小蝶：“……” 祝森：“那就这样了啊，玩点别的什么不好，不许玩那么危险的东西。对了，王柯在你旁边吗？” 祝小蝶有气无力地答道：“他在。” 祝森：“把电话交给他，我跟他说两句。” 祝小蝶看了王柯一眼，面无表情地伸直手臂，把手机递了过去。 王柯拿过手机：“祝总？” 祝森：“你盯着点小蝶，赛车、潜水、跳伞这类运动，统统不许她玩。踢踢足球也就罢了，如果她想玩危险运动，打电话告诉我，可以么？” 王柯：“没问题，我明白的。” “那好，你陪她慢慢玩吧，拜。” 祝森干脆利落地挂断了电话。 王柯把手机还给祝小蝶，就见少女一脸郁闷地瞪着自己。 她说：“今天真是倒霉透了……” 王柯劝慰道：“这还不到中午呢，一天才刚开始。要不然，我们去吃点好吃的？” 祝小蝶摇了摇头：“我现在对食物没有兴趣。” 王柯：“搏击呢？” 祝小蝶：“你还愿意被我虐吗？” 王柯笑道：“别以为我是新手就可以随便拿捏了，我跟你讲，天才和普通人是不一样的。” 这番话，倒是激起了大小姐的兴趣。 “天才是吧？好啊，让我好好见识一下！” ———— 075难他天 简单吃过午餐之后，王柯和祝小蝶就回到别墅前的草坪上，拿出了搏斗用的护具。 这次用不着大小姐帮忙，他自己就裹好了缠手带。再戴好拳套、护腿、护裆，把护齿放进自己的嘴里。 在他的面前，祝小蝶的护具也戴好了。她拍着拳套说：“准备好挨打了吗？开始吧。上次光是教你技巧，没怎么实战训练。这次，该补上这一课了。” 少女的发音像往常一样清晰，于是王柯便问：“你没有戴护齿吗？” 祝小蝶笑道：“跟你打用不着那个。” 王柯耸了耸肩。他知道，大小姐并不是激将法或者挑衅，只是觉得单方面虐个新手，确实用不着护齿。 但他知道自己肯定不是普通的新手。 在《大小姐不想表白》书中出现了他向祝小蝶学习搏击的场景，再考虑到后续要跟吴超然等人对抗，这很可能就是作者的伏笔——为了让他的搏击能力迅速提升。 被作者写到的，不能用常理估量。 所以王柯此时对自己颇有信心。他回忆着上次从祝小蝶这里学到的搏击技巧，拉开架势，对着大小姐一脚扫踢。 他踢的是小腿部位，两人都戴着护腿，不会受伤。 但祝小蝶眨眼间就被踢倒了。 她只感觉到一股难以抵抗的爆裂力量，施加在自己的左边小腿上，然后就再也支撑不住自身重心。 倒地的一瞬间，她又立刻往后翻滚，跟王柯拉开距离。 翻身站起来的同时，祝小蝶一脸惊讶道：“你怎么这么大力气？！” 王柯笑了笑：“还记得么，我从小踢足球的。这个姿势我本来就知道怎么发力。” 祝小蝶的嘴角一抽：“难怪，把我当足球了是么……” 王柯问道：“像刚才这样的低扫，我还能踢出很多脚。你能防住吗？” 祝小蝶挠了挠头：“一般低扫都是用来试探，是硬挨的，谁刻意躲低扫啊？” 王柯：“那怎么办？” 少女的小脸上满是不爽。 对方明明只是个新手，可是就仗着腿长，仗着身为男生力气大，而且还踢过足球，就有这种作弊一般的招数，这让她怎么能甘心呢？ 然而不甘心也没用，理智让她承认：“我防不住。咱们俩打的时候，你还是别用这一招了。” 王柯：“把低扫ban掉是吧，行，继续。” 祝小蝶碎步靠近，明显比之前要谨慎许多了。 这次，王柯选择出拳，右手一记直拳。 祝小蝶轻巧躲开，对着他的肋骨打出刺拳。 王柯的左手一横，挡住了她的拳。 祝小蝶又往后两步拉开距离，惊讶道：“你这是怎么挡的，不应该啊！你格挡的姿势都不标准！” 王柯：“姿势不标准，效果呢？” 这是最让她难以接受的一点。 祝小蝶暗暗嘀咕：“难道，他真的是个天才？” ———— 之前的那次搏击训练，仅仅是学习技巧，没有认真对打，所以还不怎么累。 可是今天这次，两人是认认真真在单挑。每一次出拳，每一次闪躲，都要拿出最快的速度。王柯感觉还好。可是打了不到半个小时，祝小蝶是真的坚持不下去了。 “不玩了，打不动了……”大小姐扶着自己的膝盖，抬起头看着他问，“比我跟林冉冉单挑足球的时候还累，你，难道不累吗？” 王柯扭了扭脖子：“还好吧，我踢足球的时候是可以踢全场的。” 祝小蝶咬着下唇，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看着她不甘的眼神，王柯劝慰道：“你不也早就说过吗，男生和女生比拼体力是最不公平的，要不然奥运会所有项目为什么要分男女呢？如果允许男的和女的打擂台，那就太搞笑了。” 祝小蝶：“一般男生里面，应该也很难找到体力比你好的。” 王柯笑了笑：“大概吧。” 祝小蝶往草坪上一坐，回想着刚才的这番搏斗，陷入了沉思。 看她那样子，王柯就有点担心——陪她玩搏击本来是为了哄她开心的，可不能把她弄玉玉了。 王柯在她面前蹲了下来，说：“在女生里面，肯定也很难找到比你强的。而且你以前也没和男生对练过，到最后你也只是体力见底，没有输给我啊。” 祝小蝶白了他一眼：“我要是能这么简单输给你就奇怪了。如果刚才要论点数，我应该是胜的，只不过我打中你的都不够力道，不疼而已。” 王柯笑道：“对啊，其实你才是赢的那一方。” “你是不是觉得我在生气？没有，我哪有那么小心眼……”看着他欲言又止的表情，祝小蝶挥了挥拳头，“好啊，你真这么想？” 王柯：“没有没有，我就是问问你在想什么。” 祝小蝶解开拳套，说：“我在想，如果你以前真的没练过搏击，那今天这样，真的算是挺有天赋的。动作姿势都有点野路子，但是很管用。是你下意识做出来的吗？” 王柯点了点头：“现实里打架跟武侠小说不一样，我觉得不能多想，多一个念头出手就慢了。” 祝小蝶：“所以才需要训练嘛，练出肌肉记忆。但是你……怎么说呢，我甚至觉得你可以去武馆练练，说不定能练出名堂呢。” 王柯指了指自己：“我？都过了二十的人了，这么晚起步，也不可能打职业了啊。” 少女眼珠一转：“也对，你可不能去武馆，要不然谁陪我玩呢？” 王柯拿起放在旁边草地上的手机看了一眼，又问：“现在还不到三点，下午还有很多时间呢，你想玩什么？” 他本来想着，剩下的这点时间就用攀岩之类的项目混过去，要是大小姐实在累了不想动，那就到别墅里面玩玩游戏机也行。可是对方给出的回答，却完全不按着他的预判来。 祝小蝶说：“我想去你家看看。” 王柯面色一僵：“我家……有什么好看的？” 坏了，她该不会是回过神来，开始怀疑自己和陈天薇的关系了吧？ 祝小蝶却平静地解释道：“我只是想看看你长大的地方。你已经看到我家是什么样了，我搬过家，不过最近十年除了上学都是住在这里，算是在这长大的。可是你呢，你是在什么样的环境里长大的呢？我有点好奇。” 王柯忽然想起一句在网上看过的话，忘了出处，那话是怎么说的来着？ ‘当一个女孩开始对你好奇，就是喜欢上你的时候’——是这样吗？ ———— 076作者就是什么苦都得吃 在出发去他家之前，祝小蝶要先洗个澡。 六月份的天气，不动都能见汗，更何况是这么一番激烈运动。大小姐身上那套衣服早就湿透了，自然就洗澡换一身。 王柯本来是打算忍一忍，让身上的汗自然风干的。但刘阿姨居然给他准备好了全套的换洗衣物，把他带到了客房的卫生间里。 这客房的卫生间，跟他睡觉的那间卧室差不多大。而那间客房，比他家的客厅还大一点，装修档次什么就更别提了。 王柯很快就洗完了澡，换上新衣服，拿起手机。 《大小姐不想表白》果然又更新了。 点进去一看，就是昨晚帮姜鹤心解围……没劲，都是已经发生过的事情，一点剧透都没有。 “但是等等，这些是更新章节，但真的是最新的吗？作者会不会有存稿没发？如果真的是用小说改变现实，那么是上传的时候改变，还是写出来的那一刻改变的？” 王柯的目光虚望着前方，思绪飘到了很远。 他想了很多种可能性…… 突然，手机的震动拽回了他的注意力。低头一看，昵称名为观众的QQ好友发来消息，这还真就是作者。 点开一看，对方发来的是个动态图，猫咪在哭泣。紧接着，就是一条饱含悲惨情绪的文字消息。 观众：【今天编辑找我了。他说，反正我的追读也上不去，第一个推荐位的门槛都达不到，就建议我上架。】 王柯：【没有上过推荐位，这就是所谓的裸奔上架吗？】 观众：【这就是！我给你讲啊，现在追读还是一百个，等我上架收费了肯定有人就去看盗版。那我的首订还不到一百，搞不好连五十个都没有！】 王柯：【如果真的是五十个人订阅，那你一个月能拿到多少稿费？】 观众：【一千字几分钱来着……算了，算来算去徒增伤心。说不定一个月的稿费都提不出来呢。】 王柯：【为什么会提不出来？】 观众：【少于两百，不让提现。】 王柯：【啊这……】 观众：【我本来唯一的指望就是全勤了。上架以后，每天更两章就能拿到全勤，一个月一千五，能混三个月。但是如果我这周上架，因为六月份已经过去三分之一了，所以……】 王柯：【所以六月份的全勤就拿不到，只能拿七月份的全勤，八月份发稿费才到手。】 观众：【就是说啊！】 对方又发来一个猫咪暴风哭泣的表情。 王柯觉得，有必要安慰一下伤心的作者，可是要怎么安慰呢？连他也知道，这本书的成绩不可能起来的。这书最大的作用，是让自己得利，而不是作者那点可怜的稿费……对了，不是已经给作者分享过了吗？ 他立刻发了一条：【但你肯定可以提现的，我给你打赏了五百块啊。】 观众：【对哦……】 王柯：【这样想是不是开心了？】 观众：【我想起来了，读者打赏网站要分掉一半。五百块钱，它就给我二百五，二百五！】 王柯挠了挠头。这话讲的，总感觉像是在骂人。 观众：【算啦，二百五就二百五吧，能给我一点吃饭的钱也好啊。】 王柯：【但如果只有二百五的话，那还是补不上房租。】 观众：【……算了，等再下个月的全勤吧。我忍忍就好，作者嘛，就是什么苦都得吃。】 王柯：【真的不考虑来我这里住吗？】 观众：【你为什么让我去找你……】 王柯：【很简单啊，因为我也想让你摆脱现实的约束，专心创作嘛。而且如果能当面聊聊的话，说不定我还能看看你的存稿呢。话说，你现在有存稿吧？】 终于，又是一个关键性的试探时刻。 王柯紧紧盯着手机，等待对方的回应。 可是这时，客房的门被敲响了，祝小蝶的声音从外面传进来：“你也洗好澡了吧，我要进来喽？” “呃，好了。” 王柯收起手机走过去，与此同时，祝小蝶推门而入。 大小姐浴后没有再穿运动类的衣服，而是换了一身淡蓝色的连衣裙。裙子裁剪非常合身，将少女的腰肢衬得很细，却又不会过紧。而且裙摆只覆到膝盖以上，再搭上绑带凉鞋，展露出了美好而修长的腿部曲线。 她还换了个发型，让长发披肩顺下来。额前的刘海只要不扎起来，就很长，要拨到一边，而这种发型让她多了一丝娇媚。 娇媚，放在这位大小姐身上，可真是头一回。 这让王柯愣了一两秒。 祝小蝶问道：“怎么啦？” 王柯摇了摇头：“没事，那我们现在过去？” “好啊，你开车吧。” 祝小蝶转身就走。 王柯跟在少女身后，又悄悄拿出手机看了一眼。 作者回复了。 观众：【有存稿，但是很少。男频上架听说是要爆更的是吗？算了，就我这点追读，也不会有人让我爆更吧。】 王柯：【如果我打赏呢？】 观众：【……】 王柯：【算啦，先不说这个，你好好写吧，还是那句话，如果觉得撑不下去，来找我。】 观众：【让我想想……】 相比于上次提出来找自己，这次，作者的回应似乎又动摇了一些。 不过现在他家里的空卧室已经让陈天薇住下了，如果让作者过来，住哪儿呢？要不然，在同小区里再租个房子？ 想到这里，王柯退出了QQ，趁着大小姐家的WiFi还在连，下载了一个租房APP。 祝小蝶突然转身，问道：“你在跟她聊天吗？” “她？”王柯愣了一下，顿时反应过来对方指的应该是陈天薇，于是摇了摇头，还把手机屏幕展示给大小姐看。 “长租、短租……诶，你不是有房子吗，看这个干什么？” 王柯给了个看似合理的解释：“了解一下市场。” 祝小蝶问道：“你该不会是想着，要涨房租吧？” 王柯：“那不会的，本来就是友情价，不指望靠房租赚钱。真想要赚点，我还不如在你这里多加加班呢。” 祝小蝶拍着他的肩膀，笑道：“就是说嘛！” ———— 077这算不算是家访 “我搬过来的时候，还不到十年前，上初中。那时候我和我爸妈住在一块，跟别的孩子一样。我喜欢踢球，喜欢玩游戏，喜欢看课外书，也和别的很多孩子一样。哪里的地方开阔，哪里地形平适合踢球，我都记得清清楚楚。” 王柯领着祝小蝶，走进自家所在的小区里，如此说着。 这个小区他太熟悉了。在哪个地方踩到过狗屎，又是用哪片无辜的草坪蹭鞋底；下过雨之后，哪里的地砖容易松动，一脚踩下去会溅湿裤腿…… 就在这时，一个足球滚到他面前。两个小男孩追着球，正往这边跑。 王柯踩住了足球。 祝小蝶忽然问：“还记得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你耍的那个动作吗？” “你想看？” 王柯随口问了一句，然后不等大小姐回答，就用右脚把足球挑起来，同时左脚绕球一圈，等球落下用左脚接住，再随意颠了几下，便把足球踢回给小孩。 两个小男孩不约而同地露出了震惊的表情。现实而非视频里的花式起球动作，他们是头一次见。 祝小蝶微笑着轻声说：“他们的反应，比我当初好像还要震惊一点。” 其中一个小男孩嚷嚷道：“哇，叔叔你好专业啊！” 王柯对着小朋友友善地笑了笑，只是嘴里小声嘀咕：“也已经到了被叫叔叔的年纪吗……” 祝小蝶笑道：“关键是专业，你管是叔叔还是哥哥呢。对了，你不是在这小区里踢球吗，这两个小朋友怎么没见过你的样子啊？” 王柯：“自从初二那年颠球被邻居怒喷扰民，之后，就再也没在小区里踢过。” 两人说着，就从踢球的两个小男孩身旁走过。小孩子的兴趣转移得也快，马上就又开始玩自己的了。 祝小蝶盯着他的侧脸，粉唇轻启，却没有把嘴边的话语讲出来，又默默闭上了。 她想聊聊两人的第一次见面，聊那个花式起球给自己的一丝惊艳——确实有惊艳，不过仅仅只是一丝而已。但在看到他的模样，看到他的脸以后，那惊艳就扩大了两分。而再之后，当他帮忙训练足球，尤其是帮自己战胜了那个可恶的林冉冉，在那一时刻，初见的惊艳就已经变成了一种更为深刻的感情。 少女想说‘挚友’这个词，但总感觉怎么说都显得奇怪。男孩和女孩之间，存在纯粹的友谊吗？会不会被他误解为是男女之间常见的那种庸俗情感？ 担心被误会，祝小蝶干脆闭上了嘴巴，什么都不说了。 王柯扭头看了她一眼，正好对上她的目光。 于是他就问：“怎么了？” 祝小蝶摇了摇头：“没什么啊，就是有点好奇……” 王柯：“还有什么可好奇的，我都告诉你了，很普通吧。” 祝小蝶沉吟道：“我觉得不算普通。大家都有兴趣爱好，但你好像把爱好练得很强。而且，爸妈突然失踪了，还能撑起自己的生活，这一点我觉得挺厉害。说真的啊，如果换成是我，我可能做不到的。” 王柯笑了笑：“人都是逼出来的。生活推着你走，没有选择的时候，你就会发现自己的适应力还是挺强的。当然祝小姐你是不需要这种适应力——” “我说，”少女突然打断道，“以后就别叫我祝小姐了吧。只有咱们俩的时候，你喊我小蝶就行。” 王柯：“那你喊我什么？” 祝小蝶：“阿柯？” 王柯：“你有没有听说过一款手游，里面有个女角色就叫……” 祝小蝶拍了拍他的肩膀：“那我就喊你名字呗，王柯，你不会介意吧？” “这有什么好介意的。” 两人已经走到了他家楼下。 祝小蝶忽然又问：“我们现在上楼，会不会遇到那个女生？对了，她叫什么名字来着？” 王柯：“陈天薇。” 祝小蝶：“我喊她薇薇可以吗？” “那你得问她。不过，我觉得应该没问题。” 这么说着，王柯走进电梯，摁了七楼。 祝小蝶与他同乘上楼，忽然问：“这栋楼有这么多层，会不会经常要等电梯？” 王柯：“会，那就等着呗。住在人口密度大一点的地方，劣势就是有些时候需要等，需要容忍其他人的存在。” 祝小蝶：“听你这么说，好像还有优势是吗？” “当然，很多事都有好有坏嘛，”王柯点了点头，“住在这种烟火气重一些的地方，吃东西比较方便。” 祝小蝶：“外卖送得快吗？” 王柯：“不，小区周围就有烧烤、串串香、麻辣烫、涮羊肉，还有好几家面馆。我都吃过，味道都挺不错的。” 电梯到了七楼。两人走出电梯，来到了王柯家门前。 他掏钥匙开了门。 如果此时陈天薇跳出来喊一声‘木头哥哥’那将是绝杀，但王柯早有预防。在开车过来之前，他就给陈天薇发了一条消息，告诉她自己要和大小姐一起来这件事。 所以他开门进去以后，陈天薇并没有主动的行为，而是坐在沙发上，静静看书。 王柯找了一双崭新的拖鞋。 祝小蝶换上拖鞋，就来到陈天薇的身旁坐下，问道：“你在看书啊？这是……三国演义，你喜欢看这种书吗？” 陈天薇浅笑道：“只是房东哥哥的家里正好有，我就看看嘛。反正现在也没什么可忙的。” “这么说，你很闲咯？”祝小蝶又问，“对了，问你个问题啊。这附近的餐馆你吃过吗？好不好吃？” 陈天薇茫然摇头：“没吃过……” 祝小蝶：“一家都没试过？” 陈天薇：“没有，我才刚刚住进来啊。” 祝小蝶扭头看向王柯，提议道：“要不然今天晚上我们就去吃一家试试？三个人一起，总比一个人自己吃来的有气氛嘛！” 王柯看了看大小姐，又和陈天薇碰了一下眼神。 薇薇的目光里依旧是茫然。要说晚饭吃什么，她一般都选择自己做，而且还是性价比最高的那种做法。 王柯清了清嗓子，说：“可以是可以，那咱们先讨论到底去哪一家吧。有烧烤、串串香、麻辣烫、涮羊肉、潮汕牛肉火锅……” 祝小蝶问道：“哪一家最好吃？” 王柯：“大家口味可能都不一样，不好说。看你喜欢吃清淡一点的，还是重口一点的。比如说，串串香和涮羊肉都是汤锅，但一个是调料特别重的红汤，另一个是白水清汤，你喜欢哪个？” 祝小蝶单手托着腮，沉吟道：“不好说啊。涮羊肉我吃过，红油火锅也吃过，但我没吃过串串香……” 王柯略感震惊：“很常见的吧，你一次都没吃过？” 祝小蝶诚恳地摇了摇头。 王柯：“可能是价格太低了，不在你家的消费列表里……” ———— 078大小姐的计较 所谓名正言顺，人和人的交际只要知道了对方的名字，并且明确了互相之间的称呼，就好像距离拉近了一截。 仿佛真的成了朋友。 王柯、祝小蝶和陈天薇三人一起出的门。在那家串串香的店面里坐下时，两位少女就已经有说有笑，聊得颇为开心的样子。 “你们俩别坐着不动啊，”王柯不得不提醒道，“调料碟要自己配，食材也要自己取。看到那个冰柜了吗，要吃什么都在那里面拿。” 祝小蝶一脸天真地问：“荤菜和素菜的价格一样吗？” 旁边的陈天薇帮忙解释道：“成本肯定不一样呀。但是店家按照签子的数量算钱，素菜用一根签子，荤菜用两根或者三根，就可以区分价格了。” 祝小蝶忽然“噗嗤”一声笑了下。 王柯：“你在想什么？” “没什么，我们赶紧拿菜吧！” 祝小蝶跑到冰柜跟前，弯着腰凑近了看，认认真真挑。 王柯拿了个大号托盘在她旁边，说：“你想吃的就放在这上面，我端着。” 祝小蝶给他竖了个大拇指：“有贴身管家执事的那种感觉了。” 王柯哭笑不得：“什么管家执事，挑你的菜！” 然后祝小蝶就埋头挑选了。豆腐皮、青笋片、魔芋丝、牛肉包芹菜……各式各样的食材，她每一样都只拿几串，随手放在王柯端着的托盘上。 而王柯注意到，大小姐挑菜的时候小嘴里念念有词，好像是在数数？ 他不禁问道：“你该不会是一边拿一边数着吧？” 祝小蝶回头道：“对啊，有什么问题吗？” 王柯：“倒也不必这么麻烦……” 祝小蝶：“那结账的时候怎么办？服务员不也要一个一个数吗？” 王柯摇头笑道：“不需要，人家有电子秤。” 祝小蝶愣了：“用秤作弊啊？我还以为他们也要一个一个数呢……” 王柯：“以前或许需要，现在嘛，最重要的是时间。” 祝小蝶：“但是，秤都是可以动手脚的，如果我们吃了一百串，店家非说有一百二十串，那怎么办？” 王柯：“一般不会有这么大的误差。一根签子五毛钱，最后能差几块钱呢？” 大小姐却执拗道：“几块钱也是钱啊。” 王柯没法给个滑稽表情包，就只能说：“好家伙，还挺会过日子的……那你数着吧。” 两人挑选完毕，回到餐桌旁，那个红油锅已经开始沸腾了。 陈天薇低头看着手机。 王柯把刚刚选好的菜都放进锅里。 祝小蝶在薇薇身旁坐下，又好奇问道：“你在看什么呢？这什么视频？” “是房东哥哥的视频……”话已出口，陈天薇突然想起来要问一下，“那个事情，能说吗？” 王柯淡然一笑：“说呗。” 陈天薇说的‘那个事情’显然是矫正学校事件，那么她正在看的视频是什么，也就昭然若揭了。 在此之前，祝小蝶对于这个事件一无所知。 不过在接下来的几分钟里，她就知道了。陈天薇把视频进度条拖到最前面，给大小姐讲着关于矫正学校的一切……当视频播放到王柯突出重围时，祝小蝶终于忍不住了。 她下意识就想大声嚷嚷，但看了看周围，刻意小声问道：“视频里那个真的是你吗？” 王柯点了点头。 祝小蝶瞪圆了眼睛：“你居然还有这么……这么牛的事，都没告诉过我！” 王柯：“这种事，告诉你干嘛呢？” 在此之前他考虑的是，不能让上一本书的剧情影响到这本书。但现在既然作者都把上本书的人物写进来了，他这个主角自然没必要再试图隔绝两本书的内容。 祝小蝶低头继续看视频。 旁边的陈天薇旁边柔声道：“我下了这个APP以后，收藏的第一个视频就是这个，还缓存了呢。反正，我很感谢房东哥哥的。” 说到这，陈天薇的眼神里闪过了一丝紧张——如果面前的大小姐也像自己一样喜欢王柯的话，现在应该也会警惕起来了吧？毕竟她和王柯似乎不是单纯的租客与房东的关系。 但祝小蝶并没有变得警惕，而是有些疑惑，问道：“你已经和你妈妈闹翻了吧，哪来的钱付房租呢？” 陈天薇：“我还有爷爷奶奶啊。” 王柯：“而且我也不指望靠这个赚钱，友情价嘛。” “哦，这样啊。”祝小蝶并没有怀疑。毕竟，普通家庭给孩子的生活费，和一般意义上的友情价房租，她都没什么概念。大小姐只要知道薇薇的家庭和经济情况都不太乐观，而王柯提供了雪中送炭的帮助，这就够了。 尤其是视频里，面对好几个教官机智突围的那一幕，在她眼里最是光彩。 祝小蝶没心思怀疑什么，只是看着那个视频，视频播放完了就看评论，尤其是看哔站网友是怎么夸王柯的——夸up主的就不用多看了，反正她也不认识什么心如止水鹤。 王柯忽然提醒道：“串都熟了，赶紧开动吧。” 祝小蝶把手机还给薇薇，拿起筷子，却又忍不住问：“那伙人现在还有消息吗？我看他们是突然消失，没有被抓起来啊。” 王柯斟酌了一下，回答道：“还在骚扰那个up主。” 陈天薇错愕道：“他们还在……” “他们想打击报复吗？”祝小蝶眼神一亮，急忙问道，“对了，你上次说遇到了一点麻烦，跟我无关。说的就是这个事情？” 王柯点了点头：“而且你也帮不上什么忙。那个up主比较担心自身安全，但又没有证据，报警都没用。” 祝小蝶：“她要是担心自身安全，那就让她住到我家啊。我家有的是空房间。” 王柯问道：“牵扯到这件事里，你不担心你自己的安全吗？” 祝小蝶拍了拍胸脯：“我家有保镖啊！” 王柯思索片刻，说道：“如果真要把你牵扯进来的话，我肯定得跟你爸说一声。你爸要是不同意，那就不行。” 祝小蝶不禁皱起眉：“干嘛告诉他啊！” 王柯认真道：“因为跟你的人身安全直接相关。这本来不是你的因果，是我和那位朋友的。如果因为我的缘故，让你遭遇到什么危险的话，那是绝对不行的。” 尽管王柯所言是一种类似于长辈教训孩子的语气，是她最讨厌的那种口吻——但不知道为什么，祝小蝶此时却没有丝毫反感，胸口甚至有点暖暖的。 ———— 079吃饱了撑的富二代 “这味道……挺不错的啊！” 祝小蝶的小脸红得像苹果，嘴巴更是跟锅中的辣椒差不多一个颜色，双手却停不下来。刚吃完一块腐竹，她又左手捞起一根串着毛肚的签子，右手拿筷子撸进蘸碟里。 第一批拿的食材，已经被全部干光。十分钟前拿的第二批，眼看着也干掉了一大半。王柯的食量一向不小，但这一顿，他吃的量也就是和大小姐持平。 王柯拿了三瓶冰镇汽水，开了瓶盖插上吸管，瓶底怼在桌上。 祝小蝶拿过一瓶，猛吸一大口，然后就“呼啊……”长出一大口气。 她感叹道：“好久没有吃得这么过瘾了。” 王柯：“不健康，但是过瘾。” 陈天薇看着兴高采烈的祝小蝶，小口小口吃着，笑而不语。 祝小蝶又吸了一口冰汽水，忽然问道：“这个应该叫什么气来着？” 王柯：“二氧化碳，碳酸。” 祝小蝶拍了拍桌子：“我知道是碳酸！我想说的是，你之前跟我讲过的那个什么……对了，烟火气！” 王柯：“哦，你是想说烟火气啊。” 祝小蝶沉思着说：“我以前喜欢一个人呆着，喜欢北欧风。但时间长了也发现，北欧风有点压抑无聊，太单调。我最近不停尝试新的运动项目，其实也是在寻找一种新的……呃，怎么说呢？” 王柯：“新的人生体验？” 祝小蝶眯眼一指：“意思没错，就是这个话，太像我爸用的词了。” 王柯笑道：“没办法，毕竟是从你爸那里拿的工资嘛。” 祝小蝶吃掉那片毛肚，咀嚼过再咽下去之后，美眸忽然亮了一下。 王柯见状吐槽：“有那么好吃吗？” 祝小蝶：“不是，我刚刚想到一个办法。你们小区肯定还有别的房子可以租的吧？要不然，我租个房子，跟你们俩当邻居？” 王柯不由一怔：“你为什么会想住在这里？” 祝小蝶：“都说了要新的人生体验嘛！我住过别墅，住过大平层，也跟着我爸妈住过一些豪华酒店。但是这种月租只要……呃，王柯，你家的月租大概多少钱？” 王柯：“单租一间卧室，只要一千多。” 祝小蝶笑着挥了挥筷子：“对，月租只要一千多块的房子，我是真没住过。这也算是尝尝鲜嘛！电影电视剧不都有这样的桥段吗，富家女别的都尝过了，唯独没吃过路边摊，所以就会感兴趣。” 王柯：“你这话，还真是很符合富家千金的刻板印象。” “富家千金的刻板印象是什么？”祝小蝶举起小拳头，作势要威胁，“想说我吃饱了撑的是不是！” 王柯：“这可是你自己说的啊。” “哼，我还没吃饱呢，再拿几串魔芋丝。以前没吃过这种魔芋，真不错。” 说着，祝小蝶站起身，又去冰柜那边挑菜了。 陈天薇忽然低声说：“木头哥哥，这位老板的女儿，看起来好像和你……” “看起来怎么了？” 王柯的表情依旧镇定，主打一个清白正派。 陈天薇浅浅一笑：“像是好朋友一样，相处还挺随意的。” 王柯点了点头：“所以说这工资拿得舒服嘛。” 两句话的功夫，祝小蝶已经拿了一把食材，回到桌旁坐下。 她把这些食材都放进锅里，说：“那就这么定了，我要跟你们当邻居。这种事不可能瞒住我爸，不过，矫正学校的事情，就没必要告诉他了吧？反正是和你们俩，又不是跟那个被盯上的up主一起，不会有危险。” 王柯挠了挠头：“为防万一，还是让你爸派保镖吧。” 祝小蝶不禁皱眉：“有这个必要吗？” 王柯认真道：“有。” 他可是记得，人家老爹专门跟自己聊过‘不希望小蝶受到任何伤害’这种话的。真要是出了什么意外，哪怕只是有惊无险，那位祝总都肯定都是要找自己算账的。况且就算不说女孩老爹，他也不希望祝小蝶这个无忧无虑的女孩子遇到额外的危险，而且还是自己带来的危险。 如果有了专业保镖，那就安全多了，包括自己和陈天薇的安全系数也能提高不少。 短暂思索了一番，祝小蝶也不再执拗，拿起手机给自家父亲打了个电话。 等对方接通，她就对着手机说：“老爸，你不让我玩赛车也就算了，我想出去玩，这样总可以了吧？” 电话那头的祝森笑道：“出去玩还用得着跟我汇报？呵呵……” 祝小蝶：“我想在外面租个房子住。” 对面顿时安静，祝森笑不出来了。 少女连忙补充道：“我刚才把这事跟王柯说了，他说，让我给你讲一声，还要派几个保镖……对了，我要住的地方就在王柯家旁边。” 祝森闷闷地问了一句：“不是王柯家里？” 祝小蝶：“他家已经有人了啊。” 祝森吓了一跳：“好家伙，有什么人了？” 祝小蝶：“已经有租客了啊。” 祝森：“原来是这样……你把手机给王柯，我跟他说。” 祝小蝶撇了撇嘴角，把手机递给对面的男生。 王柯接过手机说：“祝总，我在这。” 祝森：“你跟小蝶在一块是吧？稍微离远点，单独说几句别让她听到。” 于是王柯走出了店门，站在外面继续通话。 “现在可以了，祝小姐肯定听不到。” 祝森清了清嗓子，说道：“你主动提出的需要保镖对吧，很好，这样能避免一些不必要的误会。” 王柯：“误会？” 祝森的语气似乎颇有深意：“没有保镖跟着，我女儿离家去你那儿住着，像话吗？” 王柯明白了。如果直接让祝小蝶搬过来，似乎就有诱拐人家千金的嫌疑。但现在主动提出要带保镖，至少有人看着没法私奔，这种嫌疑就减轻了很多。 说完保镖的事，祝森就挂断了电话。 王柯拿着手机回到店里，看到大小姐正吃得开心。算上刚刚干掉的这些，她今晚的食量已经超过他了。 祝小蝶扬起小脸就说：“我的手机，帮我下个租房的APP吧。” 王柯：“这么急吗？” 祝小蝶指了指店门外面，马路对面的涮羊肉店，说：“明天中午都有空吧，我们吃那个！” 王柯揉了揉肚子：“你胃口是真的好啊……” 祝小蝶：“然后明天下午玩什么项目，交给你来想！” 陈天薇看了看她，又看了看王柯，目光里透着疑惑——木头哥哥刚才确实说了工资拿得舒服，但是居然这么舒服吗？这算哪门子的工作内容！ ———— 080基因层面的精致 祝小蝶的风格向来是说干就干。说了要当邻居，当天就把房子租了下来。整租，不是合租。 只要不计较租金，一切都是小问题。 这房子就在王柯家楼下，同一栋楼里。王柯的家位于七层，而这间出租屋在一楼，还带了个几平方米的底层小院，据中介所说适合养猫猫狗狗。 迅速签完合同，加班的中介把钥匙和小区门禁卡都交给祝小蝶，便下班告辞了。 大小姐站在客厅中央，环视一圈，满意地点了点头。 这房子以前当然住过别人，有房东，也有别的租客，却像是新房一般整洁漂亮。跟那种独栋别墅虽然没法比，却也能给人一种温馨之感。米色的地板、奶白的墙壁，还有那些小清新风格的家具，都很适合女孩子。 “比我想象的要好嘛。”祝小蝶双手叉腰，满意道。 陈天薇忽然小声说：“底层会不会比较吵啊，而且可能容易进蚊虫……” 祝小蝶指着门口的杀虫喷雾罐：“对，但这里有解决办法。而且我只要不开纱窗，那虫子也进不来啊。” 王柯笑了笑，没有参与到这个小话题里。反正类似的话他在签合同之前已经提醒过，但大小姐兴致正高昂，除非是强烈劝阻并提出有说服力的明确意见，否则拦不住。 她是铁了心今晚就要拎包入住。 “跟我先回一趟别墅吧，我要拿些东西过来。薇薇，跟我们一起走吧？” 陈天薇指了指自己：“我也一起吗？” 祝小蝶笑道：“对啊，反正也没什么事嘛，就当是坐车兜风啦！而且我这个人有点马虎粗心，薇薇还可以帮忙提醒我，别忘带什么东西。” 王柯：“有必要专门跑一趟吗？需要什么生活用品，都可以在外面的超市买。” 祝小蝶：“可我要拿护肤品，超市里应该没有。” 于是王柯就不说话了。 考虑到大小姐喜欢运动又比较粗心的生活习惯，她皮肤却这么好，那护肤品得是什么层次的？社区超市里能买到么？ 出门的时候，祝小蝶在门口琢磨了一会怎么锁门，而王柯和陈天薇站得稍远一点，悄悄聊了两句。 陈天薇：“她的护肤品，说不定是瓶瓶罐罐一大堆，全都是特别贵的那种牌子。” 王柯：“我猜也是。你能不能看出来，她化妆了吗？” 陈天薇摇了摇头：“好像没化妆。” 王柯：“如果没有化妆的，只有护肤的，或许还能少带一些瓶瓶罐罐吧……” ———— 陈天薇是头一次踏入祝小蝶家的别墅。 少女跟在王柯和祝小蝶身后，脚步又轻又细，行走间透着拘谨。没办法，她确实没来过这种地方。 祝小蝶把两人带进了自己的卧室。 那卧室很宽敞，有落地窗和外接的阳台，还附带一个锃亮的卫生间。光是卧室配套的面积，就比陈天薇以前和妈妈的那个家还要大，也比王柯家更大。 祝小蝶拎出一个小包，说：“护肤品就这些，我再拿点换洗衣服，就差不多啦。” 王柯略感惊讶：“这么少？” 祝小蝶歪了歪脑袋：“少吗？” 王柯接过那小包，拉开拉链看了一眼。跟预想中一大堆瓶瓶罐罐不同，居然只有两个瓶子。 陈天薇探头看了一眼，也说：“我还以为，需要一个行李箱才能装下……” 祝小蝶不由一怔，然后大笑起来：“你们把我当成什么人了！要是护肤品能装一行李箱，那我什么都别玩了，整天就在那抹啊抹的，多累呀。” 陈天薇又打量了一下包里的两个瓶子，疑惑道：“这是什么牌子的，我好像没见过……” 王柯扭头问道：“你对护肤品很了解吗？” 陈天薇：“我用过的很少，但是听说过的很多啊。就算是平时课间，我们女生也会聊到这些的。” 祝小蝶却说：“但我听说过的也很少。那些牌子，我也不太懂的。” 王柯：“那你用的是什么品牌？” “这两个没有品牌，”祝小蝶拿出了其中一瓶，“在市面上买不到，是定制的。” 陈天薇忍不住问：“护肤品怎么定制？” 祝小蝶：“去巴黎的护肤实验室，提取基因样本，然后根据你的DNA判断需要什么成分，这样定制。所以我也没法给你们推荐，我用的只适合我自己。” 陈天薇一时间无言以对。她看了看王柯，就见王柯也是一样的目瞪口呆。 两人都是头一次听说，这玩意儿居然还能根据基因定制。 ———— “明天上架，明天上架……” 舒梦写完了新的存稿，起身去卫生间，用冷水冲冲脸。 虽然她知道自己这本书的成绩也很难起势，但再怎么说，也是有读者的。还有一位读者甚至会大手笔打赏，一次性五百块呢！要是她（他）看到自己上架了，会不会再打赏一波？上架当天又有打赏，再不加更是不是就说不过去啦？ 考虑到这些，舒梦觉得有必要多写一点，存稿能多一章是一章嘛。 所以，虽然头脑已经有些困倦了，但还是要用冷水刺激自己，打起精神再继续写。 趁着现在有灵感，能写得动。 只是这个灵感…… 舒梦双手抹去脸上的水珠，睁开眼，就看到了镜子上摆着的护肤品。 大宝，天天见。 她不禁喃喃道：“真的会有人用基因定制的护肤品吗，这种事我听都没听过啊。” 没见过的写得栩栩如生，没听说过的写得像是亲身经历，这种感觉，对于舒梦而言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 自从她开始用自创的方法，一边冥想一边写作，就一直都是这样……而且，就是从她第一次把王柯当做主角开始的。 可是这种写法实在是太非主流，而且难以掌控剧情。写起来是很爽，看看银行卡余额就爽不起来了。 舒梦坐回到电脑跟前，又点开了QQ，看着那位‘忠实读者’上次发的最后一条消息。 【算啦，先不说这个，你好好写吧，还是那句话，如果觉得撑不下去，来找我。】 她的目光凝在这段字上，半天都没动。 ———— 081没别人能帮忙了 王柯站在楼门口，等来了三位穿黑衣戴墨镜的精壮男子。他们的身材并不高大，但手臂粗壮有力，肤色也比较深，一个个的脸上都透着冷峻。 其中领头的那人，便打招呼问道：“你好，请问是王先生吗？” 王柯主动伸出手跟人握了握，说：“是我。辛苦了，哥们儿。” 那位保镖微微一笑：“不辛苦，只要你们别乱跑，我们就会很轻松。” 王柯低声说：“会不会到处跑，那就不是我能决定的了。” 保镖：“我明白，全看那位小姐的心情嘛。” 就在这时，王柯感觉到兜里的手机在震。他拿出来一看，是姜鹤心打来的电话。 于是王柯递了个抱歉的眼神，往旁边走开几步，接通。 “喂，出什么事了吗？” 电话那头的姜鹤心急匆匆说：“我又收到私信了。在哔站，是小号，但我看得出来肯定是阳光德尚的人。私信里说，他想要跟我谈判。” 王柯一头雾水：“有什么可谈的？他们都跑路了，已经没有利害关系了啊。” 姜鹤心：“对啊，我也是这么觉得。他肯定是误会什么了，而且……我觉得他疯了。” 王柯：“什么意思？” “我给你念下私信里面的那几句话哦，”姜鹤心停顿了一下，语气不自觉变得低沉，“你们是不是也在找特异者的线索？已经找到了吗，还是搞破坏？” 王柯：“……” 姜鹤心的语气变回常态，问：“你听出什么了吗？” “毛都没听懂。” 王柯选择了最合常理的回答，但他的眼神有些闪烁。 还记得之前那次线上聊天，作者透露，本书是有超能力设定的。而现在这个所谓的特异者，听起来就很像是都市超能类的设定。那么之前那本《开车到世界尽头》呢？前作没有这方面的设定吗，还是说，在设定展开之前，自己的行为就扭曲了剧情…… 姜鹤心吐槽道：“这人要是交给我师父，肯定是拉去做法事驱鬼。不过要我说，我会建议他直接电疗。” 王柯：“所以你就是这么回复他的吗？” 姜鹤心：“我没有回复他，先打电话问问你。” 王柯沉思片刻，说：“那我建议，可以调查一下矫正学校以前的事情。你记不记得，他们跑路之前，你的调查结果。” 姜鹤心一时间还没想起来：“什么结果啊？” 王柯提醒道：“那个改过名。在阳光德尚这个名字之前，叫什么来着？” 姜鹤心恍然道：“我想起来了，勇德矫正中心！听说是里面死过一个孩子，弄倒闭了，然后又过了段时间重开，才改名叫阳光德尚。” 王柯：“没错，就是这个事情。传言说是有个孩子在里面死了，问题是，真的死过人吗？那孩子叫什么名字？” 姜鹤心的语气里透着疑惑：“为什么要追查这个？” 王柯：“因为我觉得很奇怪。如果真的死过人，社会影响应该更大，可我这个本地人都没听说过。而且，原址上还能再开一家新的矫正学校，不太像是真出过人命的样子。” 姜鹤心：“听起来是有点奇怪，但是，我不明白为什么要调查这个，和咱们现在遇到的疯子有关系吗……” 王柯沉默了，因为他有点后悔，脑子里也有些乱。 刚才之所以提到这个线索，是因为他想起，在《开车到世界尽头》这书完结之前，作者写到了姜鹤心最后的调查结果，就是这事。紧接着是陈天薇来找自己，然后全书完。 那么在作者原本的大纲里，自己和姜鹤心是不是应该顺着这条线索继续调查下去？ 但把思绪说出来以后，王柯现在却又意识到，在《大小姐不想表白》一书里，没有提到过这件事。自己现在提起，是不是又扭曲了剧情线？ 这样想就很纠结…… 姜鹤心却忽然说：“我明白了，是不是你的直觉？” 王柯：“啊？” 姜鹤心：“别人乱猜的也就罢了，可如果是你的直觉，那还是很重要的。” 由于他以前的作为，给这个道士女孩留下了足够深刻的印象，所以哪怕仅仅是‘直觉’二字居然也能有一定说服力。 姜鹤心又说道：“好，那我查一查，不过不保证能查到什么啊。” 王柯：“调查的时候小心点，安全第一。” “放心吧，我很安全的。反正也不会实地调查，都是在网上找东西，哪有什么危险呢？那就先这样，再见啦。” 姜鹤心的声音里略带笑意。说完就挂断了电话。 但王柯听着总感觉像是立flag，很难安下心。 一扭头，他看到那三位保镖还站在原地，便走过去说：“抱歉哈……对了，你们具体是怎么安排的吗？是不是要在这住下来？” 那位保镖微笑回答：“上面批了住宿经费的，租个房住。当然，跟你们不是一栋楼，平时当我们不存在就行。就是那位小姐要去哪，麻烦你跟我们提前说一声。” 王柯：“那是肯定的，没问题。” 家门口就有保镖守着，他感觉安心了不少。 可是手机突然又震了起来。低头一看，这次是祝小蝶在呼叫。 王柯接通电话，就听到大小姐说： “能不能帮我买点卫生纸？我发现，别的什么都买了，就是这个没买……” 突然要用卫生纸、不久前才吃过口味贼重的串串香，这两件事放到一起就明白了。 面前不远处的保镖又问：“哥们儿你还有事吗？要不你先忙你的。” 王柯点了点头，见三位保镖转身离开，才对着手机说：“我把纸给你拿来，是不是要送到卫生间里？” “对，没别人能帮忙了！” 祝小蝶的声音里透着一种咬牙切齿的难堪。 王柯又问：“那我马上送过去，但是，我没你家钥匙啊。你能起来开门吗？” 祝小蝶：“我……” 王柯憋着笑，用尽可能严肃的语气说：“这样吧，正好你在一楼，卫生间也有窗户，我从窗户那儿给你丢进去。” 祝小蝶：“好，拜托快点！” 小区外面有超市，而里面就有小卖部。王柯买了一卷卫生纸，看到货架上还有湿厕纸，也一并买下，然后跑到了那间厕所的窗外。 窗玻璃是磨砂的半透明，看不到里面。窗口开了一小半，能伸手塞东西进去，但没法探头进去看。 他敲了敲窗户：“喂喂喂，在吗？” 里面传来了祝小蝶的声音，有些闷：“窗户已经开了，丢进来就好。” 王柯：“不只是卫生纸，还有湿纸巾，这样是不是更舒服一些？” 祝小蝶咬着牙说：“真是谢谢您了。” “祝小姐不必客气。” 说着，王柯忍住了笑，把装着卫生间和湿厕纸的塑料袋塞进窗里。 祝小蝶：“今天的事，不要告诉任何人！” 王柯：“你放心，我嘴巴很严的。” 卫生间里安静了几秒钟。 忽然，祝小蝶又问：“你还在外面吗？” 王柯：“还有什么事？” 祝小蝶：“没事了啊，拜托你不要呆在那，我会有心理压力的！” ———— 082苦一苦作者 王柯才说过‘很多事都有好有坏’，祝小蝶就体验到了好坏两方面。她品尝过了烟火气的好，没多久，就体会到了坏的那一面。 大小姐洗了澡换上睡衣躺在床上，肚子里感觉还是不太安宁。 她的肠胃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时不时就要狠狠蠕动几下，以示抗议。本来刚吃完饭时祝小蝶还想要逛街，想拉着王柯逛着看看周围的夜景，可是现在呢，腹部的不适感让她完全不想出门。 别说出门了，她只想躺在床上玩手机。 手机的碎片信息是一种麻痹，让大小姐暂时忘掉刚才的尴尬…… 刚才，肚子里突然一阵翻江倒海，她赶忙冲进厕所，事到一半才发现自己忘了买卫生纸。没办法，她只能找王柯帮忙。可是这个忙让他帮了以后，回头再想，越想越是尴尬。 躺在床上刷着刷着，祝小蝶忽然把手机放下，脸埋进枕头里，发出一阵“啊啊啊”的叫声。 这种尴尬的感觉，让她今天晚上完全不想再见王柯。 男生可能对此体验不深，但对于女孩子而言，尤其是跟异性相处经验比较匮乏的祝小蝶，让男性朋友帮忙送卫生纸，这事的意义实在是越想越沉重。 而且更沉重的是，她忽然意识到，自己正躺着的床单，还有枕头、枕套，都是王柯的。 他从自家衣柜里拿出的床单和枕头，干燥、柔软、舒适，而且还带着淡淡的洗衣液清香。闻起来挺舒服的。可是只要再一想到不久之前，王柯帮她铺床单、套枕头，就更有种无处可躲的感觉，就好像这个家伙把自己的生活全方位入侵了。 而且最让祝小蝶无话可说的是，这还是她自找的。如果她不要求搬过来，不要求去尝尝鲜，哪会有这一串事情？ 想甩锅又甩不出去的憋屈感，加上让男生送纸的尴尬感，再揉进一丝对于那个男生的特殊好感……少女今晚的心理活动，简直前所未有的纠结。 又过了一会，枕头也埋不住了。祝小蝶只能继续刷手机，刷视频，尽可能用无关的信息堵住那些纠结。 可是这样下去，今晚怎么睡得着呢？ 夜越来越深，外面吵嚷的小孩子都各回各家，小区里变得安静了。 祝小蝶忽然又放下手机，在床上做起了平板支撑。 她只能寄希望于这种方式能消耗掉多余的精力，让自己赶快睡着。 ———— 翌日上午，王柯看到了一点小小的惊喜。 《大小姐不想表白》上架了。在一个简短的上架感言之后，是两章正文。跟之前的章节都是下午甚至晚上才更新不同，上架的这两章，今天上午就出炉了。 上架感言他扫了一眼就过。反正无非就是作者诉苦，老网文读者看得眼睛都要生茧。只不过区别在于，空想观众这位作者的诉苦感言写得格外真切。不过对于王柯来说，也都是些早就知道的信息。 他倒是宁愿苦一苦作者，让这书的成绩再差一点。这样，在经济压力下，可怜的作者不得不来投奔他，然后，当作者发现这个‘忠实读者’其实是笔下的主角时，就已经没法脱身了。只能被他硬逼着努力写，使劲写，把主角写上人生巅峰。 到不了巅峰，就不让作者出小黑屋。 正因如此，他不能打赏太多，更不能直接转账给作者。不过，如果是为了催更，打赏个几百块钱倒是还行。反正被平台分掉一半，区区两三百并不会让作者太滋润，又能像是吊在驴子眼前的胡萝卜一样，催着作者抓紧码字，赶快更新。 这些腹黑心思在小说正文里当然不会体现。光看小说，王柯这个角色倒是依旧伟光正，甚至都有点烂好人了。 上架的第一章，就是祝小蝶来找他，碰见他和陈天薇在一起的场景，修罗场雏形初现。可惜这本书的上架太突然，前一章并没有铺垫，剧情的吸引力自然就不足。 第二章则是三个人一起吃串串香，然后祝小蝶决定要住下来。 这两章看完，APP显示王柯是第三个追读到最新章节的，而且这两章没有人留言吐槽，没有本章说，安静得仿佛无事发生。 “这也太冷清了……”王柯喃喃着，又看了一眼最新章节的发布时间，是二十分钟以前。 二十分钟，居然只有三个订阅读者吗？ 王柯的反应先是震惊，然后就是想笑。 不过他很快就调整好心态，不要过于小人，至少在其他人面前别把腹黑的那一面表露出来。别忘了，他现在还不清楚作者是通过什么方式‘看到’自己，当然要慎重一些。 这时，卧室门外传来了一个女孩子的声音，那是陈天薇在问： “木头哥哥，你起床了吗？” 王柯起身开门，又看到了短发少女系着围裙的样子。 于是他说：“你在做早餐……不对，现在已经过了早餐的点了，午餐吗？” 陈天薇恬然一笑：“其实也不算午餐，就是想着，可能需要垫垫肚子。昨晚吃完，我肚子就有点不舒服，早上就熬了一些养胃的粥。你要喝一点吗？” 王柯微微一怔：“你熬粥了？” 陈天薇：“对啊，我今天中午喝粥就行啦。你不是要和祝小姐去吃涮羊肉吗，不用带我，我肚子不舒服，吃不动那么多肉。” 王柯挠挠头：“其实我也没什么胃口，昨晚吃得太重口了。而且那位大小姐也就是口嗨，我猜，她应该也吃不动。” 陈天薇眨了眨眼睛：“那要不要我们三个一起喝粥？” “我问问她吧。对了，让我先看一眼，你煮的是什么粥……” 说着话，王柯走到了厨房里。一进去，他就嗅到一股热腾腾的清香。 灶台小火烧着锅，锅里是白米粥，但凑近细瞧，还能看见其他的颜色。 陈天薇在旁解释道：“我熬的咸粥，加了切碎的菜心和香菇。只放了一点盐，比较清淡，应该可以吧？” 王柯转过身来，给少女竖了个大拇指。 “昨天吃了重口的，今天就要这个。这锅份量应该够，我这就去问问祝小姐。” ———— 083他好暖，我哭死 今天祝小蝶醒来的时间，跟以往没什么不同，都是临近中午。但身体的感受有些不同。 确切来说，是肚子的感受。 昨晚的重口味食材都消化了，腹中空瘪，但是对肠胃的刺激还留有余韵，有种小火微燎般的难受。 她无精打采地起床，刷牙，洗脸，扎了个没有刘海的极简高马尾。 再回到床边坐下，拿起手机，就看到了两个未接来电，全都是王柯打来的。微信上还有一条半小时前的新消息，也是王柯发的： 【你中午还想吃涮羊肉吗？】 别说涮羊肉了，她现在觉得自己连白米饭都吃不下去了。肚子迫切地需要点什么，但不能油腻，不能再刺激，否则光是想想都觉得反胃。 于是祝小蝶回复：【不想，谢谢。】 少女的手无力地落在床上，摊在自己的耳旁。可是很快，那手机又震动了一下，震动声听得格外清楚。再拿起来一看，果然还是王柯发来的： 【那要不要喝粥？薇薇熬了粥，上来喝点。】 祝小蝶立刻提问：【什么粥？】 王柯：【白粥，加了点菜心和香菇碎，很清淡的那种。】 祝小蝶顿时坐了起来。 她本来还在犯愁，肚子里这种难受的感觉要如何才能舒缓，结果王柯直接给了一个现成的方案。 祝小蝶穿上一身轻便的运动装，拿上手机和钥匙就出门，进电梯，上到七楼，然后刚出电梯，正好看到了王柯正刚刚打开了门等自己进去。 少女微感惊讶：“我还没敲门，你怎么知道我来了……” 王柯微笑道：“我听到电梯的声音了。进来吧。” 祝小蝶跟他进去，就看到餐桌上已经摆了一碗白粥。 熬粥的人，陈天薇，此时依然坐在沙发上，静静地看着书，俨然一副文学少女的模样。听到大小姐进门，她抬起头笑了笑。 祝小蝶在桌旁坐下，拿勺子小小尝了一口，眼前一亮：“薇薇，你的手艺不错啊！” 陈天薇谦虚道：“只是照着哔站上的视频做的，其实挺简单的，算不上什么手艺。” 祝小蝶：“那也很厉害了！” 王柯也说：“没错，非常厉害。而且薇薇同学会做的可不只是白粥，还有好多别的菜式。像是赛螃蟹这种菜，我头一次尝到就是薇薇做的。” 祝小蝶没有再说话，而是低头忙着喝粥。 碗中尚有热度，为了不烫嘴就不能大口喝，只能一勺一勺，送进嘴里之前还要吹一吹。 喝着喝着，祝小蝶忽然瞥了一眼坐在桌对面看手机的王柯。 刚才她夸过了熬粥的陈天薇，却没有对王柯说声谢谢——本来么，粥也不是他熬的，只是通知了一下，叫自己上楼来喝粥而已。在大小姐的言行习惯里，这句‘谢谢’也就是卡在可说可不说的槛上。 但现在喝着暖胃的粥，她忽然觉得，只要意识到王柯就坐在自己面前，心里好像就有一股暖意。这种暖，让她不知道怎么开口。 不知道怎么说，就是觉得很舒心，有点暖暖的。 王柯此时正拿着手机，目光里闪过一丝犹豫，然后点了几下，又微笑了起来，似乎在期待什么…… 半碗粥下肚，祝小蝶忽然问：“你在看什么呢？” 王柯暂时放下手机：“看小说。” 少女面带好奇：“又是小说。你在看什么小说，好看吗？” 王柯想了想，说：“不算好看。这个作者的文笔还凑合，但剧情结构太奇怪了，不太推荐。我也只是随便看看而已。” 祝小蝶又问：“什么题材的小说？” 王柯：“科幻。” 先不提什么超能力的设定，光是漂亮活泼的富家大小姐，要喜欢上某个一无所有的男生，后续可能还要跟另一个可爱女孩展开修罗场——这种剧情，谁敢说不科幻？ 祝小蝶：“那你平时喜欢什么什么样的小说？也是科幻吗？” 王柯：“我其实不是那么挑题材，只要是写得好的，都能看。比如薇薇正在看的三国演义，就很好看嘛。” 祝小蝶：“如果拿三国演义当衡量标准，那你能看的书可就不多了啊。” 王柯：“也没那么严嘛。而且跟名著比起来，网文我倒是看得更多……” 祝小蝶跟他聊的时候，并没有意识到，在此之前，她几乎从来不主动问过别人的口味爱好。 ———— 舒梦看着电脑上显示的那个订阅数字，面无表情。 她预想过这书的成绩会很差，但是上架俩小时，第一章的订阅数居然还是个位数，这就有点跌破预期了。 但是突然间，作者后台有了新的提示——有读者打赏。 这本《大小姐不想表白》写到现在，打赏的读者一只手都数的过来，而其中能超过两位数，达到三位数的，只有一位。 舒梦点开打赏提示，就看到果然还是那位读者。没有昵称，只有一串长长的数字，却一口气打赏了五百块。她可太清楚这是哪位了。 于是她点开QQ，给那位忠实读者发了条消息：【感谢盟主大大的打赏。】 句尾没有感叹号，因为她此时并不是很兴奋。打赏固然好，但成绩这么拉胯，总不可能以后只靠一个读者撑下去吧？ 忠实读者回复：【现在我是盟主了，作者大大，说好的加更呢？】 舒梦：【不是，我什么时候说要加更了？】 忠实读者：【盟主都有了，居然还不加更？作者你飘了啊。】 舒梦：【……】 忠实读者：【你真的没有存稿吗？】 舒梦长叹一口气，回复：【只有两章存稿。那好吧，我全都发出来。】 忠实读者：【你不是全职作者吗，每天两章的更新，为什么只有两章存稿？】 舒梦瞪着屏幕，无言以对。 回想一下这些天里，自己除了写小说，除了创作中的冥想，别的时间都在干什么呢？好像只要拿起手机，随便刷刷，好多的时间就消失了。 但跟读者聊天她当然不能松口：【因为我在忙着构思啊。】 可是接下来，对方的回复却不是指责或者催促，而是：【也别太辛苦啊，好好休息，要注意自己的身体。】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却让舒梦的眼前稍显模糊。 于是她回：【你好暖，我哭死。】 ———— 084你不会害怕吗 王柯下午就看到了加更的两章。在章节标题上，作者还写明了【为了感谢此生第一位盟主大大的加更】。 这说法还挺郑重的。 王柯笑了笑，继续看正文。 这两章加更的剧情，终于追上了现实的进度。从祝小蝶决定搬家，跟她爸打电话，再到姜鹤心的那一通电话，然后是今天陈天薇熬粥，自己喊祝小蝶来喝…… 作者描述的详略，和王柯的经历并不一样。他看不到祝小蝶和陈天薇的心理活动，但是从作者的笔触中，却能直接看到她们独处时的一些表现，以及由此体现出的心理活动。 祝小蝶的心思比较复杂，也有点别扭——她刚开始还在猜疑王柯和陈天薇的关系，想要试探试探，可是又意识到自己和他只是单纯的朋友。因为不承认自己对王柯有企图，所以这种试探刚刚出现就被她自己在心里叫停了。 经过了昨晚，再到今天上午，单纯的友谊变质得愈发明显。只是大小姐完全不想承认。 要让王柯来总结，那就是傲娇角色的第一个发展阶段，自欺欺人。别说对其他人承认了，哪怕是在自己的心里，她都不承认有了喜欢的念头。可是在心里的某个角落，那一丝喜欢却又真的开始落地生根…… 与之相比，陈天薇的心理倒是简单一些。薇薇就是有些担忧，忧心于这个大小姐的出现会不会影响自己和王柯的关系，但又不想影响他的工作，所以在别人面前没有表露出异常。 少女心很难猜，但王柯不需要猜。 想到这里，他就觉得以后就算作者还是更得慢，小说剧情还是追不上现实进度，也能接受了。哪怕只是有限度的上帝视角，还是很爽。 除了这些少女心思，他发现，这段经历中有些细节，作者都没有写到。 现实里，在祝小蝶和她爸说过之后，王柯也跟她爸说了几句话，但这一段在小说里完全没有。而且稍后他跟姜鹤心的对话中，也是到了‘特异者’就戛然而止，后面的没写。 这两处细节，都足以暴露王柯知道更多剧情之外的东西。 从作者的写法，以及跟她线上聊天的内容来看，王柯觉得作者对此压根不知情。也就是说，她只能看到自己照着剧情走的言行，超脱于剧情的细节，她看不到。 这样分析起来就很有趣了…… 想着想着，王柯一抬头，就看到祝小蝶和陈天薇都坐在沙发上，各自捧着书看。 陈天薇看的还是《三国演义》，而祝小蝶读的则是《三体》。 他不禁暗暗腹诽，怎么都是‘三’字打头？这不会也有寓意吧？ 就在这时，手里的机子震了两下。 如今他已经习惯于将手机设置为静音模式了，作为修罗场男主的觉悟。所以，此时接到来电也就不会打扰两位阅读中的女孩。 王柯起身走进自己的卧室，接通来电。 电话里的姜鹤心说：“我有收获了！传言中的那个死亡事件，当年的官方通告说的是四人轻伤，一人重伤，都被送去医院了。新闻里也说没有人死亡，但目击者都说死人了，因为伤得特别重，好像当场就没了呼吸。而且那个受伤的学员，后来再也没人见过。” 王柯：“另外四个轻伤的呢？一般能够得上‘轻伤’标准的，应该也挺严重的。” 姜鹤心：“那四个轻伤，全都是当年的教官。” 王柯：“听起来是一对四的恶战啊。” 姜鹤心：“没人知道那个重伤的学员叫什么名字，查不到他的资料。不过目击者说，那个男孩很瘦，看起来就是体弱多病的样子，没想到突然爆发出那么强的力量。” 王柯：“特异者……” 姜鹤心：“你说什么？” 王柯：“那条骚扰私信里怎么说的来着，特异者。是不是就这种人？” 姜鹤心的语气里充满怀疑：“我觉得太牵强了。就算看起来很瘦，说不定人家私下里练过，身体其实很强呢？而且光是肉体能力强，连点气功都不会，算什么特异者！” 王柯笑问：“你是道士，你会气功吗？” 姜鹤心咳嗽了两下，说：“我们修身修心，不是为了哗众取宠。那些气功大师，在网上发视频的，有一个算一个都是骗子。” 王柯：“这点我倒是赞同。” 姜鹤心：“好啦，回到正题。刚才说的那些，我昨晚就已经查清楚了。在网上找东西我还是挺擅长的。今天早上，我又查到了一个重要信息，就是当年那个男孩的主治医生！” 王柯：“那个医生被你开盒啦？” 姜鹤心解释道：“用不着开，盒子本来就是明着的。新闻通稿里提到了，是市一医院，还有医生的名字。那位医生是你的本家，叫王健，好像是个急救专家。” 王柯：“干得漂亮，不愧是你啊，姜道长。” 姜鹤心叹了口气：“你喊我道长，总让我觉得有点讽刺意味。” 王柯：“没有没有，我绝对是诚心诚意的。接下来，你打算怎么查？” 姜鹤心：“呃，我还想问你呢。都已经查到这一步了，咱们接下来怎么办？这样继续查下去有什么用啊？” 王柯：“我想知道所谓的特异者究竟是什么意思。” 姜鹤心沉默了一小会，叹道：“你还真把这种疯子的妄语当一回事啊？唉……那你说怎么办，要跟那位王医生聊聊吗？” 王柯果断道：“要！” 姜鹤心的语气变得有些无奈：“那你得考虑考虑，怎么跟人家搭上话。这种一线专家真的很忙，而且他的微信也不对外开放，根本找不到怎么加好友。” 王柯：“线上加不上，那就线下去找，当面聊。” “我本来还说线上没有危险呢……”姜鹤心迟疑着说，“线下，可就有点危险了。万一那疯子也在盯着王医生呢？” 王柯：“没关系，还是像以前那样。你找个地方帮我盯着周围，顺便用镜头拍。我一个人去，随时用耳机联系。” 姜鹤心连忙问：“不是，你难道不会害怕吗？上次也就罢了，这次，那疯子可是躲在暗处不知道哪里，还想拿棒子袭击人啊！” 王柯笑道：“会有一点担心，但还好。” ———— 085你知道的太多了 过了一整天，又是一个看似寻常的夜晚。王柯跟姜鹤心一起走进那家医院时，说：“其实，我是比较倾向于让你在外面望风的。我考虑过，这样其实更安全一点。” 姜鹤心摇了摇头：“我也考虑过，安全的只是我。让你一个人冒险，这样做，我念头不通达。” “好，够义气。不过其实也没什么危险，我们只是找一个专业医生随便聊聊而已。” 王柯之所以这么说也是有底气的。就在下午，他看到了今天更新的第一章。小说里果然在写他和姜鹤心去找王医生，而且跟王医生搭上了话，并没有丝毫危险的迹象。 今日第二章尚未更新，无从得知下一章是什么，不过他和姜鹤心也做了一点防身的手段。两人都背了包，包里除了他惯用的A1高闪，还有辣椒喷雾。都装在方便拿到的地方，往后一伸手就能掏出来。 两人走进急诊大楼，很快就找到了那位王健医生的办公室。现在的问题就是，要怎么跟人家搭上话。 走廊里人来人往，有医生护士，也有一些病人和家属。而这两人站在这里，并不会显得突兀。 但如果直接闯进去找王医生，那就突兀了。 “里面没别人，我们现在怎么办，直接进去？跟他怎么说？”姜鹤心探头看了一眼，脖子缩回来悄声问。 王柯装模作样沉思了一番。 他其实用不着思考，因为如何跟医生搭话这一点，在新章节里已经写过了。 “稍微等等吧，他待会应该有空。” 王柯刚说完，就听到里面“啪”的一声，那是一支笔落在地上摔出来的声音。 然后医生捡起笔，再写却写不出字了，然后又找备用的笔，可是放笔的地方却是空的。 王医生下意识抱怨道：“不是，谁又动我笔了？拿了都不还回来的吗……” 就在这时，王柯从书包里掏出一支笔，走进办公室。 “医生，我这有多余的笔，给你用吧。” 王医生接过笔，低头一写，果然写出来了。然后他龙飞凤舞地写了一大段，只是除了医生自己，怕是都没几个人认得出他写的是什么。 姜鹤心拍了拍王柯的胳膊，悄声赞叹：“不是，你小诸葛啊……” 王医生写完了便抬起头，说：“谢谢。你是哪位病人的家属吗？” “不，我们来是想问个事，而且很快。您还记不记得这个？” 说着，王柯把手机亮给对方。手机屏幕上是一个新闻页面截图，讲的正是当年在勇德矫正中心发生的那个案子。 王医生看了一眼，本来漫不经心的表情顿时凝重，甚至连瞳孔都为之一缩。 看这反应，姜鹤心顿时意识到，这其中果然有料——至于王柯，他一点都不意外，因为新章节已经写到这里了。 但小说也就仅仅推进到这而已，再往后，医生要说什么话，只能等下一章才能看到。 王柯早已习惯了作者的断章风格，都懒得吐槽了。 他等着听医生怎么说。 下一刻，王医生便警惕问道：“你们是什么人？” “我们以前有朋友被关在那里面，还说这人是真的死了，说通告和新闻都是糊弄人。以前我们就对这事很好奇，但那时候太小了，出个门都要跟家长报备。现在我们都上了大学，也自由一些了，所以就想来问问。” 说这番话的王柯，还有他身旁的姜鹤心，都是清秀好看的年轻男女。虽说真实年纪都正在二十岁以上，不过伪装一下十八九岁的大学生，也很有说服力。 王医生面色严肃：“这不是你们该关心的问题，而且我是医生，保护患者隐私是职业道德。” 姜鹤心适时说：“我很尊重您的职业道德，但我们对当事人的隐私没什么兴趣。我们只是想知道，这件事，究竟有什么玄乎的？” 王柯补充道：“而且我们肯定会继续调查下去的。您就算不说，我们会找当年的警察、护士、记者，一个个问下去，总能问出些什么。” 医生坐在那里，眼里闪过一丝挣扎。 他捏着王柯刚刚给他拿支笔，在手里转了转，然后沉声说道：“不涉及隐私的话……呵，其实我跟别人说过这事，当年就说过很多次，但是没人信。除了亲眼见过的同事，真的没人敢信。” 王柯：“为什么？” 医生眯着眼说：“医学上，心脏和呼吸都停了的人，抢救过来也是有可能的。但是你敢相信吗，我们当时都要放弃抢救了，结果他突然睁开了眼睛！几秒钟之前心电图都是平的，突然，心跳有了，呼吸有了，然后眼睛都特么睁开了，吓不吓人？” 王柯与姜鹤心对视了一眼，目光里都有些复杂。 王医生停顿了一下，继续回忆着说：“那孩子，全身上下十几处骨折，有的还是粉碎性骨折，伴随大出血。那个出血量很极限，再加上心跳停止……抢救成功就已经很莫名其妙了。但更神的是，在一个星期之内，他的骨折伤势全部好了。” “什么？” “这怎么可能！” 这下，王柯和姜鹤心就震惊到不得不出声了。 王医生苦笑了一下：“后来院领导说，是我急诊的时候判断错了，要不然没法解释。我知道没法解释，但是我看到他的时候他呼吸心跳都停了，还有那些骨折，这怎么可能判断错？” 王柯：“……” 姜鹤心连忙问道：“那后来呢？” 王医生：“后来那孩子说，他和他的朋友有危险，必须赶紧出院。原则上我们当然不同意，但那小子恢复得太快了，自己就偷偷溜出去了，还能怎么办？” 王柯：“他和他的朋友有什么危险，不能报警吗？” “我也是这么说的。但他说，警察都是普通人，处理不了这种事情。是啊，警察也没见过伤成那样都要死了的人，一星期之内就生龙活虎。没人敢信，说出去大家都以为我们是胡扯掩盖真相，那就只能含糊一些了。后来，我们都再也没见过超然那孩子……” 说到这里，王医生又叹了口气。 但王柯瞪圆了眼睛，而姜鹤心也只是慢了半拍，便同样露出了惊愕的神情。 王柯连忙问：“当年重伤的那个孩子叫什么？超然？” 王医生点了点头。 姜鹤心追问：“是不是姓吴？” 王医生有些错愕：“你们认识？” 王柯双手扶着桌子，低着头，不让任何人看到他脸上的纠结。 因为他意识到，自己又触发小说以外的bug了——知道‘吴超然’这个名字，完完全全是因为作者的上上本小说。在现实里，就算是陈天薇那一批的学员也只知道强壮可怕的吴教官，并不知道吴教官的名字！ 可是他不小心说漏嘴了，让姜鹤心都知道了吴超然这个名字。 现在这本小说里，在作者安排的剧情里，自己和姜鹤心在这次调查中应该仅仅是知道了当年的异常，可是那位当事人居然就是眼下的敌人……这一点，他俩按理说就不该知道！ 那接下来的剧情要怎么走？这小说还能推进下去吗？ ———— 086今晚月色真美 走出医院的时候，姜鹤心还忍不住拉着王柯聊。 她说：“你觉得，这种事真的有可能吗？” “姐姐，你自己就是道士，怪力乱神的应该不奇怪吧。” 王柯知道，这两句话应该还是可以出现在小说以内的。但接下来的，恐怕就不行了。 姜鹤心又问：“可是吴超然那个人，他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当年跟教官打生打死，现在自己变成教官，为什么？” 王柯：“这谁能猜到啊……” 姜鹤心忍不住再问：“他就是特异者吗？闹了半天，还追查特异者，结果他自己就是？” 王柯还是不置可否：“不知道，这里面谜团太多了。有可能吴超然就是特异者，特异功能是超常的恢复能力。但也有可能，另一个人是特异者，能力是超常的治愈。” 姜鹤心皱起眉：“可是，吴超然是在医生眼前恢复的，应该没有别人吧。就算有治愈能力的特异者，总不可能远程操作……” 王柯：“现在的医生都能远程做手术，用机械手和网络操作。超能力之类的东西，谁又说得清楚呢？” 说话的同时，他不由得联想起了自己和作者的关系。那个作者生活的是一个小城市，跟这里隔着不知道有多少公里的距离，却能影响到自己生活中的方方面面。 他又掏出手机，看了看。 作者更新了，这是今天的第二章，不过现在身旁有个道士姑娘在一起走着，不方便看小说。 姜鹤心忽然又问：“咱们接下来怎么办？” 王柯叹了口气：“不知道，静观其变吧。” 姜鹤心分析着说：“发给我的私信里，很明显的，那个吴超然认为我也知道些什么，也是冲着特异者来的。但问题是我压根就不知道。” 王柯：“他们可以当幕后黑手，我们也能假装自己是幕后黑手，跟他们周旋。既然对方已经提出要谈判了，那就等等看吧，看他们还有什么行动。反正只要没在线下抓到，我们至少是安全的。” 两人往停车的地方走去。 姜鹤心忽然问：“你觉得，值得吗？” 王柯：“什么值得不值得的？” 姜鹤心：“这里面的水越来越深，已经不是普通的黑恶势力了。你本来可以避开这些的，只要不管我。我还是想问，你难道不害怕吗？不想着躲开这些事吗？” 王柯笑了：“躲不过去的，这也是我的因果。” 他当然躲不过去，作者都那么写了，吴超然的事情迟早会找上自己。只要让剧情顺着作者的安排到结局……问题是，作者已经连切两本书了，这次她能写下去吗？ 王柯遥望着月亮。那弦月的周围有不少阴云，没有挡住月光，反而衬着它，在夜空中明亮而皎洁。 这一瞬间，他抬着头看月亮，姜鹤心却愣愣地看着他的侧脸。 ———— 吴超然坐在旅馆窗边，默默看着外面的月亮。 手机突然震了起来。 他看了一眼来电显示，先点了通话录音，再接通来电：“老板，我们还在追查。” 对方却说：“人家已经找过当年那个急救医生了。” 吴超然不由一愣：“还真是冲着我来的？” 电话里的声音颇为低沉：“呵呵，还记得么，你是有过机会抓住他们的，而且不止一次。这两年你表现挺不错的，但最近嘛……” 吴超然咬紧牙关，面目狰狞。但他说出口的语气，却格外谦卑：“对不起，我以后一定好好表现。” “那就行。” 双方都沉默了几秒之后，吴超然试探着说：“老板，最近还有线索吗，关于我以前那位朋友……” 对方打断道：“不知道！矫正学校没了，我们的实验就被迫中止。培养不出特异者，怎么找线索？” 吴超然咬着牙说：“但是那个哔站博主，她背后的势力，很可能知道特异者的线索。” 老板冷笑道：“那当然！否则，他们应该找我们交易情报，而不是直接掀桌子。” 吴超然沉默了。 老板又说：“好了，那就这样，你们继续追查，跟他们谈判也好，或者别的什么方式……务必要把对方挖出来，要有收获！” 吴超然应了一声“我明白”，就听到对方已经挂断了电话。 他看了看手机屏幕，确定刚才的通话全都录了下来，然后放下手机，又看向了窗外。 月亮不圆，连一半都没有。 吴超然不由得想起了当年在矫正中心里，自己作为学员的最后一夜。那时躺在血泊里渐渐闭上眼的时候，看到的也是这样的月亮。 他从怀里掏出了一张纸。 纸本身很普通，只是上面留着一副铅笔画，画得栩栩如生，正是吴超然的半身像。 那时候他还很瘦。 可是画上的他，却孔武有力，相当健壮。 吴超然喃喃自语：“为什么你只要画一幅画，就能治好我，还把我变成这样……这就是特异者吗？” ———— 姜鹤心回到了酒店房间，打开笔记本电脑，又把自己最火的那个视频翻出来看了一遍。 她把视频定格在吴超然出现的那一刻。 王柯早已给她指明了，当初去堵门抓人的五个教官里，最高大强壮的那个，就是吴超然。 姜鹤心把这家伙的脸一帧一帧截出来，从中挑了几张角度最好最清晰的，存了图。 然后她继续在网上找勇德矫正中心的信息…… 费了好一番力气，过了两个多小时，直到午夜时分，姜鹤心终于找到了她想要的。 那是一张照片，是勇德矫正中心当年的宣传照。 照片里的孩子们都身穿黑衣，无论男女全部剃了寸头，就跟后来的矫正学校一模一样。考虑到勇德中心在前，阳光德尚在后，或许阳光德尚是刻意在模仿前辈？ 她找到的这张宣传照，来自于一个帖子。帖子里说了，从左往右数的第三个，就是吴超然。 姜鹤心把帖子指明的那个人截出来，放大，再跟刚才视频里出现的吴教官比对。 看眉眼，看五官，确实有几分相似，而且都很高，但气质差别太大了。 矫正中心的吴学员，很瘦，神情也有些畏怯，一看就知道是那种内向又柔弱的男生。 矫正学校的吴教官，相当强壮，脸上还有横肉，再加上表情颇为凶狠，看起来就像个屠夫，就差手里拎一把屠刀了。 姜鹤心看了一眼时间，此时刚过午夜零点。不由自主的，背后仿佛冒起一股寒气。 “这是什么邪魔啊……” ———— 087这个作者就是逊 接下来的五天，都是风平浪静。 《大小姐不想表白》的剧情，也安静了下来。小说里，吴超然只是露了个脸，跟所谓的幕后老板有了一番对话，小露了一把所谓特异者的冰山一角，便没有再出现。 由此，王柯就明白了，特异者果然不是吴超然，而是这家伙当年的‘朋友’。至于后来发生了什么，正文里没有揭晓，他也没有追着问作者。 他现在担忧的是，如果自己知道太多，表现得脱离剧情轨道，反而不好。 而在这几天里，祝小蝶和陈天薇的关系倒是有了不少进展。这一点，也被作者写进小说，成为了这几天更新的主要内容。 两个女孩子有不少共同话题，比如衣服怎么穿，长发和短发哪个更好，以及各种书、电影、剧集……尽管对运动的态度完全不同，不过生活中能聊的就很多了。 可是这些内容，却让为数不多的读者好一顿吐槽。 【一上架就开始水了是吧？】 【我是不是理解错了，这不是修罗场，这是闺蜜养成日记啊。】 【主角在干嘛呢？】 最近几章，主要都是陈天薇和祝小蝶的戏份，主角近乎隐身。读者会问出‘主角在干嘛’自然是再正常不过了。 读者们当然想象不到，就连她这个作者也想不到，此时主角正在跟她聊天…… 舒梦蹲坐在椅子上，对着电脑，有气无力地抓着鼠标，关掉了后台评论页面，再点开QQ聊天窗。 然后对那位忠实读者发了一条：【我现在唯一的指望就是全勤了。上架收费的书，无论成绩有多差，都可以拿到一千五的全勤。】 忠实读者：【大神应该不会在意这个钱，属于是给扑街写手的福利了。】 舒梦：【对啊，可惜只有三个月。最多拿三个月，四千五，再往后就要看订阅成绩。均订五百以上，才能拿到每个月一千的全勤！】 忠实读者：【有一说一这挺正常的，平台毕竟不是做慈善的。要是读者都跑光了，你光是随便混字数也能每个月拿一千多，好像不太合理。】 舒梦：【道理是这个道理，但放在自己身上……】 忠实读者：【都希望好事落在自己头上，很正常。话说你现在的订阅数是多少？三个月以后有可能涨到五百吗？】 舒梦的肩膀都垮了下去，双手拖在键盘上，无力地敲着： 【首订23，均订14，指望它能涨到500，我不如去买彩票，真的。】 忠实读者：【看起来有点凄惨啊。】 舒梦：【没关系，没关系，只要想着三个月能拿到四千五，就足够我坚持下去了。这可比我一年的房租都多！】 忠实读者：【你的真名是不是叫鲁滨。】 舒梦：【不是啊，为什么这样问？】 忠实读者：【因为鲁滨逊。没见过这么逊的作者。】 舒梦：【……好烂的谐音梗。】 忠实读者：【不如你的小说成绩烂。】 舒梦：【你不要再扎我的心啦！在哭啊，我是真的在哭啊！】 虽然敲出来的发言是在哭，可是看着对方的戏谑，她的嘴角却翘了起来。 这种对困境的调侃，反倒能让人的心情好转一点。 舒梦忽然又发了一条：【其实，我考虑过你的提议。】 忠实读者：【你说什么提议？】 舒梦：【就是让我搬过去啊。如果不要房租，还能住在大城市，听起来确实很诱人啊。】 忠实读者：【但你不乐意。】 【我不是不乐意，只是】 舒梦敲出这几个字，突然停住了双手。因为她发现这很难解释。 这位善良的读者提出的建议，似乎没有理由拒绝。但只要一想到自己笔下的阳光德尚，尤其是吴超然为首的那些教官，她就忍不住害怕。 作者居然害怕笔下的角色，实在太滑稽了。可是再想想哔站的那个热门揭露视频，想想视频和自己上上本书一模一样的‘巧合’，她就忍不住胆战心惊。 甚至包括王柯——想到这个主角可能真实存在，她只是有点向往，却一点都不想真正面对。要是让人家知道，自己的小说能操控别人的生活，而自己这个作者只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宅女，那会有什么后果？ 在小说里，舒梦故意模糊了舞台背景，没有写王柯具体在哪个大城市。 但是她看到的哔站视频里，可是表明了阳光德尚的地址，就是本省的省会，是全国所有大城市里离她最近的。 而此时跟她聊的这位忠实读者，提议的居住城市，也是这座省会城市。 她已经很小心了，甚至在发书的APP上都刻意关闭了IP选项，就是为了不暴露自己的真实地点。可如果去了，至今为止的所有保密措施，对于那个人就全都失效了。 所以最大的问题就是，这位‘忠实读者’真的可信吗？ 舒梦觉得对方应该不是坏人，可是她不敢赌，一丝一毫的风险都不敢冒。 但要是不冒风险，免房租这种好事…… 忠实读者：【没关系，只要你能好好写就行，我反正无所谓的。】 舒梦咬了咬牙，删掉刚才没发出去的那几个字，重新回复：【等我先写完这一段剧情，把吴超然了结掉，再考虑搬不搬家。】 忠实读者：【那好吧，作者大大加油哦。】 ———— 【那好吧，作者大大加油哦。】 王柯发出了这句话，看着手机屏幕忍不住笑了起来。 为什么作者要写完吴超然的剧情再考虑？ 他能猜到，就是因为害怕。因为作者已经发现了自己的小说跟现实存在某种关联，为了防止被笔下角色单杀，她就要先解决掉目前的主要反派。当然，考虑到这作者胆小如鼠，王柯觉得就算是把吴超然写死或者写进监狱了，她可能还是不敢挪窝。 就在他凝神沉思的时候，防盗门突然被敲响了，而且敲得很急。 王柯走过去开门，就看到一脸焦虑的祝小蝶。 大小姐急忙说：“我的屋里出现蟑螂了，好大一个！” 王柯：“有多大？” 祝小蝶双手合在一起，先圈出了一个馒头的尺寸。 王柯：“……不可能吧？” 祝小蝶想了想，手指一缩，那个圈变成了两枚硬币的大小。 王柯：“这还差不多。既然你住的是一楼，那也没什么好奇怪的。” “很奇怪啊！”祝小蝶眉头紧锁，俏鼻都要皱起来了，“我在家里从来没见过蟑螂，更别说是这么大的！” 王柯：“说明你家有专业保洁呗，搞不好别墅周围的花花草草都是驱虫植物。但在这种高密度小区，还是底层，有小强很正常。” 祝小蝶连忙问：“那怎么办？” 王柯挠挠头：“我觉得这没什么好怕的，买点蟑螂药呗。你要是实在害怕，可以跟我换一下房间，我去住一楼，你睡我的卧室，怎么样？” 话音刚落，陈天薇从他身后探头出来，说：“小蝶姐姐住我现在睡的房间吧，是主卧，更大一些。” 王柯猛然回头，跟她对视了一眼。 少女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 如果让祝小蝶住主卧，那么一直以来王柯的那个房间，不就是交给陈天薇去睡了吗…… 祝小蝶当然没有注意到这些小心思，只是有些犹豫：“这样，不太好吧？” 王柯：“没什么大不了的。” ———— 088论主角的本职工作 最近王柯一直在思考，该如何做好主角的本职工作。 关于特异者，在王医生那里得到线索之后，并没有新的可供追查的方向。所以他只能等，等着作者安排新的剧情。 而现有的日常剧情里，也不能太马虎。 就比如祝小蝶发现屋里有蟑螂这种突发事件，在别人眼中可能平平无奇，但王柯猜想，这或许也是推动剧情的一小步。 当然，首先要解决眼下的事情，比如那只趴在墙角的小强。 王柯进屋没多久就发现了它。尺寸果然不小，颜色很深，看起来像是个狠角色。 但王柯更狠。 他随手拿起扫把，往墙角一捅，先把蟑螂打翻在地，然后一脚踩上去，就爆浆了。 王柯抽了些卫生纸，擦了自己的鞋底，又把小强的尸体用纸卷起来，丢进马桶，冲走。 他又拿了几张纸沾湿，再擦两遍，就算是弄干净了。 然后王柯转身出门，正好看见祝小蝶和陈天薇从电梯里出来。 祝小蝶连忙问道：“那个蟑螂干掉了吗？” 王柯点了点头：“干掉了，但是你知不知道一个理论，叫做屋千蟑。” 祝小蝶面色凝重：“屋子发现了一个蟑螂，就说明有一千只蟑螂还没有被发现……” 陈天薇议论道：“一千个有点过分了，不过应该确实还有几只吧。” 王柯：“所以我现在出去买点蟑螂药回来。” 祝小蝶连忙说：“我们跟你一起去！” 王柯：“买个蟑螂药而已，用得着组队？” 祝小蝶笑着说：“顺便，咱们还可以逛逛街嘛。” 陈天薇替她解释道：“小蝶姐姐刚才说了，这几天一直宅着，有点闷，所以想出去逛逛。” “出去逛啊……”王柯沉吟着。 如果要追求绝对的安全，那当然最好是一直宅着。可是，如果切换到一个普通人的思维，不知道自己是小说主角呢？ 已经连续好几天都是风平浪静了，不可能日常生活中一直紧绷着神经。 于是他说：“可以是可以，但要带上保镖。” 之前那三位保镖住进这小区的时候，王柯就跟他们交换过联系方式。此时，一通电话打过去告知即可。 电话接通，王柯便说道：“我们现在打算出门，可以么？” 保镖大哥哈哈一笑：“好家伙，你们总算是出门了啊！” 王柯：“呃，听你的意思，我们好像很宅？” 保镖：“何止是宅，我们都猜你们是不是坐在屋里长蘑菇呢！连着几天不出门了啊，连吃饭都不出去吃。” 王柯：“因为可以在家里自己做啊，买什么都可以手机下单。” 保镖：“行，等我们两分钟，这就做好准备……哦对了，还得问一下，你们要去什么地方？开车还是走路？” 王柯看了一眼面前的两位少女。 陈天薇当然没什么意见，而祝小蝶果断道：“走路！好几天没运动，再不散散步，肌肉都要散掉了。” 于是几分钟之后，三个少男少女就一起走出了小区。 三位身穿黑衣的保镖，分散在他们身后，默默地跟着。 陈天薇忽然小声说：“感觉有点不习惯……” 祝小蝶笑道：“不习惯有保镖是吧？说实话，我也不习惯，但你的房东哥哥非要他们跟着。” 王柯：“安全第一，谨慎不是贬义词。” 他当然要谨慎。只知道接下来会发生某种剧情，却又不知道究竟是什么样的剧情，这就好像是在黑暗中行走，知道地上有钉子却又不知道钉子具体在哪，可不就得鞋底蹭着地面，小心翼翼地挪…… 手机忽然震了。 是谁发来的消息吗？ 王柯的精神也随之一震，掏出手机看了眼，稍稍松了口气。 不是微信也不是短信，只是《大小姐不想表白》又更新了。 王柯瞥了一眼身旁的两个少女。 此时，祝小蝶正在夸陈天薇做的午餐：“你做的那个宫保鸡丁，好好吃啊！你是不是跟哪位大厨学过？” 陈天薇还在谦虚：“没有啦，就是照着视频里……” 于是王柯把注意力放在手机上，开始看最新的这一章。如果不出意外，应该还是少女们相处的日常，再加个大小姐被蟑螂吓跑的小剧情吧？ 可是他一眼扫下去就愣住了。 这一章写的居然是姜鹤心！ 别说祝小蝶和陈天薇了，连他王柯都没有出现。就是姜鹤心继续在追查，却始终没有发现有效的线索。于是，道士姑娘又去了市一医院，想要从远处暗中观察一下王健医生。 她有点怀疑这位医生。 姜鹤心并没有选择当面提问或者试探，而是在医院外面的一栋公寓楼顶上，架起了摄像机，拍医院的全貌，重点就是急救科，尤其是王医生办公室的窗户。 然而，她不仅没有收获，反而遇到了前所未有的危险。 【今天却是个大晴天，夏日的阳光很晒。而在这开阔的楼顶天台上，唯一能稍稍遮挡阳光的地方，就是楼梯间的出入口。】 【姜鹤心站在楼梯间的门口，背靠着那扇门，蹲了下来。】 【可是突然间，她听到背后有脚步声……】 这一章就断在这里了！ 王柯看得咬牙切齿，当即点开作者QQ，要展示一下读者催更的热情。 不过，在他打字的时候，手机屏幕上突然跳出了一条微信消息，正是来自姜鹤心！ 点开一看就是：【我在医院旁边，被抓了个正着，快来救我！】 什么意思？她被抓住了吗，还能用手机？ 紧接着，姜鹤心又发来一条：【我在楼顶上，那个疯子就在门里，我用铁棍挡着门，他出不来，但是我怕他把门拆了！定位在这，救救孩子吧大善人！】 在文字消息之后，是一个详细定位，就在市一医院的马路对面。 距离王柯现在的位置，4.9千米。 地图APP显示，公交地铁34分钟，步行53分钟，骑行28分钟，驾车22分钟——因为正好有堵车，开车过去并不快。 骑行过去正常用时是28分钟，但王柯知道，自己不是普通人，至少身体素质绝对不是。 他说：“你们俩先去逛吧，我有点事情。” 陈天薇和祝小蝶讶然扭头看向他。 大小姐问道：“什么事，我们不能一起去吗？” 王柯笑了笑：“你们先逛街吧。” 剧情已然出现，接下来，就是主角的行动时间了。 ———— 089我已经报警了 姜鹤心躲在那扇门旁边，一动不动，生怕发出一点声音，连呼吸都格外轻缓。 门还在猛烈摇晃着。 “砰”、“砰”、“砰”，一声声宛如重锤，不仅是在砸门，也是在砸女孩的道心。 幸好，门的材质是钢铁，而且还很新，实在不是人力能拆掉的。也幸亏姜鹤心的反应够快，在听到脚步声以后，就把摄像机的三脚架拿过来，插在门把手上。 这门有两扇，对方必须拉开。用铁质的三脚架把两扇门的把手穿在一起，里面那人自然就不可能拉开了。 线下调查有多么危险，姜鹤心亲眼见到过，而且王柯也跟她强调过。所以听到脚步声的时候，她宁愿是自己多想的误会，也要先把门封上。 现在看来，关键时刻的果决救了她，可是接下来呢？ 这里是楼顶，唯一的通道不能用，如何脱身？ 姜鹤心的第一反应是找王柯求救。 可是消息发出之后，她又忽然想到了一个更传统的办法——为什么不报警呢？ 或许是因为涉及到了‘特异者’这种超乎日常的事情，她和王柯的第一反应里都没有报警，但现在姜鹤心就想明白了，对方能被一道铁门挡住，那当然也应该能被警察抓住。 于是她拨了110，深深地呼吸了几下，等接线员接通，就说：“我被一个歹徒追到楼顶天台上，现在拿东西挡住了门，他没法从楼梯间里出来，但我也没办法逃！我现在的位置，就在市一医院旁边的公寓楼顶上……” ———— 刚开始的一公里，APP预计需要5分钟，而王柯只用了2分钟。 他一路超了不少电瓶车。 可是骑着骑着，身体肌肉越来越热，王柯的脑袋却冷静了下来。 得知姜鹤心被敌人堵门的时候，他的第一反应就是必须自己去，毕竟自己才是主角。关键剧情，哪能主角不在场？可是，真的必须自己到场，跟敌人肉搏才行吗？ 正好前面路口是红灯，王柯刹住车，拿起手机。 然后就看到了姜鹤心发来的一句话：【我已经报警了，他们说马上到。】 王柯松了口气。 他估摸着，自己继续以最快速度骑过去，也就是十多分钟的样子。这已经可以媲美即将超时的外卖骑士了，而且还是用双脚蹬出来的速度。但离医院最近的派出所又不堵车，警察开车过去应该更快。 而且只要警铃一到，敌人应该会知难而退吧？ 可既然这是推动剧情的关键事件，应该没那么简单…… 王柯思索着，一抬头发现红灯已经变绿了，便蹬上车继续向前。 ———— 姜鹤心此时有一种错觉，就好像自己变成了童话中的小红帽。 因为门里的那个人已经不再使劲砸门了，而是循循善诱道：“你好，是那位正义的up主吗？我是你的粉丝啊，开开门，我们聊聊好不好？我刚才有点过于激动了，对不起啊。” 姜鹤心咽了口唾沫，拿着自己的摄像机，不敢吭声。 她手里这台机器不仅昂贵，份量也挺沉。万一门被弄开了，用这个，能不能敲破一颗脑袋？ 可是突然间，一阵警铃由远及近。 门后的声音突然消失了。不论是砸门，还是骗人开门的话语，全都化为寂静。 但姜鹤心还是不敢开门。万一那疯子还躲在门后呢？ 直到响着铃声的警车在公寓楼下停住，直到又是一阵脚步声在楼梯间里响起，一个温和的嗓音在门后说：“你好，请问是姜小姐吗？我们是警察。” 姜鹤心还是警惕问道：“真的警察？” “真的是，你看这里。” 门缝里塞过来了一张警官证。 姜鹤心这才松了口气，打开门，看到两位身穿制服的警察。 接下来的一切，她感觉轻飘飘的。就像是噩梦终结，刚刚醒来的那种庆幸，还带着一点迷糊的感觉。 姜鹤心收拾好了自己的拍摄装备，随着警察们乘电梯下楼，坐进警车，再到了离这里只有几百米的警局。这其实是个社区派出所，从外面看甚至有点寒酸的感觉，但女孩却感到前所未有的安心。 一路上，警察们问了不少，而姜鹤心说的是实话，比如要调查一些事情之类的，却并不是全部的实话。 毕竟‘特异者’这种词，实在不好开口解释。 于是到派出所确认安全了之后，一位警察便问：“你家住哪儿？要不要我们送你过去？” 姜鹤心想了想，摇摇头：“我的朋友应该也到附近了，我让他来接我吧。” 警察又问：“你那个朋友，可靠吗？” 姜鹤心用力点头：“肯定可靠！” 警察笑了笑，没有再多问，又忙起了别的工作。 见状，姜鹤心又道了声谢，便背上包起身离开了。 她走出派出所，就给王柯打了个电话。 没人接。 姜鹤心站在路口慢悠悠地走，捏着手机，感觉有些茫然。自己被警察解救的这点时间里，王柯去哪儿了？为什么没有联系自己？ 这时，她走过了一个小巷口，一声脆响和一声痛哼，让她下意识转头，然后就看呆了。 姜鹤心又看到了吴超然。 这家伙依然拿着棒球棍，还戴了一顶帽子用来遮脸。可是那格外高大健壮的身材，让她一眼就瞧得出此人是谁。 而在吴超然的背后，就是王柯！ 吴超然是拎着棍子，躲在监控摄像头的死角处，准备偷袭。 至于王柯，居然悄悄溜到了吴超然身后不远处，已经出手偷袭了！ 他用的是石子。 随处可见，路边能捡一大兜，装口袋里，一个一个扔，防不胜防。更何况，还是在背后，趁人不备出手的。 吴超然捂着后肩膀，瞥了一眼姜鹤心，转过身看向王柯。 这两人哪个更危险，一目了然。 王柯又从兜里掏出一枚石子。那是鹅卵石，有半个鼠标的大小，实心的，卯足力气砸准了，杀伤力不容小觑。况且王柯的力气比普通人更大，而且还没留手。 吴超然疼得脸部肌肉都在抽搐：“你，厉害啊……” “你不是喜欢玩棒球棍吗，来！” 王柯这么说着，掂量了一下手中的石头，摆出了棒球投手般的动作。 但鹅卵石可不是棒球，这东西谁敢接？ 更让麻烦的是，另一边的姜鹤心往后退了几步，扭头冲着警察局的方向大喊：“警察叔叔，他就在这里！” 吴超然明白自己今天是没办法了。就算能打倒王柯，抓住姜鹤心，可是万一打到一半警察来了怎么办？ 于是他扭着身子躲开第二枚石头，便朝着小巷深处奔去。 然而，往这个方向跑，就要经过王柯身边。 王柯先是站在那里不动，面色警惕，一副‘只要你不打我我就不打你’的样子。可是当吴超然即将跑过他身边时，王柯却猛然矮下身子，一记扫堂腿！ ———— 090野兽的心境 王柯的动作之快，力度之猛，显然超出了吴超然的预料。 吴超然当场表演了一个扑街动作。 因为跑得很快，向前冲势太猛，被绊倒之后他整个人都飞了出去，眼看着要来个脸刹，只能双臂护住脑袋，蹭得双臂一片血痕。 地面，是坚硬而粗糙的柏油路。 肉体跟路面碰撞、摩擦的声音，紧接着，是“唔唔”的闷哼声。 之前被石头偷袭的那一下还是暗伤，而现在，就是鲜血淋漓的皮肉伤了。 可是尽管如此，吴超然却连头都没回一下，趴在地上一跃而起，如同猛虎出笼，便又飞奔而去。 “我去追他，你去派出所里待着！” 王柯做出了自认为最好的选择，可是刚刚迈出几步，就傻眼了。 前方，小巷拐了个弯，可是在这个拐角处吴超然却没有转弯。这家伙两步蹬在墙上，双手一扒，就轻松翻过了两米多高度的墙。 这里距离派出所有一两百米，这面墙也只是普通的围墙，没有铁丝网，没有什么防盗措施，拦不住别人飞檐走壁。 前提是，你得知道怎么上墙。 王柯没练过跑酷，翻墙技能也不熟练，便只能呆呆地望着那堵墙。 姜鹤心走到他身旁，叹道：“可惜了，小道没去过武当山，没练过轻功。” 王柯瞥了她一眼：“你练过什么？” 姜鹤心：“算卦、看风水。” 王柯无奈道：“那你怎么不给自己算一卦，搞得今天这么危险。” 姜鹤心微微摇头：“算卦不算己。而且，我以为只是在远处拍视频，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唉，抱歉，让你担心了。” 王柯说：“下次你要有什么行动，提前通知我。” 姜鹤心老实答道：“我明白。” 王柯又看了她一眼，这一眼多了两秒。 姜鹤心迎着他的目光问：“怎么啦？” 王柯：“你还挺乖的。” 姜鹤心认认真真一拱手：“这次是我的错嘛，多亏有警察，多亏有你，不然真是不敢想。” 王柯：“对了，你刚才喊那一嗓子，警察没过来吗？” 姜鹤心：“应该没听到吧，就算听到了也不知道在哪。真要报警还是打电话，刚才那样喊，只是吓唬他罢了。” 王柯：“这家伙是跑了，但附近说不定还有他的同伙……” 姜鹤心的面色忽然有些为难，欲言又止。 王柯看着她，笑问道：“是不是想住我那边？” 姜鹤心犹豫了一下，说：“跟你住一起不太合适，但我确实想离你近一点，求个心安嘛。你家附近，有合适的酒店或者旅馆吗？” 王柯说：“可以考虑住我那个小区。有些房源在出租，租一间，对你来说应该不成问题吧？” 姜鹤心欣然点头：“当然可以！” “我今天没有开车，坐地铁吧。不要直接过去，多换乘几次……稍等下。” 王柯正说着话，感觉到兜里的手机在震。 拿出来一看，是祝小蝶。 他接通了来电：“喂，怎么了？” 祝小蝶急忙说道：“我们还想问你怎么了呢！你不是说要有事情要忙吗？现在怎么样啊，没有危险吧？” 王柯笑了笑：“没什么危险，我过一会就回家了。” 祝小蝶：“哼，我们还在商场呢，你先别回家，来商场找我们啊。” 王柯：“还在逛街啊？” 祝小蝶：“就是上次你们买手机的那个商场，我跟薇薇在挑衣服呢。对了，刚才薇薇还在和我猜呢，是不是那个帮你拍视频的朋友突然找你？” 王柯：“呃……” 祝小蝶：“果然是她，对吧？” 王柯干脆承认了：“你没猜错。” 祝小蝶的语气里充满了好奇：“那是哔站百万粉up主啊，能不能带来让我们瞧瞧？” 考虑到以后姜鹤心也要住在那个小区里，难免有碰面的时候，于是王柯就答应道：“好啊，那我们待会直接去商场吧。” 祝小蝶：“OK，拜拜！” 王柯挂断了电话，一抬头，就见姜鹤心似笑非笑的俏脸。 她笑问道：“你的女朋友吗？” 王柯：“我没有女朋友，是雇主。” 姜鹤心不由一怔：“雇主？” 王柯：“对，给我发工资的人。不过确切点说，应该是雇主的女儿。” 姜鹤心：“我本来还想说，如果是你女朋友的话，我是不是应该回避……既然如此，那我不需要回避了吧？” 王柯笑道：“不仅不回避，她还想见见你呢。” ———— 走出地铁站的时候，吴超然感觉到双臂依然火辣辣的疼。 只是，为了不鲜血淋漓地引人注意，他用绷带胡乱缠上了双臂，连一点消毒措施都没做。 因为没有多余的时间，而且他的身体素质也向来不需要。 而现在，他跟踪着那两个人，在地铁系统里转了好几圈——很显然那两人是为了甩掉可能的跟踪者，可惜吴超然的视力极好，而且跟踪经验丰富，哪怕隔着重重人群也能锁定用目光锁定目标。 他的情绪愈发火热。 这几天来，不分昼夜地蹲点市一医院，尤其是重点观察附近适合拍摄的高处，果然，就让他逮到了那个up主。只是接下来的波折，有点出乎预料…… 不过好在，现在终于要结束了。 出了地铁站，吴超然就看到这两人朝着一家大型商场走去。他握紧了裤兜里的美工刀，刀锋出鞘一小截，又默默收回去。 在这种人多的地方，用棒球棍就太招摇了。而且，这两人的种种举动，也让他积攒了满腔的怒火。既然对方让自己出血了，那就怪不得给他们也放放血——反正只要不死人，能带走拷问，就可以。 正常状态的吴超然还不会考虑风险这么大的手段，但现在他的情绪可一点都不正常。 接下来，只要那两人走到了监控拍不到的地方，只要没太多路人，他就准备动手了。 吴超然在商场里又跟了好几圈。依旧是远远望着，确保被跟踪者不会发现自己……然后他发现，那两人又和两个女孩子会合了。 这下，就是那个男的带着三个女的。至于那三个女的长什么样，漂不漂亮，吴超然一点都不关心。 眼看着这四人走出商场，人行道上的路人也越来越少，吴超然便跟得跟紧了。 步伐加速，越来越近。 前方经过一处施工路段，行人车辆都少，而且没有摄像头。 吴超然又加快了步伐。 他以野兽般的心境，从口袋里拿出了美工刀。 可就在这时，身后突然又冲出一道黑影，把他摁在了地上——哪怕再强的身体素质，也经不起总是从背后被袭击！ 而且这次袭击他的，不止一人。 两个黑衣人，一个压在他的背上，另一个摁住了他的双手，让他根本无法反抗。 吴超然崩溃怒吼：“你们是什么势力啊！” “抱歉，我们只是保镖。” ———— 091作者说要这么干 对于今天的两章更新，舒梦很满意。第一章写的是姜鹤心遭遇吴超然堵门，第二章就是姜鹤心求救加报警，暂时脱离危险后，看到了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一幕，王柯在吴超然的背后发起投掷攻击。 这两章显然比前几天的水日常要有趣得多，有了跌宕起伏。而且下一章的悬念也有了，读者看到这里，一定会好奇接下来的剧情。 只是更新没过两分钟，舒梦就看到了那位忠实读者的QQ在线吐槽： 【接下来呢？这剧情接下来什么情况？】 舒梦笑着打字回复：【请等待接下来的更新吧，明天我会早一点更的。】 忠实读者：【不是，我就想说吴超然这家伙是不是又要拉扯？到底有完没完啊，跟他拉扯几回了……】 读者字里行间的不满显而易见，只是舒梦无论如何也想象不到，这位‘读者’的不满情绪有多么真切。 她想了想，回复：【经过这一次以后，吴超然对主角就没有威胁了。往后，他只会是一个推动剧情的棋子。】 忠实读者：【主角会抓住他吗？不对，主角一个人的武力，只能自保，不可能抓住吴超然。但是祝小蝶父亲派了保镖，这些棋子应该不会闲置。所以抓住吴超然的，很可能就是祝森派来的保镖。】 被完全猜中后续剧情的作者，忍不住惊叹出声：“哇，完全抓住我的思路了……” 然后她打字表示：【你好聪明呀。】 又稍微多过了一小会，忠实读者再发来一条：【这其实没什么难的，因为我读得很认真，很投入。但我想知道，如果是保镖抓住了吴超然，那么祝森一定会知道这件事。他会怎么处理？主角带来了危险，应该会让主角离女儿远一点吧？】 舒梦沉思片刻，回复：【没那么简单。首先是祝小蝶现在跟主角的关系，已经很亲密了，算得上挚友级别。就算她爸要赶走主角，她也会使劲反抗的。而且后续剧情嘛……我没法给你透露太多，但反正就是，祝森这个人也没那么简单。】 忠实读者：【他也知道特异者？】 舒梦：【不，他只是听说过一点传闻，但在此以前从来没有接触过确切的线索。问题是，一个有钱人，既然接触到了这种事，他不会追求更多的东西吗？人的本性就是贪婪的啊，他手底下又有不少人给他干活。】 忠实读者：【懂了，他也会有野心，所以主角可以利用他，解决吴超然和幕后老板的威胁。】 舒梦：【有一些主角做不到的事情，祝森完全可以。】 忠实读者：【所以，按照剧情，主角就会把事情原原本本告诉祝森？】 舒梦：【对啊！】 ———— “祝总要跟你说话。” 那位保镖拿着手机，递到了王柯的面前。那手机屏幕上，是一个视频通话界面，对面那张脸正是祝森。 王柯收起了自己的手机，接过保镖的手机。 然后保镖面无表情地说：“祝总说了，要跟你单独谈谈，所以我先出去了。” 明明在几个小时以前，这位保镖大哥还能露出哥们似的笑脸，一副很好相处的样子。可是现在，就已经变得冷冰冰了。当然，王柯对此非常理解，因为事态已经超出了大家的预想。 保镖走出房间，关上了门，还故意踏出明显的脚步声，以示他是真的走远了。 这里是保镖租的房间。 王柯看向手中的屏幕，只见这位祝总同样是面无表情，让人看不出喜怒。 祝森：“说说看吧，你到底招惹了什么人。” 王柯：“一个搜寻特异者的秘密势力。” 祝森眉头微挑：“什么是特异者？” 王柯：“你可以理解为超能力者。嗯，我也是最近才只知道，特异者可能真的存在。今天被抓住的那个吴超然，本来很瘦很虚，而且重伤濒死，结果被特异者的能力影响，一星期之内恢复了致命伤，十几处骨折全都好了，还变得特别强壮。” 祝森：“我听说了，那家伙比野兽还壮实，两三个人一起才能摁住他……不过说到底，用上手铐和铁链就没辙了。这特异能力也没多强啊。” 王柯：“因为袭击我的吴超然并不是特异者，他只是在找特异者。之所以盯上我，是一个误会。好像是因为他们搞的矫正学校是做特异能力实验的，我坏了他们的事又不要任何好处，所以他们以为我是知道特异者线索的另一个势力。” 祝森：“这又是怎么回事……” 王柯：“要不然这样，我把我知道的东西，和朋友一起调查出的资料，都打包汇总给您。” 话音未落，祝森便立刻说道：“好，就这样，麻烦你尽量快一点。” 王柯点了点头，就发现屏幕里的男人面色好像有些犹豫。 然后祝森说：“如果你刚才说的都是真的……谢谢你的坦诚，但是我觉得，小蝶不应该继续留在你身边。” 王柯：“我理解。” “好的，我等着你的资料。如果一切查证没有问题，那我绝对不会亏待你的，这一点你可以放心。” 说完，对方结束了通讯。 ———— 将近半个小时以后，祝森收到了王柯发来的文档。 文档里，有那个哔站热门揭露视频的链接，有吴超然过去和现在模样的对比图，还有许多文字解说。 王柯把自己和姜鹤心的调查结果，全都写进了这份文档里，完完整整。 当然，文档里有的，都是剧情里主角应该知道的部分。至于剧情之外，某些关于作者的事情，当然一丝一毫都不会出现。 祝森看完了文档，连同那个热门视频，看得格外认真。 然后他又点开了保镖发来的加密视频——画面内容先是被铁链绑起来的吴超然，再是保镖组长的汇报。 组长的汇报内容很短，但完全佐证了王柯的调查文档。 “特异者，特异者……”祝森坐在沙发上，深邃的目光望向窗外夜色，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可就在这时，房门突然被大力推开了。 祝小蝶闯进来就质问道：“为什么突然让他们逼我回家？” 祝森瞥了她一眼，淡然道：“接下来一段时间，最好不要出去乱跑，待在家里吧。” 祝小蝶：“为什么啊！” 祝森：“因为这里最安全。今天袭击你们的那个人……” “那跟我没关系！”祝小蝶打断道，“不是袭击我的，是冲着王柯和姜姐姐去的。” 祝森揉了揉太阳穴：“才认识多久就开始喊姐姐了？行吧，我就问你，王柯有没有跟你说过，这些事很危险？” 少女硬着脖子道：“说过，他还说要告诉你，是我拦住的。” 祝森暴怒而起，指着女儿说：“好家伙！给我听好了，这事了结之前，你就待在家里，哪儿都不许去！” ———— 092谁还没点野心呢 王柯回到了自己家里，就看到坐在沙发上愣神的陈天薇。 短发少女连忙抬起头说：“你被叫走的时候，小蝶姐姐也回家了，好像很不情愿的样子。” 王柯：“我知道。” 陈天薇：“刚才，她还跟我打了个电话。说是她爸爸不让她出门，把她禁足了。” 王柯：“这很正常。” 陈天薇担忧道：“她爸爸会怪罪我们吗？” 王柯：“会，不过这其实不是关键。” 陈天薇：“那关键是什么？” 王柯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先看了一眼手机。 他仍然在和作者线上聊天，聊的主要目的就是套话，看后续剧情里需不需要对陈天薇保密。如果不需要保密的话，他宁愿把有关超凡者的事情都告诉面前的少女。 已经告诉了祝森的那些事，那个文档，按理说也该转发给陈天薇——毕竟她可是最初的当事人。 而此时，旁敲侧击得到了想要的答案之后，王柯抬起头便说：“你要知道，那个吴教官的真实身份可不仅仅是个矫正学校的教官，他找我的动机也不是复仇这么简单。” 陈天薇歪了歪脑袋：“他是什么人啊？” 王柯划了几下手机：“一个秘密势力的得力干将。之前我发给祝总的东西，也给你看看吧。看完，你就都知道了。” 然后陈天薇也掏出手机，就看到微信接收了一个新文档，点开，整个人就愣在了那里。 少女本来以为，给自己带来噩梦的矫正学校，只是一群利欲熏心之人为了从家长们手里敛财而建立的。可是那一条条证据，还有王柯写明的逻辑总结，不仅击碎了她对那所矫正学校的印象，更是打破了她的世界观。 陈天薇反复看了两遍，喃喃问道：“他们，拿我们这些学员做实验？” 王柯：“从现有线索来看，就是这样。我和姜鹤心早就估算过阳光德尚的运营成本，如果只是为了赚钱，说不通。他们的收费明明可以提高几倍，招收的学员人数并不会减少太多，利润能高一大截，可是他们偏偏不这么做。当然，这都是前期的侧面线索，关键还是后来从吴超然身上找到的证据。他能活下来，从豆芽菜变成肌肉壮汉，这就已经很有说服力了。” 陈天薇又仔细对比了一下吴超然的图片。当年的模样，还有现在的模样，差别显而易见。 她又问：“可是，把我们抓起来有什么用？关在那里训练、折磨，就能练出超能力……哦，按他们的说法，特异者。这是能练出来的吗？” 王柯：“说明当年吴超然遇到的那个特异者，就是在矫正中心里受折磨的时候，突然获得了那种能力。要不然，他们不会特意复刻成那样。” 陈天薇正要再说什么，可这时，两人都听到了敲门声。 王柯走过去开门，又看到了那位保镖大哥。 保镖再次递来手机：“祝总要和你谈谈。” 王柯接过手机，说：“请坐吧。” 保镖摇了摇头，站在门口一脸冷酷，还替他关上了门。 陈天薇也很自觉地跑进卧室里，把客厅的空间留给王柯一个人。 视频再次亮起，祝森的脸出现在屏幕里，开口就差点把人吓了一跳：“我把吴超然放了。” 不过很快，王柯就意识到这其中必然不简单，于是就问：“放之前，是不是在他身上安了窃听器？” 祝森笑了笑：“对，但不止如此。我的人把他的手机彻底检查了一遍，彻彻底底的。这个吴超然也不老实，每次跟他老板对话的时候，都录音了。所以我们听到了几十段录音，只能说很精彩。另外，我们还拿他手机做了个实验。” 王柯：“实验啊……” 祝森：“因为我的人有这个技术手段，所以就做了。用吴超然的手机，给那个幕后老板打电话，假装是误触不小心拨出的，还模拟了手机在口袋里摩擦的声音。” 王柯灵光一闪：“然后用通话锁定对方位置？” 祝森：“对，不过失败了。我的那位通信技术专家，没有锁定成功，而且对方几秒钟就挂，警惕心很强。” 王柯：“也就是说，吴超然的幕后老板是什么人，还是没法得知？” 祝森：“但我们可以继续做实验。把吴超然放走，监控他，让他以为自己安全了，自己去找老板。顺便也可以看看，吴超然被我们抓了一回之后，会不会被他的老板怀疑。” 王柯沉吟道：“祝总，您做了这么多事，而且还告诉我了，这是不是能说明……” 祝森忽然笑了：“哈哈哈，谁没有点野心呢？” 王柯明白，对方这话的言外之意就是——既然已经知道了特异者的存在，那怎么可能什么都不做，只是停留在普通人的世界里安享富贵？ 不管是把自己变成特异者，还是结交特异者以供己用，都很有诱惑力。 既然吴超然认识的那个特异者能将濒死之人变成体质怪兽，那么，为什么不可能给有钱人治治病、续续命？这中间又有多大的利益？ 祝森收敛了笑意，又说道：“总而言之，我以后可能需要一些身世清白又可靠的人。我很看好你。” 王柯依旧冷静：“谢谢祝总的赏识。” ———— 吴超然趴在一辆货车车厢里，黑布蒙眼，双手双脚也拷着。 不知开了多久，开到了哪里，忽然，这货车停住了。 紧接着，就有一个人在他的耳边说：“你小子是招惹到不该招惹的人了，但算你运气好，我们老板今天拜过佛，心善。下次要是再不长眼，那就没这么幸运喽。” 说完，那人把钥匙塞进手铐的钥匙孔，打开车厢，一脚把他踹了下去。 吴超然在地上翻滚几圈，就听到了引擎再次启动的声音。 对方似乎离开了，而且，还把手铐钥匙留给了自己？ 吴超然的双手在背后摸索着，很快就打开了手铐，揭开蒙在眼睛上的黑布，他发现那手铐钥匙是一小串，串上有两把钥匙。 他用另一把插进锁着双脚的手铐，一转，果然也打开了。 吴超然站起身来，摸了摸身上的口袋。 手机也被他们还回来了。只是拿出来一看，已经关机了。 他重启手机，看到了自己所在的位置。这个陌生而僻静的街头，距离自己租的旅馆不算太远，还不到十公里。 必要的证件、装备都在旅馆房间里，他当然要先回那。 于是吴超然扫了一辆共享单车就开始骑。 一路上，他没有思考太多，因为脑子里只要一试图复盘，就会被海量的负面情绪所占据。今天的一切，实在是太不顺了。 而且他还要时不时查看周围，尤其是身后，看有没有在跟踪自己…… 终于，他回到了那家旅馆。 选择住在这里，并不是因为价格，毕竟最近这段时间老板给的行动资金颇为丰厚。关键是这旅馆的安全措施很马虎，他用别人的身份证也能住进来。 吴超然踏上二楼，开门，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面对着房间的窗户抬起头，不经意间瞥见了一丝光。 那是什么？ 他来不及思考，本能就先一步驱动身体，往旁边闪躲。 下一瞬，一支箭插进了吴超然的肩窝，把他几乎钉在墙。如果不是那超乎寻常的机敏躲闪，箭头本该插入他的心脏。 吴超然脱口道：“特么的，你要灭口！” ———— 093谁还没点软肋呢 第一支箭，戳穿吴超然的肩窝，带着他往后退了半步，又插进墙壁。 金属质地的箭头，碳纤维材质的箭杆，动能强劲——但这么强劲的动能，也说明了射箭的器材应该不是弓，而是弩。 吴超然只喘了一口气，便意识到了这一点。他意识到，灭自己口的杀手，肯定是想要一击致命的。第一箭没有命中要害，就需要第二箭，可是给弩上箭需要一点时间。 他回想着刚才箭射来的角度，看到马路对面的那栋老旧办公楼。那楼里一点灯光都没有，根本无从看出杀手在哪扇窗后面。 但没关系，反正肯定在那栋楼里。 而他只要躲到墙后面，这个房间的窗户旁边，自然不可能再射中自己。弓弩又不是热武器，不可能打穿外墙。 至于热武器，那更不可能了。持有现代弩虽然也是严重违法，但如果动了枪，那被警方追查的力度就不是一个等级。 所以，绝对不能被钉在墙上，暴露在杀手的视野里！ 吴超然很快就想明白了这些，然后咬着牙，整个人往前扑倒。 那支箭依然留在墙上，箭杆上不仅沾满了鲜血，甚至还挂了几条肉。 他扑倒在地一翻滚，便背靠着墙，以此为掩护，让人从窗外看不到自己的身影了。 吴超然的左肩到左臂已经不能动弹了，只能感受到巨大的痛，像是被人硬生生挖了一大块肉，山岳般的疼痛让他眼前发黑，浑身冒冷汗，仿佛淋了一场雨。 他的右手还能动。 只是，那只手颤抖着拿起手机，他却不知道该找谁。 ———— 祝小蝶坐在自家的松软大沙发上，低头看着手机。 手机屏幕上，是祝森刚刚转发给她的文档，正是王柯不久前写出来的那个。 在此之前，大小姐只知道王柯面临着某种危险，可是直到现在，她才明白这危险的来源究竟是什么。 “但是也没你说的那么危险啊，”祝小蝶一看完就说，“那个吴超然，到最后也没找到我们住在哪，他被保镖逮住的地方，离王柯家的小区还有好一段距离呢。所以我就算继续住王柯家里，也不会暴露啊。” 祝森捂着额头说：“你是真不考虑意外风险啊。一个吴超然能跟上你们，那以后如果来了更危险的角色呢？” 祝小蝶不服气地反问：“那你还想着掺和进去？” 祝森：“因为我是有经验、有人脉的大人，我知道轻重。你看，吴超然落在我手里，我可以严刑逼问他，但我没有这么做，你知道为什么？” 祝小蝶：“因为你不敢？” 对于这个经常过于直率的女儿，祝森已经习惯了。 他说：“因为有些事能做，有些事不能做。有些事，是你的律师可以帮你解释的。但有些事，再多的律师也帮不了你。我有人脉，但远远到不了手眼通天的程度。” 祝小蝶：“如果能让特异者给你打工，你就能手眼通天吗？” 祝森：“不太好说，但至少有这个可能。而且我也不是非要爬那么高。但如果别人能找到特异者，我找不到，这就不太好，你明白吗？” 祝小蝶：“哦，你担心咱们家的竞争对手，会找到特异者。” 祝森：“至少有这个可能。” 祝小蝶想了想，却说：“但是老爸啊，我怎么觉得你就是有点贪心呢？” 祝森微微一愣，笑了起来：“谁都会有那么一点点的贪心。” 话音未落，手机又响了起来。 祝老板接通来电，听着下属的汇报，面色却一下子变得格外凝重。 他对着手机说：“什么玩意儿？战场……弩？吗的，他们敢用这个！？等一下，让我想想，想想……” 祝小蝶发现了自家老爹的表情变化，也听到了其中的一个关键字眼。 弓弩的‘弩’吗？ 祝森沉声道：“你们不要露头，我报警。对，你们不用打110，我来报警，我直接找认识的警官。” 然后他挂断了下属的电话，又拨了另一个号码。 祝小蝶双手捧着脸，坐在沙发上，听忘了自家老爸是怎么跟警官聊的。通话时间很短，讲的也是简明扼要，只是说了麾下保镖抓到的人，放走以后似乎要被别人灭口了，其中还涉及到了‘特异者’什么的…… 等老爸挂断了电话，祝小蝶就问：“把这件事告诉官方的话，那你就要退出了吗？” 祝森点了点头：“对，完全退出，这事我不掺和了。” 祝小蝶有些好奇：“为什么啊，就是因为那个幕后老板用了弩？” 祝森正色道：“私藏弩是严重违法行为，当然这不是关键，国内肯定有人偷偷持有弩，但没人会声张这种事，弩都是用来打猎或者炫耀的，不是用来杀人的。用来杀人，这说明什么？说明对方没有底线。还记得我刚才怎么说的吗？” 祝小蝶：“有些事律师可以解释，有些事不可以……” 祝森：“对，斗争也是要讲底线的。设身处地想想，如果是我，发现手下突然消失了一段时间，还打了个可疑的电话，可能在试图定位我。我肯定会觉得，这人应该是被别人抓住了。我会想要试探，看看这手下有没有背叛。但这个人不一样。” 祝小蝶：“这个幕后老板直接就要杀人。” 祝森的声音和面色一样低沉：“说明他没有底线，完全不把人命当回事。我不敢跟这种人玩，我玩不起。” 祝小蝶当然听出了老爸话语中的份量，一时间也沉默了。 但安静了几分钟以后，眼看着老爸给下属安排任务，布置各种事情，却没有提到她最关心的那个人。 于是大小姐忍不住问道：“爸，王柯呢？” 祝森刚刚结束另一段通话，放下手机看着她说：“我会给王柯一大笔钱，都没有问题。” 祝小蝶站了起来：“不是钱不钱的问题啊，我是想说……” 祝森摁着女儿的肩膀，让她坐回到沙发上。 然后他说：“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别想了。他跟你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祝小蝶的眼泪一下子涌了出来。 她想说，那是我至今为止最好的朋友，你给他加钱也没用。但是恐惧、委屈、愤懑、担心……太多的情绪堵着喉咙，让她说不出话来。 ———— 094经典台词来了 吴超然再次睁开眼时，看到的是医院的白色灯管和天花板。 “醒了，他醒了！” 护士的叫喊，招来的不只是穿着白大褂的医生，还有穿制服的警察。 吴超然能理解现在是什么情况——有人报警了，把自己送进了医院。报警者肯定不是自己效力的那位老板，那么还会是谁？是自己费劲力气想要拿下的敌人？ 老板要杀人灭口，敌人反倒救了自己，怎么想都觉得讽刺。 床旁的医生检查了一番，忽然说：“果然是你。” 吴超然扭头看去，才发现这位医生原来是熟人，不由得一愣。当初在矫正中心重伤濒死时，就是这位王健医生抢救的。只不过，他的伤势变化，把这医生也吓了一大跳。 王医生见他发愣，缓缓说道：“我可还记得你呢，差点把我世界观干碎的病人，就你一个。怎么，你找到你的朋友了吗？” 吴超然喃喃道：“朋友……” 王医生：“当初你想提前出院，又从病房里跑掉，不就是为了找你的朋友吗？” 吴超然咧了咧嘴，露出了一个不知道是笑还是哭的狼狈表情。 王医生还想再说点什么，可这时，旁边的警察拍了拍他的肩膀。 那位警察开口道：“我可以跟这位病人，单独聊聊吗？” 王医生点点头，跟其他医生护士给了个眼色，便一起离开了，还关上了房门。 这是一间独立病房，只有这一张床位。 “我姓赵，你可以叫我老赵。这不是正式的讯问，你躺着就好，怎么舒服怎么来，我们呢，就简单聊聊，可以么？” 除了开口的这位，病床另一边还站了一名年轻警察，不过显然是辅助的配角或下属。所以吴超然的目光，就放在了那位自称老赵的警官身上。 他说：“你都知道些什么？” 赵警官停顿了几秒钟，低头看着平躺之人的眼睛，说：“我处理过跟特异者有关的案子。你当初那事的卷宗，我也看过。所以你不用担心我不相信，只要你说的是实话，我看得出来，也不会不相信。” 吴超然微微一怔：“警方已经知道特异者了？” 赵警官微笑道：“知道，不过很少。真正跟特异者有关的线索非常非常少，绝大多数案件还是无聊的普通恩怨。所以像我这样，有所了解的警察也非常非常少，因为没必要让大家都知道。” 吴超然犹豫了几秒，问道：“我没杀过人，会坐牢吗？” 赵警官缓缓答道：“很遗憾，你假扮过公职人员，绑架、故意伤害……这些事，从你的手机里都能查到证据。坐牢是肯定要坐的，不过坦白从宽。如果有揭发立功，能从轻处理。” 吴超然闭上了眼睛：“好，我都可以说。但是，我能不能跟一个人聊聊？” 赵警官问道：“你想和谁聊？” 吴超然：“跟你们报警的人。我本来以为是敌人，反而救了我的人……” ———— 午夜时分，那位保镖再次敲门，递上了跟祝总通话的手机。 王柯接过手机的时候有些无奈：“要不，这个送我得了。” “那当然是不可能的。而且这是祝总的安排。只要过了今天的坎，以后他要跟你聊不需要保密的事情，就不会这么麻烦了。” 保镖面无表情地说完，关上门在外面等着。 视频通话再次亮起。王柯看到，祝大老板的脸上，有着明显的困倦之色。 祝森叹了口气，说：“我退出了。特异者的事情，以后跟我无关。” 王柯一怔：“为什么改主意这么快？” 祝森：“那个幕后老板，想直接灭口，而且用的还是弩。吴超然受了伤，已经送进医院去了。顺带一提，我报了警，是警察把他送进医院的。我不想让我的人再沾染这摊子破事。” 王柯：“……” 祝森：“我也劝你，为了自身安全起见，最好不要趟浑水。不过，无论如何，我不希望小蝶沾染这方面的风险。你是个聪明人，应该能明白我想说什么。” 王柯：“可怜天下父母心嘛，我理解。” 祝森的语气里带了点笑意：“那我就要说出那个经典台词了。给你三百万，离开我女儿，怎么样？” 王柯吐槽道：“何止是经典，简直老掉牙了啊，祝总。” “哈哈哈哈，”祝森大笑起来，“确实老掉牙。不过，三百万应该够了吧，你不会还想跟我讨价还价吧？” 王柯：“得寸进尺容易惹祸，三百万很好了。” 他家的房贷还不到一百万。祝总给的这笔钱，足够提前还清所有房贷，买辆好点的车，剩下的还够自己在家里躺好久……这样一想，好像前半生的奋斗目标都一次到位了，还有什么好贪婪的呢？ 如果是在老派偶像剧里，主角这种时候应该说‘你以为有钱就可以为所欲为吗’、‘我们的爱情不是这几个臭钱就能玷污的’……之类的台词。但王柯明白自己不是那种角色，说这种话实在太奇怪了。 更关键的是，王柯知道，祝小蝶跟自己的联系会不会断掉，并不取决于这位父亲怎么想，而是要看作者怎么写。 祝森又说道：“你比我女儿懂事多了，唉……对了，还有个事。吴超然想要跟你聊聊。” 王柯：“啊？” 祝森：“他跟警察说，想要跟报警救了他的人聊。他以为报警的人是你。” 王柯：“那倒是不奇怪，他又不认识那些保镖，说不定还以为是我请的人呢。” 祝森：“我认识的警官跟我说，吴超然的态度很配合。应该是幕后老板要灭口，寒了他的心，再加上知道自己落在警方手里，逃也没用了，所以抖得一干二净。之前那个矫正学校，所有的教官还有那个校长，全都被逮住了。” 王柯笑了起来：“这可真是最好的消息。” 祝森也在笑：“哈哈，三百万不是个好消息吗？” 王柯：“晚一点赚到的依然是钱，但迟到的正义就不完整了。” 祝森有些感慨：“你小子……” 而这时，王柯则想起了最近一次跟作者聊，对方回复的那条消息——【经过这一次以后，吴超然对主角就没有威胁了。往后，他只会是一个推动剧情的棋子。】 这枚棋子，现在要怎么推动剧情呢？ 于是王柯说：“我也想跟吴超然聊聊。” ———— 095求不来 翌日早上，伴随着旭日的金光，王柯踏入了那家医院。 医院里依旧人来人往。 身带病痛的人、为了亲人而奔忙的人，他们都没有心思睡懒觉。时不时的，还会有推着轮椅或者病床经过。 按照祝森给的文字指引，王柯找到了那个病房，也看到了病房门口的警察。 两位警察，一个年轻一些，而另一个则是个稳重熟男，肩章似乎也比较高级。不过他对警察肩章没什么了解，瞄一眼也就罢了。 “你就是王柯吧？我姓赵，你可以叫我老赵。”熟男警官主动招呼着，伸出了手。 王柯跟他握了一下手再松开，说：“警官好，我是王柯。吴超然就在这里面？” 赵警官微笑道：“是啊，他现在很配合了，身体恢复得也不错。医生说，他没有生命危险，而且……” 王柯：“而且比一般人恢复得快？” 赵警官点点头，又压低了声音凑近说：“那位祝老板，认识的是我一个老同事。他拿出来的那份文件，听说，是你写的？” 王柯：“是我没错。” 赵警官拍了拍他的肩膀：“小伙子不错，有前途的，有没有兴趣吃公家饭？” 王柯：“呃……” 赵警官笑道：“不用为难，只是随口一说，不过我们可以先加个微信。以后万一你有事想找我，或者我想找你，都方便联系嘛。” 这种时候王柯当然不会不给面子，便掏出手机，跟警官互相加上了微信好友。 然后赵警官打开门说：“进吧，他已经睡醒了。” 王柯进了那间病房，两位警察也进来了，只是站在门口，距离病床上的吴超然几步之遥。 再次见到吴超然，这个比野兽还强壮的人此时显得格外虚弱，脸色苍白，唇色发青。他平躺在床上，似乎没有力气坐起来。 王柯走过去的时候面色轻松，只是藏在裤兜里的双手都握紧了。 面对这家伙，很难卸下防备心理。 而吴超然躺在床上看到了王柯，眨了眨眼睛，扯着嘴角笑了起来。 “我算是栽你手里了，没说的，老子认了。” 王柯站在病床边，低头俯视着他，问道：“这就是你想跟我说的话？” 吴超然笑道：“我想说声谢谢。昨晚，我是真的以为自己要死了，没想到……是你报警救的我？” 王柯：“是我的朋友。” 为了继续套话，他当然不能把报警救人这事跟自己撇清。 吴超然：“朋友？哈哈，反正你们都是一个组织的。” 王柯：“想多了，压根不存在组织。” 吴超然小声道：“是不是因为这里有警察……” 王柯摇了摇头：“不，跟警察没关系，我真的只是个普通人。你我第一次见面，还记得么，我是个普通的网约车司机。现在虽然没开网约车了，但也就是个拿工资的普通社畜。” 吴超然愣了：“没有组织？那你为什么……” 王柯：“为什么跟你们作对？很简单，就是看不下去。借用我一个朋友的说法，就是这种矫正学校开在身边，我念头不通达。” 吴超然错愕道：“全都是我的误会？你只是见义勇为？” 王柯颔首道：“没错，就是这样。你是不是黑暗丑恶见得太多了，压根不相信会有人见义勇为？” 吴超然嗤笑了一下：“你根本不知道我经历过什么……” 王柯：“大概能猜到。被父母送进矫正中心的，家庭关系肯定不好。在矫正中心里，肯定也受了不少苦头。但后来你也成了他们的一员。” 吴超然立刻反驳道：“不，不一样的。别人是为了赚钱，还有折磨人找乐子，我是为了找一个人。” 王柯：“你折磨人的时候不开心？” “你不明白，我必须找到她！” 吴超然突然抓紧了床单，脖子一用力，脑袋都离开了枕头。只是，这还不足以让他坐起身。 王柯平静问道：“为什么？” “在矫正中心里认识的朋友，是个很秀气的女生，喜欢画画。她跟我约好了，要一起逃出矫正中心，可是跑到一半被发现，我让她躲着，我去扛……我偷偷准备了小刀，差点反杀那几个教官，可还是差一点，因为我当时还不够强，还不够！” 既然用这种语气说到了当年的事，王柯就明白，接下来可能就是关键的消息点了。 于是他的语气放轻放缓，目光里也没了敌意，友好问道：“那些教官被激怒了，就差点把你打死，是吗？” 吴超然直直地盯着天花板，发呆似地说着：“本来，我已经要死了，可是她画了一幅画……你敢信吗，一幅画，居然能救我的命，就跟神笔马良似的。” 王柯：“然后她消失了？” 吴超然：“无影无踪。在我们约好了再见的地方，我只找到了那副画。所以我才知道，是它把我变成了现在这样。但是它在消散。” “消散？” “每一年，笔迹都变得更淡，我的身体虽然已经很强了，但正在失去那种恢复的魔力。就像昨晚的这种伤，如果是那年，我现在应该已经好了。但现在，只是比普通人好得快一点。” 吴超然这么说着，脑袋重新落回到枕头上，似乎脖子已经用光了好不容易恢复的一点力气。 画画带来的身体素质强化，很容易让王柯联想到某个作者写小说，也强化了自己。但从吴超然的口中似乎可以得知，这种强化，并不是永久效果，而是一种会随时间消退的光环。 王柯恍然道：“所以你想要找到她，不仅因为她是你的朋友，也是为了强化你的身体。” 吴超然自嘲似地笑了笑：“几年前，当我发现自己的身体跟别人不一样的时候，网上正好开始流行一种小说，叫做灵气复苏。我真的以为灵气要复苏了，要抢在别人前面做点什么。那些小说里的主角，不都是这样吗？” 王柯摸了下自己的鼻尖，脸上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你觉得你是灵气复苏故事的主角？” 吴超然叹道：“只是比喻，现实里当然没有主角。但如果是你，遇到了一个特异者，又发现自己的身体被强化，有了恐怖的愈合能力，每一天都还在变得更强……再看看那些灵气复苏的小说，谁会不当真呢？” 王柯点了点头：“这种情况，感觉自己是主角倒也正常。” 吴超然：“可是几年过去了，灵气没有复苏，至少我没看到复苏的迹象。我再也没见到第二个特异者，只是被老板骗着当上了干脏活的，法外狂徒。” 王柯：“你现在知道你的老板在骗你了？” 吴超然闭上了眼睛：“一开始，他说要找线索，说是别的特异者组织带走了她。可是几年过去了，给我的任务很少是找人，主要都是在试验怎么制造特异者，心理压力、拷打……” 王柯：“那你为什么还要给他卖命？” 吴超然喃喃着说：“换做是你，发现自己走错了路，已经陷进去了，会怎么办？就算是骗自己，也得硬着脖子说自己没错……” 王柯忽然问道：“你有没有想过，其实你的朋友可能只是发现有人在找自己，所以躲起来了？后来她或许找到过你，却发现你成了新的矫正学校的教官，她会怎么想？” 吴超然没有再回答。这个格外强壮却也格外虚弱的人，只是闭着眼躺在那里，拉起被单，盖住了自己的脸。 就像是医院里的死者。 ———— 096叛逆的大小姐 “咱们必须要说，见义勇为是很好的，但以后一定要注意安全。确保你自身的安全是最重要的，发现什么线索，找警察嘛！” 赵警官把王柯送出了医院，告别时，拍着他的肩膀如此说道。 王柯深表赞同：“咱们小老百姓，犯不着冒这种险。也就是这次有点情绪上头，以后，我肯定是要多谨慎有多谨慎，有事就报告阿sir！” 赵警官笑道：“没错，再有类似的事情，比如特异者的线索，直接告诉我就行……嘿，你的手机是不是震了一下？” 王柯当然感觉到口袋在震了，只不过他以为，静音状态下的震动，面前的警察应该听不到。可是既然人家出言提醒，他便掏出手机看了一眼。 是银行的到账短信——三百万元。 王柯盯着手机屏幕，站在原地不由得愣住了。 虽然已经知道祝总会给这笔钱，但当巨款真的到账时，难免还是有种不真实的感觉，好像在做梦一样。 赵警官问道：“出什么事情了吗？” 王柯回过神来，摇头搪塞道：“是我朋友找我的，他好像失恋了，想跟我聊聊天。” “哈哈，好，那你跟朋友慢慢聊吧，我也要继续工作了。” 赵警官摆了摆手，转身走开。 王柯看着赵警官的背影越走越远，低声感叹了一句：“原来这么大的金额，也能一下子转账啊？” 他也转过身，朝着自家方向走去，同时点开了熟悉的阅读APP。 《大小姐不想表白》果然没有更新。而最近几章，已经看不到本章说了，王柯甚至怀疑每天追更的读者可能一只手就能数的过来。而他自己，无疑是其中最为忠诚的读者。 万幸，只有自己把这书当真。 王柯已然意识到，这个世界上存在一些特异者，人数极少，但不止一两个。舒梦应该也是其中之一。 但是特异者的能力，似乎不是直接提升自身战斗力，也不会立竿见影地带来金钱权力。至少从现有的两个案例来看，王柯总结得出，特异者更像是辅助，而非主C。 现实里就算有再多的限制，这种辅助能力也太逆天了。 可舒梦如果被其他人发现，尤其是吴超然的幕后老板那种不择手段的人，她会遭遇到什么样的对待？而作为她笔下不能换的主角，自己又会面临什么样的处境？ 想到这里，王柯就愈发觉得，作者的这个盒是非开不可。 不管是为了自己，还是为了作者的安全。 就像吴超然想要找到他的那位小画家朋友一样，王柯也下了决心，一定要找到作者，让她待在自己身边安全的地方。 ———— 日上三竿，祝小蝶站在自己的卧室落地窗前，秀气的双眉紧锁着。 睡了一觉醒来，她不仅没有像老爸以为的那样想开，反而越想越难受，胸腔里像是堵着一座活火山，每次呼吸都感觉自己炸了。 理智上，她当然明白，老爸是为了自己好，为了自己的安全……可是现在她一点都不想考虑什么安全不安全的。 自己有生以来最好的朋友，被强行赶走了。 自己最新奇也最愉快的日子，突然被按下中止键。 但说到底，为什么王柯的意义这么重大？ 为什么只要想到再也见不到他，就会有这么强烈的情绪呢？ 祝小蝶意识到，这家伙对于自己而言，并不仅仅是朋友，不仅仅是个付费玩伴那么简单。他象征着一种此前从未体验过的人生。不是规划好的锦衣玉食，而是一种未知的冒险，充满了新奇。 帮自己战胜林冉冉的时候，祝小蝶本以为这就是王柯能给自己带来的最大快乐了。可是后来跟他一起有了新的体验，又发现了他针对矫正学校的义举，然后现在又冒出了特异者这么超现实的事情……王柯让她感觉就像是一本书，每次翻页都能冒出意想不到的惊喜。 哪怕是以前玩过的最刺激最有趣的运动项目，也比不了这个啊！ “老爸，如果真要说最重要的是人生体验的话……”祝小蝶看着远方的目光突然变得坚定，“那我现在也算是找到目标了。” 那么，接下来该怎么办？ 为了防止她开车跑掉，别墅车库里那几辆车的钥匙，都被老爸没收了。而且通往车库的电梯里，有监控摄像头。 至于跑步，那更别提了，别墅周围到处都是监控。老爸还专门请了两个女保镖，轮流盯着摄像头的实时画面。只要试图出门，这两位专业保镖就会礼貌地拦住她。 祝小蝶看着窗外，脑子里忽然冒出了一个问题。 “这些监控，真的没有死角吗？” 往窗外看，只要走出别墅的屋檐，就进入了摄像头的监控范围。但她记得，别墅的一楼有个消防通道，可以通向车库。那里应该没有摄像头，平时也没人从那儿过。 大小姐向来是想到就做。 她从衣柜里翻出一双从没穿过的运动鞋，带上手机，然后走出卧室，探头到走廊里看了看。 别墅内也有摄像头，但内部的死角就很多了。况且她对这里实在太熟悉，只要小心一点，要全部避开并不难。 祝小蝶仔细听着，确定二楼没有人，一楼的客厅也没有人，便悄悄顺着走廊出去，顺着楼梯来到一楼和二楼之间，然后翻过楼梯扶手，直接跳下去！ 为了避开客厅的摄像头，她只能这么做。 不过在落地的瞬间，祝小蝶忽然发觉，自己的身体好像比想象中的要轻盈一些……是错觉吗？ 她如愿躲过了别墅内部的摄像头，也没有撞上任何人，来到电梯旁的消防通道，打开那扇不起眼的小门，进去，再悄悄把门关上。 顺着台阶往下，她很快就来到了车库。可这时却发现，车库里的摄像头几乎覆盖了整个空间，要走出去，不暴露在监控范围内是不可能的。 “只能看人品了……” 祝小蝶看准了方向，猛的一个冲刺，冲出了自家车库。她只能祈祷，刚才自己露出的不到半秒的身影，不会被保镖们发现了。 接下来，就是通过车库向外的通道，用自己的双腿一路跑出去。这一段的监控是别墅区的物业在管，跟老爸雇的保镖不一样，他们更摸鱼，况且也管不着业主的家事。 祝小蝶跑了起来。 然后她就发现，不是自己的错觉，身体确实变得更矫健，更轻盈了。 跟王柯住在一起的这几天明明没有运动锻炼，为什么会这样？ ———— 097战术层面的机智 解决了身边的危险之后，王柯终于可以放心地安排一下住宿问题了。 他坐在自家短沙发上，看着长沙发上并排而坐的两个女孩——陈天薇和姜鹤心，她俩相处得挺友好，不过难免还是有些生疏的感觉。毕竟在此之前她俩只见过一面，没说过几句话。 王柯说：“我现在住的是楼下的那个房间，搬来搬去的麻烦。而且你们俩都是女孩子，生活中也方便一点。所以，薇薇继续睡我的次卧，姜道长你住主卧，怎么样？” 姜鹤心看了看主卧的门：“这个房间，昨天还是那位大小姐在住，对吧？” 昨天她和祝小蝶已经见过面，也经过王柯的介绍，算是认识了。只是接下来就是吴超然来袭，被保镖逮住，然后又来了两位女保镖，将祝小蝶带了回去……那时乱糟糟的，姜鹤心便在附近找了个酒店应付一晚。 今天，看起来一切都已经尘埃落定了，王柯便喊她过来，安排住宿。 陈天薇小声问道：“小蝶姐姐真的不会过来了吗？” 王柯：“可能会过来，也可能会找我们吃饭、玩，但她爸应该不太可能放她在外面住了。” 姜鹤心忽然问：“你让祝小姐住在这里，是不是为了拿她家的保镖当盾牌？” 王柯：“诛心之言啊。” 姜鹤心笑道：“随便聊聊而已，什么诛不诛心的。就算是借一下她家的保镖，也没什么不好的，保护薇薇也是出于善心嘛。话说回来，让我住这儿当然很好啊，只要你们没意见就行。” 陈天薇表明态度：“肯定没有意见。” 如果王柯继续住在楼下租的房子里，他家里就是姜鹤心和陈天薇这两位房客了。 姜鹤心笑着对这个新‘室友’点了点头，又看向王柯，问道：“我的房租怎么算呢？要不然这样，楼下那房子的租金，就我来掏吧。” 王柯摇了摇头：“用不着，大小姐直接付了一年的租金。她不是押几付几，是一次性一整年。” 姜鹤心不禁咂舌：“啧啧，不愧是富家千金。” 门突然响了。 三个人互相交换了一下眼神。 敲门的声音比较重，很急促，似乎彰显了敲门者的性格。 那么，门外之人是谁呢？ 门里的三个人都没有说话，但目光里的意味，分明是猜到了同一个答案。 王柯起身开门。 防盗门一开，出现在那里的果然是祝小蝶！ 大小姐今天穿着一身简单的运动装，就是短、短裤加运动鞋的搭配，头发也扎了个刘海都没有的高马尾，光洁白皙的额头上还留着几滴汗。 王柯让她进来，同时问道：“你该不会偷偷跑出来的吧？” 祝小蝶一进门就找水。在冰箱里找了一瓶矿泉水“吨吨吨”喝掉小半瓶，长出一口气，然后才说：“那当然啊，要不然我爸不让我出门，还让人整天什么事不干，整天盯着我！” 王柯：“你爸爸果然了解你的性格，不过还是有点低估你的行动力了。” 陈天薇问道：“不是还有人在盯着你吗，小蝶姐，该不会是把人打晕了吧？” 祝小蝶又喝了一口水，摇摇头说：“用不着动手，她们也是盯着摄像头。因为别墅周围到处都是摄像头，按理说是不可能跑出去的。但地面以下是监控的薄弱点。” 王柯：“地下车库里也有摄像头吧？” 祝小蝶拧上瓶盖：“有，但是比较少，而且关键是保镖看到的摄像头，只有我家那车库的那一小块。通向外面的那一大截，摄像头都在物业那里，他们又不可能抓我，对吧？” 王柯给她竖了个大拇指：“厉害，会动脑子解决问题了啊。” 祝小蝶：“我一直都会动脑子！” 陈天薇问道：“从别墅区里出来以后呢？打车来的吗？” 祝小蝶：“稍微跑远点，再叫一辆网约车就好，很简单了。只是刚才下车以后，我是跑过来的，有点急，所以稍微有点喘。” 姜鹤心微笑道：“祝小姐真是女侠风范啊。如果我们当初拍视频的时候，有祝小姐帮忙，说不定能拍到更多东西呢。” 祝小蝶正要说点什么，可这时，她发现口袋里的手机在震。但她并没有接通，而是迅速挂掉，收起手机。 王柯看完了她的这套动作，就说：“我们到里面聊聊吧。” 祝小蝶：“聊聊？” 王柯点了点头，带着她进了主卧。 陈天薇和姜鹤心当然还留在客厅里。 道士小姐姐低声问道：“他俩要说什么悄悄话？” 陈天薇：“我不知道。” 姜鹤心：“就是想让你猜猜看。你难道不好奇吗？” 陈天薇犹豫了一下，摇了摇头：“我没什么好奇的……” ———— 进了卧室关上门，王柯并没有说‘这房间已经被分给别人了’之类的话，而是点评道： “战术上干得漂亮，但是战略上，你好像没想过啊。” 祝小蝶坐在床边微微抬头看着他，问道：“什么战略？” 王柯：“跑了以后怎么办？” 祝小蝶眨了眨眼：“跑了以后就来找你了啊。” 王柯：“但你爸肯定也会想到的。他会过来找你，也是找我，到时候该怎么办呢？” 少女脸上的笑意渐渐消失了。 “我其实，是想要问你一个问题。我爸爸是不是给了你一笔钱？” 说到这里的时候，她的嗓音还是那么清脆，只是语气太过平静，以至于给人一种缥缈而不真实的感觉。 王柯承认道：“对，他给了我三百万。” 祝小蝶：“你收下了吗？” 王柯：“收下了。” 祝小蝶咽了下口水，不知道为什么，再讲出口的声音就变得有点颤抖：“你觉得，三百万很重要吗？” 王柯笑了：“除了像你这样的大小姐，对这个世界上的绝大多数人，三百万都是一笔巨款。足够还清房贷，足够买很好的车，而且不止一辆。足够丢掉所有生活压力，躺平玩很久。” 祝小蝶低下了头：“我也知道，是啊，收下这笔钱很合理，太合理了……” 可就在这时，王柯的一句话却让她猛然扬起了小脸。 他说：“所以说，我是不是该把这钱退回去了？” ———— 098小孩子坐后面去 “我是不是该把这钱退回去了？” 王柯此言一出，祝小蝶立刻抬起头，死死地盯着他。直到从那清俊眉目间看出了一丝笑意，她的小脸上才绽出惊喜的笑容。 “你宁愿把钱退给我爸，也想跟我……”祝小蝶说到一半，感觉这样讲有点怪怪的，便紧急改口，“给我当助理吗？” 王柯暗暗腹诽：六，教科书般的傲娇。 他当然不想把那三百万退回去，但现在看来，作者很显然不会让他顺顺利利地握着这笔钱。既然大小姐已经翘家跑到这里来了，那位祝总找过来，还会远吗？ 等到祝总找过来，强行留着三百万也够呛能留住。若是剧情崩了，那损失可不仅仅是金钱而已。想想躺在病床上被单盖头的吴超然，他就愈发觉得——现在最关键的，无疑就是让剧情顺下去。 只要不脱离主线，不跟作者断联，继续留在剧情里面，难道还愁赚不到钱吗？ 王柯又说：“不过，这钱也不是想退就能退回去的。你爸爸给我这笔钱，要我离你远一点，这是为了你的安全。钱不钱的对他来说只是个手段，重要的是你。” 少女微微嘟起嘴：“他就是太小心了，哪有那么危险啊。光是注意安全、注意安全的，很无聊啊。人生就这么短短几十年，说要多多体验的也是他。” 王柯：“他应该就是不希望你冒太多险吧。” 祝小蝶：“可是一点风险都没有，平平稳稳的，哪还有体验的乐趣？你知道我最想玩的项目是什么吗？” 王柯回想了一下这位大小姐以前的言论，猜道：“跳伞吗？” 祝小蝶摇了摇头：“不，是翼装飞行。” 王柯：“……就是身上带着滑翔翼，从高空中跳下来飞的那种？” 祝小蝶肯定道：“没错，就是这个。我只跟我爸聊过两次。第一次我说，那个谁家的谁，听说考了翼装飞行的执照，好厉害啊，我爸也说很厉害。但第二次，我问他我能不能也考个执照，他坚决不同意。还说最多就是滑雪，比这个风险大的想都别想。” 王柯：“其实可以理解。我前两年好像看过新闻，国内就有玩翼装飞行的女生去世的，好像也是个白富美。” 他这话其实都是委婉了。祝总不允许女儿玩翼装飞行，何止是可以理解，王柯的真实态度其实是深表赞同。 祝小蝶说：“我承认翼装飞行是很危险，所以不玩就不玩了吧。可是，你这个人很危险吗？凭什么当个朋友都不行？那些教官都已经被警察抓起来了，还有什么需要担心的，我爸真的是……” 王柯笑了笑，没有顺着她的话去吐槽她爸。 而这时，外面又响起了敲门的声音。尽管隔着卧室的门，但王柯和祝小蝶还是听得很清楚，那敲门声并不急促，很稳，但颇为有力。 祝小蝶愣了：“不会是……” 王柯摆了摆手，走出卧室，一刻钟内第二次打开这扇防盗门，然后，就看到了前一位来客的父亲。 祝森依然穿的像个普通大叔，只是他身后跟着的两男两女四位保镖，再加上那阴沉沉的表情，让他多了几分压迫感。 王柯倒是面色淡然：“祝总，你动作真快。” 祝森冷笑了一下：“那也没有某人跑得快。祝小蝶，你还不出来吗！” 被提到大名的少女这才跑出来，却还是躲在王柯身后，一副又害怕又倔强的模样。 祝森转身道：“下楼说吧，这里太小了。” “我不！”祝小蝶抓住身前青年的胳膊，“这里一点不小，都是你带的人太多了。而且跟你下去，谁知道你会不会又要她们硬拽着我走？” 王柯拍了拍拽着自己胳膊的那只手，说：“在这犟着没用，下楼吧，我跟你一起。” 听到‘下楼吧’三个字的时候，祝小蝶还很抗拒，但是紧接着听到后半句‘我跟你一起’，她就没那么抗拒了。 祝森冷哼了一声，走到电梯跟前。 保镖们按来电梯厢，让祝总先进去，然后列在两旁，看着王柯和祝小蝶二人。 王柯面色淡然地走进电梯，祝小蝶咬着下唇，双手拽着他的胳膊，摆出了一副‘你们打死我也别想让我撒手’的态度。 不过保镖们当然不会动手。他们只是等人都进了电梯，便也跟进来，下楼。 出了电梯，他们一路无言地走出了小区。 小区外面停着两辆车，一辆是保镖们乘坐的越野吉普，另一辆则是个黑色商务车。 祝森走到了商务车跟前，终于开口道：“我们上车聊聊吧。” 祝小蝶依旧紧拽着王柯的胳膊，咬牙道：“他要跟我一起！” “废话，”祝森嗤笑道，“本来就要他一起上车，跟我们聊聊。” 祝小蝶不禁问道：“那，为什么刚才不在他家里聊……” “在我自己的车里，我比较放心。” 话说着，车门无需人动手就已经缓缓滑开，祝森上了车，坐在中间那排靠左的位置上，看着车旁的少男少女。 祝小蝶深吸一口气，也上了车，坐在中间那排靠右的位置上。 这商务车有三排座位，第一排是驾驶和副驾驶，第二排是两个独立的座椅，第三排则是连成一体的整排座椅，挤一挤能坐三个人。 大小姐想着自己不能逃避，要直面父亲的怒火，让王柯坐第三排，让他轻松点…… 可是她刚坐下，就被老爸重重地拍了下肩。 祝森：“你坐后面去。” 祝小蝶：“啊？” 祝森：“我跟王柯是大人之间的谈话，你，坐后面去。” 祝小蝶顿时不服：“我又不是小孩子！” 祝森：“需要大人照顾，给别人添麻烦的，就是小孩子。坐后边去！” 祝小蝶嘟着嘴巴去了后排。 王柯上车，在大小姐刚刚坐过的地方落座。 车门关上，前排的司机沉默着，启动了车子。而那辆坐满了保镖的吉普，就跟在这辆商务车的后面。 祝森扭头盯着王柯。 王柯不卑不亢地对上了这位老总的目光。 祝森忽然说：“这个事不怪你，是我教子无方。这孩子叛逆期比较久。我算是明白了，硬逼着她，没用的。所以我给你，也是给她，两个选择。” ———— 上架感言 这是萌新的第二本书……算了，不装了，也真不是一两次了。就算在起点，这也不是第一个笔名。 坦诚点聊聊吧，关于这本《她们都是女主角》。 本书的灵感起源有好几个，有我玩到的所谓打破第四面墙的游戏，有经典哲学科普《苏菲的世界》，有乌贼大神《诡秘之主》中的某个封印物，有姬叉大神的《女主从书里跑出来了怎么办》……当然，也有我上本书的评论区里，某位读者表示代入感拉满，因为和主角重名。 人和人的反应是不一样的，如果我的真名被写进小说里，跟那位读者不一样，我的第一反应该是尬，然后呢？除了尬以外呢？如果这个小说不只是写了我的名字，就连别的人生经历也写进去了，那会怎么样？一定会后背发凉，担心别人一笔就能写死自己，然后小心翼翼地探索…… 另一方面，作为一个作者，如果我能写出自己心目中的完美异性，而且从比较平凡的境地不断成长，又会是什么样的感受呢？当然，舒梦的成绩比我最差的书还差，生活处境还特别窘迫，不过同为作者，很多心态其实是共通的。更有趣的是，作为一个女作者，喜欢上了笔下的男主角，而且还开始吃笔下女主们的醋…… 顺着这个思路往下想，就是这本书了。 当然我的人生经历和王柯差别太大，除了一些爱好以外，找不到什么共同点。毕竟，处境不够戏剧化，张力不足，就很难编故事。 灵感这个东西，其实很少是完全原创的。历史上那么多人编故事，中外几千年下来，基本上没有真正新的东西。但是，只要一个点子能够让自己感到兴奋，有创作的欲望，这就够了。 我的上本书，是个非常守旧的重生修罗场后宫文，也是我个人最擅长的题材。不过，一味重复旧路，对我来说是很难忍受的。而且几十万上百万的长篇连载写下来，很容易就会觉得，起点就像佛罗里达，你可以不活，但你不能没活儿。 单纯的重生后宫文还是太局限了，不好整活儿。 简而言之就是，一定要有足够的戏剧性，又要避免一些常见毒点，主角受压不能太凶，不能太苦逼太虐主，还要有戏剧性的跌宕起伏……所以创作的方向其实比较受限。 比如上本书，我一开始就确立了三个女主，完全没有任何悬念，大几十万字之后，大家就会觉得无聊。 这本书，我试着把第四个女主先安排为女配出场，制造一点悬念……但好像意义也不是很大，也会有同学喊着不收就是毒点。 不过总而言之，创作这个故事本身，也是很有乐趣的。我有一个总体的世界观框架，比如特异者的本质是什么，总体剧情后续上会如何进展，主角团的发展路线会怎样。但除此以外，很多细节上的东西，我自己都没有想明白。留一些迷雾，创作中才能给自己惊喜，有点惊喜和期待，才能找到稿费以外的创作动力。 要不然全看稿费，那写起来就太无聊了。 当然另一方面来说，如果有稿费，就是惊喜中的惊喜。成绩越好，更新越勤，这是肯定的。 所以，明天上架，希望大家多多订阅——现在本书收藏差不多一万四，按照十比一来算，只要首订能达到一千四，那就保证一天三更。首订如果到不了，我也会尽力排除生活中的干扰（作为一个兼职作者），尽力加更。 看小说就是看个乐子，咱们找点乐子吧。